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A-23
程铸很久没见蒋听寒了,今天一瞧,依旧看他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
别误会,他们没有起过冲突,纯粹是程铸看不惯那张死人脸。
相比之下,脸跟他一个手掌差不多大的云岫就惹人喜爱不少,指腹传来的柔滑触感令人不禁多摸几下。
云岫好歹是个男生,力气不算小,是程铸力气太大,等他放松些许,云岫便能挣脱开他的桎梏。
云岫气狠了,一张玉白的脸气得通红,“你有病是不是?!”
却不知他这幅面若桃花、灿若朝霞的样子让人更像欺负他,看看他还有没有更漂亮的表情。
“呵。”程铸压下心中恶劣的想法,舌尖抵了抵被打的那侧脸颊,喉间溢出一丝低笑,“你是第一个敢扇我耳光的人,你很好。”
这话该死的熟悉,仿佛霸总语录里摘出来的。
云岫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怎么回答这种羞耻的话!
他早该明白一件事,不用按照剧情一步步走的世界,里面的人正常不到哪去。
蒋听寒从三言两语中大致听出了发生什么事。
不出意外的话,要出意外了,他表情隐忍,仿佛误会了两人关系,并且以己度人,认为程铸和云岫之间的关系,亦如自己和云岫之间的关系。
蒋听寒沉默了一会儿,语气还算冷静道:“你跟他亲嘴了?”
云岫:“关你屁事!”
程铸:“是又怎样?”
两人几乎是一前一后回答,这般默契的举动又让蒋听寒误会了。
程铸笑起来像个混球,“大学霸,吃醋就直说嘛,暗戳戳吃醋,岫岫可听不懂哦!怪不得岫岫喜欢的是我,谁叫我好懂呢!”
他只是长相粗犷,实际比谁都注重细节,自然看得出云岫在躲着蒋听寒,否则在被欺负之后,就不会仅是傻站在两人中间,而是寻求对方的帮助。
事实的确如此,云岫嘴唇动了动,想解释,可他原本的打算就是跟蒋听寒划清界限,解释不利于计划的推进。
他闭上了嘴,移开目光。
在蒋听寒看来,云岫没说话意味着默认,垂落身侧的双手不自觉握紧。
蒋听寒:“我想跟你单独谈谈。”
他没程铸竹马那么好骗,一个假动作和几句似是而非的话就能骗到,他要听云岫亲口说才肯信。
或者说,他内心藏着不为人知的期盼,认为云岫心里有他,不会那么狠心。
万里长征只差一步,云岫没道理不同意。
程铸点了根烟,靠在墙上吞云吐雾,见两人相伴离开,哼笑道:“好吧。我比较大度,在这等岫岫回来。”
蒋听寒离开的脚步一顿,然后加快。
作为皓汀酒店的继承人,蒋听寒可以任意使用酒店内所有设施,包括另一层楼的休息室。
云岫觉得三两句话的功夫,去那么远有点小题大做,但顾及对方的感受,没说什么。
直到他看到休息室的摆设。
一张床,三张真皮沙发,这哪是休息室,分明是酒店房间!
云岫下意识后退一步,没敢进去。
蒋听寒见状,自嘲一笑,“当初和我睡同一张床你都不怕,现在连房间都不敢进。”
云岫反应过来,面皮有些火辣辣的,颇觉丢脸,仍然嘴硬道:“谁说不敢,我这不是观察一下!”
蒋听寒在他进门后,把门关上并反锁,“咔哒”一声仿佛枪支上膛。
云岫咽了咽口水。
他突然想起来,这具身体天生体弱,在男性群体中力气不占优势,即便蒋听寒没有像程铸那样天天高强度锻炼,隔天晨练也足够制住他了。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显而易见,来不及了,他只能相信舍友的人品。
少年坐在黑皮沙发上,黑色衬得他皮肤愈加白皙透亮,有时候蒋听寒会想,是不是这一身皮囊吸引了自己。
纯洁无瑕,恍若圣子。
似乎世间所有污浊都与他无关。
他不说话,云岫被盯得受不了,忍不住先开口道:“你想说什么?”
“我知道你跟程铸没关系。”
蒋听寒缓声道:“他在外省参加比赛,昨天才回来,假条是我销的。”
言下之意,用程铸当借口行不通。
云岫没好气道:“那你还问什么!”
感情刚才程铸演得那么认真,在蒋听寒眼中跟小丑似的。
蒋听寒纠正他,“我没问过你们的关系,我只是问你们在做什么,是程铸在自说自话。”
云岫回想了一下,好像是这样的。
仔细算算,他们有一周多没见过面,一周之前还耳鬓厮磨的人,这会却没有话聊,两人之间宛若隔了一条无法跨越的鸿沟。
蒋听寒垂眸,“你在医院说的话,还作数吗?”
云岫先是愣了愣,随即想起自己曾放出的话,纠结片刻,说:“作数是作数,可我结婚了。”
他觉得那天自己说得够清楚了。
他是已婚人士,虽然能猜出跟丈夫的感情一般,但是有洁癖的蒋听寒不可能不在意。
蒋听寒点头,用平淡的口吻说出令人毛骨悚然的话:“我知道,你跟你的大哥云鹤结婚,领证那天你的二哥云迁回家,云家没有给你们办酒席,也没有请亲戚吃饭,佣人说看不出你和云鹤相爱,你们还是分房睡,说明结婚只是你留在云家的手段。”
闻言,云岫微微睁大眼睛,不可置信道:“你调查我?”
“不算。”
蒋听寒蹲在云岫的身旁,带着手套的手轻轻搭在他手背上,目光专注而诚恳。
“云家根本没有隐瞒,谁都能查到这些信息。岫岫,云鹤他对你不上心,他不爱你,跟他离婚,跟我结婚,你一样能待在云家,而且我能给你更多。”
蒋听寒也曾有过一段时间的纠结和自我厌弃,如云岫所言,他已婚,即使没有感情,有丈夫是毋庸置疑的事实,可他不愿放弃,坚持追求心上人不是什么丢脸的事。
如果云岫就是原主,他估计很心动。
毕竟原主想要的只是不回亲生父母所在的家,到哪都一样。
然而云岫不是原主,他回避了这个邀请,“我帮你缓解症状,这次过后,不要来找我了。”
在吸烟区的时候,他就发现蒋听寒有点不对劲,行动间总是不经意触碰自己,可对方似乎没有意识到这点。
蒋听寒装作没听见后半句话,欣喜于云岫的心软,明明他步步紧逼也没有生气,同时他清楚万事不能操之过急,正如他在安桐村能一亲芳泽一般,也是温水煮青蛙煮了很久。
他勾起一抹不明显的笑,嗓音温柔:“那岫岫可以帮我摘手套吗?”
云岫这才看到他戴了一双黑色手套,应该是检查出皮肤饥渴症后定制的,以防在生活中接触到他人。
跟云岫白里透红的皮肤不同,蒋听寒是冷白皮,手腕手背的皮肤比起其他部位要薄一些,轻易能看到蓝紫色的血管。
不仅如此,男人的手骨节分明,纤细却充满力量感,属实是手控福利。
云岫看着这双手,分不清到底谁占谁的便宜。
蒋听寒见他发愣,试探地捏住他的指尖,嗓音不知何时染上了些许喑哑,“那我开始了?”
指尖相接,指腹相贴,十指交握,端的是亲密无间。
冷白的指尖在莹白上揉搓慢捻,将那一小片皮肉揉得泛粉后,才慢条斯理换地方揉.弄。
不知不觉间,云岫被蒋听寒以半抱的姿势拥在怀中,鼻尖嗅到的尽是浅淡柑橘香。
云岫只觉度秒如年。
忽然,那只手从手臂移到腰间,他控制不住低呜了声,为数不多的理智使他出声制止:“那里不行!”
蒋听寒的手堪堪停在腰间,遗憾地叹了口气,灼热的呼吸喷洒在修长雪白的天鹅颈上,烫得云岫下意识挺腰试图远离。
(只是摸手缓解病症,没有互相帮助,审核员求放过)
下一秒,再次被柔和而重的力道压着紧紧贴近。
“宝贝,你有反应了。”
回答他的是羞恼的声音:“管好你自己,不要你管!”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蒋听寒将怀里的少年温柔放下,替他拭去眼角的泪,好笑道:“怎么这么容易哭,我都没做什么。”
云岫也觉得自己不争气,努力做出硬气的表情,却因没消退的红晕显得可爱异常。
不过他行为举止做到了,就像事后拔x无情的渣男,站起身整理衣着,一脸冷漠道:“你应该选个正经且长期的合作伙伴,不要找我,我们没有未来。”
蒋听寒眼神一暗,面上依旧挂着不明显的笑,“今晚辛苦岫岫了,我送你回家?”
如果有人细致观察,就会发现他的笑容有点僵硬。
“不用。”云岫摇头。
身体的躁动消失,余下眼角眉梢短时间内无法褪去的浅淡春意,他语气十分客气:“我跟家里司机说好了,九点来接。”
墙上的挂钟显示时间来到八点四十分,差不多可以下楼。
蒋听寒改口:“我送你下去。”
云岫精力耗尽,这会儿有些恹恹的,提不起精神,懒得跟他拉扯就随便他了。
下到酒店门口,蒋听寒轻轻拉住他的袖口。
正当云岫疑惑之际,柑橘香气重新盈满鼻腔,浑身暖洋洋的很舒服,所以他没挣扎。
拥抱只持续了十多秒,蒋听寒便松开了。
他一改往常的疏离,帮他捋平领口的褶皱,温和道:“回不回宿舍都行,按你的感受来,随时可以来找我,我从来没有嫌弃过你。”
云岫“嗯”了一声。
蒋听寒看不出他的真实想法,有些失落,推了推他看右边,示意车到了,他笑道:“岫岫再见。”
云岫面无表情假装高冷,点了点头,“再见。”
他酷酷地转身,酷酷地看到自家车前站着的人,然后脸上表情顿时绷不住了。
靠!
十分钟前,林叔回他“马上到”,谁能告诉他为什么到的是云鹤啊?
重点是,云鹤没看到蒋听寒抱他吧??
云岫的内心仿佛有十万头羊驼狂奔而过,脑子里满是“SOS”以及被发现后的解决方案,不得不硬着头皮走过去。
他气势不是很足地喊了一声:“大哥。”
云鹤倒没有说什么,让他上车,随即眼眸微转,看向站立在酒店门口不动的男生。
男生笑容礼貌,眼神却极具挑衅。
云鹤一顿,也上了车。
待到车子驶离皓汀酒店,云岫悬着的心准备稍微下落的时候,云鹤开口道:“你在和同学谈恋爱吗?”
此话一出,云岫还没想好怎么回答,林叔率先虎躯一震,脚踩刹车!
汽车在街道上留下两条漆黑的车轮印,幸好这时候早过了下班高峰期,前后左右没什么车辆,不然林叔的司机事业要晚节不保。
林叔连忙道歉:“不好意思,我太激动了,后面会专注开车的!”
云鹤摆手,升起了前后的隔板,防止林叔再次激动。
云岫不清楚云鹤看到了多少,自己又能说多少,只能尽量往轻了说,人不能不打自招。
他思忖片刻,无辜道:“没有啊,大哥怎么会这么问?我喜欢的人一直是大哥你呀!”
直面表白,还是相处二十年的弟弟的表白,饶是云鹤也觉得略微别扭,有些不自在挪开视线。
“我没有怀疑你的意思,但路是自己选的,要为自己的未来负责。你既然决定跟我结婚,起码不要在外面拈花惹草,免得莺莺燕燕找上门,不利于云氏的发展。”
云岫敷衍的“嗯嗯”两声,不甚在意这些大道理。
别以为他不知道,结婚不仅是他的任务,也是云鹤的任务。
两人都清楚这段婚姻没有感情,不代表结了婚就要锁死在一棵树上,他的目的是让云鹤讨厌自己,不是让云鹤爱上自己,现在的老实只为以后对比强烈,好刷厌恶值。
之所以拒绝蒋听寒,是担心对方洁癖发作,提前坏他计划。
帅哥诚可贵,任务价更高。
说白了,能跟男大谈,不能跟有强迫症的男大谈,他怕哪天被关小黑屋出不来。
不过话说回来,云鹤应该没看到多少,否则以对方的性格,恐怕容忍不了一点青青草原。
哪怕是可能。
云岫开始物色后期用来背叛云鹤的人选,乐颠颠拆了根冰棒。
别人吃冰棒是咬一口含在嘴里,他因为牙齿敏感,咬不了冰,眼巴巴等冰棒表层化开才去舔。
而素来宛若蔷薇花瓣的淡粉色嘴唇被冰的胭红,或许是太用力吸和吃冰的原因,唇肉微肿,仿佛在不知名的地方受过其他男生的无限喜爱。
察觉自己视线落点落在了逾越的地方,云鹤喉结微动,克制地看向别处。
蓦地,他眼神一凝。
车内没有开灯,依靠道路两旁的街灯照明,由于车在移动,影子不断重复从后到前的推移,有点晃眼。
云鹤不近视,不戴眼镜也能清晰看见少年白皙脖颈上那一小块突兀的、浅红的印记。
记忆中与他对视的陌生男生,挑衅的眼神似乎变成了宣示主权的眼神,令他升起一股领地被侵犯的不悦之情。
真没礼貌。
小崽这么单纯,被骂都不知道还嘴,一定是那个男生带坏他弟的。
云鹤放在大腿的手指尖摩挲,有种想要擦掉印记的冲动,但他明白这不现实。
盯了一会儿,没动。
……
云岫发觉,云鹤把他看得更严了。
上下学亲自送,出去玩必定盘问,甚至在上课的时候要求他拍照证明真的在上课。
云岫坐在教室,思维随着老师的讲课发散。
这是爱情,还是亲情?
其实想要弄清云鹤对他有没有不纯洁情感的方法很简单,适当抛出诱饵,看看对方会不会上钩就行了。
事不宜迟,他决定今晚就试探一下。
当晚,云鹤处理完工作,洗完澡从浴室出来,便听到门口传来敲门声。
家里只有他和云岫,不用想都能知道是谁。
“进来,门没锁。”
云岫开门,看到大哥坐在卧室的小沙发上擦头发,当即自告奋勇道:“大哥,我帮你擦!”
云鹤本想拒绝,突然想到弟弟最近似乎跟他疏远不少,点头同意了。
云鹤是第一次让人帮忙擦头发,云岫也是第一次帮人擦头发,二者皆有些生疏。
云鹤的头发不长,比寸头稍微长一点,没有发型的修饰,愈加凸显五官的锋锐和帅气,应了那句“要看男人帅不帅,剪个寸头就知道”。
擦头发不难,没过五分钟,头发就干了。
云岫探头,凑在云鹤耳边问:“哥哥,我在网上学了点按摩手法,要不我帮你按按?”
云鹤没有立刻答应,好整以暇道:“今天这么乖觉,你惹祸了?还是想涨零花钱?”
云岫瞪眼,没想到自己在对方心中是这般形象,颇为郁闷道:“我就不能是孝心大发吗?”
云鹤语气委婉,“……孝心?不合适吧。”
主要是他怕弟弟按错穴位,导致他当场暴毙。
云岫面不改色:“再合适不过了,毕竟长兄如父。”
这摩他必须按!
两人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
最终,云鹤妥协了。
他在云岫的指挥下脱了上衣,脸朝下趴在床上,所以没看到“单纯天真”的弟弟正用一种赤.裸裸的欣赏眼神,在他肩背腰臀一寸寸扫视,活像一个小流氓。
好伟大一张脸!
好伟大一具身体!
如果说拥有发达肱二头肌臀肌等肌肉的程铸具有极致的原始之美,穿上草裙毫无压力扮演野人,那云鹤就是原始与文明的结合,毫无联系的两种特质在他身上完美融合。
“还没开始吗?”
他欣赏的时间过久,云鹤便想回头看看怎么回事。
云岫回神,忙道:“开始了开始了!”
首先是匀油,他拿出提前购买好的精油,倒了几滴在云鹤背部,双手抹匀安抚背部。
精油一出,不过须臾,茉莉花香顿时充斥整个房间,云岫吸了口气,有点心虚。
转念一想,他可不是一上来就暴露意图的人,从不打没准备的仗,说按摩,下课后专门去了趟按摩店学习手法。
他这是伺候对方诶,精油味道大点怎么了!
听说云岫是给坐办公室的哥哥按摩,老师傅在钞能力的加持下,特地教了他一套放松肩背的手法。
拇指按压斜方肌、肩胛骨,顺着肩部往下,用指关节往外推按膀胱经……哼哧哼哧按了十分钟,见云鹤像是彻底放松之后,蠢蠢欲动的心再也压不住。
按摩手法逐渐不正经,这里摸摸,那里捏捏,按摩的部位也从肩部到了腰部。
不知道是基因原因,还是后天锻炼形成的,云鹤不止有八块腹肌,还有极佳的肩腰比例,称得上蜂腰猿背。
云岫羡慕极了。
可惜鲨鱼肌在前面,不然他高低摸两下。
至于云鹤的反应--
云岫没良心地想,他大哥早过了摸一下就会硬的年纪,有反应刚好说明对他有那么一些些意思,没反应则说明他不行或者对他不感兴趣。
前者省事很多,后者他就要改变任务计划了。
云岫完全没想过自己会玩脱的可能。
因此,当手腕被滚烫的手掌抓住时,他十分疑惑地问了一句:“哥哥,你的手好烫,是不是发烧了?”
云鹤听见“哥哥”二字,用力闭了闭眼,声音哑的不像话,“没有,你先出去。”
云岫严肃道:“哥哥,你不要讳疾忌医,这么大个人了,吃药打针都是小事!”
说着,就要扶着他起身。
云鹤眼皮一跳,连忙按住他的手,同样严肃道:“我没生病,真的。”
云岫半信半疑,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可是你的手好烫,我觉得能煎鸡蛋了。”
两人僵持不下,云鹤只好坐起来,证明自己没病得不省人事。
趁此机会,云岫眼睛迅速往下一瞥,没看到他想看的,有些失望。
原来他哥真不行。
他表现得太过明显,两只眼睛就差贴纸条,左边是“大哥”,右边是“不行”,这小表情给云鹤气乐了。
男人不能说不行,亲兄弟搁这都要比比大小,何况异父异母的兄弟。
猝不及防地,云岫跌坐在男人结实温热的大腿上,得益于跨坐的姿势,他能清楚感受到对方的雄厚而有力的资本。
云岫的脸爆红,结结巴巴道:“哥、哥哥!”
“喊我作甚?”云鹤掀起眼帘,不为所动:“我说过,自己选的路要自己走完。”
云岫:“……”
狗东西,装什么装。
有种把他屁股底下的铁棍拿走啊?!
好在云鹤没打算对他做什么,像抱小孩一般抱着他,下巴搁在肩窝上,盯着白白嫩嫩的脖子目光幽深,似乎在思考从哪里下口,又似乎什么也没想,等待生理反应的自然冷却。
他想放过云岫,云岫却不想放过他。
在他即将进入贤者时间的时候,云岫趁云鹤一时不察,跟他脸贴脸,随之后仰,笑容灿烂而狡黠,“原来哥哥生病抱着我就能不药而愈,以后能多抱抱我吗?”
房间的窗户没关,晚风在说话的间隙吹进来,给燥热悸动的盛夏带来一缕清凉,万物与人都是荒诞的静寂。
云鹤看着少年秀美的面庞,竟有些想不起云岫以前的模样,咽下拒绝的话,他迟疑地说了一个字:“好。”
他告诉自己,云岫是弟弟,适当满足一些不过分的要求无妨。
绝不是别的原因。
第24章 A-24
云岫的努力没有白费,花了五千学按摩,弄清了云鹤对他的感情。
没有哥哥会对弟弟硬起来,即使是按摩。
自此,云岫做事便大胆起来。
上学要云鹤亲自叫他起床,放学要云鹤亲自接,吃饭要云鹤盛饭,泡澡要云鹤帮他提前放水等等,一系列行为可谓是倒反天罡。
云岫一边在危险的边缘试探,一边看着云鹤的脸色行事,见他没生气能接受就得寸进尺,见他皱眉适当后退见好就收。
这些天下来,云鹤对于照顾云岫居然有了心得!
年轻人喜欢的事物,云岫也会喜欢,但常常忘记自己对什么东西过敏,这时候就要云鹤提醒了。
又到周一。
云鹤将云岫从被窝里挖出来,感受到有个脑袋软软挨在他的颈边,既是无奈,又不免生出一丝隐秘的欣喜。
准确来说,是窃喜。
这份窃喜来得莫名其妙,他竟不知是对是错。
“困……”
云岫打了个哈欠,他昨晚跟方子澄打游戏,现在困到睁不开眼。
他不说还好,一说困,云鹤想起昨晚督促他睡觉,嘴上应着好,手上却点击开始游戏,这是上学的态度?
这么想着,说话时带了些许责备:“叫你不听话,说睡觉不睡。以后少跟姓方的同学来往,熬夜打游戏的学生能是什么好学生。”
云岫望天,左耳进右耳出,你说什么都行的样子。
看得云鹤恨铁不成钢地敲了敲他的脑袋,“你先洗漱吧,吃完早餐我送你去学校,这回提前叫你了,迟到不许怪我。”
贤妻路线走不通,云岫迅速转换攻略计划。
以前没发现,相处久了,他发现他大哥好像挺吃作精这口,也就是原主人设。
可是记忆中,大哥对原主的态度不算好啊?
云岫不解,想不通干脆不想了,反正现在对他好就行,不用管过去如何。
有了周末的对比,周一是令人痛苦的,不过这周有个例外,周三起放国庆假期,可以玩整整七天。
云鹤把云岫送去学校,问他:“中午你在宿舍休息,我要加班处理公司的事,晚上我再来接你,可以吗?”
如果只是在公司加班,大可以让林叔接云岫回家,可他的加班是跟人谈事情,林叔要送他,脱不开身,而家里暂时没给云岫找司机,住宿舍是最好的安排。
云岫想了想,最近撞见几次蒋听寒,对方表现正常且规矩,似乎两人倒退回了舍友关系,相处不见尴尬。
于是他点了点头,答应道:“好。”
云鹤见他那么爽快,稍稍诧异一瞬,但没多想,把他放到校门口便工作去了。
实际上,云岫答应得那么爽快是有原因的。
前两天晚上,他哥催他睡觉的时候,云母恰好打电话过来,跟云鹤商量国庆假期带他和云迁去北城玩的事。
上次见到云迁还是梦中,后面他仔细回想了一下,在他的社交圈中,二哥确实是唯一满足男主三要素的人--
坎坷的家世、优秀的个人能力和众多爱慕者。
锁定人选后,就要针对目标完成任务。
然而他像是患上了拖延症一般,把任务一推再推,找N多借口,云迁这次回来,他再不推进一下任务,就要等两个月之后,家里举办宴会才能见面了。
人是经不起念叨的。
当晚,云迁便坐高铁回家了。
云岫惊喜,想像上次那样扑到他背上,不料对方转身,扑到正面,背变成了抱。
这个姿势,使云岫想起跨坐在云鹤身上的经历,不禁小脸一红。
对天发誓,他口味没那么重,绝无跟大哥结婚,同时吊着二哥的想法,兄弟双飞什么的,夺冒昧啊。
他讷讷道:“二哥,快放我下来。”
云迁扬眉,“我不,没听过自投罗网的猎物还能叫猎人放过的!”
作归作,这姿势过于惹人遐想,云岫可不想大哥误会,但没等他出声求助,一双大手从身后探出,将他拎出云迁的怀抱。
云迁疑惑望向大哥。
云鹤解释道:“他刚吃饱,待会儿吐你身上。”
一副为他着想的模样。
云迁信了,摸了摸后脑勺,清冷如仙的脸笑起来后,像只憨憨的大狗,“这样啊,还是大哥贴心,我以后也要这么照顾小崽。”
其实可以直接告诉云迁,他俩领证的消息,可云鹤不动如山,没有说的意思,云岫更不好说。
毕竟说了之后,云迁和他相处恐怕不会这么自在。
主要是称呼方面,云迁是叫他弟弟,还是叫他嫂子?
云岫拒绝想象二哥叫自己嫂子的场景,尴尬得脚趾扣地。
明天一早就要出发,三人没有在客厅打闹太久,吃了饭后,各自回了房间休息。
……
夜凉如水。
盛夏的前半夜燥热,到了后半夜,地表存储的热量挥发殆尽,空气温度缓慢下降,维持在二十一二度左右。
夜风一吹,仿佛置身晚春时节。
云岫按开房间的灯,喉咙干渴,想接水喝,发现饮水机没水了,只能下楼找水喝。
猛灌两大杯水,浑身舒坦。
刚想回去续上前半夜的美梦,依稀听见楼道传来说话声。
夜深人静,衬得说话声十分清晰,云岫站在楼梯口都能听到,足以证明说话人很相信云家的隔音效果,没特地压低声音。
“上个月不是才给了你十万……没了?一个月用十万,你俩比我还能花!”
“没钱了,云家没给我钱,再问千八百遍也是没钱。”
“找媒体?行啊,我也想让媒体调查调查,什么家庭一个月花十万。”
“……”
云岫猜测,应该是赵粒梅打电话问云迁要钱,听他二哥的回答,这不是第一次问了。
他这具身体的亲生母亲,显然没把他这个亲儿子放眼里,觉得云迁回家,他就会被放弃,否则不会一个电话也没打过来,一次面都没要求见。
不愧是男主,美强惨buff叠满了。
唏嘘。
云岫听了一会儿,没听到“钱”以外的话题,赵粒梅翻来覆去都是些车轱辘话,干脆回去睡觉。
翌日。
早上七点。
云岫吃早餐的时候,偷偷观察二哥,震惊地发现他居然没有黑眼圈!
要知道,昨晚他回到房间看手机,时间已经凌晨两点了,他不清楚什么时候结束通话,就说半小时内,那也是熬大夜。
凭什么他打游戏打到一点,第二天困成狗,云迁熬到两点,依旧光彩照人?
他愤愤不平的用筷子戳了戳碗里的油条。
云鹤给他剥了个鸡蛋,提醒道:“专心吃饭,不要东张西望。”
云岫和云迁同时茫然抬头,他俩都没有东张西望啊?
云鹤不管他俩怎么想,吃完饭,就将两人打包上车赶往停机坪,因为事先安排了私人飞机,他们不用跟其他乘客一起挤。
飞往北城的航程需要两个半小时,云岫上了飞机,瘫倒在床上补觉。
云迁不困,找了个有桌子的地方打开电脑,他手上有个大创项目没完成,平时在学校忙社团和学业,比赛就要花额外的休息时间来完成。
云鹤在另一张桌子上看文件。
没了云岫在中间斡旋,兄弟俩格外缄默,偶尔对视,也没有话可聊。
飞机受气流影响,颠簸了两下。
床上的人随即翻了个身。
兄弟俩动作如出一辙扭头望去,确定云岫只是翻身,没有醒,又重新低头做自己的事。
其实云岫醒了,昨晚没有熬夜,今天不是很困,加之吃了早餐,困意早飞远了。
他不睁眼,装成睡着的样子,是想看看这对亲兄弟是怎么相处的。
兄弟感情的好与坏,关系着他后面任务的规划。
谁知那俩人跟哑巴似的,半句话都不说。
整个机舱内,除了敲击薄膜键盘的声音,就是翻动文件的声音,还真别说,挺催眠的。
不消片刻,困意重新袭来,装睡变成真睡。
再醒来,飞机到了北城。
连续睡了两觉,云岫醒来有点懵。
机舱内开了空调,温度变化不明显,透过窗户,能看到外面的皑皑白雪,想也知道只穿短袖不行。
丝丝缕缕寒意透过机舱,渗入皮肤,云岫扭头,双手捂脸打了个喷嚏。
云迁拉开行李箱,先给自己套了件毛衣,想把羽绒服拿给弟弟穿的时候,一道颀长身影先从他面前经过。
云鹤拿了自己的大衣给云岫穿上,后者困顿地依靠在前者胸膛,任由对方摆弄四肢,而他大哥还穿着轻薄的西装内搭,似乎感受不到外界的寒意。
云迁心中划过一丝异样。
即便是相处了二十年的兄弟,哥哥有必要这么细致入微地照顾弟弟吗,而且小崽不是没带厚衣服,大哥为什么给小崽穿自己的大衣?
虽然这么想有些古怪,但他觉得,兄弟俩的行为过于亲密了。
云迁内心别扭,可他跟亲哥养弟同在一个屋檐下生活的时间不长,不了解他们的相处方式,也没理由质问,一边穿衣服,一边忍不住瞟向那边。
好吧,他摊牌了。
他只是有些嫉妒大哥。
……弟弟好可爱,想照顾。
既然大哥照顾弟弟,那他照顾弟弟的行李箱,也是一样的,云迁如此安慰自己。
云家父母早在外面等候,见小儿子缩在一件宽宽大大的大衣里,手指和小半张脸都看不到,笑道:“小崽是不是偷穿哥哥衣服了?”
云岫眯着眼,以免风雪刮进眼睛,不满咕哝道:“是哥哥给我穿的,他说他这件更防风!”
云母跟其他两个儿子打过招呼后,揽着小儿子往车子停放的方向走去,云父则帮云迁分担行李箱,询问他最近过得怎么样。
出来玩,不可能亲自做饭,他们预订了有名饭馆的座位,提前点好了单。
北城的风雪很大,云岫彻底清醒了。
他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再看云鹤的穿着,眼睛咕噜噜地转,随即踮起脚,附在对方耳边小声说:“哥哥,你是故意让我跟你穿情侣装的吗?”
同款黑色大衣,更像兄弟装,但他故意曲解成情侣装。
云迁和云父走在前面,没听清他说了什么,只有云鹤和云母听到了。
云母惊讶,没想到两个儿子感情进展这么快,看云鹤右手护在云岫腰间防止脚滑摔倒的动作,不仅不反感云岫,似乎还挺纵容。
“别闹,在这摔一跤有得你受。”云鹤将人往自己身边拢了拢,像拢被子似的。
然而他错估了两人迈步子的大小差异,云岫被他的动作带着往前快走了两步,本来走得稳稳当当,这么一弄,真要摔了!
云岫脚下一滑,话语脱口而出:“云鹤你个混--”
腰间虚虚环着的手骤然收紧,常年锻炼出来的肌肉不是摆设,稳稳当当圈住了少年。
云鹤好整以暇地问:“我什么?”
云岫一噎,讪笑道:“我是说哥哥真帅,幸好有你。”
前面的两人听到动静,回头看时,云岫已经站稳,但云鹤的手没收回去,一看便知发生了什么。
云母惊魂未定,“小鹤,你不要跟小崽打闹了,让他好好走,要是在这摔一下,指不定要住院。”
不是她危言耸听,是云岫的身子骨实在弱。
小时候换季会感冒,受到惊吓会发烧,吃多了热气的食物会咳嗽。
好在从小在他们家长大,不然以赵粒梅对云迁的态度,每次生病估计都要在鬼门关走一趟。
说起来,这半年的情况好很多,至今没生过病。
云迁提议:“要不我带着小崽吧?我力气大,而且皮厚不怕摔,就算小崽摔了,我也能给他当肉垫。”
云岫尚未开口发表意见,便听云鹤淡淡道:“不用,我力气也大,刚刚是我抱住他才没摔的。”
大哥发话,家里通常没人反驳。
云迁眼巴巴瞅了弟弟一会儿,神情惋惜:“好吧,那小崽走路小心点。”
云岫:“……”
他走路走得好好的,要不是大哥推搡了两下,他能摔吗?!
有惊无险到了饭馆。
告知订餐预留的名字号码后,服务员低头在记录的本子上翻找,再抬头时,语气稍带歉意说:“十分抱歉,由于你们订餐时间较晚,没有空余包厢了,只剩下大厅的位置,请问可以接受吗?接受不了的话,我们这边也可以退定金。”
云父眼神询问地望向妻子和三个儿子。
云岫乖巧道:“我都行。”
云迁和云鹤也没意见。
云母在饭馆大厅扫了一眼,目光挑剔地检查桌椅卫生情况,然后勉强点了点头,“就在这吃吧,外头下雪,路不好走。”
自从大儿子接手家业,她跟丈夫常年在外旅游,更差的环境都见过,自然不会过于挑剔。
她不满的是,知道儿子们上午抵达北城,她卡着工作人员上班时间一大早就订了餐,服务员还说时间晚。但凡不是这家饭馆可以跟厨师直接沟通,要求厨师加什么不加什么,并且菜品丰富,有不少是云岫可以吃的菜,这片地段这么多饭馆,冒着大雪她也要换一家。
云岫不明白其中的拳拳爱子心,但不耽误他孝敬父母。
他帮爸妈拉开座位,坐下之后,又找服务员要了滚烫的茶水给碗筷消毒。
就是他低估了这具身体的娇弱。
茶水倒入碗中,杯子倒放在碗里,需要手动旋转杯底消毒杯口。
坏就坏在“手动”这一步。
他指尖刚触碰到杯底,便被烫得往回一锁,然后试了五六次,依旧烫得没法旋转。
云妈妈见状,靠在云爸爸身上笑得花枝乱颤,就连旁边的云鹤都有些忍俊不禁。
云岫气结,给了他大腿一巴掌,瞪圆了眼睛,恼羞成怒道:“笑什么笑,平时不见你多笑,没看到我拿不起来吗?赶快帮忙啊!”
云鹤明白再笑下去,大概会惹恼弟弟,他接过茶水,给全家人的碗筷消毒了一遍,连云迁也没落下。
云迁受宠若惊,他在等弟弟向自己求助来着,因为他觉得大哥不像是会干这些事的样子,不料最后是大哥服务全家。
看来以前是他误解了,大哥好像挺好说话的。
饭馆大厅的桌子是小圆桌,挤一挤一桌能坐下8人,坐他们一家五人自然绰绰有余。
云岫的右边是云鹤,左边是云妈妈,云家父母也许想表现得更加关心云迁,不想让他受到冷落,将其夹在中间。
饭菜是云妈妈仔细跟厨师商量过的,六菜一汤,摆了满满一桌。
云妈妈不断往云岫和云迁碗里夹菜,倒不是她不关心云鹤,在夹第一筷子后,云鹤就说不用夹了,在大儿子身上碰壁的母爱分成两半,散发给另外两个儿子。
云岫碗里的菜没吃完,下一秒又多了几筷子的量,眼看要冒尖了,他阻止道:“妈妈,再夹我就吃不完了,你也吃,或者给二哥夹就好啦!”
云迁连连摇头,“妈,你吃吧,我也不用。”
云母这才意犹未尽收手。
怪不得说远香近臭,一个月不见,她想念孩子得紧,一不小心关爱的力度就用力过猛了。
云家没有食不言的习惯,之前赵粒梅来家里吃饭,他们不说话是因为无话可说,于是一家人边吃边聊各自的近况,不知不觉过了一个小时。
云鹤吃完,放下筷子,姿态放松地倚靠在椅背上听家人闲聊,余光瞥见有只不安分的手摸了过来。
他没管,任由那只手将自己的左手偷走。
借着桌布的遮掩,那只手轻轻在他手心挠了挠,掌心的痒意蔓延到心底,云鹤左手猛地握紧,抓住那只作乱的手,警告它不要乱动。
云岫拉了拉他,暗示性极强看向剩饭,意思很明显
——不想浪费,帮我吃点?
云鹤挑起一边眉毛,吃你剩饭,我有什么好处?
云岫用另一边手挠了挠他手背,眨了眨眼。
当然是给你零个好处啦。
说是剩饭,不如说是剩菜,云妈妈夹得太多,云岫吃不完就放另一个碟子里,甚至摆了盘,看着跟桌上第七道菜一样,唯一的点是没用公筷。
用撒娇作皮,等到水落石出才能吃到试探的馅,这场存在信息差的无声战斗,胜者属于谁尚未可知。
云鹤拿起筷子,在家人惊愕的目光中吃掉了云岫的剩饭。
半晌,云妈妈才找回声音,声线有细微的颤抖:“儿啊,吃饱了吗?不够妈再点。”
三岁起嫌弃她口水的大儿子居然面不改色吃了另一个人的剩饭!!
要么是铁树开花,要么是铁树开花,没有第二种可能。
因为照云鹤的性格,没吃饱只会再点,不会勉强自己吃别人吃过的东西。
云鹤神色如常,他抽了张纸巾,动作优雅擦嘴,仿佛其他人都在大惊小怪,“吃饱了。”
云岫眼神微闪,伸手抱住大哥的胳膊,歪头甜甜一笑,“妈妈,我都说我跟大哥感情很好啦,你们不用担心我们会吵架!”
云父云母有些没反应过来,愣愣应了一声,“啊?”
云岫回头,捏了捏对方胳膊的肌肉,笑道:“对吧大哥?”
他用口型说了两个字。
云鹤还没能过自己那关,在他心中,总觉得自己跟云岫仍然是纯洁的兄弟情。
嗯……虽然帮你穿衣服、送你上下学、给你热牛奶,对你起生理反应,但我们还是好兄弟。
两人离得近,云鹤轻易辨认云岫说的是哪两个字,他敛起眼眸,薄唇轻抿,“对,不吵架。”
有了他的确认,云父云母松了口气。
云父欣慰道:“只要不吵架,一切都好说,就像我跟你妈,互为初恋没有经验,一路不也磕磕绊绊走过来了。”
云岫笑语盈盈,附和道:“爸爸说得有道理,我会跟大哥好好相处的。”
一桌人,只有云迁觉得怪异。
他觉得自己好像听不懂人话了,云父对云鹤说的那番话,他总感觉不该是劝说兄弟好好相处,而是劝刚新婚不久,处于磨合期的小两口好好相处。
脑海中那点念头将要清晰浮现之际,有人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那道灵光便化作一尾小鱼,甩甩尾巴消失不见。
他不悦回头,但语气还算客气,“请问有事吗?”
来人是位没见过的男生,年纪不大,看着二十来岁,他举起手机,笑容腼腆,“帅哥,可以加个联系方式吗?”
云岫精神一震。
来了!
男主的爱慕者!
如果只是三要素,符合男主的人选还有他的两个舍友,但别忘了,他的剧情围绕云迁展开,说他二哥不是男主,傻子都不信。
当男二时,他要担心是否会误伤友军,但当炮灰不用在意这么多,因为炮灰绝对没有友军。
云岫脑子飞快转动,思考如何当男主爱情路上的绊脚石。
什么?
这不一定是男主官配?
云岫在虚拟精神海的角落找出快穿局发给他的员工手册,翻到第三页,上面赫然写着一行大字——
炮灰守则之主角爱情线:把每一朵桃花都当作官配,欺辱它、蹂.躏它!
久违的事业心作祟,云岫摩拳擦掌。
终于等到这一天,是他熟悉的领域!
第25章 A-25
“不好意思,我哥喜欢女孩子。”
说话的是云岫,他无视云鹤倏然沉下来的目光,笑吟吟替二哥拒绝掉了这朵桃花。
云迁一怔,显然没想过云岫会替他拒绝,不过他喜欢男生还是女生,连他自己都不太清楚。
至今为止,他还没遇见合眼缘且想谈恋爱的人。
因此,云迁点了点头,顺着他的话说:“抱歉,暂时没有恋爱的打算。”
“打扰了。”
男生失落离开。
他在隔壁桌吃饭,听到少年喊那人二哥,喊另一个人哥哥,以为是一家人和弟弟的男朋友出来吃饭,这样的家庭,说明对同性恋不排斥,于是他鼓起勇气来搭讪。
原来喜欢女生,性向不能强求。
就是可惜了,这家人个个颜值那么高,一起生活肯定会延寿。
搭讪的男生走后,云母托腮,八卦问道:“小迁喜欢女孩子?”
她跟丈夫退下来很多年,跟老朋友们的联系依然存在,听过各家秘闻流言,对各家小孩有大概了解,假若云迁喜欢女孩子,他们能帮忙介绍介绍。
当然,一切看孩子意愿。
云迁闹了个大红脸,不太习惯跟父母讨论这件事,随便扯了个借口说:“不了不了,等毕业之后再说吧。”
本科毕业后,他可能还要读研,毕业的借口可以用五六年。
因为挡掉一朵桃花,主线任务终于前进一小步,云岫难得好心情,正所谓“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他决定玩几天,准备收假再做任务。
云家在北城置办的房产之一,在某座山的山顶上,距离市区远却房价高。
无论是云岫,还是原主,都是第一次来北城。
不同于A市云家装潢的近现代风格,北城的云家是古香古色、红墙青瓦的三进宅院,院内院外苍翠松柏静默伫立,如云的白雪衬得红的鲜红、青的墨青。
在房间分配上,云父云母住正房,兄弟三人住东厢房,西厢留给上门做客的客人住。
建筑这么复古,三人住一间也有些拥挤,云岫以为他们得挤一挤了,然而在看到东厢房之后,他发现不用挤,因为东厢是栋两层阁楼,一人一间刚合适。
仿古了,又不完全仿,保留了现代科技带来的便捷。
云鹤以前来过北城,二楼房间里还有他的衣服,所以云岫和云迁选了一楼的其中一间。
从A市来到北城,一路上即使没有风尘仆仆,但云母还是把兄弟三个赶回房间休息,不准他们私自学习或工作,所以他们一觉睡到了饭点。
吃了一顿具有北城风味的晚餐,云岫满心满眼都是泡温泉。
由于北城特殊的地理位置,在全国多地持续高温期间,仍能保持零下十度左右的气温,成为著名的旅游城市。
不过北城出名的不止是气温,还有温泉,全国十大名泉有三个都在这里。
云妈妈在厨房切水果,他就在旁边转来转去:“来北城不泡温泉就是白来,我想泡温泉,妈妈你知道哪家温泉山庄比较好吗?”
“好好好,知道你想泡温泉了!”云妈妈被他转得一个头两个大,两人差点绊一起摔倒,颇有些哭笑不得道:“不用去温泉山庄,我们家有温泉啊,就在后院,你大哥没告诉你吗?”
“没吧。”云岫一路睡过来,压根记不清云鹤说过什么,努力回忆半晌,然后笃定道:“肯定没有,我这就去找他。”
云妈妈看着他沿着游廊小跑离去的背影,失笑摇头。
此前,云岫一意孤行要嫁给云鹤,云妈妈其实是不赞同且担心的,不是她觉得云鹤配不上云岫,也不是性格原因。
在她心中,三个儿子同等重要,她不插手大儿子的事不代表她不关心,她比谁都清楚,云鹤看着不近人情,实际最重感情。
而她反对的两人结婚原因是两个孩子完全不搭噶,当兄弟没说过几句话,当爱人又怎会迅速拉进距离?
这是不健康、不正常的婚姻关系。
即便中午吃饭得了两人的承诺,云妈妈仍是不放心。
以云鹤精明沉稳的个性,定然不会让自己吃亏,云岫只是个没出社会的大学生,被他们夫妻俩宠的娇气又天真,估计在哪吃亏了他们都不知道。
……
殊不知,天真娇气的小儿子占据了大儿子的床,正趾高气昂地要求对方帮他准备泡温泉需要的物品。
云鹤眼皮都没抬一下,“自己去。”
云岫躺在床上,整个人呈大字型,耍赖威胁:“我不!你要是不帮我,我就跟爸妈说你欺负我!”
房间安静得落针可闻。
云岫咬牙。
狗东西,除了以前教的那些,其余半点没有悟性,不自觉的人活该没有老婆。
他不抱希望接着补充:“我第一次来北城,家里温泉在哪都不知道,更别说找到那些东西,你不帮我,今晚我就睡这了!”
云鹤最讨厌被人威胁,如果只是前半段话,他大概动都不动,等后半段话说完,他似乎觉得有道理,站起身走了两步,察觉云岫没跟上,回头静静俯视。
云鹤见他还愣着,问:“不是说带你找温泉吗?走不走?”
“走走走!”云岫反应过来,飞快蹦下了床,生怕错过这村没这店了。
云鹤还是没动,提醒道:“把鞋穿好。”
他们家是木质地板,开了暖气通了地暖,相对比其他家没那么冷,但出了房间就没有地暖和暖气了。
游廊暴露在空气中,赤脚才上去仍然有感冒的风险。
云岫只好返回床边,穿上自己的棉拖。
下楼下到一半,遇到散步回来的云迁,云岫双眼一亮,热情邀请:“二哥,要不要一起泡温泉?”
云迁也不知道家里有温泉,以为他俩要出门,“现在出门吗?我回来的时候,外头刚下大雪,看天气预报还要下一两个小时。”
云岫指了指身旁的男人,笑道:“妈妈说家里有温泉,大哥带我们去。”
云迁心动了,“那我跟你们去一趟认认路,然后回来洗澡再去。”
云岫怕冷,吃完饭就洗澡了,云迁也不想不洗澡直接下水,怪埋汰的。
“不用这么麻烦。”
云鹤说:“那边有浴室和浴巾,不用回房间洗。”
闻言,云迁仅剩的半分犹豫也没了,跟在大哥身后找温泉。
明面上说这是三进的宅院,但散过步的云迁清楚,“三进”是指居住区,往里还有一大片建筑,他怕迷路,没走多远便往回走了。
他想的没错,云鹤带他们沿着弯弯曲曲的连廊一路向前,穿过一道弧形拱门,眼前豁然开朗,成片的翠竹取代松柏,成为这片区域主要栽种的植物。
不用云鹤说,云岫就已经闻到淡淡的硫磺味,温泉应该就在不远处。
云鹤在分岔路口停下,“左边的是露天温泉,右边的是室内温泉,都是活水,想泡哪种自己选。零食饮料之类平时备在冰箱里,你们找找,我还有工作要忙,不跟你们一起泡了。”
云鹤一走,云迁立马抬起胳膊,揽住弟弟往室外温泉的方向走。
云岫有点懵,“不是说下大雪?我们去露天温泉做什么?”
云迁故作深沉道:“温泉水那么热,再大的雪也没关系,你没试过一边泡温泉一边赏雪吧?今儿个哥哥带你体验一下。”
云岫确实没体验过,听二哥一说,当即同意下来。
国庆假期只有七天,今天是第一天,至多第六天就要回去,毕竟云迁不在本市读书,要想不那么累,提前一天回去在家休息一晚是最好的方案。
北城天天下雪,他不敢保证后面几天云鹤会不会跟自己一起泡温泉。
如果一起的话,肯定又说下雪天泡温泉容易感冒什么的,趁今晚云鹤不在,他好好感受一番。
云岫先下水,原本只着浴巾冷得有些发颤的身体,经过温热微烫的温泉水一泡,熨帖地舒了口气。
难怪他爸妈一年有三个月定居北城,换他天天能在家里泡温泉,一年到头住他也乐意啊!
约莫过了三分钟,云迁大步流星走来。
云岫打眼一瞧,数了数,有六块腹肌。
他的心像在大润发杀了十年的鱼,早已冷冰冰,区区六块并不能动摇他的意志。
在小说世界里,除非特殊设定,男主和重要男配拥有一具健康能干的肉.体是标准配置,像他这样的炮灰都只能是低配版,白斩鸡似的身体和毫无智慧的大脑,只有一张脸能看。
可恶。
云迁头发尚带湿气,一个猛子扎进温泉池里游了两个来回,然后浮出水面,把头发往后扒拉,他指了指远处,“那一半是深水区,你过去小心些。”
云岫没听过温泉还设置深水区的,也不知道设计者当初设计时想些什么。
泡温泉不好好泡,搞个深水区,想游泳弄个游泳池不是更方便吗?
他看着云迁所在的位置,在脑海中漫无边际勾勒出一个比马里亚纳海沟还要深的水池,蓦地灵光一闪、计上心头,他似乎想好该怎么陷害男主了。
他看着云迁不自觉露出甜甜的微笑,对方却误会了笑容的含义,“笑得这么谄媚,想求我帮你拿饮料?叫我一声哥哥我就去。”
云迁头发凌乱地凑上来时,很像吐着舌头的二哈,不笑的时候高贵冷艳,笑起来看着好骗且憨。
云岫翻了个白眼,“你叫我一声哥哥,我也帮你拿。”
闻言,云迁凑得更近,几乎和他肩膀挨着肩膀,“不带这样的,你都能叫大哥叫做哥哥,为什么不能这么叫我?”
云岫乐了,二哥和哥哥的差别不是很显而易见吗?
他的嘴比脑子快,脱口道:“因为你二啊!”
云迁的脸一下子黑了,“……”
话已出口,后悔也来不及了,云岫轻咳一声,生硬地转移话题:“那什么,我帮你拿饮料,在冰箱是吧?”
“你坐着。”云迁按住弟弟的肩膀,不给他起来,既是埋怨又是无奈道:“我去就行,等会你上去又下来感冒了,大哥得骂死我。”
云岫心有戚戚,要是感冒,被骂最惨的一定不是二哥,而是他自己。
因此,他悠然自在地享受云迁的服务。
其中有瓶青提味的气泡水他和云迁都觉得味道不错,吨吨吨喝完,又拿了四瓶出来,一人两瓶,是蓝莓味和橘子味。
话说回来,不知道是不是泡太久的缘故,云岫总觉得眼前景物旋转,身上痒痒的,“好像有点晕……”
云迁赞同点头,“我也是,差不多该上去了,不然等会我俩要是泡温泉晕倒进医院,传出去多没面子。”
说是这么说,他却没有动的意思。
再泡五分钟!
五分钟之后,他就带云岫回去睡觉!
可五分钟没到,云岫身上的痒意先加重了,而且胸闷恶心想吐,一度盖过了想挠痒的欲.望,脑袋也昏沉沉的,歪在身边人肩膀上借力支撑。
云岫闭着眼,尽可能大声说:“哥哥,我难受。”
他觉得很大声,实际比幼猫叫唤的声音还小些。
好在云迁听到了,他“唔”了一声,不明所以扭头,就是这一眼把他吓得险些魂飞魄散!
温泉水温度高,人泡久了,皮肤泛红是正常现象。
云岫皮肤嫩且薄,下水之后,水温将他这个人烫得宛若阳春三月盛开的桃花,眉眼秾丽,眼眸含情,看一眼都让人心脏乱跳。
云迁不敢多看,便可着劲儿转移视线,不料十来分钟没注意,那白里透红的肌肤下浮现出无数红色的小点,不是过敏是什么?
登时,云迁连衣服都来不及穿,把人打横抱起,裹上两件浴巾就匆匆往前院赶。
云父云母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听到门被撞开的动静,纷纷回头望向门口,然后就看到光裸着上身的云迁白着脸冲进来,“爸妈,小崽酒精好像酒精过敏了,家里有没有药?!”
云妈妈端着茶杯的手一颤,茶汤洒落,她却顾不得清理,她拔高声音惊怒质问:“云迁你疯了?你明知小崽酒精过敏,你还给他酒喝!”
“舒兰!为什么过敏等后面再问,我去找药箱,你看着点小崽,让小迁穿件衣服!”
云爸爸猛地拍了下妻子手背,让她不要在冲动之下说那些容易伤人的话。
云妈妈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怒火消了一半,她竟有些不敢与云迁对视,恐惧在这个儿子眼中看到失望和难过,“抱歉小迁,妈妈不该直接怪你,我太担心小崽了……”
然而云迁并不认为妈妈的话有错。
虽说他不是故意给弟弟喝酒,但酒是他拿的,同时对云岫酒精过敏的事知情,没有认真检查是否含过敏源就给云岫喝,错当然在他身上。
他看过那份堪比菜单的过敏源,知道酒精对云岫来说是五级过敏源,接触就会重度过敏。
看着躺在沙发上呼吸困难、嘴唇发紫的云岫,云迁陷入深深的自责。
……
云鹤是九点过来找云父才知道这件事。
彼时,云岫吃了药,比起刚过敏时的症状好了许多。
酒精过敏最怕喉咙水肿,严重者会导致窒息,进而休克。
云鹤把他俩喝剩的瓶子拿过来,放在桌面,玻璃与玻璃的碰撞发出一声轻响,引起房间内所有人的注意。
“酒精含量14%的酒,你俩把它当气泡水,味觉失灵了?”云鹤语气淡淡,眼眸透出两分不解。
他是实话实说,陈述自己心中的疑惑,但听着云迁耳中,就是质疑他为什么拿酒给云岫喝。
他没有反驳,抿唇认下了所有错:“这次是我粗心大意,下次给小崽吃的东西,一定会再三检查。”
云岫幽幽转醒,第一时间感受到的就是室内剑拔弩张的气氛。
父母不在,大哥冷着脸,表情隐隐有些烦躁,眼中的质疑几乎满到溢出来;二哥沉默不语,似乎多了很多心事,欲言又止的模样。
云岫一喜,莫不是误打误撞推进了主线任务?
他的原计划是找机会单独约云迁泡温泉,假装不小心栽进深水区,对方不清楚自己不会游泳,第一反应肯定不是救人,以为在闹着玩。等反应过来想到救人,期间的时间足够他溺水了。
这个计划的缺点不言而喻,时间要卡得很准,多了不行,少了也不行。因为他的演技肯定瞒不过云迁,所以呛水的罪避不开。
随即一悲。
他跟云迁挺合得来的,推进主线,势必会刺激自己跟对方的关系,想再像上次那样和和乐乐玩耍估计没机会了。
唏嘘。
云鹤和云迁也发现他醒了。
大概是错觉,云岫觉得云鹤这会儿各位温柔,“有哪里不舒服吗?喝不喝水?”
云岫摇头,“好多了,就是身上痒,我总想挠。”
云鹤顿时严肃警告:“不可以!你现在痒是因为过敏,吃药涂药就能好,如果挠了,说不定会衍生其他病症。”
云岫:“……”
好吧,大哥变温柔果然是错觉。
两人说话时,云岫不动声色观察云迁的脸色,见他表情不太好看,面色愈来愈阴沉,甚至最后连呼吸都不肯跟他呼吸同一空间的空气,招呼不打便起身离开,对心中的猜测又确定几分。
看来妥了,不用溺水了。
云岫紧绷的心弦一松,不想动弹,尝试现场招聘苦力,说话不自觉带了些许撒娇意味,“哥哥,抱我回房间好不好?我没有力气走路。”
看装饰,他还在云家,但这间房间的风格十分死板,久看压抑,他更喜欢待在自己的房间里。
云鹤没说答不答应,径直上前两步,弯腰将他稳稳抱起。
云岫顺势搂住他哥的脖子,开门的刹那风雪袭来,他索性把脸也埋在对方怀中。
云鹤轻嗤:“娇气。”
云岫装作听不见,他就是娇气又怎么了?
还不是任劳任怨当他座驾。
云鹤把人放到床上,感觉口袋的手机微微一震,看了眼,是岑助理发来的加急文件。
他这个角度看消息,并且没特地避开,没松手的云岫也能看到。
云鹤:“到了,松手。”
云岫这才施施然松手。
或许是前段时间调.教习惯了,他下意识打个巴掌给个甜枣,眉眼弯弯道:“谢谢哥哥,最喜欢你啦!等忙完工作,能帮我买支药膏嘛?”
云鹤颔首,临走前嘱咐:“痒就摸一下,不要用指甲挠。”
云岫自然乖巧说好。
他暗搓搓地想,这次买药,下次擦药,相信有一天,云鹤会成为优秀的保姆,自己就能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了!
云岫在床上做着美梦,云鹤出了房间把门带上,转身看到身后不知何时出现的云迁,丝毫不觉得惊讶。
云鹤整理被云岫弄乱的衣领,“我以为你不打算过来了。”
云迁站在楼梯口灯光照不到的地方,抿了抿唇,“是我害小崽过敏,目前他应该不想见我。”
云鹤不置可否,说话间的维护他自己都察觉不到,“小崽不是那么小气的性格,况且你又不是故意的,跟他好好说,他会原谅你。”
云迁踌躇片刻,仍旧摇头,“我把止痒药膏拿过来了,你帮小崽涂吧,我记得他后背起了一大片红点,别让他挠,也别说药是我拿的。”
基因的力量是强大的,不仅给了云迁浓颜系的长相,帮他找到亲生父母,也给他带来刻在云家人骨子里的别扭和不会表达。
云鹤知道劝不动,所以没劝,接过药重新进入云岫房间。
云岫惊讶于大哥回来的速度之快,但他没多想,而是问起云迁,意料之中得不到多少消息。
放假第二天。
云岫起了个大早吃早餐,来来回回在云迁身边路过好几次,始终不见对方吱声,甚至头都不抬看他一眼。
在云鹤的注视下,他默默坐回座位老老实实吃东西,内心生出无限感慨。
人生在世,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要想完成任务,全家人讨厌自己是必不可少的步骤。云迁只是第一个人,后面还有云鹤、云父云母、云老爷子、一众堂兄弟姐妹等人,他不能因为小世界的一点喜爱而放弃任务,那不符合他尽善尽美的人生守则。
云岫知道自己有些方面很固执。正如他陷害云迁,从来都是伤害自己间接陷害对方,从未想过其他肮脏手段一样,宁愿绕一大圈谋划也不愿意泯灭良心。
但凡换一个快穿局员工过来,如今的云家都不会这么平静。
既然男主那边的主线任务告一段落,是时候加大对云鹤的攻略力度了。
他不相信,在攻略成功之后,云鹤亲眼看到自己被戴绿帽能不把他流放,换位思考,云岫觉得杀人的心都有了。
由于这方法很损,云岫不知几个午夜梦回愧疚惊醒,可是除了这损招,他暂时想不出还有什么好方法,能在不伤害云迁的基础上,使云鹤产生流放他的想法。
等任务结束,他就用积分给云鹤兑换保命道具作为补偿。
第26章 A-26
云迁避着自己,于云岫而言是件好事。
他不想自己攻略云鹤的时候,还有一位名义上的哥哥在旁边观看,即使这位哥哥不是他真正意义上的哥哥。
攻略云鹤很难,因为云岫没做过这方面的任务,他坐在床上沉思,想半天也想不出如何攻略,最后只能求助万能的网友。
他上论坛,开了个帖子,主题是“如何攻略豪门大佬”。
帖子刚发出来时,并没有过多引起众人的关注,不少人以为他走错区了,有几个好心人点进去想劝他不要在生活区发这个主题,应该去灌水区。
点进去看到主楼之后,敲字的手忍不住敲下了别的话。
【如题。你穿书了,是豪门真假少爷文里的假少爷,现如今你为了留在豪门,要攻略兄长,成为兄长的伴侣。问:怎么做才能让兄长爱上你?】
1L:作者试梗?
2L(楼主):兄长八块腹肌、有钱有颜、三观正常,以及对家人很好。
3L:嗯,怎么攻略兄长我不知道,但如果他来追我的话……/娇羞
4L:我会挡在你前面/狗头
24L:都让让!让我这个拥有八条鱼的海王来告诉大家正确的做法吧!首先要保持神秘感,不能上去就巴拉巴拉抖落平生事迹;等熟悉了,你就疯狂黏着对方,做一些看似无意实则有意的肢体接触,在你觉得关系难以进展的时候,突然疏远;对方感受到落差,就会来问你最近为什么话那么少,你就正常聊天,继续冷落,然后找机会你或者对方捅破窗户纸就好啦!
25L:八条鱼都是这么来的,包稳好吗!
32L(楼主):海王朋友,可以加个好友吗?我有些事情想咨询一下,有偿。
大概能水论坛的大多不忙,云岫加了好友,那边很快通过。因为这位好友说自己是拥有八条鱼的海王,他就给人备注了“八鱼王”。
云岫:[红包]
云岫:老师,我想追我哥,你能教我吗?
八鱼王没领红包,震惊道:我靠,你真给啊?不用这么客气,正好最近我闲着,就当给你做情感咨询了。
云岫:太感谢老师了/大笑
八鱼王:你说说你俩的情况呗,我帮你把关把关。
云岫:情况就是帖子说的那样呀/可爱,我哥和爸爸妈妈对我挺好的,没有因为二哥回来讨厌我,但我亲生父母喜欢赌博,还说我成年了,不会给我一分钱,所以我想留下来。
赵粒梅两口子喜欢赌博的事还是他上次在楼梯口,听到她跟二哥打电话说要还债猜测的。
八鱼王:……你来真的?你家多有钱啊这么想留下。
[八鱼王撤回一条消息]
云岫看到了,他觉得情况应该说清,不然对方容易错估,于是认真回:能买下一个多迪〇尼的程度吧,其实我跟大概已经领证了,但是我想拴住他的心。
八鱼王:!!!
八鱼王:是该留下来,你让我想想啊,这种家庭应当慎重。
云岫等了一会儿,也没等到对面的恢复。
听到云母在外头叫他,索性把手机放一边,打开门问怎么回事。
云妈妈端着托盘,上面放着三杯牛奶,温柔笑道:“小崽,喝杯牛奶再睡。”
云岫主动接过托盘,把一杯牛奶放进放进,问:“其他两杯是哥哥的吗?”
云妈妈点头,“对,你们一人一杯。”
人都是偏心的,单看偏多偏少程度,云母也许对讨喜的云岫喜爱多一些,但不是偏爱从小在身边养大的养子,并且对亲儿子冷眼相对的人。
无论是财产分配,还是给予的温情,她尽可能做到公平了。
云岫理解妈妈想要关怀二哥的心情,没跟她抢送牛奶的活,他只拿了一杯牛奶,“妈,我给大哥送吧,你跟二哥多聊会,他好像不太高兴。”
好歹是亲生儿子,聊久一点,让二哥对他的厌恶感染云母,以免以后要流放非洲,不会出现云家父母阻拦的情景。
云妈妈以为他想跟云鹤培养感情,指尖戳了戳他的额头,嗔怪道:“小没良心的,你可别让你二哥听到你区别对待,他会不高兴的!”
云岫心道不会,二哥恨他还来不及,他抿唇羞赧一笑,“我对大哥的喜欢跟二哥的不同呀!”
八鱼王还没给他攻略云鹤的建议,云岫送牛奶,就真的只是单纯送给牛奶,完全没想着占他的便宜,这让如临大敌的云鹤生出些微疑惑。
国庆假期第二天,八鱼王终于发来消息,说话很有底气,仿佛一夜之间,好好调研了市场。
八鱼王:你跟你大哥从小一起长大,神秘感保持不了,那就保持独立感,要让他感受到,纵使你只是一朵菟丝花,也是一朵迎风绽放、独立且有个性的菟丝花!
云岫觉得菟丝花这个说法不太对,转念一想,似乎没毕业吃喝都靠家里,说他是菟丝花也没错?
不确定,再看看。
八鱼王:我在论坛说过的方法有效且经典,你先黏着他,偶尔耍耍小性子,但不要太过,让他感觉你无理取闹就不好了,等他习惯你之后,你再来找我。
云岫:好的八老师,有新情况我会给你汇报的。
八鱼王显然很忙,叫他八老师也没时间问为什么给自己取这个备注,能腾出时间给回复都是他时间管理得好。
云岫看着聊天记录,琢磨片刻,将“依赖黏人、偶尔娇气”这八个字吸烟刻肺。
攻略他不会,黏人他会啊!
中午过后,云岫就搬着画架找上了云鹤,倒不是他没事找事,他这个假期还真有作业要写,否则不会带画架过来。
无缘无故黏人肯定会被怀疑,但打着学习的名头就不会。
正如他所料,云鹤问了他的来意,他说有个人物绘画作业,并且保证不会干扰他工作之后,云鹤同意了。
嘿嘿,绘画作业不可能一天画完吧?
他只是个三流画手,画个一二三四五天也说得过去。
白天画画,总不能晚上也在画,云岫选择求助外援,让云妈妈亲自上阵,劝他要适当休息,不用这么辛苦,都来北城了,多泡泡温泉有助于身体健康。
尽管云鹤不是因为别人的建议而改变计划的性人,但他手上的项目即将收尾,最近的确不用这么忙碌,他也不想让家人担心,干脆听从云妈妈的建议,每天晚上一到九点雷打不动跟云岫一起泡温泉。
攻略要有攻略的样子,在云鹤洗澡期间,云岫跑前跑后,既是给他递浴巾,又是给他拿饮料,绝不越雷池半步。
有了两次同池“泡澡”的经历,云鹤已经能在洗完澡后,一边撸弟弟毛茸茸的脑袋,一边摸揽着他向前走,仿佛他们没有结婚,像普通家庭的兄弟一般要好。
当然,要不是云岫以前试探,行为越界,云鹤通常不会想起他俩结婚的事。
云岫趴在池边,一瓶瓶拿起饮料查看配方,看看有没有自己能喝的。
看着他被热水泡得全身泛红,鼻尖渗出些许晶莹细汗乖巧又可爱的模样,云鹤纷扰多日的心一下子静了下来,然后缓缓舒出一口气。
不出意外的话,那天晚上的心动是荷尔蒙带来的错觉,蒙蔽了他的感知,他对云岫的感情依然是对弟弟的那种,所以不用承受亲情变质的道德煎熬。
其实他很喜欢云岫这个弟弟,因为对方从长相到性格,无一不符合他对“弟弟”的定义,但家里父母都溺爱孩子,他不得不担任起严格兄长的角色,防止孩子被宠坏。
严着严着,他就找不回小时候笑着哄弟弟的感觉了。
还有上次他在办公室对云岫说那些,不全是为了家庭和睦着想,也没想过要把云岫赶出去,但那段时间云岫很不安分,他怕发生无法挽回的事情,只好说狠话警告,结果惹人生气,哄了好一阵子。
云鹤认为,云岫或许是缺乏安全感,只要最大限度满足他的要求,给予足够的爱,他们就能回到以前的兄弟关系。
如果让云岫知道他大哥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一定会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云鹤。
原以为他自己算感情迟钝,没想到云鹤更是重量级,什么依然是兄弟,谁见过刘备对张飞起反应?
再不济,叫云迁给他按摩一下,重演那晚的事,到底是哪种感情不就水落石出了?
可惜云岫不清楚,他拿起一杯蓝蓝的罐装饮料,不死心看配料表,难道家里这些饮品都含酒精吗?他们又不是酒鬼世家!
云鹤看不下去,“你拿的这些都喝不了,冰箱不是有一层专门用来放果汁,你没看到吗?”
云岫惊讶反问:“有吗?”
他们家的冰箱是双开门那种,光饮品就放了一个冰箱,花花绿绿五颜六色的一大片,另一个冰箱放果冻酸奶之类的零食,云岫不想吃东西,他觉得食物碎屑会掉进温泉里,所以看都没看那边。
云鹤没说有没有,而是用行动证明,上岸拿了三瓶果汁过来。
“谢谢哥哥!”
云岫笑了笑,道谢之后,插.入吸管就开喝,根本没怀疑过对方是否有害他的心思。
云鹤欲言又止,他终于知道昨晚云岫为什么会过敏了。
云迁拿的是外国酒精饮品,不是英语,瓶身上下大概只有数字能看懂,加上温泉使人松懈,这边的灯光开得黯淡,不细看注意不到。
云鹤拧起眉梢,“你怎么不看就直接喝?要是有人故意给你拿你会过敏的食物,你吃下去出事怎么办?”
“可是哥哥,你不是别人啊。”云岫不解,不明白怎么喝个饮料无缘无故挨训,不太高兴,随即想到什么,震惊道:“难不成哥哥会害我吗?!”
他是真的震惊,一双猫儿似的眼睛瞪得溜圆,像只受到惊吓的小猫。
云鹤顿了顿,紧绷的神色和缓下来,“没有的事。我只是想提醒你,在家里还好,但在外面不能这么没有疑心,特别是陌生人给的食物,看着包装完好也不能吃。”
“好哦。”
云岫吸了口果汁压压惊,他觉得自己不至于穷到要吃陌生人给的食物。
况且,这是三岁小孩都明白的道理啊!
……
云鹤习惯了自己到哪儿,身边都跟个小尾巴。
国庆假期第五天,他主动叫上两个弟弟一起泡温泉。
不过云迁领了他的好意,却没打算跟他们泡一个池子,“你们去室内温泉是吗?那我去室外那边。”
云鹤看了眼黯然神伤的二弟,“你没必要把那事记那么久,小崽气性不大,很好哄。”
怎么说他也是有过哄人经验的人,如果云迁问他怎么哄,他不介意将上次的事一一复述,能获取什么经验就要看云迁自己了。
云迁摇了摇头,“再说吧。”
他这几天不是没找过云岫,尝试修复关系,可每次他去找,不是在大哥房间就是和大哥泡温泉,这么明显的回避,他再找过去就是看不懂脸色了。
云鹤不置可否,不懂他纠结什么,但他不是很在意两个弟弟之间的矛盾,反正他站理不站亲,两个都是弟弟,一视同仁就行。
晚上九点。
云鹤难得先找上云岫,待门开以后,他说:“走,跟你去室外泡温泉。”
云岫眼睛一亮,室外温泉可以赏雪,肯定比室内温泉好玩,自从上次在那过敏,云妈妈不允许他自己一个人泡,都是云鹤陪着他泡温泉,所以他对室外温泉念念不忘。
即使大哥不说,在北城的最后一晚,他也要缠到云鹤同意。
云鹤没让云迁泡室外温泉,他觉得弟弟一个人泡够凄凉了,天上下着雪,岂不是雪上加霜?
于是他提议换一下。
云迁记得弟弟很喜欢室外温泉,便答应了,因此云岫才有今晚的室外温泉。
到了地方,云岫里头穿着浴衣,外面罩着大哥的外套,手上拎着篮子对冰箱的饮品挑挑拣拣,然而他能选的选择面窄,这些天又喝了个遍,最后只拿了杯酸梅汤。
“哥哥,你喝什么?”
云岫高声问正在浴室冲澡的人。
透过浴室门,男人的声音模糊传来:“……酒。”
酒?
云岫左看右看,没找到酒,在房间里转了两圈,发现有个以前没发现过的小房间,开门开灯一看,里面的酒柜上放满了红酒。
由于不爱喝酒,他对红酒没有多少了解,只在以前的任务世界学过一点点换个架空世界就没用的基础知识,他认得其中几种较为出名的牌子,随便选了瓶标着眼熟酒标的酒。
云鹤洗了澡出来,看到他拿酒,失笑:“泡温泉不能喝酒,对心脏的负担很大,我说的是不喝酒。”
云岫“啊”了一声,“我没听清,以为你要喝酒,那我放回去?”
“不用,喝少量没关系。”云鹤接过来,转动酒瓶查看,“这是咱爸的藏酒,今晚我有口福了。”
酒后不能泡温泉是对体质弱、心脏不好的人来说,他每年都会来北城边泡温泉边喝酒,倒不会有什么影响。
喝酒误事,往日他能不喝就不喝,但他今天比较高兴,喝一点放松放松。
他不说还好,他一说,云岫有点担心,生怕他哥猝死在面前,劝了两句没劝动,想着他多注意点,一有不对就打电话叫医生。
好在云鹤的身体健康强壮,酒精加温泉仅是使他面庞微微发红,没有别的反应。
眼看一杯杯红酒下肚,云鹤眼眸蒙上不易察觉的迷离与朦胧,云岫忍不住靠近了些,小声问:“大哥,你醉了吗?”
他晃了晃酒瓶,里面约莫一杯的量,也就是说,云鹤一个人干掉了一瓶红酒,不醉才怪。
云鹤闭着眼,背后挨着打磨光滑的石头,因为泉水的遮掩,只能看到上半身的身体轮廓,他没有绷紧身体,但腹肌依然若隐若现。
他没否认:“嗯。”
云岫眼馋地瞅了眼大哥鼓鼓的胸肌,又看了眼自己的,自卑地低下了脑袋。
都怪炮灰身份,害他比上不足,比下也不足!
八鱼王老师说了,他现在是可人小甜心形象,不能当小流氓上去就对人上下其手,要忍住!
那凑近看看总行吧……
云岫的手撑在云鹤大腿旁边的座位上,倾斜着身体,两人的脸距离不超过三十公分。
云鹤掀了掀眼帘,淡淡瞥了眼,又不感兴趣闭上了眼,磁性悦耳的嗓音却带着无奈:“做什么?小心滑进池子里。”
说归说,他伸手在少年腰间虚虚环绕,没有触碰对方的肌肤。
乍一看,两人热情而亲密地拥抱,大半身体重叠,不管是沾着水汽的光滑背脊,还是细窄腰身旁青筋凸起的手,都充满令人脸红心跳的气息。
就像一对交颈恩爱、抵死缠绵的爱人。
云岫刚想回答,忽然听到身后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转头望去,没发现不对之处,声音也不见踪影。
可能是什么东西掉了。
他无视这道声音,把头扭回来,继续数云鹤的睫毛,“哥哥,你一共有二百一十根睫毛,我的有多少根?”
他还注意到,对方耳根处的红较之其他地方更红,不过他们泡了好久,再泡皮肤都要皱了。
云鹤没对他的科研精神发表看法,让他上岸穿衣服,准备回去睡觉。
云岫遗憾,但回去之后,他们还有很多相处时间,不急于一时。
转眼到了回A市的时候。
云父云母没有回去的打算,他们会在这住到A市冬天到来,约定好十一月的宴会见,兄弟三人登上了回程的飞机。
因为是下午的航程,云岫不怎么困,坐在云鹤旁边玩手机,而云迁跟他们隔着好几个位置,身上充满阴郁气息,仿佛一朵怀疑菇生的阴暗蘑菇。
云岫往那边偷瞟了几眼,话说回来,男主讨厌自己是男主的事,他的陷害不可能因为对方讨厌自己就停止,他犹豫的点是不知道要不要稍微跟云迁缓和一下关系,十一月的宴会好行动。
这个想法一出,察觉到他投过来视线、不小心与之对视的云迁像是被烫到一般,火急火燎收回眼神。
这幅避如蛇蝎的样子,看得云岫一愣。
OK,看来他二哥还在生气,那就先气着吧。
……
当晚,云岫再次听到云迁跟养母打电话。
他发誓绝对不是有意偷听,他渴,房间却又没水了,主要是他不说没水,佣人不会随随便便进他房间查看。
云岫想起赵粒梅的车轱辘话,想来今晚说的也不是什么有营养的内容,正想着加快脚步回房间,仍在接收外界信息的耳朵听到了一些令人细思极恐的话。
女人声线尖锐:“看你样子,你在云家过得并不如意,说明他抢走了原本属于你的爱,把他的联系方式给我,我缠着他,你再在你爸妈面前给他上上眼药,总有一天,云家只会有你这个小少爷!”
“你怎么说不通呢?我不找你要钱,我找我儿子也不行吗?你还护起那小崽子来了,没有我,他怎么会有今天的富贵生活?!”
云岫脚步一顿,他忽然想起云迁刚回云家,亲生父母对自己的态度。
无视、看不惯……纵使他没有在那对夫妻身边长大,不是生疏,反而莫名敌视就有些说不过去。
宛若他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用来攀权富贵的工具。
蓦地,云岫的脑海中渐渐浮现一个离谱但合理的猜测——
他会不会是赵粒梅故意早产,特地狸猫换太子的狸猫?
如果云迁不是男主,他不认为这猜测有依据,可云迁百分之九十九是这个世界的男主,命运让他这只狸猫给男主的家世增加戏剧性也不是没有可能。
云岫敛眉沉目,如果事实如他猜测的那样,他不介意帮男主一把,调查清楚之后大义灭亲,毕竟帮男主就是在推进主线任务。
至于调查的人选,则需要好好考虑。
他一没钱二没势,想找个知道云家秘辛却不会透露的人,说实话有些难度。
找云鹤也不行,对方身份特殊,并且他还有攻略任务,在云鹤面前大义灭亲显得很不近人情,不利于攻略。
一时半会想不出合适的人选,云岫将这事先放一边。
咳咳,这几天光顾着黏着云鹤和玩,他还没完成老师布置的作业,若是他不想挂科,这两天得熬夜赶作业,这也是他为什么凌晨两点没睡,跑出来找水喝的原因。
有一说一,为什么有些学校美术专业大一上完公共课就不用上课,只用在家完成设计作业,可他们学校要上到大三啊?
第27章 A-27
国庆收假的日子,云岫回学校交作业。
云鹤陪着家人在北城玩了七天,虽说每天都有在处理工作,但有些工作是在北城完成不了的,因此,他要加班几天,最近都没时间接送云岫。
看到大哥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的一天,云岫果断收拾东西回学校住宿。
大哥加班、二哥上学、阿姨请假,无论白天亦或是夜晚,偌大的别墅空旷寂静,跟鬼屋没什么区别,既然没法见面也没法攻略,回家还没饭吃,那回去干嘛?
云岫拉着小行李箱回学校,箱内装着的是北城特产,他想着跟舍友那么久不见,送点礼物拉进一下感情。
因为国庆假期大家玩得都很开心,衬得收假后的日子煎熬且痛苦,掰着手指数下个法定假日,一看元旦还有几个月,更痛苦了。
校园内所过之处,皆能看到一脸怨气的老师和学生。
云岫以为大家都上课去了,可当他站在10529的门前时,里面传来噼里啪啦物品掉落在地的声音。
有人?
云岫摸出钥匙开门,却猝不及防看到令他瞪大眼睛的一幕。
只见整洁的宿舍中央,散落着几把银色的刀,模样长得有些像医院里的手术刀,但面前的刀比之要再大一圈,而蒋听寒正拿着瓶酒精站在一旁,面上神色微微讶异,似乎没想过他会回来。
起初,云岫没多想,把门关上,随口问:“你要削果吃吗?”
“嗯。”
蒋听寒应了一声,神色如常收拾地上的水果刀。
云岫把行李箱放平,拉开箱子,拿了几包北城特产食物给蒋听寒,“那边的牛肉干,我觉得味道挺好,你试试。”
两包给蒋听寒,两包给方子澄,他不知道应不应该给程铸,思忖片刻,还是放了一包在他桌上。
蒋听寒矜持道:“谢谢。”
他把刀放进盒子里,第一时间没来接牛肉干,云岫便把其他人的放好。
云岫收拾行李箱时,他的脑子忽然像被人轻轻敲了一下……蒋听寒病好了吗?怎么不见他对自己的到来有多大反应?
别误会,云岫并不觉得对方见到自己就要巴巴凑上来,他没那么自恋,他只是昨天才跟方子澄聊过天,知道蒋听寒这些天都在宿舍,没有出过学校,猜测他没找别的“合作伙伴”。
可上次才隔几天,蒋听寒就抓他帮忙,如今隔了快半个月,对方却面色无异。
再联想到银色的刀和酒精,云岫脑中生出一个可怕的想法。
他不动声色看了眼座位上整理刀具的舍友,指甲忍不住扣了扣牛肉干包装袋。
蒋听寒放好盒子,走到云岫身边,正想接过两包牛肉干,手腕便被少年柔软的手掌抓住,他猛然顿住,以两人的接触点为中心,淡淡的红意蔓延开。
蒋听寒喉结上下滚动,“你……”
然后就感觉衬衫袖子被人一把捋了上去,上到一半,扣了袖口的衬衫卡在小臂中部,但足以看清手臂是否有伤。
男人小臂结实,线条流畅,冷白的皮肤光洁无暇。
蒋听寒讶然,“怎么了?”
云岫狠狠松了口气,但他是那种不装南墙不回头的类型,即使做了莫名其妙的事,他不也会觉得尴尬。
他想,做都做了,不做完想做的事,岂不是亏了?
于是,在蒋听寒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解掉了扣子,往肘部望去。
不出他的所料,在光洁的小臂之上,肩膀以下的地方,有序且间隔相等地划着□□道伤口,看着十分骇人。
刹那间,云岫的眼眶红了。
蒋听寒崩泰山而不变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措,他承认,不阻拦云岫看到伤口,存在卖惨的心理,不管对方的反应是骂他还是怎样,只要不抗拒他的接触,他的目的就达成了。
然而,他没想过云岫的第一反应是伤心。
……吓到了吗?
蒋听寒把袖子放下,隔着衬衫摸了摸伤口的位置,生涩地安慰:“不疼的,别害怕。”
云岫倒不是害怕,也不想反应如此剧烈,他只是一下子无比震惊,情绪的起伏表现在身体上,可刀割在身上,怎么可能不疼?
云岫抿唇,“你能不能多爱护自己一些?你可能不在意,但很多人知道这件事后,都会很担心你。”
这是他第一次直面朋友的自残行为,人的悲欢并不相通,他能理解对方难受到伤害自己,却不认同这种缓解方式,即便是劝导,也不知道从哪开始。
蒋听寒注重的点与他不同,狭长的眼眸亮起一丝光亮,视线灼热,“岫岫也会担心我吗?”
云岫垂眸不去看他,语气十分笃定,“会。”
蒋听寒宛若海中漂泊数日,发现浮板的旅人,伸手想要抓住,“既然担心,岫岫帮我治病好不好?”
他不是个品德高尚的人,自打初中时爷爷听闻他性向是男生之后,就把他接到身边试图帮他“治病”,短短两年,他经历了电击疗法、跪在祠堂思过、关禁闭室等“治疗方法”。
他毫无悔过的行为惹怒了爷爷,要不是父母发觉,恐怕他还会成为蒋家第一个挨鞭子的继承人。
而忙于工作的父母为什么突然知道他的遭遇,自然是他自己透露的。
云岫蹙眉,略显迟疑。
蒋听寒体贴道:“你不说我不说,不会有人发现,我不会做过分的事,向上次一样牵牵手就够了。”
话说到这份上,云岫再不答应就有些不近人情,但之前他说过不会再帮蒋听寒,如今像是打自己的脸一般,神色稍稍别扭,“行吧,只能一周一次。”
蒋听寒眸色莫测,勾唇微笑道:“我们岫岫真善良。”
……
答应了一周一次仅限于手的接触,明天就是周末,云岫见舍友迟迟没有动静,不免有些着急。
可他稍微换位思考了一会儿,如果生病的是自己,也会不好意思主动请求帮助。
恰好方子澄周末回家,程铸去队里训练,两人都在中午便收拾行李离开了学校,宿舍只剩他们两人,是个适合做见不得人事情的时候。
这时的蒋听寒正坐在位置上写作业,他已经选定了未来的硕士导师,提前跟着导师做些项目积累经验,算不得很闲。
云岫咬了咬牙,“我今晚要回家,周末不来学校,你要不要……?”
光是治病的话,他其实不会想歪,但蒋听寒的触摸方式太让人脸红心跳,他来提出这件事,总觉得莫名羞耻,话未说完,一张秀丽的脸便红透了。
偏偏蒋听寒还故作不解,“要什么?”
“周三你不是说——”云岫本想解释,一见他眼中的笑意几乎溢出,顿时明白他并非没听懂,恼羞成怒道:“你不要就算了,反正难受的不是我!”
蒋听寒怕把人惹恼了,连忙道歉,态度诚恳地说:“对不起,我错了。”
他道歉太快,云岫的火发到一半发不出来,憋了一会儿,最后哼了一声:“快点,我时间很宝贵的!”
蒋听寒摘下手套,从容自然抚上他的手,好不容易争取到的福利,快是不可能快的,但他嘴上却道:“我尽量。”
事实证明,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在情事和类似于情事的亲密接触上,男人表现出来的心机比宫斗剧里的妃子还深百倍。
为了方便动作,云岫被舍友牢牢搂在怀中,肩颈一片炽热,那是由对方呼吸带出的温度。
莹白如玉的柔嫩肌肤手感极佳,受到温柔摩挲,由内而外浮现一抹浅淡的红,尤其是白里透红的指尖和纤细雪白的手腕,这两处地方受到的关注比其他地方多得多,颜色也如粉玫瑰般娇艳动人。
历史是惊人的相似,云岫只感觉泪腺不受自己的控制,溢出的泪水染湿了浓长且卷翘的睫毛。
蒋听寒抱着无力坐直的少年,大一圈的身形完全把人笼罩,当他想更进一步的时候,下垂的目光触及湿漉漉像水洗过一样的眼眸,他的神志猛然回笼。
嘴唇似有若无地贴了贴精致小巧的耳垂,滚烫的呼吸喷洒耳畔,这一刻的对方仿佛化身成嗅闻猎物的野兽,有种下一秒就会被吞噬的错觉,云岫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少年嗓音软而娇,“治病而已,你能不能不要有那方面的反应……”
以他们两人的姿势,不仅膈得慌,他还很有危机感。
蒋听寒轻笑,胸膛微微震动,嗓音低沉性格,“我也不想这样,但是岫岫,我很快乐,它不受我控制。”
云岫脸红,不想再跟他讨论这种令人尴尬微妙的问题。
人在登上顶峰之后,精神处于缓滞状态,不想动也不想思考,只想待在原地,等这股劲儿过去,所以,云岫没有立刻要求蒋听寒回到位置,是两人难得的温情时刻。
就在两人小声耳语,说些无伤大雅的话题之际,侧后方的宿舍门毫无预兆被人打开,等程铸把门关上后,两人都没回过神来。
程铸的表情极其耐人寻味,像是吃了什么脏东西一样有些恶心,放大的瞳孔又隐约透着点兴奋,不过目前是恶心占上风,他抱着手臂居高临下冷嗤:“我当你家那么近,在家住得好好的,怎么突然搬回宿舍住,原来是宿舍有了情郎。”
蒋听寒的面色瞬间冷下来,“管好你自己——”
他连自己都不舍得对云岫下重手说重话,自然也不允许别人说,然而云岫轻轻搭在他手背上的手使他话音停住,眼神疑惑地看向少年。
云岫虽是坐着,但抱着他的人动作小心宠爱,他下巴微扬,神情骄傲,像刚上位大权在握不容置喙的小皇帝,“你是哪儿来的封建余孽,我又没在宿舍做.爱,牵牵手抱一抱还不行了?还是说,你偷偷暗恋我,吃醋了?”
闻言,程铸一僵,脸色黑得可怕,“我暗恋你?开什么玩笑!”
他们两个吵得起劲,蒋听寒却没注意听,他沉浸在云岫承认自己是情郎的受宠若惊里,即使清楚只是搪塞程铸的权宜之计,好为之后的治病铺路,他依然高兴得回不过神来。
程铸原本就理亏,吵不过云岫,一看他这不值钱的样子,气上加气,顿时口不择言道:“不管你们怎么说,同性恋就是不正常!”
说完,他大步流星回到自己的床位,一把拽下床上的背包,头也不回离开了宿舍。
云岫趁他没关门,阴阳怪气刺了一句:“有人吵不过,气急败坏咯~”
回答他的是关门的巨响,表现出关门之人十足十的怒气。
蒋听寒听到他们小学生式的争吵,颇为头疼,又觉好笑:“你惹他生气,以后他要找你麻烦了。”
10529的矛盾不止来源于自己,他记得程铸和方子澄的关系也一般般,程铸觉得方子澄见谁都笑虚伪,方子澄认为程铸头脑发达情商不高,但他们有个记仇的共同点,生活中一有摩擦,就去游戏里打架,输的人请吃饭。
他觉得很奇怪,明明关系不好还能一起吃饭,却没问过。
云岫不满嘟囔:“我才不怕他,是他先出言不逊的好吗?我是同性恋招谁惹谁了,没吃他家大米也不住他家房子,不是,你到底帮谁啊?!”
有的人,说着说着就生气了,并且越想越气。
上一秒耳鬓厮磨,下一秒怒目而视。
云岫的迁怒不讲道理,在蒋听寒感觉心中没有不耐,只有觉得对方可爱之后,彻底拿他没办法,认错的速度一次比一次快,“别生气,我当然是你这边的,我只喜欢你。”
第28章 A-28
看在对方识趣的份上,云岫勉强接受蒋听寒的道歉。
半小时后,云鹤发消息说他到校门口了。
云岫让他等十分钟,这就下去,在付出小小的代价后,他对蒋听寒叮嘱道:“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
得到肯定的答复,他这才出门。
云鹤加了几天的班,终于想起家里有个嗷嗷待哺的弟弟等待他接送,身形单薄的少年裹挟着盛夏的阳光闯入车内,随之而来的是草本洗衣液晒日光后浅淡的清香。
因为他是自下而上打量,洇红的唇最后才看到。
云鹤目光一拧,眉头凝起,“你刚刚吃辣的东西了?”
面对大哥审视的眼神,云岫头皮发紧,不太懂为什么突然这么严肃,“没有啊,怎么了?”
云鹤深深看了他一眼,半晌道:“没事。”
云岫:“……”
大哥,你这表情,真不像没事的样子。
云鹤的确有点心事。
小崽可能背着他找外人了。
他如此判断。
因为平日里淡粉的唇色,此刻像抹了玫瑰花汁般艳红,不仅如此,那形状漂亮的唇仿若被人吸吮无数次,微微肿胀且蕴着湿意,似乎一碰就要破皮,若非亲了很久,不可能是这种模样。
这应当是件好事,毕竟他们的婚姻十分儿戏,堪称摆设,是他用来安云岫心的方法。
如果云岫能找到真正敞开心扉诉说爱意的人,他应该为弟弟高兴,宽容大度地提出离婚。
放在大腿上的手不自觉握紧,无论是潜意识还是他开不了口坦然询问对方喜欢的人是谁的表现,都在诉说他没有自己想象中的大度,也没有那么无私。
他们结婚是父母同意过的,其他家人知情,有心人也能查到,贸然离婚会动摇云氏的股市,而且云岫到底喜欢的是谁,那人可不可靠,接不接受云岫是二婚尚未可知。
他作为哥哥,要替弟弟好好把关。
事到如今,云鹤依旧不愿直面内心的真实想法。
书包不小心掉到座位下面,云岫弯腰去捡,顺手拍了两下,以防书包沾上灰尘。
灿烂的阳光由车窗外照进来,玫红色的吻痕在瓷白细腻的后颈上格外刺目,一如他那天晚上看到印子。
颜色和位置,没有任何差别。
仿佛堂而皇之地宣告着——
不管你是谁,和他有什么关系,现在,他是我的了。
蓦地,云鹤心中涌现一股无名怒火。
云岫一早察觉落在他身上隐晦的视线。
起初好好的,然后那道视线逐渐夹杂着令他摸不着头脑的怒意。
云岫:“……?”
大哥心,海底针。
他从来不为难自己,既然大哥不肯说,那他就当作不知道。
与此同时,程铸到了国青队的训练基地。
队友一见到他,便迎上来跟他肩碰肩,开朗大笑:“你小子,真回学校当了一周的好学生,我还以为你待不住,会半途回来!”
程铸笑骂道:“滚蛋!你才坚持不住!”
他之所以回宿舍住,是期中考到了,得回去临时抱佛脚。
队友把球抛给他,一脸看好戏的嘲笑,“教练等你很久了,说要检查检查你的水平有没有下降,如果下降了,他就要给你加训。”
“加训就加训。”程铸接球,“我只是没在队里练,但我在学校没忘记日常训练。”
两人拌了几句嘴,随后队友用贱兮兮的八卦表情问他:“听说你们学校帅哥美女挺多,而且都是高材生,这两年你真不打算谈一个?”
他比程铸大三岁,有个交往稳定的女朋友,看着兄弟成年许久,枉顾那么好的条件孤寡至今,难免老妈子心起,为对方操心起来。
他苦口婆心道:“你还年轻,别觉得有没有对象一样,真喜欢上人家就去追,你上大学还好,一旦毕了业,圈子变窄,再想找优秀的就难了!”
对此,程铸嗤之以鼻,他又不是离不开人的巨婴,非得要让陪着。
不过经对方这么一说,他心中出现一个模糊的人影,那人有一副好相貌,惯会用自己的优势蛊惑人心,若仅是这样,他不会将人放在心上。
云岫觉得自己是三流画家,实际绘画水平不高,但只是他自己认为。
每每考试或者交作业,云岫得分总是领先于第二名很多,老师问过他要不要保研,原主拒绝之后,老师便不再追着他问,而同学们惧于学神威严,不敢靠近。
这就营造了一种他的专业水平从未引起其他人注意的假象。
“……喂,我跟你说话呢,想什么这么入迷?”
队友颇为纳闷道。
程铸回神,明眼人都能看出他的神思不属,“没想什么。”
队友突然坏笑,“你是不是真有喜欢的人了?即使不喜欢,也对人家有意思,要我说早点追求早点结婚,以免老婆被抢,可有得你后悔!”
“你今天话好多。”似乎那个词触及了程铸敏感的神经,他带着笑意的脸上仿佛风云变幻,一下子变得风雨欲来的模样,“我没有喜欢的人,也不想结婚。”
说完,不等队友反应过来,抱着球进了训练馆,只余队友茫然站在原地。
不喜欢……可他瞧程铸的脸色,分明是吃醋吃狠了的表情啊?
不喜欢吃哪门子的醋。
*
每云岫他对程铸的印象坏一点的时候,对方就会做出让印象分上升的事。
例如这次,虽说程铸发现了两人的亲密举动,但他没往外说,这点让云岫挺意外的。
不过提醒了他,要是在宿舍帮舍友缓解病症,需要确定其他两位舍友真的走了,不会突然杀个回马枪。
就这样一半走读一半住宿,一晃过了两个星期,云岫拜托蒋听寒办的事情也查到了些许线索。
蒋听寒找了个方子澄和程铸都上课的时间,把整理好的资料递给云岫。
“你和云迁都是在A市医院出生的,但不是你们家投资的医院。当年云伯父在城南谈生意,那边对比起城北,是没怎么开发的区域,伯母见自己的待产期还有半个月,便想着陪伯父过去住几天,也就是那几天,伯母滑了一跤早产。”
“至于你跟我说的故意抱错,不是没有可能,具体证据暂时没查到,但我查到了医院的病房记录。”
“在其他病房有空余位置且伯母交了单人间的费用下,医院仍将两位伯母安排在一起,联系你说的‘医院没空位’,我怀疑有人收了钱,故意这么做。”
不考虑换子所带来的利益,在这件事中,得利者只有医院收了钱的人,于是他让人一路顺藤摸瓜,还真给他找到那人。
那人是当年的主任,现如今已然退休,他以为蒋家的人来自云家,担心一把年纪还有牢狱之灾,影响到孙子孙女的前途,没怎么问便像倒豆子般说完了。
确实是赵粒梅买通了主任,让他把自己跟云妈妈安排在一间病房,趁对方休息期间,调换了两个孩子的身份牌。
凑巧那段时间,云母有些产后抑郁,云父一边忙生意方面的事,一边照顾生产的妻子,分身乏术,恨不得一个人掰成两半用,直到请了个月嫂,他的压力才没那么大。
然而那会儿,换子计划已经达成,后续发生什么都不会有人想到孩子被掉包。
云岫早有预料,听到蒋听寒的话,心情并没有多大起伏。
他让对方把这些线索和证据匿名打包给云迁,剩下的查不查,看他二哥想不想查。
他自己对赵粒梅没有母子濡慕之情,难保云迁没有。
蒋听寒闻言,“我以为你想自己查,然后再发给他。”
这样一来,既能表明自己没有敌意,又能赢取云迁的信任,以后有个什么事,看在这件事上,云迁不会不帮。
云岫摇头,“太麻烦了。”
他的任务里,可没有帮真少爷查清身世这一项内容,他这么做,是因为对二哥背了口大锅有些愧疚,想做些事补偿对方。
蒋听寒觉得他更可爱了,爱怜地摸了摸他的耳垂。
云岫不太高兴扭开脑袋,“别摸,我还没有别的事要求你……这位同学,请你规矩一点!”
但凡不是身世一事过于久远,查起来颇为费劲,上次他不会答应对方那样过分的要求。
除了治疗时间,其他时间摸摸抱抱,是别的价钱!
蒋听寒失笑,想说什么,耳朵一动,听到门外传来故意且力道大的脚步声,似乎提醒里面的人,他要进来了。
蒋听寒一顿,面上的笑意转瞬消失,回归日常与人相处的冷淡。
程铸开门进来,看到他俩相隔半米聊天,联想到某些不健康的画面,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云岫翻了个白眼,什么都没说,又像是什么都说了。
宿舍氛围僵硬,没人说话。
程铸也不在意,自顾自找了换洗衣物进浴室洗澡。
蒋听寒看了眼手机,“导师找我,我出去一下,今晚之前我会让人发匿名邮件给云迁。”
云岫点头,说了声“不急”,等他离开宿舍,翻出数位板准备画点好东西。
虽然他有云家给的股份,年年有大笔分红打到账户,但他无法保证自己被流放非洲之后,这些钱还属不属于他,不知道流放是名词还是动词,他打算接单攒攒钱,如果后面要求在非洲生活一段时间,起码有点钱防身。
画什么他已经想好了,身边就有很多素材,随便挑个人加以自己的想象,画出来的成果差不到哪去。
最近接触得比较多的是云鹤,他计划第一个画他。
流量为王的时代,他需要给自己在互联网上创造一个人设,有流量才好接单,经过他的苦思冥想,他决定在互联网上当他现实中当不了的人。
他要像八鱼王学习,当个海王。
刚拟好线稿,人物出具雏形的时候,程铸从浴室里出来了。
可能觉得热,对方没穿上衣,只穿了件宽松的大短裤,袒露出饱满的胸肌和八块腹肌,一滴水珠沿着人鱼线下滑,最后没入灰色的运动裤。
“你看什么?”
察觉他的目光,程铸沉声问。
有男朋友还看其他人,简直不知羞耻!
还是说……蒋听寒满足不了他?
程铸向来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揣测蒋听寒,毕竟对方白斩鸡似的身材,一看就比不过他。
“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看你?”
云岫觉得他真是没事找事,他想的是厕所,看的也是厕所,就算想看好身材,没必要看关系不咋地的人的啊!
说实话,程铸没有吵架的想法,但云岫说话太气人,三言两语便能挑起他的火气。
云岫挑眉,露出一丝痞里痞气的笑容,“再说了,我看你又怎么了,故意穿那么暴露,不就是给人看的吗?”
这类话术,程铸只在网上看过,常见于小流氓对女生不尊重的调戏,但这话放自己身上,他竟不知该如何反驳。
云岫今天解决了一件事,心情畅快,肚子里的坏水忍不住咕嘟冒泡,想使坏。
他悠哉悠哉走到高大男人身前,两人相距不超过半米,比程铸进门看到他和蒋听寒的距离还近。
云岫这具身体只有一米七六,程铸却有一米九六,二十厘米的身高差摆在那,云岫的脸正对他形状好看且饱满的胸肌。
轻飘飘的呼吸落到胸膛,好似有人用羽毛在胸口挑逗,麻痒而暧昧。
程铸吓了一跳,后退半步,“你干嘛?!”
云岫步步紧逼,跟上前半步,没说话,就盯着他。
虽然程铸总跟云岫吵架,但不得不承认对方有副好相貌。
巴掌大小巧的鹅蛋脸,挺秀的鼻梁,淡粉的唇……无一不精致,尤其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圆钝的眼角使他平添无辜可怜之意。
即便他做了坏事,用那双眼睛看人时,对方不会舍得说一句责怪的重话。
身后贴上冰冷的墙壁,与莫名火热的躯体形成鲜明对比。
忽然,云岫垫脚靠近,他怕自己站不稳,双手一点儿也不客气攀上对方结实的臂膀,就在两人即将鼻尖碰鼻尖的时候,他轻笑了一声。
“你脸好红。”
“耳朵红,脖子也红。”
他又凑近了些,鼻尖相触,在近十厘米就能亲上,他问:“你在想什么?”
同性身上的气味传到鼻尖,程铸意外的不讨厌,反而暗暗加深呼吸,将那点香气吸入鼻腔。
面对舍友带着诱惑意味的话语,程铸面色涨红,脖子青筋明显,盯着某处眼神发直,他傻愣愣站在原地,仿佛十分期待柔软的唇贴近。
云岫:“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程铸从喉咙中挤出一个字:“……嗯?”
“少年的脸红胜过一切告白。”云岫像是恶作剧成功的坏小孩,不顾同伴的窘迫,“你还说你不是深柜,你是不是喜欢我,不敢承认?”
程铸的面色彻底红透,第一次见面唐突佳人的吊儿郎当表面去掉之后,剩下的是纯情内里。
他哼哧半晌,只憋出来一句:“……我没有。”
云岫飞快抽身,略过他走向厕所,尾调高扬愉悦,“没有就没有咯~”
见状,靠墙站着的程铸哪里还不明白自己被人调戏,但脸红了又黑,黑了又青,变幻得比云岫的颜料盘精彩,最终却没说“不知羞耻”之类的话。
云岫从厕所出来,见他穿戴整齐躺在床上,内心得意地想。
哥当男二的时候,见过的纯情浪子比他喜欢过的人还多,这种性格的人有个共性,表面玩得比谁都开,实际比谁都保守,很多时候,钓一下就不知道东南西北了。
……
顺利度过大部分学生的期中考后,学校给各个社团拨款赞助,大家找了个月朗星稀的夜晚,在操场举办社团文化节。
最受欢迎的是烹饪社,烧烤的香气弥漫整个操场。
但凡兑换食物不需要券,烹饪社的帐篷能被大学生挤破。
云岫不方便吃外面的东西,跟蒋听寒一起逛别的社团,余光瞥见一道眼熟的身影,扭头仔细看又不见了。
蒋听寒循着他的视线望去,疑惑道:“怎么了?”
云岫:“我以为看到熟人,应该是我看错了。”
两人只当是个小插曲,皆没放在心上。
难得有热闹凑,操场上人山人海,摩肩接踵,人群如海浪翻涌,一波一波向四方散去。
操场四个角的上方,炽白的灯光耀眼,不至于让学生看不清路,从而发生踩踏事故。
云岫兴致勃勃看了一圈,看到举重社居然可以用硬拉多少公斤重量的方式来换零食饮料,他笑着回头对蒋听寒说:“我喜欢中间那个比脸大的波板糖,以你的力气,赢一个给我没有问题吧?”
然而,他身后哪有蒋听寒的身影,大概走着走着就被人群冲散了。
一米开外,有个眼熟的男人沉默伫立,看着他的背影一脸神游天外的模样,不知偷偷跟了多久。
他们位于中央,亮光最弱的地方,他跟个煞神似的杵在身后,把云岫吓了一跳,反应过来,没好气道:“干嘛跟着我?蒋听寒呢?”
程铸回神,“不知道。”
云岫左右张望片刻,发现以自己的视力,不能够在这么多人中找到蒋听寒,遂放弃了要波板糖的想法。
不过他想放弃,程铸却不想他放弃,“你想要那个糖?”
五颜六色的糖果,一看颜色就知道加了致死量色素,个子矮矮,性格也跟小孩一样,净喜欢些华而不实的东西。
云岫瞥他,“你要给我换?”
波板糖对应的重量是一百公斤,即使云岫不健身,也清楚一百公斤不是随便一个男生就能硬拉的重量。
程铸没有回答,径直上前询问举重社的成员。
出来逛社团文化节的人大多成双成对,十公斤二十公斤低档位的棒棒糖已经送完,剩下高档位重量的奖品无人挑战,毕竟没人想在兄弟或对象面前丢脸。
因此,除了开头那段时间,社团成员后面无事可做。
听说有人想试试一百公斤,一个两个都热情围过来帮忙换杠铃片,问都没问程铸有没有信心。
程铸不是举重队的人,但篮球训练也有力量训练,他没把这点重量放在眼里。
不一会儿,举重社传来闹哄哄的声音,程铸带着云岫想要的波板糖回来了。
云岫眼睛明亮,想要接过糖果,“谢谢你!”
程铸把手一缩,“我有个要求,你答应我就给你。”
云岫:?
少年高兴的表情瞬间消失,垮起一张脸,“那我不要了!”
程铸挡住他的去路,有些着急道:“别啊,你还没听是什么要求,要是你能接受呢?!”
云岫头顶缓缓打出一个问号,“那你说说看。”
程铸不愿意在大庭广众下提要求,说到旁边人少的体育馆再说,云岫直觉不是好事。
可他看了眼包装精美的波板糖,犹豫几秒,还是答应了。
一百公斤诶,好像挺值。
其实程铸只想搞清一件事——
他到底喜不喜欢男生?
他拿这个问题去问朋友,熟知他性格的朋友像见了鬼一般愣了半晌,后面才给出一个不是主意的馊主意。
程铸会这么问,代表有人打破了他以往的观念。
解铃还须系铃人,与其说想知道喜不喜欢男生,不如说喜不喜欢让他怀疑二十多年观念的那个男生。
也就是云岫。
于是,没怕过任何事物的程铸大胆出击。
所有人都去操场参加社团节,体育馆的人寥寥无几,偏一点的场馆更是一个人没有。
云岫抱着手臂,好整以暇问:“现在可以说了吧?”
程铸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并且对他诚恳道歉。
云岫面色古怪,他长那么大没听过有人让他怎么对方喜不喜欢自己。
他又不是测谎仪成精,怎么证明?
程铸似乎也觉得自己的话存在漏洞,脑子一抽,提议道:“要不你让我再亲一次?”
云岫:“……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程铸仿佛认定了这个方法,笃定道:“亲嘴就知道了。”
之前他俩是亲了一次,可那是亲脸颊,不含任何亲呢,类比西方的吻面礼,他不反感说得通。
若是亲嘴的话,就能知道他是不是喜欢男生。
云岫无语,不想要糖了,直接否决这个提议。
程铸不死心,承诺多买几个这种糖给他,或者由他来提条件。
云岫知足常乐,目前什么都不缺,自然不会上赶着跟人亲嘴,“你说什么都没用,我要回家了,你找别人亲吧。”
程铸:“不行,我只亲过你,你得对我负责!”
他不是很会说话的性格,两人拌嘴频率不高,大多数是云岫说,他听。
一路跟到校门口,目送云岫上了车后,程铸才转身回了宿舍。
目睹又一个小男生依依不舍送别的云鹤眉目沉郁,淡淡开口:“这是第几个?”
据他不完全统计,这是第三个,钓这么多受得住吗?
第29章 A-29
什么第几个?
云岫发觉最近越来越看不懂云鹤,每次见面净说些他听不懂的话。
不过云鹤没有想让他懂的意思,略微停顿,换了个话题,“今天学校活动好玩吗?”
“不好玩。”云岫想起口出狂言的舍友和没拿到手白高兴一场的波板糖,想想就生气,“人太多了,我跟舍友走散了。”
换作蒋听寒,肯定会把波板糖上供给他。
糖是程铸挑战来的,给谁都无所谓,但不应该说给他又不给,白白让人高兴一场,后面还坐地起价。
云岫决定三天不理对方,当他是透明人。
就这样,云鹤雷打不动早晚接送他上下学,仿佛打卡机成精。
学校的学生天天看到有辆豪车过来,有好事者拍下来p掉车牌号,发上论坛后引起了一番议论。
讨论话题从豪车的价格和稀有度,逐渐歪向豪车的主人。
[虽然楼主没拍车主,但我见过,好像是云氏集团掌权人。]
[开玩笑的吧?我看他天天接送云岫,就算是兄弟也没看那么紧的。]
[不是,那么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云岫之前被爆出不是云家真少爷,一个假少爷能让掌权大哥天天接,除了奸情还能是什么原因?]
[楼上嘴臭滚,自己思想不过关,看什么都是奸情,我们岫岫才不是那种人好吗?]
[我先说不喜欢假少爷,但楼上的嘴是真臭,我对假少爷没意思,他好看是真好看,上次碰见,他帮我捡东西,人好小皮肤好白嘴唇好红好想吃,啊不是,说错了,我真不喜欢云岫。]
[楼上泥……]
[你们这些清澈愚蠢的大学生,看在匿名论坛的份上,警告你们别对假少爷有不该有的想法,人家已婚。]
[???]
[/心碎]
云岫不知道自己在论坛高光出道,因为程铸最近烦得很,见他跟蒋听寒靠近一点,就开始阴阳怪气,而且以前不沾宿舍的人,如今恨不得一有空闲就在宿舍,他压根找不到机会帮蒋听寒缓解皮肤饥渴症。
蒋听寒淡淡一笑,“没事的,我还能坚持。”
距离上次缓解已经过了十多天,云岫会在程铸上厕所的时候给手他摸摸,但那点时间似乎不起作用,不然脸色不会白成这样。
蒋听寒丝毫不提自己淋了一早上冷水,故作虚弱等着鱼儿上钩。
上次他就发现了,装可怜这个办法对云岫异常好用,甚至不用说太多的话。
这次的云岫依然上钩,他有些苦恼地想了想,随即拍板道:“明天等你有空,去扬帆路的仙茗楼找我。”
仙茗楼是云家的产业,是一所隐私性很强的茶楼,常用于生意人谈合作,也适合做见不得人的事情。
明天就是周六,蒋听寒等过更长的时间,一晚上自然也等得起,不过正餐明天吃,现在吃点开胃小点心不过分吧?
……
周六。
云鹤一早敲响云岫的房间门,知道他周末不用上课,问:“陪我上班吗?不是公司,有糕点可以吃。”
今天他要出门谈个合作项目,合作对象是老熟人,云岫好歹是他伴侣,对家里生意一窍不通也就算了,总不能连合作伙伴都认不得,所以带他出去也好认认人。
他担心云岫怕生,不习惯那种场合,先从最熟悉的合作伙伴开始认起,如果有礼数不合的地方,不至于下不来台。
然而云岫睡眼朦胧地摇头,含含糊糊道:“不要,我跟同学约好了去玩。”
云鹤蹙了蹙眉,想问清楚是哪个同学,但他怕管太多,会引起云岫的不满,沉吟片刻,叮嘱道:“出去玩注意安全,在外面保护好自己,不要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钱不够直接问我要。”
云家小孩每个月的零花钱数额固定,初中一万,高中五万,大学十万,对比普通家庭小孩的零花钱是多,可消费水平也高,一个月也就能买个模型或买个包。
云鹤没想过要给云岫涨零花钱,却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弟弟因为一点小钱,被坏男生骗走。
说完,他生疏地摸摸云岫的头,似乎是不习惯温柔说话,尽量放缓嗓音道:“等我回来,晚上我们一起去吃火锅。”
前面说了什么,云岫没睡醒,听得不太清,只听到最后一句话,他揉着眼睛点头说好。
云岫没多少爱好,一好吃,二好美男,他不知道下个世界有没有条件吃现代食品,格外珍惜现在的每一餐。
因为方子澄很忙,蒋听寒有洁癖,程铸跟他关系不明,没人陪他吃火锅,所以他打上了云鹤的主意,央求着对方陪他出去吃火锅。
云鹤认为外面的食物不健康,始终没答应,不知道今天为什么突然松口。
他没探究原因,在云鹤出门之后,彻底清醒,洗漱吃早餐。
临近中午,云岫慢悠悠出门。
自从他经常回家住,云鹤考虑到自己加班接不了人的情况,把以前给云父开车的司机重新聘用回来,当云岫的专属司机。
司机姓李,五十来岁,云父叫他老李,但云岫不能这么叫,显得很没礼貌,一般都叫他李叔。
李叔性格和蔼,算是看着云岫长大的人,一听他说去仙茗楼跟同学玩,熟练打转方向盘出门,还跟他介绍仙茗楼的特色糕点。
云岫兴致勃勃听了五分钟,列在必吃清单上的点心多了六种。
到了仙茗楼,李叔把车停在门口,“我在附近转转,你们在这要是玩好了叫我。”
李叔跟云父来了不知道多少次仙茗楼,看腻了楼里的景色,更想到周边四处看看。
云岫应了一声,下车进去,“谢谢李叔。”
李叔乐呵呵把车停到停车场,不经意间转头一看,看到一辆熟悉的车停在旁边。
他“嘶”了一声,摸着下巴打量这台车。
云鹤不爱买车,如果合作商不送,车库一个月都不见得多一辆。
他在云家工作了三四十年,不说百分百记得云家车库所有车牌,但百分之八十的车牌他都记得。
李叔站定在车子的正前方,几乎能够肯定这辆车就是云家的车。
准确来说,是云鹤的车。
李叔嘀嘀咕咕,云老板不是说这兄弟俩感情很好吗?怎么目的地是一个地方,坐一辆车都不愿意?
另一边,云岫进了仙茗楼,没认真观察便看到一楼大厅中鹤立鸡群的男人。
蒋听寒迎上来,动作自然地牵着他的手,“我本来想订君子系列的包间,但我会员等级不够,只能订三楼的包间。”
仙茗楼是会员制,云家会给合作密切的合作伙伴送会员卡,可蒋家和云家没有合作,当然没有会员卡。
光靠充钱,达不到预订君子系列的等级。
这也是两家阶层相同,云鹤却不认识蒋听寒的原因。
云岫:“没事啊,我们又不在这午休,不用那么好的包间。”
君子系列的四间房都有小型休息室,说是茶室,实际跟酒店也差不多,但吃的比不上饭点,睡的比不上酒店,休息室基本没人会用。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蒋听寒心念一动,说话时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遗憾,“岫岫说的是。”
要不是担心云岫不高兴,他不介意跟对方在这午休。
两人相携上楼,完全不知道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落入别人眼中。
为了增添茶楼的古韵氛围,仙茗楼中间是空的,有点像商场大楼。
而包厢里侧用单向玻璃封住,木制的花纹修饰,所以包厢里的人能看清下面大厅的景象,下面的人往上看却看不到包厢内。
蒋听寒心心念念君子系列之一的墨竹包厢里,两个年龄相仿的男人相对而坐。
忽然,其中一个手抖了抖,杯中澄黄的茶水晃出,碰到手背便烫红了一片白皙皮肤,但他看都没多看烫到的手一眼,双眸死死盯着下方。
另一个男人顺着他的视线望下去,笑道:“这不是你家小崽吗?看样子像谈了男朋友,手牵手诶!”
云鹤不瞎,不仅不瞎,还不近视,不用他强调都能看清下方的场景。
两个男生一清隽一秀美,风格迥异,意外的和谐,但看在云鹤眼中,格外的刺眼。
他朋友还在叭叭:“你别说,小崽眼光挺好,不说这男生性格家世如何,长相没法挑。”
云鹤冷声强调:“你叫他名字,他是我家的小崽,而且他还小,我不会同意他谈恋爱的。”
朋友算了一下云岫的岁数,有些不确定,“他二十还是二十一了?也不小了,我十八就已经谈过三个对象。”
云鹤不跟花心萝卜说话,在他看来,婚姻可以勉强,感情不行,朋友这么多年谈了不下二十个,没见打算跟哪个稳定下来结婚,说是谈恋爱,不如说是你情我愿发泄身体多余的精力。
连下半身都管不好,真想谈的时候,后悔都来不及。
交朋友讲究一个求同存异,这些想法仅在云鹤脑海里一闪而过,没必要说出来,他继续坚持自己的观点,“小崽还小,至少要等二十八再谈。”
届时,云岫的安全感充足,不会再执着于是否跟他结婚,身心成熟了,谈恋爱也不容易被人骗。
“二十八?!”朋友哈了一声,不雅地掏了掏耳朵,不敢相信这年头居然还有这种老古董家长,他反问道:“你怎么不让他一辈子留在你身边看着呢?”
只要不是死了,年龄差就会一直存在。
云鹤现在看云岫小,难道八年后,不还是差六岁吗?
云鹤沉吟不语。
朋友:“……你不会心动了吧?我开玩笑的。”
要是把云岫坑到一辈子不结婚,他多罪过啊!
云鹤放下茶杯,“其实,也不是不行,小崽说最喜欢我。”
朋友语重心长:“这怎么能一样,你要是不信,把自己摆在跟那小男生同等的地位,你看岫岫选你还是选那个小男生。”
他指定是蒋听寒。
云岫和云鹤结婚的事只有云家人和少部分特殊的人知情,朋友不清楚内情,说话是建立在两人未婚的情况下。
他见云鹤还是不吱声,调侃道:“若非你从小没谈过恋爱,对谁都不亲近,我快要以为你在等岫岫长大,年龄一到就把人叼回窝了!”
这种调侃放在以前,云鹤肯定会下意识反驳,但现在听到别人怀疑他喜欢云岫的猜测,一时间竟有些犹豫。
否定了这么多天的念头,最终在一场春雨中破土而出。
云鹤以前不相信云岫喜欢自己,如今依然不信,毕竟如果真喜欢他,为什么还要找别人,直接找他不好吗?
他觉得自己并没有很生气,但内心活动宛若目睹爱人出轨的妒夫。
……
下午三点。
云岫回到家,找了一圈没找到云鹤也不意外。
他大哥向来忙碌,今晚能腾出时间跟他一起吃火锅,说明他这些天的攻略没有白费。
出去一中午,他感觉身上黏黏的,回房间洗了个澡。
洗完澡出来,他发现云鹤回来了,正坐在他书桌边低头看着什么。
云岫一惊,生怕他看到自己伤风败俗的画稿,连忙走过去。
好在云鹤没有翻看的意思,草稿纸压在专业书底下,露出一点边边,光看那一小部分看不出画的是什么东西。
云岫悄悄松了口气,“哥,你今天回来好早。”
云鹤眼睛微转,视线落在他滴着水的发丝上,稍稍一顿,“嗯”了一声。
他的内心没有表面那般平静,这么着急赶过来,害怕他发现什么?
日记……还是情书?
脑中又回荡起朋友的话--
放在同等位置,岫岫还会选你吗?
云岫没注意他的脸色变化,提心吊胆地转移话题,希望他哥赶紧走,给他留点时间收拾桌面,“哥,要不你回房间换身衣服,穿西装吃火锅太显眼了。”
云鹤冷不丁问:“你今天跟谁出去玩?”
“啊?”云岫茫然,老老实实回答:“没谁啊,就一个普通朋友,你不认识。”
撒谎。
云鹤心道。
他见过那男的,那男的也见过他,根本不是云岫口中“你不认识”的关系,这不见过吗?
“普通朋友”这个形容也很耐人寻味,能牵手拥抱接吻的普通朋友吗?
云鹤目光沉沉,看得云岫心里发毛。
他小心翼翼唤了一声:“哥哥?”
像是看出他的不自在,云鹤适时转移视线,锋锐的眼神刻意放柔,“我回去换衣服,我们五点出发。”
“好!哥哥今天辛苦啦!”
柔和的眼神成功迷惑了云岫,在心里帮着他哥找借口,估计是工作太累,这不很快恢复正常了。
贴心熨帖的话听得云鹤忍不住扬起唇角,转而他想到蒋听寒,笑到一半的唇角再次拉平。
第30章 A-30
专注生活的时间变得很快。
云迁只觉三个月一晃而过,家里给他报的培训课已经全部上完。
A市好像只有冬夏两季,跳过飒爽的秋,直接从炎热干燥的盛夏步入深秋,空气里传来丝丝缕缕深入骨髓的寒意。
云迁的回归给云岫提了个醒,让他不要沉浸在小世界的平淡生活中,他到底是快穿局员工,即便一拖再拖,也拖不了多长时间。
在他思考怎么推动剧情的时候,岑助理正陪着云迁量身体数据,定制宴会要穿的西装。
店里是类似于咖啡厅的装修,空气里也弥漫着一股咖啡的气味。
岑助理从店员手里接过一本厚厚的册子,询问道:“关于西装的款式,这家店有以下几种,需要给您每种都做一套吗?”
云迁翻看了一下,指着其中一种说:“就这一套吧,不用做那么多。”
虽然说回了云家,成为云家的二少爷,但是他仍不打算参与太多集团的事,比起金融经济,他更喜欢医学。
没赵粒梅在旁插手,他人生的选择能自己做主,在未来的计划中,他大三可能会考医学专业的研。
很难,不过考不上也没关系,回家吃分红足以使他富裕一生。
岑助理面露难色,老板让他给二少每种都做一套,如今老板和二少的意见相左,该听谁的?
别的不说,一套肯定不够,他想从各个角度跟云迁叙述只做一套的坏处,便听门口传来一阵喧嚷声。
“让开!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狗眼看人低的东西,我可是云家两位少爷的妈妈,再不让我进去,等会儿我让我儿子给你们好看!”
“……”
女人刺耳的嗓音令云迁脸色大变。
不用问,“云家两位少爷”其中之一肯定是云迁。
岑助理见状,明白二少对这位养母没什么感情,试探问:“需要让保安直接轰她出去吗?”
“不用。”云迁深吸了口气,摇头道:“让她进来,我跟她谈谈。”
赵粒梅已经找了他一个月,期间通过打电话、找上学校等方式找他,打电话还好拒绝,对方打一个电话他拉黑一个,若是换电话卡,把新号码也拉黑了。
找上学校也不用他出面,他们学校对学生的保护很到位,家长进出校门要出示身份证件或者能证明自己跟学生有关的证明,云迁的户口早迁到亲生父母这边,赵粒梅即便拿户口本出来也证明不了什么,所以进不了学校。
可云迁是万万没想到,赵粒梅不知从哪儿打听到他回A市,并且今天在这家店里定制西装。
如果母子关系好也就罢了,他给钱给得痛快,除了该给的赡养费之外,他给再多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但他们关系不好,赵粒梅在他小的时候就开始很强势,插手他大大小小所有事情,等高中他借口考好些要求住宿才好点,谁知高考又被对方篡改志愿。
云迁想到邮箱的匿名邮件,眼眸微眯。
看在这么多年的母子情义上,他不介意给最后一次机会,若是还像跗骨之蛆般不知足,他也不介意将养父母一家送入监狱。
再等等,等宴会办完再说。
好歹是家人给他精心操办的身份公开宴会,他想顺利地接受所有人的祝福。
岑助理不清楚邮件的事,他以为二少心软,一而再再而□□让,想说什么,想起自己的身份欲言又止,但走到门口,他还是停下脚步,回头说:“二少,容我多嘴一句,一时忍让不会让这种人反思自身,只会更加贪得无厌,有困难的话,您可以找老板帮忙。”
云迁笑了笑,“我知道了,谢谢。”
在脱离原生家庭的影响后,他对比自身和周围人,觉得自己挺幸运的。
人生不能重来,不如向前看。
老天给了他修正人生的机会,用可爱的弟弟补偿了二十年的缺憾,真正的家人很关心他,一切都很值。
不一会儿,赵粒梅就被岑助理带了进来,并且很有眼色地转身离开,关上了门。
赵粒梅一进来,宛若刘姥姥逛大观园般稀奇,光看她的外表,看不出她是会在店门口撒泼的人。
母子俩许久未见,赵粒梅看到云迁只懒懒瞥了自己一眼,然后拿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这幅不重视她的态度令她顿时怒火涌起,她质问道:“这就是你跟妈妈见面的态度?”
云迁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把手机放在桌面,推过去,示意她自己看。
赵粒梅不明所以,脸上怒容未消,“我告诉你,别想转移话题--”
她不近视,这么近的距离使她毫不费力一眼看清屏幕的文字和图片,刹那间,惊出一身冷汗。
“你想告我,调查我?!”
赵粒梅不可置信,但她极为聪明,没有承认证据是真的,她露出些许难过和伤心,“小迁,妈妈知道最近找你要的钱太多,可我也是没有办法,为了培养你,家里欠了亲戚朋友太多债,做人得讲良心,不能欠钱不还啊!”
“你不要听信某些人的谗言,那都是在挑拨我们的母子关系,这些都是假的。”
云迁看完她的表演,表情没有多少变化,“钱用去哪里,证据是不是假的,你我心中都有数。”
赵粒梅见骗不到他,卖惨也没用,面目狰狞扭曲,站起来大喊大叫质问云迁没有心,最后似乎明白闹也没有,拿了最后一笔钱走人。
离开时,她寻思着如何弄到云岫的联系方式,养子没法拿捏,云岫是自己亲生的,血缘关系做不得假,总比在云迁那捞得还多。
然而走到门口,她眼睛咕噜一转,想到一个毁掉云迁重视的宴会的方法。
*
油画系的公共课不多,只是有些分散,从大一上到大三,平均一学期两门课。
云岫看着课表上孤零零的唯一一节课,有种学校让他们专业的学生一周至少来一次学校、以免老师找不到人的错觉。
不过课少总归是好事,云岫不用天天回宿舍午休,看程铸阴晴不定的臭脸。
这天,他上完课,岑助理打电话过来,说发了份文件给他,里面有时下较为流行的西装款式,让他多选几套。
听他这么说,云岫脑海中灵光一闪,似是不经意道:“我二哥也有吗?他做的什么样的呀?”
在岑助理回答之前,他只是想选一套跟云迁一样的款式,等宴会开始,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他的小心思,即使云迁心大没多想,经有心人一说,还能不想吗?
岑助理跟云岫的关系还行,跟他说了编号,还说了云迁只想做一套的事,“您回家劝劝二少吧,一套西装哪儿够,我们这些当助理的,有时候都要用到备用西装,别说他还是宴会的主人公之一!”
云岫“唔”了一声,答应下来,“好吧,等我回家劝劝他。”
才怪。
于他而言,只做一套西装好啊!
他正愁没做过这类任务,不知道该怎么下手,总觉得跟其他同事下毒下药一比,他的计划和商战中热水浇发财树没有区别。
果然是好人一生平安顺遂,坚持当好人是有回报的,他刚想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
他把云迁的宴会礼服划破,不就达到陷害的目的了?
试想一下,回归的云家二少穿着不合身的礼服出席宴会,那些心眼多如筛子的人一瞧就能想到云迁不被重视,想到云父云母偏疼云岫,进而暗中叽叽歪歪说闲话。
但凡有一句听进家人耳中,他都会被讨厌,然后他再“不小心”透露自己是故意的,天平便彻底倾向云迁那边。
当然,这还不够。
云岫打算在宴会后,当着云鹤的面给他带绿帽,男人的尊严不容侵犯,他坐等非洲之旅即可。
这么想着,云岫乐出了声。
哈!他真是个天才!
……
云岫除了莫名其妙的坚持,做事能力一直很强。
他想好怎么陷害云迁,便开始暗中打探相关信息。
得知店家会在明天下午将做好的西装送来,后天下午举行宴会,他计划在明天晚上在西装上做手脚。
他想的很好,但计划实行起来遇到了困难。
晚上十点。
年轻人夜生活刚刚开始的时刻,云家上下一片寂静。
云岫听说云迁晚上找朋友玩去了,偷偷摸摸溜出房间,想提前踩点预习一下。
然而他刚走到楼梯口,旁边传来“咔哒”一声开门轻响。
云岫站在上去的楼梯那侧,身体一僵。
云鹤从门内出来,有些疑惑,“小崽,你要上去?”
云迁不在,云父云母每天都是晚上九点睡觉,上去找谁?
还是说身体不舒服?
云鹤的心猛然一提,上下打量,没发现异样,干脆开口询问:“是不是不舒服?”
“我没事啊!”云岫没病也没过敏,生怕大哥把他拉去医院,转念一想,他想起云鹤房间就在云迁房间的下面,格局分布是一样的。
一计不成,又起一计。
他弯起眉眼,冲着云鹤笑了笑,“我忘记二哥出门了,睡不着想找他玩,大哥你还没睡嘛,要不我去你那玩玩,可以吗?”
少年穿着淡黄色的睡衣,笑容甜丝丝的,宛若一块香甜可口的小蛋糕。
云鹤不清楚房间有什么好玩的,他喉结微微滚动,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变成:“可以。”
他意识到自己对云岫的心意,从不高看自己抵御对方诱惑的能力,理应拒绝,但谁能拒绝一块会叫哥哥、浑身散发香气,还会主动跑进嘴里的小蛋糕呢?
云鹤不会,所以他答应了。
云岫兀自高兴,没想过这是羊入虎口的行为,开开心心进了房间,假装好奇,提出想四处逛逛的要求。
云家一层有两间房,准确来说是两间套房,每人的房里都配备有卧室、书房、浴室和衣帽间等,大到顶得上普通小区的平均户型。
云鹤以为他好奇镜面结构,没多想,让他随便走,自己则慢悠悠跟在后面。
得了肯定的答复,云岫没有直奔衣帽间,那也太具有目的性了,在其他房间逛了一圈,最后才到衣帽间。
云鹤身为总裁,西装很多,搭配西装的领带袖扣等饰品也很多。
拉开某个柜子,亮晶晶的宝石袖扣在灯光的照耀下,差点没闪瞎云岫的眼睛,他连忙推回去。
“哥哥,如果你的西装很少,其他衣服很多,你会把西装放在哪里?”
为了避免自己这个问题很奇怪,云岫补充道:“你让岑助理给我买西装,我没想好放在哪个位置合适,你搞出来的问题,你要解决!”
云鹤被他任性的小模样逗笑,指着最右侧的柜子,“放那吧,空间大,放其他衣服会浪费空间。”
云岫朝他指的方向走去,在里面看到云鹤常穿的七套西装,面料精致,高贵典雅,不是一般人能穿的款式。
他忽然想到白天选的其中一套西装跟里面有套很像,蠢蠢欲动,想试一下,有点担心云鹤生气——
不对,今时不同往日,惹他生气更好。
云岫缩回去的手又伸出来,询问云鹤的意见时,手已经伸向墨蓝色的西装,“哥哥,我穿一下你的衣服,你不会生气吧?”
云鹤:“……不会。”
在云岫看不到的地方,云鹤眼眸深邃如海,幽幽盯着他的背影。
喜欢的人在父母睡着后,来自己的房间,穿自己的衣服,云鹤认为,是个人都会想歪。
但少年的眼神清澈见底,要么是想多了,云岫没有勾引他的意思,要么是云岫段位高超,连他也看不出端倪。
如果他直接把人按在人柜门上亲,一瞬不瞬观察对方眼睛,就能看到那双乌溜溜的眸中会露出惊慌还是狡黠了。
云鹤想。
神思变幻间,云岫已经套上了宽大的西装外套,走到镜子面前看自己是否适合这个颜色。
镜中,乌发红唇的少年眼眸明亮,墨蓝色衬得他皮肤好似白到发光,这个人熠熠生辉,像童话中受尽宠爱的小王子。
高大的男人悄无声息来到背后,接近一米九的身高将少年整个人笼罩得严严实实,他的双手环在对方腰间,仿佛巨龙和他的宝藏,好似禁锢,又像保护。
但有一点毋庸置疑。
他十分霸道,不能容许其他人的分享。
头顶明黄色的灯将一切照得无所遁形,包括逐渐暧昧的气氛。
云岫却完全意识不到,迟钝得可爱,浑然不觉危险靠近。
下一秒就要打马赛克的内容,放在他身上,仅仅是骄傲又得意地说:“哥哥,你看我穿这个颜色好不好看?”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