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爱护 背老婆上山。
楚兰辞:“然后给你当道侣是吗?”
谢酌笑道:“怎么了, 不愿意?”
楚兰辞一听,觉得这样好像也不错,双手搂住谢酌的肩, “师父就爱欺负我。”
“嗯,就爱欺,负你。”谢酌道。
这欺负两人都心照不宣。但讲完,却觉得如果能一起长大就好了。不仅是谢酌这样想, 楚兰辞也是。
谢酌甚至想,如果自己早一点遇见楚兰辞,后面也许不会发生那些事, 也就不会进入禁地。
——如果自己能早一点遇见楚兰辞。
两人一路上山,一路地闲聊着。
也许灵气稀薄, 楚兰辞看谢酌头上冒出细细的汗, 他便伸手去擦。
谢酌道:“不用擦,亲两口就行。”
楚兰辞哼了声, “占我便宜。”
“亲不亲?不亲把你扔下去了。”说着就掂了掂,要把人抛下去。
楚兰辞:“你扔你扔。”
“扔了。”谢酌笑着就真的松手。
楚兰辞吓得腿软,一回头就看到万丈深渊,他忙死死地抱住谢酌的颈, 低低道,“师父不要嘛!”若是往日, 他估计会跳下来连忙跑走, 但在谢酌面前,就是想撒撒娇——因为知道这样的话,师父也许就会哄他。
果然听谢酌道:“我舍不得的,别怕。”
楚兰辞道:“我知道你不会。”
“你知道?你知道还不亲师父两口。”
谢酌随意说说,过了一会儿就感受到温热软软的嘴唇, 轻轻地碰了自己一下。
这是来自小徒弟的亲亲。
“右边。”
于是右面的脸颊也亲上了。
两人亲来亲去地上山,这一幕自然又被已经登顶的三人看到了。
三人之中,晏临风算是情史丰富,但只是双修经验丰富,也不能说真正谈过。另外两个人则是连个道侣都无。他们还是忍不住诧异,这真的还是当初修无情道的谢酌吗?
谢酌此人,小的时候,天纵之资,眼高于顶,从来只有别人讨好他的份,何曾见他宠人宠到这个份上。后面就算是收徒当仙尊,也还是这个样子,高冷强悍,看着不近人情。
可是他居然会和人说,“亲师父两口。”
“我舍不得的,别怕。”
这到底是什么虎狼之词啊!!
庄小陶:“这还是我认识的酌哥吗?”
虞盏:“不,我们还是叫他琢儿吧。”谢酌小时的小名就是琢儿,他们会叫他琢琢。后面谢酌自己改名了。
晏临风:“妈的,甜得我牙疼。”自己以前的恋爱哪里叫恋爱!
他们三人决定,等谢酌和楚兰辞上来后,一定要好好嘲笑一番。
过了一会儿,两人上来了。三人倒是想嘲笑一下,但忍不住又看呆住了。
谢酌把人放下来后,便单膝跪地查看楚兰辞的小腿,看好然后起来问:“好多了,还疼不疼?”
楚兰辞摇摇头,“不疼了,师父累不累?”
谢酌:“背你怎么会累?要不要喝水?”
楚兰辞:“哪里有水啊?”
谢酌:“你想要的话,师父去拿就是。”
两人说了半天,才回头看到三人呆住的人。
谢酌便问:“有没有水?”
虞盏道:“……我有灵露。”
“给我点。”他们兄弟百年,不计较这些。
虞盏哦了一声,把东西拿出来递给谢酌。谢酌先以法术洗了,再把灵露倒在陶瓷碗里,然后端给楚兰辞喝。
喝的时候,则是一直看着人。
“还渴吗?”
楚兰辞摇摇头。
两人弄好,方才走到三人面前,“你们还没走?”谢酌问。
被忽视的三人,“…………”刚才的灵露是谁借给他的啊。
本打算嘲笑的三人此时已经甘拜下风,只有一个想法,不愧是谢酌,什么都能拿第一,难怪能有娇娇软软的老婆!!
三人正准备离开时,就看山峰不远处有的屏障已被人击碎,一大波魔兵涌了过来。霎时就看山峰各处都是穿着漆黑的魔兵,人数之多简直让人咋舌。
这是倾巢而出了吧。
谢酌面色凝重地想,这是在逼他出手。
他把楚兰辞托付给虞盏,这里四个人虞盏的实力最弱,没办法,只能是他。虞盏一百个不愿意,但还是以大局为重,接下了。
然后,谢酌走到楚兰辞面前,柔声道:“你跟虞盏躲起来。”他打的时候杀气太重,楚兰辞修为弱,他怕误伤他。
楚兰辞觉得让虞盏保护他,非常不好意思,便道:“师父,要不就让虞师叔也去打吧。我一个人没事。”
“太危险了,且多他一个不多。”
一旁的虞盏可怜地张张嘴,这酌哥话说得太狠了吧。呜呜呜,什么叫多他一个不多啊。又看好朋友庄小陶小人得志的模样,他就悔恨平日的自己不够努力。
楚兰辞听了谢酌的话,道:“那师父你小心,师父别怕,你是为正义而战,就算有伤亡也是在所难免的。这并不代表什么。”
看着还在安慰自己的小徒弟,谢酌笑道:“师父知道。”
其实对于别人来说很简单的事情,对于他是很难的,他得非常小心地把控这个度。同时告诉自己,自己还是优秀的,对这个世间还是有价值,以及这个世间还是值得自己去努力去改变的。
这对于他来说很难,他的小徒弟仿佛明白他的难处,鼓励他相信自己,以及相信这个世间。
他转身与晏临风和庄小陶飞至半空中,决定三人打配合,迅速地解决这些被利用的魔兵。下手不能太重,这些毕竟是魔界的子弟兵;下手也不能太轻,太轻不足以威慑他们。
最终打算用锁魔阵,此阵攻守兼备,以威慑为主。
这个阵法还有一个好处,一旦阵法成型,就会浮现修真界镇魔符文,对魔修有天然威慑力。同时可根据施法者的灵气,调整束缚力度。
至于站位,是按天、地和人三个方位来的。
天位自然是主控,由谢酌把控,限制魔气流动;地位为主防,由晏临风来,形成灵气屏障,防止反扑;至于人为主摄,交给了庄小陶,以剑光施加心理压迫。
商量一定,便即刻开始。
谢酌先持剑上剑,剑劈落的刹那,山风骤烈,剑气如银河倾泻。与此同时,另外两位人身形瞬动,一左一右踏罡步斗,法势划出的轨迹与谢酌的剑势完美衔接——
三才锁魔阵,成!
阵法成立的那一刻,天地灵力轰然汇聚,威慑力自然形成。魔界众人只见三人宛如天神降临,刚才他们还能活动自如的,片刻间就仿佛被扼取了喉咙,几乎动弹不得了。
本来是一盘活棋,片刻间就成了死棋。
……
……
楚兰辞和虞盏没有继续待在山顶,而是躲在了密林之中,想着远离中心,可能会好一点。
虞盏虽然不会疼人,但这毕竟是他们酌哥的道侣,也是尽可能地关心爱护,动不动就问楚兰辞有没有问题。
问得楚兰辞都笑了。
“虞师叔,你别紧张啦,我又不是老虎。”
“什么?”虞盏道。
楚兰辞道:“当然是吃了你啦。哈哈哈。”
虞盏也跟着笑。
两人的气氛因此也活跃了一些。
虞盏本来就是个话很多的人,的吧的吧地就开始说了。
“我吧,真的没想到酌哥变成这样了。他啊,你是不知道,以前,我们五个人。”
楚兰辞好奇地问:“五个人?还有一个是谁?”
“你也知道,就是东方烬,现在在魔界当魔尊去了。说我们酌哥吧,反正就是拽得不行,性格冷冷的,但你说他冷吧,他又很有礼貌的那种,反正就是一个很装的人。”
楚兰辞认真道:“可是师父不装啊。”
虞盏道:“他以前是这样的,后面发生了事情,对他性格改变很大。”
楚兰辞点头,“就是那件事,”
“你知道?”
“嗯,他告诉我了。”
虞盏:“…………”这个都说了吗?“当然酌哥人也很好。为兄弟都是两肋插刀的。我们升境,都是他在帮忙,没有他,我和小陶都上不了合体。”
楚兰辞道:“师父呢,他升境你们没帮忙吗?”
说起这个,虞盏就有话说了,有些痛心疾首地说:“他真的不用,他从小到大,除了求助他的两个爹爹,根本不需要求助任何人,他什么都行,什么都会。升境,对于他来说,喝个水就升了,就是这样恐怖。我们都说他不是人。”
“那是好厉害,不过……师父确实什么都会。”
虞盏看楚兰辞说这句话的时候,并没有自轻自贱的意思,想来这个人能和完美的酌哥在一起,除了外貌之外,内核也是很强大的。
否则,换谁都要自卑。
两人说着话,就看前方丛林中出现一个大圆镜,虞盏好奇,即刻掐手护在了楚兰辞面前。
但好一会儿,那镜子都一动不动。话虽如此,虞盏却完全不敢掉以轻心。正要结阵护人的时候,楚兰辞定睛看向那圆镜,就看镜子里伸出一只极长的手,直击虞盏后心。
不过瞬间,就把虞盏抓到了镜中,消失不见了。
虞盏进入镜后,心道完了,遇见厉害的古镜术了!他是可以花时间离开,但楚兰辞呢,要被酌哥骂死了。
虞盏消失后,楚兰辞抬起头就看不远处,又有一方圆镜出现在自己眼前,他尝试着启动逆命决,想着至少要做到保护自己。
可那边的速度宛如幽魂一般,突然闪现在他面前,伸出一只手,把他直接提了起来。连虞盏都无法阻挡的镜术,楚兰辞又如何能抵抗?
他几乎是头都来不及地回地就进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地方——
再出现,就看眼前立着一个蒙着脸的瘦长男子,他的手里举着一枚镜子。男人的旁边站着两个熟悉的人,不就是君无渡和东方煞。
两人向男人道:“多谢镜仙出手。”
那男人眉毛都不动一下,转身化光消失了。
东方煞不太高兴地道:“喊他一声镜仙是给他面子,他以为他是谁?”
君无渡看东方煞这般看不起镜仙,心中也是厌蠢得很,也难怪斗不过他的哥哥。但如今他寄人篱下,只得赔着笑容帮镜仙解释道:“他毕竟是我们魔界的第一号人物,肯定有实力在的。你看,这不是把楚兰辞抓来了吗?”
东方煞道:“实力?什么实力。我可看不到,有本事去跟谢酌打啊。”
君无渡道:“是。那魔主,我们把这楚兰辞先关起来?”
东方煞低头看一副惹人爱怜的楚兰辞,□□道:“生得倒好,也难怪谢酌喜欢。就是这样美,怎么能让谢酌一个人独享?”
君无渡一听,哈哈笑道:“魔主英明。”他忙道,“来人,扒了这人的衣服。”
两人觉得这主意甚好,不由地都有些得意。
……
……
锁魔阵锁好后,谢酌等人回到山峰,不一会儿虞盏也从镜中逃出来了。
他痛心地把事情说完后,本以为谢酌会骂他一顿,但看他一句话不说,沉着脸转身又飞回半空中。
虞盏可怜兮兮地问庄小陶和晏临风:“酌哥这是要打我一顿?”
晏临风看向连背影都要压抑怒气的谢酌道:“不是,是打他们,他生气了。”
庄小陶也了解兄弟,有点可怜今日的东方煞,他说,这东方煞怎么活了这么多年还是活不明白。惹谁都不要惹谢酌啊。
这是要被狠狠打一顿了。
……
……
另外一边,东方煞等人正准备扒光楚兰辞的衣服,只听天空中嗡嗡嗡作响,似有什么东西在移动。
君无渡熟悉这种声音,但叫他一时半会说出来,又想不到到底是什么。
等他想起来的时候,他忙想把东方煞护住,但已经来不及了。但见两人四周都是密密麻麻的剑阵,凡是能看见的所有利器,尽数归于他们的眸前。
东方煞都傻住,就这样被指着,简直要了老命了。
就在此时君无渡也已经知道了,是千山的万剑归宗!如非情非得已,谢酌绝不会使用,这是万剑归宗啊!
只见远远地,虚空中立着一个高马尾的挺拔俊伟男子,君无渡就是化成灰都认识,因为自己就这样被打过好多次,他的手中有一个灵气球,看似普通,那里头却蕴藏着无穷的神力。
四周所有的能量来源都在那个小球里。
男子如天神降临,万剑逼迫东方煞,薄唇淡吐,只有简单的两个字,“放人。”
东方煞不答,是因为吓傻了,谁被无数的剑指着眼睛,都会吓傻了吧。
双腿都在发抖。
他是蛮横,并不代表他想死啊。
最后的最后,只能勉力地挥挥手,让君无渡放人。
君无渡当然不愿,有些犹豫,自己好不容易请来的镜仙,好不容易抓来的人啊。他还没报仇呢,还没开始都要结束了。
但东方煞被这样逼着,也没办法。
那边谢酌喊了第二次,“放人。”
让万剑又进了一点。
东方煞此时也顾不上什么了,大喊道:“快放人!”
君无渡没法子,只得挥手,让藏好的楚兰辞再次出现,刚才害怕他逃跑,还下了妖界阴狠毒辣的媚毒,正打算让楚兰辞在所有人面前表演脱衣服的。
楚兰辞正感觉身体很难受,有点想脱衣服,眼看着自己又出现,抬头看了君无渡一眼。
君无渡被一看,心弦都被拨动一下。
这美人……
他挥手让楚兰辞直接飞了回去。
那边谢酌已感动静,化光上前把人接住,搂在了怀里,中了什么毒都不要紧,先回去再说。
他一走,那万剑齐出,尽数射向东方煞,只不过并不是真的剑,而全部变成了那种密密麻麻的小针。
死是死不了的,却会让人痛不欲生。
东方煞痛得跪倒在地,痛得发出声音。那痛楚如千万只毒蚁啃噬骨髓,又似烧红的铁钩翻搅脏腑。最残忍的是,他意识始终清醒,甚至能看见自己皮肤下凸起的咒纹,像活虫般蠕动。
“啊!救命啊!”
身体上的痛苦还不算什么,最重要的还是丢脸。东方煞最爱面子了,却被这么多自己的下属看着自己受苦。
这简直比杀了他还痛苦。
君无渡倒想去把人扶起,毕竟此人还有利用价值。却不料一把被东方煞推开,这一下也是痛得狠了,直接用了法术。而君无渡没有防备,也跌了个狗吃屎。
君无渡心中动怒,想当初自己好歹也算个妖王,怎么沦落此等境地。
是敢怒不敢言,转身就想走。
东方煞痛得厉害,但看君无渡要走,也是不肯。命下属把人拿住,今日选择攻打谢酌等人,就是他的主意,现在战败就想走?
没门!
君无渡见状,也顾不上太多了,转头道:“就凭你,也敢抓我?”
东方煞冷笑道:“一个妖海里出来的妖物,也敢与本王叫板!抓起来。”
一群魔兵得令便要抓君无渡,可君无渡哪里肯就这样从了?当即施妖法,行妖术,地面陡然裂开无数缝隙,钻出白骨嶙峋的妖爪,每只爪心都睁着流血的竖瞳。
“万魂幻天!”这是他的拿手好戏,上次谢酌他们不是就进了他的妖境中去吗?
但东方煞的实力跟谢酌是没法比,跟重生后的妖煞却还是能斗上一斗。
两人即刻缠斗到了一起。
东方煞本就剧痛难忍,又被君无渡的妖法打中了几下,宛如附骨之疽,在他经脉中肆虐,每一寸血肉都仿佛被钝刀凌迟,痛得他喉间溢出野兽般的低吼。
而君无渡也没好到哪里去,东方煞的魔气毒湿了他的双眼,即刻双眼就肿了起来,瞳孔如被酸液腐蚀般溃散变形……血泪混着脓水滑落,在惨白的脸上犁出两道狰狞的血痕。他看不见之后,无数的魔兵又朝着他涌了上来,万魔阵名不虚传,把他团团围住,压在了正中央,宛如丧家之犬。
君无渡重生以来,一直想找机会翻身,也直到此刻,他明白,自己估计很难翻身了。
或许,再也不能了。
君无渡把人抓住后,立刻下了酷令,“把人扔魔锅炸,炸得这妖物知道到底谁是魔域之主为止!”
所谓魔锅是魔域最严酷的刑罚之一,无论什么妖魔,一旦进入魔锅,就要遭受非人的高温。对修为还是境界都是极为巨大的伤害。
妖煞本就死过一回,再经历一遭,只怕是再劫难逃。
他被驾着下去了,临死前仍咒骂不止——他是妖王,才不是什么孬种。
东方煞气性本就差,被骂了之后身上的疼痛更为厉害了,痛得简直想死。他猛地撕开衣袍,露出心口处疯狂跳动的魔核——那漆黑晶体表面已布满裂痕,随着他歇斯底里的咆哮,骤然喷出腥臭的血雾!
而最残酷的还不止于此。
过了一会儿,东方烬来到。
东方煞见哥哥怒气冲冲,面色阴沉无比,也有些诧异,……不过两人关系一向不好,他凶他的,他弄他的,他能耐他何?
想当初,自己做了多少坏事,哥哥东方烬都是睁一眼闭一只,最多骂两句,绝不会下死手。
谁叫两人是一母同胎呢。
有本事就杀了他啊!!
直到东方烬来到他面前,东方煞还没好气,“你来干什么?”
没想到他的话还没说完,咽喉突然被魔气凝成的鬼爪扼住。东方烬的手指虚虚收拢,看着他涨紫的脸骂道,“混账东西!”
东方煞挣扎着掰扯那道虚无的桎梏,指甲却只划过自己渗血的脖颈,他难以置信地看向哥哥,最后只呜咽地喊出一声,“哥——”
东方烬猛地放开人,拂袖道:“你不必喊我。”他冷声道,“你怎么在魔域作妖,我都可以忍,反正自己地方。但你不该听信那妖煞的谗言,竟对付起谢酌来?你知道谢酌是什么人,他只是我的好友吗?你想让魔域真的倾覆吗,想让百万魔域子民流离失所吗?”他说到这里,转向前方,“他的实力不是你我所能抗衡,弱肉强食,这个道理你是不懂吗?何况,他是我的好朋友!他不杀你,是看在我的面子上!”
东方煞被说得一句话也不敢说,他只知道,哥哥打他了!
哥哥第一次打他!
“事情已经这样了,哥哥希望我怎么样?”
东方烬恨铁不成钢,“希望你怎么样?”他眉眼肃然,“那我也只能夺去你煞祭司的身份,收走你的部分噬魂卫。”
说起来这噬魂卫本归属于谢酌,这是谢家人收服的。后谢酌又把噬魂卫归还给了魔域而已。
而没有噬魂卫的东方煞,就是个废物。
东方煞就靠着噬魂卫横行霸道,哥哥还夺走他的祭司身份,“哥!你不能这样对我!”
东方烬道:“我给了你很多次机会,是你自己不珍惜。另外,接下来一百年,你就给我进魔塔里悔过。”说完对守卫的侍卫道,“把你们的煞祭司关到魔塔里去。没有本尊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放他出来。”
东方煞这下彻底要疯了,也真的意识到哥哥是认真的,求饶道:“不要啊,哥!我错了。我不会再对付修真界的人了。求求你,不要把我关到魔塔里去。哥……”
但东方烬显然是下了决心,说到做到,挥手让人拉下去。
远远地还能听到东方煞的鬼哭狼嚎和痛苦求饶。东方烬听后只能重重地叹了口气。自己的弟弟这么不懂事,他也有一部分责任,处理完一个,还有一个。
他吩咐,先处妖煞君无渡以极刑,再把人直接打入幽冥鬼域。
这样的孽种,出来就是个祸害。
处理完这些,东方烬才好面对自己的几个好友。
第57章 发财 老婆发财啦。
楚兰辞等人还在两界山, 楚兰辞受了魔气影响,行走太多,反对他不利, 故而正在休养。东方烬来到另外三人面前。
晏临风见到他,劈头盖脸地骂,“你还敢来?”
东方烬:“我为什么不敢来?”
这意有所指,弄得晏临风心中一肚子火。“你弟弟犯下这么大的错, 竟敢抓走楚兰辞?你不知道楚兰辞是我师弟的心肝?要不是我师弟手下留情,真该杀了那东方煞!”
东方烬自知理亏,但这话就是听着不舒服, “你师弟有心疼的人,那人也会心疼他, 用不着你整日师弟来师弟去。”
晏临风冷笑:“我和我师弟百年感情, 就算他结契了又如何,难道我们就不是师兄弟?只要我还活着一天, 他就得喊我一声师兄。”
“是没法比,我们这些一起长大的都算根草。”
“你有这个自知之明最好。”
两人正吵着,庄小陶和虞盏两人走过来,“咦, 你们在吵什么?”
“就是,这有什么好吵的。是弟弟做错了, 又不是哥哥做错了。”
“是的呢。”
东方烬道:“阿酌呢, 兰辞没事吧?”
庄小陶:“没事倒没事,但吓到了,睡了一会儿,酌哥正陪着呢。”
东方烬皱眉心想,这么弱, 真的是谢酌的良配吗?这次幸好没事,若是有事,自己又该如何交代?
他拿出魔域的解魔丹,“吃这个吧,吃了会好得快。”
庄小陶接过了。
“接下来你们要去哪?”
虞盏道:“虽然这试炼闹得不愉快,就这样散了倒也可惜。”
庄小陶:“不可惜啊,下下月玉京城试炼,我们再一起就是了。酌哥已经说过了。”他转向东方烬,“你来吗?”
东方烬道:“魔域事多,我就不去了。既如此,等待秘境开启的日子,你们就住在魔都吧。正好最近魔都有九幽盛事,我们也正好聚聚。”
听到有玩,庄小陶和虞盏举双手赞成,“好啊!”
“去去去去,我们五仙也好久没聚过了。”
话这样说完,晏临风举手道:“我反对!”
庄小陶和虞盏看向晏临风,“为什么啊,玄天君!九幽盛事难得才有啊。”
“可不是啊。听说满城都是小船呢,那多有意思啊。”
晏临风哪里是不想去玩啊,哪里有玩哪里就有他,他只是不想待在魔域好吧。“这有什么好玩的,我得回我的玉衡宗了。”
庄小陶道:“别啊,临风,一起嘛。我们喝喝酒,谈谈天,看看美男子。”
说到喝酒,晏临风就来气,真是那壶不提开哪壶啊。
四人正说着,那边谢酌从洞穴里出来了。
他一出来,晏临风立即跑到谢酌身边,“师弟,咱们回去吧,玉京城的灵墟那也是下个月再说啊,何必留在这里。”
谢酌好奇,“师兄,这不像你的风格。”
晏临风:“…………”
谢酌道:“我们五人确实好久没聚过了。”算起来也有一百多年了。都是因为他的关系。
另外他想,楚兰辞正好可以养伤,养完顺便升级,以及再参加九幽盛事。等到时候再去玉京城参加试炼。
“师兄,一起吧。你回玉衡宗干什么?”
晏临风见所有四个人都看着他,他根本找不到不留下来的理由,“我要教我徒弟。”说完,竟是化光走掉了。
四人面面相觑,都有些奇怪。
东方烬看到谢酌,便来问:“他没事吧?”问的是楚兰辞。
谢酌道:“得静养,这段时间就先打扰你。”
东方烬笑:“求之不得。”说着看向刚才晏临风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着。
五人离开两界山,前往魔域九幽城,楚兰辞和谢酌便住在重华殿里,这也是当初两位爹爹住过的。
楚兰辞休息了一会儿,醒来就整理这次试炼里得到的法宝和灵草。
一数,竟是超出了他之前的所有!有些法宝,他简直是看都没看过。谢酌从门外进来,看到楚兰辞醒了,又在整理东西了。
“你也不嫌累。”
楚兰辞道:“有些东西我从未见过,很想试一下。”
“什么东西?”
楚兰辞说着拿出一根绿藤,“怎么用?”
谢酌道:“这叫缚魂藤,遇血则活,缠骨即死。”说着,他用指尖在藤上一抹,暗红的血珠渗入藤皮,原本干枯的藤条突然如蛇般扭动起来,表面浮现出细密的血色纹路。
楚兰辞恍然,“哦!还可以这样。”他说着又拿出一个,“这个盘子呢?”
谢酌接过盘子,只见盘上面有细密的符文,“这不叫盘子,这叫幽冥镜,应该算本次试炼除了万魔丹,最好用的法宝了。你正好可以用。”
“哦。师父,我这里还有很多,他们都不要这些吗?”四个人,把东西全给他,他也太爽了吧。
谢酌笑:“说给你就给你。这幽冥镜是照魂的,任何人都无处遁形。什么伪装法术都没用。”
“这么神奇?”
“嗯,你不是还得了一个图志?那个也很好用,这个是记载试炼区域地形的玉简。还有那个淬体丹,增加抗魔属性,那个护甲,能帮你自动修复。魔宠卵,能随机孵化低阶魔兽……”
谢酌一边说,楚兰辞一边拿出相对应的宝物。
他满脑子都是想,完了完了,这下发大财!把这些全卖掉得值不少钱啊。
虽然这次受了点小伤,但得到了那么多奖励,呜呜,也算是物超所值了吧。
那边楚兰辞正高兴着,谢酌过来抱楚兰辞,问:“在想什么?”
这次让楚兰辞受伤,他其实很愧疚。有时候甚至会想,让他参加这么凶险的试炼,到底是对是错。现在看到楚兰辞这么开心,又觉得是自己多虑了。
小徒弟心里满脑子还是赚钱啊。
楚兰辞不太好意思,“师父,我好幸福呀。真怕是一场梦,梦醒了,这些法宝不见了,师父也不见了。”
谢酌笑道:“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你是被人抛弃过吗?”
他随口一问,楚兰辞哈哈笑道:“没有啦,我开玩笑的。”
“知道你开玩笑的。”
谢酌说完,抱着楚兰辞一起躺下来,“闭目一起养养神。”
楚兰辞一直睡,其实早就好了。他就是被魔气侵袭,略显得柔弱,其实没什么问题。但他想,师父为了他,施了大法术,精气神肯定消耗了很多。需要调息养神。
他乖乖地靠在谢酌身边。
窗外夜色寂静,偶然间楚兰辞听到有烟火的声音,他便仰起头。谢酌伸出手,重把他的头压下,“是盛事开始了,要持续很久,不急。你先休息。”
楚兰辞又躺了回去,“师父……”他懒懒地抖脚,百无赖聊着。
他也不敢吵师父啦。
斗了一会儿,又被谢酌压住了,脚也被搂住了。然后谢酌伸过手,把人搂到怀里,“陪师父再躺一会儿。”
楚兰辞不敢动了,趴在谢酌胸口,也许是这怀抱太温暖了。
楚兰辞居然真的又睡着了。
两人一道睡了一夜,次日楚兰辞迷迷糊糊醒来,发现天还是黑的,方才想来这是魔域,压根就没有白日。
谢酌推门进来,“醒了?收拾一下,我们出去逛。庄小陶和虞盏已经在等我们了。”
楚兰辞忙起身穿戴好衣裳,跟谢酌出去。
出城一看,不觉诧异万分,但见星光辉煌,夜空烂漫,九幽城水道分布,水面上都是带着灯的魔船。更诡谲的是,那些映在水中的灯火倒影,化作朵朵金莲,随波荡漾,摇曳生辉。
过了一会儿,才看庄小陶和虞盏也划了艘小船过来,吆喝着让他们上来。
楚兰辞被谢酌牵着上了船。
上船后,庄小陶道:“我们赶紧去抱月塔,那里今日有剑拿。”
听到剑,谢酌就来了兴致,“什么剑?”
“不知道,我看好些人去了,好多好多人,想来是魔匠咕噜爷刚打造出来的好剑。”
谢酌道:“那是要去看看的,如果这剑不错,正好给兰辞当武器。”
虞盏道:“兰辞还没武器吗?”
楚兰辞道:“我之前修为不够。”
虞盏笑道:“那必须让酌哥给你选一把上好的武器。”
庄小陶打趣道:“酌哥,不够意思啊,自己的武器这么好,道侣到现在都没把趁手的武器。”
谢酌觉得打趣得对,“你说得是。看来这次是势在必得了。”
四人划船靠近了抱月塔,但看魔塔高耸,通体以寒玉砌成,似一柄插在大地上的月光匕首。周边已经围着很多人,估计都是为了宝剑而来的。
他们进入塔内,一问规则,居然还挺难的。这不是全靠修为,也靠几分运气,更靠几分人品。总之第一关就难到他们了。因为需要抽签,抽中的人才能进入塔内。
他们四人每个人都拿了一片红叶,红叶上有字的就算有了资格。
四个人,运气爆棚的只有楚兰辞和虞盏,自然虞盏把机会让给了谢酌。
谢酌颇为感激:“好兄弟。”
虞盏笑道:“酌哥你能追到老婆最要紧。”
说这话的时候,楚兰辞忽然意指这老婆就是指自己,倒有几分不好意思。
进入塔内的足有百来人,而这,才是塔的第一层。
到了第二层,就更玄妙了。是让他们开门,打开门后,门里如果有人,就算过,门里无人就不行。一百多人一个个地排队试验,结果可想而知。一半人都淘汰了。
轮到楚兰辞的时候,楚兰辞不知为何也紧张起来。
等他打开门,门里有人。他的红叶又红了一层,他过了。
至于轮到谢酌的时候。楚兰辞还挺担心的,“师父,没事,你别紧张。”
谢酌微微一笑,刚才第一关的时候他其实已经看出其中的法术玄妙,既然他想来拿宝剑,自然也就不会轻易认输。
他以神识探知,得知里面无人,他便硬生生地变了个人进去。
于是等打开门后,里头果然有人。
他过关,楚兰辞比他还高兴,“师父,你过了!”
谢酌笑着握握楚兰辞的手,“是,师父过了。”
——让师父带着你一直过吧。
接下来的第三关、第四关,谢酌全部都故技重施,楚兰辞是真有运气,他就像一个小福星,一路过关斩将,直接到了塔顶。
而谢酌全凭实力,无也变成有,靠实力力挽狂澜。
到了塔顶的时候,剩下他们两人。
还有一个奇怪的男子,灰扑扑的麻布袍子裹着瘦削身形,相貌也普通,是放在人群中都不会被注意的那种。他的手里还拿着面朴素镜子,镜子看似粗劣,细看颇为特别,上方竟刻着“照见前生”四个古篆。
楚兰辞觉得这男人自己似乎在哪里见过,但又是想不起来。
谢酌一看这男人,也觉得不对劲,一般修士,他能轻易地感知他的实力,但这男子他不行。加上他乔装易容,也不以正面目示人。其次很明显,这男人跟他一样,不是靠运气,而是靠实力。
过了一会儿,几个扎着冲天辫的小童合力捧出剑匣,
“三位真君,此剑名为为担风绣月,所需最低修为为元婴期。三位修士,你们打算通过什么来获得宝剑?”
谢酌听这意思,“我们自行切磋是吗?”
那童子道:“是的,得胜者就可以来取此剑。”
说来说去,还是得比实力啊。
他转头看男人,“敢问阁下名讳?”
男人直接以腹部发力,应声道:“你父亲见了我都要尊称吾等一声镜仙,不料,堂堂千山宗主竟不认识吾等。”
谢酌其实在看到那镜子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
又或者更早一些,单凭镜子就能抓虞盏入镜,如今的修真界他只知道那个人。他只是好奇,这人为何和东方煞搅合在一起,以及为何竟前来与他抢剑?
又或者,前辈活得太久,想试试自己的实力。
如果能得到此人的指点,又或者能被此人收入门下,楚兰辞必然受益无穷。
“弟子不敢不识前辈,只是好奇前辈为何会在这里?既是前辈要剑,这剑就归前辈了。”谢酌笑道。
男人冷哼一声,“我不为剑而来,而只是那日见你的剑气强悍,似超你父亲,特来与你切磋。自然,这次比试不计入仙榜之中。我与你父亲有交情,也不会伤你性命。咱们点到即止。”
谢酌笑,果然,“好,那如果前辈输了如何?”
男人:“输了你想如何?”
谢酌摇头道:“前辈乃不世剑修,弟子能拿前辈如何呢?如果您输了,就答应弟子一个条件吧。”
男人:“你还是说清楚吧。”
谢酌轻挽楚兰辞的肩,“弟子希望您能收楚兰辞为三日徒弟。”
一旁的楚兰辞听了,都吓呆住了,什么什么什么?三日徒,师父教他三年自己都学不起来,这男人教三日自己就学成了?
另外,这男人到底是什么身份,竟然这么厉害吗?
男人道:“咱们天上见。”说着已经消失不见。
……
……
男人走后,楚兰辞道:“师父,这人是谁?”
谢酌道:“他是我同宗叔叔,算起来也是我大爹爹的前辈了,他不在仙榜内,但实力可以说是不在我之下,可能比我还要强吧。这镜仙有三不争,不争名,不夺利,不争命。首先他拒绝列入仙榜,就算做了好事,他也会抹去。其次不夺利,对天材地宝等从不计较。最后不争命,他能飞升,却不飞升,不干预生死轮回。所以我们都说这人才是修真界无因果缠身的仙人。”
楚兰辞神往道:“还有这样的神人。”
谢酌道:“这还不算,他还有三痴,一痴镜,喜欢收集世间所有映照真实的镜子。二痴道,看到有人实力超过他,他总喜欢与他比试一二。三痴人。据说他的心爱之人曾死于这世间,他为找寻他的魂魄,故而拒不飞升。”
楚兰辞痴痴道:“那他一定,很喜欢他。”
谢酌道:“也是传言,居然如何我也不知道。但他的实力绝对是毋庸置疑的。”
楚兰辞倒:“可是师父,镜仙这么厉害,你有把握赢过他吗?”
谢酌道:“没把握也要试一试,这是个机缘。若能得他指点,你我都会受益。”
楚兰辞点点头,“那师父,我信你,你一定可以的。”
两人絮絮叨叨地说着,那镜仙的声音又传来了,“还犹豫什么,还不快上来!”
谢酌让楚兰辞在塔边栏杆站着,自己飞上天,两位大能闪耀魔域上空,立即引来众人围观。
楚兰辞正等着,不一会儿,虞盏和庄小陶也上来了。询问了情况,问完即道:“那你的机缘来了!要抓住机会。”
楚兰辞点点头。
可这机缘也不是他能抓就能抓住的吧?
……
……
谢酌飞到半空中,与镜仙对立着,“前辈,规则就前辈来定吧。”
镜仙道:“你既喊我前辈,我不得让让你?不然倒显得我欺负人。你定吧。别废话。”
谢酌:“好,今日是九幽盛事,我们也不好真的打架,既为论道切磋,也是点到为止。规则就是不得伤人性命。至于如何比试,就比看谁先破镜吧,先破镜的那个人便算赢了。”说出,挥出一炷香,“香点燃,就算开始。镜子的话,就由镜仙提供吧?”
镜仙伸手也挥出去一面银光镜,镜闪耀半空中。
“既是我的镜子,我让你半炷香。”其实就等于拼修为内功了,如果谢酌够强悍,半炷香内他就破开他的镜子。如果不能,他就算输了。
“镜仙,承蒙相让。”
斗法开始后,谢酌盯着那面铜镜,看了一会儿,就闭上了眼睛。
随后他来到一片虚空之中。
四周都是漫天的迷雾,雾气蒸腾,似有无数透明触须缠绕四肢。他刚想施法破镜,但发现丹田如被冰封,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
所有法力被尽数吸到了虚空之中。
他想过自己和镜仙会有差距,但他没想到差距这么大——想想也是,再天才有时候也比不上实力长年累月的积淀。
他被困中这镜中了。
四周漆黑一片,如潮水般吞没视野,他仿佛回到了禁地之中,当时的自己还被心魔困扰。如果真的是,那么接下来应该也是一样了。
紧接着迷雾当中,他隐隐约约看到有人前来,
那人仙风道骨,面容慈善,近到谢酌面前,温声道:“阿酌。”
谢酌看到恩师,即刻拜倒在地,“师尊。”
来人者正是玉霄师尊,师尊道:“静渊,你又来了。”
谢酌道:“师尊,这次不是静渊想来。”
“那是为何?”
谢酌看了眼四周,“弟子是想助一个人一臂之力,被镜仙困在此处了。师尊,你能帮帮我吗?”
他的剑法都是师尊教的,师尊教他,育他,师尊却被自己亲手杀死了。
玉霄仙尊道:“你既杀了我,我何必帮你?我自讨苦吃?”
“可是师尊,是你让我杀的。”
“我让你杀你就杀了吗?为什么临风他们没有,墨雨也没有,静渊,这就是你修了几千年的无情道吗?像你这样的人又如何飞升?”
谢酌闭了闭眼:“弟子已经不想飞升了。”
“你打算让你的小徒弟飞升?就凭他的资质?”
“他很好。”他一直坚信。
玉霄微微一笑,“白璧有瑕,证人不如证己。这就是你的心魔。无咎师尊都已经悟了,而你还是你的魔障之中。求仁不得仁,求死不能死。”
他说完,身影缓缓消失。
只有他那句“证人不如证己”在留在镜墟中。这声音时而变成了玉霄的,时而又变成镜仙的。两相交错着。
双方夹击之下,谢酌急火攻心,猛地呕出一口黑血来。
半炷香将毕,他快要输了。
……
……
抱月塔之上,楚兰辞指着闭眼漂浮在半空的谢酌,问虞盏:“他们开始打了吗?”
虞盏道:“早就开始了,在识海里。那镜仙困住酌哥了。”
庄小陶:“我这是第一次看酌哥被困住啊。这镜仙好厉害。”
虞盏道:“厉害是厉害,但也是因为酌哥心魔太重。”
楚兰辞听着他们的对话,方才知道百年的事情对谢酌的影响真的很大很大,也许超出他的想象;如果只是一个毫无追求的剑仙,三十六座城灰飞烟灭就灰飞烟灭了,可对于师父这样追求极致完美的人来说,却是一生的污点。
他不允许自己这样堕落。
他该做些事情帮助师父呢?
他看向静立在半空中的镜仙,因为师父是被他困住的,想来只要解决掉他就好,可这样厉害的人物,又有什么能动摇他的心神?
楚兰辞想了一圈,想出了一个最笨最笨的法子。
第58章 拜师 老婆学艺。
刚才师父不是说那镜仙喜欢镜子吗?他也拿出一面镜子来。
他平日里就爱搜罗一堆东西, 大大小小的东西都有,那些好的镜子,如上次那个幽冥镜, 镜仙肯定有。
但……他摸出一方铜镜出来。
这不是仙家之物,只能算凡俗之物。是他以前拿来照镜子的。当初上山的时候,他也顺便带了来。这么普通的镜子,想必镜仙肯定没有吧?既然没有, 那就一定会吸引镜仙注意。
他把铜镜拿出来,让虞盏两人帮助着让铜镜闪了一下,让镜仙知道。
而在他把镜子发出来的那一刻, 镜仙已经知道了。
他转过头,望着那一片镜子, 镜中映出的, 是百年前的青葱山色——那人在桃树下舞剑,那人倚着丹炉打盹, 那人的茶盏还冒着热气……可转眼间,剑折炉冷,茶凉人散。
世事沧桑,沧海桑田, 百年生死,原来已经过了这么久了吗?
而故人何在?
他一个晃神, 那边的香就停了。
而谢酌也从镜术里走出来, 满脸苍白,手捂住胸口,“前辈,你输了。”
两人都是绝世大能,莫说一个晃神, 就是略一眨眼,胜负就定了。
镜仙恍然问:“你的道侣是凡人?”普通修仙人绝不会有凡间的东西。
谢酌道:“他以前在听风村里居住,后被弟子带上山。”
镜仙点头,“既如此,我愿赌服输就是。”
谢酌心中起疑,这镜仙不会……上次的子玉之事还历历在目,但又也许是自己想多了。镜仙跟楚兰辞又怎么会有交集?
两人落地,谢酌回到楚兰辞身边。
“师父,”楚兰辞扑倒谢酌的怀里,“师父,我好担心。”
谢酌伸手抱住,摸摸他的头,“师父没事。”
“嗯,你遇见什么了?这么久都不出来。”
他还想问,那边镜仙已经近到他们的面前,“跟我来。”
谢酌对楚兰辞道:“你去,好好学。”
楚兰辞现在只想知道刚才师父有没有受苦,尤其是知道师父发生过的事情后,也很难不动容。
“师父……”
“师父等你回来,好不好?”
楚兰辞嗯了声,“那你等我回来。”
两人依依不舍,楚兰辞跟着镜仙去了。
他们走后,庄小陶道:“没事吧,酌哥。”
虞盏:“这镜仙真的是很喜欢镜子,为一铜镜就放弃了。”
谢酌道:“也许这是对他比较重要的人的镜子吧,一定有什么理由,”
他心中想着楚兰辞的事情,心神也有些恍惚。
这一次被镜仙困住,说明自己的心魔一直都在,他从未放下来过。也因为如此,上次自己才会被魔气影响。
但其实他还是认为自己已经好多了,也许是和楚兰辞在一起多了。刚才自己挣脱镜术,有部分是因为镜仙放松,也有一部分则是因为自己。相信假以时日,自己一定会完全痊愈。
他望向已经进入镜像的楚兰辞,接下来就由他为他护法吧。
……
……
再睁眼,楚兰辞就来到一个断崖之上,咸涩的海风扑面而来。
楚兰辞看着那瘦削的背影,看这男人孤身面对大海,不知为何,他觉得这镜仙好像挺孤独的,好像经历了很痛苦很痛苦的事。
“你那铜镜是你的吗?”
楚兰辞道:“不是我的啊,是隔壁李奶奶的。镜仙你喜欢我可以送你。”
说着就把铜镜拿出来。
镜仙淡笑,“不必了,先让我看看你的修为吧。”
镜仙说完,闭上了眼。
楚兰辞忙道:“我刚升元婴,但师父说……我是……”
“筑基。”镜仙看向楚兰辞,“你只有筑基水平。”
楚兰辞:“…………”他确实只有筑基。“境都是师父帮着我升的。”
镜仙:“天才果然就是任性。”他那淡色眼眸看向楚兰辞,“但也是你的体质很特别,也能带得起。但你们还是有差距。”
这是第一次有人这么直白地告诉他,他和师父的差距。
“嗯,我知道。”
镜仙道:“你师父估计是希望我给你法宝。能教的,估计他都教了。你实力和境界相差很大,一时半会儿也教不出什么东西。”
楚兰辞:“…………”镜仙就是镜仙,就这么一闭眼都什么都知道了。“嗯……主要是我也笨,也学不会什么。”
“笨……”镜仙陷入深思,沉思了一会儿,笑道:“笨,也……挺好的。”
楚兰辞:“…………”
镜仙道:“我也没什么能教你的,就送你一个法宝吧,以及一套心法。你实际修为和境界相差很大,此套功法能助于你调和精神,清心静气。”
他说完,手中出现一个迷你剑匣。
然后剑匣飞起,平稳地落在了楚兰辞的手上。
“这剑匣是由九天玄铁铸造而成,能攻亦能守,就算你师父打你,它也能护你周全。你就陪着那担风绣月使用。”
楚兰辞一听,还能躲避师父的攻击,那一定是很好的宝物了。
他低头看剑匣,“镜仙,这法宝该怎么用?”
镜仙道:“你师父会教你。我先教你心法,学会这心法,说不定还能救你一命。”
楚兰辞点头。
镜仙手一挥,就看空中出现二十四字。
神游太虚,意镇九渊。
气海星斗,筋骨真言。
一朝归墟,万法周全。
楚兰辞看后,只觉得神神忽忽的,然后就听镜仙道:“你念着这三句,从海上飞过去。”
楚兰辞惊讶地看向前方邈远的海空,
“飞过去?”
镜仙道:“我不想说第二遍。”
“可是我……我的法力不行,飞不过去。”他的逆命决只修到第二重,后面师父就不让他练了。因为他总是无法顺利抽丝,无法调用体内丹药灵气,也就无法搭建伪灵根。也因为这个,所以他灵气是元婴期的灵气,但实力只有筑基期。
他做不到的。
但楚兰辞胜在心思简单,他看镜仙一脸沉静,根本没有在听他的解释。“那我试试。”
他不能浪费师父为他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机会。
他往崖边走了一下,先看到的是宽阔的海洋,然后低头一看,是危极了的悬崖峭壁。海面上灵气稀薄,这该如何飞过去啊。
他尝试着运气于掌,看到手掌心中隐约有雷声隐动,他鼓起勇气,深吸了一口气,转身跃下海崖。
甫一落下,灵气就仿佛完全失效了一般,直直地往下落。
不断地下坠,下坠……
楚兰辞心道,完了,要彻底掉在海里去了。
他的脸被吹得发疼,拼命地运气,但别说抽丝,他现在的手就是普普通通凡人的手。
他心中模模糊糊地想,也许这辈子自己都成不了仙的,这辈子都无法飞升。
无法……
这一条路到底真的走对了吗?人又该如何应对一个现实,那就是天生的残疾,天生的资质不够。他以前从未想过得道飞升的问题,现在是怎么了?他为什么迫不及待地想要飞升?
他呆呆愣愣地坠落,他拼命了,但还是飞不起来。
近乎放弃的时候,几乎都要碰到海面,冰冷的海面仿佛近在咫尺的时候,他落入一个坚实的怀抱。
楚兰辞近乎是依恋着拥抱着眼前的人,感受着来人熟悉的气味。
他喊:“师父。”
谢酌抱着楚兰辞,把人紧紧地搂在怀里,低声道:“别怕。”
楚兰辞摇头:“我没怕。”
“师父带你上去?”
楚兰辞有点不敢上去,主要怕镜仙说。
两人回到崖边,但看镜仙冷着脸,“你这样,他永远没办法进步。”
这话是对谢酌说的。
谢酌刚想说话。
楚兰辞忙拉住谢酌的胳膊:“师父……让我继续吧,我可以的。”
那些模糊的隐秘的想法,突然之间席卷了他的心。
可能是镜仙的那句话吧,他和师父差距得很大吗?差距得很大,又如何?他能追上师父的脚步吗?这一个个疑问闪耀在他的脑海里,他以前从未想过这些问题。现在他开始想了。
唯一可以明确的是,他想进步。
谢酌略带了点心疼道:“那师父在旁边为你鼓劲。”
镜仙又道:“我劝你最好躲起来,眼不见为净。有你在,他会觉得有依托,知道师父永远会托举他。”
谢酌道:“无论我在不在,我都会随时出现。”
镜仙道:“你能在他身边一辈子吗?”他问出的语气淡然自冷,也不知是在问自己,还是在问谢酌。“如果不能,想要成长,就先要割裂一切关系。还是说,你自以为能护他一辈子。”
谢酌没再说话。
楚兰辞面露焦急,道:“师父,你去嘛。”
谢酌:“那你有需要,知道怎么叫我。”
“你去啦。”
谢酌点头,化光不见了。
楚兰辞无比歉意地道:“镜仙,我们再来一次了。”他说着再次走到崖边,这一次比第一次稍稍勇敢一些了。
他闭上眼,纵深一跃。
他以为这一次会好一点的,他拼命地念那三句真言,一边念,一边尝试拨动灵气,但体内的灵气就跟打了结一般的,就是出不来。
他拼命地去想谢酌曾经教他的关键,一步一步地尝试,好不容易等掌中运起灵气,只听那边砰的一声已然掉入海底。冰冷的海水直灌进他的口鼻,刺骨的寒意冲刷着他,他咕隆咕隆地吞咽了好几口海水,方才想起那个避水术来。
……
……
崖面上,谢酌刚要出手救人,已被镜仙拦住去路,“区区这一点苦都吃不住么。”
谢酌冷峻着脸,挥去镜仙阻挡的袖袍,“我的人,我为什么要让他吃苦?”
镜仙看着消失下崖的谢酌,怔愣在当地。
……
……
楚兰辞刚爬上岸,那边谢酌又到了,他一句话不说,就把楚兰辞抱起来,“算了,我们不学了。”说着一边给楚兰辞传送灵气,一边就要带楚兰辞离开幻境。
楚兰辞的体内很快就有温热的灵气奔涌,人也舒服了很多。
他摇摇头,“师父,我要学。我快可以了。”
镜仙这个办法虽然简单粗暴,但却能直接逼出他的潜能来。师父教他,总是爱意缱绻,别说让他跳崖,他一委屈,师父就疼爱得要死要活了。
谢酌;“……兰辞,你会痛的。”
楚兰辞摇头,“我不痛,反而挺高兴的。”他说着展现一个灿烂笑容。
谢酌:“……那师父会痛。”
楚兰辞怔愣着。
“你知道师父会痛吗?”谢酌问。
楚兰辞有些茫然,“师父……”
谢酌微笑地摸摸楚兰辞的头,“你不用担心,只管去。”
楚兰辞轻轻地嗯了声,回到崖边,准备尝试着第三次跳崖。
这一次他仔细地回想了刚才收放灵气的关键,以及镜仙教他的三句真言。
看他在想,镜仙走过来道:“你刚才已经有点感觉了。你很适合修炼这个锻意决,记住,能打败你的,只有你自己。当我们的神识和意志达到三句真言状态的时候,没有人能与我们相抗。你再感受一下。”
楚兰辞心思单纯,一旦沉静下来的时候,确实没有什么事情能影响他。
过了一会儿,镜仙问:“感受到如何?”
楚兰辞道:“镜仙,我的丹田气海宛如像海一般了。”
镜仙微笑,“你很聪明。”
楚兰辞道:“镜仙是第二个这么夸我的人。”
镜仙道:“第一个是你的师父吗?”
“是。”
镜仙道:“成大道确实是要看资质,还要看机缘和心性。你就带着刚才这样的感受,再去跳一次。心性好,实力也要有。去吧。”
楚兰辞点头,走向崖边,这第三次比第二次要更有信心了。
他从容跃下,果然,让人欣喜的是,这一次他成功地启发了自己体内的灵气,也是第一次他调度得这般容易。他运气于掌,把灵气尽数打了出来,在快要落在海面上的时候突然飞起,但许是灵气发出得不太够,在短暂的飞行过后,再一次落入了海水当中。
又摔倒了。
同样,每一次的摔倒,谢酌都第一次时间来到他的身边,为他驱寒补气,还有鼓舞。
当然也包括复盘。
复盘的点很细,比如该什么时候掐诀念咒,又在哪里暴露了慌张,心态没稳住,以及心性不错了,但某些法术的动作还不够到位等。
在复盘完,他又回到镜仙身边,看他一脸沉静地站在那里。
镜仙道:“摔了疼不疼?”
楚兰辞一愣,没想到镜仙会问这个,答道:“但更疼的是心。”
“那为什么又能坚持下去呢?”
“因为……”楚兰辞被问住了,“我也不知道。”
镜仙道:“因为你师父吗?”
楚兰辞点点头。
“为了某一个人固然能让你变得更强大,但只有发自内心地归墟神游,才能达到物我合一的境界。”镜仙道,“来,你过来。”
楚兰辞跟着镜仙来到崖边,看着一望无际的海洋。
“什么感觉?”
楚兰辞道:“渺小,镜仙,我只感觉到渺小。”
镜仙道:“那你觉得我又是什么感觉?”
楚兰辞道:“镜仙这么厉害……”
“不,我也感觉自身渺小。”镜仙打断他道,“渺沧海之一粟,人能争得过天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知命方为君子。只要你明白这一层,才能真正跨越海洋。”
楚兰辞:“镜仙,我不懂。”
镜仙道:“你会懂的。”他望着远处,“其实我也参不透。因为我不服,凭什么天生有命,富贵在天。天命是什么?而你能参透。”
楚兰辞茫然地琢磨着这几句话。
他带着这三分懵懂,进行地第四次跳崖,稚嫩的鸟儿,总要一天要学会自己飞翔的。
因为想不通,楚兰辞索性就不想了。他转身跃崖,这一次比前几次的都要顺利,他顺利地起灵,又顺利地抽丝铸根,因为足够的灵气支撑,使得他在半空中稳稳地停落了下来。
虽然由于灵气不足,不足以支撑他继续往前。
但能稳住,已经是最好不过的一件事了。
这一次支撑了足有一刻钟的时间,楚兰辞方才掉入海水中。
但他成功了!
他兴奋地跃上海岸,看到微笑着等待着他的师父,冲上前抱住他。
“师父!我完成了第一步。我成了,我成了!”
谢酌微笑道:“是,你做到了。”
楚兰辞高兴完,有些不好意思,“刚才镜仙跟我说了一番话,我一句也没听懂。师父,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他把刚才镜仙说的话转述给谢酌。
谢酌听后,道:“不必参透。”
“为什么?”
谢酌道:“人之苦在于争不过天命,在天命到来的时候,不得不隐忍为之,就像师父一样。参透意味着看破,他有执念,所以看不透。”
而他不喜欢那个人说楚兰辞能。
楚兰辞似懂非懂。
谢酌想了想又问:“你没有什么值得依恋的吗?”
楚兰辞想起刚才谢酌问的那句,师父会痛。他在意这一句,他拼命地起飞,就是不想让师父再痛了。
这算执念吗?
“我也不知道。依恋会怎么样?不依恋又会怎样?”
谢酌宠溺地笑笑:“不依恋的话,更容易得证大道;依恋的话,心里就有了牵挂。”
楚兰辞哦了一声,“镜仙说让我最好为了自己而想。”
“他这样说吗?”这镜仙到底在教些什么啊。
“嗯。这话有道理吗?”
谢酌道:“有。我以前修得那么快,就是因为这个。有了其他心思之后,就很难了。人的心思总是很复杂。”
楚兰辞又是哦了一声,他低头看了下脚下,踢踢石头。那完了,他现在的心思满脑子都是师父会痛这件事啊。他这算心思复杂了吗?刚才就是一心想着这个,才成功的吧?
“我们上去吧。”谢酌道。
楚兰辞跟谢酌回到了崖边。
镜仙已经等到在那里。
楚兰辞上前,还没笑,镜仙道:“勉强合格了,但我的要求是飞跃海面。”
楚兰辞笑容灿烂,“是是是,但我会继续努力的,镜仙。你也指导那么久了,要不要休息一下?”
镜仙看了他一眼,又看看不远处守着楚兰辞的谢酌。
“你需要休息吗?”
楚兰辞笑道:“当然当然,我去摘点灵果给您吧?”
镜仙道:“…………”
楚兰辞见人没答话,忙转身走向谢酌,“师父,镜仙想吃灵果,我们去摘一些吧。”
这悬崖边上就是一棵灵果树,谢酌看着楚兰辞摘果子,也帮着摘。
楚兰辞摘着灵果,突然就开悟了,“师父!我懂了。”
谢酌不明所以,“你懂什么?”
楚兰辞笑着拿起灵果,“果子啊,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这就是知命。果子的天命就是成为果子,然后被人吃掉了,或者烂在土里。”
谢酌:“……所以呢。”
楚兰辞道:“所以,有些人是注定要陨落的,有些人是来世间走一遭的。”
谢酌道:“兰辞。”
楚兰辞仿佛像听不到一样,“就好像,我一定会遇见师父,就好像我叔叔一定会失踪一样。”
“兰辞!”谢酌的声音高了一些。
楚兰辞回过神,“师父,我们来跳第五次吧。”
谢酌:“你可以了?”
楚兰辞微笑:“试试吧,我有些心得了。”
两人走到镜仙身边,楚兰辞表示要跳第五次。
镜仙道:“你悟了,兰辞。”
楚兰辞道:“只是一点心得。”
“你很早就悟了,所以现在悟得这么快。”他转向谢酌,“而你没有,甚至还执迷不悟。”他转向楚兰辞,“你先去吧。”
楚兰辞看了眼谢酌,点头去了。
谢酌和镜仙两人站在崖边,看着楚兰辞进行第五次尝试。
见他顺利地下崖,然后顺利地结气抽丝,熟练地让自己悬停在半空中后,再继续重复刚才的动作。区别在于,之前楚兰辞有所担忧,害怕就此失败了会如何,现在他想到的是,就算失败了又如何?
这本是一场镜幻而已。
心障去掉之后,剩下的便只有坚硬的躯壳,和柔软的内心。
看着楚兰辞以自己的节奏一步步跨越海面,谢酌一点也不意外,他一直知道他的小徒弟可以。
“你心障太多,难成大道。”镜仙再次点评。
谢酌目光仍聚焦在眼前的人身上,依依不舍地把目光收回,看向镜仙。“这句话,我也送给你,前辈。”
镜仙轻笑,“他比你有慧根,如果你真的为他好,就停在这里,放他自由。相信不出百年,他必飞升。”他说着也转向谢酌,“还是说,你爱你自己胜过爱他。”
世人只能看到资质,看到灵根,看到机缘……殊不知飞升的关键与这些是有关,却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向道之心是否纯一。
谢酌脸色冷峻,“他跟我在一起会更好。”
镜仙道:“这样圣洁的魂魄,非要占为己有吗?非要他的心思充满情和爱,爱不得和怨别离。等到他痛苦才舍得放手吗?”
“和我在一起,他为什么会痛苦?”
镜仙道:“因为情本身就是苦。”
谢酌听着这话,目光仍没有放松,他看着楚兰辞飞过海面,就像一只鸟儿。
圣洁,他圣洁的小徒弟……
就像鸟儿一样又飞了回来。
自在的鸟儿。至少到目前为止,小鸟还是无忧无虑的。
所以根本没有镜仙说的情爱之苦,又会有什么苦呢?他又不会让他受苦。
在这一场结契里,明明就是双赢。
所以他不仅要占楚兰辞为己有,还要告诉他,他的想法,他真实的执念。
楚兰辞回到崖边,看到镜仙已经不在了。
“师父,镜仙呢?”
谢酌道:“你很关心?”
楚兰辞道:“嗯。没有他,我也不会开悟啊。”
谢酌整理楚兰辞的额发,“你是怪师父没有让你开悟吗?”
楚兰辞笑,“怎么会啊,师父,我只是……”
谢酌:“我知道。”
他伸出手摸住楚兰辞的唇瓣,轻轻地抚摸。
楚兰辞被摸得有些害羞,他看着谢酌,看着他一点点靠过来,吻住了自己。于是自己便伸出手紧紧地搂住师父的颈,贴了上去。
两人迎着温柔的海风,在崖边接吻。
第59章 枫魇 老婆的第一次个人任务。
有时候, 接吻就够了。接吻就足以代替双修。
他对师父的担心情绪会因为接吻而消解,心也变得柔软。师父好过的时候,他也跟着好过。
因为不够高, 所以踮着脚地亲。
谢酌贴心地伸出手扶着他的腰,帮他撑在那里。
楚兰辞也不知道自己回事,那就是现在接吻和过去接吻感觉又有些区别了。他仿佛在师父的手心里,被他亲着, 师父的呼吸萦绕在他的口鼻边,灌进他的体内,一点点地折磨着他。
深吻结束后, 谢酌把人扶好,让人靠在自己身上。
两人对看了一眼, 又是贴在一起。
这一次楚兰辞主动了一些, 吻住后,还在那撒娇。
这般缱绻着, 谢酌轻轻地哄着,轻抚着,要什么给什么的。长吻再一次结束,两人的脸都有些红, 楚兰辞红得更厉害。两人靠坐在崖边,打算等缓一缓再离开这里。
“兰辞。”谢酌犹豫地该不该说。
“嗯?”楚兰辞回过头, “怎么了?”
谢酌看着楚兰辞一派天真烂漫, 笑笑,“没什么,我们先出去吧。”也差不多了,该出去了。
楚兰辞觉得师父话里有话,但就是不肯说。
“师父想说什么?”
“说了怕你有压力。”
楚兰辞哈哈了两声, “我能有什么压力啊。”
谢酌也笑:“会有,你这样挺好的。以后吧。”
“哦。”
楚兰辞虽然好奇,也没再继续追问。两人离开了镜像,再回抱月塔,虞盏和庄小陶已经不见了。
不过他们也收到了传音,说是喊他们前往酒居喝酒。
前往之前,自然要先拿剑了。楚兰辞拿剑的时候发现剑旁还有一句真言,上书,“担风为骨,绣月作魂;裁云三尺,照破红尘。”
楚兰辞觉得深有意境,再看那宝剑,剑长三尺七寸,剑身如月光凝练,半透明的刃体中隐约可见碎光。剑格处嵌着两枚对扣的玉环,一青一白,象征风月相生。
他拿起剑,轻轻一挥,就感觉根本没有什么锋刃破空声,唯有细雪簌簌之音。剑气掠过之处,霜纹在地面绽开宛如绣线。
谢酌道:“你尝试锻剑为气。”
两人走到栏杆上,楚兰辞闭上眼,挥剑而出,只见那风月之剑冲上云霄,竟带着三分风像醉意,又带着七分月境柔美。
剑身成气,漫撒开来,挥舞而下,即成满空的星光璀璨。魔域的子民看到无数星辰闪烁,全部不由地发出赞叹的声响。
楚兰辞自己也兴奋,好像终于有一点剑仙的感觉了。
“师父,我像剑仙吗?”
谢酌笑,“你在我心中已经是剑仙了。”
两人正说着,虞盏和庄小陶的传音又来了。
“你们快来,这边出大事了!”
大事?楚兰辞和谢酌对看一眼,楚兰辞更是摩拳擦掌,他正要试试自己的身手呢。
现在的他可是不是假元婴,而是真正的元婴期啦!
……
……
两人坐着小舟来到一栋雕梁画柱的楼前,就看四周已经围满了魔修。
进入楼内,虞盏和庄小陶两人就迎了上来,叽叽喳喳地把事情就说了。
“有个少年入魇了,想来是被什么妖魔缠上了。店家就说不是他弄的,那少年的娘亲非要说是店家弄的。刚才进去了好几个修士,一个都没出来。”
两人听着介绍,再往中间瞧,就看一个清秀少年直挺挺地躺在正中央,脸色发青,唇部发白,还是个魔修,额心有极淡的魔纹——地位应该不高,因为魔纹颜色不深。他的皮肤呈现青灰色,浮现蛛网状的血丝,想来再过不久,还会进一步魇变。
他们都是当世大能,一眼就看出再不救人,这少年就会完全异化。谢酌转头问楚兰辞,“你要不要去帮忙?”
楚兰辞跃跃欲试,肯定地点点头。
谢酌道:“好,那魇妖估计就在少年的识海里,你去抓住,然后杀了他。”
虞盏和庄小陶两人也在旁边打气,“兰辞,你一定可以!”
“大嫂,加油啊!就当一次简单的试炼。放心,就算真不行,还有我们,我们为你护法。”
楚兰辞听了他们的话,也是微笑地点头,“那师父,我去了。”
谢酌:“你知道怎么叫师父。”
楚兰辞:“我知道。”
这应该算他的第一次独自面对吧,上一次在人间剿妖,是和崔师兄一起,去魔域秘境,则是有师父陪着。
楚兰辞走到那女修面前,表明了来意,那女魔修自然是感激不尽。
“这位道长,这魇妖看着非常凶悍,已经吃了好几个修士,你可千万要小心啊。”
楚兰辞按照规矩,先了解了魇妖的来历,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你先跟我说说你们遭遇了什么?”
那女修摇头,“也没什么,小词很乖,我带他出来玩,他也很高兴,并未遇见奇怪的事情。”
楚兰辞道:“再仔细想一想。”
女魔修道:“真的说特别的话,就是我们路过一片枫树林,小词说枫树很美。”
楚兰辞哦了一声:“还有吗?”
他正说着,有个怪声响起,“这还问什么。这就是个枫魇。”
楚兰辞转头看去,一个圆脸粗颈的胖子上前来,自我介绍道:“血煞海七杀殿主,外号千面蛛,愿为夫人解此杀劫。”
说着狂傲地看着楚兰辞一眼。
楚兰辞都呆愣住了,他以为这种小任务,自己慢慢做就好了,他没想到这都有人抢。本来是没人抢的,看到楚兰辞在动,其他人也就跃跃欲试了。
那女修自然是巴不得人越多越好,“既然如此,你和这位道兄一道如何?”
那千面蛛冷哼一声,“合作倒不必了,各凭本事罢。”
楚兰辞刚要说,那边谢酌已经迎了上来,“那就各凭本事,输了可别不认。”
旁边的虞盏和庄小陶两人根本不嫌事多,忙跟着道:“是啊,到时候记得拿出你们血煞海的宝贝,好像是血髓魔晶和七杀碑来。”
“可不是,愿赌服输嘛。”
千面蛛本来还挺有信心的,听到这两人连他血煞海的七杀碑都知道,就有些紧张了。
妈的,这几人什么来头啊。但他刚才已经看了这楚兰辞的修为实力,最多元婴期啊。自己比他厉害,应该是不用怕的。
谢酌看千面蛛愣神,淡笑,“怎么,不敢了?”
千面蛛道:“比就比,但先说好,你们可不要帮他。”
谢酌挽住楚兰辞的肩,“那是自然,我们输了,这东西送你们了。”他随便拿出几个一品法器放在桌上。
庄小陶和虞盏哪有不随礼的,纷纷拿出法宝来。
拿出来之后,看戏的众人的眼都发光了。
千面蛛也是摩拳擦掌。
楚兰辞一看,对谢酌道:“师父!”
谢酌即笑道:“师父信你,拿着你的新剑去试试。不用紧张,就像在海崖边一样。”
一旁的庄小陶也道:“是啊,大嫂加油!”
虞盏:“辞,冲!”
楚兰辞心里暖暖的,点头和这个千面蛛进入了少年的识海中。
一进入,也不知在何处,四野无径,但见枫叶飘零,簌簌地从上方落下。
那千面蛛也到了,忙道:“我们四处找找那魇鬼,谁先找到就算谁的。”
楚兰辞没说话。
他拿出上次试炼得来的幽冥镜,如果这真的是一只枫叶魇妖的话,估计会变化成任何模样,他就用这面镜子来照,应该能照出原形吧。他揣着镜子沿着小道往前走,每一步都踏着满地红叶。走一会儿就看到一棵枫树,再走一会儿就看到一棵枫树,举头则有纷扬的赤红枫叶哗哗落下。
又走了一会儿,就看到赤霞深处走来一个高俊的汉子,肩上扛着一把锄头,锄头还沾着新泥,面上带着温厚的笑容。
楚兰辞一看就觉得这是一个很良善的汉子。
这不会是枫魇吧?
等那汉子近到面前,楚兰辞便使用幽冥境照他的脸,低头再一看,镜子并没有任何变化。楚兰辞放下心来,询问道:“对不起大哥,我是来找魇妖的,所以我以为你就是。”
那汉子微笑道:“啊,我理解,刚才来了个胖子,他也以为我就是。”
“那你是……”楚兰辞收好镜子,关心地问。
“我来这个枫洲汀很久了,算是这里的守护人吧。至于你们说的枫魇,确实有,但它晚上才来。”
楚兰辞恍然,原来这里叫枫洲汀,倒是个极美的地方。
“我叫赵寒衣,以前是个书生,现在嘛,落叶归根和我的夫郎归隐山林。”
楚兰辞听了越发亲切,笑道:“我叫楚兰辞,听风村人,也是个教书先生,如今,在千山学艺,是谢酌的小徒弟,我们也是……”他脸颊微赧,“也是道侣。”
赵寒衣笑道:“谢酌啊!我知道!他很厉害啊,这三界谁不知道他?”
楚兰辞笑道:“可不是嘛。师父是好厉害的。”
“前面就是我居住的村子枫叶村,要不然你跟我去看看吧,这枫魇白日会放出小妖,扰的村民各种不安生,最可怕还是晚上了,你也得找个落脚的地方吧。”
楚兰辞觉得有理,“那就劳烦赵大哥了。”
赵寒衣道:“没事,这枫魇我们也很烦恼,总是有人出事。到了村里我就带你看看去。”
楚兰辞连连点头。
……
三人观看少年识海里的灵视,虞盏问谢酌:“酌哥,你没教兰辞幽冥镜的用法吗?”
庄小陶:“这枫魇境界不高,人很聪明,也不知他搞什么鬼。”
谢酌凝眉道:“我教了,这幽冥镜用法颇为复杂,境内变数较多,估计被那枫魇用了什么障眼法。”
他们一看知道这赵寒衣就是枫魇,但他们也很好奇,这人到底在搞什么把戏。是打算把楚兰辞骗到他的老巢再杀,还是如何。
谢酌想了想,还是放心不下,也跟着进入了那少年的识海里。
……
……
楚兰辞跟着赵寒衣到了枫村,到后一看,但看枫树更多,更茂密,几间茅屋隐在其中,看着真的太像个世外桃源了。
楚兰辞赞叹道:“哇,这可比我那听风村还要美。”
赵寒衣道:“是吗?”
“是啊,这么多枫树啊。”
赵寒衣道:“那你到我家那边看,估计会觉得更好看,我带你认识一下照雪。有人来村,他一定很高兴。”
楚兰辞问:“照雪就是你的夫郎吗?”
“嗯。他人很好的,我等会就带你去看小妖,昨天刚抓了一只呢。”
“嗯,好!”楚兰辞完全地信了,一点都没怀疑。
又往里走了几步,果然看到一间茅屋,风景果然比其他的还要好,屋子四周都是枫树,院子里也有一棵,树上结了些许不知名的黄果子,一簇一簇的。院里还有一只小黄狗,炊烟从青瓦缝里飘出来,带着粟米与山药的甜香。
赵寒意一走近,便喊了起来,“照雪,照雪,有朋友来了。”
楚兰辞居然还有些激动,觉得打扰了人家。
不一会儿,从茅草屋里出来一个少年,清瘦的身材,眼上蒙着黑布,相貌竟和外面昏迷不醒的小词一模一样!额间恰有一方淡淡的魔纹,不会有错。
那照雪道:“又是在枫洲汀迷路的道友吧。”
赵寒衣道:“可不是嘛,好多人关心我们枫洲汀啊。”
照雪道:“道友要不要留下来吃饭?”
楚兰辞已经有些古怪,又说不上哪里古怪,照雪是因为枫魇而昏迷不醒的,可现在这赵寒衣明明就是好人啊……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看楚兰辞没答话,赵寒衣道:“想来楚弟赶着去抓妖,要不然我先带你去看看吧。这枫魇确实可恶,白日总出来作乱。晚上它实力很强,家家户户都闭紧门窗的,从不敢出来。”
楚兰辞:“好,那就麻烦赵大哥了,先带我去看看那枫魇吧。”
“有些吓人,你可不要害怕啊。”
楚兰辞连连点头。
他跟着赵寒衣来到枫洲渡口,渡口来来往往聚了很多人。
楚兰辞刚靠近,就看一个高壮的男子喊:“别靠近渡口边,你想被枫魇抓下去吗?”
楚兰辞被唬了一唬,忙往后退,心道什么人这么凶,抬头去打量那男人,看到那男子颈间挂着他熟悉的灵佩——这是他买给师父的,他是既不敢相信又不得不信。
这是……师父?
那高大男子走到他身边,还是凶巴巴的,居高临下地看楚兰辞,身影的阴影挡住楚兰辞的脸。
楚兰辞怂怂地,没有作答。
幸好赵寒衣走了过来,“这是我们村子里的徐大哥,徐大哥,我这朋友刚来,你别吓着人家。”
徐大哥哼了一声,跟着人群站在了楚兰辞身边。
楚兰辞又偷看了一眼那徐大哥的玉佩,还是有些好奇。
他想仔细看,但又被那徐大哥瞪了回去。楚兰辞悻悻然地没有再看,耐心着等着装有枫妖的小舟靠岸。
正等着,楚兰辞感觉自己的手心有点痒,低头一看,就看徐大哥的手窜到了自己这边,还在自己手心里悄悄地划了一道。
楚兰辞立着没动,过了一会儿,自己的手心又被划了几道,因为藏身于人群中,过了一会儿,自己的手便被徐大哥悄悄牵了起来。
楚兰辞想看又不敢看地就这样被牵着。
直到在人群中又看到了九面蛛,那人走过来道:“你怎么也在这?”
楚兰辞道:“我为什么不能在这?”
九面蛛想着自己总应该快一点才是,又或者轻松地灭掉这个枫魇。但现在这个枫洲汀稀奇古怪的,他觉得还是和人合作剿妖比较好。
楚兰辞是个元婴,实力是差一点,但蚊子肉也是肉啊。
“那个……”
楚兰辞还没说。
一旁的徐大哥又吼了,“都闭嘴,没看到马上要来魇妖了吗?”说着又转向楚兰辞,“这不是你要看的吗?还不去看!”竟还推了楚兰辞一把。
楚兰辞内心暗喜,上前查看。
小舟是到了。
楚兰辞随着几人往舟中一看,只见舟内躺着两个百姓,但百姓已经被吃得血肉模糊了。百姓的旁边就是赵寒衣所说的枫魇小鬼——人看着像一个人,但身体则由飘散的枫叶组成,面部是一团赤雾,没有脚,只有不断延伸的枫树枝条。
这分明就是枫树树枝和枫叶组合成的人偶。
赔了两个人,就抓到这个东西?
小妖很假,但村民群情激愤,拿着小石子砸那枫偶,直把枫偶砸得不像个人了,方才罢休。
发泄完怒气后,村民们逐渐散去。
留下他们若干人,包括那个徐大哥。
那赵寒衣对徐大哥道:“徐大哥,就麻烦你埋好这两个可怜人了。”
徐大哥道:“你放心吧,交给我。”他指了指出兰辞,“喂,小子,过来帮我!”
楚兰辞:“……我要去赵寒衣家吃饭。”
徐大哥:“我家也有饭,寒衣家也没空的房间,他们夫夫难免吵到你。”
说到这,赵寒衣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对,还是住徐大哥家吧。我那边比较吵。”
那九面蛛道:“那我也住你家吧,打扰一晚了。”在他看来,这些都是些幻影,给他面子已经算好了。
徐大哥道:“我家就两个空房间!”
九面蛛道:“那没问题啊,小兄弟和我睡,你一个人睡。”
楚兰辞一听,这小兄弟说的就是他,他可不要和九面蛛睡觉!
“我不要。”说着跑到徐大哥身边。
徐大哥对九面蜘道:“你这个大体形,也说得出这样的话。小兄弟还是跟我睡。”
赵寒衣听了安排也觉得甚妥,对楚兰辞和九面蛛道:“那你们晚上不要出来,真的很危险,就躲在家里就好。”
楚兰辞和九面蛛看了这荒凉的河面,河面一望无尽,只有枫叶落于其上,刚才那两具尸体他们也看到了,如果是小妖都是如此,但真正的枫魇该有多厉害,简直无法想象。
他们连连答应了。
埋好了尸体后,他们便回到了徐大哥的家。枫洲汀的天黑得快,不一会儿夜就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了。
楚兰辞和徐大哥进屋后,徐大哥关上了门,还没开口说嘘,楚兰辞已经扑到谢酌的怀里,“师父!”
谢酌笑着把人搂住,“我以为你没认出我。”
楚兰辞把头埋在谢酌的胸前使劲蹭,“我能认出师父的。”哪怕师父变了一个人。其实相貌和体形都已经变了,又遮掩了罡气,但……感觉不会变,师父的手他也不会忘记。
还有牵手的习惯。当然还有自己亲手送他的玉佩!!
谢酌把人抱着,低头亲亲额发,“师父还是忍不住进来了。”
楚兰辞道:“那就来吧。其实你来不来,我都不怕。因为我知道你会一直看着我。”
谢酌温柔地笑,“这么自信吗?”
“嗯,很自信。”
谢酌道:“这赵寒衣有问题,你感觉出来了没?”
楚兰辞啊了一声,“可他不是妖啊。”
谢酌道:“是不是妖,我们等会去看看就知道了。”
“等会啊。可是赵大哥说让我们……”
谢酌笑:“他说你就听,你是过来捉妖的。”
楚兰辞嘿嘿地笑,“因为他真的很亲切嘛,就算是妖,他也没有要害我。”
“现在先去搞清楚这枫魇和照雪是什么关系。”
“好!”
就在屋里,两人悄悄打开赵寒衣在茅屋外布下的结界查看。
先看到的是灯火昏黄的屋子,赵寒衣和照雪正靠坐在床上说话,就跟他们一样。
照雪道:“这楚小兄弟看着挺和善的,”
赵寒衣道:“他和你年龄差不多。”
照雪道:“是啊,差不多呢。——村子也越来越热闹了。”
“你喜欢这样吗?”
照雪摇头:“我喜欢清净一点。”
赵寒衣道:“可我们枫洲汀总是闹妖,也没办法啊。”
“赵哥。”照雪靠近赵寒衣,投入他的怀抱里。
楚兰辞预示地要发生什么,但仍目不转睛地看,这是他第一看另外一对男子和男子……
只见被子稍稍地隆起,过了一会儿,他们就听到声音。
楚兰辞越听脸越红,所以他以前和师父都是这样吗……
谢酌关掉了灵视,回头看楚兰辞。楚兰辞也抬眸看师父,然后他就感觉吻也落了下来——两人原本是并排的,然后楚兰辞就被抱坐在谢酌的腿上,两人就这一姿势,软软和和地亲……
谢酌亲了一会儿,又伸入楚兰辞的衣袖之中。
楚兰辞按住谢酌的手,又将那只手往里送了送。就是这样来回地磨着……
谢酌轻笑地捏了捏楚兰辞的手,轻轻抓住,抬起头,看楚兰辞微张着嘴,眸色沉沉地宛如深海,笑道:“淘气的小猫咪。”
楚兰辞也觉得不好意思,他怎么会变成这样啊,
可他刚才就是想吃……
想吃了师父。
谢酌替他收拾好衣衫,“这里不适合。”
楚兰辞乖乖地应了。
两人正说着,就听有人敲门。
第60章 枫祭 患难与共。
“楚小兄弟, 你在吗?”
楚兰辞和谢酌对看一眼,竟是九面蛛。谢酌变回徐大哥,楚兰辞又正了一下衣衫, 前往开门,
开门一看,就看九面蛛胖脸聚成一团,吓得涕泗横流, “我刚才去了枫湖边,远远就看到枫魇在吃人,妈呀, 所有的枫树都成妖了!”他摸着自己的小心脏,“太吓人了, 楚小兄弟, 我们必须联手。这枫魇非常厉害,不联手真的不行。”
楚兰辞笑道:“可是当初是你说不要联手的啊。”
九面蛛仍惊魂未定, “我错了!是我狗眼看人低,我们真的要联手啊。”
所有的枫树在瞬间妖化,这他还是头一次见。这是吃了多少人啊。
楚兰辞回头看了眼谢酌,谢酌跟他点点头。
楚兰辞道:“那行吧, 看在你这么诚心的份上,我们就联手, 那就算你输哦。”
九面蛛叹气道:“命都要没了, 输赢算什么!那就这样说好了。”
跟九面蛛说好,楚兰辞关上门,对谢酌道:“师父,这妖很厉害吗?”
谢酌道:“应该还行。一般都是单棵树妖化,整片枫林同时异化, 说明这至少是大妖级别。又是瞬间完成,说明妖力爆发性非常强。我之前查看的时候估计只放出了部分妖力。”
楚兰辞道:“这么厉害啊。”
谢酌笑:“你倒是挺淡定。”
楚兰辞摇头,“不是我,是我知道有师父在,什么都不用怕啊。”
“妖域这百年来,内部混乱,各种大妖都出来作乱,真是麻烦得很。”三界订立协议,各自为政,但如果妖域的大妖跑到其他地方作乱,那就不要怪他们正道无情了。
“没事,反正我们都会解决的,是不是?”楚兰辞笑着。
谢酌伸出手。
楚兰辞把手放在谢酌的手中,被谢酌拉过来,抱在怀里,“是,辞辞说得对。”
楚兰辞:“这么叫好黏人。”
“那叫你什么好?”
“还是叫我兰辞吧。”
“别人也叫你兰辞,我也叫你兰辞?嗯?”
楚兰辞被这尾音酥麻了一下,仰起头去看师父的下颌线,“那你想喊什么。”
“老婆好不好?”
楚兰辞:“是什么意思?”
“就是娘子的意思。”
楚兰辞眨眨眼,“那我还是喊你师父啊。”
谢酌道:“随你啊,老婆。”
楚兰辞隐约觉得老婆这两个字非常非常亲密,但他还挺喜欢的,靠在谢酌身边,他凑过来把脸贴在师父的坚实手臂上。
枫洲汀外都是沙沙沙乱摆的枫树,危险而吓人,但楚兰辞却一点也不怕。因为他有师父啊。
只有有师父在,什么都不用怕。
也许是太安心了,突然又有些患得患失起来,所以师父不在呢。楚兰辞,你还可以一个人吗?他忍不住想,自己是不是想太多了。他为什么要想这些啊。他以前都不会想这些的。师父难道还会离开自己吗?
但万一呢。
他缩在谢酌怀里,谢酌看道侣缩着,凑过来亲了亲脸颊,温声道:“闭上眼养养神,等会儿就天亮了。”识海里的时间流速跟外面的也不太一样。
楚兰辞伸出手抱住谢酌的腰,谢酌也回抱住。
夜色照着这一对互相依恋着的恋人。
次日一早,楚兰辞被村里的吵闹声叫醒,走出去一看,看到村口都是人。想来应该又是出事了。
他起床,看到桌上摆好了点心,以前他一定没心没肺地就去吃了。现在昨晚这么一想,他就不知怎么的,有些不自在。为什么不自在又说不出来。
过了一会儿,谢酌回来,看到楚兰辞没吃,走过来道:“吃了我们去看看。”
楚兰辞坐下来,问:“识海里你都能弄到吃的呀。”
谢酌:“你师父什么都能弄得到,不会饿着你。”
楚兰辞嘴角扬着笑,师父有时候调皮的时候好可爱,小的时候的师父一定也是很可爱很可爱的吧。
他吃了粥,又带了个鸡蛋,“师父,我给你剥一个。”他剥了个鸡蛋,递给谢酌。
谢酌道:“老婆真好。”
楚兰辞的脸唰唰唰地红,喂个蛋就是老婆真好了。真是。
两人出了门就要假扮陌生人了,一路来到枫湖边,看到一些村民在哭,昨晚又死了一些人。
哭的人当中还有赵寒衣和照雪,两人也擦着泪,看起来十分伤心。
楚兰辞上前询问,赵寒衣起来道:“我岳父岳母昨晚……”他说着看向照雪。“等会我们会祭奠我岳父岳母。”
楚兰辞道:“赵大哥,我们能一起去吗?”
赵寒衣道:“这是我们村里的传统仪式,你想来就来吧。”
过了一会儿,他们便跟着赵寒衣坐上一艘小舟。
离开之前,楚兰辞让九面蛛在岸上等着,看看枫树有没有异化。九面蛛一口答应了。谢酌自然也不能去,他悄悄让楚兰辞小心。楚兰辞跟着上了小舟后,跟着赵寒衣和照雪带着两具尸体往湖中心而去。赵寒衣摇着橹,楚兰辞和照雪坐在舟尾。
其实楚兰辞想探问一下照雪,但看照雪目光一直在赵寒衣身上,突然觉得也许他们是真心相爱的。
就算看不见,目光也要在心爱的人的身上,是这样吧?
照雪道:“在我们枫村,人死后,逝者的灵魂会依附在枫叶上,随风沉浮在天地之间。”他说着笑着面对楚兰辞,
“这说明,人还是自由的,哪怕死了。”
楚兰辞点头,“我们村子也有这种说法。”
照雪道:“所以无论那个人变成了什么样,灵魂还在就好了,是不是?”
楚兰辞:“…………”他也无法回答。“我不知道。”
照雪道:“楚兄弟没有心爱的人吗?”
“心爱的人?”
照雪点头,“心爱的那个人啊,就是会朝思暮想的人。我以前和寒衣还没在一起之前,我每日都去他上学的书堂看他,偷偷地瞧。早上做农活前去看一眼,午后再去,做好农活回家还要去看一眼。后面在一起了,还是这样,仿佛是时时刻刻地都要一起。”
楚兰辞想起之前和万表里讨论过的喜欢,当时他懵懵懂懂的,现在再听人一说,猛地就想到了师父。然后想起昨晚两人的吻,想起师父的拥抱,还有手……想起刚和师父分离,现在就又想回到师父身边。
“那你们感情真好。”
照雪:“是啊,但没过多久,就出了事。寒衣他……被人抓走了。我也瞎了眼。我在家里等他,等了很久他都没有回来……那个时候真的觉得一切都完了,人是活着的,但心已经死了,只能靠记忆撑着。我那个时候就想,只要寒衣能平平安安地回来,就算舍了我这条命,我也在所不惜。在这个三界,人命当真如草一般,毫无尊严可言。”
楚兰辞想起过往,深有同感,“弱肉强食,能活一天算一天了。不过你们现在就挺好的,虽然危险,只要能在一起,就很好了。”
照雪道:“是啊。我也觉得很好,感激上苍。”
到了湖中心,赵寒衣笑着走来,“你们说什么呢?”
照雪伸出手,赵寒衣就把人扶了起来。
“聊我们的过去呢。”
这个亲密动作直把楚兰辞也看傻了,倒也不是感觉被冷落,而是……以前他习以为常师父对他做的事情,原来在旁人看来是这般亲密啊。
赵寒衣扶着照雪在一旁,然后摇着铜铎在那诵着《渡魂谒》,诵读的声音悠长绵延,扩散开来,在湖面上飘散着。楚兰辞有种感觉,这赵寒衣并不是因为这岳父岳母而难过,仿佛是真的在哀悼人的命运。
人生苦短,造化弄人。
拼命争,却争不过天。
诵唱完,赵寒衣把两具尸体放在另外一艘小舟中,任其漂流,舟上覆着无数的落叶,飘飘荡荡着,就这样小舟飘走了。
枫祭结束后,楚兰辞还有一件事要做,他打算试试赵寒衣。他借故跟赵寒衣说话,手搭着他的背,手里其实持着一张驱妖符,接着悄悄地贴在其后背上。一贴,符箓就隐了进去。
符纹隐没的刹那,赵寒衣后颈骤然浮出叶片状的红纹——又迅速隐去。
这个动作万分惊险,他本想着这枫魇应该会相当警觉,但他竟然毫无察觉,就这样让他贴上了。
祭奠完,他们回到了岸边。
楚兰辞与谢酌还有九面蛛碰面,说了刚才的情况。
九面蛛此时还不知道谢酌的身份,一脸嫌弃道:“你叫这个傻大个过来干什么啊。”
楚兰辞刚想说,谢酌就恶狠狠道:“怎么,你看不上我啊。”
九面蛛撇撇嘴。
楚兰辞笑了笑,“他听不懂的,不用理他。——我符已经贴上了,枫树林那边有反应吗?”
九面蛛摇头,“没有,我是晚上看到的,想来要等到晚上。”
谢酌在一旁听着,突然大叫起来,“喂,你们说够了没。”
九面蛛更嫌弃了,“你懂什么!——楚兄弟,你昨晚怎么和这样的人一起睡。你今晚还是跟我吧。”说着就把手打算放在楚兰辞的肩上。
谢酌一把掀开了,故意道:“喂,想吃豆腐啊。”
九面蛛道:“胡说什么,我和楚兄弟是好兄弟,是吧,楚兄弟。”楚兰辞看着白白净净的,一弯含笑的眼睛,那模样还别说……
他和楚兰辞一道进入这个恐怖地方,想来也是缘分啊。
谢酌突然哇哇大叫起来,抓起地上的泥土就朝着九面蛛扔去。
九面蛛被吓到了,刚想打回去,就看谢酌抓起楚兰辞的手跑掉了,一转眼就无影无踪。他二丈摸不着头脑,
这“徐大哥”是不是个傻子啊。
楚兰辞和谢酌跑到岸边,岸边有几棵枫树。谢酌拿出一把匕首,猛地刺进枫树主干,“嗤!”树皮裂开的瞬间,竟涌出汩汩鲜血,猩红液体顺着树干蜿蜒而下,在泥土上汇成诡异的符纹。
楚兰辞好奇道:“师父,你说那枫魇知道不知道我们给他贴符了。”
谢酌观察了一下,转头道:“还记得我在禁地教你的吗?关于年轮中心……那里的木质最硬,是整棵树灵气流传的中心,也是命门之处。就算这枫魇变成了人,他的灵气中心还是没有变。当然,如果你贴对了的话。”
楚兰辞忙道:“贴对了,贴对了。”他生怕谢酌说他不行,也不知在证明什么。
谢酌笑道:“贴错了也没事。”
楚兰辞:“有事。”
“嗯?”
“反正我也没那么笨吧。”楚兰辞道。他现在对拖后腿这件事挺在意的。
谢酌又笑,“不笨,镜仙不是都说了,你很聪明啊。笨的是那个九面蛛,连我都认不出。”
楚兰辞也笑了,想起刚才师父的样子就觉得有趣,好调皮啊。他已经期待九面蜘知道得罪的人是师父的时候,那副吃惊悔恨痛哭流涕的表情了。
“我跟你熟嘛,如果不熟,我也认不出。”
谢酌:“但你不至于狗眼看人低。”依楚兰辞的性格,他会磨磨唧唧地真的和村里人打起交道来,然后和他这个“徐大哥”同床共枕,共睡数晚而不自知,甚至还会保护他这个徐大哥,觉得徐大哥是个好人。
最后被徐大哥吃干抹净都不知道,就像在禁地里一样。
他可可爱爱的小徒弟。
两人说着话,回到了木屋,等待着晚上到来。
想来夜晚估计会有一场大战。楚兰辞道:“师父,打的时候,你让我动手,你可别帮我。”
谢酌正在铺床,笑着起身,“不帮你,陪着你就好。”
楚兰辞微微一笑。
转眼到了深夜,楚兰辞一直关注着那另外一张驱妖符,驱妖符两份,如果那妖没事,符也不会有事,但如果妖有事,那符就会自动燃烧。
他一直盯着符看,也不睡觉。
谢酌接过他的符,把人搂到胸前,“闭眼,有动静师父会喊你。乖——”说着伸手摸住了楚兰辞的眼。
楚兰辞被摸着,懒洋洋地歪在谢酌的怀里,低声道:“那你要喊我哦。”
“嗯。喊你。”
得了师父的话,楚兰辞方才安心,迷迷糊糊地养神。但靠在师父的胸前,隐约就有些太安心了。再醒来,听到剧烈的敲门声,咚咚咚的,他忙坐起来。但看外面夜色仍深沉。
他娇嗔道:“师父,你没喊我。”
谢酌笑:“现在醒来不是正好么,你现在和九面蛛过去。师父会在一旁。”
楚兰辞点头打开门,看九面蛛满脸惊慌,对他道:“楚道长,来了,外面的枫树……”
“怎么?”
“全在流血……”
楚兰辞回头跟谢酌点点头,转身便和九面蛛出了屋,窗外还是漆黑,如泼了重墨,一出门就听到枫林树唰唰唰地鼓动,听来就像在哀泣。
那驱妖符是谢酌画的,就算是大妖,也根本受不住。
这一点枫魇不会不知道,但他为什么不躲呢?他反射性想到照雪,难道说是为了不想让照雪担心?而如果自己在那个时候动手,就会让照雪知道自己是妖的真相?
楚兰辞越想越对,跟着九面蛛来到枫湖,湖畔千棵枫树无风自动,枝叶摩擦发出如窃语般的沙沙声。而白日里那个放着尸体的小舟如今正停在岸边,舟里有一个人影正埋头在做什么。
走近一看,原来是吃尸骨,和精气。
一名黑袍人正半跪在尸堆间,五指如钩插入一具尸骸天灵盖。随着他喉结滚动,尸身迅速干瘪成灰,颅腔内飘出的精气被他吸入鼻中。
原来,枫洲汀的村民就是这样一个一个消失的。
楚兰辞和九面蛛吓得全部都缩着头。
这……还得了。
这也太吓人了吧。
楚兰辞道:“九面大哥,你主攻,我给你辅助吧。”
九面蛛实力其实不差,但胆子不算大,说话的时候声音都在发抖,“要不,你主……蛛攻,我辅……辅助吧。”
楚兰辞道:“可我实力不太够。”
九面蛛道:“那我们俩还是出去吧。”
“啊?”
九面蛛道:“这起码是只几千年的大妖,怎么打啊。”说完,头也不回就转身就跑掉了。
楚兰辞留在原地,“…………”他不想回去找师父,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想试试看自己行不行。
他想真的厉害一点。
他这样想着,抬起头,就看那枫魇妖突然消失不见了。他四处寻找,都不见踪影。周边的枫叶声挥舞的越来越大,越来越响……他看到自己之前过来的枫道上隐约有什么人。
只见一棵枫树下坐着一个白发男子,正在嘤嘤切切地啼哭,哭声宛如婴儿。确实是人的模样,但那身后仿佛还有尾巴。
楚兰辞忍不住捏紧了拳头,准备施法。
等那男子转过头来,楚兰辞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也许是平日里都有谢酌陪着,今日就他一个人,单独相对,觉得甚为恐怖。
他没有瞳孔,嘴巴很大,一张妖脸,裂开嘴的时候,里面满是尖利无比的牙齿。
如果这就是赵寒衣,怎么他会变成这个模样。
这枫魇龇着牙,闪到他面前,速度快到让人咋舌。楚兰辞连烧符箓的时间都没有,便已经被掐住了脖子。他整个人被抬起,接着尖啸声划破了天空,楚兰辞的耳朵都被叫疼了。眼看着尖利的牙齿即将咬落,他手里还有一张显灵符,他倔强地不肯直接找师父,而是集中精力抽丝,他既然可以渡海,也就能对付这只枫魇。
但他没想到枫魇的力气这么大,他几乎无法撼动他半分。
渡海。
渡海。
一定要渡海。
他刚开始想的是自己,后面就想到了师父。
他的心神集中,顺利地抽取体内的灵气,灵力顺着经脉奔流至掌心,尽数注入担风绣月。剑身嗡鸣,月华般的剑气倏然暴涨,在空中划出一道璀璨弧光,直劈那白发妖物!
同时使用法宝剑匣,七道流光应声飞出,化作北斗星阵环绕周身。有了法宝护体,那枫魇就无法动自己。加上凛冽剑气,每一击都精准劈在枫魇虚化的要害处,一下一下地打过去,也是够疼的。
打掉它一部分血气,楚兰辞便使用法宝缚魂藤,把枫魇妖绑了起来。
实力虽然不够,但他的法宝都是师父给他找的最好法宝,使用起来相当便利。
那枫魇妖就这样被他擒住了。
但本以为这样就万无一失了,但没想到那枫魇妖极为厉害,竟能挣脱缚魂藤,转身就想跑。楚兰辞怎能允许,正要御剑去追。
刚到,就在枫魇转过头来,口中喷出无数黑气来,同时伸出枯枝般的利爪想去抓楚兰辞的眼睛,竟是打算生生剜出他的眼珠!这里需要考验修士的反应力,楚兰辞实战经验不足,一时竟没注意,就在被抓到的时候,听到来自枫魇的惨叫声。
这只枫魇妖被打飞上天了,接连撞断七棵血枫才重重砸地,周身燃起幽红色的因果业火。同时,楚兰辞落入了一个坚实的熟悉怀抱里,那人的手臂箍在自己腰间,力道大得几乎要碾碎他的肋骨。
楚兰辞回过神地去看抱他的人——谢酌,刚才那枫魇被打飞前,猛利地抓了一下谢酌。
所以师父他受伤了——
楚兰辞低头去看,果然见谢酌的手臂上被狠狠地划了几道,刚开始红的伤口,迅速地变成了黑色。毒素如蛛网般顺着经脉向上蔓延,所过之处肌肤均泛起死灰。
“有毒?”
“没事?”
他们同时问,谢酌笑笑地摸摸楚兰辞的头,“没事的。”
楚兰辞看到谢酌的唇也发白,道:“真的吗?看起来不像是没事。”
谢酌:“这叫枫毒,需要熬两个时辰,两个时辰就好了。”有些兽毒没有解药,比如枫毒。熬两个时辰的毒对他来说,根本没什么。
“我们先解决这妖精。”
那枫魇妖被谢酌这样打了一下,摔出十几丈远,见到谢酌来,知道已无路可走,坐在地上闭目等死。
两人走到那枫妖面前,看枫魇恢复赵寒衣的模样,面色灰败如纸,唇边不断溢出黑血,十指深深抠进泥土,仿佛在忍受刮骨剜心之痛。
“两位道长,今日寒衣早知会死在这里。但求一件事,照雪是无辜的,你们带他出去吧。”
楚兰辞觉得好奇,“你到底是好还是坏?如果你喜欢他,为什么还要把他困在这里?如果你是坏人,为什么又吃那些村民?”
赵寒衣凄然笑道:“这枫洲汀已经消失很久了,死的都是来驱魔的道士。他们来杀我,我也没办法。如果他们不来,这枫洲汀就是枫洲汀,我和照雪的枫洲汀而已。”
谢酌沉着眸,伸出手放在赵寒衣的头上方,感受着他的记忆。
灵气闪去,“你和照雪很早就认识了,但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照雪,你放手吧。”
赵寒衣悲然点头,“我知道了,我会自行毁去妖丹,求道长放过照雪。”
楚兰辞不解其意,正看这赵寒衣要自行销元的时候,只听一个声音,“不!不要。”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