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兄啊……”
申大强眼神发沉,蒲扇大的手擒住莫大芳手腕,下颌绷紧。
就在众人以为他还要发怒时,脚店爆发一阵豪迈的大笑。
“不愧是莫兄,果真宅心仁厚!你若相邀,定好时日,某必克期以待。”他缓缓收了笑,居高临下的俯视店主。
“今日你该庆幸得罪了我莫兄弟,不然……如此欺辱于人,老子掀了你的店!”
开门做生意,店里还有客人,别管谁有理,闹大总归不好看,店主也只盼平息事端。
“多谢兄弟啊!酒保无状,见笑了,我定好好训他。”
店主脸上堆笑,连连拱手,回头冷言吩咐,“还不向客人道歉!”
酒保撇脸撇嘴,不情愿的懒声致歉,“对不住……”
莫大芳没有多言,只摆摆手,不予计较。
申大强“哼”了一声,“莫兄弟,你呀!市井里讨生活,太过仁善旁人只当你好欺负。”
这话明着对莫大芳说,暗里那眼风如刀子似的扫向店主和酒保。
莫大芳眉开眼笑点头,好言安抚几句,两人才重新入坐。
这边,店主气不打一处来,沉声喝那酒保。
“没点眼力劲儿!还不滚去后厨帮忙,再要怠慢客人,仔细你的工钱!”
酒保嗔视两人一眼,灰溜溜的去了厨房。
“让客人们见笑了。”店主无奈何喟叹,朝在座所有人拱手赔罪,“后厨新腌制一批菜脯,我教人呈上,赠予诸位品尝品尝。”
“哎!”
店主抬脚去后厨,却被那叫声阻了步。
门口附近另一桌有两人,一老一少,出声人正是六十岁左右的老翁。
老翁抚须,望着莫大芳桌上的空碟子,“两位小哥,老夫观你二位凉拌豆腐吃的香,不知可有口福尝上一口。”
顺老翁视线落在空碟,莫大芳好笑,双手按上桌沿,“老丈青睐,我求之不得,只这……不如这样,我送你一些,回去撒了葱花、盐试试。”
领会到话里未尽之意,老翁眼神撇过店主,又给了旁边少年一个眼神。
少年点头,“不知壮士豆腐几何?”
“一把碎豆腐,哪好收价……”莫大芳大手一挥,“只管带一包回去品尝!”
店主听罢,也弄清状况,察觉老翁眼神,再一联想前因后果,恍然大悟。
“何须回去再品,客人不若把豆腐给我,我去后厨拌了去,岂不皆大欢喜!”
申大强挖苦一句,“盐价忒贵,怎敢再找店家!”
“客人息怒……”店主苦着脸求饶,“莫要跟那不懂事的计较,今日我便把盐罐子拿来,客人随意取用!”
申大强也不是那得理不饶人的,不过是因了初识好友,想要讨回面子,这才憋了一口气。
莫大芳见店家话里诚恳,忙声去打圆场,再去开了豆腐匣子,给了老板。
脚店里其他人见此,伸长脖子去看,还有那按捺不住的跑过去看。
对引起争吵的罪魁祸首,众人心中好奇的紧。
“壮士!”边上瞅的脚夫拘谨搓手,咧着牙花子道:“这嫩豆腐少见啊!不知我能不能也尝尝……”
一碟是送,两碟也里送,莫大芳满口应下。
这一应,又有两人提出要尝,既然如此,他干脆请店主端盆来,拌好给各桌送去一碟。
申大强深为叹服,莫兄不单仁善,还仗义疏财,这性子,真对他申大强脾气。
不过还是劝道:“生存不易,送出这么些,莫兄你……”
“无事。”莫大方解释道:“豆腐撞碎难卖,天寒地冻再挑回去费事,赠了有缘人也是结个善缘……”
“二位客人。”
店主打断他们,端来一盘豆腐、一盘腌菜、一壶酒,拉出凳子坐下。
他先为两人斟酒,又自罚一杯致歉。
好话说了一箩筐,莫大芳给他脸面搭腔,申大强也彻底消了气。
三人气氛越来越融洽,酒过三巡,又互通了姓名。
店家能说会道,跟两人讲了许多市井里的见闻,就了酒菜聊的是热火朝天。
黄酒度数不高,扛不住喝的满肚。
莫大芳脸颊通红,晕晕沉沉的去后院如厕,冷风一激,脑子骤然清醒。
天色逼近昏沉,猛的想到回家一事。
回到店里,他赶紧提出告辞,“申兄、周兄,天色已晚,再有一个多时辰便是宵禁,我需在宵禁前回家,咱改日再饮。”
申大强往外一瞧,窗棂萤萤一抹光,脚店不知何时点了灯。
大腿一拍,他暗恼,“忘了时辰,真是该死!周兄弟把账算算。我送莫兄归家。”
周志琼搁下陶碗,推回他手,说什么也不收那酒钱。
二人你来我往,一个要给,一个不收,一时僵持不下。
莫大芳等待焦急,摸出一把钱,也不管多了少了,掰过周志琼一只手就塞。
“酒钱我来!您二位快消停消停吧!”
两人不约而同瞪他,钱又塞了回来。
周志琼最终拗不过申大强,收下了酒钱。
担心申大强醉意,生怕他黑灯瞎火摸不着路,就劝安全为重。
好说歹说,再三申明会亲自送莫大芳去车坊,对方这才放心。
在街头找了个相熟的揽活儿闲汉,给了五个钱,托那闲汉送申大强回家。
又见莫大芳非要留下一匣子豆腐,哭笑不得接下,在他东倒西歪的挑起担子时,忙拉着人去了街口的车坊。
三四辆太平车等在车坊,无盖的长体车厢宽大,两边的大轮子几乎与车厢齐平。
周志琼找到四匹健硕的骡子,车夫半坐在车厢前,他递过去五个钱,把莫大芳和豆腐担子推上车。
再三叮嘱下车位置,跟着等了半刻,待那辆去东门的太平车扬鞭,他才回去。
“叮叮当当”的铁铃子响了一路,趴在豆腐匣子上,莫大芳迷迷糊糊的到了东市附近。
太平车里空下大半,他被车夫叫醒。目送车子离去,拍了拍晕沉的脑袋,挑起豆腐回了家。
前头铺子还有火光印出,他没绕去后巷。
掀帘子进去,莫家三父子正烤着炉火等他回来。
莫老爹迎上来,嗅到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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股酒味儿,脸色一变,“老三你去喝酒了?”
莫大芳点头,灌下一杯热水,“今日认识两位友人,心觉投机,一起喝了几碗。”
“哎!”莫老二站在担子前,“老三你豆腐匣子怎少了一个。”
“送了友人一匣子豆腐,空匣子明日再去找他要回来。”
“什么!”“送人!”
莫家三父子吃了一惊,老三莫不是喝多了遭人骗吧!
“老三你说清楚,好好的豆腐怎就送人了!”莫老爹黑着脸,“一匣子豆腐二十斤!你说送人就送人?”
手里捏着杯子,莫大芳后知后觉心里发虚,“晌午遭了贼,追逐期间豆腐撞碎了。卖又卖不出去,正好遇见新友,所以……”
“所以送了二十斤!”莫老三长大嘴巴,他怎么就没遇到过这样慷慨的朋友,“贼偷钱了?”
“那没,偷了豆腐,这不追了回来,如此豆腐才碎……”
莫老爹手指一点桌面,胸腔的火气直往天灵盖冒,“豆腐卖了多少钱!拿出来!”
乖乖摸出钱袋,莫大芳上头的醉意散了个干净。
一枚枚铜板点清楚,炉子边静的可怕。
莫老爹猛的把钱袋拍在桌上,怒气冲天的大骂:“你个败家子!就卖了六十几个钱。八十斤豆腐出去,回来剩二十斤,还稀碎!”
“我到底造了什么孽,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东西!一天天不省心!卖个豆腐也卖不了,又是被偷又是送人,你能干得了什么!明日给我好好在家铺子里待着!豆腐你大哥去卖!”
“这……怕是不行……”莫大芳手捂领口,干巴巴的说。
“不行?不行也得行!赶明儿给我好好守铺子,以后再也别出去了!”
摸出怀里的惩戒书,莫大芳轻手放上桌,“晌午押了小偷去衙门……”
莫老大展开桌上的纸,一串字就认识个三,“写的啥?”
“衙门给的惩戒书……运收粪便三日……”
“惩戒书!”莫老二一把抢过那张纸,左右一看也不识字,“你不是……怎么惩戒了你!”
莫老爹不可思议的盯着莫大芳,“押贼去衙门怎还有惩戒?”
莫大芳挠了挠眉毛,索性从进衙门开始,从头到尾讲了一遍,直说到看几个孩子可怜,送了他们豆腐……
父子三人呆滞的听完,就跟听了一场说书人讲故事。
莫老爹越听越气,满铺子找趁手的兵器,恨不得打死这个蠢儿子!
莫大芳一看那架势,惩戒书一揣,跳起来就跑,“哎呦!我明日卯中要抵达安乐街点卯,需早些休息……我先……”
“你给我站住!”莫老爹挥舞门栓,扯起喉咙骂个不停,“莫三狗子!你个讨债鬼!有脸跑!”
“一大家子起早贪黑推磨,手都快断了,才挣了几个钱,你倒好,充好汉充去了衙门,你是要气死我,把这么丁点家底儿全败光……”
这厢,骂骂咧咧的声儿还在,莫大芳瞅准空子,人跑个没影儿。
莫老爹狠狠的把门栓扔个莫老大,气的兀自跳脚,直到睡前还在骂“讨债鬼,败家子,气不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