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家好人把独栋大别墅改成阴宅!
手电筒光束沿着台阶向下。
通往大门的路上,靠墙摆放了一排身穿保洁服装的纸人,颜料涂抹的黑眼红唇,在静谧无声的空间里显得格外诡异。
它们一旦移动,齐思保证,她会用书包,把它们砸得稀巴烂。
对付恐惧的最好方法:直面恐惧,解决恐惧!
齐思硬着头皮从台阶下来,再从它们面前走过去,她极力克制自己不去看,但后背有种强烈的窥视感,好像有人在看她。
手电猛然朝窥视来源探去。
空无一物。
尝试拧动大门把手,锁芯像被水泥浇灌,根本拧不动。
“千叔!门锁住了!”
千叔没有回应,也听不见外面的声响。有时候隔音做得太好,也是个问题。
她只好重新跑回二楼,站在窗户旁边喊道:“千叔,大门打不开!”
千管家正接着电话,抬头道:“齐思,麻烦你先去找找少爷,我正在联系人。”
“好。”
“咚咚。”
齐思刚应下,听见一道闷闷的敲击声,是路声吗?
“路声?”
跟着声音走过去,来到一扇中式黑漆漆的木门前,头顶有牌匾,两侧有草书批字,看不懂,跟鬼画符似的。
木门分左右两扇,中间门缝透出着微弱的红光。
这给她送进中式恐怖游戏频道了?
齐思默念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她是红旗下长大的孩子,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她不惧鬼神!
她问:“路声,你在里面吗?”
话音刚落,传出一道重物砸击木制品的声音。
他真在里面。
“你等着。”
木门推不动,齐思索性后撤,蓄力撞击门缝,连撞数十次,终于撞开了半扇门。
看清屋中景象,她没忍住又骂了一句:“草!”
四角红布蒙着巨形蜡烛,硕大的棺材直挺挺地摆在屋中!天花板上是圆形壁画,画着十二星宿。
这比恐怖版密室逃脱敬业多了。
一踏进屋,稀薄的空气让人呼吸困难。
齐思屏气凝神,一把挪开棺材盖。
一双明亮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她,她握着棺材边缘,忍住动手揍路声的心思。
“路声,你能不能别吓人!”齐思伸出手,“来,我拉你出来。”
路声抬手至半空,又无力地垂下,嘴唇蠕动,显然没力气了。
齐思根据他的口型大致辩驳出,他说的是:思思。
他手边平板的一角屏幕破碎,估计是用平板砸棺材发出声响,吸引她过来。
齐思从书包里拿出鸭子形状的小夜灯,捏了一把,小鸭子霎时亮起温暖的黄色光芒,驱散空中瘆人的红光。
放在路声枕头边,照亮他消瘦的脸颊,解释道:“这是小夜灯,比你这屋里的大红蜡烛可爱多了,你等我去把蜡烛吹了,别怕哦。”
路声望着天花板上的金元宝,红光逐渐散去。
他没想到,她真的来了。
“路声,你是不是没力气?是,就闭上眼睛。”
路声闭眼。
“嚯,这棺材挺大,能躺两个人呢。”
他再睁开眼睛,齐思已经翻进来棺材,她双腿分开跪坐,双手穿过他腋下,反扣住他肩膀,将他扶起。
“你别急,千叔在外面联系人砸门,我给你带了水和食物。”
她说话语速很快,但路声听着莫名心安。
“我还带了氧气。”齐思扶着他肩膀,绕到他背后,拿出安装好的氧气瓶,凑到他鼻前,“你先吸两口氧气,缓一缓。”
喝水、喝罐头八宝粥,路声靠在齐思柔软的肩头,望着她鬓边的汗珠。
透明镜片反射手机屏幕,白、绿色消息条不断交织,她在忙着回手机消息。
粥里添加剂的怪味泛起,舌根干涩,路声好想压下碍眼的手机……思思的目光应只属于他。
他执拗地问:“我死了,你会难过吗?”
“我有一位好朋友,她说三天不吃不喝,饿不死人。你放心,你不会死。”
“送金钱那位?”路声猜,她说的好朋友,不是舒阳文或段童。
“你爸妈打造的密室逃脱,怪别致。”
她不想回答。
路声摸索到她横在身前的手臂,双手悄无声息地像蛇一样缠上去,她没有察觉,依旧在看手机屏幕上。
他太想知道她的一切。
“她不在了吗?”
齐思的眉头微蹙,依旧没有察觉他的动作:“路声,有没有教过你边界感三个字怎么写?”
路声顺着骨骼生长方向,握住她的手腕,纤细却有力:“我冒犯到你了?”
齐思的目光终于从屏幕挪开,不悦地盯着他的手:“你一直都在冒犯我。”
路声道:“你也可以冒犯我。”
“你真是有病。”齐思无奈地叹气,“千叔说他在解决你爸妈派过来盯梢的人,让我先陪你说会儿话。”
“思思,你不好奇吗?”
“这就是我和你的区别,不要挑明别人不想说的事情,也不要好奇不该听的内容。”
路声道:“所以你善解人意。”
齐思呵呵一笑:“你还真是让我一拳打在棉花上呢。”
路声摸索着她手腕上凸出的尺骨茎突:“为什么来救我,你担心我?像担心朋友一样?”
齐思放下手机,拿起氧气管对准他的口鼻放氧气:“你三天不吃不喝,话怎么那么多。”
路声眼眸弯弯,贪婪地呼吸着充足的氧气,思思一向口是心非,嘴硬心软。
氧气释放的声音变小,齐思道:“呀,没气了。”
“思思,我们现在算不算熟人?”
“不算,嘶。”齐思本来想逗逗他,哪曾想他突然用力,手腕被他掐得生疼,连忙拍他手背,“狗东西恩将仇报!松开!”
路声定定地望着她,手中力道不减半分,语气执着:“不松。”
齐思歪头与他对视:“你是不是又犯病了?”
“是啊,我犯病了。”路声嘴角上扬露出白牙,萦绕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路声,有一句话,我一直想还给你。”
“什么?”
“不要逼我动手。”齐思空闲的手臂圈上他的脖颈,微微用力,“兔子急了会咬人。”
“好啊……思思……你……杀了我…好了。”路声脖颈被圈紧,满脸赤红,眼眸里翻滚着汹涌的癫狂和兴奋。
齐思偏不如他意,松开,继而掐住他的下颚:“路声,你要认清现在的处境,你只能任我处置。比起生理意义上的死亡,让你社会性死亡,会不会让你更难受?”
路声道:“什么是社会性死亡?”
齐思解开手机,打开自拍和灯光,从高处俯拍:“帮你记录美好生活,在学校,总听说你是梦中男友,像你这样的大尺度写真,我该怎么收费?”
屏幕上,男孩双眼赤红,衣领敞开露出消瘦的薄肌,支离破碎的美感淋漓尽致……
路声脸颊微红:“我会找律师起诉你侵犯肖像权。”
“哇偶,我不辞辛苦地闯进鬼屋救你,也算你的救命恩人,你授权一下咯。”
“你今天很开心。”
“是啊,我今天很开心。”
一滴热泪砸在路声的唇瓣上,他抬起左手,用食指抹去齐思脸上的泪痕:“你哭了?为什么?”
“我多做好事,多攒功德。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怎么不算大功德呢?”
四年前,齐思错过筱筱的呼救。
现在,她救下路声。
她大概猜到路声父母的目的,但她不喜欢戳别人的心窝子,除非那人跟她有仇。
“思思,我要怎样才能跟你变熟?”路声道。
齐思反问他:“你出于什么理由?想跟我变熟?”
路声:“我想和你成为熟人。”
“你是想和我成为朋友吧。”齐思用肯定的语气。
路声枕在齐思的手臂上,活人的温度让他回到人间。
从小到大,身边人来来往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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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说:“路声,我是你的朋友。”
全是监视他的眼线。
千瑞、关涛和辛乐,他们三人是少数忠心于他的人。
足够听话,他不讨厌。
但他们无趣。
不像齐思。
她保持微笑,待人轻声细语,素有成中“温柔白月光”之称。
黑框眼镜为她的乖巧加分,加上文综第一的成绩,学生优秀干部的履历……
谁会想到成中和谐校风的背后,是齐思和她的两个朋友在做操盘手。
面对有罪之人,她撕下乖巧的面具,露出狠戾的底色。
学校没有完整的证据,不会开除严峻,但齐思依然将路人视角的证据交给辛乐,不留一丝余地。
光高中部就有近两千人,消息来源是什么?就算段童的母亲是教导主任,舒阳文是交际花,光凭他们俩打探,消息有限。
上个月的坠楼案,她好巧不巧地帮老师指出可能拍到画面的教室监控……找外卖小哥给辛乐送证据,熟练地撇清关系。
齐思帮过的人,一定比他所能查到的,更多。
她的胆子,大得离谱。
别墅监控画面之中,她翻院墙、爬二楼,路过纸扎小人,没见她手电筒抖动过。
太有意思了。
路声顺着齐思的话,扮作刚从惊惧之中回神的小可怜:“朋友之间有真心吗?”
齐思道:“朋友……嗯,有真情实意,也有虚情假意,你需要用心去辨认。”
她回答得好真心。
路声道:“既然不是真心,那为什么要做朋友?”
“因为世界并非,非黑即白,总有中间地带。两人要好,全是真心。若两人有利益冲突,那便会对立。可这种好与不好,是动态的,不是绝对的。”
“你和舒阳文、段童,是真心的朋友?”
“我们是真心的好朋友!”
“那我们俩呢?”
“勉勉强强,算朋友吧。”
“我想做你的好朋友。”
齐思捏住他的脸颊:“路声,一口气吃不成胖子,再说,照你天天冲我发疯,我很有可能跟你绝交啊,最后连朋友都做不成。”
路声笑着伸手捏住她脸颊:“我不会让你跟我绝交。”太有意思了,他怎么可能会放过她。
“少爷!”
一道急促的声音响起。
“千叔进来了。”齐思举起手,“千叔,我们在棺材里!”
“棺,棺材?”千管家打着手电筒走进来,看见自家少爷靠在齐思同学的怀里,紧紧地搂住人家的手臂,生怕人跑了似的。
“少爷,是我回来晚了。”
路声被专业的医生担上单架,他拉住齐思的衣摆:“不陪我去医院吗?”
“大哥,我要写作业啊!明天还要去补习班,我家里可没有万贯家财等着我继承,走了。”
齐思从他的手里拽回衣袖,潇洒地冲众人挥手,步伐轻松地往高住宅楼的方向走:“拜拜咯。”
新康医院,高级单人间内。
“少爷,您要的视频。”千管家不解,少爷让调出齐思同学找他的过程。
路声回放监控所拍摄下的视频画面,齐思尝试打开大门之前,朝监控方向瞥了一眼。
她似乎察觉到,他在看,她的直觉很敏锐嘛。
千管家道:“我已经将伤情报告递交给律师,起诉路先生与夫人。”
杯中苦涩的汤药一饮而尽,路声收敛笑容,声音中没有一丝波澜:“告诉他们,想要股份和分红,现在出国,永远不准回来。”
“少爷,我明白了。”
“买下我常去的补习机构,我明天要去补课。”
千管家忧心劝道:“医生认为您的身体仍需留院观察一天。”
路声放下空杯,眉梢染上笑意:“千叔,我想成为一个正常人,你觉得,我能做到吗?”
齐思乖戾,在大人面前装作乖巧,这套方法似乎很有用。
“少爷一定能做到!”
千管家的脸上果然浮现出他所期待的欣慰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