要杀周明空有两个人可以下手。
一个是还藏在尚书内省里的暗棋,另一个就是一直跟在陈子兆身边,如影子一样帮他做事的山骨。
暗棋已经出过一次手,无功而返,那这次任务自然就落到了山骨手上。和暗棋不同,山骨并不在尚书内省,不可能用那些神不知鬼不觉的方法,而且他本人其实也并不太擅长这种方法。
山骨跟随陈子兆十几年,需要做的事繁如牛毛,一贯是要讲究化繁就简,能简简单单一刀解决的事就不要用那么多花里胡哨不实用的方法。
因此他是在躲过宫中诸多守卫,潜入尚书内省寝房准备直接给周明空一刀的。
半夜三更,神不知鬼不觉。
第二天只会被人发现一具冷冰冰的尸身。
夜宿枝头的布谷鸟叫了一声,他拔出了刀,月华流进,在刀上反射出一阵耀眼的光,他刺出了手里的刀。
结果刚刚还躺在床上的人飞快打了滚,直接躲过了一刀。
“停停停,先别动手!”
山骨没有任何犹豫,手里刀一个横拍,转刺为砍,周明空没习过武,这一刀按理来讲是绝不可能避过的。
果然,刀刃准确地磕到了周明空肋间,但只听“呛”的一声,山骨拿刀一挑,一面铜镜漏了出来。
她飞快把怀里的镜子取出,两只手分握镜子两边,把镜子举到面前,整个人躲藏到镜子后,只让黄铜镜面面对着山骨。
“聊聊吧,行吗?”周明空有些有气无力。
能在胸口放一块铜镜,她显然早有准备,山骨忖度,在这种情况下他当然还能杀她,但她如果大喊大叫把人喊来,那就会平添不少麻烦。
他啧了一声,“你想聊什么?”
周明空长舒了口气,能聊就不是必死局。
她早有准备还得多亏死的这么多回里也有山骨的功劳!
燕王殿下的这位影子杀手完美主义、效率至上,尤其精通潜行暗杀,只需陈子兆一个命令,他就能潜藏小半日,只为了关键时刻一击毙命。
周明空很有幸,被山骨蹲过三次。
死得太多,导致他白天以为神不知鬼不觉蹲到她屋里的时候,她已经纯靠经验就推测出屋里蹲人了。
然后,又从这位杀手蹲人时为了不显露身形,还顺便帮她清理了下角落里存的灰,这种说不好是不是有点强迫症的风格上合理推断——
嗯,山骨又来杀她了。
这回又是因为什么啊?陈子兆!
白天不是都告诉你幕后黑手是谁了?怎么还杀!字谜猜不出来吗?出难了?猜不出来不会问一句吗?
她看着面前的影子杀手,对方手里的刀还在烁烁放光。
行吧,问他肯定是问不出什么了,还是先解决眼前问题吧。
“现在的形势很明显,我已经有准备的情况下你再动手我一定会喊,那即便你有把握能跑,宫中那么多守卫、兵卒,也很难保证你不给燕王殿下带去麻烦。”她坐在床上,盘着腿,双手抱着镜子举在面前,以防山骨趁着她说话的时候又偷袭。
山骨确实有偷袭的想法,但是没找到时机,只好好好听了下周明空的话,并且不得不认同她说得对。
“我吧,确实有不能再死了的缘由,所以你如果要杀我,我肯定喊,陈子兆让我为他做事,做完了又卸磨杀驴,这种事本来就是他不地道!”殿下也不喊了,直接就叫名。
山骨不太认同,但也没打断她。
周明空撇了撇嘴,她是很想再多骂陈子兆几句,但这明显对目前的情况没有任何改善,于是转而继续和山骨分析现在的情况。
“你要杀我我肯定跑不掉,我喊出声你会有麻烦,那今晚我们两人就算僵在此处,谁也拿谁没有办法。那不如——”
她顿了顿,从镜子后面探出头,仔细观察山骨的反应,“我们打个赌吧,今日算一次,你每日有一次杀我的机会,如果这一次你没能杀死我,那就要次日再杀,同样的,你每次失败我都不会告发你,就等你明日再来,直到你放弃为止。”
“怎么样?”
山骨没说话,似乎是在权衡。
周明空进一步引诱他,“当然,你也可以两到三日觉得我放下戒备再来杀我一次,总之就是你只要当日没动过手,又认为时机合适,那就能杀我。”
影子杀手没遇上过这种情况,即便是早有准备的对象,意图杀他或者跪地求饶的居多,他头一次遇到跟杀手讨价还价的。
可他又觉得,周明空说得在理。
虽然隐约觉得其中有坑。
“这条件已经很优惠了啊,一天一次,你们家殿下上次和我讲价,我都说得是一月一次。”
这是大实话,只是他家殿下和他讲的不是一个价,不过山骨也不知道,只是听她这么一说,他又觉得周明空给的条件好像确实不错。
“可。”
周明空长出了口气,把手里铜镜撂下,走到山骨身前伸出双手握住他还拿刀的手上下晃了半天,“那就成交了,我等你明天再来杀我啊。”
山骨有一刹那极想翻个白眼。
他没能完成任务,又被周明空用赌约限制,再留在尚书内省也没用,因此也不在她寝房里耽搁,提着刀就退出去了。
来时无影,去时无踪,要不是给陈子兆当了手下,周明空觉得他其实更适合去当个江湖侠客。
她把自己那面铜镜放到一旁,结果黄铜镜面刚一落到床榻上就碎裂成了两半,山骨那一刀其实已将镜子劈开了,只是她一发现镜子裂了就飞快用手把它举到面前,硬生生用压力拼成了尚还完好的样子,等他走了才敢让镜子彻底碎开。
她毫不怀疑,如果山骨刚刚就知道镜子已经碎了,那下一刀肯定就要直接砍到脖子上了。
又捡回一条命啊,周明空摸摸自己的颈项。
她这次真的是纯靠经验躲过一劫,到现在也没想明白陈子兆到底为什么又要杀她。她坐在自己的床上,揽过被子来环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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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自己,在寒冷的秋夜里给自己用棉被堆出个暖窝。
他一开始就说了,有些事他的人做不了,必须由她这个明面上就厌恶他的人来做,也就是帮他去幕后黑手那卧底。
他不确定对方的身份,和她一样怀疑背后可能藏着官家,需要有一个人去帮他摸清。
那她帮他遂了愿,摸清了人,也就是没有了利用价值。
又回到了当日桂花树下的情形,她是能给他发布强制任务,甚至能因为一次任务失败让他一夜无眠诱发旧疾的变数。
所以,才要杀她。
想通了这一层,周明空深深吸了口气,把被子又拢紧了一些,和山骨的赌约能拖一时,却不可能一直拖下去。好在目前不管是暗棋还是山骨,这两人的手段她都已经十分清楚,不太可能再直接害死她。
不过治标不治本,她必须在他的眼中一直有用才行。
周明空把拇指放到嘴边咬了咬指甲,该怎么办呢?这是个技术活啊。
山骨回到庆宁宫时,陈子兆还没睡。影子杀手先熟练地从一旁拿了件披肩搭在主子肩头,这才跪下请罪。
陈子兆手里有一册书,是本前朝旧史,山骨走之前他就在翻看,他回来时其实也没看几页。陈子兆干脆把书册合上,向后一靠就靠在了椅背上。
“失败了?”
山骨如果成功,当然不会跪在他面前请罪。
明明应该愤怒或者挫败,但他却只是将书又向前推了推,“说说是怎么回事。”
杀手把所有经过仔仔细细原原本本地讲过,陈子兆嗤笑一声,“你不曾与她打过交道,所以不了解她的算计。”
“你今日杀她时她就已经有所准备,那以后又怎么会突然就失了防备?何况她用赌约把你诓在那,你每日杀她一次之后她就能放下戒备,不用再忧心,直到你下次动手,那你哪还有能杀得死她的可能?”
山骨“啊”了一声,终于明白周明空给他挖的坑是什么了。
有规律的暗杀最好防备了。
陈子兆却笑了下,“你还是去杀,能让她上蹿下跳,鸡飞狗跳也没什么不好。”
至少也是有趣的。
他莫名便想起他每次对她动手时,她脸上那麻木的神色。山骨也好,暗棋也好,甚至是王芮也好,这些人要害她,她都要闹得天翻地覆也想活下去,为何独独是他要杀她时,她会流露出那种“你杀了我算了”的麻木神色?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指,烛火会在指腹上勾出一层阴翳,暗黑色的影子看起来像能吞噬人的巨口。
“若属下一直失手,那此人就不杀了吗?”
陈子兆沉吟不语,就在山骨以为他不会再答时,他才缓慢道:“杀,只是你与暗棋现在都拿她没有办法,就需找准她的弱点,伺机而动。”
他站起身,披风被他重新掀开,无风也用不上加衣,指尖靠近烛火,阴翳就被他自行挤走,他看着指腹上的光亮,那上面没有留下丁点阴影存在过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