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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再见故人

作者:我思顾我在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温夫人的病一直反复,府中的年节气氛便在这缠绵的病气里,显得有些寥落。


    这日,玄机向温庭筠告了假。


    “先生,今日我想去一趟城外的玄青观去给师母求个平安符。”她轻声说,目光低垂。


    温庭筠从书卷中抬头,看了她一眼,道:“也好。路上积雪未化,让府里备车,再带两个稳妥的人跟着。早去早回。”


    “是。”玄机敛衽行礼。


    道观隐于山间,雪覆松柏,更添肃穆清寒。玄机下了车,由石榴陪着,步入观中。她无心赏景,径直去了主殿,奉上香烛,在那尊慈悲庄严的神像前深深跪拜下去。


    冰凉坚硬的蒲团抵着膝盖,她却浑然不觉,只双手合十,闭目凝神,将所有心念都倾注于无声的祈求之中。愿师娘早日康健,愿病魔远离,愿温府重现暖意欢声……她跪得极其虔诚,时间悄然流逝,直至双膝麻木,心绪才在袅袅香烟中渐渐沉淀,获得片刻安宁。


    她求得一道平安符,小心用黄绸包好,正要收入怀中,起身欲离时,目光不经意瞥向殿外。


    恰见一行人正绕过殿前的青铜香炉,往这边走来。为首的男子身着靛蓝色锦袍,外罩玄狐大氅,身形挺拔,面容俊朗却带着几分疏离的冷峻,不是李亿是谁?


    他身侧紧跟着一位年轻妇人,穿戴华贵,珠翠环绕。眉宇间有一股养尊处优的骄矜之气。这便是他新婚不久的夫人,河东裴氏。两人身后还跟着几名仆从。


    李亿似乎正低声对妻子说着什么,一抬眸,目光恰恰与殿内正要出来的玄机撞了个正着。


    四目相对,两人皆是一怔。


    李亿的脚步明显顿了一下,眼底掠过一丝极复杂的惊诧。


    他身旁的裴氏立刻察觉了丈夫的异常,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玄机。见她虽衣着简单,却难掩清丽容色与那份独特的书卷气,裴氏秀眉几不可察地微微一蹙。她不动声色地,将手更紧地挽住了李亿的臂弯,仿佛在无声地宣示主权。


    玄机迅速垂下眼帘,敛去所有情绪。朝李亿夫妻微微屈膝一福。


    李亿嘴唇微动,似乎想说什么,但目光触及身旁的妻子,终是未曾开口,只是极轻微地颔首回礼。


    身后,隐约传来裴氏娇柔的询问声:“夫君,方才那位是……?”


    李亿的回答低沉模糊,很快便被风吹散,听不真切。


    石榴见两人走远,气鼓鼓的说:“李公子明明看见您了,却像瞧见陌生人似的,连个正眼都没有。”


    她越说越气:“从前……从前他在咱们府里读书论道的时候,虽说也对人爱答不理,可对姑娘您,总还是不同的。如今他是中了状元,娶了高门贵女,眼睛就长到头顶上去了么?这般不理不睬,比恶声恶气还叫人难受,分明是、分明是……”


    玄机目光仍落在手中的平安符上,声音平静:“石榴,慎言。”


    “李公子如今身份不同,自有他的处境和考量。避嫌,于他、于温府、于我,都是应当的。”


    石榴张了张嘴,终究没再说什么。她想起去年李亿中状元那日,她偷偷在人群中踮脚张望,见他骑马游街,风姿卓然。但是连玄机小姐都....


    玄机步出山门,登上马车。她低头,展开手心,看着那枚小小的、承载着她全部祈愿的黄色平安符,轻轻叹了口气。


    连续日天气晴好,暖阳融了积雪,连带着人的心情也仿佛敞亮了几分。温夫人的病一日日好转起来,咳嗽渐稀,脸上也重新有了些血色。


    这日,玄机将那玄青观求来的平安符放入绣好香囊,恭敬地呈给温夫人。香囊用的是素雅的月白锦缎,上面用同色丝线绣了缠枝莲纹,寓意清净安康,针脚细密平整,透着用心。


    “师娘,这是弟子一点心意,”玄机轻声道,“里面放了些宁神静气的干花并一点药材,希望能佑您早日康复。”


    温夫人接过,放在鼻尖轻轻一嗅,闻到一股清淡安神的药草香气。她拉着玄机的手让她在身边坐下,仔细端详那香囊,眼中满是欣慰与慈爱:“好孩子,难为你如此用心。针线越发进益了,这莲花绣得雅致。”


    又过了两日,温夫人精神更好了些。夜里,窗外月色皎洁,清辉透过窗纱洒入室内。温庭筠照料她服了药,又替她掖好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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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角,自己却未立刻去书房,只在床畔的灯下坐着,随手翻着一卷书。


    温夫人靠着引枕,看着丈夫在灯下沉静的侧脸,忽然轻声开口道:“夫君,这几日我病着,却总忍不住想些事情。”


    “哦?在想什么?”温庭筠从书卷上抬起眼,目光温和地看向妻子。


    “在想……玄机的将来。”温夫人微微叹息一声,“这孩子转眼也大了,才貌品性都是极出挑的,总不能一直这样不明不白地留在我们身边。她的终身,该有个打算了。”


    温庭筠闻言,放下书卷,神色凝重了几分,点了点头:“我也思量过此事。只是……一时并无合适的人选。”


    “我倒是想起一个人选,”温夫人接口道,声音虽轻,却显然已斟酌良久,“是我一位远房侄儿。家住洛阳,父母做点小生意,前年刚中了举人,正在苦读以备下次春闱。”


    她顿了顿,留意着丈夫的神色,继续道:“那孩子我早年见过一面,模样周正,性子看着也老实敦厚,是个肯用功上进的正经读书人。虽说家底薄了些,但若他日能金榜题名,前程总是有的。最重要的是,家中人口简单,玄机若嫁过去,不必受繁杂家事的磋磨,以她的才学,或能与夫君诗词唱和,举案齐眉。你看……”


    温庭筠沉吟不语,指尖无意识地轻叩着桌面。他自然明白夫人的好意,是为玄机寻一个踏实可靠的归宿。那寒门举子,听起来确是一条正途。


    然而,不知为何,一想到玄机那般灵秀通透、诗笔惊才的女子,要嫁入一个清贫甚至有些困顿的家庭,守着一位或许才学远不及她、只知埋头苦读的“老实”夫君,未来的一切都系于丈夫那尚未可知的功名之上……他心底便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滞涩与不甘。


    “此事……”他缓缓开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低沉,“容我再想想。”


    温夫人察言观色,见他并未一口回绝,也不再多言,只柔声道:“也好。”


    温庭筠拍了拍她的手背,重又拿起书卷,目光却久久未落在字句之上。只是望着跳跃的烛火,眼前仿佛又见那个在望江楼上凭栏远眺的孤寂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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