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表白 我喜欢你,兰辞。
他们回头一看, 就看照雪一身素白,身形柔弱地向他们这边跑来。
又因为看不见,跑得磕磕绊绊的。
赵寒衣见状, 也不顾自己的伤情,忙上前搀扶。
楚兰辞见状,不由地看向谢酌。
谢酌并没察觉楚兰辞的注视,等两人凑到眼前, 对照雪道:“你只是寄住在这少年的身体里,你没有权利代替他留在这里。”
照雪道:“不,道长, 我有。当初这叫阿词的少年死了,是我提着最后一口气进入他的体内, 帮他延年益寿。他是个瞎子, 他娘亲并不理他。外面的那个女修名义为母,其实不过是想借着我, 来赚取关注力,那酒楼里的魔修跟她都是一伙儿的,就想热闹他们酒楼的生意。我本想一死了之,但她们把我弄成入魇的样子, 让无数的道修进来。寒衣为了我,不得不大开杀戒。”
他说完顿了顿, “道长, 我们生前就相爱,那时不过是村里的一对再普通不过的少年,后面寒衣无意间被妖化,我与他阴阳分隔多年,如今方才相遇。道长, 你和你的道侣也是琴瑟和鸣,难道非要拆散我们吗?”
楚兰辞听完,才知道前因后果,原来还有这么一层,“你们分开多久了?”
赵寒意苦涩道:“算来也有百年了,而在一起也不过十来载。”
楚兰辞被触动了,突然很想去牵师父的手。现在他想牵师父的手,师父会同意吗?
“师父……”
谢酌道:“我知道了。”若是以往他估计不会理这样的事,天行有常,不能变更。“你们可以留下,但只能留在这枫洲汀,我会给这里加固法界,因为你们杀人太多,我不能让你们出来。”
这话说完,那赵寒衣和照雪忙低头拜谢。
临走前,赵寒衣还对楚兰辞说了谢谢。
楚兰辞摇头,“不用谢我。”
赵寒衣道:“希望有机会还能相遇,我们是真心很喜欢你,想和你做朋友。”照雪含笑点头。说完,两人携手隐入了枫林中。
楚兰辞听了也颇为感动,因为人妖分别,他们甚至都没好好吃上一顿饭。他转头问谢酌:“师父,那我们出去怎么交代啊?”
谢酌看着朝我们走来的九面蛛,“就让他去交代。”
那九面蛛已经完完全全地换了副嘴脸,走到谢酌面前就拜倒了,“原来是静渊仙尊,原来是静渊仙尊啊。”
他一脸悔恨地几要落下泪来。
谢酌道:“你输了。”
九面蛛忙把自己答应给楚兰辞的东西拿给他,“能输给剑尊和楚小兄弟,也是我的荣幸啊我的荣幸!”
楚兰辞笑眯眯地收下了。
谢酌道:“等下出去,你就去跟那女修交代。这枫魇已经被我们收了,但人就救不回来了。让她好生把人埋了,不要再生事。否则可别怪我们无情。”
九面蛛道:“弟子明白,剑尊和楚道君就放心吧。”
两人交代完,便从识海里出来,也不顾身后议论的人群,前往寻找庄小陶和虞盏了。
四人见面也说了情况,庄小陶和虞盏一个劲儿地夸赞楚兰辞,还跟谢酌急眼浓眉地,仿佛在说“你道侣可太厉害啦。”
说了一会儿,因为谢酌中了枫毒,得休养,便和庄、虞两人告辞,先回了重华殿。
一回去,楚兰辞就又是喂丹药,又是补气的,希望能缓解谢酌的疼痛。楚兰辞本以为师父不会有事,哪知不过眨眼,伤口就恶化了。
谢酌看楚兰辞着急,笑道:“其实没事的,你别管。”
楚兰辞道:“怎么能不管,就让伤口腐烂啊。”
“烂完就好了啊。”谢酌道,“你不如亲亲我,亲亲我就好。”他说着,伸出手握住了楚兰辞的,把他的小手笼在自己的手掌里。
楚兰辞低头看着,心中是无限的喜悦,喜悦在于,自己想要的时候,师父似乎就能感应,然后给他。
他顺从地靠近,靠在谢酌的胸口,“亲就算了,我们就这样。你先养伤,好不好?我怕你太疼了。”
“好,听你的。”谢酌想了想,问,“你这是关心我还是喜欢我?”
喜欢……
是喜欢吗……
楚兰辞宛如重击了一般,看到师父受伤,他就很难过,恨不得痛在自己身上,这是喜欢吗?
最近每天都在想师父,在一起的时候少一点,不在一起的时候会一直想。这是喜欢吗?
谢酌看楚兰辞没回答,低头亲亲人,“兰辞。”
楚兰辞嗯了一声。
谢酌抱着人,就着凄冷的绝美月色,问:“怎么不回答?”
楚兰辞:“师父……”
谢酌:“好好好,不问你。”他把人压近了一点,深情回望。
“师父想告诉你的事。”
楚兰辞的心砰砰直跳。
“我喜欢你。”
楚兰辞忍不住低下头。
谢酌把他的头抬起,“所以我感觉不到疼,因为为了你,多痛都没关系。这就是喜欢,你知道吗?”他其实应该再等等,可他感觉楚兰辞应该也是喜欢他的。
这种感觉在这次收枫魇的时候尤其明显。
他的兰辞喜欢他。
他的小徒弟是在乎他的。
楚兰辞轻嗯了一声。
谢酌笑:“嗯是什么意思?”
楚兰辞道:“我以为我们……师父,你不怕吃亏吗?我们结契,还有成亲,都是你在付出。而我……一直在索取。我们的关系……”
如果一直是交易关系就好了。他会比较心安,可现在,师父居然说喜欢他。
谢酌:“你没有。兰辞,你不要这样想,你付出了很多,你自己不知道。我们的关系也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当然一开始我们结契是匆忙了一些。”
其实追根究底,是他心急,是他非要把他绑在身边,他把人搂过来,“算了,我们先努力修炼好了。”
楚兰辞乖巧地点头,不自觉地摸上谢酌的手臂,“伤口还疼吗?”
谢酌低头道:“我说过了,有你在,我就不会疼。”
楚兰辞不由地脸红。
接下来一夜无话,次日谢酌好转,两人便和魔尊东方烬告辞,离开魔域回了千山。打算忙好千山后,先回一趟听风村,再去海市,购买一些装备后最后再去玉京城,跟庄小陶等人见面。
离开千山一段时间,谢酌有一大堆事要忙。又为了接下来的玉京城秘境,他还得提前完成一些事情。
也许是把楚兰辞的事情放在了自己的肩上,他又多了几分责任。有时候确实是把他当自己徒弟来看的,希望他变好,变强。这份好可能带了几分强制,还有压迫。
处理了宗门的几桩大大小小事件,谢酌召见了几个徒弟,指点了他们的课业。
指点完,晏临风也到了。
“你总说你不想管他们,还有管千山。但只要千山有事,你还是第一个在前面。师弟,你就是嘴硬心软。”
谢酌问:“喊你你不来,不喊你你就到了。”
晏临风知道谢酌在说他和东方烬的事情,压根不去面对,直接转话题,“妖煞狡猾得很,你且让东方烬好好看着,可别又让人他跑了。再多生事。而且我强烈怀疑他背后有人,每次都能让他跑了。”他说到这里,摸着胸口,“这个妖煞一天不除,我这心里就是心里发慌,总感觉有一股力量在隐隐与你我对抗。你都不紧张啊?”
谢酌自然知道,他天下第一,怎么可能没有人眼红。他也怀疑妖煞背后有人,可能还是他们正道的人。但这三界动乱,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紧张也没用,兵来将挡了。——你太紧张了。”
晏临风道:“你啊,就想着谈情说爱。我这个做师兄的,就只能多操心了。”说着道,“跟你说这么多,你也不会上心。咱们玉京城再见吧。”说完,转身化光消失。
自己就想着谈情说爱吗?好像也没有吧。
谢酌处理完事情,就回了两人的住所,没有直接进去,而且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观察着楚兰辞,看他仔细地在分类他的花草,分类完,又在本子上记了什么。
记修炼笔记?还是记两人的日常?
上次表白后,楚兰辞还没有给他答案。
他也一直记挂着这件事。好吧,是有点一心谈情说爱了。
再说回那本子,谢酌用神识一看,“…………”原来是账本啊,难怪修炼缓慢,天天想着怎么赚灵石了。
他敲敲门,正在算账的楚兰辞猛地抬起头,笑道:“师父……”
谢酌走过来,用下巴指了指,“记什么?”
楚兰辞把本子拿过来递给谢酌,“没什么啊,就是卖了多少夜兰花。”还有这几次任务得到的东西。
谢酌在外面看不真切,现在仔细一看,才发现楚兰辞真的很会过日子,一点点地记录,每一笔都登记在册。
把账本还给楚兰辞,谢酌道:“还挺会过日子。”
楚兰辞笑:“我习惯了。”
“喔对了,我从钱执事那拿了些酒,师父你喝吗?”
“来。”谢酌道。
楚兰辞背过身去倒酒,正忙着,就感身后有人贴着自己。谢酌把下巴搁在楚兰辞的肩上,双手抱着他的腰身,压低了嗓音:“我以前喜欢喝酒,后面不喝了。”
“为什么不喝了。”楚兰辞回头问。
谢酌凑近楚兰辞的耳边,“有一次差点乱杀无辜,就答应两个爹爹不喝酒了。现在你又让我喝。”
楚兰辞紧张地把酒盖盖上了,“那不喝了吧。”
谢酌低沉地笑,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后,把楚兰辞抱了起来。
楚兰辞被猝不及防来了那么一下,双手忍不住搂紧谢酌的颈,“师父……”
“一次。”谢酌低声地应,上次说受伤不做,这次总没有受伤。要不是顾及楚兰辞,他只想每天都有。
每天——
“吃”的时候谢酌把酒灌入楚兰辞的嘴中,很快,楚兰辞便有几分醉意,呜呜呜地应,被谢酌哄着老公、夫君地乱喊,修为进步的同时,在那方面也进步迅速。
一次过后,谢酌从背后抱着人,问:“什么感觉?”既然已经说开了,有些问题就得直面。他很在意楚兰辞的感受,想问问他。
舒服不舒服,以及感觉好不好,什么词都可以。
“感觉吗?”楚兰辞还醒着,回头问。
“嗯。吻你的时候,以及吻深的时候。”
楚兰辞:“很好啊。”
谢酌:“这样啊,心呢?”
“师父想问什么?”
谢酌略带了点遗憾,“你还没回答我。”
楚兰辞知道他在说什么,但他确实需要慢慢消化,要想一想,在想清楚之前,还不能给师父答案。他隐约明白自己的心意,但他就是担忧着什么。具体什么,他也不清楚。
虽然他反应慢,但他每下一个决定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师父,给我点时间。”他说着,贴上去亲了亲谢酌的脸。
谢酌重新把人抱紧,“那你要不要听听我对你的感觉?”
楚兰辞点点头。
谢酌轻声道:“我吻你的时候感觉很想要你,想要你的时候就很想吻你。你站在那里的时候就想要你,坐在那里的时候也想要你。”
楚兰辞一听,竟也笑了。
“不信?”
“信。”
“我觉得你不信。”
谢酌:“我们来试试,”他说完低头吻人,一边吻,一边抓住楚兰辞的手。吻了没一会儿,就让那手往自己那里,探。楚兰辞觉得也还好,因为自己的也是如此。谢酌却不是这样想,虽然知道可能也是正常反应,但给人的感觉就是很喜欢很喜欢。
他压着人加深了这个吻,他还没说的是,因为喜欢,所以才有这样强烈的欲,,望。情和欲有时候是无法分割的。
两人温存了一晚,次日谢酌陪楚兰辞回了听风村。自打之前回过村后,现在两人就经常回去。回去后,也无非是给各家各户买些日用品、护法法宝之类的,但还是乐此不疲。
两人一家一家地去,一家一家的分。分完老人,再分小孩。
分完,楚兰辞道,“师父,我们去看看无咎师尊吧。我还没感谢他呢,有他在,听风村平静了不少。”
谢酌道:“好。”
无咎就在听风村的最高处清修,两人便沿着石阶拾级而上,看到石台边有一棵巨大的参天古树,古树枝干蔓延,如龙蛇盘踞,庇护着整个村子。
“这树名为听风树,是村里的第一个修仙人种的,据说古树会保护听风村的所有人。这第一个修仙人据说也很厉害,但也是传说,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谢酌道:“有可能是真的,厉害的修士,修到最后总归是大隐隐于市。”
他们一路往上,走到村子的上方,从这可以居高临下俯瞰这个小村。
但看村子被三道环形的透明光罩包围着,这第二重是他的,第三重则归属于无咎仙尊,而这第一重应该是听风村本来自带的,奇怪的是法印缺了一个角。
设计阵法,谢酌最是熟悉,他变出一个碗状的透明法器,粗略几笔,就把那法阵描了下来,描下来之后手掌朝上该村的阵法就完整地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谢酌这样做完,才去分析,“你这村子以前受过什么危难吗?
楚兰辞道:“有。但很久很久之前了,具体我也不清楚。我只听说,需要点亮十二个花神盘,就能让村子恢复欣荣。”
谢酌好奇:“什么花神盘?”
“我带你去看。”
两人继续往前走了一两步,就看到一面井状的石盘,边缘爬满青苔,盘面上嵌着十二枚浑圆的石块,每一块都阴刻着不同的花的图案。
谢酌见过太多神迹,大部分神迹是假的,当然如果真的能得到神迹的启示,可以在瞬间飞升。所谓白日飞升,得到仙人的眷顾。一般天下闻名的神迹都会很多修士慕名前来,渴望得到神人的指示。
听风村的神迹没人来的原因有:第一,这神迹太不起眼,如果不是他这种修为,根本看不出来;第二,就是听风村实在太败落了。这样一个灵气微薄的地方怎么可能会出现神迹呢。
但确确实实,这里真的有。
楚兰辞摸着这花神盘道:“村里的张大娘,小章,还有我……村里的所有人都认为,反正都要养活自己,就每月拿出一部分去买功德,祭祀神器,盼望着有一天村子能重回过去,那些死去的村民都能回来。”
谢酌听着,神迹这种东西,先不说灵不灵,就算是灵,那也是对于他这种修到大乘期的人来说的,对于楚兰辞这种修为,绝无可能。
再换句话说,神迹神迹,是因为点化神迹的人实力强悍,而不是这石头本身有什么威力。
能救人的永远只有自己。
另外,时间倒流和换移空间之术,就是他都要掂量一二地使用。天道之则,万物不可恢复。所以关于重回欣荣,几乎不可能实现。
而他也不想反驳,楚兰辞活了二十年,村子的欣荣的意义对他意义重大。
“我帮你捐一点吧。”
楚兰辞摇头,“不用啦,师父,这功德要自己捐的才灵验的。”
谢酌点点头,也没有再坚持。
两人转完村子,又去看了无咎师尊。无咎还是老样子,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只不过换了个地方垂钓而已。但让谢酌感到惊讶的是,他发现无咎师叔竟然会笑了,面貌也改了不少,更为平和了。
楚兰辞非要付给无咎仙尊俸禄,说是如果他不收的话,他会于心有愧。
谢酌知道修仙人不会在乎这点俸禄,但他还是劝师叔收下。
准备分离时,无咎仙尊道:“宗主,能和你聊几句吗?”
谢酌让楚兰辞先去玩,楚兰辞也想去再去和自己的几个学生说几句,便也去了。
谢酌和无咎仙尊站在高处,俯瞰村子。听风村实在太小了,又小又普通,这样的村子,根本经不起修仙人一点打击。
“宗主可还记得百年前,宗主追杀妖煞元神的事?”
谢酌皱眉,“如何?”
当年他一路追杀妖煞,不料妖煞就在海城妖煞自爆,当时波及三十六座城。这件事,天下人大多不明其中内情,只道是他不顾苍生。
天下人是不知,但他身边的大能,包括已经飞升的苦寂大师,都是知道的。当然,无咎仙尊也知道。
他们修炼到此,天下事基本不会逃过他们的神识。
“听风村就是其中一个被累及的村子。”
谢酌一点也不以为奇,修到极致的妖物自爆,其威力不亚于他这种大乘期施法屠城。有时候,修为太高可正可邪,正可救天下,邪亦可毁天下。
自己就是那个从正转邪的典型,他没能收好自己的法力,没能阻止妖煞自爆,他有罪……
三十六座城……这对于别人来说只是一个数字,对他来说不是。
那是千千万万无辜的生灵,他谢酌有几条命能赔得起?他拆散了多少原本幸福美满的家庭,让多少人从小就无父无母就像楚兰辞一样。
“我已经猜到了。”就在楚兰辞说及村子过往的时候。
被波及的村子自此萧条,大批无辜百姓因此丧命。他不解的是,村子败落之后,却无故地多了一个花神盘。
难道说天道另有启示?
“宗主知道了。天下人不解宗主,认为您犯了错;有错的人他们认为没错;没错的人反倒被认为有错了。”
谢酌笑道:“我只道你和我一样是气不过,原来你是觉得世人昏聩吗?”
“宗主,这没什么区别,不是吗?我气天下人冤枉了自己,也气天下人不识好人。不管他们怎么看我们,我们还是我们,一直都没有变过。”
谢酌叹气:“师叔,你说话越来越高深了。”有些人哲思很强,于是终生困在自己的哲思里,不肯往前迈一步。论慧根,无咎师叔绝对比他要好。但他却永远比旁人多想一步,想得开自然是好,大道在等着他,想不开的话……
就目前看来,无咎师尊已经想开了。
“静渊,人还是得往前看。这个道理还是你的小道君教我的。”他说着看向下面正在和几个孩子说话谈笑的楚兰辞。“不管是天有错,还是我有错,是天不行,还是我不行。不管能不能钓到鱼,也不管是在哪里钓鱼,往前看总是好的。听风村这名字取得也好,听风者不语风,语风者不闻风。”
谢酌听着,同时也看着底下的人,望了一会儿。其间的因果,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定数。
楚兰辞是他的果,他是楚兰辞的因。
他是来还他的。
第62章 竞宝 老婆“欺负”我。
离开听风村后, 两人才去了海城。楚兰辞升元婴,武器是有了,但还差只厉害的灵兽, 想要好一点的灵兽一般会去万物阁的竞宝大会。
海市是仙盟的中心城市,是一座建在海上的海市蜃楼。海市上空有漩涡之海盘旋着,夜晚的千灯照耀,将夜空照成绀碧色;高至天际的高阁悬浮于空中, 周遭是泛着光的灵气大阵,耸立入云;阁楼上一个一个小暗阁,里面坐着各方修士。底下就是灯火莹然, 望不到底。
竞宝大会,各方世家修士都会入场。
说起来谢酌的谢氏也算一个修仙世家, 只不过因为三代灵脉枯竭, 被挤到宗族谱牒最边缘的犄角旮旯里。但自从他父亲谢尘起来后,他们这一支在庞大的谢家宗祠里也有了一席之地。
竞宝阁里, 随处可见的就是等级分明,和地位差距,
从居住的厢房到竞宝开始的暗阁,再到服侍的道童等, 一应全看排名。
榜上无名的,估计连楼都进不去。
他带着楚兰辞一路往他所住的顶层而去。他今日不是很想社交, 希望那些死对头们也都识相, 不要来招惹他。
但他的到来,势必会引发轰动,一定会有人上来寒暄。
等到他把屋子的结界都封好,楚兰辞还好奇,“师父, 你走得那么快干什么?”
谢酌道:“不快一点,我们连亲热的时间都没有。”说着,拉着楚兰辞的手靠近一扇巨大的透明窗前,从这个窗子可以看到整个竞宝阁,那一个个暗阁里站着各个大能,有的严厉正经,有的嬉皮笑脸,还有的精明圆滑……
“世家之内斗争得最为激烈,有的人会为了垄断,达成协议;也有的则是专搞那一套黑吃黑,为非作歹。”
楚兰辞道:“师父呢?”
“我?”谢酌笑道,“我也差不多。”千山作为天下第一大宗,也是要垄断这千峰万山,不这样,何以成为第一大宗。不仅如此,偶尔也要黑吃黑,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师父没你想得那么好,可也没你想得那么坏。”
楚兰辞道:“师父能到这个地步,已经算洁身自好了。我听人说,那些大能都养好几个炉鼎。”
谢酌忍不住笑,“你还知道炉鼎啊?”
楚兰辞:“……知道。”他还知道那些大能在玩弄了炉鼎后,就会随手抛弃。实力为尊除了说以实力称霸一方,也是说明可以凭借实力玩弄别人。
“那个人……”谢酌带着楚兰辞去看底下一个男子,生的倒是玉树临风的,“他就养,还好几个。他排在我之后,以前找我来打过。不过我们百年没交手了,不知道他现在的水平如何。”
排在谢酌之后,那就是第二名,名为傅惊野。
“嗯,师父一定可以打败他的。”
谢酌又笑,“不一定。我颓丧了好多,被关到禁地里,既没资源的,又没法宝的,也不知这百年他们又得了什么好的机缘。我一直等着他上门来挑战。万一我输了,那就是死路一条。这修真界是这样的,你强的时候,很多人都会把你捧到高处,你弱的时候,根本没人理睬你。”
他是笑着说的,可楚兰辞感觉这话里透着几分落寞。
楚兰辞伸出手,轻轻握住谢酌的手。
谢酌低头一看,回握住楚兰辞,低声道:“你等我一下,我去去就来。”
楚兰辞:“你去哪?”
谢酌笑着拍了一下楚兰辞的脸,“有几个前辈,都是我两个爹爹的朋友,我得去打声招呼。”
“你两个爹爹都飞升了,他们还没飞升啊?”
“小傻瓜,也不是所有人都能飞升到上界的。你乖乖地去,师父很快就回来。”
“噢。”
谢酌想了想,“池边有我送你的衣服,你去试试。”
楚兰辞脸颊一红,又是乖乖地应。
谢酌转身便去了,楚兰辞一个人便往里屋去,继续往里走,就看到一个极大的温池,池水蒸腾,还冒着热气,而在池边果然摆了一件衣裳。
他拿起来一看,都惊呆了。
这种衣服,他怎么能穿。
这是一件鱼尾服,腰侧裁出两道夸张的镂空,前后还各开一个圆洞。师父到底从哪里搞来的破衣服。
在他看来,这就是破衣服,根本没办法穿。
他把衣服扔一旁,也没下水,就靠在桌案边做做账。也许是室内温和,山风轻抚,不知不觉地楚兰辞便睡着了。
谢酌一进门就看到这样一副光景,他能猜到楚兰辞肯定不会穿那件衣服,但没想到他连水都没下。
他悄悄地走近,走到楚兰辞的身后,站着不动,闲情雅致地看了一会儿,还在背后玩了一下他的长发。看他睡得实在香,也是忍住没有打扰,悄悄地把人抱起来。
楚兰辞一惊,睁开眼,“师父!”挣扎着都要下来。
谢酌把人放下来,“看你睡得很香。”
楚兰辞道:“嗯,被师父养着,越来越懒了我。”
谢酌笑:“懒点好,那你先睡。”睡了起来竞宝大会就要开始了。
楚兰辞眨眨眼,就这样睡了,不好吧。可他不想扫师父的兴啊。他是要想好怎么回答师父,但不代表他要拒绝师父。
他忙拿过那件衣服,“要不然我穿?”
谢酌眸色深沉:“…………兰辞,你不用勉强的。”
楚兰辞轻咬下唇,“也不勉强,就是不知道怎么穿。”
谢酌也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我随便买的。就是觉得你穿起来会很好看。”
楚兰辞哈哈了一声,“那我一定要穿给师父看!”他抱起衣服转身就进了挡风屏后,进去后还探出一个小脑袋,“师父别偷看哦。”
谢酌:“…………”他哪里敢。
楚兰辞也是一时兴起,进去后倒不知该做什么了,有些羞涩地脱掉自己的衣裳,研究了一下这鱼尾服,才明白这四个洞到底是露哪里的。
也就是……一个前面,一个后面……
他脸颊通红地,穿好后,坐在屏风里面有点不好意思出去。其实若是往日,他绝不会穿的。但这次也算是为了师父,也算是回答了吧。如果不是因为喜欢,又为什么穿这个?
他喜欢师父啊,这有什么好说的吗?要不然就这样好了。
他掀开帘子,喊了声“师父”。
谢酌回过头,心仿佛被一下子拧紧了一般,根本说不出任何话来……眼前的男子美到失神。
是欲,没有涩,只有美,目光里带着惑人的神色,大胆且害羞。
他何德何能能拥有这样的楚兰辞。
楚兰辞走到谢酌面前,微微俯身,“谢酌。”
谢酌呆呆地望着人,“嗯。”
“我也喜欢你。”他说完,伸出雪白的脚轻轻地踩在谢酌的腿上,“所以,你要不要吃了我。”
谢酌:“…………”他就说他的兰辞很会。
——他是打算要他的命吗?
“别踩了。”
楚兰辞噘着嘴,“就踩,给不给我踩,给不给嘛。”他说着还用了点力气。
谢酌呼吸都不太顺了,他不是不给他踩,而是,穿着这样踩他……
他站起来,高大的身影顿时笼罩着楚兰辞,“你刚才说你喜欢我,是认真的吗?”
楚兰辞道:“当然是认真的。”
“好,再说一遍给你老公听一下。”
楚兰辞摇头。
“嗯?”
楚兰辞背过身,翘了翘臀,“要吃——点东西,才给师父说。”
谢酌:“…………”这开窍开得太多了。
他伸出——手“喂”给楚兰辞吃,喂完,楚兰辞心满意足了些,低低道:“我喜欢谢酌。”
谢酌问:“谁喜欢我?”
楚兰辞呜呜地扑进谢酌的怀里,紧紧地抱住,“是我楚兰辞,师父是我的。”
“我是你的。”谢酌应。
接下来便是昏天暗地地,楚兰辞只能感到自己被吻和吻人的瞬间。好像师父只会爱自己,狠狠地爱,缠绵地爱。他只想沉浸在里面,变得更大胆,什么话都敢说,连那件暴露的衣裳也敢穿。
他沉浸在海里与师父交缠着接吻,师父好像也是如此。
但吻毕竟还是太激烈了,激烈到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感受着谢酌激烈的爱意,如同潮水,几乎快要把他淹没。
就在那温热的池水中,热水翻滚着。
楚兰辞在浑浑噩噩中睁眼去看谢酌,看到那一张俊美不凡的脸,首先想的是这个人是天下第一,他德高望重,他受人信仰。
但他却在这里为他发疯,与他接吻,恨不得死在池水中。
楚兰辞看着,直到一击猛烈的“深吻”把他拉了回来。
“想我,看我。”那声音霸道又深情。
楚兰辞嗯了声,漫长的声线缓慢拉长就像被推开的水波,柔软地又绝望地接受着炙吻的来袭。一下又一下,连吻都能让人沉醉其中。
许久许久,楚兰辞被谢酌的声音唤醒,“师父……”他低弱地喊。
谢酌笑道:“起来了,竞宝开始了。”
楚兰辞迷迷糊糊地醒来,有些疲乏又缩进谢酌的怀抱中睡着了,就像一只缱绻慵懒的猫。
谢酌看这幅样子,更为怜爱,便抱着人去梳洗,替他换上华丽的袍服。今晚楚兰辞必然要受关注,所以他得穿戴得华贵一些。
先套上白色的鲛绡长袍,据说是以深海鲛人纱织就的,光照下浮现金色暗纹,袖口则绣着赤色的曼珠沙华,再系上绿色腰封。这些事情他往常都懒得做,要么用法术,要么让人伺候,但他怜爱楚兰辞,也心甘情愿地伺候他。
一边换,一边在镜子里欣赏楚兰辞的慵懒睡姿。
还记得在禁地的时候,楚兰辞那一脸刚直的摸样,他当时还觉得神奇,现在再看,楚兰辞不知道自己有多撩……他把人穿戴好后,从背后搂着人,靠近楚兰辞的耳边,轻柔地唤他,“老婆,醒醒。”
“醒醒了,小懒虫。”
楚兰辞被低柔地唤醒,睡眼惺忪地首先看到的是宛如谪仙下凡的美男子。
他先是愣了几分,后面才发觉这个美男子竟然是自己!
雪白的宽袍松松地套在自己的身上,露出一截修长的脖颈与锁骨;身材线条宛如工笔勾勒,隐约可见起伏的弧线,清瘦却不单薄。男子眉头轻蹙,似恼非恼,呼吸轻缓,气质在矜贵中带了几分倦怠。
他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也许和谢酌在一起久了,渐渐地沾染了他的几分慵懒贵气。
因为此刻靠在他身后的高大黑袍男子就是谢酌,他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俊目疏懒而多情,嘴里噙着笑。
“这样子也很好看,这身很适合你。”这套衣服花了他上万灵石,但绝对值得。他的兰辞是个绝世美人,只是他不爱装扮这些。
当然平日里种田种花中自有悠然清俊的味道。
反正无论哪个样子,他都很喜欢。
楚兰辞道:“我自己都不认识我自己了。”太……怎么说,太漂亮了。
“今晚你会作为我道侣与那些大能见面,不隆重一点,他们会看轻你。”
楚兰辞想起那日结契时的奢华,轻轻点头。
他们收拾了方才出去。
楚兰辞一进小暗阁,就感万千道视线齐齐射向他。
看来自己穿得夸张点也是对的,因为还有人比他还要夸张。
修仙到一定境界,总有部分人会在外在争奇斗艳,驻颜丹能当糖吃,至于外在的着装、灵兽配件等也是各种竞争。楚兰辞也不是瞎子,他也只有看过别人的穿戴,再看自己的,才知道谢酌给他准备得有多好。他身上的这件必定是天价之物。
只要他出现,其他的必然会黯然失色。
这么好的衣服,楚兰辞在以前是绝对不敢想的。现在这么奢华,如若有一天自己失去了,该当如何。
他想到这,不由地发起呆来。
……
……
这一次竞宝大会,万表里和卫道平两人也在,也在下方暗阁里看着。看到楚兰辞的那一刹那,也是惊讶不已。
楚兰辞如同一块璞玉,不换上这上好袍子的时候,已经算是一个大美人——楚兰辞的修为是低微,但从没有人说他外貌配不上谢酌的。尤其是在夺目袍饰的加持下,这份美貌便被放大了几百倍,美丽得夺人呼吸,勾得人移不开眼。
万表里道:“师尊给小师弟的这套衣袍绝对是天价,不会是叶家的炼器大宗师炼制的吧?如果是,十几万灵石要的。”
卫道平也觉得楚兰辞美得惊人,“不止吧,如果真的是叶家人制成的,那就几百万了,等于一座中型灵脉。师尊他有钱,他们说他两个爹爹飞升前给他留下了数不清的灵山矿产。”
万表里叹:“今日竞宝,师尊肯定要大手笔了。”
两人正聊着,听到旁边的一些外门修士也在说。对于这些人来说,楚兰辞就不是什么小师弟,而是谢宗主的道侣,他们自然是好奇。
一看到有外人在场,万表里等人又是向着师尊和千山的,场面功夫做得很足。
“嗯,是啊,那楚兰辞很厉害的,要不然也不会和我们宗主结契。”
“而且就冲那张脸,我看,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吧。”
甚至面对别人对楚兰辞的质疑,万表里还能怼两句。
那些人本以为万表里等人会和他们一起酸楚兰辞,哪知他们会齐齐对外,便自讨没趣地没再说了。
等人走后,万表里翻翻白眼,对师兄卫道平道:“什么东西,还真因为什么人都入得了师尊法眼啊。”说着还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发饰。
卫道平笑着摇摇头,这万表里是很讨厌,平日里还自私自利的,但关键时刻绝不掉链子。他们师兄弟多年,他清楚万表里的为人。
正聊着,那边竞宝已经开始了。
刚开场的都是不怎样的东西,各色各样的宝贝都有,东西虽然不怎样,但还是引发了激烈的竞拍热潮。万物阁的竞拍法则是这样,谁要,谁就亮灵牌,灵牌上是有亮光的。也因此每次管事一说东西,会场里便起此彼伏地亮起了各色灵光。
他们一直关注着师尊那个方向,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什么东西入了他们师尊的法眼。
就他们所知,谢酌目前身上的装备都已经是神品,天下再无比他身上穿的更好的东西了。今日来竞宝,肯定是为了楚兰辞。
而楚兰辞如今只有元婴期,再好的装备也穿不上啊,还是说师尊要为小师弟选不限修炼境界的宝贝。
如果有的话,那一定是天价。
果然,随着竞拍的继续,灵牌闪动的人越来越少。因为出价越来越高。
在万物阁,是允许以物易物的,有些卖家不收灵石,只要特定宝物,如果买家拿得出来就能低价得到宝贝。
还有些人甚至会拿修士的金丹作为交换物品。
今晚还有一场戏就是仙榜第二傅惊野和谢酌的对局,其实两人只打过一次,但修真界就爱看两人的热闹。加上今晚傅惊野也带了自己的炉鼎出席,也是为了自己的炉鼎而来竞宝。
恰恰好,这炉鼎和楚兰辞一样,都是修为低微。
所以看戏的人就等着两人对比一局。
不过在万表里和卫道平眼里,自己的师尊是肯定能赢的。
果不其然,他们很快就迎来了第一场对局,竞品为一套流霞幻羽衣,包括帽子、比甲、裤子和靴子,四件套。穿戴不限境界,合体期能穿,元婴期也能穿。
竞拍起价:“三百万灵石。”
当然这只是起价,很快,这价格会飙升上去。
两边都没动,其他好事者跟着亮了牌子一会儿,很快也暗了下去。
接下来就是傅惊野的价格,牌子上亮着一百万高级灵石。
高级灵石等于一千万低级灵石。
这已经是天价了。
万物阁立即就轰动了。这件羽衣可以说是很昂贵,但也不至于昂贵到这个份上。一千万买把大乘期的基础武器也绰绰有余了。
他们都心照不宣,这是傅惊野冲着谢酌去的。也许他用不着这件衣服,但他就是想好好打一下谢酌的脸。因为已经有消息传出,今日谢酌要给他的小道侣买高级装备。
那边的挑衅,谢酌和楚兰辞也接收到了。
如果按楚兰辞的性子是绝对不会买的,但他又清楚地知道师父是一定会买的。果然他看师父亮了一下灵牌,一千两百万。
那边再次亮起,“一千五百万。”
他们这边继续:“一千八万万。”
谢酌皱皱眉,还是再次亮牌,“两千万。”亮牌是不用他进行的,而是有专门的侍从。因为价格太高,那侍从的手都有些发抖,但因为也是见过了大场面,总算是稳住了。
二千万一出现,就看万物阁四面八方的灯都在闪。那是“死当”的意思,如果超过亮灯时间还没有人叫牌,东西就归谢酌所有。
会场没有具体管事,也没有人高声说话,但有窃窃私语之声和抽气声。一种紧张又刺激的氛围萦绕着他们。当然还有一些激动得无法言表的声音,能见证一件无价之品被卖出也是一件很光荣的事情。
随着光亮的逐渐暗淡,讨论声也越发地激烈,因为那意味着谢酌花了二千万灵石购买了一件衣裳。
接着,随着一声烟火的爆裂,代表着东西的归属。一束光直接照向了谢酌和楚兰辞。楚兰辞被这一抹光照着,仿佛自己也成了所有人的中心。他的不自在很快被谢酌感受到,谢酌伸出手轻轻地握住了。
直到许久,光亮才缓慢地撤掉。
那边竞宝继续,然后很快,管事便把他们竞拍得来的宝衣送给了他们。楚兰辞低头一看,再次跟着移不开目了。
怎么会这么漂亮啊!
果然是云霞羽衣,但见衣袍从肩部的月白一点点渐变为下摆的绯红,而袖口则用银线绣成了流云纹样。自然外观的华丽是最不值钱的部分,这羽衣贵是贵在穿戴没有境界之分。无论宿主多少修为,都能护体。
还有聚灵的效果。
不过在谢酌看来,这衣服最好的并不是这里,而是它的轻便。一般装备穿着总有负累之感,但这件衣服是没有的。穿戴方式也与众不同,是依靠灵气的加持,而不用像寻常衣服一样还需要披上。
眨眼的功夫,楚兰辞就已经穿上了这件羽衣。穿上像是没穿,稍一摆动手臂,袖间的流云纹便能无风自动,仿佛谪仙临世。
楚兰辞甚至都不该说什么,说谢谢吧,谢谢都说累了。不说谢谢又该说什么。
而他以为这衣服是今晚的终点,没想到还有——
那就是今晚的压轴,一只神兽,名为玄瞳云狸,起步售价就是三千万灵石。
谢酌目光炯炯有神,神情泰然自若对楚兰辞道:“我把它买下来送给你,作为我们结契的周年礼物。”
第63章 神兽 买了一只神兽给老婆。
玄瞳云狸出来的时候, 比刚才的羽衣更加引发了轰动。
这是一只通体雪白的,只有双瞳宛如墨玉一般的神兽。凝视它的时候,它的眸里会泛起星河流光, 然后就是它的尾巴,蓬松的宛如云朵。
一般神兽,都是中看不中用的。
但这只狸猫不同,它非常能打, 攻击力惊人,成年状态的灵兽甚至能当一个元婴期修士。召唤的方式也很特别,它不需要主人饲养, 因为它会自己去找吃的,与天地同寿, 是一只打不死的灵兽。
光是这样仍不足以让它价值几千万灵石, 这只云狸最特别的还有一点,就是它能替饲主挡死劫, 一共七次。
这样一只又萌又可爱,又能打,又有无限寿命又能替饲主挡死劫的神兽,简直是神品。
一出来后, 阁内就轰动了。不少修士发出赞赏的声音,如此可爱的萌兽谁都拒绝不了啊。
只是卖这只神兽的御兽师还有要求, 除了三千万灵石外, 还要灵兽主动寻主。这意味着哪怕你高价买下这只灵兽,如果萌兽不选你,那也是无济于事。
不过这也是后话。此时,各方势力开始争相竞价。
有时候价格不是最主要的,而是若能买下这只灵兽代表是实力的象征, 这对于世家的发展只有利没有弊。更别说,有了这只灵兽,实力也能进一步加强。这对下个月的玉京城秘境又是极大的助益,也因此会形成良性循坏。
也因此,竞拍得格外的激烈。
三千万起拍,不一会儿就到了八千万。
八千万的时候,竞拍的人数还有四个人。
这个时候谢酌都没出手,他打算直接压。果然又是傅惊野最后报价,谢酌直接亮牌,一亿灵石。
一亿灵石一出来,现场再次沸腾了。
有人立即窃窃私语,一亿灵石对于谢酌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因为他身上随便一件装备都是神品,都是无价之宝,无论花多少亿都买不来。
不过傅惊野也那么容易被压,他的宗门天苍门是最新崛起的宗门,其真正的背后势力是和千山并驾齐驱的万佛宗。傅惊野的父亲就是万佛宗的,苦寂大师是他的叔叔。
傅惊野出价也是一亿。
在万物阁也有规矩,所有武器最高上限不超过五亿,灵兽不超过一亿。
所以这已经是封顶了。
傅惊野跟对面的谢酌微微一笑,示意自己不会相让,眼眸里隐有掠夺之意。谢酌倒没那么强的攻击性,不过他也没打算就这样认输。
因为双方争执不下,就得到后方进行进一步抢夺。
谢酌牵起楚兰辞的手,“我们去和他们会一会。”
楚兰辞点头。
双方在暗阁后方见面,一见面楚兰辞也惊讶了一下。原来第一名和第二名相差得还是挺大的。这傅惊野看着挺讨厌,因为他一过来,就上下打量他,且不是看待弟子的眼光,而是当炉鼎。
傅惊野笑得暧昧,“我从对面看,就觉得好,仔细地看,更好。劲劲的啊,静渊。”说完,他还推了一把自己身边的男子,“跟你换。”
楚兰辞的脸霎时涨得通红,当然也不是害羞,而是气愤,感觉受到了侮辱,立即道:“又不是物品,怎么能说换就换。这不仅是对我的不尊重,也是对这位兄弟的不尊重。”
傅惊野也是惊讶,没想到楚兰辞会怼他。这只能说明一件事,谢酌很宠这小道君。
谢酌此时脸上还是挂着有礼的笑,笑得很疏离,“你也看到了,我家这位脾气大,恐怕不行。”
傅惊野也笑:“不错,难怪你喜欢。”
修真界权力等级差距极大,大能能决定下层弟子的生死。像傅惊野的大乘期,成为其炉鼎,一旦遭抛弃,下场是非常凄惨的。这倒不是说他会亏待那人,而是很多人对大能玩弄过的炉鼎就极为感兴趣。
毫无实力的炉鼎会迅速被他人得去,最后会被活生生地玩弄致死。
所以大部分炉鼎都是谨小慎微的,生怕说错一句话。
而在傅惊野眼里,虽然谢酌称楚兰辞为他的道侣,但本质上跟炉鼎也没什么区别。他们修仙人都是要飞升的,道侣又不是夫妻,最后还是各走各道,也不过是有个乐趣在而已。
何况楚兰辞修为本就低微。这不是炉鼎是什么?
当然这也是傅惊野的看法。
谢酌也不怪傅惊野会这样看,这是根深蒂固的偏见,他不翻脸是因为两人其实是旧识,别人只道他们是宿敌,其实他们关系不错。
见面也很客气,甚至偶尔还会切磋一下。
当然该相争第一的时候又是毫不留情的。
他们在说的时候,楚兰辞便和那位傅惊野的炉鼎名字为云初的说话。
其实是云初主动找楚兰辞说。
云初在惊鸿榜也是数一数二的大美人,如果不是凭着这一分美貌,他也不会跟傅惊野在一起。
他嬉笑着对楚兰辞道:“我知道你。”
楚兰辞:“什么?”
“你啊,楚兰辞嘛。其实你和我是一样的。”
云初是这样想的,自己是笑着说这句话的,就因为笑。所谓不打笑脸人,自己也没说什么重话,楚兰辞便不能拿他怎么样。至于话里的意思是,他也是炉鼎,不要自以为真的是道侣,就把自己高看一点,还不是跟他一样。
——随时会被大能抛弃的炉鼎。
这么高深的话,对别人可能有用,但对于楚兰辞,
“一样的什么?”
云初:“…………”这人是不懂装懂吗?
楚兰辞不太好意思,“麻烦说清楚一点嘛。”
云初本想恶心恶心楚兰辞,便眼看也没恶心成,撇撇嘴。
那边谢酌和傅惊野聊了下近况,便把注意力转到了两人的道君身上。两人的神识都已经非比常人,自然也对刚才的事情一清二楚了。
傅惊野惊讶于楚兰辞的通透,这到底是钝呢还是笨?反正他也没见过这一型,居然觉得怪可爱的。尤其是楚兰辞身上有一股气质,那就是无论多厉害的人在他面前,全部会自动与他站在同一位置上。
他能把人拉回地面,逼着你与他好好说话。
那边云初自觉受了委屈,正要和傅惊野撒娇,傅惊野便假意指了指,“要准备竞宝了。”
云初知道傅惊野的性子,这是不想理会了,也就悻悻然不敢再说话。
至于谢酌看到傅惊野对楚兰辞感兴趣,一点都不感觉奇怪。他甚至觉得楚兰辞吧,简直就是他们这种大能的克星,总是会出其不意地把他们惊讶到,却又不由自主地受他所吸引。
因为他和傅惊野都是一样的,骨子里流着骄傲的血液,对他们太主动的他们是不会喜欢的;就要楚兰辞这种对他们爱答不理的,但又不能太无情了——因为他们的自尊心不允许被人拒绝。
当然,这也是感兴趣的第一步,楚兰辞又不单单止于此。
楚兰辞就是楚兰辞。
谢酌还是柔声问:“有人欺负你吗?我帮你教训他。”只要道侣一句话,和傅惊野打一架也不是不可以。
反正他也好久没和傅惊野打架了。
楚兰辞摇头:“没人欺负我啊。”
“没人欺负你,你确定?”
楚兰辞:“确定。”
谢酌笑问:“那云初说你是我的炉鼎,你没听懂吗?”
楚兰辞啊了一声,“原来是这个意思啊。”
谢酌道:“不过,你和他当然是不一样的。你是谢酌的道侣!”声音有些高,他是故意说给傅惊野和云初听的…
有些东西就要说出来,他要他们都听到。强行解释反而不美,还是这样说比较好——他会用行动证明,他到底把楚兰辞到底当成什么。
因为谢酌声音有些高,楚兰辞还挺尴尬的,“我知道了,师父,你别说得那么高嘛。”
谢酌道:“怕他们不知道啊。”
他们说话间,就看有几个侍从抬着一个精巧的金造笼子上来了,笼子里装着正是那只玄瞳云狸。
说是笼子,其实也不算,因为只有虚虚的一层,以云雾围着,等到云雾散开,露出里面的雪白小狸猫。
等几人一看,都不由地屏住了呼吸。这也太可爱了吧。
狸猫从笼子里出来,还冲着他们喵呜了一声。
那御兽师道:“两位,请选人站在前面,狸猫走向谁,就算跟谁了。”
谢酌一听,对楚兰辞道:“你去吧,我在这里等你。”他相信那云猫一定会选择他的道侣。
这边是楚兰辞,那边则是云初。两人站出来。
那御兽师又道:“你们每个人都可以准备一个小东西哦。”
楚兰辞看这云狸实在可爱,便把之前编的剑穗拿出来,他也不知道狸猫喜欢不喜欢——如果剑穗不喜欢,那他小玩意还有很多,什么项圈、铃铛什么的。
他一向喜欢小动物,小动物也很喜欢他,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那边云初看楚兰辞拿出一些小玩意,也是不甘示弱,另外他想,自己叫云初,神兽叫云狸,一人一兽也算是有缘分了。
傅惊野给了云初一些高级饲料,那是一般灵兽根本无法拒绝的东西。
谢酌刚想也帮楚兰辞,哪知那云狸已经做出了选择,它扭着小屁股一摇一摆地径直走向楚兰辞,简直都没带转向的。
小狸猫扑进楚兰辞的怀里,双臂环抱住他,毛茸茸的头拱着楚兰辞的胸口,想往里面钻。
谢酌在一旁看着,觉得不对劲,这云狸不会是公的吧?反正母的也不行。他伸出手,一把捏在云狸的颈处,把它提了起来。小狸猫到了半空中,蹬着四只小短腿,温柔地叫着。
谢酌略带点嫌弃地说道:“黏糊糊的,到底是不是神兽。”
那边御兽师赶忙解释:“可能是喜欢楚道君吧。”说着还擦了擦额头的汗,已经选好了,若是被谢酌退货,那这只云狸的价值就要大打折扣。说也怪,这云狸平日里高冷得不行,怎么见到楚兰辞就往上冲。
楚兰辞想了想,从怀里摸出夜兰花,“是想吃这个吗?”
御兽师一看,忙道:“有可能,绝对有可能。要不喂它试试?”其实神兽根本不需要吃东西,但现在为了不被退货,也只能胡说了。
楚兰辞把夜兰花递给狸猫,那狸猫闻了闻,竟也吃了,吃后还舔了一下楚兰辞的手。
御兽师一看,是又喜又怒,喜的是好歹有个说头,怒的是亲什么手啊!这手是它这只孽畜能亲的吗?想着便去看谢酌的脸色。
这可是金主大能,把他惹不开心了,那就完蛋了。
这个时候,楚兰辞出来说了,“它好可爱。”
谢酌道:“你喜欢?”
楚兰辞笑着点头,“喜欢。”
谢酌:“那就这样定了。”他转头对御兽师,“就这样。”
那御兽师喜极,“是,宗主。”
那边的光再次照向谢酌那边,阁内的议论声再次响了起来。
一只神兽卖出去了!
那边傅惊野也上前祝贺,“恭喜你们获得神兽啊。”说着还看向楚兰辞,笑容也是对他的。
谢酌伸手挽住楚兰辞的肩,把人搂近,“惭愧。”
“有机会切磋一局啊,静渊。”
“玉京灵墟,我会带兰辞一起。”
“那就不见不散。”傅惊野微笑着。
双方寒暄完,这才分别。楚兰辞问:“玉京城灵墟他也要来?师父,你要和他打架吗?”
“担心我?”谢酌噙着笑地问。
楚兰辞:“当然了,感觉很危险的样子。”
谢酌一听,把人搂近了些,“都在榜上,打斗在所难免。但放心,师父很强,不会输的。”
“嗯,那也是。”
“你多疼疼我,师父就会一直赢。”
楚兰辞笑:“好,我多疼疼师父。”
两人亲昵地说着话,回到了小暗阁中。神兽之后,基本是些小宝贝。谢酌看着楚兰辞喜欢又给他增了一下实用法宝,什么替身木偶、遁地符,还有一些好玩的法宝,如传音螺和骂人符等。
楚兰辞就跟出来采买的人,几乎可以说是满载而归。
从海市买好灵兽之后,方才前往玉京城。
两人先到达的玉京城灵栈,谢酌到后就忙去了,玉京城是个大城,他得去见玉京城的城主。这些大城城主实力可能不如他,但因为背后有家族,也是不容小觑的力量。
他打算联合千山和玉京城一起举办一个功德大会。当年魔域动乱,妖煞大杀四方,牵连的城池很多,这里的果是他种下的。
他也想借着这个方式为修真界做点事情,弥补自己犯下的罪过。
具体的比赛形式还没定,初步是每个修士都可以收集功德,然后达到多少就能领取奖励等。这功德跟千山的不太一样,大概是替人做好事的功德,算是一个衡量标准。
谢酌去后,很快谢酌的几个好友也都到齐,虞盏和庄小陶看到楚兰辞就笑眯眯地喊“大嫂”。
“大嫂,我大哥呢?”庄小陶道。
楚兰辞:“他出去了。”
虞盏笑道:“大嫂,你好乖。”
三人说笑着,过了一会儿,晏临风也来了。
四人来齐,等着谢酌回来。又因为闲着,庄小陶和虞盏便围绕着楚兰辞,指点着他用灵兽,耍剑玩。他们越教越上头,因为越教就会发现楚兰辞特别可爱。他们也明白了,为什么他们的大哥谢酌会这么上头了。
这简直是小天使啊。
谢酌一回来,就看到自己的两个兄弟守在楚兰辞旁边,一人一句地细细地教。
“这神兽啊,你要这么摸,哎,对,要摸对位置。”
“要查看灵兽的状态,有很多种办法,这第一种就是……”庄小陶还没说完。
谢酌便接:“第一种便是通灵术。”一边说,一把把楚兰辞拉起来,扯到自己怀里,另外一只手指尖凝聚着一缕灵光,在空中划出道道玄妙的轨迹。
那灵光化作细丝缠绕着那云狸的耳尖,“通灵术以神识为引,可与灵兽魂魄共鸣。”他说着轻轻牵起楚兰辞的手,与他交握在一起,很快楚兰辞便也有所感觉,
“它今日吃了三颗聚灵丹啊。”
谢酌微微颔首,继续解释:“你看这灵丝的状态,看它的颜色。颜色不纯,说明里有杂质。这小狸猫偷吃丹药,灵丝里便尽是金色光点。”
他说这话时,那云狸似有所感,慢慢地走过来去蹭楚兰辞的脚,表示着亲昵。
“至于第二种——”谢酌瞥了一眼在看他们的庄小陶和虞盏,“以后再教你,”
这样一说,庄小陶和虞盏也跟着笑:“酌哥好小气哦,让我们陪陪大嫂都不肯。”
“大嫂太可爱了,我们忍不住多教一点。”
一旁的晏临风道:“都跟你们说了,阿酌只想自己教他的道侣。”
两人又附和,“对,细细地教。”说着两人又想到那日的“投怀送抱”。
谢酌笑:“去你们的,都准备好了没,准备好了就进灵墟吧。”
几人道:“早就准备好了,就等你了。”
五人前往玉京殿,从这里进入灵墟当中。但见各色服饰的修士站满了大堂,或说笑或聊天或切磋,热闹异常。正当中有一个极大的阵法,一次性可以传输三十来人。旁边还有五个,形成了一个五行八卦阵。
灵幕之上,是本次灵墟副本的综合排名,有团队仙缘点和个人仙缘点。
楚兰辞的排名赫然在前排。
但很快,这排名表就会动起来。
奖励则是根据闯关者的表现自动分发,是十枚一品金丹,率先过关的人能自行拿取。
他们在查看规则的时候,傅惊野带着他的队伍也来了,其中并没有云初。也因此傅惊野看到楚兰辞,也是惊讶了一下,旋即笑道:“看来他对你是真疼啊。”
一般正式场合,尤其这种大城举办的秘境灵墟是不会带炉鼎出席的,且不说身份,就是修为很多炉鼎就跟不上。
傅惊野身边的几个兄弟也是威风凛凛,看着相当强悍。让楚兰辞诧异的是,他们和庄小陶等人似乎都是认识的。可能没有那么熟,但各自都知道对方。
傅惊野身边的兄弟更加知道谢酌,是属于看到谢酌,眼里就要冒星星的那种。
因为谢酌被围着,晏临风便给楚兰辞解释,“你师父,不管是团打还是单打,他的剑气和防御都很强,无论是法宝、灵兽还是符箓阵法也是一绝,像他这样玩什么都玩得那么好的人基本是没有的。”
楚兰辞嗯了声,然后问,“晏师叔,你总说师父,你怎么不说自己。”
晏临风一愣,“我跟他差太远了。”
楚兰辞道:“我觉得不是啊,每个人都有优势,你光看别人,也可以找找自己的特长嘛。”
晏临风叹了口气:“我的特长是法术,但这一块我也比他不过。”任何东西跟谢酌比都是输。
楚兰辞哦了声,虽然晏临风这样说,但他还是觉得自己没有比谢酌差。也不算自信,只是若是只看到别人优点,认为别人是天才,自己不行,那也忒地无趣。
晏临风看楚兰辞还是云淡风轻,自有其风雅淡然,倒也觉得新奇特别。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不容小觑。
两边寒暄完,玉京城的灵墟就开始了。楚兰辞第一次进这种大型秘境,还是挺紧张的。但实在是身边的道友都很强大,很快这种紧张感就消失了。
那边灵气氤氲,地上的阵法发出夺目灿烂的光亮,紧接着就看到一阵浓雾冲着他们蔓延上来。
楚兰辞被迷雾迷了眼,再一睁眼,抓着他的手被迫松开,他就发现自己在一处密林,林中有大雾。
天很黑,夜色浓重。他和师父他们失散了。
手中的灵牌亮了起来,上面有相关的任务引导,“离开密林,寻找剑冥山庄,所得仙点十点。”
雾林不一会儿就发出阴森恐怖的诡异叫声,亦有鬼火在远处闪耀着,看上去感觉有些不对。
他手里得了一只风灯,便提着灯笼往前。
但雾气太大了,前方哪里有路。
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独自走出这个密林。
……
……
楚兰辞独自对抗密林的时候,那边谢酌等人已经直接到了山庄。没想到这灵墟还挺具灵性,越具有灵气的副本,其危险性则是越高的。
它能自动识别低境界的修士,楚兰辞就是其中之一。
谢酌想也不想地就要进入密林找人。
庄小陶等人忙拦住道:“你过去了,等于违背规则,就要出局了。”而出局就意味着他不能陪伴楚兰辞完成灵墟,另外没有谢酌的队伍不一定能打得过傅惊野他们。
“你不如先等一等,相信咱们兰辞。先看看,真的有危险,咱们再看。”
谢酌眉头轻蹙,缓缓道:“我不是不相信他。”
三人看谢酌这样子,分明是已经用情。平日里他们玩笑归玩笑,也只是玩笑。他们是真的没想到谢酌会这么认真。
有时候修仙人,用情过深并不是好事。一旦有一方背弃,那又该怎么办呢?楚兰辞终究平凡,又如何能和谢酌走到最后。
第64章 招魂 老婆的个人秀。
过了一会儿傅惊野他们也到了, 看到他们少了一人,也是好奇。他们的态度相对轻松,觉得也没什么, 倒不如就看楚兰辞闯关。
几位大能共同起灵,那能量便相当大,灵视的画面也变得大了些。
他们清晰地看到楚兰辞瘦削的身影,就在他们的面前。
也不知道他能不能独自走出密林。
这雾林看着简单, 但里面的关卡特别多,陷阱也很多,妖兽会假扮成人来接近修士, 完全等于一层心魔林。就算是他们这些高境修士进去,也很容易遭受迷惑。所以这一关, 他们会直接选择跳过。
而楚兰辞却要独自面对, 他也只能独自面对。
这么多双眼睛中,最专注的应该就是谢酌了。因为只有他最清楚兰辞的水平, 他是既担忧又不担忧。担忧的是楚兰辞的修为确实差一些;不担忧则是因为楚兰辞的心性与常人不同,要更坚定且纯净。
这种迷雾林反倒会让他大发异彩。
他是他的师父,自然了解他,可有时候又是不太了解他的。就是因为这一份纯净, 好像能让人一眼就能看穿他,可因为自己的复杂, 有时候反倒会看不清。
就像他仍摸不清楚兰辞对自己的感情, 以及仍然会患得患失。
他正想着,就看灵视里突然传来一声叫喊,就看楚兰辞摔倒在地,手里的风灯也丢了。
在楚兰辞的面前是一只相貌很美貌的女子,正在那里低声哭泣。
这女子一出, 观看的几个人就笑起来,当然有些看热闹的意思。
“月夜遇佳人,必为妖。这楚道君有难了。”
“那也不一定吧,万一是好的呢,才子佳人嘛。”
说这话的人还不知道楚兰辞的身份,当即有人推了那人一把,小声道:“这是谢酌的道侣,怎么能喜欢女子。”
那人被警告了一下犹自不服气,悄悄嘀咕,“万一人家喜欢的本就是女子呢。”
声音很小很小,但还是清晰无误地传到谢酌的耳里。谢酌的脸色不算很好,因为打从从千山上山,等于说他并没有给楚兰辞和其他人在一起的机会。
可他永远记得楚兰辞跟自己说过的话,他说本打算成亲,以及什么男主内女主外的话。
不过,这女的是妖兽装扮成的,这么明显应该能看得出来吧。
楚兰辞自然是无法分辨,普通的小妖还能勉强查看,但灵墟内的妖兽基本都是大妖级别,换言之,实力是有了,但经验还差点,他把姑娘扶起,问:“姑娘,荒山野岭,你在这里干什么?”
对于谢酌他们来说,很明显能知道这就是一幻境,什么都是假的。
可对于楚兰辞,这里的一切都太真实了,漆黑的大雾,茂密的树林,还有哭泣的女人,连那风灯掉落时的疾风都那么逼真。
比之前那个枫魇造的境还要真实。这灵墟最低要求就是元婴期,意味着给楚兰辞是需要花力气去克服的。
那女子被楚兰辞扶起来,娇娇怯怯道:“我……我是村子里的人,迷路了,找不到出去的路。呜呜呜,我爹娘应该担心死了。”
楚兰辞浑然不知,只听说她也是村子里的人,自觉要帮人一把,“没事,你跟着我出去吧。我们找找路,如果找不到,就等到天亮?如果天亮还不行的话……”
那女子道:“天亮还不行的又如何?”
楚兰辞:“有人会来救我们的。”
“谁会来救我们啊。呜呜呜。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呢?”
幸好天黑风急的,也没人看到楚兰辞脸颊变红,听他糯糯叽叽地答:“嗯,我家里有人。”
这回答清晰地响在堂内,谢酌等人都听到了。
先起哄的是庄小陶等人,他一叫,其他人都跟上。“哦——还有一个谁啊。”
“讨厌,当然是夫君啦。家里还有一个夫君呢,他好疼我的。”
“对对对,夫君会来救我的啦,你别说了,人家都脸红了。”
他们一个比一个地俏皮地学着楚兰辞说话,当然夸张了些。但谢酌吃啊,本来还忧心忡忡的,现在也放松下来,嘴角不由地溢出笑意。
这群小子,会说话就多说一些。他可太爱听这些了。
——对,夫君会来救他的,放心大胆地往前走。
那边楚兰辞自是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哪怕就是一个脸红,都被他们这群大能看得一清二楚。
他的品性,他的性情全部都一览无余。
他得知该女子名为小桃,两人便结伴而行,打算走出这雾林。
这小桃就是妖兽装扮的,此妖名为画皮魅,是只蜥妖。如果楚兰辞仔细地看,就会发现它的脖颈和手腕处都异常地苍白,皮肤下则由细密的麟纹饰;再仔细地听,就会发现他的神兽云狸已经暴躁不安,就是放出那云狸,这妖兽的下场都是一个死字。
该魅妖沿路一直想找机会吃了楚兰辞,每到一个地方,就冲他伸出长长的舌头,然后伸出尖利的指甲,想要直接掏肝脏吃。
又它又怕正面应对楚兰辞,不知道他到底是装得弱呢,还是真的弱。
偏偏这个楚兰辞在它打算对付他的时候,总爱多管闲事,转过头来问它,什么“前面的路不好走,你慢一点。”“你的村子在哪里啊,我估计不能送你到村子里。因为还有人在等我。”
啰里啰嗦地说一堆,说实话,它就没见过这么啰嗦的修士。
也因此接连失手,更无奈的是,就被楚兰辞这样转啊转的,竟然真的要快转出林子了。这蜥妖心急如焚,不是他死就是它亡,转而娇娇弱弱地假装晕倒,“哎哟!”
楚兰辞果然转过身,“你怎么了?”
“我……我不知道……我头好晕哦。”蜥妖哭哭啼啼地,是了,他打算色诱了,不管了。好像不管是凡人还是修士,都很难经得起美色的诱惑。他这副面皮是从一个绝色美人那里临摹来的。等它吃了楚兰辞,就用他的,这副皮囊可比它现在身上的这副还要好。
楚兰辞:“那我们休息一下。”他指着前方,“前面就要出去了,我看到了些许亮光。”
“可我走不了了,呜呜呜。”那蜥妖一边说一边还罗衫轻褪,露出白皙的香肩和大腿。
楚兰辞自然是看到了,其实以前就不乏有女子跟他示好,但他比较闷,想着多赚点灵石,才来谈婚论嫁。后面等到可以了的时候,就进禁地了。
再后来就……说起来估计也是无缘。现在他也算有夫之夫,可不能让人误会了。便从灵戒里拿出件袍子,递给女子,“你拿我的衣服盖着休息一下吧,我去前方找你的村子,再找你的家人。”
蜥妖一愣,没想到自己都这样了,这修士都不动心。
“呜呜呜,实话说吧,我没什么家人了,我……就我一个人了。要不相公,我跟了你吧。你当妾室也好,婢女也罢。都是可以的,要不要!”
这蜥妖说得动情,那边观看的虞盏等人又要起哄了。
“当然不行啊,都没问我们酌哥同意不同意呢。我们酌哥只做大,不做小哦。”
“这蜥妖搞不清楚,居然敢打我们谢宗主道侣的主意。”
谢酌压根就看不到那蜥妖,他现在眼里只看得到楚兰辞,想看看他的反应,心被提得高高的,又因为楚兰辞的几句话又慢慢地落下来。
楚兰辞说道:“我已经成亲了,他……应该不同意。”这话还是说得算保守,谢酌别说同意不同意,估计会送这只不知天高地厚的蜥妖归西。
不过这蜥妖估计也没想到楚兰辞的来历,“一夜就行,我不会介意这些的。”说着就要来扑。
谢酌看到这样,已经在握剑了。好在身边的晏临风和庄小陶都拉着他。
“酌哥,信嫂子,一定能把持得住。”
“就是,再熬一熬吧,咱们兰辞估计就要过来了。”
谢酌只得忍着,继续看。
幸好楚兰辞也确实没从,他也不是随便的人,“姑娘请自重,我还是去帮你找家人吧。”他说着站起来,打算往林外走。
那边的蜥妖见状,若是被他走出去还得了,心下一发狠,直接变出原型,面部裂开四瓣,露出环形的利齿,至于身体,衣裳尽数裂开,露出半人半蜥的真身。
他嘶吼了一声,便爬向了已经半只脚踏出雾林的楚兰辞。
楚兰辞总算反应了过来,回过了头,看到了蜥妖的样子,也是吓了一跳,就看这妖的皮肤覆盖上细密的青鳞,脊背上密密麻麻全是倒刺,十个指头就跟铁钩似的。
因为那利指就在眼前了,楚兰辞忙召唤出云狸。云狸出击,扑了上去,一把就咬准了那蜥妖的命门。这神兽可不是吃素的,蜥妖被咬中,疼痛难忍,翻滚倒地。
接着,楚兰辞召唤出自己的宝剑,以剑气又重击了一下。蜥妖这才明白自己看轻了人了,转身就想逃,急退时喉间喷出毒瘴,却被云狸兽一爪撕开。那灵兽喉间滚着雷鸣般的低吼,每一根银毛都迸射电光,与楚兰辞的剑气形成天罗地网。
蜥妖终是抵不过,躯体如陶器般龟裂,被一剑贯颅后,魂飞魄散地消失了。
打败蜥妖后,楚兰辞也走出了雾林。雾气也逐渐散去,露出前方明亮的山庄。他看到谢酌带着几人站在门口迎接他。
楚兰辞笑着奔跑着冲入师父的怀抱中。谢酌也抱住人。
随后就是此起彼伏的夸赞声。
“不错啊,不愧是咱们家兰辞!打得很漂亮哦。”
“最后那一剑简单利落,颇有谢氏剑风。你们真是一对。”
“为大嫂鼓掌!”
楚兰辞听着这些夸赞,微笑着被谢酌拥着,进到了庄子里。
到了大堂,但见灯火绚烂,谢酌带着他到一旁休息,等着灵墟任务正式开始。休息的过程中,还不忘帮他复盘。
“观妖也是门学问,你要观察一些细节,妖跟人还是有所区别的,它的皮肤、眼睛还有头发等。比如这只蜥妖吧,它的瞳孔就与常人不一样,白日瞳孔如常人,打了夜晚会微微泛绿。眼睛是非常明显的。然后可以观察那些行为习惯,比如你可以用些道家法器来试探他们,一般妖物看到驱妖符和桃木剑就没有不怕的,个别例外。”
楚兰辞笑道:“其实我有感觉,但不确定。又是个女子,我想总不至于。下次我就知道了。”
谢酌知道一般人可能会觉得楚兰辞优柔寡断,但他能看到楚兰辞在面对诱惑时的坚守和原则。
他拍拍楚兰辞的头。两人说着,那边虞盏和庄小陶忙迎上来,“开始啦开始啦。”
“小兰辞,快让你夫君打起精神来。”
楚兰辞刚想问打什么精神,就看他们手中的灵牌又亮了起来。他们的第一个任务是寻找山庄落败的原因。
在寻找的过程中,会出现各种各样的妖兽,他们都要一一击败。
但楚兰辞知道,这些他都不用担心,因为虞盏等人会全包过去。再换句话说,他和谢酌的任务就是寻找线索就好了。
庄小陶笑眯眯道:“你们去找线索,这里就交给我们。”
“就是,大哥大嫂,你们玩得开心就好。”
楚兰辞道:“那我、师父,还有师叔一起去找线索?”
晏临风忙举手,“我也要去打妖兽哦。”
谢酌看了三个兄弟一眼,不愧是兄弟啊!!但两个人找线索还不够,还是得和师兄一起。
“少废话,喊你就一起来。”
楚兰辞看了一眼晏临风,他知道师父的意思,如果能独处肯定独处,但这次有事,单靠两个人,估计还不行。
既说好,就分成了两拨人。前面妖兽多,三人便直接前往山庄后院。
到了后院,就看到处都是荒凉景象,横七竖八倒着十数具尸首,皆被吸尽精血,只剩一层枯皮紧裹骨架。这些估计都是庄子里的人,且都是被什么妖精吃掉了。
他们想知道是什么妖兽也非常简单,用法宝测一下便什么都出来了。
很快通过探妖镜得知,杀他们的是一种食心妖,它们形如幼童,以人心恐怖为食,且擅长幻术。谢酌看完分析道:“这食心妖消失很久了,怕是有什么东西引他们来的。”
“师弟,你的意思是这群小妖还有首领?”
谢酌皱眉:“嗯。你看他们的脑门上都有一个印记。”
说到这里的时候,楚兰辞也在看,但他完全看不到,便好奇地问:“我没看到印记啊。”
谢酌:“我给你开天眼。”说着就在楚兰辞的眉心点了一点,果然这一点,楚兰辞便什么都看见了。
印记是看到了,但他还看到一些可怖的东西。
他看到不远处幽深的古井边站着一个小姑娘,正笑着朝他挥手。他很确定,这小姑娘师父他们看不见。为什么就他一个人能看见啊。他心里头有些慌慌的,还记得上次一起打鼠妖,自己跟师父说过自己身上也有一个发光印记的事。
当时师父没在意,他也没有。现在他有些怕了。
他不会也是一只妖吧?
小姑娘一边招手,一边轻喊,“哥哥!”
“哥哥你好!”
楚兰辞有些不敢看地转过头,缩到了谢酌身边,谢酌以为他怕,还拍了拍他的手,接着谢酌对晏临风道:“师兄,我们来直接请他出来。”
“现在么?会不会太早,还是按要求一步步来吧。”
“先试试,估计请不出来,能操控这么大的灵墟,这大妖估计已经成魔了。”说完,转向楚兰辞:“你帮师父护法,可以吗?”
楚兰辞连连点头,“好!”
此时夜色如墨,荒庄寂寂。
楚兰辞见谢酌和晏长风并肩掐诀起符,起符速度分毫不差,符纸燃起的青烟在空中拧成一股螺旋。两人的袖袍在夜色中格外鲜明。
这样的仪式两人估计做过很多次,就算过了百年,还是非常熟练。招魂仪式以谢酌为主,晏临风为辅助,因为太过熟练,他们还有心情开玩笑——
晏临风道:“我们好久没一起招魂了,上一次还是和你还是百年前去青城打水妖。”
谢酌显然是不太在意,漫不经心:“都多久了,你还记得。”
“晕倒,水妖那次你都忘了?我,还有师姐,大师兄采风,小陶,也是五个人,那水妖还看上你了呢。哈哈。可惜你修无情道。”他又转向楚兰辞,“小兰辞,你不知道,你师父有多狠,最后把人家水妖的头发都扒光了。我们都说,那青城河就是水妖流下的泪。”
楚兰辞也心不在焉,一直记挂着那小姑娘,应道:“真的呀。”
晏临风道:“真的呀,特搞笑。”
谢酌的一声叫喊把他拉回了现实,“别说了,接符。”说着白玉般的指节扣着三张符箓,将它扔向晏临风。晏临风乍接手却感符箓滚烫,烫得忙丢去,又知不能丢,忙又捡了回来,
“卧槽,这么烫!是不是人啊,师弟。”
谢酌的声音还是冷淡,“我让你接了,你就该做好准备。”
他说完,手中又出现数张符箓,扬手一抛,符纸便悬空自燃,出现那梵文金咒。
就这样他还回头问了一下楚兰辞,“好看么?”
楚兰辞正想得出神,冷不丁被谢酌问了一句,就看一黑一金两道光芒交织在自己的眼前,随后光芒开道,他说了句“好看。”但随后的裂缝中探出了一只素白的手,那指甲泛着尸青色,同时伴随着急吼。
也因此,这一句好看被淹没在风中。
——女妖出现了。
本以为这会是个多厉害的女妖,不料竟是十来岁的女孩,乌发披散,唇红如血。她的脖颈扭转成诡异的角度,脸色发青,声音则是沙哑,根本听不到她在说什么。
这一张吓人的脸之后,随后变换出一张天真无邪的女孩脸,眼泪哗哗地往下落,她没有转向谢酌和晏临风,而是转向楚兰辞,口中念念有词,“哥哥救我,哥哥!”
这模样较之雾林中的蜥妖还要可怜几分。
如果不是刚才见证她吓人的一面,楚兰辞绝对会上当。
这就是刚才跟他打招呼的小姑娘啊!
那女妖正求饶着,很快,就看一道剑气直接钉穿她的手掌。楚兰辞打眼望去,就看到谢酌用灵气拽着那女妖的头发,把她直接拖出了半截身子,眉眼冷漠,语气更是冰冷无情,“别在他面前装柔弱。说话。”
这样还不算,那边晏临风还要补上一刀,那女妖在双重术法下剧烈抽搐着,皮囊竟如蜡烛一般融化了,消失在他们的面前。
谢酌两人都是一愣,没想到这女妖居然还能有一身功夫,当着他们的面逃跑了。
这一下可麻烦了,看这女妖的幻术很强,也不知还会搞出什么幺蛾子。
谢酌施完法,走到楚兰辞身边,半搂着他,“我们先回去。”
一行三人回到堂内,五人相聚,商量各自遇见的事情。
虞盏说道:“刚才我们和几只小妖打了几下,这小妖以人心为食,还善于读心,和制造幻术。”
他们说完,晏临风补了一句,“估计还有拟态天赋,那外面雾林的蜥妖应该也是模仿者。”只是一个模仿得像,一个模仿得不像。
谢酌问:“发现弱点了没?”
庄小陶摇头:“没有,虞盏直接把妖给灭了。”
虞盏一听,忙解释,“不是你让我动手吗?过分了啊,老陶,污蔑哥哥我啊。”
“我让你抓起来,可没让你直接杀了。是你听错了。”
“明明就是……”
眼看着这两人在吵,谢酌立马打住,“没事,反正等会还会遇见。晚上那女妖估计还会出来,你们自己注意一点吧。”
两人看谢酌一说,便立马不说了。
现在山庄败落的原因算是查出来了,他们和傅惊野的进度差不多,可能还是他们快一点。
天色一黑,他们便按灵墟要求进到屋里,等下一轮任务的开始。
楚兰辞也跟着谢酌回了屋,说也有趣,他们是唯一的一对,其他人基本都是孤家寡人。也因此,回屋的时候再次遭到了“围剿”——
“哎,只有人家有道侣,晚上还能抱着睡觉。”
“你们想要道侣?也得像酌哥一样玉树临风啊。”
“我也玉树临风啊,可是没找不到这么可爱的道君啊。”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那边傅惊野等也投来歆羡的目光,这样一来,倒弄得楚兰辞不好意思了。
两人进了屋,谢酌看楚兰辞状态不佳,询问他的情况,
楚兰辞犹犹豫豫地没敢说。他心中担心一件事,他怕自己真的也是妖。谢酌察觉不对劲,也没强求,抱着人休养。
到了夜里,就听到一声惨叫,声音从隔壁传出。
第65章 月漓 老婆梦见了过去。
听到叫喊后, 楚兰辞立即就醒了,醒后发现谢酌已不在床边。同床共枕了有段时间,他对谢酌越发依赖, 此时见人不在,也跟着起床。
然后听到外面堂里发出了声音,
“这已经魔化了,杀了吧。”
“啧, 脸都变青了。”
楚兰辞在一旁听着,又看了眼,见屋子的半空中悬着一个修士, 那修士的脸色发青,张着嘴, 口中不断吐出蛇蝎蜥蜴之类的东西。最瘆人的是那双眼睛:瞳孔竖缩成线, 蒙着层蛇类的阴冷黏液,面相十分可怖。
这修士他见过, 好像是傅惊野的一个兄弟。
所以那女妖这么厉害吗?
他们一干人围绕着这修士在讨论,这么多人当中,楚兰辞还是一眼看到了谢酌,因为他个子高, 身形骨相各方面都完美无缺,可以说是鹤立鸡群。此时的他站在他们当中, 只在听着, 还没有发表意见。
也许是察觉到他的视线,谢酌竟转过头,看到了在门边偷看的楚兰辞,旋即绽放一个笑容,冲他招招手。
于是所有人都转过来了, 看着他。
楚兰辞脸色微红,然后就跟只小鸟似的跑向了他的师父。
谢酌顺利地揽到了人,还抚了抚他的背。楚兰辞被揽着,安全得无以复加。这一个小插曲过去,那边继续讨论着。
他们讨论着,谢酌在楚兰辞耳边耳语着,说悄悄话,“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楚兰辞现在哪里还记得睡啊,满脑子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发生什么了?”
“有人魔化了,我们在讨论要不要杀了他。”
“是真的杀?”
“自然是真的。”
“可是……这不是任务?”
谢酌道:“任务也是要作数的,一旦魔化基本已经无法再变回原样了,。既然如此,不如直接进行处置了。”
楚兰辞:“可是任务才刚开始,就这样杀掉的话,未免……太残忍了吧。”
谢酌想起自己的经历,“你说得有道理,只是魔化,并不代表就真的已入魔道,是不是?”
“嗯。”
那边傅惊野还在极力地劝阻,说自己的兄弟不是这么残忍无情的人,且他答应,如果真的堕魔,残害同门,他必第一个亲手斩杀。
他说完,谢酌站出来道:“各位听我一言。”
他一开口,现场便更静了一些。
“我看这也许是那女妖的陷阱,只是暂时的幻术,等过了这一阵,就恢复正常也说不定。如果大家怕危险,这样好了。”谢酌说完,做了一个手势,手里就出现了一张驱魔符,将那符箓直冲那弟子的面门,瞬间把人静了下来。
“出了事情,我来承担。”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如同打了一剂强心剂。驱魔符的使用需要耗费大量的灵气,加上灵墟里都是各顾各的,谢酌此举真算是仗义极了。
两个大能坐镇,众人便没有那么心慌了,各自回房,等待着天亮。
那边傅惊野得了谢酌的帮助,忙来道谢。
谢酌道:“也不是我,是兰辞的主意。”
傅惊野看向楚兰辞,微微一笑,“既如此,可要好好感谢一下楚道君了。”
楚兰辞道:“客气了。”
傅惊野应下后,跟几个兄弟回了屋。这次任务是挺棘手,他们连女妖的边都没碰到呢,就折损了一员大将,也是损失惨重。
回到屋,傅惊野的好哥们便询问傅惊野接下来该怎么办。
傅惊野道:“可疑。”
“怎么可疑?阿傅,你别卖关子。”
傅惊野分析道:“谢酌是什么人我还不清楚吗?他为什么无缘无故帮我。你们还记得你们跟那女妖交手的时候,她的特质吗?这女妖擅长幻术和易容,但你说那女妖装扮成谢酌,那是绝无可能的。”
几个人好奇:“傅哥,你是说那个楚兰辞。”
傅惊野道:“我猜是他。当然,他救阿楼我是很感激,但谁知道他是不是为了救自己的同伙?阿楼变成这样,有极大可能回不来了。那个谢酌迷楚兰辞迷得要死,也许连他变成女妖,都不知道。”
他说到这,顿了顿,“我们就试他一试,说不定就能找到那女妖了。”
……
……
这一晚的风波过去,次日的灵牌多了一条新的任务线,收集往生符,范围则在山庄以及山庄附近。
这次谢酌只和楚兰辞一起,两人往山庄后面的河边走,打算去那里捡一些往生符。路上也遇见一些食心妖,全部都是谢酌带着楚兰辞在打,每一个法门,都细细地教。
如何起符,如何换法宝,如何逃遁等。
剿灭了几只食心妖后,两人来到河边。
正要说些什么,就看傅惊野走过来,“阿酌,你兄弟也中招了,你快去看看。”
“哪个?”
“庄小陶。”
谢酌心中焦急,就想去看。
楚兰辞道:“我就在这里吧。师父,你快去。”
一旁的傅惊野也道:“是啊,阿酌,你放心吧,我会照顾你的道侣的。”
谢酌想楚兰辞如今也不比往日,微颔首,“那你自己注意。”转身前往了。
楚兰辞嗯了声,转头跟傅惊野笑笑。
两人还没来得及说话,就遇见一只食心妖,张牙舞爪地想要冲上来想要咬楚兰辞。楚兰辞确实已经可以了,他镇定地召唤云狸,让云狸对付,然后祭出符箓准备收妖。
动作虽然慢,但每一个动作都是很准确的,已经像一个元婴期了。
但在傅惊野眼里,还是像个新手。他忍不住在旁指导道:“使用符箓时手不能抖。一旦你存了其他心思,符箓的威力就会大打折扣,杀伐之符,就该见血才痛快。”
他说着手中燃起了一张符,扔向准备逃窜的食心妖,就看符箓在瞬间化作血色流光,冲向那小妖,妖兽在片刻间被轰得粉碎,转瞬就消失不见。
他们都是身经百战的斩妖能手,其速度、力量、防御以及应变能力都已经出神入化,绝不是一朝一夕能练就的。
“这是最基础的,难道谢酌没教你吗?”
楚兰辞:“师父教过啊,是我自己太笨。”
“这跟笨也没什么关系吧,他是不是太护着你了。”
“师父很好。”楚兰辞还是为谢酌说话。
傅惊野笑道:“你师父是很好,但你俩又是道侣又是徒弟,有时候反倒不利于你的发展,其实不可以跟我啊,我最近正想收个徒弟呢。我可以教你。”
他说完才发现自己竟提出这样一个请求,可能就是看谢酌这样教人,觉得也挺有意思的?
楚兰辞摇头,“不用了啊,我现在挺好的。”如果不是因为谢酌,他是见不到这么多厉害的人的。也因此,他更加无法背弃谢酌了。
傅惊野被拒绝了,心中还挺不快的。
既然如此,自己就更加要试一试楚兰辞了,万一是女妖附身的呢?因为一般人,怎么会拒绝他的请求呢。
这楚兰辞绝对不正常。
他决定一下,手中便暗中燃起了一道符咒,打算把符咒打入楚兰辞的背心,如果楚兰辞是女妖,便会原地魂飞魄散,自然被附身的楚兰辞也难逃一劫;如果没有,那就没事了。
正要施符时,就看两道凌厉的光芒同时冲向楚兰辞,其中一道是剑气,他认识,来自谢酌,他抬头一看,就看谢酌已在不远处,衣袍猎猎,眸若寒星——因为自己试探他的道侣,已然是不悦至极。
至于另外一道绿光则是……
他和谢酌同时往上看,就看他们的上方盘旋着女妖,她的长发如瀑,面容却诡异地变换着——时而是绝色佳人,媚态横生,小小年纪就是倾城国色;时而却露出青面獠牙的本相,嘴角裂至耳根,露出森森利齿。
她的十指正化作血红藤蔓,正操控着那道幽绿妖光。
两人心道不好,刚要联手摆脱这道绿光,就看那女妖撕开自己的胸膛,无数的被她吃了元神的冤魂哀嚎着涌出,绿光照射的范围迅速地变大。
谢酌的青霜剑悍然出鞘,想冲到楚兰辞面前护着他,但却只是和那妖光相撞——
“轰”的一声,楚兰辞本能地低头,绿光照耀着几要刺瞎他的眼眸,他再睁开眼,已经转换了天地。
楚兰辞回到了七岁,还记得那年,叔叔站在门口,在桌上放下一个瓶子,然后把他拉到跟前,对他说:“阿辞,这瓶子以后给你,你拿着,还有这张符。”
楚兰辞那时还小,还懵懵懂懂的,还以为是叔叔送东西给他,他高兴地拿起瓶子,然后问:“叔叔,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这叫无根瓶,你不是爱种点东西吗?你把东西种进去之后,滴两滴这个,能让灵植长得更好。”
“好。”
“至于这符,是一张平安符,修真界很危险,符能保你平安。”
楚兰辞笑道:“可是我要什么符啊,我有叔叔啊。”
高大的男人蹲下身来,抚摸着楚兰辞的头,“对,你有叔叔。”
这就是叔叔跟楚兰辞说的最后一句话,因为次日楚兰辞起来,叔叔就不见了。他找遍了屋子,都找不到叔叔的踪影。
第一天,他等不到叔叔回家。
第二天,他等不到叔叔回家。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
直到很久以后,楚兰辞才终于明白,叔叔失踪了。他听村子里的人说了,叔叔被什么妖怪捉走了。
他把叔叔弄丢了。
陪伴他的只剩下那个无根瓶和平安符,后面平安符也给他弄丢了。
叔叔失踪后村子曾被一个很厉害的修士捣毁了,那修士毁了他的家园不说,还想欺负张大娘的女儿。恰好他去张大娘家蹭饭,便挺声而出。自然他的反抗无异于不自量力,人没救下不说,自己的耳朵也被打伤了。
从那以后,他就只有一只耳朵能用。
其实他已经不伤心了,毕竟这么多年都自己过来了。
今日为什么又想起来了呢。
他看到不远处的雾气之中,站着一个小孩,那个跟她打招呼的小姑娘。
小姑娘走到他的面前,笑嘻嘻地说:“哥哥,你在这里等谁啊?”
楚兰辞没有答话。
小姑娘:“是你的叔叔吗?”
楚兰辞觉得一直不回小姑娘,也不太好,点点头,
“可是他不会再出现了,不止是他,还有你的师父。他们最终都会离开你的。你应该知道这一点吧。”
楚兰辞皱眉,“不,不会的,师父他不会离开我。”
“哥哥,你为什么要自欺欺人呢。”
“我没有。还有我叔叔只是失踪了,也不是离开我。”他努力解释的。
小姑娘发出伶仃般的笑声,“你还说你没有自欺欺人!”
他在梦境里胡乱地辩解着,接着耳边听到亲切的叫声,“兰辞,兰辞,快醒醒。”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入眼看到的就是关切地看着他的师父,他想也不想地上前抱住人,“师父!”
谢酌被抱了个满怀,问:“怎么了?”
楚兰辞摇摇头,“师父,我没有自欺欺人。”
谢酌心疼得不行,“我知道,你没有自欺欺人。”
楚兰辞缓了一阵,抬起头问:“刚才怎么了?”
“我们中了那女妖的圈套,你神魂弱,被吸了进去。对了,你看到了什么?什么自欺欺人。”
楚兰辞不想再回忆,便摇摇头,“我没事,我们先回去看看庄师叔吧。”
谢酌没有再问,抱着人回到了山庄。
楚兰辞因为半入魇的关系,状态不佳。不过他的状态算是好的,只是半入魇,而庄小陶是直接入魔。不到两天的时间,就有两个高境修士魔化了。他们决定不再坐以待毙,由谢酌牵头,联合几人,直接启动伏魔阵。
在这个阵里,饶那女妖有通天本事,也在劫难逃。
布阵需要很多仪式,又因为是谢酌牵头,他便也不能陪着楚兰辞,便把人交托给了虞盏。由虞盏看着这几个魔化的人。
交托的时候,虞盏由于担心好兄弟庄小陶,头一次嬉皮笑脸的脸上全是严肃,“酌哥,你放心吧,我会看好他们。”
谢酌拍了拍虞盏的肩,“你放心,小陶不会有事的。”
虞盏强颜欢笑,“我相信你,酌哥。”区区一个千年女妖,怕什么啊。他来到楚兰辞身边,连玩笑都不想开了。以往都有庄小陶陪他一起,现在……
楚兰辞看虞盏没精打采的,安慰道:“虞师叔,你放心的,庄师叔不会有事的。你自己说的,你们可是一门双星,谁也离不开谁。”
虞盏怔愣着,突然对楚兰辞道:“早知道,就不怪他了。”
楚兰辞;“…………虞师叔。”
虞盏神情落寞。
楚兰辞也不知该怎么说,朝夕相处的兄弟出事,又岂是言语所能表达的。
两人谈着也是无趣,便站在一旁看谢酌等人布置伏魔阵。
所谓伏魔阵就是以一枚蕴含煞气的镇魔石为基,围绕着镇魔石画符布阵。布阵的时候四个角落须放置定魂灯,灯灭则要重来一回。
当然这还不是最难的,最难的还是绘阵,须绘成九宫诛邪纹,上面每一道纹路都需要灌注不同属性的灵力。绘制时需要不断地提取修士的灵气,同时还须灌注心头血。一般修为不够,失血过多,就会导致阵法不稳,所以与此同时,还要不断地补充丹药。
楚兰辞和虞盏在一旁看着,看到不少陪伴在谢酌身边的修士都一一倒下,补充丹药去了,而只有谢酌还挺立在那,专注地布阵施法。
楚兰辞见此,心再次荡起涟漪,想起女妖的那一句“自欺欺人”。
自己真的在自欺欺人吗?
这样优秀的师父,会属于他的吧?
一种莫名的心酸涌上他的心头,让他痛苦且无奈地明白,自己是真的喜欢上师父了。
比上一次在海城万物阁的时候要确定得多。那一次说喜欢主要还是不想扫师父的兴,只想紧紧地抓住。其实并没有想好。
这一次是真切地理解了自己之前的行为,以及所担忧的事情。
是喜欢,而不是其他。当然还有崇拜、依恋,也确定不是对叔叔那样的感情,比这个要深得多。
他想占有师父,想和师父长相厮守,想要师父一直看着自己。
这个认识突然来势汹汹地,冲击着他的所有。
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喜欢了,然后呢。
他还能毫无顾忌地和谢酌在一起吗?
因为胡思乱想,楚兰辞头有些痛,便说要回去睡一会儿。虞盏也不好跟着,便让楚兰辞自己回房睡了。
楚兰辞回房后,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睡着后很快又醒了。
醒来时发现房外有推杯换盏的声音,他起身打开门,看到外面大堂里俱是人,但却不是谢酌他们。他们有些穿着统一的庄内服饰,有些则好像是外来的宾客。
这是山庄还欣荣的时候?
楚兰辞隐隐感觉不对,但还是往外走,走到山庄门口,看到头顶匾额写着四个大字——铸剑山庄。
已经不是当初那个玄冥山庄了。
楚兰辞皱皱眉地四处闲逛着。
之前他们以为山庄败落的原因是那群食心妖,但现在一看,这个梦是告诉他,女孩之所以变成女妖的原因。
他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选他,难道他也要魔化了?
正想着,就逛到山庄后花园。就在僻静的角落里,他看到那个曾质问他的小姑娘,她扎着马尾辫,穿着粗布衣裳,正在低头玩着什么。
楚兰辞好奇地上前一看,差点没被吓到,她玩的竟是十来个面相丑陋的小妖。这正是幼崽形态的食心妖。
他有心查看清楚,便问:“这是什么?”
这女孩抬起头,冲着楚兰辞摇了摇头,紧张地护住了那些小妖。
楚兰辞还想再问,就看一个凶神恶煞的黑脸男人,带着一群人朝着小女孩走过来。
“月漓,你在这里干什么?爹在找你。”
这黑脸男人的旁边还站着一个一看就青春靓丽且自信的姑娘,她冷哼一声,嘲讽道:“我说爹爹还找她干什么。这妖物!”
“月苏,别这样说你妹妹。”那男人道。
“她才不是我妹妹,这私生女!娼妇的女儿!”
那叫月漓的小姑娘唔唔了两声,最后还是跟着他们去了。
楚兰辞心中怀疑,便跟了上去。
这黑脸男人带着月漓来到一个小屋里,屋里已经立了一些人。为首的男人,估计就是老庄主了。
老庄主看到月漓来了,就迎了上来,“月漓你来了,快,把你养的小妖交出来吧。”
月漓无声地摇摇头。
老庄主被拒绝,就有些生气,“叫你交出来,你就交出来。不过是一些小妖,有什么好可惜的。我带你回山庄,难道是养你吃白饭的么?交出来!”
最后一句话他几乎是用吼的。
月漓见父亲生气了,还是把她养的食心妖交出来了。
老庄主见到这群小妖,满脸大喜,“太好了,有了这群食心妖,就不愁对付血鹰帮那伙人了。”
一旁的月苏忙贺道:“恭喜爹爹,贺喜爹爹,突破元婴境界指日可待!”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祝庄主早日飞升!”
老庄主抚须一笑,挑眉看向那唯唯诺诺的女儿月漓,“把她带出去。”
而此时,月漓方才反应过来,咿咿呀呀地想上前去夺。
老庄主得了小妖哪里还会给人,便使了个眼色,那黑脸男人立马冲上前,带人把月漓架走了。
一群人匆匆地来,又匆匆地去。月漓被锁在小屋子里,看着他们带走了唯一陪伴她的小妖。
人群散后,楚兰辞从旁边走过来,先是看了眼哭泣的月漓,又看看远走的老庄主他们。等再回过头看,就看月漓的眼睛充血,已经极为悲愤了。
他忍不住温声问:“我能为你做什么?这些是你养的吗?”一个小女孩居然养这么吓人的东西,这些食心妖小还好,大了可是要吃人的。
他的问话并没有得到回应。
他正要去找那些人,就看那黑脸男人回来了,怀里还抱着一群已死去的小妖。
这些食心小妖已经死了,血也被放干了。
那黑脸男人仿佛没看到楚兰辞,打开门,把这些小妖就当垃圾一样扔向月漓,“经查明,你饲养的这些是邪妖,老庄主已经替你把它们都杀了。现在还给你,老庄主说了,铸剑山庄不欢迎妖界的人,你带着这些小妖收拾一下就离开吧。反正你的体质特殊,也无法修仙。”
楚兰辞看着这男人捂着口鼻,满脸嫌恶,仿佛月漓是多么可恶的人。原来这不是庄主的女儿啊,或者即便是女儿,但却从没有被认作是其中一员。
从头到尾,月漓都呆呆的,搂着被杀死的小妖。等到黑脸男人离开,这月漓才爆发出痛哭声。
但一个哑巴的哭声……
听来只有吓人。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