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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通缉令(1)

作者:舒与之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楚云间原名楚阳城,城外依山傍水,自给自足,百姓安居乐业,一派繁华景象。


    慕枝砚是知道这个地方的。在天庭待久了,她有时会在夜里偷偷溜出来,随意挑谁家屋檐,往上一坐,看人间。


    但是她没来过几百年前的楚云间。


    重昭三年,楚阳城更名楚云间。


    阴阳兽是重昭九年封印的,也就是说,这会儿这座城已经叫楚云间了。


    马车并不平稳,晚间行走慢,还算好些。慕枝砚靠着侧壁昏昏沉沉,或许是遇上了凹凸的路面,马车忽然一震。侧壁上感受最重,慕枝砚被撞得头痛,用手垫着头,揉了揉。


    她这才睁眼睛,看见车内茶烟袅袅。


    要说有钱真是件极好的事情,比如沈厌这辆特别大的马车。秋初时节,晚间有阴风吹过缝隙,他早叫人铺上毛毡抵御风寒,车内又点上了烛火,还煮了茶,此刻水声滚滚。


    沈厌坐她对侧,脸上依旧戴着面具。茶壶嘴钻出丝丝缕缕茶香,他手指轻轻提起,那茶水缓缓流出,汤上泛着淡淡的黄绿,盏内冒出热气。


    外面正行至山道,过分寂静。无人说话,只有倒茶声和马蹄声传入耳朵。盯着弥漫的雾气,慕枝砚不禁缩缩身子,小声问:“还有很远么?”


    沈厌微微垂眸,将茶盏放回原位,在瓷面上轻敲。他的手和色白如玉的茶具比起来丝毫不逊色,茶具上的竹梅纹样倒像是衬托他的。


    烛灯透过灯笼纸,摇晃时隐隐约约,慕枝砚等到他重新点过一次,才听到他问:“醒了?”


    她自己也不知迷糊着睡了多久,只想起刚才闭眼睛前天还是亮的。慕枝砚裹紧了身上盖的毯子,小声说:“也怪不得我,折腾了大半日呢。”


    沈厌没理会她,另倒了一盏放在手边。


    慕枝砚就这么靠着车壁,她小心地掀开一角去看,车外行过万重山。冷飕飕的一阵风吹进来,她被吹得一哆嗦,马上放下车帘,回首就对上沈厌。


    她恍惚间觉得,沈厌的眼睛应当是很好看的,即使戴上了面具,看人时那神色也是与旁人不同的。或许是如鸦羽一般的眼睫,眨一眨,能落下一片阴影;或许是如浓墨一般的眼睛,像寒潭里的一汪清水。


    沈厌很快收回视线。


    可惜,他终日戴着,她看不清楚,只能在心里猜测。


    慕枝砚觉得身上又冷起来,刚才那点热气都被风吹走了。她搓着手,发现身边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个汤婆子,顺手抱过来。


    看向沈厌的时候,她是有一点愧疚的。这么好看的眼睛却受了伤,如果有长生草就好了。虽然并不是她主动抢走的,但她多多少少是受了长生草的好处。


    她就想着提一句帮他的事。慕枝砚捂着汤婆子,手上发烫,往前动了动,正看见沈厌脸色有些阴沉。


    说实话,沈厌高兴不高兴,生气不生气,似乎变化都不太大,可也许是车内距离近,慕枝砚今日真真切切感觉到了,他此刻是不高兴的。


    没说错什么吧,不过就是睡了一会儿。


    又是哪里惹到他了。


    心里嘟囔几句,慕枝砚又缩回去,靠着车壁睡了。


    **


    马车兜兜转转走了几日,终于到了楚云间。偌大的城,行人神色匆匆,大多数都是出城的。门外是守卫,看了沈厌的名牌就放了行。


    那时候慕枝砚还没睡醒,刚把头靠在车壁昏着,就又是一阵颠簸。她喃喃着自己是和马车过不去了,慢悠悠起来坐好,等进城找家客栈才好休息。


    楚云间城墙历尽沧桑,却还□□。高墙笼罩,远处望去尽是山峰,也难怪那晚挑帘,看见的尽是连绵不绝的山岳。


    马车辗转,茶坊酒楼都映入眼帘了。道路边有贩卖小玩意的,讨价还价的叫卖声、进出城门的推搡、湖边还绿的草木,种种都混合在一起,果真是欣欣向荣,繁华不绝。


    这会儿白日里,车上热起来了。沈厌先一步走了出去,慕枝砚把毯子丢了想跟着下去,刚往外一探头——


    就在湖边不远处,贴着一张,纸边都泛黄的通缉令。左侧写衙门告令,右侧示有奖悬赏,正中央是画像,下方写着名字。


    那名字么,她可再熟悉不过了。


    名字。


    名字?


    ……


    你说谁的名字??


    足愣了半晌,慕枝砚才缓过神,叫着:“沈厌......沈厌!”


    沈厌掉头,走回到马车边。他站在附近,等着慕枝砚下文,却见慕枝砚着急地招手:“你过来!我有话同你讲。”


    那声音轻,像羽毛挠过。不知道慕枝砚又有什么要说的,沈厌只好走到车帘前,看她挑了半边,脸隐在帘后,谨慎地问:“你走近些呀,我想问你……你会易容吗?”


    “不会。”


    “哎!你别走!”慕枝砚拨开帘子叫住他,“你做什么!”


    “你做什么?”


    沈厌觉得还不如他一个人走算了,这姑娘吃他的穿他的用他的,一路上睡得比谁都沉。


    慕枝砚是不知道他心里想的,只当这主阴晴不定,好声好气地哄着他说:“那你帮我买个面具呗。”


    “你不觉得我现在像个做工的么……帮我一下情有可原吧?”


    是啊,掉到人间这处也就算了,一路颠簸背负重任,可不就是给他做工的么。


    说着,她往湖边那通缉令一努嘴,还生怕人看见,立刻缩回马车里。


    顺着慕枝砚眨眼睛动嘴巴的方向看去,沈厌才见到那张通缉令。


    看样子,通缉令挂在这里有些时日了,前不久应该还被雨淋湿过,纸张一角都是破的。最下方赫然写着她的名字,指控得明显,就是脸画得没有本人好看,过于死板了。


    ......


    慕枝砚听外面人离开了,这才放下心。


    她坐回马车里,案前还放着一盏茶,似乎是昨日的,早就凉掉了。慕枝砚盯着清亮的茶汤,想到易容。


    对于神仙来说,事物繁杂,易容是再平常不过的事,而此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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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间,她却连最起码的易容术都丢了。


    想回去喝酒作诗,想和酒酿坊的小童子斗嘴,想她养在天庭的花花草草。虽然她住所里的那些花根本养不活,多数都是枯死了。


    慕枝砚慢慢趴在案上。


    车帘外熙熙攘攘,这是一个不属于她的世界,阴差阳错间,她在这里留下了姓名,当然,是以难以启齿的方式。因为长生草,她与人间有了牵连,于是就一错再错,从密林,到鬼市,再到楚云间。


    可她仍然不属于这里。


    人世间的花开花落,月升月沉,都本不是她所沾染的。


    一种莫名的、无所归属的情感在内心涌荡。她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上一次,还是刚飞升到天庭那会儿。


    人家说她是天庭的花蝴蝶,天下人谁不识。结友诸多,玩闹嬉笑,都是用来形容她的。但估计只有慕枝砚自己清楚,那时很多个夜晚,都是数着花草度日的。


    她爱热闹,不受拘束,喜欢檐下系铃听响,喜欢外出游历。


    她也孤独,往来仙友众多,却没有几位能走近内心的,志同道合多聊上几句的。


    如今想来,那些花草多半是她聊死的吧。


    才不是她养死的。


    ……


    再睁眼是被沈厌吵醒的。那人手上拎着东西,叩着马车,慕枝砚还是露出半张脸,刚见了就皱眉问道:“你就不能挑个好看一点的?”


    青面獠牙,鬼似的,让她怎么见人。


    沈厌半句话都没说,又去了湖边。


    那头小摊上摆着各样小玩意,卖伞、面具、发簪,姑娘在伞下遮阳,见他折返,还以为是哪里出了差错。


    她放下手上的物什迎上前,就见那戴着讲究面具的公子,把摊上的所有面具都拿了一个,手中都要摆不下了,然后丢下钱潇洒走了。


    直走到人影都看不见了,姑娘还在原地纳闷,一天戴一样么,这也太讲究了。


    慕枝砚只听“咚咚”车壁响,沈厌左右手各绑了数张,牵线木偶似的,盯着她要她挑。这回别说青的红的白的,就是彩的都有,还有好几个。


    “这个难看,活像骷髅,笑不笑哭不哭的,不行。”


    “这个更难看,也太有年岁了吧,上面都什么奇奇怪怪的纹路。”


    她倒是正正经经认真挑上了。终于挑出来个能看的,慕枝砚嘻嘻赔着笑脸,拿了个红纹白底狐狸样的往脸上罩。


    “多谢啦。不过你们这边也忒小气了,长生草么,竟从鬼市追我到楚云间。等我找到了,能不能把那通缉令揭下来啊?”


    “你拿这么多面具,我又用不到,放在马车里吗?要不要我绑起来?不然旁人见了也太奇怪了,会以为你在做法。”


    她嚷嚷着,戴好了,才敢完全挑开帘,凑上前问:“好看吗?”


    这么一闹,时辰近晌午了。日光穿透云雾,细细洒下来,照得沈厌那张银色面具愈发光亮。他摸着腰间配剑,眼睛从狐狸面上一扫,开口。


    “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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