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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 养他

作者:抹茶非茶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再次被耍的屈辱和愤怒涌上来,梁宸刚要张嘴开骂,被季灵儿抢先开口。


    “不知情不知险恶,最是自在,师父一心想你活得快乐,所以再三叮嘱我,绝不可将梁守正害票号之事告诉你,怕你知道后夹在父母之间为难。我不能不听她的话,只能瞒着你,看你跟蠢货似的傻乐。”


    季灵儿不想提,如今却不得不提,深呼吸,竭力让自己保持平静:“如今你知道真相,如果还是想要前三发那样虚假的得意,大可以就此消沉下去,我自己替师父把汇通的门面撑下去,虽然讨厌你,但也会看在师父的面上养你一辈子。”


    梁宸原是动容的,听到后面不屑地“呸”她:“用不着你假好心,我不需要你养,我娘留下的家业更不会交给外人打理。”


    “那你倒是争口气啊,拿出点能耐给我瞧,别让我看不起你。”


    “走着瞧。”


    “记住你说的话,”季灵儿得逞,丢了手里弹弓,吩咐小厮:“把梁公子没吃的饭菜热了端来,盯着他吃完,吃不完就绑了灌进去,一粒米都不准他浪费。”


    话是对小厮说的,眼睛却望着梁宸。


    小厮垂首应了:“是,少夫人。”


    “你凭什么管我——”梁宸后知后觉意识自己竟被这个野丫头吃得死死的,一口气没上来,见小厮毕恭毕敬喊她少夫人,登时连人带嘴形一起僵住。


    眼珠子几乎瞪出来,向小厮确认:“你唤她什么?”


    小厮觑一眼季灵儿,见她不发话,不知该不该答。


    忌惮的态度已是最好的答案。


    梁宸看看小厮又看看季灵儿,脸色由红转白,由白转青,唾沫咽了一遍又一遍,半个字吐不出来。


    季灵儿同样愣住了,太习以为常,亦嘚瑟过头了,没想到在这时被叫破身份,如今她和秦劭不清不白,认与不认都尴尬。


    先摆手让小厮退下。


    “谁的少夫人?”梁宸不死心,问了个心中已有答案的傻问题。


    “关你何事。”季灵儿说罢就要走,试图蒙混过关。


    “我的。”另一道声音紧随其后落下,人也阔步过来,在季灵儿身侧站定。


    “师父?”


    梁宸难以置信地看着秦劭坦然揽住季灵儿的肩,将她身子重新转过来。


    “她是我的妻。”秦劭声音低沉清晰,“季掌柜生前特意将她托付于我。”


    季灵儿也惊了,仰头错愕看他。


    是托付不假,与前半句连在一起莫名变得别扭。


    当下,她和梁宸诧异的是同一桩事:哪种托付?


    “您的意思是......是我娘......”梁宸脑子一团乱,半天想不出合适措辞。


    “是。”秦劭目光不移,颔首应了他的猜测,“所以,往后不要欺负她。”


    梁宸:.......


    谁欺负谁?


    秦劭一碗水端平,抬手在季灵儿脸上轻捏一把,宠溺道:“你也莫要欺负他。”


    梁宸仿佛被一记闷雷劈得外焦里嫩,脑中轰鸣作响,眼前一阵天旋地转,旋即没了知觉,直挺挺往后倒去。


    阿吉眼疾手快冲上去扶,可惜晚了一步。


    季灵儿听着他摔出的闷响都觉得疼,白一眼罪魁祸首,道:“现在好了,你把他吓晕了。”


    “难道不是你一直刺激他?”秦劭失笑,当即让人请大夫来。


    从半夜被管家绑上马车起,梁宸没吃没喝没合眼,又接二连三受刺激,这才昏厥,郎中替他施针唤醒,说无大碍,少年人身体底子好,吃饱饭再踏实睡上一觉便能恢复。


    梁宸悠悠转醒,睁眼便对上二人并立的身影,目光在两人脸上逡巡良久,明白不是做梦,喉头动了动:“真是我娘托付给您的?”


    秦劭颔首:“是。”


    “可她是我娘从——”


    梁宸脱口而出时,季灵儿下意识攥了拳头,紧张瞪着他。


    仅仅一瞬,她脑海中闪过无数秦劭知道后的反应。


    梁宸停了许久,终是咽回后半句话,改口道:“她是我娘捡来的,配不上您。”


    秦劭牵起季灵儿的手,指尖缓缓挤入她的指缝,将原本攥紧的拳头舒展开,十指相扣握紧。“她活得漂亮,配得上这世间一切。”


    ...


    看着梁宸用过膳歇下,秦劭牵着季灵儿从厢房退出来,日影西斜,暖风徐徐吹着,湿热的草木气息中隐着茉莉幽香,甜沁沁的,似有还无,季灵儿不禁深深吸一口,再往周围张望,唯见枝头紫薇团团簇放,湖中风荷摇曳,再远处石榴花红得灼目,独不见何处有茉莉。


    她在园中逛过几次,亦未曾见过,香气从何而来呢?


    怔怔地出了会神,没想出所以然,神思重回方才,转过脸问秦劭:“为何要诓他,让他以为是师父给我们做媒?”


    秦劭闻言站定,眉眼弯弯地瞅着她,慢悠悠地反问,声音里含着笑:“怎么算诓呢,季掌柜的确曾将你托付给我,兴许——就是那意思呢?”


    季灵儿狠狠剜他一眼,笃定道:“少无赖了!师父断不会拿我的终身玩笑,她托你照顾的话我信,其他的绝无可能。”


    话虽如此,唇角却不由自主地翘起细微弧度,她自己不察,秦劭看得分明,明白小姑娘不自知的窃喜,心中生出蜜意,笑着在她鼻尖刮了下。


    “小机灵鬼。”


    且是个口是心非的。


    季灵儿待要躲时,他已收回手去,只留一点温热触感在鼻尖,久久不散,跟寻不见来处的花香一般。


    狠狠揉了揉鼻尖,试图摆脱他的痕迹,执拗追问:“所以为什么?”


    秦劭盯着被揉红的鼻尖开口:“为了让他更好接受,以后不处处寻你麻烦。”


    季灵儿撇撇嘴,不屑道:“他找我麻烦纯属自讨没趣,我还怕他么?”


    秦劭但笑不语。


    说什么都是借口,事实是他藏着私心,晓得小姑娘并非温室里的花朵,可忍不住心疼,想护着她,替她遮挡风霜。


    更有一份说不清道不明的占有欲在作祟,不愿见她同旁的男子走得太近。


    偏小姑娘自主性极强,知道他自作主张说不得又要恼,他不能坦白。


    季灵儿也没追问,任他牵着在园中走,穿假山过游廊,绕来绕去,跟走迷宫似的。


    她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同沐晚霞,安静赏满园风光很惬意,她刻意回避多余的心思,不打破,全身心享受难得的美好。


    走了许久,秦劭忽然开口:“方才听你说,愿意养他一辈子?”


    “怎么?”季灵儿辨不出话里滋味,狐疑看他。


    沉默了几息,秦劭忽地停步,转身堵在她身前,漆眸盛着一汪春水,深情望她,“想问问少夫人,能否养我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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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是他有意,正停在一棵盛放的紫薇树下,一阵风过,细碎花影簌簌飘洒,擦着肩头落下,宽阔的肩膀,竟未留住一片。


    绛紫衣襟不曾遮住的肌肤上,隐约可见三道凌厉抓痕,比不得石榴花鲜红,但足够夺目,她知道,除了蜿蜒没入衣领的抓痕,还有其他。


    这副负担繁多的肩膀,留不住落红,独留下许多她给的印记。


    想得深了,兀自羞臊起来,羽睫急急忽闪,垂眸掩饰心虚,亦躲开他灼灼目光。


    “堂堂秦大当家,还需我养么。”


    出口的调侃因这副女儿家娇媚情态蒙上一层调.情意味。


    秦劭眼中,百媚千娇不及她万分之一,哪里舍得她避开,指尖轻轻托住下颌,将粉霞蒸腾的俏脸挪回视线之中。


    “万贯家财尽可舍之,只想让你养。”


    情话当不得真但实在动听,何况是鼻尖相蹭,呼吸摩擦的低语,季灵儿耳尖不受控地烧起来。


    他靠近时,除却熟悉清冽雪松香气,茉莉香气也愈发清晰,缠绕在分不清彼此的呼吸间,但她顾不得细究。


    心口怦怦直跳,连指尖都酥麻了,恼着欲打落他的手,因失力反成了撒娇般的轻拍,合着出口的嗔怪,十足十的打情骂俏。


    “你这人,正经话总要夹些混话。”


    秦劭低笑着逗她:“可方才的话并不混,少夫人若不应,我有真正混的话,要听听看么?”


    “不听不听!”季灵儿慌得挣开手,捂着耳朵跑开了。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是夜,季灵儿一边被托着巩固昨日所学,一边听他说“真正混的话”,还被逼着重复了好几句,臊得她浸了染缸似的,通身红透。


    偏他受用得很,愈发卖力地让她舒服,美其名曰“奖励她学得好。”


    然而自始至终,她都没回那句“能否养他一辈子的话”。


    现在这般挺好,不必为一句承诺困住彼此,无论谁厌烦都可一拍两散,毫无挂碍地抽身离去。


    秦劭想要一句承诺,也想要她,可因白日在清风堂见的人,谈的事,他深陷困顿。


    白日见的是从闽地回来的商行三当家,言闽地一切处理妥当,按照原定计划,接下来他们要将闽地岩茶销往边境,与蒙古和罗刹交易。


    如今河东商行困局重重,必得敢为天下先,才有机会破局,他身为大当家,关键的一趟当仁不让,一切都是先前商定好的,商行与家中照计划安置妥当,秦勉虽贪玩,但真遇上大事亦能担当起来,有祖母坐镇,秦家根基不会因他远行或不测动摇。


    他本可以无挂碍,但小姑娘误打误撞闯入心田,成了唯一的变数。


    此去凶险难测,不知归期,秦劭想要她一句应承,又怕真有万一,徒增她的负累,小姑娘才十八九岁,大好年华不该被他耽搁。


    可话说回来,他并非圣人,私欲的力量无穷骇人,只消她莞尔一笑,他所有理智顷刻灼成灰烬,得她一句“等你”,纵使风雪埋骨异乡,无悔尘世三十载。


    她又一次笑着躲开追问,秦劭将人捉回来放在身上,指腹流连描摹眉眼,顺着停翘鼻梁滑落,经小巧泛红的鼻头,动作慢得磨人,仿佛匠人在打磨玉器,耐心将每一处细节刻入骨血。


    最后落在抿紧的唇珠上,指腹轻碾两瓣柔润,拨开些探进去,感受属于她的温度,终是开了口:“我要出趟远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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