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传来的念咒声把我吓够呛,虽然没学过萨满,可我身为黎巫,好歹打下了一定的巫咒基础,所以很轻易就判断出了这家伙的咒术究竟属于哪个流派。
段鹏也露出紧张的样子,小声说,“看来是没跑了,欧菲舅舅的病情,一准就是这个叫李阳的家伙在搞鬼。”
我本想再凑近一点,看看这家伙是怎么下咒的,不料这时候楼道中却涌来了阴恻恻的怪风,围绕着楼梯间不断盘旋。
我意识到自己好像被什么东西盯上了,后背凉飕飕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赶紧扭头转身,竟发现靠墙角的位置,飘来一股若有若无的黑色雾气,这雾气在空中缓慢地流动,然后凝聚成一道很模糊的影子。
影子不大,更像是从墙上长出来的,分明是一张下巴很尖、挂满了浅黄色毛发的脸!
我吓一跳,倒不是因为这张脸散发的邪气有多可怕,而是它长得太奇怪了,有点像网传的“猫脸老太太”,眼仁暗黄,很犀利,只一眼就吓得我心脏噗噗跳。
果然有黄仙。
我极力遏制着内心的震惊感,然后把头垂下去,假装无意识地穿过楼梯间,并带着段鹏直接往小区外面走。
段鹏对我的举动不太理解,边走边说,“跑什么,难道你不打算看看那家伙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做什么?”
我摇头说不用看了,那家伙在使用萨满巫术,还请了黄仙附体,说不定已经察觉到我们了。
段鹏吓一跳,这才感觉后背凉飕飕的,指了指楼道中冷风刮起来的地方,“你的意思是,他刚才又在做法害人?”
我嗯了一声,刚要点头,结果段鹏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快速接听,对着手机嗯呀了几句,顿时脸色一变,一脸焦灼地对我说,
“不好了,欧菲舅舅又开始犯病,咱们回去吧。”
“走!”
这时候我已经意识到欧菲舅舅为什么会犯病了,用最快的速度跑出小区,直奔她舅舅家里去。
虽然两个地方距离不远,但我和段鹏还是跑了五六分钟才到地方,刚进家门我就看见病人正在房间里滚来滚去,到处乱撞,还把身上的被条直接扯下来了。
欧菲被舅舅的样子吓坏,正手足无措地站在墙角,直到看见冲进屋的我和段鹏,她好像找到了大救星一样,急忙对我们挥手大喊,“快,你们赶紧过来帮忙啊!”
我上去一脚踢在她舅舅腰眼上,打算把人提起来。但欧菲舅舅力气很大,挨了这一脚却跟个没事人一样,反而张开嘴来啃向我的小腿。
他牙口挺锋利,我吓得赶紧往后躲,段鹏却抄起了一把椅子,准备用力砸过去,欧菲赶紧抱住他胳膊,说你干什么,不准伤害我舅舅!
“你懂什么,中了巫术发狂的人攻击性很强,根本就是六亲不认,如果不早点把他弄晕过去,连你都有可能遭遇危险。”
段鹏用力推开了欧菲,对着病人后脑勺砸了几下,可欧菲舅舅好像磕了药似的,居然越打越兴奋,脸上还挂着扭曲夸张的表情。
欧菲大惊失色,带着颤音说,“什么巫术啊,我舅舅这是……”
“哎呀,跟你直说了吧,刚才我们追上去的时候,恰好撞见那个李阳在使用萨满巫术,然后你舅舅就开始发狂了,事情不明摆着嘛,你舅舅每次发狂都是因为对方的邪术搞鬼!”
段鹏飞快给出解释,可趁着他分心的时候,欧菲舅舅已经胡乱地从地上蹦起来,身子猛地一扑,顶着椅子扑到了段鹏身上,张口就咬他的脖子。
“哎哟我次奥,老弟快帮忙啊!”
段鹏没办法挣脱,只能死死盯着对方下巴,朝我发出杀猪般的尖叫。
这时候我在干什么呢?我已经划破中指开始念咒了,欧菲舅舅疯得这么严重,不给他来点狠的看来是不行了,马上就掐诀念完咒,迅速跳到他背后,一边持咒,一边把法印打在欧菲舅舅的后脑勺上。
砰嗤一声,他脑门上好似涌出了一股白烟,有一股剧烈的阴法气息流窜出来,和我的巫咒陷入了僵持。
“好厉害!”
我由衷感叹这个李阳的萨满术可真不简单,赶紧加大了力度。
可能是因为感受到了痛苦,欧菲舅舅的挣扎频率变得极快,忽然把脖子一伸,用一个诡异到不可思议的角度向我咬来。
我手指头差点被他咬中,没办法继续加持咒语,只好大骂了一声“靠”,再次一脚把人撂倒,招呼段鹏爬起来,先帮我把人按住。
段鹏回应了我一声,但他力气比较小,根本按不住发狂状态下的欧菲舅舅,只好扭头对我求助,“老弟,这样下去肯定是不行的,你得赶紧想个辙!”
我眼珠一转,瞬间想到办法,转过身就开始拉闸。
欧菲被我的举动吓坏了,捂着眼睛大喊你干嘛?
“别嚎了,你舅舅中的邪术很厉害,只有童子尿配合我的阴法才能压制。”
我边找来一个烟灰缸放水,边快速解释自己这么做是为了救人。
听了我的话,欧菲反倒怔住了,视线透过指缝望过来,一脸不可思议说,“不会吧,你居然是处男?”
这话说的我老脸一红,好像身为处男我就有罪一样,也不知道这个世界是怎么了。
情况危机,我懒得跟她搭话,带上满满一烟灰缸的童子尿往欧菲舅舅跑去。
顿时欧菲舅舅害怕了,猛地从地上窜起来,蜷缩在墙角发抖。
我直接冲上去,将童子尿狠狠淋在他脑门上,顷刻间欧菲舅舅痛苦地“啊”了一声,满脸扭曲触电般把身子抖起来。
我马上骑上去,再次把手贴在他额头上,大声念咒。
这次的经咒声起到了很好的效果,欧菲舅舅翻起白眼,额头上一股邪气被我强行逼出来,眨眼就消失不见了。
很快欧菲舅舅也停止了挣扎,虚弱地摊在地板上大口喘息。
他的眼神重新恢复了清明,只是经过刚才的搏斗,人已经快虚脱了,摊在地上说不出话,只有嘴巴一张一合,好像一条缺氧的鱼儿。
我让段鹏把人扶到床上去,老小子却很不情愿,一脸嫌弃地指着欧菲舅舅头上的尿液,说怎么脏我怎么扶啊,还是老弟你自己来吧。
我无语地瞪他一眼,这丫的每次都拈轻怕重,什么脏活累活都交给别人,拿钱的时候你怎么不嫌累?
懒得跟他废话,我直接把人扛起来,给他丢回床上。
欧菲心疼舅舅,赶紧去厨房打了盆水,用湿毛巾清理他脸上的尿渍,同时紧张地对我说,
“我舅舅这样是不是很快就能恢复了?”
我把头摇了下,说没这么简单,这个出马仙好像很恨你舅舅,居然借助黄仙的法力给你舅舅下邪咒,一次不成,恐怕还有下一次。
欧菲气得浑身发抖,说这个李阳也太过分了,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这么恨我舅舅,等我抓住他,非好好教训一顿不可!
我说你也不用太担心,刚才斗法的时候,我已经用童子尿破了他的邪术,估计这家伙现在也很难受,短时间内没有办法再害人了。
欧菲眼前一亮,说那我们还等什么,干脆趁机把人抓起来吧,我要带回局子好好审一审!
“法律上没有关于邪术害人的规定,就算你把人抓回局子,恐怕也审不出什么结果。”我摇了下头,嘴上是这么说,但还是快速站起来,准备再去找这个李阳聊聊。
安置好欧菲舅舅,我们再次出门,没一会儿就到了地方。
本以为李阳为了防备我们杀上来,会在门口布置什么陷阱,没想到当我走过去的时候,竟然发现大门已经敞开了。
屋里没开灯,只点了一根蜡烛,昏黄的烛光照射下,客厅的氛围显得十分低沉。
我让段鹏和欧菲先守在门外,试探性地朝客厅走去,刚跨进客厅不久,就看见李阳手上正抱着一个黑色的罐子,正有气无力地跌坐在墙角,嘴边渗着血迹,呼吸也很急促,脸色灰黄,果然是受到了阴法的反噬。
四目相对,这家伙的表情有些难看,但却没有跳起来骂我,而是苦笑一声说,
“后生可畏啊,没想到姓赵的(欧菲舅舅姓赵)居然能请来你这样的高人,破坏了我的萨满巫咒。”
我看着他说,“所以你承认了,那些事都是你干的?”
李阳并没有否认,十分平静地点了下头,说对,没错,确实是我干的。
我直视他目光,这家伙的眼睥在烛光照射下显得有些灰败阴沉,“为什么这么干?”
“还能为什么,当然是为了利益。”
李阳移开视线说,“我是跑山人,专门靠打猎维生,把搞到的山货卖给这些饭店老板,换取需要的钱财,之前我一直和老赵合作,他的饭店生意好,需求量比较大,所以合作起来还算顺利。”
可这姓赵的很能算计,经常找各种理由挑毛病,不是买的货不新鲜,就是皮毛破了,总之找各种借口压价。
更过分的是,他以资金周转不便为由,赊了李阳不少货款。
后来李阳不打算干这行了,就去找欧菲舅舅要回欠款,准备带着这些钱回老家生活,可欧菲舅舅非但不肯给钱,还用掌握到的把柄威胁李阳,
“他说我抓捕野生动物是犯法的,如果我不继续帮他提供野味,就会跑去警局举报我,还说自己外甥女也是警察,只要他随便打个招呼,就能让我牢底坐穿,你说,这样的人该不该受惩罚?”
我惊愕不已,没想到事件的起因居然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