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为了印证乔砚霜的猜测一般,赫连胥依旧没有说出带自己出去的目的,而是反怼了回去。
“本尊能密谋什么?如今仙魔二界携手共进,情势一片大好,二殿下慎言啊。”
“若是传出去寒了魔族的心……”赫连胥适当留白给姬淋月联想空间。
不过他忘了,眼前的少年压根算不上“正常人”,而是个随时都能爆炸的炮仗。
瞥见姬淋月通红的眼睛,乔砚霜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姬淋月摇着扇子“你”了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浑身仙气外泄,头发丝也跟着飘了起来。
赫连胥轻蔑一笑,直接抓住乔砚霜的手腕,强硬地把人扯向自己:“随本尊走。”
乔砚霜吃痛,可对方动了魔气桎梏,一时挣脱不开:“你放开我!”
赫连胥“啧”了一声,看见乔砚霜被攥得泛紫的皮肉愣了愣:“怎么这么娇气?亏你还是个仙君。”
不过细皮嫩肉这点倒是和阿恒很像,把人要回去……估计也很好调.教。
注意到赫连胥黏腻的视线,乔砚霜气得怒火翻涌。
很熟悉。
在下界未得传承遮掩炉鼎身份之前,几乎每个发现他体质的修士都会用这种眼神打量他。
剑气丹夹在了指缝,乔砚霜抬起头和赫连胥对视,沉声道:“放手,否则后果自负。”
丹药里封存了陈逐天毫无保留的最强一击,不仅能锁敌,还夹杂了涅槃火,打出去别说是赫连胥,就连魔帝也得认真对待几分。
青年黑白分明的瞳仁里带着明显的憎恶,赫连胥心中那点叛逆占据了高峰。
他摇了摇头:“本尊可不是傻子,你——”
“放手!”
“死长虫你放开他!”
两道声音重叠在一起。
乔砚霜手一抖,指尖一松。
赫连胥顺势夺过剑气丹,微微用力:“拿颗破丹药忽悠本尊?”
乔砚霜:“别!”
“轰!”
等到剑光消失,灼热的硝烟扑面而来,乔砚霜后背一热,被人揽在了怀里。
手下的肌肉结实,还带着不太明显的骨骼凸起,按照排列很轻松就能辨别出来人是陈逐天。
他下意识挣扎了一下,结果被人抱得更紧。
“别乱动,外面的涅槃火失控了。”
“怎么会这样?”乔砚霜吃了一惊,“火不是应该和剑气一起消失吗?”
陈逐天:“赫连胥自视甚高,用魔气灌注丹药,这才惹得涅槃火发了狂。”
乔砚霜脸颊一热。
陈逐天的吻又轻又快,亲完之后放出结界把他罩在原地,消失在烟雾里。
他碰了碰余温尚存的左脸,心脏狂跳。
为什么……要亲他?
不是说用这个身份的时候不能暴露他们的关系吗?怕别人知道他是他的软肋……
“丹师、丹师!”
结界外多了道人影,乔砚霜蹲下去才看清来人是姬淋月的近侍。
夏葵顶着满脸妖相跪在地面,拍打着结界:“殿下发狂了,还受了伤,您快去看看他!”
“药尊呢?”乔砚霜第一时间尝试打开结界,可这东西竟然只能由陈逐天亲手打开。
“药尊他们被困在袖里乾坤了!”夏葵边拍边咳,“刚才那一剑波及过大,震荡扭曲了空间……丹师您怎么还不出来?”
“陈逐天,放我出去!”乔砚霜催动道侣契,“我要去救人!”
“不行,涅槃火失控六亲不认,你出去会受伤。”
男人不怎么平静的声音传了过来。
乔砚霜:“囚天能护我,你快点放我出去!涅槃火怎么会还没被控制?”
“赫连胥失智了。”
轻飘飘一句话把乔砚霜堵了回去,任凭他再怎么追问也得不到一点回答。
夏葵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躲过涅槃火的攻击,扒在结界上的根系持续传递着声音。
“丹师,您快想办法出来……殿下满脑袋都是血,不能再等了!”
乔砚霜咬了咬下唇,指挥着:“囚天,破结界。”
囚天鼎并不赞同,毕竟乔砚霜今早才犯了心疾,把它当成攻击性法宝使用怕不是会加重病情,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好。”
要怪就怪那王八,明明破开结界还有它保护乔砚霜。
和聋了一样。
罩住乔砚霜和地上乱爬的红薯精,囚天鼎才有空问:“那王八……算了没什么。”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乔砚霜白着一张脸,“他总是打着为我好的旗号替我做决定。”
没走几步眼前浮现出不大不小的结界,一身彩衣的少年打着滚叫声凄厉,肩膀见骨的伤口皮开肉绽,汩汩流血。
这种躁狂的病症乔砚霜曾遇到过一两例,全都是识海破损的修士。
虽说姬淋月识海完好无损,可淤塞的经脉裹挟着雾气般的识海,营造出了一种“破损”的错觉。
这才让他发了狂。
“不能砸!”乔砚霜拦下囚天鼎的动作,“涅槃火未熄,结界破碎后要是再有余烬钻进经脉……恐怕性命堪忧。”
“只能让殿下放我们进去。”
夏葵懵了:“那、可是我们身上都沾了涅槃火,这该如何是好?”
“我乃无垢之体,不染纤尘。”乔砚霜含糊说着,一边让囚天鼎建立起传话通道。
“殿下,我是芙霜,您能听见吗?听见的话放我进去。”
姬淋月其实听得并不真切,乔砚霜的话就像是隔了一层水雾朦朦胧胧,而他变成了水里快要沉底的石头。
尖锐的刺痛从识海传来,仿佛有把匕首在搅碎脑子。
“……滚,都滚开!我不需要你们假好心,你们全都看不起我!”
“你们全都把我当痴儿作弄,我又不是……啊——!”
要不是因为他是天帝之子,谁会听个傻子指手画脚?
骂声变成了哀嚎,姬淋月抽噎的同时捂着脑袋躲在了墙角。
识海里记忆混乱,千年里的记忆如同龙卷飞旋。
“都骗我、你们都骗我!我根本好不起来……”
乔砚霜放在结界上的手指微微用力,声音变得更加柔和:“殿下别怕,有我在没人能骗你了。”
伴随着《阴阳混沌经》运转,青年的声音似乎带上了奇异的亲和力,姬淋月听得想哭,扭了扭脖子上的仙器。
伴随着药香而来的还有出现在眼前的手掌,他把示好当成了威胁,一口咬上了去!
“咔嚓——”
令人胆颤的骨裂声响起,姬淋月又闻到了一股很浓的芙蓉花香,热流顺着喉咙滑进胃里,还带着一股腥气。
……血?
“没事了,没事了殿下……有我在您不会出事的。”乔砚霜借着少年愣住的机会又向前走了两步。
这回的少年没继续发狂,而是松开了嘴,一副傻眼的模样。
直到手搭上了少年的肩膀,乔砚霜立即获得了一个抖若筛糠的鹌鹑。
这让他恍惚间看见了当年刚复活的陈逐天,也是这般如同惊弓之鸟。
“好了殿下,我来了,您不用再怕了。”乔砚霜拍着姬淋月的背,哄孩子般哼着曾经听过的安神小调。
嘴上唱着,空着的手又顺势给少年塞了几颗丹药进嘴,外伤立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不见。
“我会治好殿下,没人会再看不起您。”
青年的声音温和又笃定,识海里风暴逐渐平息。
姬淋月不知道是血的作用,只知道乔砚霜的怀抱很暖,芙蓉的香气很好闻,就连原本可憎的胎记也变得顺眼起来。
“你、你来做什么?”他哽咽着,“我这两天就没给过你好脸色,为什么?你看见我发狂不是该看我笑话吗?”
“就像我身边那帮蠢货一样,嘴角都要咧上天了还当我眼瞎……你假惺惺凑过来干什么?!”
乔砚霜被推了一把也不恼,轻叹一声:“殿下,我是您的丹师,您是我的病人。”
“无论您如何待我,确保您身体康健都是我职责所在。”
他揉了把姬淋月的脑袋:“更何况您只是病了,生病这件事本身不应该被嘲笑。”
姬淋月的表情更呆了,五彩斑斓的眸子泛起泪花,猛地打破了两人最后一点距离,扑到他怀里哭得泣不成声:“我疼、好疼好疼,你救救我,你快救救我……”
布帛撕裂的声音自身后响起,乔砚霜回过头,看见了提着一条银龙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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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逐天掐着赫连胥脖子,声线冷漠:“你们在干什么?”
乔砚霜下意识收回手,反应过来又放回去拍了拍以示安慰,回道:“殿下受伤了,我只是……”
“治伤离需要离这么近?”
“你──!”乔砚霜被人连拉带扯粗暴拽起,原本即将愈合的伤口再度撕裂。
姬淋月身前一空:“……?”
夏葵连滚带爬扶住了少年,吓得要死:“殿下您没事吧?丹师废了好大力气才进去救您的……”
“闭嘴!”姬淋月贪恋那点转瞬即逝的温暖,“蠢货你看不见吗?那秃毛鸡把丹师带走了谁给我治病?!”
乔砚霜踉跄着压根没有拒绝的权力,没忍住发出一声痛呼,趁着男人愣神抽回了手。
“你受伤了?”陈逐天转身低头,“我看看。”
“首座自重。”
乔砚霜眼神复杂,冷冷道:“我们的关系没好到这种程度。”
“刷拉”一声,暗红的衣袖被掀了起来,深可见骨的牙印摆在那儿,甚至还在渗血。
那抹血刺眼得很,陈逐天开了结界,指着牙印:“这就是你说的治伤……站着被那废物咬?”
“还是说你就是喜欢傻子?”
“陈逐天你发什么疯?大白天就开始说胡话!”乔砚霜根本无法理解这风马牛不相及的话怎么扯到一起的。
囚天鼎见缝插针:“乌鸦落在猪身上看不见自己黑,他呀──我看是觉得自己比不过个傻子。”
“呸呸呸,祖宗我不是说你是猪,我、算了我闭嘴。”
傻子?
囚天鼎的插嘴倒是让乔砚霜反应过来,不可思议道:“你在吃醋?”
对面的男人承认得倒是很快,抱着涅羽剑:“是又怎样?他只是你的病人,可你是我的道侣,你们不该逾矩。”
乔砚霜试图解释:“他不仅是我的病人,他更是个孩子,我只是在安慰他。”
“倒是你,你和一个孩子计较什么?”
陈逐天:“你见过一千多岁的孩子吗?”
乔砚霜被噎得心口疼,指着陈逐天的鼻子:“你分明就是无理取闹……这些年的宽容大度都是你装出来的吗?”
“我飞升之后结识的友人不是游历就是闭关,是不是你干的?”
对面的男人突然沉默不语。
“下界神霄宗时,我身边的友人渐行渐远,是你背后威胁。”乔砚霜的声音也跟着上扬起来,“那时没人愿意得罪一个风头正胜的亲传弟子,只好选择离开。”
“我以为我骂过你,你也认了错,就算吃醋了也不会再搞什么小动作,可如今……”
“我没有。”陈逐天打断着,声音异常认真,“我发誓,我从未逼他们离开。”
他不过是略施恩惠,那些仙修转头便忘了“初恒”是谁,朝着自己的“前途”而去。
丹师的那层身份更是从不和人交际。
注意到陈逐天不自觉攥紧的拳头,明显是在撒谎,乔砚霜咳了咳:“你……你敢不敢发天道誓言,说他们的离开和你没有一点关系?”
陈逐天哑然,闭了闭眼,撕下法衣包住了青年撕裂的伤口,用仙气修复着骨骼血肉。
他说:“他们对你图谋不轨,我这么做是因为爱你。”
爱吗?
怎么可能不爱。
乔砚霜的视线被泪水模糊了一片。
他至今还记得陈家那个跟在自己身后,总是红着耳根的少年,也记得为了救自己被一群混混围殴的“傻子”。
“我知道你爱我。”
乔砚霜抬手摸了摸男人的脸,声线飘忽:“可这就是你的爱吗?”
除了陈逐天和囚天鼎,他在那偌大的仙宫,甚至找不出第三个能说心里话的人。
他无法将一切推给剧情,因为剧情里的“陈逐天”压根不爱他。
但桎梏是真实存在的。从下界到上界,三千载风霜雨雪,他被死死困在井底一隅,看见的只有一线天际。
可他居然现在才想明白。
“从前是我眼瞎心盲,竟费尽心思救了条恶犬。”
陈逐天心口一揪:“我没有,我只是……”
“砸!给我狠狠的砸,我就不信你们一群仙君砸不开这破结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