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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 037

作者:寒睦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终于下班,往日冷漠的男同事突然对她挤眉弄眼:“有男朋友还出来摇奶茶,不用这么刻苦吧。”


    “别管他。他就会脑补。”刚才还跟濮怀玉一起忙碌在第一线的女同事小声帮助她转移视线,但也随后表现了自己的羡慕,“你男朋友好帅啊,还亲自来接你。”


    她有一撮头发染成粗糙的黄,无论春夏都得藏在帽子里,休息时间最常打开的是抖音或者快手。但这不代表她没有丝毫的感情,就应该被悄无声息碾去。


    至少在她的认知中,有男朋友意味着生活变丰富,也意味着一个全新的可能性,所以她总是讨论谁交了男朋友,以及自己什么时候可以遇到良人。


    “小燕,他不是我的男朋友。”濮怀玉微微弯腰,对上她因为羡慕亮晶晶的眼,“但如果你看到他,以后交男朋友会挑剔一点,不那么轻易被人骗走,你也可以这么认为。”


    小燕有点听不懂,怎么是又不是的。只是盛世美颜在前,她情不自禁捧起脸:“哎呀,我这辈子真没见过像那样闪闪发光的人,就像橱窗里的宝石一样。你给我支支招嘛,你怎么就让他从橱窗里跑出来了。”


    但濮怀玉只是看着她又是害羞、又是计上心头的模样,唇角渐渐上扬起来:“你之前跟我说你念书不好,所以直接出来打工了,但你刚刚说的这个比喻不是挺好的吗?说不定你其实有点天赋,只是被埋没了。”


    小燕一愣,从没有人说过她有天赋。


    “好了,我真的得走了。他冲着我来,不能让他等急了。”


    她关上柜门就要走,小燕也急了:“你得给我支支招,支支招呀,我们可是朋友。”


    但濮怀玉只是对她晃了晃手,远远地说:“小燕,要是得不到这种成色的宝石,你还是努力工作吧,为自己工作。”


    总之,有个“这种级别才算宝石”的念想,别被谁莫名其妙骗走。


    换上便装出门,隗祯捧着奶茶,濮怀玉还以为他拿去暖手了,说一句“好奢侈”。


    隗祯:“没有,我都喝得差不多了。”


    嘴上说是差不多,其实还剩三分之二有余,但到底不会浪费。


    在奶茶店打工的事,濮怀玉跟隗祯提过。因此他能循着冬夜街上的声响找过来,濮怀玉不觉得奇怪。


    只是燕京的冬天,未免太过寒冷。再过一个星期就要过年,暖的红融化冷的白、冷的绿和蓝,看在眼里倒让人想即刻把手渗进茸茸的手套里。


    两人就这样沿着人行道慢慢地散步,就算时间不早、就算都工作了一天,依旧悠闲。


    “我都下班了,本想着过来看一眼就走,结果你还没下班。”


    濮怀玉则看一眼他手里的奶茶:“你现在能喝甜的了?”


    这款就算不加糖也已经够甜了,她觉得以隗祯的质朴口味消化不了。


    “依旧不太可以,但比以前好很多。你放心,我不会浪费的。”他随后看向她被衣袖紧裹的手腕,“手都要甩断了吧?”


    濮怀玉无所谓地活动十指和手腕:“做奶茶不都这样。告诉你,我做奶茶的时候偶尔会想,要是也采取奢侈品店sales那样的抽成制就好了,怎么一个个的这么能喝。”


    顺带一说,她中午也喝了一杯,喝的时候就不这么想了。


    “说的也是。”


    “但是这样管理层就挣不到钱了,本来就是薄利多销的产品。”濮怀玉手背在身后,“看到同事明明没做什么却被找问题辱骂的时候,真想把领班连同万恶的资本家全都揍一顿。”


    系统忽然冒出来:「有没有觉得后背发凉呢,万恶的资本家隗先生?」


    「……我们公司的福利和关怀机制一直都很完善,不然我也不会二十四岁没有任何征兆就猝死了。」


    系统“啧”了一声:「那还真是好人不长命啊。」


    而就在这时,濮怀玉骤然转过身:


    “隗叔叔,就算是你做出不好的事情,我也会动手的。”她一脸严肃,“我会在‘嘭’的一声里,用我的手掌抚摸你的脸。”


    隗祯亦认真道:“那我在被扇飞的那一刻,大概可以宣告火箭发射成功了。”


    他原先没有一点幽默感,在濮怀玉的耳濡目染下也算沾染几分让人欢喜的艺术。


    “小简先生走了吗?”隗祯无意问起。


    濮怀玉起初对这个称呼还没反应过来:“小简先生?……你说Jacob啊,他跟几个朋友去海岛度假了。你以后在我面前直接称呼简晟的大名就行,你要想叫Jacob也可以,反正简家人不在。”


    临行前,简晟得知濮怀玉依旧没有办护照的准备,还跟她生了气。但濮怀玉实在没有在游艇上穿着清凉,满眼都是各色各样□□的打算,她宁愿摇奶茶摇到手臂骨折。


    何况马上要过年。即便拿到护照,濮怀玉也不会去的,打完工她得陪伴家人。


    Jacob.


    隗祯在心里想,他有个在美国的朋友,养了条阿拉斯加犬,体型大但很乖巧,让做什么就做什么,名字就叫Jacob。


    濮怀玉若是能驯养一条天性温和的狗,拥有一个贴心且合体的“Jacob”,那当然是件很好的事,隗祯愿意祝福。根据他的观察,似乎不是。


    濮怀玉的问话打乱他的思绪:“你买了几号的火车票?”


    “我们放九天假,从除夕前一天到初七。”他回过神,摊开无奈的手,“不幸中的万幸是,我抢到了火车票。”


    那天见过的女士生着和蔼可亲的脸,却未必能做好一个慷慨的管理者。应当说大部分管理者都不会慷慨,濮怀玉此刻听到坏消息,觉得很可惜。


    可惜人心不一定总和皮囊相符。


    “那你只会走的比我迟。”濮怀玉了然地下了论断,比起怜悯,更多是无可奈何,好在他落后一步的旅途起点已经向不久的将来延伸,“你到的时候,房间肯定都收拾好了。”


    他轻轻拧起眉,俊逸的容颜波动起来。然而,烦恼起来的美人依旧是板上钉钉的美人。即使是蹙眉,也有股别样的风情:“不用这么见外,你和李院长都是。也麻烦你转告,以后都不用多费心。随愿不是旅馆,是我非要打扰,我自己可以收拾。”


    “但妈妈说你的房间除了有点灰尘,其他都很好,没有耗费多少时间。”濮怀玉收回视线。


    既然她怀里已有一朵有些任性的鸢尾,其他风景再吸引人,也只是过目的风光。濮怀玉道:“妈妈还说,你整洁得就像从随愿走出去的孩子。”


    “……谢谢。”


    “你可以当面告诉他。”


    一辆车迎面驶来,车灯让濮怀玉不禁闭上眼睛。眼前流过幻象的花,她转过头,那无疑是一辆豪车。


    附近有条弯道很有名,这点跟隗祯前世所在的世界重合。


    “大概是马上要到时间了,没什么人看着路况,所以在呼朋引伴,准备群体作案。赛车什么的。”他抽出湿巾,潮冷的湿润含着花香,下意识就要拭向她眼角溢出的生理性泪水。


    但濮怀玉捏住了他的手腕,警告一般的力道,隔着衬衫打滑地磨了一下。


    于是刹那间,隗祯全身起了麻痹感,一直哆哆嗦嗦传到指尖,竟结成了一种说不出的微痛。


    濮怀玉没有看他,左手接湿巾时没有碰到隗祯的任何一寸皮肤,再松开禁锢的右手。


    “这群人就算被抓进警察局,估计很快也能被放出来。”她自己擦着眼角,“但他们要是冒犯了我,被我打了,有万千种手段把我关进去。”


    “……你得离他们远一点,这对你比较好。”


    艰难压抑下产生微妙的触动感,竟然要即刻结成温吞的、一味让人的劝告,连隗祯都觉得不可思议。


    “我来燕京前,妈妈就让我小心行事,说这里不比隋城,我万一惹怒了某个有权有势的坏人,会被毁了下半辈子。”


    濮怀玉的两只眼睛渐渐干涸,清晰起来,“我原本觉得我碰不到,但他们总以卑劣的方式出现。这样的人,就算有把我关进去的本事,我也不承认他们是个人物。”


    她转回去:“隗叔叔,我们走吧。”


    “你的眼睛还好吗?明天我可以请假,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


    “不用了,其实只是小事。”濮怀玉往前走着,近乎小跑,“我突然觉得很生气。”


    会觉得割裂吗?当然会。


    夜里被简晟打电话质问为什么不办护照,白天辛勤打工看着同伴没有犯错却被训斥。这样的对比怎么会不觉得割裂。


    濮怀玉开始觉得躁动,或许是简晟先将这种躁动感放进了她的脑袋里。戚致廷更是在度假前给她发了意味不明的短信,大意是别把简晟的怒火当回事,他喜欢用幼稚的方式装叛逆,实为给自己累计道德资本。


    “Jacob家里的大家长已经训过他了,你要是真的跟过来也不会有好结果哦”。


    像自说自话间,就把车灯照向她的眼睛。


    明明她只是一直在让自己的生活正常运行而已。


    “……你不会把我正在跟谁交往的事告诉妈妈的,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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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


    隗祯有些哑然:“对。”


    友好值上升一格,年轻女孩点了点头:“不能让她知道。Jacob在妈妈眼里,会变成我人生的污点。”


    知道他是个反复无常、品性不够好的漂亮孩子,她会伤心的。


    出于毫无保留的爱,而不是那套无聊的门户论。


    回家当天,脚步声落定。


    “妈妈!”


    濮怀玉先是给了院长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是陆乔。


    “成绩单你们看了吗?我的总成绩排名是‘这个’。”她比出手掌,就像渴求一次酣畅淋漓的击掌,“虽然不是第一,但我平时也没有很认真学习。”


    院长知道濮怀玉没好好学习,不然也不会给她分享那么多打工日常,还有顿顿不重样的饭。


    受限于小城视角,她只以为濮怀玉涉及的那些西餐是偶尔出门改善伙食的结果,再贵也不可能贵到哪里去,倒也没有细想。


    她的出色,她是全然看在眼里的,手放在肩膀上掸一掸,一路坎坷的尘埃好像在此刻都被轻描淡写地抖散了:“燕大那么多人才,你不努力还能学到这个名次,已经很棒了。”


    “你念书肯定不像我当初那样吃力。”陆乔忍不住羡慕,但她也知道这是羡慕不来的,有的人就是聪明,挨着濮怀玉另一侧的肩膀走进门。


    再不为过年做准备就迟了。从简晟的座驾到地铁,再到这个没有地铁的小城市里通行的电瓶车,濮怀玉反倒觉得呼吸一下子畅通了不少。


    采买少不了她,濮怀玉很有经验,跟店家砍起价来面无表情往车座上一坐,两条腿在旁侧撑着蓄势待发,嘴上说“我赶时间”。


    要是再不松口,她就骑着电驴到别家去。


    老板只得悻悻拿出红色塑料袋,一股脑装好了给她递过去,收了钱说:“你一个孩子,怎么就这么咄咄逼人呢。”


    “我没有啊,叔,我很好客的。你过年这几天来随愿,肯定有饭吃。”塑料袋挂好,濮怀玉脚一蹬,迅速离开案发现场,谁都抓不到。


    因此,隗祯当天下午抵达的时候,看见的便是刚在孤儿院门口停车,还顶着不合身头盔的濮怀玉,头盔大到显摆足了安全意识,让人忍俊不禁。


    只是,那晚的散步和二人的闲话让隗祯有点拘束,本是要主动帮忙,却变成小心的试探:“要我帮忙推车吗?”


    濮怀玉看一眼隗祯手边的行李箱,再是自己把住龙头的坐骑,想起他刚入职一中时对它很不熟悉,折腾好久的模样,不免投去“把你自己的东西管好就行”的神情。


    “不要,我自己可以。”她取下头盔,短发有些许粘腻在额头,被她几下拍散,“我去跟妈妈说,隗老师来了。”


    他无奈,带着行李箱“骨碌”地走:“不用这么大费周章……”


    隗祯依旧受到了院长和陆乔的热烈欢迎,这次还有孩子们。他们很喜欢跟这位长相英俊、还很好说话的年轻老师说话,簇拥着他伸出手纷纷询问“隗老师,这次可以什么时候聊天啊”。


    “嗯……等我们一起在桌子前吃饱肚子。”


    他跟孩子相处不依靠经验,而是有一种直觉性的关怀。但用濮怀玉的话说,孩子的世界和大人不一样,很多时候会因为不互通,显得这些没什么坏心思的孩童很难对付。


    “但你长得够好看,他们肯定喜欢你,说不定还想反过来照顾你。”濮怀玉洗着盘子,塑胶手套辗转时发出“嘎吱”的声响。


    这不是跟你一样吗。隗祯刚要脱口而出,却被院长叫出后厨,只好脱了手套,掩好背后的门:“怎么了李院长?”


    她看了眼门的方向,示意两个人走得远一点,至少别让里面的人听清楚。


    “隗老师,我就是想问问,小玉她在燕京的这段时间……有没有添什么麻烦?”


    院长的问话很委婉,隗祯立马辨认出其中的打探意味。


    “没有这回事,小玉一直都很好。”


    生平第一次,为了装作跟她更亲近、说的话更可信,隗祯唤了濮怀玉的小名。


    院长还想深入下去:“生活方面也可以,跟谁起了冲突,或者到了年纪想跟男生亲近……她总是报喜不报忧,我怕小玉吃亏而不自知。”


    何止是吃亏而不自知。念及简晟,隗祯眼眸低垂,只从沉默中咀嚼出无限的可恨来。


    “没有,您放心吧。小玉的生活丰富多彩,就算有些小问题,也都被她解决了,根本到不了跟我倾诉的程度。”


    按照约定,隗祯瞒了个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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