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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结契

作者:枕青溪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赔偿的明细终于列举出来,在贺翊元不懈的“求情”下,崔时夏望着是报销金额足足两倍的天文数字发愣。


    玄瑶仙子劝慰道:“神女莫要心急,还款并无期限要求,况且姻缘功绩赏金丰厚,日积月累地总能结清的。”


    温柔的劝慰,却如利刃般再度剖开她脆弱的心灵。


    报销不成反欠债,谁来为她花生?


    崔时夏勉强扬起僵硬的笑容,然而身侧看热闹的某始作俑者,正抱胸歪头好整以暇地望着她。


    “神女心善。”贺翊元笑得恣意,“届时姻缘功绩自然手到擒来。”


    衣袖里的拳头紧攥,崔时夏压抑着内心翻涌的怒火,狠狠地以眼刀剜了他一眼。


    倘若没有贺翊元助推里“百密一疏”的精细计算,这赔偿金额还要再度翻倍,也就是报销金额的四倍。


    怎么是无论天界还是人间,她都要背负金钱这座大山啊!


    “财神殿为何如此乱糟糟的?”


    由远及近传来一道的威严传音,贺翊元立即换好乖乖巧巧的站姿,遥遥地朝声音方向行礼。


    玄瑶仙子端着腔调:“恭迎文财神比干回殿。”


    未出片刻,文财神比干左手端着金灿灿的元宝,右手握着青翠通透的玉如意,腾云驾雾现身于他们眼前。


    小缘悄声提醒:“你们品阶相同,但他资历深厚。”


    资历可也算作品阶组成的重要部分,崔时夏一点就通,相互见礼后,立即愁眉苦脸地悲叹起来。


    “财神有所不知,小神新官上任经验不足,适才竟控制不住指尖的红焰,不慎扰了财神殿的宁静,想来实在惭愧。”


    贺翊元骤然察觉出时局趋势将会变化。


    主殿神仙交谈时,还轮不到“吉祥物”进行插嘴,贺翊元几度欲言又止,都被玄瑶仙子狠狠眼神警告。


    比干得知前因后果后,主动接过赔偿明细仔细察看。


    他捋着胡须思考须臾:“神女能否再度召唤出红焰来?”


    崔时夏模仿着先前的心境,手指挥动许久都没能复刻出跳动的红火,心急如焚里难免也多了些沮丧之意。


    “无妨无妨,神女新官上任,仙诀生疏实属正常。”


    比干微微抬起怀中玉如意,示意崔时夏进行模仿:“神女不妨召唤出本命神器来?”


    召唤的方法她很熟练,崔时夏心念转动,金银锁和红丝线就已经重新现身。


    贺翊元不清楚比干到底在卖什么关子,目不转睛地盯着两件神器,内心莫名其妙地有些发虚。


    “神女再试试,看看能否召唤出红焰来。”


    此番双手紧握本命神器,崔时夏明显感觉出心念转动时,有灵气在体内疯狂攒动,按照她的指示调整方向。


    金银锁微微颤了颤,还是待在手掌心内。


    红丝线却扬起垂落的一段,径直朝着贺翊元飞去。


    猝不及防的攻击袭来,贺翊元只能呆若木鸡地任由红丝线将其紧紧捆-绑住,整洁的衣袍被勒出褶皱。


    “神女这是……何意啊……”


    他快要被红丝线缠绕得喘不过气来。


    贺翊元向比干投去求助的目光,然而后者却故意躲避开他的视线,意味深长地勾起唇角。


    而那熟悉的红光果然重新出现在崔时夏的指尖,跳动的方向直指贺翊元,似是慷慨激昂地控诉着所受的委屈。


    见状,比干立即横眉冷对,严肃的眼神压迫着贺翊元的神经。


    “贺小仙君不仅戏耍神女红焰,还在赔款明细里犯错疏漏,按照天庭律例实在该罚。”


    “赔款金额依照原本行事,至于贺小仙君的惩罚……”


    比干转过身来,真诚地询问着崔时夏的意见:“不若定为派他协助月老庙,以完成姻缘功绩来共同还债,神女觉得如何?”


    崔时夏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笑道:“自然极好。”


    两倍的赔偿金终究还是变成了四倍,她心底燃烧着的怒火愈演愈烈,连带着捆-绑贺翊元的红丝线更加收紧。


    “知错知错……”


    贺翊元依旧能屈能伸,被勒得嗷嗷大叫,悲壮地哭着惨:“小仙定然按照律令好好协助神女来弥补过错……”


    崔时夏见他哭嚎得如此凄惨,索性大发慈悲,暂时原谅了他。


    听命的红丝线倏然间便也失去缠绕的力道。


    小缘得意洋洋地飞到贺翊元身旁,小小尖嘴报复性地咬了他一口,以鸟语反复低声旋转式念叨起来:“活该活该活该活该活该活该……”


    贺翊元捂住被啄痛的脖颈,散落的青丝遮盖住他的面红耳赤,也隔绝住他沉默里的口吐芬芳。


    这老头简直没有心!


    也罢,这老头本就没有心!


    比干见始作俑者认错态度良好,赔偿的金额也调整回原本的数额,颇为满意地朝崔时夏点头示意。


    他挥动衣袖,崔时夏和贺翊元两人之间便出现一根金丝线牵连,光芒闪烁片刻便隐去。


    “结契已成,贺小仙君就安心随神女历练吧,直至红线记账簿赤字平账为止。”


    比干说罢,旋即腾云驾雾离去。


    如此公平公正审理处世,他也要好好写份漂亮简报,交由财神殿审批仙元奖励报销。


    崔时夏无奈地望向垂着脑袋的贺翊元,招呼着红鸟乖乖地朝她飞来。


    “那就随我走吧,一齐回月老庙里去。”


    两人顺利地骑在小缘的后背,沉默地俯瞰着万丈高空下的长安盛景,气氛比财神殿对峙时还要诡异。


    “偷鸡不成蚀把米。”崔时夏烦闷地抱怨着,“倘若你不使坏操控我的红焰,如今你也不会随我回月老庙。”


    贺翊元垂着头,不置一词。


    耳垂坠着的金羽流光消失,好似也随主人沮丧地耷拉着脑袋。


    “神仙品阶的差别在我这里不值一提,你我往后也算作共事同僚,希望你没能够对我真心实话以待。”


    贺翊元依然垂着头,没有回答。


    昔日书院惊鸿的俊颜与之重叠,崔时夏浅淡的愠怒不知何时全然消散。


    她迟疑地试探着唤了一声:“贺翊元?”


    依旧沉默,没有回应,只剩狂风簌簌。


    崔时夏以心声告诉小缘飞得慢些,旋即稳稳地调整好坐姿,与贺翊元正面相对。


    “贺翊元,你到底怎么了?”


    她语调不自觉地变得格外温柔,手掌紧握又松开几次,终于缓缓伸出手来,扶起他低垂的下颚。


    浅浅的呼吸喷洒着,崔时夏对视上他水润的眼眸。


    那张恣意到甚至习惯得逞讥笑的面庞,此刻却苍白如纸,薄唇里是被贺翊元自己咬出清晰的齿痕。


    他散落的额发被冷汗浸透,湿漉漉地贴在鬓角。


    崔时夏讶然至极,对视间读懂贺翊元骤生的痛苦,却半晌也不知该如何应对。


    须臾,他唇瓣微微翕动:“……好痛。”


    崔时夏忽然意识到何事,认真地凝视着他:“可是红丝线所致吗?”


    虚弱的抽气声里,贺翊元清润的嗓音变得低哑,微微“嗯”了几声以示答复。


    崔时夏当机立断,采用最原始的方法解开他的腰带,宽衣解带,将贺翊元上半身全然袒露出来。


    姻缘神的神力既然是火焰,那么本命神器的威力自然和火焰有所关联。


    先前被红丝线紧紧捆-绑住的肌肤,纵然是隔着精致的仙袍,也被焰火狠狠地灼伤破皮。


    紫红的捆痕里,翻着细细碎碎的破皮。


    崔时夏愧疚作祟:“……抱歉,我不知晓。”


    她转头问小缘鸟,能否有缓解之法?旋即便得到了否定的答复。


    “你说得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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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翊元颤抖着手臂,努力扯过衣袍遮住伤痕,情绪低落,“是我偷鸡不成蚀把米。”


    他脆弱的眼眸水汪汪的,崔时夏将语气放得愈发温柔,就像是曾经哄王府两岁的幼童睡觉般。


    “实在是抱歉,我会尽力想办法去弥补的。”


    “长安书院的事情,我只当全然不知晓好不好?月老庙里的云椅你想怎么睡都行,我绝对不会打扰你……”


    贺翊元似乎心有所动:“崔神女不必道歉,小仙只求神女能够答应一件事情。”


    “何事?”崔时夏见有转机。


    贺翊元欲言又止,好半天才缓缓说道:“我还想再见见那灼伤我的红丝线。”


    崔时夏即使疑惑,却依然满足他的念想。


    转念间,熟悉的红丝线便已经出现在她的掌心,递交到贺翊元眼前。


    也就在此刻,失去光彩的金羽骤然闪耀。


    红丝线不知为何凭空消失在两人眼前,而贺翊元满身的伤痕也溢出淡淡的金光,片刻便愈合得光洁如初。


    崔时夏想要抓住红丝线的残影,没想到指尖却如同触碰到一层屏障,被轻轻地弹开。


    贺翊元得逞地勾起唇角:“谁说我要睡月老庙的云椅?”


    “你……”崔时夏反应过来被戏耍,愠怒立时涌现,“快将红丝线归还给我!”


    她想要以心念控制神器的回归,然而这次更是感受到强烈的阻力,无论如何努力也是徒劳。


    贺翊元浅笑着歪歪头,故意抚摸着金羽,似乎是在赞誉它的效力。


    “崔时夏,你不清楚我的身份也是正常。”


    “我奉比干叔之命助你还清欠债,而你将本命神器抵押在我这里。”


    “相互牵制,反而更为可靠,难道不是吗?”


    贺翊元再也不装模作样地假扮恭敬,直接称呼崔时夏的名字,让她能够清楚事情的严重性。


    比干叔?这称呼听着关系匪浅啊。


    崔时夏虽然气急,倒是也想得透彻。


    她初来乍到,对神力的使用尚且难以控制,根本不是贺翊元这种老油条的对手,无法强制将红丝线夺回。


    加之他耳垂坠着的那金羽,推测应该也是贺翊元的本命神器,且愈合能力与攻击能力远在她之上。


    崔时夏能屈能伸,从善如流。


    “既然如此,合作愉快。”


    贺翊元微微讶异,这人类神女倒是格外上道,骄纵的态度难得夹带几分真诚:“合作愉快。”


    争锋相对的对峙后,红鸟已经将其驮回月老庙的神像内。


    崔时夏通过落地巨大的云镜,可以观察神庙内的所有动向,也可以追踪察看指定百姓的现状。


    分明她落水身亡时还是除夕新年,此刻却已经金桂飘香,不知时间推移到几年后的九月中秋。


    崔时夏很快就有了答案,整整五年。


    天上一天,地上一年,如梭的岁月流逝藏在来者花白的头发里,崔时夏看得瞳孔聚缩。


    “月老神啊,求您救救我吧!”


    神庙外跌跌撞撞地跑进来位布衣妇女,泪珠大颗大颗地滑落,眼眸却灰蒙蒙的没有神采。


    李阿姐衣衫褴褛,浑身是伤,眼睛也瞎了。


    她手指摸到旧蒲团的角落,随即拼命地磕头乞求:“我倾家荡产求来的好姻缘,却要将我折磨致死,求求您救救我吧!”


    崔时夏立即穿透雕像,站定在李阿姐身后。


    作为新任的月老,她拥有看见和牵引所有人间百姓姻缘红线的能力。


    正缘线往往缠绕在左脚脚踝,呈现出健康鲜艳的朱红色。


    可是李阿姐的左脚脚踝上,象征着正缘的红线灰扑扑地耷拉着脑袋,纤细得快要断裂。


    反而是右脚脚踝上,缠绕着如藤蔓般粗大的黑线,散发着诡异的阵阵阴风,似乎要吞噬掉她的血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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