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A-31
“好看。”
云鹤喉结滚动,线条结实流畅的手臂青筋微微鼓起,张力十足。
有人当柱子,云岫乐得轻松,背后结结实实贴在男人宽阔的胸膛上,感受到背脊绷起的硬度,手还不老实的隔着衣服摸,摸了两把一本满足,“我帮你检查一下,嗯,看来这几天你没有疏于锻炼,再接再厉。”
云鹤:“……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做什么?
当然是揩油啊!
云岫眼尖地瞧见男人额头出了些微细汗,无辜装纯,“难道摸摸都不行吗?真小气,那我等二哥回来摸二哥好了!”
说完,便要脱下西装外套转身离去。
云鹤总觉得云岫受了高人指点,曾经纯洁如白纸的人勾引人只会贴贴,现在不一样了,不仅会利用自己的优势,并且仿佛看穿了他的想法,仗着喜欢有恃无恐。
他收紧手臂,将少年禁锢在怀中,语气霸道:“不准去,给你摸。”
云岫内心偷笑,等事情结束,他要给八鱼王老师封个大红包,面上却一副勉为其难的模样,颐指气使道:“把扣子解了看看诚意!”
云鹤沉默:“……”
答应云岫摸腹肌的要求已然越界,当着炽白的灯光解衣服袒胸露乳,跟白日宣淫有什么区别?
云岫恨大哥是个木头,一点情趣也没有,难怪后面会做出将自己伴侣发配非洲的行为。
既然他是那个伴侣,他收点利息不过分吧?
至于云鹤不肯解扣子,没关系,他可以把手伸进去摸,不碍事。
腹部在没有用力绷紧的时候,腹肌不会显现出来,只有隐隐约约的轮廓,看得出有健身的痕迹。
当绷紧腹部时,排列整齐的八块腹肌便显现出来,十分具有力量感。
云岫看过云鹤的腹肌,毫不费劲地找对位置,不过他的抚摸没有章法,弄得云鹤不上不行,表情隐忍。
即将到达临界点,纤细的手腕被人抓住,男人嗓音低哑磁性:“够了。”
云岫挑眉,爽快道:“行。”
大哥看着对他不是没有意思,若是继续挑.逗,他今晚恐怕离不开房间。
然而云岫得了便宜,云鹤不可能轻易放他离开,抓住对方手腕的手没有松开的意思,另一只手扣住少年的腰。
忽然,耳垂温热濡湿的感觉令云岫抖了抖,下意识远离让他恐惧的快.感,但被牙齿轻咬的耳垂传来轻微拉扯感,他不得不僵在原地。
云鹤亲了亲柔软精巧的耳垂,轻笑道:“礼尚往来。”
云岫懊恼,他看到帅哥跟自己贴贴就走不动道的坏习惯什么时候能改,太影响任务进度了!
话说云鹤很狗,分寸感拿捏得极其恰到好处,如果再进一步,云岫怕影响明天的计划,大概会挣扎,闹得两人尴尬。
于是,在察觉云岫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抗拒后,他立刻抽身退开。
留下了美好的印象,为下次亲密接触打基础。
……
踩点行动差强人意,好在没有白做工,云鹤和云迁的房间布局的确一模一样。
云岫本来打算上午行动,可他问过云母安排,云迁会在下午一点到两点下楼做造型,做完造型再换礼服,所以他要在这期间弄坏云迁唯一一件礼服。
中午十二点半。
云岫坐在餐桌旁喝下午茶,听到大厅多了几道陌生声音,明白这是造型团队到了。
他没有加快进食进度,待到外头传来云迁的声音,这才施施然放下杯子,拿纸巾擦擦嘴,跟云鹤说:“我上去换件衣服。”
云鹤颔首,“快点,我们一点半出门。”
身为云家的掌权人,云鹤要代替父母提前出现在宴会上接待宾客,而云迁和云父云母要上台说话,穿着打扮自然得隆重些。
云岫也不是下午的主角,不需要穿太耀眼以免喧宾夺主,云鹤索性抓他当壮丁,陪自己提前到场。
怒气只会积累,不会消失,并随时间的推移越积越多。
云岫觉得矛盾爆发点应当在宴会后,提前去刚好避开宴会前爆发的可能,便答应了大哥的请求。
二十分钟后,云岫换上云鹤同款墨蓝色西装下楼。
由于做贼心虚,他的视线不断往云迁那边瞟,没看到云鹤突然意味深长的眼神。
第一次干坏事,云岫忍不住心底发虚、手心冒汗,当云鹤来牵他的手时,条件反射吓了一跳,把对方的手甩开。
云鹤蹙眉。
云岫反应过来,他再是这副神态,跟不打自招的人差不多了,他深吸一口气,胡乱找了个借口,干笑道:“哥哥,我们太快了,我还没准备好。”
云鹤眉头皱得更深。
快?
这人三个月前就摸他腹肌,一个月前想亲他,到底是谁快?!
现在不适合跟云岫掰扯关系,场合不合适,时机也不合适。
云鹤点点头,“上车吧。”
他的手垫在车顶,防止少年磕到头,示意他上车。
云岫犹豫了两秒,随即伸手握住对方两根手指,讨好地晃了晃。
霎时间,云鹤心中的不虞尽数退散。
同一般世家在酒店举办宴会不一样,云家的老宅足够大,底蕴丰厚,能容纳下所有邀请来的宾客,比较重视的宴会地点都会定在老宅。
有了上一次过来的经验,云岫熟门熟路找到举办宴会的礼堂。
因为来得早,礼堂只有安静做事的服务生,还没有宾客入席,云岫偷偷拿了些小蛋糕填肚子,待会儿他二哥来了找他算账,估计没时间吃。
不得不说,云鹤把他拉来帮忙是一种错误的决定。
不管是云岫还是原主,极少参加类似的宴会。
原主主要是性格娇气,他在乎云家,不想让自己破坏云家在外边的名声,而云岫则是不想做任务之外,且不感兴趣的事情。
云岫从第一个宾客到来,就要微笑面对每个人,听着云鹤给他介绍。
熟悉一点的宾客互相介绍,不怎么熟悉的宾客就站在原地示意他看,然后云鹤低声跟他介绍。
云岫没有涉猎做生意的想法,不想积攒人脉,况且,指不定他过几天就要净身出户去非洲,给他介绍纯属浪费,不如等男主来了,给男主介绍。
想归想,云岫半点不敢表现出来,脸快笑僵时,终于见到云父云母陪着云迁入场。
人影幢幢,他只看到云迁身上穿的西装不是原来那套,款式和颜色都不一样,心中稍稍安定。
云岫只想做任务,不想破坏男主美好的未来,所以他要避免云家人跟他当场吵起来。
他侧头,跟云鹤说想去花园散散步,不等对方回答便迈开脚步。
云鹤刚追了两步,身后有人喊了声,他恍然想起自己今天的任务,无奈停在原地,转身望向来人。
这是云家老宅,宾客名单经他过目,应当不会出问题。
他想。
……
初秋天气渐凉,赤红的圆日悬空高挂。
云岫穿着西装走出礼堂,并没有感觉到太阳的热意,他径直走到凉亭,看到了个意料之外的人。
男人身穿黑西装,坐在凉亭的长椅上,面容冷漠地垂眸看手机。
云岫颇为惊讶道:“你怎么在这?”
“你不回消息。”蒋听寒言简意赅,“我让家里人跟云家合作了新项目,蒋家作为合作伙伴,也收到了你大哥发的请帖。”
美术系课少,数学系的课仍旧一样多,云岫没有跟他闹别扭,单纯是没课不想去学校,只在两人约定好的日期回学校或者他出来一趟。
正所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蒋听寒体验过云岫天天待在宿舍的快乐,又怎会忍受得了一周只去一天?
他想得厉害。
山不来就我,所以我来就山。
云岫本就不是心硬如铁的性格,这一番话听得他耳根发软,但这场地着实不适合搂搂抱抱,随时窜出来一个人,于双方的名声都会产生不好的影响。
他还好,做完任务就脱离世界,可他不清楚炮灰世界会不会在他脱离后,继续按照原有轨迹进行。
如此想着,云岫朝蒋听寒勾了勾手指,“跟我来。”
他知道有个地方很隐蔽,除了云家人,基本不会有人去那,而云家人这时候应该在帮忙操持宴会,只有他这个“外人”才在外面躲懒。
蒋听寒闻言,问都没问去哪,站起来掸了掸西装裤子上不存在的灰尘,像只忠诚且死心眼的大狗跟在主人身后。
云岫带对方来的是一间小庭院。
小到什么程度?
大概是从门口能够一眼望到底的那种程度。
入目是一片荷花池,受到山上气候的影响,碧绿的荷叶尚未枯败,粉白的荷花亭亭玉立,打眼一瞧,能瞧见几尾金红的鱼在荷叶底下嬉戏。
仿古的庭院往池中延伸出两三米的连廊,供主人家坐在池边欣赏夏荷金鲤。
然而在云岫看来,这里偏僻景好,是个调.情的好地方。
蒋听寒看到角落有本杂记,上面书写着熟悉的字迹。
他问:“这是你小时候住的地方?”
云岫点头,“爷爷找了道士帮我算命,说我命里缺水,就把这间院子划给我住了。”
蒋听寒不信玄学,表情不置可否。
他脱掉两人的外套,整齐挂在门口的衣帽架上,然后跟云岫肩挨着肩,坐在连廊上低声细语聊天。
不知说到什么,云岫乐得倒在他怀里,眉目如画,粉颊如花。
两人的视线莫名黏在一起,暧昧且带着点独属于小情侣的黏黏糊糊,不知不觉靠近对方。
身体忽然腾空,云岫猛然一惊,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人已经跨坐在对方身上,紧密无间,宛若生来便交缠生长的并蒂花。
薄薄的西装衬衫阻隔不了多少东西,他能感觉到对方火热的胸膛,以及为了他疯狂跳动的心脏。
少年仿佛被蛊惑了般,微微低垂下头,张开蔷薇色的柔软唇瓣,露出洁白的贝齿和粉嫩的舌尖,但他向来受尽宠爱,没做过主动讨好的行为,在男人薄唇上舔了半天,依旧不得其法,最后气恼地轻咬一口。
这还是云岫第一次主动,蒋听寒身体微震,激动得凤眸通红。
大概是云岫吃的小蛋糕甜味还在,他按住少年的腰和后脑,在人家唇上又亲又甜,直把人欺负得眼泪汪汪。
云岫双眼迷蒙,心脏随着对方的节奏跳动。
他似乎听到男人在他耳边用诱哄的声音问了什么,但他没听清,仅是胡乱点了下头。
俄顷,胸口一凉。
男人笑了笑,不带任何意味地评价:“好粉。”
没等云岫恼羞成怒,视野中便只剩下男人精心打理的发型。
……
礼堂。
宴会于下午四点准时开始,各位宾客落座,一双双眼睛看向台上。
云鹤站在台上没有灯光照到的地方,眼眸在台下四处搜寻半晌,没发现自己想要找的人,眉间不留痕迹轻蹙。
云迁站在他的旁边,也在寻找弟弟的踪迹。
他想找云岫问清楚一件事--
如云岫所想,云迁确实因为他破坏礼服而生气了一小会儿,但更多的是不解。
如果讨厌自己,用得着忍几个月,就为了这一下的报复吗?
当然,云迁没有那么生气的原因还有一个。
他不仅做了一套礼服,在岑助理的劝说下,他做了三套,云家还没小气到连几套礼服都做不了。
他认为这是所有人默认的事,所以才疑惑弟弟这么做的理由。
其实前几天岑助理打电话给云岫,算是无形中坑了他一把,只说云迁不太愿意做太多套礼服,没说最终做了几套。
灯光打下,台上骤然亮起。
云父云母缓步上台,向云迁招了招手,三人一齐走到中央。
略过开场必要的废话,云父终于说到宴会的目的:“今天在老宅大宴宾客,是想公布两件事,一是云家流落在外的血脉,也就是我的二儿子回到了我们身边。至于第二件事,我想让我的妻子宣布比较合适。”
在所有人疑惑惊诧的视线中,云母温柔一笑:“岫岫虽然不是我们的亲生儿子,但缘分是血脉斩断不了的东西,他与我们家有缘,和我的大儿子云鹤结为夫夫,不日大婚,届时还请各位赏脸出席婚礼。”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云鹤诧异一瞬,却也理解父母这么做的缘由,他如今对云岫有好感,结婚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最震惊的莫过于云迁。
他想起国庆期间泡温泉看到的香.艳一幕,恍恍惚惚反应过来,他哥和他弟原来是一对,难怪举止亲密……直到他坐回位置,都有点回不过神来。
“小迁,你不舒服吗?”云母见状,担忧关切道:“我还想让你大哥待会儿带你去隔壁认认人,既然你不舒服,先回房间休息一会,妈妈晚点去看你。”
说完,云妈妈又嘀嘀咕咕:“不知道小崽去哪了,饭都不吃,可能躲在清荷院睡觉。”
云迁也觉得自己不在状态,继续坐下去,如果有客人过来,大概率言行招待不周。
因此,他应了一声,打算出去转转冷静冷静。
他走出礼堂的时候,转角撞见几位没见过的客人,好在这段时间学习的礼仪总算派上用场。
他勉强维持落落大方的态度,与人寒暄几句,得到对方的夸赞仍旧宠辱不惊,但在笑着踏出礼堂的下一刻,脸上的矜贵优雅的笑容瞬间消失。
原本云迁想要去花园走几圈,双脚却像是有了自己的想法,在云家老宅漫无目的走了起来。
待他抬眸一看,古香古色的小院在前方静静伫立,棕色的木门处于关闭状态,门缝却透出些许亮光。
小院牌匾上书--
清荷院。
第32章 A-32
明知偷窥不好,可云迁仍旧鬼使神差地走进,定睛细看院内的情况。
门缝狭窄,天光昏暗。
没等他看清里面的事物,皮鞋踩在木制连廊的声响由远及近。
云迁连忙后退两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但门一开,他装出来的惊讶化作真的惊讶。
“你是小崽的舍友?”
云迁有点不确定道。
蒋听寒也没想过会在这见到云岫二哥,按理说,对方应该在礼堂当宴会主角才对,怎么会出现在这?
他承认自己的身份后,问了这个问题。
虽然蒋听寒没有说不该说的话,语气礼貌,但他堵在门口的行为,和对云岫现状的避而不谈,无一不在诉说他霸道的占有欲。
云迁心中划过一丝异样,上次他觉得奇怪,还是看到大哥小崽一起泡温泉,且离得异常近,但结婚已成事实,他既不想怀疑大哥,也不想怀疑小崽。
他没讲究礼仪,耷拉着眼皮稍显冷淡,语气却不容置喙,“宴会开始了,我妈让我叫小崽过去。”
不知是不是蒋听寒的错觉,他感觉二哥有些讨厌自己,但他向来不在意别人的看法,深谙一个人获取不了所有人喜爱的道理,语气也冷了下来,“麻烦您再等等,小崽在换衣服。”
换衣服?
做了什么,需要换衣服?
云迁不想多想,可对方和他弟孤男寡男,有休息室不去,特地选在偏僻静谧的小院,想来不是谈正事。
他的视线落到蒋听寒像是抹了口脂的唇上,眼神凝固。
记忆中,对方整个人宛若一幅水墨画,一切都淡淡的,没有那么鲜艳的颜色。
答案呼之欲出。
正当气氛陷入僵持之时,蒋听寒身后的木门响起“吱呀”一声,两人视线都落到来人身上。
云岫头顶缓缓打出一个问号,“你俩在这当门神?”
蒋听寒刚想说什么,不料云迁抢先开口,“妈让我来找你,没想到在这见到你舍友,他说你在换衣服不让我进去。”
蒋听寒不是被当面阴谋论还无动于衷的人,当即反驳道:“我没有不给你进去。”
三言两语便剑拔弩张。
云迁是男主,历来跟男主作对的男配没几个有好下场,云岫不想蒋听寒出事,连忙打圆场:“好啦好啦,没关系,我们快去礼堂吧!”
他的反应在两人看来,就是偏心云迁。
云迁沉郁的心情好了些许。
蒋听寒却有点不爽,可他想到云岫还在云家,可能不想跟对方闹僵才帮着说话。
他暗暗决定加大怂恿离婚的力度,到时候,云岫想必就会站在自己这边了。
云家礼堂。
简单用餐之后,已经有客人挪步隔壁大厅,跟相熟的人寒暄说笑。
大厅金碧辉煌,水晶吊顶灯绚烂却不刺眼,铺着香槟色的长桌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点心小食,身穿燕尾服的服务员端着盘子穿梭于人群之中。
云岫刚进大厅,就被云鹤叫过去了。
蒋听寒没跟着,他这次来不止是见心上人一面,还有合作要谈。
他虽不管事,但家里不会因为他不管事而放弃对他的培养,蒋家父母没有逼他必须这几年继承家业,是他不乐意才没给他安排事情,如今他主动要求参加云家的晚宴,自然要承担起合作的任务。
不过云迁跟过去了,他想起蒋听寒说的“他在换衣服”,不免多看了几眼。
云岫穿的还是中午传出来的那套墨蓝西装,但内搭衬衫明显不一样,原来那件的领口绣着祥云纹路,现在穿着的只是普通衬衫。
要说换衬衫是因为酒水撒到身上,有点说不过去,毕竟外套没湿。
那么问题来了,什么情况不换外套,只换内搭?
云迁不是什么都不懂的男生,尤其是生活在普通家庭的男生。
从小学开始,就有混不吝的同学自以为得意洋洋拿下三路的事情出来卖弄,除非他聋了,或者从不跟同学来往,否则不可能对情感方面的事一窍不通。
在看到云岫不甚自在地扯了扯衬衫下摆,脑海自动联想起泡温泉时见过的两处粉嫩,播放某些画面,导致耳根微微发烫。
与此同时,伴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愤怒涌上心头……蒋听寒凭什么,他和大哥都没脱过小崽的衣服,他怎么可以?!
云鹤淡淡瞥了眼自顾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的云迁,眼中不由流露出一丝嫌弃,继续刚才的话,对云岫说:“我说的你都记住没?”
云岫点头,乖巧应是。
其实云鹤没说什么,只是叫他不要乱跑,即使这里是自己家,但人多代表着事多,难保不会有人动歪心思。
特别是他的假少爷身份爆出,肯定有很多想看热闹的人想找他麻烦,如果没有及时保留证据,云鹤担心他吃亏。
实际上,云岫处于左耳进右耳出的状态,小眼神不断偷瞄云迁,纳闷对方怎么一点找他算账的趋势也没有。
难不成云迁心思深沉,想等晚宴结束再秋后算账?
可以理解,毕竟是公布对方身份的晚宴,若是闹出笑话,云迁以后在圈子里就要背上不好的名声。
云鹤忍了一会,终究没忍住,抬手将胳膊压在少年肩上,以咬耳朵的亲昵姿态咬牙切齿道:“你老看你二哥做什么,今晚你不在,所以不知道,爸妈公开我们的婚讯了,回去我们讨论一下,哪天结婚比较好。”
旁边的云迁和一直关注这边的蒋听寒同时眯起眼眸,不太看得惯云鹤这般没有分寸感的行为。
云岫刚被这重量压得小脸一垮,听了他的话之后,大惊失色:“什么?不是说不结婚吗?!”
他还想着这两天提离婚呢!!!
云鹤一顿,语气不明道:“你不想跟我结婚?”
云岫当然不能说不想,脑子飞快转动,终于找到一个勉强合理的解释,“二十岁领证太快了,要是二十一就结婚,我会被别人笑恋爱脑,而且外面都说我为了留在豪门勾引你,现在结婚不是落人口舌嘛。”
云鹤拧眉,但云岫说的确实有道理,结婚的事暂且不提。
他们再谈个两年,等感情牢固些,毕业再结也行。
云鹤又叮嘱了云岫两句,这才放他去吃小点心。
随后,他转眸看向没走的云迁,语气不复方才的温和,“你有什么事?”
云鹤的公事公办不仅是面对云迁,而是面向所有人,若是他心情不错,说话做事可能会温和些,就像刚刚那样。
云迁在这几个月为数不多的相处时间里摸清了这位大哥的不近人情,并且习以为常,他双眉紧锁,低声说起中午西装被毁的事。
……
云岫算着时间,吃得差不多便停手了。
因为宴会办得早,结束时间应对早一些,大概七八点钟就陆陆续续有客人离开。
蒋听寒不想走那么早,但他明天有早八,回去还得吃餐正经晚饭,洗澡写作业睡觉,加上云岫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被云家人质问的画面,便催着他回去。
蒋听寒把人拉进大厅酒红色的帷幕后,按在柱子上又亲又抱,恢复正常的唇肉再次被吃得微鼓且红润,这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云家。
每次亲完分开之前,蒋听寒都会轻咬一下云岫的下唇,留下一个极浅的咬痕,使得云岫总误以为对方像只大狗,喜欢在地盘上东蹭蹭西挠挠留标记。
他整理好衣着领口,确定没有异样之后,走出大厅。
恰好碰见来找他的服务生,“小少爷,云鹤少爷让您回家。”
云家老宅占地很大,分家后,每家都在这分有房产,服务生说的回家,单纯指他们五人的小家。
云岫左右环顾一圈,没发现这里有云家人,猜测最重要的剧情即将到来,但还是问了句:“我大哥他有说是什么事吗?”
服务生摇头。
云岫没为难他,道谢过后,找礼堂负责人派了辆车送他回家。
他们家住的地方就在清荷院旁边,在接手这边的屋子后,云父云母便将其重新装修了一遍,风格与他们常住的家有些相近。
云岫穿过全院,踏入客厅后,发现客厅的沙发上坐满了人。
准确来说,坐满了剧情点所需的主要人物。
云父云母做一边,云鹤云迁坐另一边,岑助理站在云鹤的背后,宽大的茶几上摆着一件破破烂烂的西装,正是他中午毁掉的那件。
其实云岫也不想把衣服搞得这么不堪入目,但他不清楚西装防不防水,就算把它泡洗手池,他不能确定是否达成目的,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剪坏来得容易。
饶是他早有心理准备,面对三堂会审的场景,不禁提起了一颗心。
有一种说法,人是由记忆构成的,失去了记忆,转生投胎就不再是以前的人。
从云岫做任务的行为模式上,就能看出他是个沉浸式体验派,他接受了原主的记忆,完完整整将自己代入原主,接手原主的一切,所以他当初遭受云鹤的严厉警告时,才会生那么久的气。
他在乎父母,在乎家人,受到家人的指责训斥也会难过伤心,可他又不能不做任务,“原主”与“自己”的人格并存,思想有时候会有割裂感。
最先说话的是云父,“小崽,是你剪了二哥的礼服?”
平日里,云父对云岫一向宠爱宽容,如今却板着一张脸,云家人特有的浓颜五官令他看起来异常严肃冷厉。
“没有啊!”云岫佯装迷茫,“二哥礼服被人弄坏了吗?我说二哥怎么换了一套。”
为了不显突兀,他没第一时间承认,不然会使他的动机不是破坏宴会,而是另有所图,他不想事情变得复杂。
云父闻言,没有说话,扬了扬下巴示意岑助理拿证据来,看向云岫的眼神带着一丝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小崽,你可能不清楚,我们家在你出生后安装了摄像头,让我能够实时察看你妈妈和你的情况,没想到……”
当年云母生下二胎,她以为是自己孕期乱吃东西进而导致孩子身体弱,出现了产后抑郁的症状,云父尽可能陪伴妻子,可总有外出的时候,摄像头就是那时候安装的。
他不想刺激妻子,选用的是小型摄像头,而且他们家屋顶高,下面的人不仔细看发现不了。
后面的话云父没说,但不耽误云岫帮他补全。
他看到了平板上播放的监控画面,自己狗狗祟祟钻进云迁房间,十分钟后出来,恰好是云迁在楼下做造型的时间点,直到云迁回房间发现礼服坏了,楼上没有一个人。
还有一种可能。
云岫酝酿片刻,眼眸便涌上晶莹的泪珠,他嗓音微颤,眼眸不可置信看着云家众人,“所以,你们怀疑是我弄坏了二哥的礼服?”
那双顾盼生辉的眼眸溢出大滴大滴的眼泪,顺着白皙的脸颊滑落,啪嗒啪嗒打在衣襟,这幅小可怜的模样哭得云父云母心软。
云妈妈不太忍心,“要不这事就算了吧?”
就连云迁也心生不忍,张口想说些什么。
云鹤看了眼被眼泪攻势击退的家人,本能使他不允许云岫出现道德上的瑕疵,狠下心肠说:“不行,无论是谁做的,今晚都要查清。”
他想知道,到底是自己人做的,还是别家派来的人做的。、
然而这话听在云岫耳中,变成了另一种含义。
他想过他演了这出大戏,云迁会当场反驳,厉声质问他为什么要污蔑人,也想过云父云母为了家庭和睦,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却没想过云鹤会站出来说坚持查清。
他不是攻略下这人了吗?
云父云母和云迁也是一脸震惊地望向云鹤。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昨晚,你借口参观我的房间,实则想摸清云迁房间的布局。”
云鹤担心自己会同样心软,避开与云岫的对视,口中毫无波澜地陈述事实:“中午,你吃完午饭,又去了他房间一趟,虽然四楼的监控没有拍到你拿剪刀,三楼的监控拍到了。”
所有人噤声,客厅内只剩下云鹤沉稳的嗓音,他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客厅安静得落针可闻,云岫几乎能听到自己的略微急促的呼吸声。
证据确凿,仿佛一根长钉将他钉死在十字架中央。
接着反驳装不知情只会表现他死鸭子嘴硬的狼狈一面,没有意义,云岫清楚是时候认下罪名,迎接非洲之旅。
不过,做戏做全套,他红着眼眶瞪向云鹤,答非所问道:“你之前还说想跟我结婚,却连伴侣之间的信任都做不到,你太令我失望了。”
“云鹤,我们离婚吧。”
少年清脆犹带哭腔的声音在空荡宽敞的客厅回荡,震得在场所有人皆是虎躯一震。
等会儿,他们不是单纯问问为什么剪坏礼服吗?
怎么就扯到离婚了??
云迁看向云父,云父看向云母,云母则抱着手臂,背靠在沙发上,给了大儿子一个“好自为之”的眼神。
让你不把话说清,不仅不安抚自己老婆,还恐吓人家,活该被下离婚通知。
这要换作别人家的儿子,她就要怂恿小崽判他无妻徒刑了!
云迁同样忿忿,他大哥怎么能这样,话说得不清不楚,等下连带着他们一齐被小崽讨厌算谁的!
他忙起身欲解释,但这动作触发了云岫下一个步骤,“我承认是我做的,但我有苦衷——”
你们不偏心二哥,我能做出这种事吗?
话没说完,云鹤忽然出声打断了他的话,态度强硬,语气坚定道:“我不同意离婚。”
云岫一愣,差点维持不住面上的表情,眼中写满问号,“……?”
哈?
他都承认是他干的了,云鹤难道不应该顺势答应离婚,以免他仗着云氏掌权人伴侣的身份为非作歹吗?
没等他想清楚计划是哪一步出了问题,云妈妈怜爱道:“小崽,你不用隐瞒,我们都知道你为二哥做的事了。”
云岫:“??”
云父用不太赞同的语气对他说:“那封匿名邮件是你让蒋家小子发给小迁的吧?我们做人要不忘初心是对的,但不能一昧付出,适当地索取回报才能让一段关系走得更远。”
随即,云母附和道:“剪坏哥哥的衣服是不对,妈妈不知道你从哪得知赵粒梅在小迁礼服上动了手脚,碍于她的身份不好说,最终出此下策,但妈妈始终相信你是个乖小崽。”
云岫脑袋宕机,甚至无力反驳,“我不是、我跟二哥的关系没有你们想象中那么好……泡温泉那次,二哥不是讨厌我了吗?”
云父云母的目光有如实质扎向云迁,原来这就是小崽不自信的源头吗?
云迁只觉一口惊天黑锅砸下来,他无辜躺枪,为自己辩白:“我没有!我以为小崽讨厌我,后面才不敢靠近的,我担心惹你再次生气!”
他不说还好,他说了之后,云岫终于意识到他计划的败笔出自哪里。
要么说人不能偷懒,该做的工作不能蒙混过关,否则吃亏的是自己。
两个月的努力付之东流,不仅没破坏他在家人心中的印象,结的婚似乎还离不掉了。
云岫的心在滴血,早知道他就不偷懒了,可惜世上难买后悔药,没有早知道,他所能做的,就是先把婚离了,看看非洲还去不去得成。
接下来,无论云鹤说什么,态度多坚决,云岫仍坚持离婚,一如当初结婚时的坚定。
其他人逐渐意识到他是认真的,纷纷加入劝说的行列。
云鹤身为云家掌权者,婚姻不能儿戏。
当时云父跟云老爷子聊了好久,云爷爷才同意继承人跟男人结婚,他可是在那信誓旦旦作出了很多承诺,保证不会影响云家,现在没到半年又说离婚,这不难为他吗?
云岫有些绝望。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他要老老实实当云鹤的小媳妇吗?
最终还是云妈妈拍板道:“人家离婚有冷静期,你们先别急离,给你爸一个冷静的机会。”
云父:“……”
他是该想想,如果小两口离婚,他该怎么跟老爷子交代。
*
云岫回清荷院住了一晚,始终想不到挽救任务的方案。
但很快,他发现另一件更要命的事。
回家后,他被“软禁”了。
他没法跟云父云母和云迁告状,因为他还能出门,还能去学校上学,可他为数不多的外出都必须经过云鹤同意,没有对方的允许,他压根走不出云家。
云岫每次想找云迁,云鹤都会悄无声息出现在他身后,犹如鬼魅般无法预测他的行踪。
他想通过日常生活暗示,云迁那铁憨憨一次也没领悟到。
殊不知云迁另有心事,他纠结大哥和弟弟的婚姻很久,不敢跟任何人说他支持两人离婚。
他想,当初自己的回归给云岫造成了不小的困扰,但小崽这么傻,领证的办法肯定是不他提出来的,那么结果只有一个--
他哥以留在云家为条件,威胁小崽结婚。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是他自己,大概率也会同意。
至于蒋听寒,或许小崽并不是真的喜欢他,只是看中对方家世,又待他温柔,比云鹤会照顾人一百倍。
云迁不相信外人能照顾好小崽,心中有个念头若隐若现,但潜意识告诉他暂时不能探寻,两相矛盾之下,使得他最近沉默寡言许多。
这便是云岫感觉二哥突然变得不聪明的缘由。
不过云鹤没把事情做绝,只是尽可能监控他的行动,其中并不包括手机的使用,他要是真想离开,可以直接求助,但离开了又能去哪?
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说到底要么挣扎一下掰正任务,要么任务失败脱离世界。
因此,云岫反思了一段时间,索性破罐破摔,反正没有比这更差的任务进度。
他照样吃吃喝喝,每周上一次课,趁那天能回宿舍,帮蒋听寒缓解皮肤饥渴症。
云岫能忍,云鹤却忍不了。
一天夜里,云鹤敲响他的房门,云岫只开了条门缝,双眸警惕望向他,“做什么?妈妈说我们在冷静期,你可不能对我屈打成招!”
男人最了解男人,他要是有个喊结婚离婚都很草率果断的对象,一定感觉很屈辱,离婚前至少吊起来打三顿!
云鹤垂下眼帘,俊美的面庞在半明半暗的光影中无端生出几分委屈,“不打,我只想跟你谈谈。”
云岫将信将疑,让对方进来,他注意力都在云鹤身上,没发现侧面楼梯口站了个人。
关好门后,他看到云鹤坐在书桌旁,松懈下来的表情又变得凶巴巴,“你来找我干嘛?装可怜没用,这婚我离定了!”
云鹤没抓着离婚的点展开话题,而是没头没脑问了句:“小崽,你看腻我的脸和身材了吗?”
云岫视线有一瞬间的飘忽,嘴硬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你喜欢我,而且没腻。”
云鹤笃定道。
随后,在云岫惊恐的视线中,男人慢条斯理解开睡衣扣子,抓住他的手按在自己的腹肌上,并且不顾云岫的反对,把他堵在床角,一副要接吻的模样。
双手遭受桎梏,云岫膝盖威胁性顶在男人双腿中间,压着嗓音怒斥道:“你最好解释清楚你发的什么疯?!”
他这个人最讨厌强迫,不管是自己强迫别人还是别人强迫自己,都接受不了。
命根子的威胁似乎起了效果,云鹤动作停住,就在云岫以为他会松手的时候,他神经质地笑了一下,俶尔附在少年耳边,低声呢喃宛如情人细语,“宝宝,你不会以为招惹我之后,能轻易脱身吧?”
云岫陡然瞪大双眼,又羞又恼的同时有些头皮发麻。
不是因为云鹤的话,而是因为膝盖接触的那东西忽然像活过来一般长大,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它仿佛极其兴奋地弹动两下。
太欺负人了……
除了变态,怎么会有人在那里被威胁的情况下立起来啊!
云岫气得小脸通红,“我要告诉爸妈,你是变态!!”
第33章 A-33
云岫的话脱口而出,说完又觉得这种事告诉家长很丢脸。
云鹤则是一脸吃味,酸溜溜道:“他一个来路不明的能亲,我明媒正娶的不能亲?”
这个世界里,云岫只跟蒋听寒亲过,云鹤一说,他就明白自己跟蒋听寒的关系没能瞒过对方。
……那又怎样。
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想爱就爱,想不爱就将人抛在一边,放网上都会被网友打成CPU对象的渣男!
云岫瞬间理直气壮起来,用云鹤以前的话堵他,“你说过我们之间不会有超越兄弟的感情,除了爱情都能给我,那我不能在外面找爱情吗?”
云鹤眼也不眨地否认,言辞犀利指出漏洞:“我没说过,你有证据吗?”
云岫那时候哪能想到自己会有今天,况且日常的谈话,谁会带录音笔录音啊?!
啊!
不行,越想越觉得自己是个笨蛋,云岫快被自己蠢笑了。
摆烂吧,反正不扣积分,顶多打白工。
与其痛苦打工,不如快乐摆烂,怎么说云鹤都是顶级帅哥,他不吃亏。
云岫想清楚后,多日来的煎熬一扫而空,躺平在床上,等着云鹤亲下来,然后内心快人一步发出渣男语录。
他倒要看看,这俩谁的吻技比较烂。
当然,云岫这是及时行乐的想法。
他不排斥与人亲密接触,是因为知道这些世界都是小说衍生出来的世界,他的任务是补充角色的空缺,让世界运行下去。
说白了,每个人物在他心中都是一串数据。
谁会跟一串数据相爱呢?
云岫用自己的数据补充了角色的位置,成为书中的一员,没有他,其他高的矮的胖的瘦的快穿局员工也能成为角色,不具备唯一性。
他比较挑剔苛刻,只允许自己花心,不允许对象花心,在确定对方百分百不会背叛之前,不会轻易交出真心。
两人对视良久,云鹤迟疑的态度惹恼了云岫,后者双手环住前者的脖颈,使劲儿将其拉下,仰头亲吻。
本来就烦,没想到遇到的强制爱戏码还不纯正,更烦了!
云鹤不愧是比蒋听寒年长五六岁的男人,即便以前没有经验,有些事熟悉起来要快许多,就是云鹤亲完不够,还追着问谁亲得更舒服。
云岫:“……不知道,下次你们俩同时亲我就知道了。”
云鹤不知想到什么,表情流露出一丝嫌恶,好不容易把杂七杂八的想法抛在脑后,他继续色诱,“宝宝,人不能这么贪心,两个人你受不了,你有我就足够了,跟他断了,我们好好过日子。”
云岫谁都不选,现在只想躺在床上cos尸体。
或许是来自伴侣主动的亲吻极大安抚了云鹤的焦躁不安,即使他没有回答,男人也恢复了往常的冷静自持,俯身亲了亲少年的额头,“好好休息,明天我送你去学校。”
……
第二天,上午九点半。
正值秋高气爽好时节,蓝澄澄的天空点缀着几朵纯白如棉花糖的云,看得人心情愉快。
可云岫一点愉快情绪也没有,他不应该在这里,他应该在车底。
谁能想到,云鹤心血来潮送他到教室一次,会遇到过来陪他上课的蒋听寒!!
云岫发誓,他绝对没点过舍友陪读服务。
阶梯教室门口。
三个帅哥站在一起的画面十分养眼,经过的同学大多会好奇朝他们这边看一眼,但准备上课了,又行色匆匆赶往教室。
云鹤还没说话,蒋听寒便问云岫:“岫岫,大哥不工作也要看着你上课吗?若是介意,我先回宿舍等你。”
言下之意,你大哥控制欲这么强,不太好吧,不像我,我只会心疼你。
云鹤没想到这年头的小三舞到正主面前后态度居然如此嚣张,定然有恃宠而骄的因素在里面。
他皮笑肉不笑道:“蒋夫人只有你一个孩子,小蒋不要叫错了,至于你陪我伴侣上课,我倒是不介意,就是怕人误会,导致流言蜚语找上门。”
云岫内心毫无波澜,真是应了那句话,人活久了,什么都能看见,两大家族继承人竟为了他一个假少爷扯头花,当真令他荣幸至极。
云岫提不起掺和他们斗争的兴致,也不想当其他学生的谈资,有气无力道:“你们不上课,我还要上课,要是闲得慌,找个厂上班体验生活也行。”
云鹤和蒋听寒不吵了,但谁都没有退让,进教室后,一左一右跟俩门神似的坐在云岫两边,同班同学纷纷侧目。
云岫觉得有点丢脸。
好在一堂课的时间过得很快,人的一生也过得很快。
不过今天估计帮不了蒋听寒缓解病症了,他体质有多敏感自己知道,云鹤杵旁边,他哪好意思让其他人摸,在引起云鹤的怒火掰正任务前,上社会头条的速度比较快。
然而蒋听寒并没有轻易放弃,笑得跟普通男大一样单纯,“岫岫哥哥,我能去你们家玩吗?我跟岫岫上周约好的,他说你们家购置了新款游戏机,我想玩。”
不能喊大哥,那就喊岫岫哥哥,这两个称呼在云鹤看来,是相同的含义,同等的令他作呕。
云岫则满脸震惊地望向舍友,他怎么不知道这件事,蒋听寒又是从哪儿得知云妈妈怕他在家无聊,上周日给他买了台游戏机?
云鹤听他说游戏机,信了大半,他没注意到云岫的表情,假笑道:“我哪敢不答应,今天我要是拒绝,明天B市大概率流出云家待客不周的传言。”
蒋听寒纯良一笑,“哪里哪里,还是要看岫岫哥哥的意见。”
两个平时不爱笑的人,此时一个笑得比一个刻意。
云岫将他俩幻视为古代后宫为皇帝争风吃醋的妃子,而他自己就是皇帝,听得有些牙酸。
但凡他们听听他的意见,都不会有这么多戏。
蒋听寒也算给云岫打开了一个新思路,既然家人那边没法挽救了,云鹤这边还能努力一下,堂堂云氏掌权人,总不甘愿戴上绿帽吧?
蒋听寒心中略有些忐忑,他不确定自己的试探会不会引起云岫的反感,他不怕云鹤的怒火,只怕心上人生气。
他说完话之后,双眸紧盯云岫,似乎……并不在意?
喜悦和庆幸化作抓不住的雾气,一股股自心底喷涌而出,云岫不在意他是否难为云鹤,证明没有很喜欢这位所谓的丈夫。
他甚至觉得捂不化对方的心衍生出的那点挫败瞬间消失,再追十年也没关系。
校外。
今天的司机是林叔,因为两人一起行动,云鹤就给李叔放了个假。
线条流畅的宝马早已停在路边等候主人,对比起车库里的其他车,这辆车只能说是平庸。
云鹤不去公司,坚持陪云岫上课,是想看看年轻人如今的小院生活是怎么的,他们交流起来能多些共同话题。
谁知正脸开大,直接给了他一个惊吓。
两个人进去,三个人出来,谁看了不迷糊?
反正林叔挺迷糊的,尤其看到老板坐在副驾驶座,不认识的小男生牵着小少爷的手坐在后面。
林叔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
他在心里默默吐槽,还是你们城里人会玩,玩的花样不是他们农村人能看得懂的。
适逢周五,云家人整整齐齐在家,一个不少。
云迁不知为何,最近很爱往家里跑,他仗着周五上午没课,下午公休,一连好几周在周四晚就买高铁票回家。
对此,云岫乐见其成。
虽然他短时间内都不知道该怎么改变自己在父母和云迁心中的形象,可二哥毕竟是男主,有男主在好过没有。
回来正好,看他红杏出墙,快来为大哥打抱不平吧!
游戏机放在云岫房间的小客厅里,听说他们要玩游戏,云迁立马来了精神,自告奋勇陪玩。
云鹤不去公司可以,但在家也要忙工作,这就没法一直盯着他俩,云迁的提议正合他意。
因此,他先蒋绿茶一步开口道:“小崽的朋友就是我们家的朋友,小迁正好跟你俩同岁,应该很合得来,你们三个就一起玩吧。”
理由正当,没法拒绝。
一天的时间很长,云岫思忖片刻,点头同意了。
他二哥傻,好骗,不碍事。
三人行必有多余的一人,玩游戏同理。
游戏机只能连接两个手柄,其中两个人玩,另一个就要观看一会,等一局结束才能轮到他。
蒋听寒仿佛来了十次八次做客那般熟练,邀请云迁先跟他玩,游戏输了之后,佯装懊恼叹气,“我太急了,就不应该跳上去吃那个金币。”
恰到好处的示弱极大刺激了云迁的胜负心,他招呼云岫顶上来,但云岫的游戏技术好像也不好,突然一下按错按钮,屏幕上出现“gameover”的标志。
连续打败两人,云迁兴奋道:“快快,我教你们!”
蒋听寒欣然答应:“好啊!”
可他还是败在了上次失败的那个地方。
两人关卡不一样,随即刷新的,但云迁始终刷不到那关,有些替他着急,干脆接过他的手柄,一改高冷男神的人设,碎碎念的时候有点傻里傻气,“你等等啊,我帮你试试。”
蒋听寒在地毯上往后挪了两下,正好与云岫并肩而坐。
在云岫疑惑的视线中,他微微一笑,好似冰山雪莲盛开那样惊艳,下一秒,雪莲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手,托住少年后脑,低头吻下。
云岫:“……?!”
蒋听寒病情重到难以自控了吗?云迁还背对着他们玩游戏呢,怎么可以在这里亲!
云岫不敢闹出太大动静,放在对方肩上推拒的手没用死劲,自然推不动。
而背着丈夫弟弟在他身后接吻这件事,令云岫羞耻得脚趾蜷缩,情绪激动之下,眼角圆钝的眼睛沁出些许泪花。
……太过分了。
在云迁即将转头之际,蒋听寒变回正人君子的模样,大拇指在少年红润且水盈盈的唇上轻轻擦拭,然后轻咳一声,询问云迁的游戏心得。
云岫没心思听他俩说什么,假装低头玩手机,实际检查嘴唇有没有肿。
确定没多大变化,他才松了口气,抬手抹掉眼角的泪花,抬头狠狠瞪了眼蒋听寒,赌气般坐在云迁身边。
看对方还有闲情捉弄自己,一定是不够难受,那就忍着吧!
云岫气鼓鼓想。
蒋听寒无奈一笑,他哪里是不难受,分明难受疯了。
自从得了皮肤饥渴症,他就跟桥底下巷子里见不得光的瘾君子一样,想云岫想到几欲发疯。
一周一次的接触根本缓解不了他的病症,接触第三天起,他像是灵魂出窍了,冷漠地感受着发病时的症状,那种想把对方融入身体里,骨头缝发痒的感觉感受久了,使他有种成瘾的快.感。
云岫多次纳闷蒋听寒是怎么知道他很多信息的,问就是安插人手,但云鹤筛查过不下十次,云家能留下来的佣人都没有问题。
蓦地,蒋听寒摸了摸少年的后颈,受到来自对方的巴掌洗礼后,悄无声息摘下一个米粒大小,薄如蝉翼的肤色物体。
这是蒋家名下实验室研究出的新型产品--
高性能窃听器。
结合了现有窃听器的功能,防水防电防极端温度,并且兼具收音强、隐蔽性强、太阳能自动充电等特点,由于材料稀有,造假昂贵,没向市场流通。
每当难熬痛苦之时,蒋听寒听着云岫的声音才能缓解一二。
在外人看来,数学系的洁癖学神天天戴着耳机听歌,是为了防止他人影响他的思考。
其实不然,他在时时刻刻窃听心上人的一举一动。
午夜时分,他听着心上人和丈夫接吻,他会幻想接吻的是自己。
一边心碎,一边身下旗帜高立。
你以为他摘下窃听器是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不。
蒋听寒只是想将窃听器换一个地方。
一个能听得更清晰的地方。
第34章 A-34
云鹤的反应没有达到云岫的预期,他决定下剂猛药。
周日。
云岫在家宣布自己的决定,“今晚起,我要回学校住宿,宿管阿姨说每天晚上都要查寝。”
云父云母去南城旅游,家里只剩兄弟三人,能对他决定产生意见的只有云鹤和云迁。
云迁本来躺在沙发上玩手机,闻言坐起来,满脸问号:“为什么啊?在家住的不是更舒服吗?”
云岫看了眼好像不听人话的二哥,重复强调:“每天晚上都要查寝,可能周末白天回家,看情况。”
云迁回家就是为了跟弟弟一起玩,现在云岫说不回家住,那他周末也不想回了。
他自认和大哥没多少共同话题,回来也是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有了宿管阿姨当借口,即使云鹤不太赞同,却反对不了。
就这样,云岫又住回了10529。
起初,宿舍只有他和蒋听寒两人。
方子澄听说云岫回来住,有心想回校,但他导师不让他走,说为他好,多做几个项目,以后毕业能直接进大厂当上层。
程铸就没他那么行动受限,得知此事,当即收拾几套衣服也回了宿舍。
他没有谈恋爱的打算,想着磨到云岫妥协让自己亲,弄清真相后他就回训练基地。
他不是没有想过找其他人,可一看到别的男生,总感觉对方粗糙油腻,下不去嘴。
不像小舍友看着又白又软,身上自带香气,宛如一团刚出锅的糯米糍。
程铸馋了好久。
由于两人不同专业不同系,常活动的地区也不同,上次分别,他们几乎没再见过面。
好不容易有相处的机会,可不要刷自己的表现分?
傲归傲,程铸不是放不下身段的性格,既然之后要占人家小男生的便宜,他不介意多付出点。
不得不说,一个粗中有细的人照顾起人来,堪称面面俱到,服务意识特别强。
云岫早上起床,还没刷牙洗脸,程铸便拎着早餐回来了。
涵盖食堂百分之八十的早餐种类任由云岫挑选,剩下的不用担心浪费食物,程铸消耗大饭量大,能轻松包圆。
中午,云岫下课,程铸主动邀请他吃午餐,如果他跟蒋听寒约好了,程铸不介意三人行。
可是,程铸不介意三人行,蒋听寒介意啊!
久别重逢胜新婚,蒋听寒自认自己跟云岫谈不上爱得多深,但肯定有感情,不然平时牵手拥抱怎么不见对方抵触?
偏偏程铸像看不懂他的脸色,老往小情侣身边凑当电灯泡。
三人走在校园内,很像没头脑和不高兴外加一个很迟钝组合,不可谓不引人注目。
于是,没有看论坛习惯的三人组以一种全新的形式在论坛出道,帖子名为“细数那些年当宝贝的狗的男人”。
1L(楼主):楼主盯了宝贝很久很久,想当狗而不得其法,没当成狗,却发现宝贝的狗越来越多,所以激情开贴,细数一下那些年当过或者想当我宝贝的狗的男人。
2L(楼主):首先在此声明,此贴仅只楼主的猜想,不保证精准打击,若是下面提到的狗男人有诸位的梦中情人,我很抱歉,请尽情骂我,不要骂我宝贝!!
3L:居然在这遇见同好,同想当却当不成狗,住下察看敌情了!
4L:不是,你们怎么回事,哪有上赶着当狗的道理,脸在哪里?照片在哪里?宿舍和床位又在哪里?!
5L:楼上算盘珠子崩我脸上了/黄豆流汗。
6L(楼主):第一位登场的是数学系高冷学神,有洁癖且嘴毒,绩点高到离谱,堪称建校以来绩点最高的男人。
宿舍在哪就不说了,只能说学神一开始跟舍友相处不好,体育系程大帅比和计算机系系草都受不了他的洁癖,一个住训练基地,一个常年跟导师跑项目,基本的表面功夫都不做那种。
但是!就是洁癖到这种程度的男人,竟然会帮我宝贝系鞋带!!
有图有真相,高清无打码。
[图1][图2]
7L:我作证,我也看到过,刚想拍照,被学神瞪了。
8L(楼主):第二位就是我们学校的体育系系草程铸,想当初有小男生跟他表白,他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说自己不喜欢男生,而且恐同,这才多久,他就追在宝贝屁股后面献殷勤,见到宝贝的时候,眼睛都快黏在宝贝身上了!
9L(楼主):第三位是计算机系系草,肯定有人说我胡说八道,方学长一个学期跟宿舍聚少离多,但我不止一次看到他俩吃饭,诶呦,你们不知道系草笑得,说是温柔如水也不为过。[图3]
10L:要素察觉!他们四个不都是一个宿舍的吗?一网打尽??
11L:我宣布宝贝是万人迷!!
12L:区区三根/狗头。
13L(楼主):我还没说完呢,你们别急啊,可别招来管理员封我帖子。
14L(楼主)回12L:嘿嘿嘿,宝贝这么优秀这么好看,三只狗怎么够,先说前面那三只是为了方便整理,接下来就不限于校内了。
15L(楼主):想必大家都知道前段时间有个没见过的帅哥陪宝贝上课吧?我记得好多人在论坛海底捞。
那人是宝贝的大哥,云家如今的掌权人云鹤。
当然,他们没有血缘关系,大哥喜欢我们宝贝理所应当,顺带一提宝贝的二哥也是浓颜系帅哥,想了解宝贝身世的人善用搜索,在这里不过多赘述。
这年头当狗都要优中选优,我只说了最优秀那批,剩下的狗狗还有很多,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得到宝贝的垂怜/可怜兮兮。
为了避免有人说我太夸张,在这里放两张我珍藏的图吧。[图4][图5]
16L:刚想说楼主夸张,看到图后……漂亮小男生我心头好,我吃,我吃,我大吃特吃!
20L:附议。
32L:附议。
……
三人中,最早知道他们在论坛盖起高楼的人是蒋听寒。
源于某一日,愤怒的方子澄打电话怒斥他们不守男德,败坏云岫名声。
对此,蒋听寒认为不是自己的错,如果不是程铸厚脸皮凑上来加入他们,只是他们俩亲密一些,不会引起这么多的议论。
都怪程铸。
挂断电话之后,蒋听寒依靠在阳台栏杆上,沐浴着朝阳的暖光,眼神却盯着宿舍里睡得香甜的少年。
似乎是天亮了,睡不安稳,他翻了几个身,最后把脸埋在被子里才沉沉睡去,不过他没把整张脸都埋进去,可能担心呼吸不畅,露出下半张脸。
脸颊两侧的肉被挤得微微鼓起,挺秀的鼻子下嘴唇微肿,那是昨晚亲的还没消肿。
蒋听寒脑中跳出一个想法——
可爱,想捏。
他最想的就是把人娶回家,天天起床都能看到这一幕。
随即,蒋听寒想起仍旧不答应离婚的云鹤,面无表情的脸逐渐拧起眉,明媚的心情也逐渐压抑。
他得想个办法。
想法办法让云鹤同意离婚。
*
岑助理抱着一摞文件进办公室,看到老板脸色难看,心中不由“咯噔”一声。
他最近没做错事吧?
云鹤按灭手机屏幕,对他说:“明天四点之后的工作延后,在顺福楼订餐,六点送到云家。”
岑助理不明所以,却还是答道:“好的,陆董。”
云鹤说完,解锁手机继续往下滑,越看脸色越阴沉,风雨欲来的模样看得岑助理胆战心惊。
老板不说话,岑助理不敢擅作主张,他放下文件,试探问道:“除了这两件事,请问还需要我做什么吗?”
优秀的打工人,会揣测上司想法,但又不会明显到让上司看出来你在揣测他的想法,进而感到冒犯。
“不需要……”云鹤说到一半,忽然话语一顿,改变话锋说:“是有一件事还需要你亲自去做。”
岑助理顺口一说:“老板请讲。”
云鹤没注意他的称呼变化,叫他坐着等五分钟,然后低头看着手机,又在A4纸上写写画画。
约莫六七分钟后,云鹤将A4纸递给岑助理,仔细吩咐他:“你现在就能走了,提前下班,工资双倍,今天务必帮我采购齐全我列出的东西。如果买不到,你就联系管家,问问他家里有没有,或者知不知道上面的东西哪里有卖,买完放在仓库就行。”
岑助理听到“你现在就能走”,心脏猛然一提,还以为自己被解雇了,没等他震惊,哭嚎自己光明磊落一生,不知哪里做错,便听老板说只是让他采购东西,悬着的心缓缓落下,可当他看清A4纸上的内容之后,他发现自己高兴得太早了,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摄像头50个,滚笼带电防护网100卷,普通玻璃全换成防弹玻璃,还有一大堆看着用途不正常的物品……不是,谁好人往家里头装这些,世界末日来了防丧尸也不过如此吧?!
岑助理呆立原地,不敢相信这是按时缴税、正直做人的老板要买的东西。
云鹤见他不动,翻阅文件的手微微一顿,侧头问道:“有问题?”
男人语气沉着,仿佛他敢点头问这是用来做什么的,下一秒铁定被解雇。
岑助理不想丢掉工作,连忙摇头,“我这就去办。”
虽然心中有些不好的猜测,但事情还没发生,他一个小助理改变不了老板的想法,与其杞人忧天,不如走一步看一步。
等老板真打算做些违法乱纪的事时,他再劝也来得及。
采购的东西很多且杂,饶是人脉很广的岑助理采购完全也费了好一番功夫。
他没休息多久,便被老板叫去上班,幸好这活不重,只是陪着老板接小少爷,都在他觉得自己快要猝死了。
今天是周五,从学校里出来的学生很多,岑助理伸长脖子寻找少年的身影,以免双方错过。
然而,等他看到云岫在哪、在干什么的时候,不禁眼睛瞪大,瞳孔地震。
只见人来人往的牌匾下,三个帅哥并肩而立,身边形成一个真空地带。
左边男生不知道说了什么,右边男生一脸不悦地回了句话,然后抓起中间人的手,放到唇边亲了亲,左边男生不甘示弱,也抓去中间人的左手亲了两次。
而站在中间的男生恰好是岑助理要找的小少爷。
岑助理不用往后看,都能感受一股仿佛来自冰雪世界的寒意,沿着背脊往上窜,宛如幽灵附在背后,令人毛骨悚然。
他从未见过老板这么生气,气到怒极反笑。
男人的嗓音带着阴森森却不达眼底的笑意:“小岑,你把他们三个都叫过来,我倒要问问,什么舍友关系能好到亲来亲去。”
岑助理没忍住打了个抖,内心发出尖锐的爆鸣声。
我的小少爷啊!
你搁哪演燃冬不好,你搁大门口演,这不是作死吗?!!
第35章 A-35
云岫下的猛药很管用,获得囚禁play体验卡一张。
那天在校门口上演燃冬的一幕,不仅对全校师生是莫大的震撼,还成功刺激到了云鹤。
云岫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床边小几摆放着一盘什锦果拼拼盘,红的黄的绿的紫的应有尽有,雕花精美,放饭点也能卖个几百的那种。
他用叉子戳了一块猕猴桃,一边嚼嚼嚼一边思考。
软禁的下一步该是质问了吧?
然后他说一些没有道德破廉耻的话,想必云鹤原本有多爱就会有多恨。
如果能通过这个方式流放非洲,任务也算完成,就是完成度不高,不过他已经满足了。
正当云岫敲系统,询问它流放路上是否能脱离世界的时候,房门被人轻叩三下。
不等他问来人是谁,把手拧动,挺拔颀长的男人缓步走进房间,显然敲门只是习惯,没有问能不能进来的打算。
有礼貌但不多。
云岫在把手旋转时,便将高高翘起的腿放下,掀开身侧叠得整齐的被子,把自己裹成蚕蛹,营造一种闷在被子里哭的假象。
由于他动作极快,云鹤开门后,只看到动了两下就不动的人,小小一团缩在被子里,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他脚步一顿,随即从容来到床边坐下,拍了拍被子团,温声道:“今晚想吃什么菜,哥哥做给你吃。”
被子一动不动。
男人的耐心很足,又问了三四遍,始终没得到答应,仍旧面色如常坐在床沿。
见他说着说着不说了,云岫像是耐不住性子,堵着气闷声说:“你把我关在家五天了,我觉得吃什么都没有出去吃的好玩。”
“不是关。”云鹤解释:“小崽喜欢哥哥,哥哥也喜欢你,我们明明两情相悦,但外面总有坏男生勾引你,这对你对我或者对公司都不好,哥哥相信小崽能理解我的。”
年轻人喜好新奇的人事物,有一点见异思迁,他能谅解,可云家是云岫的家,他是云岫的伴侣,总归要回来。
云岫冷不丁道:“没有。”
在云鹤疑惑的空白等待中,少年嗓音平静,“没有两情相悦。”
“结婚的时候,我说喜欢哥哥,但是哥哥那时不喜欢我,后来我想跟你离婚,可是离婚代表着我没有留在云家的权利。”
“刚好你说你除了爱情,什么都能给,我就没提离婚的事。”
“现在想离婚,不止是因为你遇到事不站在我这边,还因为我找到了真正两情相悦、想要共度余生的人……错过的早已回不去,哥哥,你以后只会是哥哥。”
说到最后,云岫几乎是用气音在说,几不可闻。
云鹤没有打断他说话,默默听完他对情感变化的剖析,从表面上看,似乎云岫这段话对他毫无冲击,只有微微蜷起的手指暴露出不怎么安宁的内心。
他笑了笑,这是以往不常有的表情,“小崽别多想,好好休息,明天我不忙了,带你出去吃。”
脚步声渐渐远离,门锁咔哒响起落锁声。
片刻后,少年从被窝里弹出脑袋,只露出上半张脸,像只小松鼠从窝里探头查看敌情一样,灵动可爱。
确定房间只有自己一人,云岫长长舒出了一口气。
天知道他在缺氧的被子里说那么长一大段话有多窒息,要不是在意自己在云鹤面前的形象,不想奠定的气氛轰然倒塌,他早就扒拉开被子呼吸了。
缓了一会儿,云岫把椅子堵在门口,又搬来没用过几次的哑铃压在上面,防止有人突然进来。
等一切准备工作做好,他打开房间自带的电视机,不太熟练地摁遥控器按钮。
正所谓“你有你的张良计,我有我的过墙梯”,得益于现代科技的飞速发展,手机平板电脑被缴,云岫仍有办法联系外界。
现在的电视可高级了,能够像老旧电视那样换台,也能在菜单选择各大影视APP点播,有了以前登录的账号信息,他可以在APP上跟好友聊天。
不巧,云迁恰好是他的好友之一。
也许对方没像云岫这么闲,但很怕消息打扰,关了大部分的消息通知,只开了几个社交APP的通知权限,试着联系之后,没过多久,云迁还真回消息了!
云岫简单但添油加醋地说了最近发生的事,隐瞒自己另觅新欢,单说云鹤过分至极,他跟朋友牵牵手就要关他起来,连学校那边都请假了。
云迁那边过来很久才回消息,但回的内容让云岫有点看不懂。
[大哥太过分了,不管怎么说,你跟谁玩是你的自由!]
[你等我一下,我这就回家!]
云岫:“……?”
不是啊二哥,我只是想叫你打个电话给大哥火上浇油,而不是回家让囚禁play进行不下去啊!!
然而云岫发了一堆让他别回来,以免惹云鹤生气,加剧家庭矛盾,十几条消息愣是没人回。
没过两个小时,云迁发来了张高铁单程票截图。
[没事的小崽,二哥永远站在你身后!]
云岫再次沉默:“……”
你真的,我哭死。
就这样,怀着忐忑的心情,云岫难得下楼吃饭,但他没看云迁的身影。
诶?
难道传说中兄弟间的心有灵犀起作用了?
“在找什么?”
偌大的空间只有他们两人,客厅大,餐桌也大。
云鹤坐在云岫身边帮他夹菜,眉眼由于云岫肯与他同桌吃饭而染上浅浅笑意,看到对方的异常举动,心中有些疑惑,但对自己布置的云家有信心,并没多想。
云岫收回视线,神情恹恹道:“没事。”
然后他拿起筷子,把云鹤夹到碗里的菜拨到一边,空口吃白米饭。
窗外,阳光正盛,一片熔金辉光洒落室内,使云鹤凝固的表情全部映在另一个人眼里。
云岫有点发怵,强撑着没去看他,继续扒拉米饭。
云鹤不愧是经过商场千般历练的大佬,纵使表情管理有一瞬间的错误,很快调整过来,“小崽乖,别顾着吃饭,多吃点菜对身体好。”
云岫故意不理他。
仿佛耐心告罄般,云岫的脸颊被一只大掌牢牢抓住,下一秒,宛若疾风骤雨的吻落下,直把他亲得喘不匀气。
两人嘴唇分开时,一根银丝延伸断裂,云岫的脸颊兀的爆红。
蒋听寒跟他接吻会十足十考虑到他的感受,因为过于小心翼翼,他俩接吻一般少量多次,亲到拉丝什么的,他还是第一次,这对只当过纯情男二的云岫来说太过刺激。
云鹤挑眉,语气微讽,“看来你和你的新情郎也不是很熟,这种程度还会脸红,不行的男人趁早踹了,省得以后因为性生活不和谐吵架。”
云岫不服气,嘟囔道:“……谁说你一定行。”
云鹤也不反驳,甚至宠溺地笑一笑,手上的动作如他嘴上一般肆无忌惮,“宝宝要试一下吗?”
云岫脸上的红意尚未褪去,感受到手里灼热蓬勃的温度之后,更是红上加红,一张漂亮的脸蛋含羞带怯,比笑起来更动人。
云鹤悠悠道:“我倒是随时可以证明,如果你做好心理准备的话。”
云岫不想跟流氓说话,推开他,饭也不吃了,气呼呼回房间。
反正云鹤晚点会给他送宵夜。
他一点儿都不亏心的,因为他还占着云鹤对象的身份,享受点身份的福利怎么了!
……
是夜。
云迁说下午回来,却没见到家的消息让云岫认为这事还有转圜的余地,他便安详进入黑甜的梦乡。
加上云鹤今晚在公司加班,不会有人突然袭击,他睡得很沉。
然而睡得沉不是彻底睡死,当窗户外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时,云岫慢慢睁开眼睛,沉思云家这防御级别,谁能偷溜进来,并且爬上三楼阳台。
为了采光良好,云家每个房间都配备了落地窗和阳台,平日里,拉开窗帘就能获得满怀的灿金阳光或者银白月霜。
云岫图省事,从没锁过阳台门。
他纠结两秒,果断在原处闭眼躺平,双手在小腹处交叠,面容安详。
无论是谁有能力爬山云家的三楼,要钱还是害命,都不是他这个战五渣能抵抗的。
不过想象中的歹徒没有出现,一道身影矫健爬进阳台,月光在他头上肩上跳动,也照亮了来人的面容。
剑眉斜飞入鬓,高鼻深目,本该薄情的单眼皮此刻明亮深情,满心满眼只有一个人。
云岫没想到偷偷睁眼看会瞧见二哥那张帅脸,好看是好看,但出现在这很不合时宜啊!
眉眼脸型轮廓逐渐向成熟男性蜕变的男生大步走来,他朝少年伸出手,眼中灿若星海,充满期盼与雀跃,“小崽,我来带你离开。”
*
等云岫走到大街,意识到自己在男色的诱惑中,鬼使神差穿睡衣跟出来,猛然顿住脚步。
云迁一直牵着他的手,察觉他的举动,回头道:“是冷了吗?”
他脱下风衣披在少年身上,自己只着一件短袖。
外套刚脱下便披上,带着另一个人身上的温度。
云岫突然就不好意思说他想回去了,嘴唇蠕动,讷讷道:“二哥,我就这样不告而别,大哥会生气的。”
云迁嗤笑,“他没问过你意见就把你关在家里,你是没看见,五步一个摄像头,围栏上全是带电的螺旋网,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关押犯人呢!”
云岫确实不了解云家做了什么布置,或者说,他压根没想过逃出去,了解这么多脑袋疼。
云迁蹲下身,替他拉好外套拉链,“这几天你先和我住一起,我托朋友租套房,然后我们再搬进去住。”
现在最重要的是不让云鹤发现云岫的踪迹,不然明着来,云迁肯定阻止不了对方带走云岫。
云岫再次迷茫,看不懂剧情什么走向,“可是你带我走,大哥会找你麻烦,我不想给你带来麻烦。”
“你不是麻烦,你是宝贝。”云迁摸摸他的脑袋,“不用担心,我跟你那个舍友达成合作,大哥只会找你同学的麻烦。”
至于将人带出来就把人转交给蒋听寒的事,云迁半点没透露。
毕竟他不想在云岫心中留下狡猾奸诈、不守信用的形象。
云岫“啊”了一声,无话可说。
怎么又把蒋听寒扯进来了,这非洲到底能不能去已经不是他能决定的是吧?
如云迁所言,云鹤只会找蒋听寒的麻烦。
两天后,云岫在酒店吃云迁做的饭,刷手机刷到蒋家和云家疑似关系破裂的八卦小视频,兴致勃勃点开了评论区。
[内部消息,两家继承人爱上同一个云姓男生而关系破裂,具体就不说了,感兴趣指路Z大论坛]
云岫:你直接报我身份证号码得了。
值得一提的是,手机是云迁给他新买的,电话卡也是新买的,云岫很享受没人发消息的快乐时光。
可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一个本地的陌生电话打来,云岫看着那串熟悉又陌生的尾号,一股不详的预感袭上心头。
接,还是不接?
第36章 A-36
云岫犹豫片刻,还是接通了陌生号码。
“岫岫。”男人低沉的嗓音从扩音器里传出,夹杂着一丝电流呲啦声,听着耳朵痒痒,“你在哪里?”
是蒋听寒。
云岫松了口气,他有点怕是云鹤打电话过来,“新阳街啊,我二哥没告诉你吗?”
按理说,云迁和蒋听寒合作,后者不该不知道他们在哪落脚才对。
“二哥毁约了,说不告诉我。”男人嗓音带着些许委屈,“幸好你接了我的电话,你等我一会儿,我过去接你。”
云岫没拒绝,答应得很爽快。
有一说一,他感觉这个世界已经不是他能控制剧情走向的了,不仅剧情不受控制,人物也不受控制。
比如云鹤被攻略之后,发现自己被伴侣带了绿帽,第一反应竟然不是离婚,而是囚禁他,搞强制爱。
虽然他乐在其中,但对剧情好像没有用啊!
再比如二哥男主云迁,听说他被软禁,二话不说从学校请假回来,把他偷出来,转了几个弯租房,还一天三餐天天不落做饭给他吃。
虽然比在云鹤面前演戏舒服一百倍,但对剧情也没用啊!!
不用想,男主肯定不是靠厨艺走上人生巅峰的。
剧情崩坏就算了,可别把男主的人生改得不成样子。
趁云迁买菜没回来,赶紧走。
挂断电话后,云岫简单收拾行李,他的东西不多,除了出门记得带上身份证,外套都没带一件,全身上下只有一套睡衣,其他衣服是云迁后来买给他的。
不到十分钟,他就穿戴整齐坐在床上,旁边放着装衣服的背包,等蒋听寒来接。
云岫按亮屏幕看了眼时间,按灭屏幕看看窗外,然后又按亮屏幕看时间。
好吧,他有点焦虑他承认。
他担心蒋听寒和云迁碰上,到时候,他走还是不走是个问题。
要么说想什么来什么,蒋听寒给云岫发消息,说他到楼下的时候,房门传来钥匙拧动的声音。
云岫一惊,果然看到云迁拎着食材进门。
不知何时比他高许多的男人淡淡抬起眼帘,冰寒的眸色在触及他那一刻化作温和的春水。
可当云迁看清他的装扮,以及收拾好的背包时,猛然沉下脸,语气倒还是听不出怒意的疑惑,“小崽,你要去哪?”
云岫嘴唇嗫嚅,不知道该说什么,半晌说不出话。
而云迁好似明白了什么,恍然大悟,“大哥给你打电话了?还是你那个舍友?无论是谁,都不要跟他们走,只有我对你最好。”
对此,云岫持保留态度,他二哥一看这状态,跟大哥一样不正常啊!
云迁将门反锁,把买回来的菜就地一放,迈步到窗边,往小区门口望去。
不出他所料,人模人样的清俊男生站在那里,遥遥与他对视。
云迁回来了,看样子不给走,人家才把他从家里救出来,云岫不好当面吵架,发了消息让蒋听寒回去,下次等二哥不在再来。
当然,他跟云迁的说辞是:“我让他走了,二哥别生气。”
云迁看到蒋听寒从小区门口驱车离开,紧绷的心神缓了缓,却还是不放心地碎碎念:“大哥不对,你舍友也不好,之前的宴会上,岑助理发给我一份宾客资料,蒋听寒的也在其中,他不是正常人,他有病。”
说到这,他话顿了顿,似乎不知道应不应该继续说下去,“字面上的意思,他有精神病,小崽值得更好的,跟他断了好不好?”
云岫微微怔愣,好像这段时间,有很多人都叫他跟另一个人断了,都说他值得最好的,可是感情的事哪有最好的?
恐怕在他们相互看来,都能在对方身上挑出错处。
少年抿唇不说话的模样却让云迁想歪了,他以为云岫还喜欢蒋听寒,继续发展下去,他弟很可能成为小说里为爱痴狂、跟家里断绝关系的恋爱脑,他绝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二哥,你不要这样说别人,没礼貌!”
好在云岫的话适时打断了云迁的脑补,没叫他越想越偏,“他也不想得病,这就像普通感冒发烧一样能治好,但我们不能因为他得病就嘲笑诋毁他,他没做过任何错事。”
云迁想反驳,做错事怎么可能给他弟知道,定然是背着他做啊!
云岫继续说:“而且我没有很喜欢我舍友,只是我想跟大哥离婚,又不想过苦日子,蒋家是个好选择。”
闻言,云迁烦躁不已的心当即如坠冰窖,情绪变化得太快,导致面上表情反应不过来,看着有点傻。
云岫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剧情反正不会比现在更差了,不如破釜沉舟,不破不立,从男主这边努力。
听了他的话,这回对他这个抢了二十年人生的狸猫没有好感了吧?
他不动声色偷瞄二哥表情。
云迁:“……真的?”
云岫点头,“是。”
他想着给予单纯的二哥一个重创,没想到二哥的反应并不像他想象中那般勃然大怒,而是有点奇怪?
云迁的脸自带蔑视人群的感觉,面无表情时的样子很拽,很容易被人误以为他看不起对方,可了解过后,云岫发现那不是蔑视,那是脑袋放空后的空白。
云迁此时此刻正是处于思维空白的状态,他视线下垂,落在少年淡粉的嘴唇上,表情古怪且真诚地问:“我印证一件事吗?”
云岫头顶满头问号,“……可以?”
不说什么事,这样问,他当然只能说可以啊!
然而,他答应的下一秒便后悔了,云岫只觉眼前一黑,嘴唇一热,有道身影飞快闪过。
视线恢复正常,他就看到云迁伸手摸着嘴唇,眼神奇异地看着他——
的嘴唇。
不!是!错!觉!
云迁真的亲他了!!!
那一刻,云岫觉得天都塌了。
他自认魅力没大到令男主男配神魂颠倒的程度,兢兢业业按照以往的思路做任务,可是一个两个怎么不按套路出牌了!!
两人原本是坐着的,云迁忽然站了起来,表情变得更加奇怪。
站起来之后,云岫更轻易发现二哥的不正常之处。
与此同时,居高临下的姿势使云迁浑身气势汹汹,很像那种一言不合上来就是一拳的狠人,云岫不由往后挪了挪,有点害怕地咽了咽口水。
……干嘛啊,他才是被强吻的那个,碰瓷强吻还打人的话,他哭着也要立刻离开!
云岫又往后退了一些,可云迁步步紧逼,他有点慌。
要不直接跑路吧?
他怕疼,不想挨揍,可他真的能跑过云迁吗?
体力用时方恨少,云岫后悔当初怎么没跟着云鹤晨起锻炼。
不过跑不过归跑不过,云岫不是不努力就放弃的性格,他跑了两步,然后被人拎着领子抓了回来。
“跑什么?”男人低沉喑哑的嗓音在身后响起。
云岫总不能说“怕你打我”,那显得他也太怂了,而且他一对上云迁直勾勾且赤.裸的视线,心中的警报拉满。
他警惕道:“二哥,你亲我的,不能打我。”
形势比人强,怂不怂的只有他俩知道,争取一下不挨打再说。
云迁平时不爱笑,一张脸五官深邃,看人的时候很有压迫感,但他听到云岫的话,不免失笑,冷峻的表情露出些许笑意,冲散了严肃唬人的氛围,“无缘无故的,我打你做什么?”
“谁知道呢。”
云岫嘀咕道。
他不是无缘无故亲自己了?打人又有什么奇怪。
笑过之后,云迁重新板起脸,神情严肃,但仔细看他眼睛能看出一点紧张,“小崽,跟大哥离婚,跟我结婚吧,我不会像大哥那样关着你,我们同岁,共同话题肯定比大哥多。”
云岫:“……啊?”
啊???
云迁自小脸皮薄,能对名义上的嫂子说出这些话,于他而言已是极限,但老云家向来喜怒不形于色,基因给了他们行商最好的表达,即便窘迫羞愧也没有脸红。
可有些事说出口之后,不达到目的不愿罢休,云迁以为他不同意,敏感得眼眶发红,情绪激动之下,促使他把人压倒在床,声音低低的,“我哥不爱你,与其找个神、你舍友,不如找我,我哥可以给你想要的,我也可以!”
云岫听得目瞪口呆,一时间惊愣没回过神,这就给了云迁的可乘之机,他想再亲一次——
“啪!”
清脆响亮的巴掌声在静寂的空间里响起。
云岫手上没留劲,云迁被这巴掌扇得微微偏过脸,雪白的脸颊浮现起一个清晰的掌印,两人都没反应过来。
云岫的右手有点发抖,刚才的行为完全是下意识的,他打完就有点后悔,不知道会不会激怒云迁然后将他揍一顿。
但很快,云岫统统抛去所有情绪,眼中只剩震惊和不可置信,磕巴道:“你……”
他甚至羞于启齿,只清楚一件事,兄弟俩都是流氓!
云迁像是慢动作般把头回正,表情歉意而隐忍,“别打,我有点不对劲。”
虽然很抱歉,但给他爽到了。
云岫伸手推他,“你自己冷静冷静,推开点,硌到我了。”
“别动。”云迁哑声道:“我怕我控制不住。”
云岫一双眼眸睁得溜圆,你要不要听听自己说的什么话?
他一面气得脸红,一面不敢挣扎,担心对方真的兽性大发。
正当云岫像无尾熊似的被男人强搂在怀里的时候,电子门铃响起,刺耳的声音一下子令云岫清醒过来。
他强忍住声线的颤音,冷声道:“放手,控制不住我帮你阉掉。”
然而他的声音本就不是威慑力很强的类型,即便尽可能绷住,给人的感觉还是有点像小猫撒娇,听得人心宛如被猫爪挠了两下。
又痛又痒,特殊诶木人群最爱。
话音落下,几乎是立竿见影的,云岫感觉那东西挑衅般动了一下。
他气得眼眶通红,揪着对方耳朵生气道:“你是变态吗?!”
第37章 A-37
门铃有节奏且不间断地响,宛若催命符。
云岫想打他,又怕他爽到,只能威胁他远离自己。
好在云迁要脸,灰溜溜进了卫生间。
云岫理了理乱糟糟起褶子的上衣,开门时脸还有点红,他以为蒋听寒去而复返,然而当他看清来人,不由瞳孔一缩。
身着深蓝西装的男人长身玉立,走廊尽头的自然光从同一侧投射过来,映照出半张脸的轮廓深邃,神情冷沉。
云岫刚后退半步,便被他搂住了腰。
云鹤低头看他,微微绷紧的下颚线条流畅而凌厉,“跑什么?”
不知道问的是现在云岫后退半步的动作,还是云岫跟云迁偷跑的行为。
以云鹤的能力,发现蒋听寒是迷雾弹,只是时间问题,可他从未想过云鹤会这么快找到他的落脚点,甚至具体到小区的哪一户。
云家不愧是A市的“地头蛇”。
跟小叔子偷跑的事情败露,云岫一时间被问的哑口无言。
云鹤发现自己被戴绿帽,不跟他离婚反而软禁,偷跑被抓到可比揍一顿可怕多了,这很可能被关起来干一顿。
云岫小心翼翼觑着男人的表情,可惜看不出任何端倪。
偏偏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云岫想着怎么躲过一劫时,云迁听到外面没有动静,洗了个冷水澡,光.裸上半身就走出来了,边走边问:“嫂子谁啊?不重要的话先让人走呗,咱俩先聊我们的事。”
云岫:“……”
你都叫我嫂子了,你说你哥重不重要。
与此同时,走廊另一头的电梯响起“叮”的一声,方才远远见过一面的蒋听寒带着程铸和方子澄走出电梯。
云岫微微瞪大眼睛,祈祷蒋听寒不要乱说话。
然而蒋听寒没发现背对着他的人是云鹤,以为是房产销售员工,他无奈解释道:“我本来听你的话走了,但是刚到学校门口就遇到他俩,非说要接你回去聚餐。云迁不能这么小气,连嫂子和同学聚餐都要管吧?”
说完,他就对上了云鹤和云迁的视线。
在场所有人:“……”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有的人活着,其实已经死了。
比如云岫。
网上有个公认的说法,三角结构最稳固。
云岫很赞同,不然三方齐聚,为什么一个先开口的人都没有呢?
他佯装无事移开目光,不经意间与云鹤对视,没从男人漆黑的眸色中看出什么,不对,好像有一点……幽怨?
云岫莫名感到一阵心虚,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渣男,结了婚,还在外头勾搭天真无辜的男大学生,禽兽不如到连小叔子都没放过。
可这五个人中,他就只有两个有攻略的想法啊,其他三个打哪来的?
落针可闻的走廊里,回响起少年底气不足的声音:“那个,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云鹤“嗯”了一声,表情不变,大有一副“你说,我听”的架势。
云岫沉吟片刻,搜肠刮肚,震惊的发现他居然找不到为自己辩解的话!
可是若说他专门攻略哪一个,也没有啊!!
转念一想,假如他说自己是无辜清白的,没故意勾引过任何人,那错的不就是男主了?
蝴蝶效应从自己身上开始,云岫不想让男主背上“与嫂嫂偷.情”的罪名,没有实情只有罪名的风言风语都不行。
想清楚后,半晌,云岫哼哧哼哧憋出一句:“解释就是我心软,见不得男生孤独寂寞,想给他们一个家。”
他算是豁出去了,说完就闭上眼睛,不想看到云鹤他们失望的眼神。
所以,他没看到其他人突然深邃不对劲的目光。
不过他忘了别人不是哑巴,不可能只听他说。
云迁率先忍不住,把擦头发的毛巾就地一摔,怒气冲冲道:“才不是小崽的错!要怪就怪大哥不爱却不肯离婚,小崽过得不幸福,他才想跳神经病的火坑!既然如此,嫁给大哥是嫁,难道嫁给我不是嫁吗?至少我会让小崽幸福!”
蒋听寒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表面彬彬有礼,实则绵里藏针,“云二少,只要有点常识的人都不会认为强迫症是神经病,而且岫岫最好的良配是我,你让他嫁给你,以后传出去怎么做人?”
方子澄和程铸听到这,明白怎么回事,不甘示弱展示了不俗的赚钱能力和强健体魄。
他们虽然没有云家和蒋家有钱多金,但足够使云岫衣食无忧,不用担心过苦日子。
面对众多情敌当面撬墙角,其中一个还是亲弟弟,云鹤自然反应很大,但不等他出声一一反驳,就被云岫捂住嘴巴,强行闭嘴。
少年睁着圆溜溜的眼眸,含着几分哀求和希冀,“不要吵架!我跟你回去!”
云鹤垂眸注视着他,算是答应了。
眼看好不容易救出的小羊羔再次羊入虎口,云迁不甘心放人走,主要是第二次云鹤有了防备,他几乎不可能偷偷把人带走。
蒋听寒亦是这样想。
可是云岫心意已决,继续留在这影响男主不是明智的选择,倒不如任由世界自由发展,既然已经做好脱离实际的准备,在云鹤和蒋听寒中,他选择前者,是不想后者被他拖累。
蒋听寒不该掺和进云家的一团乱麻中。
他向云鹤要了十分钟的时间,分别跟四人单独聊天,聊完之后,他们虽不情愿,但没有出声制止云岫回云家了。
云岫跟他们说了什么,云鹤不知道,但看少年比之寻常更为红润的唇,就明白“谈话”不止是“谈话”。
云岫想着云家怕是被加固成飞鸟难出的样子,但出乎他的意料,云鹤连原来的摄像头和螺旋防护网都拆掉了。
回到房间,云岫还发现自己的房间门锁好了,不再是别人随随便便能进来的无锁状态。
这让云岫的安全感大大提高。
不过房屋布置改变,不代表云鹤这人也变了。
书房。
乌发雪肤的少年被男人严严实实搂在怀中,因为是岔开腿的姿势,两人之间的距离几近于无。
外人眼里优雅自持、威严沉稳的云家优秀继承人正按着养着二十多年的弟弟接吻。
瓷白娇嫩的脸颊肉一捏就红,软红的舌尖被迫纠缠起舞,长时间张嘴不能闭合,口舌生出甜津津的汁水,然后甜水全都进来另一个人口中。
少年没承受过那么激烈的亲吻,眼角溢出晶莹的泪花,鼻息炽热,忍不住发出小猫哼唧般的细细呜咽。
他以为男人会领悟到他快到极限的意思,殊不知这样小声哼哼只会令人愈加兴奋,更想欺负他,看看还会不会出现更好听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云岫即将窒息前,终于感受到一直汲取他氧气的罪魁祸首放过了他。
“为什么要跑?”
男人似乎很喜欢耳鬓厮磨的温情时刻,嗓音受到情.欲浸染,衍生出无限柔情,“说结婚就结婚,说离婚就离婚,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般无情的小坏蛋?”
云岫弱弱反驳:“我没有。”
他很害怕激烈的亲吻,那会使他有一种差点被人拆吃入腹的恐惧。
云鹤难得情绪外露地控诉:“你就是个小骗子,你说喜欢我,喜欢小迁,喜欢你那三个舍友,实际一个都没有喜欢,最多有好感,如果没想过招惹我们的后果,没想过老老实实跟我过一辈子,为什么要招惹我?”
云岫是个道德感很强的人,否则不会亏欠云鹤之后,想着任务结束给他兑换道具补偿他。
迎上对方漆黑的眼睛,他心虚又愧疚地低下了脑袋。
没法解释,他总不能说剧情需要。
仿佛习惯了得不到回应,云鹤自己似乎想通了,“你还年轻,心性不定很正常,我还是不同意离婚,等你再长大几岁,你会发现我才是最优选。”
他的手还掐着云岫的脸颊,拇指稍稍下移,就能按住被亲得水润光泽的艳红唇瓣。
云岫不禁瑟缩一下,生怕刚刚那样的亲吻再来一次。
见状,云鹤哂笑,“你连我一个人都受不住,你还想要几个?婚先不离,你照常读书,我明天就搬到公司附近住,你想我了就过去找我——只有一个条件,不要带别人的味道来。”
说到后面,他觉得语气不妥,收回来讥笑的神情,转而认认真说:“宝宝我对你的期望和爸妈一样,只希望你快快乐乐健健康康长大,无忧无虑没有烦恼。”
“你可以不爱我,但一定要在我身边,这样我才能看到你过得好不好。”
话说到这份上,云岫再不明白剧情无法挽回就是个傻子,脱离实际刻不容缓。
午后的阳光灿烂,照得云岫内心荒芜惨白。
……
那天聊完之后,云鹤真的搬出去住了。
云迁回家住了几天,确定云鹤没有软禁他的意思,匆匆回了学校,他请假太多,回校要帮老师干活补学分。
蒋听寒也想来看望云岫,但他拒绝了,理由是他依然一周回去上课一次,没必要到家里治疗。
平平无奇的秋日午后。
云岫提着凉茶糕点进了云氏集团,搭乘高层专用电梯上了顶楼。
云鹤见到他十分意外,唇角扬起一抹微笑,有点像结婚前哥哥对弟弟的笑容,又好像多了点什么。
云岫把糕点拿出来,低调奢华的办公桌显得绿豆糕从长相到摆盘都丑得不行,但云鹤吃了,说是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点心。
云岫笑了笑,在男人惊诧的视线中,俯身贴了贴对方的唇角。
“哥哥,你才是骗子。”
“我不喜欢那样亲,要这样。”
第38章 B-01
月朗星稀,夜幕低垂。
远处的天空被火光映得通红,不靠近便能感受到一股灼热之气扑面而来。
“造孽哦……”
山脚下,身穿粗布麻衣、扛着锄头的老农望着山上,喃喃自语。
在他身后,年轻一点的男人听见老父亲低语,斥骂了一句:“我知你和望月山庄的守门人相熟,但望庄主惹怒了仙人,庄子上下一个也跑不了。你若不想我们家也落得望家一般田地,莫要在外头胡言乱语!”
老农叹了口气,“我知晓的。”
他活了六十多年,怎会不知仙凡有别?
他就是感慨一句,惹上这等人物,恐怕自己连帮老友收尸的机会都没有。
父子俩收回视线,重新低着头回家,不敢多看一眼。
恰在此时,天上划过一抹流光,宛若天降彗星,照亮了半座日月城。
顷刻间,在望月山庄内燃烧了数日的熊熊烈火尽数熄灭,只余袅袅灰烟,仿若山庄枉死之魂的不甘与怨恨。
老农和他的儿子同时眼前一亮。
实际上,日月城大部分人都受过望月山庄恩惠,他们并不讨厌望月山庄,只是怕惹祸上身,说实在的,看到火灭,最高兴的也是他们。
“苍天保佑,愿亡魂终得安宁。”老农跪在地上双手合十祈祷道。
年轻男人这回没有制止老父亲的行为,目光悠远,看着山庄的方向。
这一场灾祸的缘由,拉日月城任何一位城民都能说上一两句。
十分老套且现实的原因--
传言十二年前,望月山庄得了绝世珍宝,引动天地异象,然而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此后山庄便过上了三天两头遭贼的日子。
如果只是普通小贼也就罢了,眼见山庄上下越过越好,凡人之上的“仙人”也动了歹念,随便寻了由头,强行闯入山庄搜查,可惜一无所获。
歹人担心日后有人寻仇上门,便请老祖宗出手,放“神火”引燃望月山庄。
所有人都清楚望月山庄无辜至极,灭族之灾可谓是无妄之灾,但无一人敢站出来为他们主持公道。
没实力,也没胆气。
看着火光熄灭,笼罩在日月城的阴霾渐渐消散,所有人松了口气。
要云岫说,硬要说的话,望月山庄的确有个绝世珍宝,不过不是普罗大众认为的那种宝贝。
因为绝世珍宝是个活生生的人。
年仅十二岁的少年缩在冰窖一角,浑身颤抖,满眼惊惧地看着来人,“你、你是谁?!”
自出生起,父母的唉声叹气与愁眉苦脸开始充斥他短短的十二年人生。
他们一面对他说自己是山庄继承人,不能把他交出去,一面用付出了多少来规划未来的他要为山庄付出多少,等待他命中仙缘到来后,带领望家和山庄走上巅峰。
父母忐忑又得意的表情尚且刻印在脑海,谁也没想到意外来得如此突然。
突然到望月只来得及被父母塞在冰窖,眼睁睁看着他们死在火光之中。
种种情况之下,望月着实没法继续坚强。
“凌霄剑宗楚云岫。”
云岫低垂眉眼,看着脏兮兮的少年,眼中流露出一丝不忍,表面却依旧端着一副淡然出尘的仙人做派,“你与我有缘,若是愿意入我宗门,可唤我一声师尊。”
望月攥紧拳头,“我若加入凌霄剑宗,你会帮我报仇吗?”
“不会。”云岫冷漠道:“各人有各人的缘法,你的仇,只能你来报。”
望月沉默片刻,“好。”
……
云岫刚到这个世界,就被系统通知走剧情,幸好他以前当过仙侠男二,不然连御剑飞行都不会。
走完剧情,捡了个小可怜回宗门,他总算有时间听系统讲解任务。
[你是修真界的战力top1,因为竹马天赋有限、寿元将尽,收了个天生道骨的小徒弟,在他元婴成时剔骨换身,最终徒弟入魔,将你囚禁七七四十九天,折磨致死。]
云岫:好血腥好暴力好有挑战性。
上个世界结束,他曾问过系统,男主是不是云迁,他CP又是哪个。
系统的回答是“是,鉴于您以往的任务性质,给您安排的是无CP向龙傲天复仇文”,云岫不太听得懂,但大为震撼。
由此可见,这次的龙傲天是小徒弟望月。
他没有前辈带,第一次的炮灰任务两眼抓瞎,压根不知道有哪些评估标准,等他休息期间,才摸清了炮灰部门的隐形规则。
不扣积分,但会从剧情完成度、人设贴合度和世界影响度三个方面评判。
云岫吃了一次大亏,摩拳擦掌计划重新找回场子。
这一次,他必将夺回属于他的一切!
云岫信心满满地想,然后过了一遍剧情。
首先人设方面,他肯定是冷漠无情的师尊,所有温情给了竹马,对徒弟不能太关心,否则以后不好下手。
其次是剧情,他现下需要做的就是好好培养望月,让他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等他元婴再来惊天反转。
前两点都做到,世界影响度就不会出现太大偏差。
不过望月引气入体不久,做不到辟谷,三餐还是得吃,云岫吩咐小童给望月送点吃食,以后三餐都送过去。
可怜见的,族人全死绝,就当是师尊为数不多的温情吧。
而云岫心中的“小可怜”正盘腿坐在蒲团上,凤眸冷清,望着银月的眼神透着深可见骨的寒意。
总之,不见半点在云岫面前的羸弱之意。
外人皆认为望月应当为死去的父母族人伤心得肝肠寸断,但事实是,望月和父母的关系并不融洽,甚至算得上疏离。
他是在全族期待中降生的孩子,母亲严厉苛刻的培养,父亲常年不归家的应酬,同龄人唯恐避之不及的态度以及完不成任务就非打即骂的族老,无一不让他很难对望月山庄、这个生养自己的地方产生好感。
说他狼心狗肺也好,忘恩负义也罢,在祠堂被烧毁的那一刹那,他感受到的竟然是桎梏自己已久的枷锁断裂带来的轻松。
或许真如他母亲所言,他没有心,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笃笃笃。”
忽如其来的敲门声打断了望月沉浸在痛苦回忆中的思绪,他下意识戴上了被灭全族的脆弱外表,声线细弱,“谁?”
小童不知该如何称呼仙君带回来的小公子,毕竟仙君没发话确定收他为徒,小童也不敢乱喊,“公子,仙君让奴婢给您送些吃食,您看是端进去还是放外面?”
青崖峰人少归人少,院落却很多。
望月所在的院子有很大的前院,放石桌石椅之后还能练剑,天气炎热,忠言听说其他峰的弟子喜欢在院子里吃饭,如果望月有这样的要求,他也不觉奇怪。
屋内静默半晌,忠言这才听到一声更小声的回答:“放外面吧。”
确定小童离开,望月推开房门,踏着月霜走到石桌前坐下。
青崖峰只有忠言一个扫撒小童,平时跟着隔壁驭兽峰的小童们一同用膳,不能指望他做饭有多好吃,这点早在望月来到青崖峰的那天就意识到了。
可他万万没想到,忠言做饭这么难吃!
卖相差也就算了,肉丝拌面居然是甜口,不清楚是小童盐和糖分不清,还是他本就口味奇特。
突然有点后悔,跟着楚云岫来凌霄剑宗是否是正确的选择。
望月面无表情把拌面倒进池塘,引得众鱼纷纷抢夺。
他暂且忍两天……算了,忍不了一点,他宁愿自己开火做饭。
翌日,寅时。
晨光熹微。
忠言打着哈欠给望月送早膳,依旧是肉丝拌面,倒不是他敷衍了事,而是他真不会做其他饭菜,唯一会的肉丝拌面还是央求朋友教的。
与其他峰的童子相比,他的活轻松许多,所以格外珍惜这份活计。
不过今日显然与昨日不同,他尚未走进院子,便看见白烟升腾,吓得他赶紧走近查看情况,可别是院子烧了,否则仙君饶不了他。
然而靠近一看,忠言差点被吓得晕厥。
他连忙放下托盘,小跑过去试图接过吹火筒,着急道:“小公子,您怎么能够做这个?仙君知晓得杀了我!”
望月以前没做过这活,对灶房的认知仅限于无聊时,让伺候他的丫鬟随便说点的那些东西,他折腾一早上,好不容易把火生起来,洗米下锅,哪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他躲过小童的动作,凤眸眼尾凌厉,“你不说,他就不会知道。”
莫名地,忠言被他看得身体一僵,仿佛有无形的威压降临,借机试探对方地位的那点小心思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另一边,云岫住的院子仍叫清荷院。
院子里开了一池荷花,如今正是开得旺盛的时候,颇有“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的美感。
微风拂过,红花碧海宛若浪潮滚滚而来,美不胜收。
清荷院一大早便来了客人。
云岫想着在竹马面前不用过多拘束,脱了鞋袜,挽起裤腿,将双脚浸在冰冰凉的湖水中。
姜禾风的视线从那双由于不常见光,皮肤雪白细腻,指甲粉红如贝壳的脚上挪开,不赞同道:“午时未及,你这般怕热贪凉,更热之时该如何是好?”
云岫踢了踢湖水,衣袂翻飞,露出莹白透粉的膝盖,而他本人浑不在意道:“躲荫、吃冰、小寒冰术,三管齐下!”
姜禾风被噎得哑口无言,他也不清楚,几日未见的好友为何像是变了个人一般,向来古板稳重的人,今日却有些活泼俏皮,但讨厌话多且不守规矩的人的自己,意外的不觉云岫令人厌恶。
第39章 B-02
"明日便是剑宗三年一度的收徒大典,这次你还是以闭关为由,让掌门主持吗?"
姜禾风衣冠整肃,正襟危坐于一旁,见云岫茶盏空空,抬手为他满上茶水。
昆仑大陆能称为剑宗的只有凌霄剑宗一家,虽然宗内不止教习弟子剑术,还有炼药、炼器、御兽、卜卦等众多法门,但有“大陆第一剑尊”之称的楚云岫一天在,凌霄剑宗的“剑”就一天不会被别家夺去。
云岫靠在姜禾风身上,对方一动不动,不偏不倚的模样很像一根柱子,很适合倚靠。
青年用宽大的袖子遮脸,不想刺目的朝阳照到脸上,声音含糊道:“不啊,这次我去,望月总得名正言顺成为我的弟子,不过我不喜欢太吵的环境,等望月走过问心门,我就带他回来。”
姜禾风不留痕迹地蹙了蹙眉,“不是我看不起望月,若是……他走不过呢?”
“走不过?”云岫耸肩,“只能说他与我的缘分止步于此。”
姜禾风蹙起的眉舒展开来,温和地笑了笑,“岫岫可想吃酒酿小丸子?我新得一张配方,可能比之前的要改进些许,没有那么甜腻。”
云岫眼睛一亮,眼眸黑亮水润,眼角圆钝,尤为像只讨食的小猫,“如此甚好,多谢禾风哥哥!”
那边的望月还没吃上自己亲手做的早饭,时刻担心忠言往他的粥里加一勺糖,这边的云岫便已吃上改良版酒酿小丸子。
吃饱喝足,云岫送姜禾风回院子,施施然也回了自己的院子,但与外人想象的不一样,云岫回去之后,没有盘腿打坐修炼,而是躺在不怎么用过的床上小憩。
他都战力第一了,偷懒一会儿怎么了?
云岫心安理得地想。
……
转眼来到第二天。
因为提前跟望月说过,望月一早便叫忠言带他下山,来到凌霄剑宗的正门口。
忠言环顾四周,心知百分之八十的人都没有仙缘,百分之二十的人有仙缘却没灵根,只得像他一样当杂役弟子,若是后代有幸检测出灵根,便能直接从杂役弟子当起,比普通人少走一半弯路。
因此,即便日常工作是打杂扫撒,忠言自觉比凡人高一阶,说话不免带上少许傲慢,声音亦是大上不少。
“公子,仙君说了,你若想成为青崖峰的一份子,就要拿出实力与人竞争,毕竟我们峰不收无用之人,希望您争气些,不要丢仙君的脸。”
今日是三年一度的收徒大典,碧青玉制的千重梯前人来人往,如忠言所愿,他的话宛若银瓶乍破般骤然响在众人耳中。
具体内容无人在意,听到的人只有一个想法--
仙君要收徒了?
“小兄弟,你说的仙君当真是青崖峰那位?”一个身穿海蓝长袍的青年拉住忠言袖子,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样子。
忠言没这般受人瞩目过,内心阵阵发虚,有些埋怨扭头就走的望月,要是对方还在这帮他说话,他也不至于被人围堵。
虽然嘴上不说,但忠言常以仙君身边人自居,不自觉流露出一丝傲气,“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我以性命担保,所言非虚!”
想要修仙,首先要检测有没有灵根,然后才能踏上千重梯,度过问心门。
望月有仇在身,并不想过度引人注意,拿着云岫给的身份令牌排队检测灵根。
所有人都以为试炼从踏上千重梯开始,殊不知,在凌霄剑宗大殿内,一个个水镜将宗门的一幕幕记录下来,只要进入宗门监测范围,便代表试炼的开始。
凌霄剑宗有七座峰,云岫一人独占一峰,不过仙君的性格历来孤傲冷漠,任由他们怎么劝说收徒都不动心。
于是云岫的突然出现,令各峰主门皆是一惊。
修真者筑基后,可永驻容颜,掌门嫌长相年轻没有威慑力,把自己定格在三十岁的古板男人形象。
饶是掌门今年六十有二,也得叫云岫一声小师叔,他乐呵呵道:“看来今年好苗子不少,连小师叔都惊动了。”
云岫没否认,淡定颔首:“是有一个,大家别跟我抢就行。”
各峰主更震惊了,但这点面子还是给的,纷纷笑道:“当然当然。”
不过不是谁都这么好说话,其中一个峰主是刚上任不久的新人,向来看不惯峰主们的虚与委蛇,嗤笑道:“好苗子有自己选师尊的自由,相信小师祖不会强人所难吧?”
此话一出,满座寂然。
谁都没想过新上任的万剑锋峰主是个刺头,平时刺他们也就算了,连楚云岫也刺,未免太过胆大妄为。
掌门亲手提拔的人,自然清楚对方是个什么性子,他有些头疼地打圆场,“楚原初你少说两句,收徒大典当然是双向选择的场合。”
楚原初冷哼一声,倒也闭上了嘴。
所有人视线隐晦落到云岫身上,发觉清贵高雅的仙君姿态优雅端坐,对楚原初的刺头言行未置一词,仿佛对方是个跳梁小丑,不配他投去一瞥。
楚原初似乎也察觉这点,刚要发作,便被掌门压了下来。
掌门用秘法传音,警告道:“无论你跟小师叔有何恩怨,这里都不是解决的地方。”
他明白秘法传音瞒不过云岫,但无所谓,能瞒过其他峰主,别让他主办的收徒大典沦为笑话即可。
其实云岫很想真诚发问,他们认识吗?
因为系统传输过来的原主记忆中,没有关于“楚原初”这个名字的片段,谈何恩怨?
碍于高岭之花的外在人设,他不能问。
恰好水镜中出现望月的脸,云岫便将这茬放到一边,认真观察小徒弟的一举一动。
千重梯偏向身体天赋的检测,能走多高,由天赋决定。
等弟子不能寸进一步的时候,眼前重重叠叠的玉梯消失,问心门出现,几乎所有人会在这里经历人生中第一次幻境。
幻境由心而生,重演人以前最愧疚的一幕,如何处理、正确与否由天道评判。
修仙的本质是修心,若是通过,就能成为凌霄剑宗的一员,若是不通过,传送阵自会将其送出凌霄剑宗。
光是短短一刻钟时间,百来人被送出剑宗,面上或多或少充满沮丧懊悔之色。
云岫知道望月是男主,不可能过不了问心门,但凡是有万一,他盯着望月的水镜,担心他过不了,自己要怎么捞人。
好在,望月不负他所望,艰难地通过了幻境。
“咦?”炼药峰峰主疑惑道:“那个叫望月的小子,我记得他是单火灵根吧?心性不太坚定,但后天培养培养,未尝不能成大器。”
炼器峰峰主捋着胡须,笑道:“我看很适合我们炼器峰啊!”
两位峰主对视一眼,宛若实质的火花噼里啪啦出现在半空中。
云岫冷不丁道:“这人我要了。”
两位峰主顿时身体一僵,虽然不太甘心,但好苗子多得是,望月不算顶尖,所以没打算跟云岫抢。
众人默认望月归青崖峰,等所有入选的弟子进入大殿,按天赋高低从前往后排,掌门和蔼而不失威严地说:“欢迎各位来到凌霄剑宗,从今往后,诸位便是我凌霄剑宗的弟子,希望你们能恪守规矩、刻苦修炼,谨记今日之志。”
“接下来是择师环节,弟子可主动选择师尊。”
说到这,掌门顿了顿,不出意料看到骚动起来的弟子们,他继续道:“但是,你们所选的峰主没有选你们,后续去哪一座峰,就要看哪一位峰主愿意选你们了。”
乍一听十分冷酷,可其他宗门招收弟子压根没有自由择师环节。
于弟子们而言,多一个与峰主接触的机会,能够最大限度进入想进的峰,所以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压抑不住的雀跃。
“不知有没有机会进青崖峰……”
有个弟子自以为很小声地嘀嘀咕咕,但弟子们不经意间相互对视时,皆从对方看到了警惕。
望月胳膊被人碰了碰,他侧头一看,是刚认识不久的一位少年,好像是单水灵根?
他用眼神询问:何事?
少年甜甜一笑,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我想进青崖峰,你说仙君会不会觉得我可爱,天赋尚可就收了我呢?”
望月抿唇,敛眸道:“不知。”
少年以为他担心没人要,贴心安慰道:“你别担心,炼药峰和炼器峰的峰主肯定抢着要你,你可是火灵根!”
望月的唇抿得更紧,没有说话。
掌门只留了半刻钟给弟子们好好考虑,时间一到,他一挥衣袖,数道流光飞出,“你们想拜谁为师,便选择哪一座峰的名称。”
流光的另一头,七面水镜陆陆续续出现弟子的名字。
云岫谁也没选,只点了望月的名字,随后动作果断地挥散水镜。
掌门了然,正打算宣布成功双向选择的弟子,便听楚原初开口道:“望月,你可愿当我的亲传弟子?”
云岫:“……?”
剧情没写这出啊?!
楚原初是万剑锋峰主,凌霄剑宗又冠以“剑”名,除长老之外,他的地位仅次于云岫和掌门。
因此,一说要招望月为亲传弟子,望月便感受往自己身上扎来的数道锐利视线,如果眼神可以化作实质的物体,他估计要被那锋利如刀的视线扎出数个窟窿。
霎时间,望月就从籍籍无名的小弟子变成令众多新弟子羡慕嫉妒恨的对象,尤其是单水灵根少年周沅秋。
同为单灵根的人,他自然不可能不将望月视作竞争对手。
然而,望月的反应却令众人大跌眼镜,只见身形瘦弱的少年向着楚原初抱拳,遥遥行了一礼,“弟子已有双选峰主,多谢楚峰主厚爱。”
“是谁?青崖峰?”楚原初表情莫测,半晌哂笑道:“他倒是会勾人。”
弟子们不清楚峰主之间的矛盾,不敢吱声,但云岫的人设是高岭之花,不是受气包,没道理被人当面骂也不回嘴。
位于上首的仙君投下淡淡一瞥,薄唇轻启,声如珠玉相碰,清脆婉转,“楚峰主对我的敌意似乎很大,我却不知自己是勾引了你的道侣,还是勾引过你?”
仙君发话,掌门都不好和稀泥,所有人眼观鼻、鼻观心,满殿峰主弟子无一人敢言。
这就显得楚原初越发难堪,仿佛被人架在火上烤,薄红蔓延整个脖颈和脸庞,不知是不是望月的错觉,他似乎在对方眼中看到一闪而过的羞耻?
云岫不是将个人恩怨带到公共场合解决的性格,既然堵得对方说不出话,单方面宣布胜利,他语气轻缓道:“说话先过脑,楚峰主人美心善,给大家上了一堂课,希望大家引以为戒,我们继续吧。”
最后一句话是对掌门说的。
掌门抓住机会,将节奏把控在自己手中。
他一边主持大典,一边想着回去之后,好好说说楚原初,否则换个人当万剑锋峰主也未尝不可,省得无缘无故没事找事。
收徒大典结束,望月在众弟子羡慕的眼神中,跟着云岫回了青崖峰。
有了这一出,他才意识到自己似乎走了大运,从父母双亡的孤儿,摇身一变成为昆仑大陆第一剑尊的亲传弟子。
望月看着仙君逶迤于地却不染纤尘的洁白衣摆,盯着花纹精美的淡青腰带,不知不觉陷入沉思。
既然楚云岫真心想当他师尊,不会像他父母那样时时刻刻监视他、不达到某个要求非打即骂的话,只要起到一点点师尊应该做到的指点作用,他不是不能把对方当做师尊。
听说楚云岫快到渡劫的日子了,如果渡劫失败,他不介意为对方立一个长生碑祈福。
第40章 B-03
原主性情冷漠严肃,但是个极其有责任心的人,神识常年笼罩整个凌霄剑宗,除了避开房屋尊重别人隐私,基本不会有异常能瞒过云岫的“眼睛”。
忠言在宗门外的言行举止亦是如此。
姜禾风是重要配角,没法往外赶,但一个扫撒小童,留不留在青崖峰还不是他说的算?
忠言还没回到青崖峰,便有管事通知他可以收拾包袱走人了。
忠言不可置信,“你是哪里的管事?仙君尚未发话,凭什么你叫我走我就走?!”
管事冷哼,“自然是仙君的命令,看在你侍奉了仙君这么多年的份上,我奉劝你一句,咱们做下人的,最忌讳越俎代庖!”
青崖峰赶出去的人,别的峰主也不敢要,忠言基本从凌霄剑宗除名了。
忠言的离开,并未对青崖峰的三位主人造成什么困扰。
毕竟峰上树多人少,即便没人专门打扫,掐一个最简单的清洁术就能把门口的落叶杂物清除,比人力快多了。
望月名正言顺住进了语秋院。
忠言不在,云岫不可能让“心爱的竹马”给小徒弟送一日三餐,他思来想去,还是找一只代步仙鹤,负责望月的出行。
到饭点去隔壁峰吃,或者自己会做的话就自己做。
不过云岫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弟子没有令牌,不能随便进出宗门,可云岫的令牌要留着自己用,不能给望月。
而弟子要等到结成金丹,才能领到属于自己的令牌。
因此,望月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去炼药峰和其他弟子一起用膳。
……
清晨。
朝阳东升,阳光洒落窗棂。
床上的白衣青年翻了个身,以袖掩面,背朝光源打算继续睡。
“岫岫。”
屋外,男声温柔如水地进行叫醒服务,透过门扉,隐约可见男人挺拔的身影,“我们午时出门的话,你该喊热了。”
云岫倏然惊醒,懊恼地拍了下额头,“我起了,等我一下!”
他这金鱼脑子,记不住事,怎么忘了姜禾风体弱多病,登上仙途也没好多少,一月要换一次药!
都怪床板太硬,害他昨晚睡睡醒醒,第二天起晚了。
姜禾风听着里头传来乒乒乓乓的动静,便知好友并不像他口中说的“起了”,恐怕刚刚才从床上爬起来,手忙脚乱穿衣束发。
他默数十声,数到“十”的时候,里面传来青年求助的声音,“禾风哥哥,快来帮帮我,我不会束发!”
姜禾风动作微顿,其实以前的楚云岫不会唤他“禾风哥哥”,他们虽然相携长大,有竹马的名分,但关系没有那么亲近。
好友为人冷漠,他又奉行君子之交淡如水,所以他们这两天说的话比上个月加起来的还要多,他不清楚好友的变化为何,加上人的习惯很难改变,确定不是被人夺舍之后,姜禾风挺喜欢这种变化的。
况且,看一个人有没有别夺舍,观察本命剑便清楚了。
本命剑只认魂魄,若是楚云岫被夺舍,无相剑不可能如此乖顺。
他将万千思绪压至心底,俊雅的面容带着浅浅微笑,推门而入。
其实云岫在接收原主记忆后,对竹马更亲近,是因为他想在囚禁剧情点到来时,姜禾风能从小徒弟手中救他出去。
届时,望月刚被抽骨,身体虚弱,即便能将他关起来,元婴也顶不住化神一击。
他怕疼,这部分人设分可以不要,走完剧情把他捞出来免得受折磨就行。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居住环境简陋,他想改善环境,必不能瞒过姜禾风,人都是趋利避害的生物,他对竹马好点,希望竹马不要往外乱说。
两人收拾妥当,云岫抽出本命剑,念了几句术法,剑身变大。
他率先上去,朝竹马伸手,“快来,我们下山。”
云岫想象他和竹马两人在空中御剑飞行,穿过薄云彩雾,留下凡人口中的仙迹,想想就帅呆了!
然而事实是,姜禾风比他高半个头,为了稳住身形,他双手拦住青年的腰身,将下巴搭在脖颈,远远一瞧,好似神仙眷侣比翼双飞。
云岫沉默,“……”
这跟他想的不一样啊!
姜禾风见他不动,疑惑侧头问道:“是忘带东西了吗?”
云岫摇头,“没有,方才想些事情,不小心想入了神。”
姜禾风没有多问。
凌霄剑宗背靠德通城。
于宗门弟子而言,下山便能买到想要的物品,为凌霄剑宗增分不少。
人人皆知,这座对商人最为友好的城池,早年引来了无数百姓定居,随后日渐繁华昌盛,城主也没收回给予商人的行商自由权与最低商税。
却鲜少有人知道,德通城是前朝九皇子及冠的生辰礼。
弱柳扶风的城主大人进了医馆里间,里面没有鹤发童颜的神医,只有战战兢兢的侍卫。
姜禾风敛起刻意装出来的病弱,远超普通人的身高使得他鹤立鸡群,乍一看宛如饱读诗书、善弄权术的王侯将相。
他随手翻看桌上的信封,“京城来的消息,就这些?”
侍卫的腰弯得更深,“回城主,新帝上任五年仍旧沉迷酒色,苛捐杂税民不聊生,新帝除了往城中安插探子,并无其他动作,以属下愚见,新帝怕是没想过放您一条生路。”
“嗤。”姜禾风冷笑,“废物而已,派来的探子过了五年连管事都当不上,继续查,我可不信弑父弑兄坐上那个位置的人如此简单。”
当初他就吃了一个大亏,不过“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天无绝人之路。
没有他好皇兄干的好事,他也没机会修仙。
想到好友,姜禾风结了霜似的眉眼微微柔化。
另一边。
云岫易容之后,开始大肆采购。
正值夏暑,脱离需要端着架子的青崖峰,云岫穿着对襟宽袖竹纹白衫,脚踩祥云长靴,黑发用红色发带高高竖起,拿着长剑的手白皙细嫩,活脱脱一位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少年郎不仅好看,还很大方阔绰,途经的店铺几乎被他逛了个遍,也买了个遍。
买完,就收进储物袋。
“我嘞个乖乖,还是个小仙君啊……”
包子铺的老板喃喃自语,不料他口中的小仙君循声望了过来,老板心下一惊,生怕唐突了仙人。
云岫左瞧瞧右看看,在老板忐忑的眼神中,说:“老板,有没有雪菜馅的包子?”
他和姜禾风早已辟谷,平常修炼吸收天地灵气既可满足身体需求,但云岫认为,人的欲望是满足不了的。
比如说,他闻着麦香便口齿生津,姜禾风定然亦是如此。
他是个爱分享的人,买两个,竹马一个,自己一个。
老板尚未答话,旁侧便有一位侠客装扮的男人语带笑意道:“道友可算是问对人了,这家雪菜包子闻名一绝,吃了绝不后悔,这样,我请你,不好吃我赔你两份的钱!”
这话要是由普通长相的男生来说,就是普信男;要是俊朗帅气的男生来说,那便是热情善谈。
云岫婉拒的话将将停在嘴边,莞尔一笑,“道友客气,相逢即是缘,鄙人姓楚名柚,请问道友贵姓?”
道友爽朗一笑,“我叫傅裕,看长相我虚长你几岁,若不嫌弃,道友叫我裕哥如何?”
云岫完全不提自己比人家虚长几百岁,买了包子后,把包子往储物戒中一丢,笑容灿烂与人攀谈。
姜禾风处理完事,出来寻人看到的便是这两人差点勾肩搭背称兄道弟的场景。
他忽然觉得,好友性格活泼并不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事。
楚云岫向来极少与人接触,他身为挚友,不帮看着点,估计被人骗去勾栏赌坊、败坏名声都不知道。
云岫和新朋友坐在包子铺的小板凳上,忽觉鼻尖药香萦绕,随即听闻熟悉且温润的嗓音唤他名字,“岫岫,这位是……?”
云岫当即起立,把小板凳让给竹马,“禾风哥哥快坐,你怎么不在药馆等我?外面烈日炎炎,你晒晕在半途可如何是好?”
说完,他又给两人简单相互介绍了一下。
傅裕自打看到姜禾风第一眼,便知这位朋友的朋友伪善虚假,无论面上笑得有多温柔,指不定内心琢磨阴暗手段。
而姜禾风同样对傅裕产生不了好感,他最讨厌直来直往且话多的人,表面真诚直率,实则没有半点情商可言,愚不可及。
两人心思各异,双方都清楚自己不惹对方喜欢,但都没有表现出来令云岫为难。
傅裕挺想问云岫的真实身份,可云岫没有主动说的意思,那他尊重对方意愿,如果他们真的有缘,下次自会再见。
那时,他再问也不难出口。
两人爽快互相道别,各自奔赴应去的地方。
回去之后,姜禾风一边帮云岫布置家居,一边旁敲侧击道:“岫岫今天怎么跟不相识的人聊起来了?”
说起这个,云岫突然想到事件最初的雪菜包子还没吃,但他刚吃了竹马做的酒酿桂花,正撑着,不是很吃得下。
姜禾风听他简单说了一遍事情经过,一时间心头那点莫名其妙的不舒坦被哭笑不得掩盖,见他实在为难,温声道:“雪菜腌过,我不能吃腌制的食物,你要不想吃,我帮你拿给望月吧?”
姜禾风单纯不想吃雪菜包子,准确来说,他不爱吃一切带馅的食物,恰好回来时,他听送食材的管事说望月没吃东西,送过去正好不用浪费食物。
不过这点就不用跟云岫说了,免得操心。
云岫这才想起自己有个小徒弟,由于难得的愧疚,他拒绝了姜禾风的提议,打算亲自去一趟语秋院。
用上帝视角来看,望月小小年纪被仇家灭了全族,好不容易拜师复仇,却在大仇得报之后,受到最亲近的师尊的当头一棒,一仇了解,又来一仇。
可怜见的,怎么就没有事事顺遂的男主呢?
全是身世坎坷的美强惨。
姜禾风没有上帝视角,那股不舒坦再次略过心头,他笑容淡了下来,“行,你去吧,我一个人帮你铺床,等你回来。”
然而,他说话阴阳怪气的对象错了。
在云岫心中,竹马温柔贤惠、善良宽容,年纪轻轻就来青崖峰修仙,怎么可能会是说话拐八个弯才能听懂的那种政客商人呢?
他没听出来,兴冲冲应了一声,还端起长辈模样,嘱咐他不要自己走夜路,等他回来云云。
然后揣起俩包子就走!
姜禾风:“……”
他一时气结,修炼多年的好脾性在此破功。
早知如此,他当初就不该附和那群老东西,劝好友收徒!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