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清一脸戒备地望向响声的来源,见暗处迟迟没有动静,他便再次扬声道:“何人竟胆敢躲在这明德殿中!还不速速出来!”
不妙不妙不妙——
这边岑瑶刚刚才将倒地的烛台手忙脚乱地扶起来,而后就听见几步之外传来的轻吼,她这会恨不得化作一只路过的老鼠,直接钻到地缝里去。
被发现是迟早的事情,如果她现在大大方方地站出去,虽说会坐实偷听的行为,但至少还能为自己辩解一番。
...况且,该胆战心惊的应该是外面那两个人吧!她岑瑶现在可是顶着王后的身份,而她“爹”乃是于陛下有恩的丞相!先前因为宫人小怀的事情,她还没来得及质问这冯清呢,如今他反倒开始在背后暗戳戳地破坏起自己和陛下的关系了!
虽说瑶姬也绝非善类,但和这个私开城门意图谋逆的反贼相比,究竟谁才更别有用心啊?
如此一番自我宽慰下来,岑瑶心中的忧虑顿时散去了不少,她安慰自己,眼下不过只是个小插曲罢了,她就先替瑶姬搞定这个小场面,等之后要是真出了事,那还是瑶姬自己回来应对吧。
褚瑶,你肯定会回来的,对吧?
于是岑瑶抬起脚,刚准备从暗处走出去,却听赵子煜低低笑了一声。
“不过是本王养的一只猫罢了,冯总管何必如此紧张?这王宫之中戒备森严,难不成还会混进什么可疑之人?”
岑瑶:...?
一边的冯清本准备唤来殿外的侍卫一探究竟,但此刻王君这番话一出,倒让他有些无所适从了,片刻后,只见他转了转眼珠,随后躬身道:“陛下,最近宫中发生了这么多事,以防万一,还是让奴才叫侍卫进来瞧瞧吧。”
案前的王君闻言露出了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他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击着桌面,片刻后,状似漫不经心地开口道:“冯总管这是...在质疑本王的决断?”
冯清闻言心底一惊,急忙跪倒在地。
“陛下恕罪!奴才是忧心于陛下,一时太过紧张了,这才口不择言!”
瞧见内侍叩首的样子,赵子煜偏了偏头,好似颇为讶异地开口道:“本王不过是随便一说,总管何至于如此紧张?今夜本王也乏了,就先到这吧,你先前禀告的事情,本王自有考量。”
冯清知道,此事只怕是要暂且搁置了,他暗暗瞟向偏殿的方向,虽心有不甘,但也只得垂首应道:“...是。”
冯清退下后,赵子煜面上泛起了一丝冷意,他从榻上起身往回走,路过廊道上的烛台时,他瞥了眼上面熄灭了的蜡烛。
殿门依旧保持着离开时的样子,他踏入殿内,只见女人正背对着他睡在床榻里侧,一头乌黑的长发随意散落在枕上。
他们不过只是表面夫妻罢了,大婚之日,他掀开女人的盖头时,一眼对上的就是她那满含憎恨和嫌恶的目光,这种目光他早已见过无数次了,但那一刻,他心中竟生出了一丝快意。
啊,这就是和赵子珩日夜缠绵的女人,不知那个自小高高在上的前太子殿下在听说自己娶了这个女人之后,会露出一副怎样的神情?一个一直以来都被他们视为家畜般的家伙,如今却将他们踩在脚底下,这世上难道还有比这更美妙的感受吗?
娶这个蠢女人不过是缓兵之计,为了大业,他需要褚相一脉的支持,可王宫中处处都是他们的眼线,如若不能让这群老狐狸放心,那他这些年来的谋划都将功亏一篑。
幼时他可以为了活命,去扮作赵子珩□□的一条狗,今日他也能为了坐稳这张王位,将自己伪装成独宠瑶姬一人的傀儡王君。
好在这个女人并不领他的情,即便自己如今已经称王,她也依旧用轻蔑的眼神看向他,坚决不肯与他同枕而眠。但这对他来说反而是件好事,这样,他就不必去触碰她那肮脏的躯体,也不必日日面对这张惹人厌恶的脸。
当亲卫将从王后处暗中拦截的信笺呈上来时,赵子煜非但不恼,反而兴奋地快要战栗起来。他仿佛看见了两只热锅上的蝼蚁在费力挣扎,他甚至想亲笔给拥兵自立的三哥回信,但这样的话,这种取悦他的把戏日后只怕就不会再出现了,因此,他只好装作被蒙在鼓里的样子。
不过,这对他来说并不难,因为他早就习惯了伪装。
就像今日,为了安抚褚相,他不得不提出要与这个恶心的女人同寝,即便她不同意,他也会强行留下她,不为别的,只是因为左臂上这道由自己划开的伤痕不足以打消老狐狸的疑虑。
但令他没想到的是,褚瑶竟然同意了。
往常她可绝不会如此,即便是为了压制流言蜚语,不得不与自己共处一室时,这个女人也只肯命人搭一张软席在屋内,然后颐指气使地要求他这个王君睡在席上。
赵子煜轻嗤一声。
她如今有所变化,倒也在他的意料之中,毕竟她的好情郎已经身首异处了,褚相又有着狼子野心,即便是为了获得家族的庇佑,她也只能在自己面前虚与委蛇了。
此刻窗外雷声阵阵,暴雨如注,赵子煜关上殿门,吹熄了桌上燃着的烛火,随后走到床边坐下,缓缓脱下鞋子。
他本打算就这样放着女人不管的,但现在情况稍微有些不同了。
先前他和冯清的对话,她都听到了多少?他的好瑶姬,现在嗓音也已经恢复了,如果她私自联络宫中的内奸,那可就有些难办了...虽然三哥已经掉了脑袋,让这对苦命鸳鸯的戏份中断了,但原本他还想再玩一阵子的,终究还是到头了吗?
等天亮之后,他要怎么说呢?
王后身染恶疾,猝然离世?
褚相为了大局,牺牲一个女儿不在话下,只要自己一如既往地配合他——那王后暴毙这件事也没什么大不了。
只是可惜,如此好的一枚棋子。
一片黑暗之中,他躺回了床上,女人的一头青丝紧挨着他的指尖,赵子煜下意识勾起一缕,然后将其紧紧缠绕在自己的食指关节处。
下一刻,他感到身侧的女人动了动,那缕长发从自己的指尖滑落。
“陛下,臣妾有话要说。”
赵子煜愣了一下,他看见女人从床上坐了起来。
“臣妾近来心中一直惴惴不安,夜夜难眠,今日得知陛下被刺客所伤,忧虑更甚...”说着,只见王后竟抬手掩面,隐隐有啜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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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意。
见状,赵子煜虽心中狐疑,但却仍起身拉开了瑶姬的手腕。
“阿瑶,这是怎么了?”
“陛下,”只见岑瑶泪眼婆娑地望向男人,“前些日子,臣妾在梦中见到了一位高僧,他对臣妾说,这王宫之中有对陛下怀有异心之人!那位高僧将此人的姓名告知了臣妾,但臣妾醒来后却始终记不起那人是谁...”
“原是如此,阿瑶,梦中之事做不得真,此事你不必挂心。”
“臣妾原本也是如此安慰自己的,可先前躺在这里,却始终睡不着,一想到陛下手臂上的伤,心中就觉得愧对陛下...”
前面铺垫了这么多,岑瑶也觉得是时候了,于是她话锋一转:“所以臣妾方才全神贯注地回想,终于记起了那位高僧说出的名字是谁——”
...
不久前,岑瑶光着脚跑回了偏殿内,她爬到床榻上,一把钻进了被子里,心中却久久不能平静。
赵子煜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在暗中偷听,却没有揭穿自己。
为什么?
冯清已经把祸水引到她头上了,岑瑶根本没有自信应对帝王的疑心,因为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具身体的主人究竟还做过什么。
白日里只是偶然发现了一封密信,倘若这信还有第二封、第三封怎么办?倘若瑶姬过去还下过其他的命令,那她该怎么办?
岑瑶并不想替瑶姬脱罪,但她也不想被无辜牵扯进这些混帐事中,在她回到原身的那一日到来之前,她必须要顶着这具皮囊活下去。
所以她现在务必要抓住暴君这根救命稻草,获取他的信任,否则,她的性命就要岌岌可危了。
既然冯清已经把矛头对准了她,那就别怪她揭他的底了。
于是,在赵子煜走进偏殿的那一刻,岑瑶就已经想好该如何应对了。史书中没记载过王后私通叛贼的事情,但是可记载过内侍总管串通睿王的证据,与冯清这个道貌岸然之辈相比,她可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只见她表现出一副十分害怕的样子。
“陛下,那人叫做,冯清。”
...
岑瑶是被入殿的侍女叫醒的,她缓缓睁开眼睛,只见窗外艳阳高照,身侧的男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站在床边等待为她梳洗的婢女微微羞红了脸,笑着说道:“娘娘,陛下临上朝前特意嘱咐过我们呢,说是不要急着叫醒娘娘,让娘娘多睡一会。”
岑瑶一看就知道她们是误会了什么,但她眼下也懒得掰扯,干巴巴地笑了两声后,便匆匆起床梳妆打扮了。
等回到景仪殿时,日头都已经悬于正空了,婢女青兰瞧见她的身影后,当即一脸喜色地迎了上来。
“娘娘,您回来了。”
岑瑶一时没心思扯别的,她朝着青兰微微颔首,随后便往床榻那边去,打算翻出昨日藏在被褥下的那个信封,销毁证据。
不料她左翻右翻,怎么都摸索不到那个信封,岑瑶心叫不好,一把掀开床褥,果然看见底下空空如也。
岑瑶冷笑一声。
“青兰,把景仪殿的全部宫人都给我叫过来,我有话要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