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长妈妈握着那个孩子的手,挨个指过坐在桌边的每一个孩子。
被院长妈妈握着手的孩子,僵硬地抬起头,目光空洞地扫过全场,他那麻木的眼神深处,闪过一丝极细微的、几乎无法捕捉的挣扎。
最终,问询的目光落回到了院长妈妈身上。
他的嘴唇翕动,似乎想如同往常一样,寻找出最安全、最和谐的答案。
院长妈妈没有看他,孩子的指尖像犹疑的钟摆,却像被无形的蛛丝牵引,最终指向了一个意料之中的方向。
“我……”那个孩子声音干涩,失去了往日的平静,带上了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顺从地回答:“我选择……季青。”
季青望着指向自己的手指,耸了耸肩,除了她还能是谁呢,上班的时候她就已经当惯了背锅侠,在怪谈中继续背锅也是意料之中。
那个孩子的头垂得更低,不敢去看季青的表情,而院长妈妈的嘴角,勾起一抹微满意的弧度。
“理由呢?我的孩子。”院长的声音带着鼓励,“要毕竟我们这个和谐的大家庭,要讲究‘秩序’。”
那个沉默了几秒,努力为季青编织着罪名:
“季青……她昨天的分享,虽然听起来温暖,但……但可能让大家想太多了。”
“想太多……就是不和谐的开始。”
他的理由苍白而牵强,甚至带着一种先射箭再画靶的笨拙,与往日流畅的“标准”截然不同。
院长妈妈并没有在意这破绽百出的异常,她的目光在被她点名发言的孩子身上身上只多停留了一瞬,便很快便移开。
“很好的观察,好孩子,保持你的警惕性,这才是对家的负责。”
院长妈妈拍拍手,示意孩子们继续,接下来,孩子们的发言如同被设定好的程序,一个个名字被机械地吐出。
其中大部分孩子,在极度的恐惧和自保的本能驱使下,都选择了跟随第一个指控,将目标指向了最“显眼”的破坏者——季青。
“我选季青,她问了奇怪的问题……”
“我选季青,她看起来……不一样。”
“季青……她让妈妈不高兴了。”
理由千篇一律,充斥着被引导的恐惧和对“不同”的排斥,貌似和谐的家庭关系像一张无形的网,正在收紧,要将季青这个“异类”彻底排除。
常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紧握着拳头,指甲都掐进身下的椅子。
他飞快地思考着对策,是站出来为季青辩护?他一个新来的孩子开口就维护季青,那无疑是向院长妈妈承认,季青还有“同伙”,下一轮他也会被投出去。甚至可能会导致安瑞宁他们也被牵扯怀疑?
那选择指控另一个目标转移视线?
可在这种氛围下,任何异动都可能引发更糟的后果。
季青本人却异常平静。
她甚至没有去看那些指控她的孩子,只是垂着眼睑,仿佛在倾听一场与己无关的讨论。
只有常岚注意到,她放在桌下的手,指尖正在椅子上画着圈。
原来即使没有纸和笔,季老师也改不掉思考的时候手上闲不下来的毛病啊……
很快就轮到季青这一伙人了,最先发言的是徐菡远。
这个总是冷静得近乎冷漠的女孩,抬起了头,她的目光扫过季青,又看了看主位上那带着胜利者微笑的院长妈妈,最后,她的嘴唇动了动,吐出一个名字:
“林屿。”
这个选择让少数几个孩子露出了诧异的神色,林屿更是猛地抬起头,脸上血色尽失,昨天被撕裂嘴角的疼痛仿佛再次袭来。
“理由?”院长妈妈似乎对这个意外的发展颇感兴趣。
“他数次被关进禁闭室改造,平时表现得也不够乖。”徐菡远的语气依旧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季青虽然是新来的孩子,但融入得很好,还是林屿这种迟迟不能融入我们的坏孩子更像怪物。”
她的逻辑冷酷而直接,既然院长妈妈铁了心要把“坏孩子”处决,那就推出一个坏孩子让她处决。
坏孩子联盟,首先要保住数次动摇了院长妈妈统治的核心——季青。
这与其说是指控,不如说是一种精准的、基于生存理性的“献祭”:
选择一个已经受过数次被关禁闭、且看起来更容易暴露的目标,来保住季青。
院长妈妈玩味地看着徐菡远,点了点头:“也没错,不能融入我们这个大家庭的孩子,和怪物没有区别呢……”
指控的风向出现了一丝微小的偏离,但季青的名字依旧占据着优势。
很快,轮到了林屿。
他瑟瑟发抖,嘴唇哆嗦着,在院长妈妈那越来越不耐的目光逼视下,他心一横,大声说:“我……我选徐菡远!”
他知道,自己被徐菡远抛弃了,但他反选徐菡远并非是为了报复。
林屿很清楚,想要彻底摆脱院长妈妈恐怖的控制,只能指望坏孩子联盟在这场狩猎中有人能够留下来,再找机会彻底击败真正的怪物。
既然他会被投出去,那么他只要装作和徐菡远立场相反,就会让徐菡远更安全!
压力如同不断上涨的潮水,最终促使他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投票还在进行,院长妈妈似乎很享受这种精神上的凌迟。
她的手指在空中缓缓划动,像指挥家在引导着,又像是在威胁着,催促着这场围猎的完成。
终于,轮到了常岚。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包括院长妈妈那深不见底、带着明确警告的注视,作为最新来的孩子,他的选择对自身立场至关重要。
常岚深吸一口气,正准备开口——
一个平静的,甚至带着一丝奇异解脱感的声音,打断了他。
“我选我自己。”
全场寂静。
说话的是安瑞宁,她不知何时站了起来,身体挺得笔直,目光不再空洞,而是带着一种决绝的清澈,直视着院长妈妈。
“你说什么?”院长妈妈脸上的笑容瞬间冻结,声音里透出难以置信的冰冷。
“我选择我自己,安瑞宁。”她清晰地重复,声音不大,却像惊雷一样炸响在每个人耳边,“我认为,这里最不和谐的人,是我自己。”
“理由?”院长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周围的空气开始扭曲,她难以相信这个一直最乖的孩子,居然在这种时候坏她好事。
安瑞宁没有以往的乖顺,她甚至向前走了一小步,先是对季青绽出一个微笑,最后目光扫过所有孩子:
“作为这里资历最老、最乖的孩子,今天却要指控其他孩子是怪物……”
“是我没能起到带头作用,我让妈妈失望了,我对不起大家……”
安瑞宁闭上眼睛,眼泪悄然划过脸颊。
“我愿意接受惩罚!如果一定要有人处决才能保护大家的话,那么我愿意承认我是那个怪物,我愿意接受妈妈的惩罚,为我们和谐的大家庭作出最大的贡献!”
安瑞宁的话语在孩子们死寂的心中漾开了一圈圈恐惧与愧疚交织的涟漪。
“请大家都改投票给我,拜托了!”
安瑞宁不愿意看到任何一个人的牺牲……
连那些最麻木的孩子眼中也露出了震惊和茫然。安瑞宁,这个一直以来的“模范”,竟然说出了他们连想都不敢想的话!
这话在寂静的餐厅中回荡,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决绝。然而,回应她的,并非孩子们立刻的附和。
而是更深沉的死寂和……院长妈妈身上传来的、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你——!”院长妈妈猛地站起,身下的椅子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她的身体开始不自然地膨胀、扭曲,皮肤下仿佛有东西在蠕动,那张慈祥的脸庞上裂开一道道细密的黑色纹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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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胡说什么?!你明明是最乖的孩子,你只要听妈妈的话就好了!”
“我不是胡说,妈妈。”安瑞宁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极其悲伤,却又无比坚定的笑容,“让我成为今晚怪物的食物,就能保护大家……”
这一刻,万籁俱寂。
院长妈妈暴怒的尖啸打破了寂静:“够了!不要胡闹!我们不能失去最守规矩的家人!”
安瑞宁是从未逾矩的孩子,个人和谐值一定很高,过去她也在帮助自己维护秩序,是不可多得的好棋子,不能在这为季青设下的陷阱中抛弃!
她伸出已经变得如同昆虫肢节般扭曲尖锐的手,按住安瑞宁。
“你应该像以前一样,按照妈妈的指示,带领大家走向真正的和谐!”
安瑞宁没有反抗,只是闭上了眼睛,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一刻。
就在孩子们犹豫着要不要改投票的时候,季青猛地站起,大声道:“院长妈妈!根据规则,投票尚未结束!安瑞宁指控了自己,但……”
“我们还没有完成投票流程!”
院长的动作僵住了。
她扭曲的身体剧烈地起伏着,眼球死死盯住季青,又扫过下面那些开始混乱的孩子们。
她冷静了下来,如果此刻真的带走安瑞宁强行扭转局势,所谓的“审判规则”将彻底沦为笑话,可能引发更不可控的崩坏。
“……好。”院长妈妈的声音嘶哑,带着一丝被压抑的怒意,“很好……安瑞宁,你‘主动’承认了你的不和谐,但这恰恰是你为了维护我们这个大家庭的和谐做出的牺牲。”
院长妈妈重新坐了下来,摆摆手示意大家重新坐好。
“至于到底要选出哪个孩子,还是让所有的孩子都说完,才公平,是不是?”
“你。”院长妈妈漆黑的肢节竟延伸到了桌子的另一头,锋利的爪尖闪着寒光,悬停在常岚的面前,“新来的孩子,你要选择谁?”
常岚深吸一口气,打算把水搅浑:
他“霍”地站起,椅子腿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瞬间吸引了所有目光,也暂时打断了那无声的精神压迫。
“如果安瑞宁可以选自己,那我也要选自己!”
“虽然我是最后来的孩子,但我也想学习安瑞宁,为大家带来和谐!”
虽然安瑞宁要求大家改投票给自己的自我牺牲减轻了孩子们的负罪感,给了他们一个“两全其美”的选项,但院长妈妈明显不想让安瑞宁这个乖孩子真的被选出。
那不如就让他来代替安瑞宁成为这个被献祭的羊羔,至少他还有自保的能力,他再次重申:
“请大家改投票给我!”
院长妈妈似乎也是松了一口气,下了这个台阶,将常岚这个麻烦的东西处理掉,也是她可以接受的结果。
她缓慢地收回肢节,挑衅地看向季青:
“轮到你了,季青,你要选谁?还是说,你也要投自己吗?”
季青低着头,声音没有了往日的清亮:
“院长妈妈才是我们这个家庭的核心呢,大家都听妈妈的……”
诡异的笑容重新回到了院长妈妈脸上,她笑着说:“是啊,妈妈就是妈妈呀,是这个家最重要的人哦,所以,不要忤逆妈妈。”
“看来你终于理解这一点了。”她彻底放松下来,语气随意地问道:“那么,乖孩子,你要把自己的选择权交给妈妈吗?”
“不。”
季青抬起头来。
“既然院长妈妈是这个家庭的核心,那也就是这个家庭的一份子了,理应参与我们的审判。”
她站起身,瘦小的身影在昏暗灯光下被拉长。手臂缓缓抬起,食指如利剑般刺破压抑的空气,精准无误地指向长桌尽头那扭曲的身影——
“我投票给你,院长妈妈!”
“你才是那个寄生在家里、破坏和谐的、最大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