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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中国商人的游泳技巧超乎所有人的意料,每当海浪压下来,他都能精准潜入水下避开危险的冲击点。
但他依然被旋流携裹着几秒之内离岸十几米。
救助队已经响应彼得的安排,数人绑好安全绳下水,救生艇也被推了出来。
救生艇需要绕过礁石区,而丹南身处的区域水流始终动荡,人力难以靠近。
一切的起因是丹南的安全扣卡死。
本该迅速撤离涡流区域,然后等待同伴把她拉回去,但是扣子深深卡在礁石里,偏偏祸不单行,安全绳断了。
看见断口那一瞬,丹南心下一惊,又逼着自己迅速冷静。
当务之急,唯有自救。
安全扣开始松动。
她抓住眼前只有两条思路。
解开安全扣,失去最后的固定点,丹南立刻就会被卷入浪潮的巨大回流,即便是专业潜水员,一旦被卷进去也只能听天由命。
但如果不解开安全扣,她只能在这眼睁睁地看着浪潮压下,直到她的肺部再也承受不住,最终溺亡。
又一道巨浪袭来,把她压入水底,额头还在水下的礁石磕了一下,眼前顿时晕开一片鲜红。
在大海面前,等待往往意味着死亡。
卡在这,她的生物上限撑不到救援到来。
不能再耽搁了,丹南心一横,松开了安全扣。
水流从四面八方挤压向她。
意识一瞬模糊,忽而一只滚烫的手臂圈紧了她。
有一道浪袭来,季知节拉着她潜入水下,持续感受水流的走向,寻找相对平稳的地方。
如此起伏数次。
潜入海下的时候,世界极尽安静,心跳声在耳膜上震响,几乎要震破这片寂静。
浮出水面的时候,同频的呼吸,还有紧牵的手。
彼此口鼻之中都是咸腥的海水。
忍受着冰冷海水和额头肿痛,丹南努力保持清醒,观察四周环境。
还好现在的季节有洋流,由北向南,只要贴近岸边,总有一个浪能把他们拍回岛上。
又经历几次浮沉。
丹南看清了海岸,拍了拍季知节的肩膀急声说:“下一个浪,会把我们推向礁石区,注意撞击保护。”
起伏之间,季知节也看清那片礁石,忽而转头定定地看了她一眼。
丹南不明白这样的目光,里面全是她读不懂的深意。
下一秒,季知节就拉着她潜了下去。
海水淹没视线的最后一秒,丹南最后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礁石区。
已经能够想象这一下砸上去,要有多痛。
谁都无法预料撞过去会发生什么,但眼下只有一个机会。
浪涌之间,她忽而腰上一紧,随即后背贴上一个坚实的胸膛,垫着她承受了这次撞击。
撞击来得突然,丹南听见后背的男人闷哼一声。
幸好,他们被冲到了一块相对平坦的礁石平台。
季知节还没松开环在丹南腰上的手,坐起身,把头靠到她后背,呼吸急促。
丹南低头一看,季知节的小腿被划开了一道深长的口子,裤子早已被扯成细条,伤处深可见骨,边缘已经被海水泡得发白,鲜血还在不断往外溢。
最重要的,丹南还能看到伤口深处有暗红色的血,说明伤到了主要血管。
他们刚才身在海里的时候,数次贴身近距离接触海底暗礁,不知道这家伙什么时候伤了脚,就一直闷不做声。
“你现在还能感受到自己脚趾吗?”丹南迅速从腰带中抽出匕首,把自己小腿上的潜水服划开,割成条状充当绷带。
她满手鲜红,刺目惊心。
“你真是疯了,不知道落水者的求救本能有多么恐怖吗?万一我太想活,拼命拽住你的手脚,你就——”
季知节横在丹南腰上的手猝尔用力,微颤着。
丹南的火气一下就灭了,问:“什么时候伤的?”
季知节用额头蹭了蹭她的后颈,“不疼,别怕。”
单薄的潜水服毫无阻拦地传达了他身上的温度。
发烧了。
刚刚海里泡了一遭,体力消耗巨大,免疫系统已经开始应激反应。
情况堪忧。
这种环境之下伤口感染已经是在所难免,保持体温等待搜救才最重要。
两人此时的姿势是丹南坐在他两腿之间,她拍拍他的手臂。
“松一下,我去你后背拥着你,要保暖。”
季知节手臂紧了紧,牢牢圈着她的腰,低声说:“就这样,你别动。”
炙热呼吸扑到丹南脸侧,她微微缩了肩膀。
却不知身后的人君子面具之下,已是浓浓岩浆。
丹南感受着他的体温,“你听我说,事故发生之后环岛搜救是流程,救援队很快就能找到我们,在那之前,你必须保持清醒,知道了吗?”
季知节把下巴搭到她肩膀,“我都听你的。”
他说话时,无意地轻蹭。
丹南耳朵不住地发痒,微微偏开头。
“但等待太耽搁时间,我熟悉这片岛,你松手,我去求援。”
季知节手臂更加用力,侧过脸,鼻尖贴近她的耳垂,又蹭了蹭。
丹南因这个过于亲昵的动作而愣了一下。
“你……”丹南剩下的话被堵住。
两人靠得太近,所以身后逐渐发生的热硬反应能够及时传达。
丹南明白那是什么,难以置信道:“季二宝?”
季知节蹭着她的脸,哑声:“嗯?”
还嗯?
丹南抬手推开他的脸,手心挤着他的下巴,偏头质问:“你现在伤成这样,你还能……”
季知节低眼,原本利落的发型被海水打湿,碎发搭在额前,在海风中微微摇摆,显得随性又狂野,与他平时一丝不苟的形象截然不同。
眼睛在碎发之间,目光是近乎掠夺性的专注。
他说:“不行吗?”
直到此时此刻,被这样的视线凝视,丹南才切身明白,这个邻家小弟弟真的长成了一个男人。
但是,这种时候都能起反应,会不会太荒谬了些?
丹南用力掐他的脸,把他嘴巴掐得嘟起,“你小子,烧糊涂了?”
季知节依恋地闻嗅她手指的味道,“我很清醒。”
丹南:“你清醒?”
季知节乖顺地点头,虚弱嘶哑地说出一颗核弹。
他问:“你丈夫会知道我顶过你吗?”
丹南听得头皮发麻,手一抖,“我打你了啊。”
季知节脑袋缓缓往下,晕倒之前,吻着她的手心说:“可以。”
他的头就此砸到丹南肩膀上,变得安静。
丹南搓搓手心,僵硬地偏头看他,满腹震惊和困惑。
发烧、失血、肾上腺素还在发挥作用,这个人完全就是一个嘴不过脑的状态,就是不知道在骚什么。
来不及多想,丹南把季知节放平,检查他的身体情况,除了小腿,他后背和手臂都有划伤,丹南把他的伤腿抬高用石头垫住以此减少出血,而后立刻回身奔赴岛内,找到最近的哨岗,拉响信号。
有了准确地点,救援来得很快。
看他被固定在担架上带走,丹南终于松了一口气,体力不支地晕倒。
再醒来人已经到了医院。
护士告诉她的身体情况,没有大问题,就是磕了那一下有点脑震荡,额头缝了两针。
“和我一起送来的那个男人呢?”
“他昨晚手术后就转院走了。”
“走了?”丹南撑着身子坐起来。
护士检查着点滴:“他麻醉一醒就坚持要赶紧走。”
想了想补充:“很有钱,直升机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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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动了,就得走,像是留在这会丢了命一样,一堆内伤外伤,完全不像瘸了腿的样子。”
丹南回忆着他的伤口情况,难以置信:“非得走?”
护士肯定点头,“杵着拐杖,跑得飞快。”
丹南眉头蹙起。
共经历生死,招呼都不打一声?
手术完不好好静养瞎折腾,什么事情那么着急?
她不悦地拿出手机,翻找到季二宝的微信。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他的头像还是没变过。
一个Q版奥特曼。
不记得是几岁的时候,反正那会的季二宝还没长开,眉眼不似现在凌厉,但从小就爱木着脸。
丹南抢他的手机设置头像。
“男孩子都要相信光,呐,姐姐我给你搞个奥特曼,以后你也是有信仰的人咯!”
她特意找了个圆滚滚的奥特曼图片,设置好之后把手机丢给季二宝。
以为他没出三分钟就会换掉。
随手的事。
居然留了这么多年吗?
丹南看着这个头像陷入沉思。
别是嫌弃到连这个微信号都不愿意用了吧,按照那个闷坨子的性格,倒也有几分可能。
“不会收获红色感叹号吧……”丹南嘀咕着把消息发出去。
【怎么伤没好就走?你现在情况怎么样?】
还好,消息顺利发送出去。
丹南脑中冒出另一个疑惑:不是说他季二宝如今在商场鼎盛无比,难道这样的大老板,就用这个奥特曼头像和合作方聊上亿的项目?
这也太玄幻。
思及二宝来这一趟是因为集团出了丑闻需要慈善公关,丹南不记得他的集团叫什么,翻看和好友聊天记录查询,准备上网搜一下云想生物的新闻看看他有没有渡过难关。
才在搜索栏键入“云想生物”几个字,一个电话拨了进来。
丹南看着那个熟悉的联系人,当即就沉下了脸,缓缓呼出一口气,还是接了起来。
“妈。”
“你还知道有我这个妈?我还想你和男人在外面潇洒快活把家人忘了,丹南,你这个人到底有没有良心啊?”
“你知不知道你小姨着急你着急得整晚都睡不着?你简直给丹家丢脸。”
这类指责听了许多年,丹南早已麻木,“什么事。”
“什么事?丹南,我今天下楼的时候崴了脚,疼得要死,儿子女儿都在身边陪着我,就你一个和男人私奔的不在,你知道妈妈有多痛吗?真是白生你。”
丹南抿了抿嘴。
她刚从生死线挣扎出来,真没觉得这个事儿有多严重。
所以还以沉默。
“我告诉你,你必须回来看我。”电话那边的声音陡然拔高。
丹南:“没时间。”
“你离了男人活不了是吗?亲妈生病不回来,你老师都快死了你都不回来。”
丹南攥着电话的手指一紧,问话时不自觉地声音颤抖:“你说什么?”
“她之前比我这个当妈的都疼你,为了你还跑来家里和我吵架,这么为你掏心掏肺,临死都没见到你,你果真没——”
丹南直接挂断电话。
可惜耳朵之中仍在回荡刚才听到的消息。
她怔忪地在床上呆坐半天,直到护士折返时小声喊了她几次。
丹南这才回神,瞧见护士满脸担心。
“怎么了?”她问。
护士抬手指了指她的脸。
丹南抬手摸到满脸湿热。
她看得一愣,发现自己指尖正在微微发抖。
“我没事,没事……”她对护士说。
又重新低头看手机
她迅速删掉搜索框里关于云想的消息,重新键入老师的名字,果然看到肺癌晚期的消息。
丹南直接划掉界面,查询最近的回国航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