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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第 22 章

作者:席之宸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谢临渊的目光按照座位顺序,依次划过长条沙发上的梁星熠和原安,最终落在了距离他最远、坐在他正对面的单人沙发上的沈澈身上。


    他几乎一眼就锁定了沈澈才是这场会面的主导者,即使之前通过前台和他预约的人是梁星熠。


    他收回视线,端起茶杯,缓缓向后靠进沙发,慵懒开口:“之前听梁警官说,专案组这次专门来屏江找我,是因为在复核一批屏江地区的陈年旧案的时候,遇到了一些细节问题。虽然我早年确实曾在市局工作,但那都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有些案子,我未必记得很清楚。”


    这话说得实在有些场面。看来这二十多年的时间,到底还是让曾经的孤狼学会了斡旋和打太极。


    但沈澈不想让事情始终浮于表面,于是,不再客套,开门见山直接定性。


    “这起案子你一定有印象。”沈澈道,“因为我们想要了解的,是二十五年前,发生在吴门公馆和白鹭桥下的谋杀案。”


    “谋杀案”三个字一出,瞬间刺破了满室表面的平和。


    谢临渊喝茶的动作彻底顿住,白瓷茶杯硬生生停在了嘴边。


    不得不说,沈澈这招率先定性,确实在第一时间引起了他的注意。


    即使明知道沈澈是在钓他,可单是冲着谋杀案这三个字,他还是不由自主想要上钩。


    谢临渊缓缓放下茶杯,白瓷杯底与玻璃茶几接触,发出“叩”的一声轻响,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他抬眼看向沈澈,周身那股慵懒的气质瞬间褪去,整个人如同缓缓出鞘的妖刀,气场变得锐利而冰冷。


    “你是什么人?”他缓缓开口,声音里不再是之前虚伪的客套,只剩下纯粹的审视。


    “远洲集□□列特大犯罪专案组组长,沈澈。这是我的证件。”


    沈澈说着,从西装内袋里拿出自己的证件,递给坐在一旁的原安。


    原安接过,转交给了身边的梁星熠,而梁星熠又将它转递给了谢临渊。


    谢临渊却没有接。


    他抬起手,对着梁星熠伸手的方向略微一挡。


    那是一个充满拒绝和不信任感的动作。


    梁星熠抿了抿唇,讪讪收回了手。


    他捧着沈澈的证件,坐在原地,莫名有些不知所措。


    但显然,正处在风暴中心交锋的两个男人,没有一个人关心他的不知所措。


    谢临渊盯着沈澈,直接略过无谓的寒暄,犀利开口:“你姓沈,你和沈翔,什么关系?”


    这个问题还真是即直接又尖锐。


    沈澈微微蹙眉,看来,这个谢临渊,比他想象的还要敏锐。


    “沈翔是我的叔叔。”沈澈迎着那道充满审视的目光,如实道,“我此番前来,就是为了查清当年两起谋杀案的真相,还死者一个公道。”


    “呵。”


    这话直接给谢临渊听笑了。


    那笑声里没有暖意,只有无尽的讽刺。


    他看着沈澈。那双疏离深邃的眼睛里,瞬间翻涌起许多复杂难辨的情绪。


    “沈组长,我请问呢,二十五年前,你所说的,吴门公馆和白鹭桥下,哪有发生过什么谋杀案啊?”


    谢临渊言辞犀利而精准,带着法律人特有的一阵见血:“你口中所谓的‘谋杀案’,在当年的系统里,从来就没有存在过。官方档案里对此的记录,是一起经过调查、最终以自杀结论结案的普通非正常死亡事件。”


    他说到这里,身体前倾,目光如炬:“所以,你真正想要做的,不是重启一个不存在的谋杀案,而是想要以发现新证据、新事实为由,申请推翻一桩二十五年前就已有定论的旧案结论,并就此立一起全新的、针对他杀的刑事案件。”


    “那么问题就来了,”他的话语在这里形成一个沉重的停顿,“沈组长,你告诉我,你所谓的新证据、新事由在哪里?”


    “原始案发现场早已灰飞烟灭,关键物证荡然无存,沈翔和原婉的尸体在当年就被你们沈家人拿去火化了。就连我的四位组员,”他说到这里,声音里染上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与悲痛,但很快就被他压制了下去,“就连我的四位组员,也都在结案后的五年时间里,陆陆续续,因为各种完美的意外,全部殉职了。”


    他最终看向沈澈,所有的情绪最终化成了近乎残酷的冷静,语气轻描淡写,却字字诛心:“所以,沈组长,你现在明白了吗?这个案子,早就不是你想查就能查得到了了。这个案子,早在你们沈家当年选择沉默、放任案子被定性为自杀的时候,所有可能实现程序正义的途径,就已经被你们自己亲手堵死了。”


    沈澈不说话了。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作为一个沈家人,半个亲历者,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当年沈家在处理沈翔的事情上有多消极,对于家族内部所有成员要求缄口的态度又有多强硬。


    而就在他们沈家如此不做人的时候,那些办案刑警依然拼尽全力为他叔叔讨要公道,甚至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这件事,于情于理,于公于私,错在沈家。


    这个时候,一个沈家人,无论是开口要求、开口道歉,还是开口辩解,对于那些已经发生过的事实,都是一种亵渎。


    他能做的,只有全盘接纳和全部承受。


    谢临渊其实也没比沈澈好受多少。


    那些伤人的话,如同一把双刃剑,重伤沈澈的同时,也重伤了他自己。


    他忍不住又想到了当年,那个相信系统,相信法律,相信能够以自己的力量在规则内荡清一切污浊的年轻的自己。


    那时候的他,是个怀抱正义的极致的理想主义。他很清楚自己渴望绝对的自由与纯粹的正义,但那身警服却又要求他必须融入集体、遵守纪律。


    他以为自己能够平衡好这一切,毕竟从警是那个时候的他,所能想到的,普通人践行心中绝对正义的唯一路径。


    但现实却给了他惨痛一击。


    沈翔和原婉的案子,是他心中理想国崩塌的开始。在那为期一周的调查中,他亲眼目睹舆论如何扭曲真相,权力如何颠倒黑白。他无比深刻的意识到,在精心编制的阴谋面前,警察的身份宛如束缚,在绝对的金钱、地位、权力的博弈中,人命无足轻重,正义不堪一击。


    所以,他选择了辞职出走,不是赌气或者意气用事,只是为了与曾经天真的自我和僵化的系统彻底决裂。


    他一直以为这大概就是终点了,可是谁能想到,沈翔原婉案子的结案竟然只是另一起悲剧的起点。


    他在市局里仅有的能够理解他的朋友,那四个愿意与他并肩对抗阴谋的组员,在之后的五年里,陆续意外身亡。


    而那个最该死的、被迫屈服、提笔写下了结案报告的他,却成了唯一一个苟活至今的人。


    真是讽刺!


    算了,就这样吧。


    谢临渊垂下眼,手指颤抖,摸向茶几。


    他重新端起那杯尚未饮尽的茶,送到嘴边,让已经凉透了的茶水,顺着喉管顺流而下,慢慢浇灭心头怒火和无尽悲凉。


    就这样给自己一盏茶的功夫,放纵情绪,放肆任性。


    一盏茶后,他又是那个潇洒不羁的谢律师。


    原安坐在长条沙发上,看着坐在单人沙发上的两个男人一路刀光剑影,唇枪舌剑,最终沉默无语,两败俱伤。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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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微微垂下了眼,脑子飞快转动。


    她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必须要做点什么、说点什么,来挽救一下这个已经走入死胡同的局面。


    否则,以谢临渊的性格,他们此行不但要无功而返,往后想要再见谢临渊,只怕很难了。


    于是,赶在谢临渊放下茶杯之前,原安微微侧身,抢先开口道:“谢律师,诚如你所言,若我们只着眼于二十五年前沈翔和原婉的案子,那确实困难重重、回天乏术。”


    “但如果,沈翔和原婉的谋杀案,并非一个独立的罪行,而是一系列连环谋杀案的起点呢?”


    原安说着,微微倾身,清冷的目光直视谢临渊,语气中不自觉带上了明显的对沈澈的维护:“方才沈组长说了,他此次前来的身份,是远洲集□□列特大犯罪专案组组长,既然是系列特大犯罪,便不仅仅只限于吴门公馆一起案件。”


    “根据我们目前所掌握到的线索,这场跨越了二十五年的连续的、持续性系列犯罪中,至少包括二十五年前沈翔原婉自杀案、二十年前调查小组四位刑警意外死亡案、一年前发生在望海市的三起高纯石英材料领域系列非正常死亡事件,以及这二十年间尚未被发现的、如当年那四位警察一样、以巧妙手法伪装成意外的大量非正常死亡事件。”


    这话中蕴含的信息量实在太过庞大又太过沉重。


    谢临渊几乎本能地坐直了身体,将茶杯搁置在了一旁的小几上。


    他微微偏头,第一次认真地打量原安。


    而后他微微挑眉,心底莫名升起了一种找到同类的错觉。


    这可真是个相当稀奇的体验。


    “你是谁?”谢临渊盯着原安,认真开口,“方才的话又是什么意思?”


    “我是前望海市局刑侦支队特别顾问,原安。现阶段,同沈组长合作,协助他侦破远洲集□□列特大犯罪专案。”


    原安简单做了自我介绍后,就直接切入正题。


    “一年前,在望海,某项高纯石英材料领域的新技术相关专利进入公示期后,短短两周内,接连发生了3起与之相关的科技公司高管与资深技术专家的非正常死亡事件,巧的是,这三位死者分别死于入室抢劫、意外坠崖以及突发心梗,事故现场无论是办案刑警还是法医痕检,都倾向于事故意外。”


    “我对比了下这三起意外与二十多年前林薇薇、赵建国和王秀梅的相关资料,其中凶手掩盖罪证的手法,存在着高度相似性,但,二十五年后望海市发生的那三起‘意外’,明显手法老练,现场几乎天衣无缝。”说到这里,原安刻意顿了顿,她看着谢临渊,道,“谢律师,你曾经是屏江市局最优秀的刑警,你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他们的手法升级了。”谢临渊言简意赅,“这二十五年间,这帮孙子只怕没少练习。”


    他说这话的时候,面色凝重,握住茶杯的手指明显捏紧了,


    原安自然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


    看来她的直觉是对的。


    这个谢临渊还是一如既往。


    就算外表伪装得如何虚伪不屑、愤世嫉俗,他的内心深处依然住着二十五年前那个渴望纯粹正义的理想主义。


    于是原安点头,抓住这个弱点,发起强攻:“对。而最要命的是,这个凶手——或者说现在应该已经发展成一个犯罪组织了——至今逍遥法外,他们还会不断练习、继续升级,直至我们找不到任何破绽、成为完美犯罪的那一天。”


    原安话说完,谢临渊突然笑了。


    他看她的目光变得非常玩味,唇角勾起的笑容里,甚至带上了一丝邪气。


    “所以呢,原顾问,你说的这些,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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