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间不愧是大城。”
“就这么戴着面具,都没有人觉得奇怪。”
等店小二上菜的功夫,坐在桌边,慕枝砚也没停下那张嘴。她两手捧着自己的狐狸面具,那面具质地不错,尤其是狐狸眼睛的纹路,戴上去后,只露出人的眼睛,两边倒是勾勒出细细弯弯的火红线条。
她摸上额间菱花纹,眼睛滴溜溜一转,看到这家小店里人来人往。
正值正午,来吃饭的人很多。沈厌坐她对侧,和打量着不停乱动的慕枝砚不同,他反而显得规规矩矩。正襟危坐,依旧是倒了两盏茶,一盏放手边,另一盏沈厌慢慢饮下。
等慕枝砚看够了,才回过身来坐好,看到桌上沈厌手边那盏茶,不经意地挪了挪,终于给挪回自己手边,然后喝了。
店外车马喧哗,恍惚间,竟听到凄惨的一声叫嚷。
慕枝砚放下茶具,和沈厌对视。果不其然,她没有听错,随即,两人一并向声源处寻去。
若说寻,还真用不上,因为那道声音的主人就在店外不远。
那是位上了年纪的老人,他就地而坐,身前摆着缺了口的小碗。抬头时,可见这人形销骨立,衣衫褴褛,残破不堪的身体犹如风中残烛,勉强卷在破衣烂衫里。头发野草一般枯,眼窝深陷,伸出的手指上都是伤痕累累。
“这是怎么了?”
慕枝砚问身边人。人堆里有一个大娘,掩着口鼻低声说:“哎呦,做的孽,说是从柳州来的么......儿子死了,来找女儿,女儿下落又不明......”
“可不是,这不就是作孽么。”
后面又凑上来一个人窃窃私语。
摸清了来龙去脉,慕枝砚往身后看了一眼。沈厌站在她身后,盯着她面具下的眼睛,说:“想帮就帮。”
慕枝砚眼睛太突出了,看了,就知道她想说什么,心里想的又是什么。
“那你能不能叫他们把我们的菜打包上。”慕枝砚说,“我还饿着呢。”
“......行。”
沈厌答应了,准备回去,身上被慕枝砚指头一勾。慕枝砚拉着他衣裳一角,说:“你给我留点钱呗。”
那张狐狸面具用来贴合她真是好极了,她眼尾往上一挑,可不就是活脱脱一只狐狸么。随后,慕枝砚松开他,两只手放一起,并排摊开,等着他拿钱。
......
钱是给了的,菜是拎了的,人也是他扶了的。
慕枝砚拿的钱就是给老人的,放在荷包里,老人起身要答谢,被她拦下来。
听话中意思,老人姓辛,老年得两个孩子,儿子早早去了,此番来楚云间是为了找寻女儿,谁知女儿几日前出了趟门,就再未回来过。
老人家一路上絮絮叨叨,声音小,沈厌听不清,倒是慕枝砚时不时附和。
辛家很小,低矮破旧,屋里似乎终年不见阳光。墙皮早脱落,又潮湿,和慕枝砚当日所在的地牢相似。三人到屋里,先是让老人坐下,而后简单打扫了一番,又和他共进了餐食。
等出门时,天已经黑了。
进出过道窄小,杂草横生。沈厌走在前面,小门上裂缝密密麻麻,不用人推,风一吹就开了,透出一股阴森的味道。
“独自一人也是可怜,若有缘能找到辛姑娘,也是为自己添福的好事。”
慕枝砚抱着肩膀,心里暗暗自语,早知道将车上披风取下来好了。前不久那位被抓的楼姑娘也不知怎么样,听说里面的人都跑走了,可出去后能否找到家人还是个问题。
这么想着,她一哆嗦,盯着身前遮挡视线的那人,忽地说:“沈厌,你放的她们。”
沈厌正探路,狭窄不好走,冷不丁听她这么一说,根本没反应过来。
“你说谁?”
慕枝砚继续道:“不然,地牢的门怎么会突然开,那些姑娘怎么会突然逃走,你的斧子又怎么会突然消失。”
那日下方来报,说是树皮上都有着层层裂纹,还是红如火焰般的。慕枝砚当时就想起,密密箭雨中,她眼前被一道“火光”照亮,紧接着一把斧子劈到树前。
说是她偷了长生草,沈厌却始终没对她做什么。就算是那把剑——慕枝砚偷偷瞄去,也是阴阳兽的手笔,而且加上有长生草的庇佑,她根本没伤到分毫。
“沈厌。”
他守护人间,无法阻止这样的行为发生,却从未沾染一丝一缕,暗地里不知道救济过多少人。他救人,今日帮老人,也没有半点不情愿。
戴着面具的时候,他看上去冷漠无情。可有谁知,那面具之下,又是何等神色。
慕枝砚叫他,没等到回复,想再说两句,就听他说:“你明白就行了。”
她一笑。那晚,本以为是有人来救她,而后见到“判”字,她心都凉了半截。不过现在看来,好像确实如此。
......
沈厌领着她原路返回。
夜色深,道路两侧店铺打烊关门,只有檐下挂着的灯还亮。
这会儿无风,慕枝砚走久了身上便不再冷。这条路太长,只有两个人,时间一久,不说话倒有些气氛怪异。
慕枝砚腰间挂着老人送的保平安的小葫芦,她正上手摸,忽觉颈后一凉!
“谁!”
莫名而起的风声。
慕枝砚回首,只见檐上站着几个黑衣人,掩住了脸,只能见到露出的眼睛。
“来者何人?”沈厌问道。
那伙黑衣人并未回答,反而问道:“你们和这家人认识?”
他们似乎也并不想寻求答案,问过,就从檐上纵身跃下,“唰唰”几声,黑影落地,竟是把路面上两人围在正中央。
慕枝砚和沈厌背靠背。此刻,慕枝砚再迟钝,也能察觉到来者不善。只可惜她现在并无法力,和凡人无异,而身边这个,刚刚被收回掌判官的身份,没准还不如她。
她不敢呼唤沈厌的名字,身体愈发往后缩,直退到和沈厌撞上。
“哎,你能打过他们吗?”
沈厌没作答。
他垂首,只思虑片刻,便问道:“你们要抓的是辛姑娘?”
黑衣人脸色一变:“多话!”
话音未落,手上利器袭来!
劈山裂石般的一击,直劈向两人中间,慕枝砚立即躲闪错开。
刀刃滑过脸颊发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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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枝砚刚堪堪站住脚,又见眼前烟雾缭绕。等她明白过来想捂住口鼻时,已经暂无意识,昏迷过去了。
**
又是新的一夜。
又是新的牢房。
……
房屋内空间虽不大,但容纳两个人足够了。糊窗的纸破了一处,风从那个缺口刮进来,慕枝砚就是被刮醒的。
她苏醒过来,第一时间解了绑手的麻绳。或许是那帮人小瞧他们,绑得并不紧,慕枝砚揉着手腕,在房屋内踱步。
屋子里没有烛火,倒是有一张木案,还摆着笔墨纸张。门是紧锁的,看样子,是打定他俩松了绳索也推不开门。
等着也是等着,慕枝砚干脆往案前一坐,梳理起线索来。
她铺开纸,思考良久。现在要做的是找到长生草,再寻找自己的法力灵力。如此想着,提笔,她在纸上写道——
重昭九年活命条例。
不对。
慕枝砚摇头,伸手将纸揉了。
人间度日三大准则如下:
第一,隐藏自己的神仙身份。
第二,找回丢失的法力。
第三……
思索之余,慕枝砚莫名想到过去的事。
若说落在人间,也有数日了,却仍不见天道发出半句法令。往常执行,通常都有明确的目标,这次实在意外。
她想到曾经在人间的一晚。
那晚似乎是什么仙友的飞升日。神仙大多都是人间而来,飞升后要办宴席的,慕枝砚当天喝醉了,趁着周边都去找飞升的仙友说话,兀自下凡,找了某处屋檐半躺。
那晚月色实在好看,她拎着千金不换的美酒佳肴,双手撑在身后,抬头望月。云层若烟,丝丝缕缕。
似有仙友同她一般,从宴席上落逃而来。
他们谈到天道。对话早已忘却,慕枝砚只依稀记得,说到一句抹杀。
早年间,天道是会抹杀神仙的。具体为什么做,怎么做,做了结果如何,是否真的彻彻底底消失,慕枝砚全都不记得。
她捶了自己的脑袋,往纸上撒气乱画。
怎么当时就不多听一些!
天道这么久不发法令,莫不是她被抹杀了吧!
......
这一敲一画,动静太大,把绑在屋子里的沈厌吵醒了。
沈厌的绳索早被慕枝砚解开。他起身,站在原地,眼神飘到慕枝砚身上,好像是盯着她看很久了。
慕枝砚手上“准则”还没写完,被盯得有点发愣。她往前缩缩,企图挡住案上的纸笔,故作自然地问:“我刚看了,别的东西都被收走了,但是这个饼没有。”
沈厌还是不动。
她一抖,把晚上打包没吃完的饼丢给他,说:“你饿了么?要不,将就一下?”
沈厌的眼睛里映着她。
窗纸开的口子越来越大。月光幽幽,倾洒进独窗,照到那张银色面具上。
慕枝砚几乎以为他发现自己的异常了,脑海中飞速运转如何蒙混过关,可巧窗外风那么一吹,惊得她一身冷汗。
“沈厌,我……”
“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