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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带球跑第十四天

作者:柠星榕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窗边的黑凤重新变成了男人,朝着青年再度走去。


    模糊的猜测让他欣喜若狂,就连步伐也轻快了几分。


    “咔嚓──”


    平地响起了一声惊雷,闪电划过瞬间,照亮了陈逐天凝固的面孔。


    有什么东西……在入侵他的识海。


    一望无际的火海里,新生的记忆被凭空出现的蠕虫蚕食着,漆黑的口器分泌出腥臭的粘液,烤肉的味道传遍了整片识海。


    他听见了一声小小的饱嗝。


    下一秒,蠕虫反刍般吐出了新生的记忆,扭动着、大摇大摆消失在火海深处。


    霎时间风雨大作,寝殿外的千藤伽蓝树随风摇曳,含苞待放的淡蓝色花朵在凄风苦雨中缓缓盛开。


    雷声更大了。


    玄衣男人猛得停住脚步,黑眸深处划过红光,转身、并没有完全转过去。


    像是有什么东西阻碍着他离开,高大的身躯因为过于用力,几乎全身上下的肌肉都在颤抖。


    五官扭曲在一起变成了核桃,眼球挂满血丝,诡异的外凸起来。


    回头、不能走……


    “嗬──”


    陈逐天掐住了脖子,血不断从喉咙涌出,顺着嘴角流下。


    动作间,他听到了水泡被戳破的声音,那是他的血肉在融化,又因为《九阳凤羽诀》被加热到沸腾,最终挤破皮肤。


    ……在警告他。


    混沌的识海清明一瞬,陈逐天抓住机会全速运转功法!


    足矣填满整间寝殿的黑色羽翼撑破了法衣,扇动间流光溢彩,差一丝就能碰到床上熟睡的人。


    碰到一点、就算是一瞬也能确认──


    恐怖的骨裂声如鞭炮炸响,地面多了只双翅折断的黑凤凰。


    黑凤叫声嘶哑,盖不过外面的雷霆,乌黑的眼睛流出汩汩血泪,如珠落玉盘砸在地面,又因为高温顷刻蒸发。


    没了翅膀,还有脚。


    可就在动作刹那,偌大的恐慌将他笼罩得严严实实。


    又过了将近一刻钟,雕像般的黑凤终于消失不见,只有地面被腐蚀出来的浅坑预示着有人来过。


    乔砚霜睁开眼,嗅到了窗外雨后的湿润气息。


    作为一株花树,他最喜欢的便是这样的天气,泥土湿润,所以能够更好的吸收养分。


    “囚天?”乔砚霜奇怪地拿起药鼎敲了敲,“不是说守夜,你怎么睡着了?”


    囚天鼎:“怎么可能!我才刚睡半炷香,昨天除了大风刮开了窗户什么也没发生。”


    乔砚霜揉了揉额角,穿好衣服,戴上面具走到半开的窗边。


    地板上满是淡蓝色的残花,拇指大的伽蓝花被风雨摧残得失了灵光。


    乔砚霜蹲下身拿出个瓷碗,一朵一朵捡起,准备空闲的时候炼香。


    余光扫到了一小片暗红的东西,等再看过去,却什么也没有。


    枣红的地板上映着窗外的树影,乔砚霜收回视线继续择着花。


    大概是他看错了。


    昨夜喝的酒里有助眠的药材,喝了让人昏昏欲睡,故而乔砚霜并未复盘白日剧情的变化。


    于是收好花瓣,一边处理药材一边回忆着。


    原书里的“乔砚霜”去给姬淋月治病,是因为魁星宴那一颗补天丹。


    天帝认为能练出无暇补天丹的丹师,没准能治好姬淋月的病,于是把他叫去了九天岛。


    作为急于表现自己的恶毒炮灰,“乔砚霜”想借天帝之手和陈逐天关系破冰,于是夸下海口留在了霞斓殿。


    这点剧情总体来说大差不差。


    再就是赫连胥……


    乔砚霜毫无头绪,这人登场的剧情在囚天鼎一巴掌之后崩得一塌糊涂,根本无从下手。


    更何况那人的眼神让他心中作呕,就像是把他当成了能随意拾取的物件。


    “祖宗祖宗,你今年生辰礼想要什么?我去年送的择药工具你好像用不上。”


    囚天鼎打断了乔砚霜的思考。


    乔砚霜愣了下,算了算时间,发现还有半个月就是自己三千一百八十三岁的生辰。


    十二月初三,他在下界第一次化形的日子。


    同样,也是原书里恶毒炮灰彻底黑化的契机,下毒的开始。


    “黑化”一词在书中用得着实巧妙。


    原本的“乔砚霜”性子恶毒,嫉妒心强却极会伪装,虽然在陈家就费尽心思扒着陈逐天向上爬,之后又完成了从炉鼎之身到丹神弟子的转变,可一颗心始终扑在陈逐天身上。


    炼丹的天赋是他自视甚高的资本,而陈逐天是他处心积虑千百年也得不到的存在。


    姬淋月的出现打破了两人微妙的平衡,“乔砚霜”眼见着陈逐天的目光被个傻子吸引咬碎了银牙。


    生辰当天,“乔砚霜”做了一桌好菜等着陈逐天回去,等来等去……等到了那人留宿九天岛的消息。


    原是姬淋月在赏花宴后缠着陈逐天,让他陪他看飞禽献礼,于是那一桌菜凉了又热,热了又冷。


    “乔砚霜”枯坐了一整晚,才想起对方从来都不记得他的生辰。


    献丹时陈逐天冰冷的眼神在脑中一闪而过,乔砚霜鼻子发酸,心口也跟着抽疼起来。


    话本是真的,那他们之间的情意呢?


    会是……假的吗?


    “……你最近怎么老是走神?”囚天鼎跳到青年膝盖上。


    乔砚霜放下捂嘴的手,看见了掌心斑驳的血痕。


    星星点点,像是散落的红梅,就连小腹也在隐隐作痛疼。


    “啊!你、不是你到底怎么了?”囚天鼎急得一蹦三尺,“怎么会吐血?你──”


    乔砚霜捧住囚天鼎,随手翻了瓶丹药吃了两粒:“我没事……旧伤犯了而已。”


    那点疼伴随丹药入腹很快消失不见。


    “你不是年前才吃了护心丹吗?”囚天鼎摸不着头脑,“要不要加大剂量……”


    乔砚霜扣上面具,把木窗彻底推开,殿外的千藤伽蓝树影婆娑。


    他不能坐以待毙。


    可……他已经快要分不清话本和现实了。


    用过仙侍送来的早膳,乔砚霜直接去找了壶隐。


    一踏出寝殿,就见白须白发、精神矍铄的老者坐在石桌旁品茶,旁边还坐了个抱着狐狸崽的琼华。


    “晚辈来迟了。”乔砚霜有些尴尬,没想到壶隐他们醒这么早。


    琼华吹了吹灵茶:“不晚,那酒烈得很,我们两个喝习惯了。”


    “再说了,月儿那小兔崽子得午时才能醒过来。”


    “叽叽!”


    黑珠鸟独特的叫声飘进耳朵,乔砚霜抬头看去,在树梢看见了两只高高挂起的金笼。


    黑珠鸟整张鸟脸陷在缝隙里,黑豆似的眼睛满是急切,旁边的药蛇睡得仰面朝天,甚至能听见腹部发出的呼噜声。


    乔砚霜打开笼门放出黑珠鸟,顿时巴掌大的小玩意飞到他伸出的食指上站好,叫声婉转不少。


    “不起名字吗?”琼华状似不经意说着,实际上耳朵都快伸到青年面前听个仔细。


    乔砚霜把黑珠鸟放到肩膀,摇头道:“起了名字又是多了一份因果,就这样吧,或许……过不了几天它们就想走了。”


    琼华又道:“戴着面具不闷吗?别听赫连胥那条臭屁虫瞎说,修个仙还看脸,他倒是活到蛋里了。”


    壶隐:“你昨天说这是灵骨外显?老夫倒是治好过几例,你要是不嫌弃可以给你瞧瞧。”


    两道声音戴着隐隐关切,那点因为回忆剧情带来的不真切感消散几分。


    乔砚霜缓缓露出个笑来,把面具丢回了芥子。


    “好了,我们再讨论下治疗二殿下的法子吧。”壶隐清了清嗓子,“你昨天说的,我仔细想了想,并非不可行。”


    “老夫早些年曾去过一处传承遗迹,在里面发现过类似的手札。”


    “里面提到若是经脉淤塞,除了自行用灵气拓展,或是服用药物、辅以天材地宝拓宽,还能将经脉完全刨出炼化。”


    “只是经脉脆弱,此举又过于惊世骇俗,老夫尝试数次皆以失败告终,也就把它渐渐遗忘了。”


    乔砚霜眼皮跳了跳,其实丹神留下来的方法就是这个意思,昨天他看壶隐太过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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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压根没深说。


    壶隐:“如今看来,你敢提出此种方法,一定是有几分把握成功。”


    乔砚霜不卑不亢:“前辈所言极是,您若是信我,就给我一点时间。”


    姬淋月浑身上下浊气侵体,经脉极其狭窄,又因为丹毒和药性冲突淤积了过多杂质,想要根治,只有这么一办法。


    壶隐点了点头:“那好,你先尝试着,老夫先用药稳定住殿下的情况不在恶化,尽可能排出丹毒,好让之后的淬炼经脉进行得自如些。”


    琼华懒洋洋道:“好了,板着脸像训话似的,你又不是他老师。”


    壶隐眸光一凛,声音里夹杂着一丝隐秘的期待:“谁说的?芙霜小友,老夫昨日已经联系了丹尊,只要你点头,今后我二人便是你的老师。”


    “你若是能继承我二人衣钵,仙界未尝不能出一任药丹双尊。”


    在仙界盛行的并不是如修真界一般的“拜师结契”,而是更加自由的“认师礼。”


    寻找弟子的称之为“老师”,对弟子主动提供庇护,而弟子要做的只有学习,尽可能学习老师教授的所有知识。


    不结契,只立天道誓言,所以一名修士可以同时在多位老师门下学习而不被诟病。


    同样,若是弟子学得太差,老师教得不明不白,又或是二者在观念上冲突过大,也能随时断绝关系。


    通常都是修士在某一道上有了独到的领悟,才想着多教几个弟子将其发扬光大。


    壶隐说的太直接,乔砚霜一时愣在原地。


    剧情里可没有这一段,更何况话本里的壶隐只是个出现没几回的不起眼配角。


    “哇,这老头还想做你的老师。”囚天鼎又开始了阴阳怪气,“丹神传承他都不一定学得会,真敢说。”


    “学生拜见老师。”乔砚霜当机立断行了个弟子礼,爽快之程度让囚天鼎为之咋舌。


    “你……”囚天鼎卡住话头,又把想说的话咽了下去。


    疯了,它居然觉得乔砚霜不该答应壶隐,而是该全心全意跟在陈逐天左右。


    毕竟丹神传承里的东西已经够用了。


    壶隐眼底的笑意根本藏不住,掏出两枚师徒契玉扔了过去:“收好,等治好殿下,你就随我回醉平天潜修,丹尊那老家伙正巧在那儿给太虚仙尊炼丹。”


    “弟子谨遵老师教诲。”乔砚霜又行了礼,被琼华直接用仙力托了起来。


    “别这么多礼了,这老头没那么多规矩,也就刚认识的时候唬人。”


    乔砚霜看过去,就见原本表情严肃的壶隐拍着琼华的肩膀哈哈大笑。


    “说得不错,你等快进老夫的袖里乾坤,趁着殿下还没醒先开几个方子出来。”


    袖里乾坤别有一番洞天,是个郁郁葱葱、其深无比的天坑。


    乔砚霜被里面的灵药晃得睁不开眼,等光芒散去瞪大了眼睛,跑到一株金乌状的灵药前惊呼:“金焱赤乌草!还是九万年份……”


    他虽把传承里的药材都认了个遍,可惜有许多早就绝迹,稀缺的药材更是有价无市。


    囚天鼎直哼哼:“那王八都多久没给你送灵药了。”


    乔砚霜摸着赤乌草的手瑟缩一下,放回了身侧。


    是啊,自从飞升之后,陈逐天就没再送过了。


    分明下界时,对方有什么好东西都会想着他。


    “好小子,这么偏门的药材都知道。”壶隐满眼赞赏,“还认识些什么,把药性也一并报上来。”


    乔砚霜也不藏拙,从赤乌草开始说了二十几种。


    “……栖荷半芝莲,味甘、性温,炼丹的时候能稳定药性,入药亦可平心静气──”


    被他点到名字的药材全都围在了身边。


    壶隐的语气不容拒绝,又带着隐隐笑意:“能说出来的都送你了,你今天把老夫这药材库搬空我才开心。”


    乔砚霜甚至没有挥手的机会,灵药直接跳进了他怀里。


    陈逐天歪了歪脑袋,黑豆的眼睛里,青年下半张脸因为刚才报了一连串药名变得绯红,嘴上还在不断拒绝着。


    不就是几株灵药?他每月都按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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