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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第 21 章

作者:席之宸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梁星熠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在听完原安的安慰,又喝了一杯沈澈特意冲的热可可后,梁星熠自己就把自己哄好了。


    “那就来吧!”


    他豪情万丈地把喝空了的马克杯往旁边茶几上一拍,然后把他之前顺手推远了的笔记本电脑重新拖了回来,手指翻飞,把键盘敲得噼里啪啦响。


    原安看着他这一副明显充饱电、甚至好像有些充过量的模样,有些不放心地抬眼看向沈澈。


    然后,她就看到沈澈朝她递了个没事的眼神。


    于是原安便也信任地安下心来。


    三人转头,重新将视线投向了对面的幕布。


    幕布上的照片已经在梁星熠的操作下,再次换了人。


    原安的目光在触碰到照片的瞬间,便没来由地觉得眼前一亮。


    照片上的男人眉目俊朗,线条利落,嘴唇轻抿,不见笑容。他就这样直直看着镜头,眼神疏离忧郁又沉静深邃,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审视感和淡淡的孤独感。


    他整体略显清瘦,看起来并不像传统刑警那般体格健硕、气血充足。微微蹙起的眉宇间,明显锁着过于厚重的思绪。藏青色的旧式警服往他肩上一压,那股子来自体制内的纪律秩序,和来自灵魂深处的文艺疏离,瞬间在他身上碰撞出了一种奇特的张力。


    莫名的,原安就生出了种找到同类的错觉。


    她没忍住又多看了几眼,右手不自觉抬起,轻抵下颚。那双总是清冷的杏眼里,少见地浮现出一种好奇的探究。一种微妙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亲近感,在她与照片中那个孤独的灵魂之间悄然滋生。


    这些特殊的眼神变化,自然一个不落地被始终留心着她的沈澈尽收眼底。


    沈澈不由轻轻咳嗽一声,声音不大不小,恰好拉回原安的注意力。


    “怎么了,原顾问?”沈澈装作不经意开口问道,“这张照片有问题?”


    “啊,没有。”原安如梦初醒,看向沈澈,摇了摇头。她的手还抵在下颚,眼中还带着尚未敛去的好奇、欣赏、探究与共鸣。


    她简单地回应完沈澈,随即又扭过头,视线重新回到了幕布的照片上:“我只是觉得,这个人看上去,似乎不太像警察。”


    沈澈:“?”


    沈澈不理解,但沈澈心中警笛大作。


    一旁的梁星熠,作为和原安同时代的00后,一看原安表情,再结合原安的话,瞬间心领神会。


    “哎呀,原姐姐,你这想法就狭隘啦,”梁星熠指指点点,“警察怎么就不能长得好看呢?”


    他说到这里,抬手指了指坐在自己身旁的沈澈,明晃晃夹带私货推销道:“你看我们家老大,年轻多金长得帅,温柔体贴会来事,这不也一样上交国家、为人民服务了吗?这叫什么?这就叫做为崇高理想和社会正义奋斗终生。”


    原安的心思都落在了幕布上的照片里,因此没注意到他话中暗搓搓的推销意思,只是单纯从字面意思上认为他误解了自己的想法,于是转过头,对着梁星熠摆摆手,笑着解释道:“你误会啦,我的意思是,这个人看上去并不适合当警察。”


    梁星熠:“?”


    于是,原安进一步解释道:“他的身上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文艺疏离感,乍看之下,若非那身警服,我几乎要以为他是同行。”


    原安说到这里,目光不自觉地又挪了回去。她看着照片,似乎在分析照片中的人,又像是在剖析另一个自己。


    “我觉得他本质上应该是个非常自由的人,即使身处系统之内,也从未想过要摒弃自己的本性。他固执叛逆,孤傲难驯,习惯于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绝不轻易向世俗低头。他的灵魂未经规训,不受束缚,有着非常明显的自我风格,是个拥有极致正义感的理想主义。”


    “这样性格的人,和传统的体质文化,是格格不入的,尤其还是警局这么个讲究规则、纪律和服从的地方。所以,我觉得,就算他最初是源于个人崇高的理想和内心深处的正义感,选择做了警察,但他最终应该还是会选择离开。因为那身警服所要求的集体主义和顾全大局,于他而言,本身就是一种压迫。”


    “哇!原姐姐,你看人好准啊。”梁星熠听完原安的话,彻底被带进原安的思路,一秒把安利他家老大的私心丢到了九霄云外。


    “你说得没错。”梁星熠肯定道,“这人名叫谢临渊,是当时调查小组的组长及案件主要负责人,吴门公馆的案子结案后第二天,他就辞职走人了。”


    “我昨天特意在屏江市局打探了一下这哥们。哇,你是不知道,此人事迹,那才叫一个真正的‘哥虽早早退出了江湖,江湖遍地是哥的传说’,”说到这里,梁星熠莫名兴奋了起来,“据江湖传说,此人当年虽然性格不讨喜,但能力极强,年纪轻轻已经在整个公安系统里闯出了名气,大家私下里甚至称呼他是屏江市局最后的王牌。”


    “也是因为这样,当时吴门公馆的事情一出,市局领导就直接指派他来负责。再后来,此人在调查过程中,和上级领导吵了非常多次,最严重的一次,差点掀了领导的办公桌。最后在结案后第二天,这哥们把调查报告和辞职报告一递,直接卷铺盖走人了。”


    “其实吧,他当时离职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劝他不要意气用事,毕竟,那个时候,如果他不辞职,马上就要晋升成刑侦支队长了。但就后来他的组员的情况来看吧,”梁星熠说到这里,不由顿了顿,摸摸下巴,纠结了一会儿,才续道,“恩……虽然这么说有点不道德哦,但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因为他辞职了,所以,反而成了整个调查小组里唯一一个活到现在的人。”


    这话简直让人不寒而栗。


    沈澈问道:“梁星熠,能查到这个谢临渊现在在哪里,又在从事什么职业吗?”


    “哎呀老大,我就知道你要这么问。”梁星熠眼一斜,嘴一翘,得意洋洋道,“所以呀,我昨天在屏江市局的时候,就已经找人套话啦。”


    他一边说着,一边在笔记本电脑上快速操作,最后一敲回车键,幕布上谢临渊的证件照就被缩小移至左侧,右侧则多了一张名为“衡平法律事务所”的前台区域的实景照片。


    “当当当当,就这里了。”梁星熠眉梢挑起,得意洋洋,一脸“快夸我”的表情,对沈澈道,“这个谢临渊辞职之后,在家里蹲了两年,思考人生。后来,他去考了司法考试,通过之后,就转行做了律师。一路摸爬滚打,现在已经是这家衡平法律事务所的合伙人之一了。”


    “律师啊。”原安摸摸下巴。


    还真是个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选择呢。


    “梁星熠,去约一下吧。”沈澈的目光在幕布上两张照片之间逡巡片刻,最终停在了左侧谢临渊二十五年前的证件照上,“明天,我们去见见这个谢律师。”


    翌日上午九点。


    衡平法律事务所虽然地处市中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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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BD,但距离缙兰酒店却只有十分钟的车程。


    此时正值早高峰时段,CBD里来来往往的都是职业白领。他们衣着精致,行色匆匆,从地铁站里涌出,四散,而后重新集聚,汇入不同高楼。


    沈澈将车停好,三人一道下车。


    他们走进其中一栋写字楼,按照指示牌,乘坐电梯直达25层。


    一出电梯,就看到了衡平法律事务所的招牌。


    梁星熠非常自觉地走向前台,拿出自己的证件,递给前台小姐姐,笑眯眯甜甜道:“姐姐你好,我叫梁星熠,昨天下午曾经和你们通过电话,预约了今天上午九点谢临渊律师的咨询时间。”


    “好的,请稍等。”


    前台回以一个温柔的笑容,随即低下头,熟练地操作电脑。


    在确认预约信息无误后,她打了个内部电话,小声请示。


    很快,她便挂了电话,脸上簇起职业笑容,起身道:“谢律师已经在办公室里等候各位了,请随我这边来。”


    她并未将他们引向开放的办公区,而是脚步一转,带着他们折返回了电梯厅。


    随后,她用自己的门禁卡激活了旁边一部专属电梯,带着他们走了进去。


    她在电梯里又刷了一次卡,这才按下了26层的按钮。而后,她略带歉意解释道:“抱歉,我们谢律师主要处理刑事案件,出于安全和保密的需要,所以他的办公室是独立的楼层,需要专门的权限才能进入。请谅解。”


    三人对此后的真实原因心知肚明。


    沈澈和原安微笑颔首,表示理解。梁星熠则大大方方摆摆手,笑眯眯直言道:“哎,没事没事,理解理解。刑辩嘛,那必须得格外谨慎呀。”


    几句话的工夫,电梯已然到达26楼。前台小姐姐先一步走了出去,带着他们向走廊尽头的办公室走去。


    谢临渊果然已经坐在了办公室会客区的长条沙发上。


    他穿着一身松松垮垮的白色西装,底端扣子散着,也没有系领带,内里白衬衫随意地解开了最上边的两颗扣子,整个人看上去十分潇洒落拓。


    只一眼,原安就看明白了。


    即使过了二十五年,这个谢临渊还是一点儿都没变。他还是如照片上一般,疏离桀骜不合群,喜欢独来独往,游离于人群之外。


    唯一的差别,大概就是,如今的他已经可以随心所欲地做自己,再也不用被那一身警服所带来的责任规则所约束。


    她看着那双沉静深邃的眼睛,虽然依旧疏离忧郁,但蕴含在眼底深处那份神采,让他整个人由内而外透出一股精神气。这股心气,让他这样一个已过半百的人,看上去顶多四十来岁,再配上他与生俱来的精悍随性,潇洒不羁,一眼望去,像个型男。


    前台小姐姐领着他们进来的时候,谢临渊正坐在会客厅单人沙发上泡茶。见他们来了也没有刻意起身去迎,只是对着一旁的长条沙发潇洒一扬手,招呼道:“请坐。”


    沈澈三人也不扭捏,各自捡了位置坐下。


    办公室内茶香袅袅,谢临渊略微起身,将三杯沏好的清茶依次推至他们面前,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然而,当他重新坐回座位,抬起眼,目光依次扫过三人时,那份闲适骤然消失。


    那不是律师见客户时的眼神,而是刑警审视外来者的本能。


    仅此一眼,就足以证明,那个昔日屏江市局最后的王牌,从未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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