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人马车驶离后留下的那枚银锞子,在午后略显昏暗的食肆里闪着冷冽而诱人的光。
福伯捧着那锭银子,手抖得几乎拿不住,脸上又是激动又是惶恐:“六、六娘……这……这可是五两足银啊!抵得上咱们辛苦好些日子了!那位夫人到底是何等人物?”
沈知意心中亦不平静。
那夫人通身的气度,苏晏清恭敬的态度,老嬷嬷一丝不苟的做派,无不昭示着对方来历非凡。
这等人物,平日绝不会踏足西市这等喧杂之地,今日前来,绝非仅仅为了一碗素面。
是苏晏清有意引荐还是昨日那欲购秘方的中年人与此有关?
沈知意心中疑虑丛生,却无法对福伯言明,只将银子仔细收好,沉声道:“福伯,贵人心思,不是我们能揣测的。这钱是赏赐,也是敲打。咱们只管做好自己的生意,谨言慎行,莫要惹祸上身。”
她走到门口,目光状若无意地扫过斜对面的张记蒸饼铺。
那胖掌柜正低头揉面,似乎并未关注这边,但沈知意敏锐地捕捉到他眼角余光曾飞快地瞥向那辆离去的马车,又迅速收回。
她转身回店,并未被这意外之财冲昏头脑,依旧将下午剩下的“灵焰面”和胡麻饼卖完。
只是心中已暗自决定,明日便不再主推这过于扎眼的“灵焰面”,转而力推更为日常的改良版蒸饼和汤饼。
并将那碗“清汤银丝素面”加入食牌,定价三十文,作为清淡口味的选择,虽利润不及“灵焰”,却更为稳妥。
接下来的两日,沈记食肆的生意依旧忙碌,却似乎恢复了某种表面的平静。
刘家并未再来找麻烦,那日的神秘中年人亦未再现身。
沈知意小心翼翼地经营着,将大部分收入都换成了兄长所需的药材。
沈砚的病在昂贵药物的支撑下,竟真的有了起色。
咯血止住后,咳嗽渐轻,脸色虽仍苍白,却已能偶尔在福伯的搀扶下,于院中稍坐片刻,晒晒太阳。
这无疑是连日来最让沈知意欣慰的事情。
这日清晨,沈知意正在灶间忙碌,准备着今日的食材,忽闻店外传来一阵熟悉的、略显油滑的吆喝声:
“沈小娘子!发财了啊!近日生意这般红火,可还记得关照关照老街坊?”
沈知意抬头,只见是西市里专替人跑腿传话、偶尔也倒卖些小道消息的帮闲刘三儿。
他搓着手,笑嘻嘻地站在门口,一双眼睛却滴溜溜地在店内扫视,尤其在看到那新添的几袋白面和墙角那罐显然价值不菲的胡麻油时,目光闪烁了一下。
“刘三哥说笑了,混口饭吃罢了。”沈知意手下不停,淡淡应道,“今日要用些什么?”
“嘿,老规矩,两个胡麻饼,夹肉!”刘三儿排出五文钱,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道,“小娘子,不是三哥多嘴,你近日可是得罪什么人了?”
沈知意心中一动,面上却不露声色:“刘三哥何处此言?”
刘三儿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啧,你别瞒三哥。我可听说了,前几日刘府那赵管家,在市署里跟人喝酒时,没少念叨你,说什么……不识抬举,不懂规矩,早晚有苦头吃之类的。还有啊,”
他声音压得更低,朝斜对面努了努嘴,“张胖子最近可没少往市署里那个王录事家跑,手里可都没空着。”
沈知意的心缓缓沉了下去。
果然,刘家并未罢休,甚至可能已经联合了对面眼红的张记,准备从市署方面给她下绊子。
唐代市场管理严格,市署官员若想找一家小店的麻烦,简直易如反掌。
她将夹好肉臊的饼递给刘三儿,又额外多给了一个素饼:“多谢刘三哥提点。一点心意。”
刘三儿接过饼,嘿嘿一笑:“小娘子是明白人。这西市里头,风吹草动,瞒不过三哥我的耳朵。往后有啥消息,我再来告诉你!”
说罢,揣着饼,晃悠悠地走了。
福伯在一旁听得脸色发白,凑过来低声道:“六娘,这…这可如何是好?市署要是来找麻烦,咱们这店还怎么开下去?”
沈知意抿紧嘴唇,目光扫过店内。
新买的面粉、油罐,兄长老贵的药材,还有那枚不敢轻易动用的银锞子。
这一切刚刚有起色,绝不能再被打回原形。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她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韧劲。
“福伯,从今日起,所有采买用料,务必更加仔细,斤两、成色都要最好的,账目记清,不留任何把柄。店里打扫得更干净些,尤其是灶台,绝不能让人挑出半点错处。”
“哎,哎!好!”
福伯连忙应下。
正说着,隔壁浆饮铺的阿婆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浆水走了过来,脸上带着关切:“六娘,刚才刘三儿那碎嘴子是不是又来聒噪了?你别怕,那起子小人,就见不得别人好。咱们这条街上,谁不知道你手艺好,做人厚道?真要有事,街坊们都能给你说句公道话。”
说话间,旁边铁匠铺的老张也探出头来,粗着嗓子道:“沈小娘子,有啥要帮忙的只管言语!俺老张别的没有,一把子力气还是有的!那张胖子要是敢使坏,俺第一个不答应!”
陆续又有几家相邻的铺户主人出声附和。
他们平日虽也竞争,但更厌恶刘家、张记那般仗势欺人、背后捅刀的行径。
沈知意手艺好,为人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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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气,还时常送些吃食给他们尝鲜,早已赢得了这些市井邻居的好感。
沈知意看着那一张张或关切或愤慨的面孔,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她穿越而来,举目无亲,此刻却真切地感受到了来自市井街坊的照拂与好意。
“多谢阿婆!多谢张叔!多谢各位高邻!”她深深一福,“有大家这些话,知意心里就踏实多了。”
送走众人,沈知意深吸一口气,将担忧暂时压下,更加专注地投入到眼前的活计中。
她今日特意多做了些拿手的胡麻饼,每到午间食客稍稀时,便让福伯给左邻右舍相熟的铺户各送去几个。
午后,一位常来买面、穿着洗得发白的青衿的老书生如往常般来吃面。
只是吃完面并未立刻离去,而是踱步到柜台前,捻着胡须沉吟道:“小娘子,老夫观你近日所售之‘灵焰面’,虽风味奇绝,然名号略显……略显直白燥烈,于长远计,似可更雅驯些。譬如,或可称‘雪霞羹’、‘金齑拌冷淘’之类,更合长安雅士品味。”
沈知意闻言,眼前顿时一亮。
老书生这话可谓点醒了她。
“灵焰”之名虽抓人眼球,但确实过于张扬,且容易引人联想那日五十文的高价,若被市署以此为借口质疑哄抬物价,反为不美。
而“雪霞羹”、“金齑拌冷淘”这类风雅名字,既不失特色,又更显底蕴,还能规避一些不必要的关注。
“多谢老先生指点。”
老书生摆摆手,悠然离去。
沈知意立刻找来新木板,磨墨润笔,将“灵焰面”的牌子撤下,郑重写下“雪霞羹”与“金齑拌冷淘”两个新名号,并特意在下面用小字标注了用料和风味特点,价格也调整至更为合理的三十五文。
这番改动果然吸引了一些路过文人士子的注意,品尝后亦觉名实相副,颇为风雅,口碑更佳。
次日晌午,正值食客最多之时,两名穿着市署吏员服饰、面色冷峻的男子,径直走进了沈记食肆。
领头一人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店内,最终落在沈知意身上。
“你就是店主沈氏?”
声音公事公办,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店内喧闹的气氛瞬间安静下来,所有食客都停下了筷子,紧张地望过来。
福伯的脸“唰”地一下变得惨白。
沈知意心头一紧,她放下手中的活计,净了净手,走上前,不卑不亢道:“正是民女。不知二位官人有何见教?”
那领头的吏员冷哼一声,从怀中掏出一面腰牌晃了晃:“市署巡査!有人举告你店中所售食饮不洁,价不符实,扰乱市令!现需查验你店食材、灶具及市劵,即刻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