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奥尔加的生日,说是生日,其实也就是她被从实验室的液基培养罐里取出来的日子。
奥尔加其实并不多重视这个日子,当然,也没有任何人会重视。除了降谷零。
但是,抱歉了,零零。说要你陪我过生日,也只不过是一个幌子罢了。
奥尔加推了推墨镜,与降谷零一起走下飞机。
这里是——拉斯维加斯,NV,阿美莉卡。
Vegas,一座建立在沙漠腹地的欲望之城,霓虹闪耀、纸醉金迷、欲望永不停息。但奥尔加选定在这里让降谷零陪她过生日,可不是为了那一座座瑰丽独特的赌//场。
显然,降谷零并不是很喜欢这里,尤其是夜晚Vegas的街头,在绚烂的霓虹灯与震耳欲聋的音乐之下,街头的景色堪称百鬼夜行、群魔乱舞。
“奥利亚。”
奥尔加意识到降谷零要说什么,先一步拉住他的手,打断了他的话头:“是、是,我知道,未满21岁不得进入赌//场嘛。”
说着,她朝降谷零眨了下眼睛,在他反应过来到之前,扣住他的手,五指插入他的指缝间,若无其事地拉着他走进前方一家造型独特的酒店。
看得出来,在他们十指相扣的那一瞬间,降谷零并不自在。甚至可以说,他显得有些僵硬。
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奥尔加故意换了个话题:“一会儿有个超酷的party,我的朋友们都会来,就在楼上,我们赶紧过去吧。”
她用有些俏皮的语气保证道:“放心,我绝对不会偷偷一个人跑来一楼的。”
Vegas曾这些酒店里,一楼大多都是赌//场。当然啦,说是21岁才能入内,其实查得并不严,甚至可以说是宽松。只要有人帮忙兑换了筹码,就算是小孩子也可以来上两把。
不过,奥尔加本人对赌//博完全没兴趣就是了。强烈的好胜心会驱使她选择那些能够计算的项目,而一直计算……她可没有那么热爱计算。而且算多了,会被赌//场集体拉黑并赶出去的。
就这样,奥尔加拉着降谷零进了电梯。
她挑选的这家赌//场酒店外观造型就像个古堡一样,每一层楼的房间数量也是多的惊人。但这并不是奥尔加挑中它的主要原因。她会选择这里,仅仅是因为——这里离某处很近。
而被奥尔加牵着一路前行的降谷零,
奥尔加确实了解他。刚刚的一句话,已经让他不再纠结与奥尔加十指交握是不是很奇怪了,而是——
奥尔加刚刚说“朋友们”、“party”。
说实话,降谷零对奥尔加同时说出这个两个关键词,是有些PTSD在的。毕竟以往她每次同时说出这两个关键词,就会发生他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但毕竟是生日,降谷零心道,这次他也在,必然不会再出什么事情了。
这么想着,两人停在了一扇门前。
A11090。
仅仅站在房间外,降谷零就已经听见了屋内传来的重金属乐的声音。瞬间,不好的回忆涌上心头。他并不是一个会退缩畏惧的人,但是这一次,他真的很像牵住奥尔加就走。
降谷零有一种不妙的预感。
不妙的预感在门被从里面拉开之后更甚了。
他就不该对阿美莉卡的“party”抱有任何正面想法的。
降谷零默默用一只手捂了下额头,随即自暴自弃般地被奥尔加拉进了房间。
房门关上,像是彻底隔绝了外界的正常与这处魔窟。
首先忽略空气中绝对不是烟草味的烟雾,降谷零大致一眼扫过去,奥尔加的“朋友们”有男有女,当然,还有其他性别也是有可能的,毕竟这里可是阿美莉卡。
这些”朋友们“的年龄分布也很广泛,从十几岁到三十几岁都有,甚至有好几个人,降谷零觉得他们至少在四十岁以
上。
此刻,在震耳欲聋的重金属乐中,男男女女和武装直升机、沃尔玛购物袋们一起在各色的灯光下群魔乱舞。
奥尔加进门后,他们突然爆发起一阵错落不齐的欢呼,让人只想念一句“两岸猿声啼不住。”
“Woohoo!!!”
“Whoop!!!”
“Yay!我们今天的主角终于现身了!”
人群欢呼拥簇着奥尔加往房间中间走去,连带着降谷零一起。
大家举着酒瓶酒杯,伴随着音乐的鼓点声蹦蹦跳跳。降谷零看到有人突然闷了一整罐伏特加后,跳上桌子,扯开衣服,以一种极其辣眼睛的姿势扭动起来。
不知何时,奥尔加的手上被人塞了一瓶酒,一起起哄着叫她喝。降谷零没看清那是什么品种,但酒就是不行。法律是其次,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几乎不需要过多的思考,降谷零酒从奥尔加手上夺过了那瓶酒。
一看,嚯,伏特加,96度的那种。
于是,即使现在被一群人围在中间起哄喝酒的变成了他,降谷零也还是无比庆幸自己从奥尔加手里拿走了这瓶酒。
他远远看见奥尔加被另外几个人带着走去了沙发那边,皱了皱眉,努力在嘈杂的人群中举起手,对她比了个手势——
不可以喝酒。什么酒都不行。
她绝对看到了,但会不会听,降谷零不敢保证。他终于不得不有些烦躁起来,只想赶紧摆脱了周遭乱舞的群魔,去到奥尔加身边。
这种乱七八糟的地方,他一步也不想让奥尔加离开他的视线。不然,谁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啧,最开始就不该同意让奥尔加来的。
为了尽快脱围,降谷零不得不耐着性子喝了好些酒。什么琴酒、伏特加、波本威士忌、老白干……
他的酒量其实并不差,但毕竟遭受了混酒攻击。是以等他终于来到奥尔加身旁的时候,头已经开始有些晕了。
“呀!零零,快坐,快来这里坐!”
他依稀看见奥尔加拍了拍她身旁沙发上的空位。降谷零已经没有精力去思考更多了,直接坐了过去。
缓了好一会儿,他才意识到其实这里的事情更不对劲。
奥尔加和一群人坐在几张沙发上,围着一张茶几。那茶几上什么都没放,只除了一口特别大的透明糖果碗。
当然,碗里不可能是糖果。
降谷零正靠在沙发上,仰着头,一只手小臂搭在额上,伴随着脑海不断传来的阵阵眩晕感。在重金属乐阵阵狂躁喧嚣的鼓点中,他有些失神地望着天花板,忽而听见有人说道:
“这是我奶奶的心脏病药!”
说着,是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有什么东西被倒进了那只糖果碗。紧接着,
“这是我妈妈的抗抑郁药!”
“我弟弟的多动症药!”
“我姐姐的抗焦虑药!”
……
如此种种,继而便是一种叮呤当啷的声音,各种乱七八糟的处方药被倒进了那只糖果碗。
***
降谷零意识到了这群不要命的家伙准备干什么,罕见地在心里骂出了那句不体面的脏话。
真是见鬼!
最后,他听见了奥尔加的声音。或许是因为并没有喝酒,听上去倒没有其他人那么亢奋:
“这是我的止痛药。”
降谷零想要制止这种行为,伸手握住奥尔加手腕时,她却早已经将组织给她特制的强效止痛药倒进了那只糖果碗,手里只剩下一个空空如也的玻璃瓶。
“奥利亚……”降谷零头晕得厉害,他抓着奥尔加的手腕,却一时间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
那些不要命的家伙已经开始抓拌搅匀糖果碗里的各类处方药。降谷零觉得自己的脑袋疼得跟厉害了,不全是因为酒精。
好在,奥尔加似乎并没有要参加那个“糖果派对”的意思。她凑近降谷零的耳边,似乎说了什么,降谷零没有听清,只知道耳畔传来的温热气息让他一个激灵,又给了迟缓的大脑一记重击。
他不该让奥尔加来参加这个见鬼的party的。降谷零再次想到。以后,绝对绝对,不论她说什么,都不会允许她再参加了。
在迟钝的大脑思考间,降谷零感觉到有一股力道撑在了他的大腿上,并不重。继而,什么温热的东西被贴在了他的脸上,伴随着的是一道与这个房间格格不入的、淡淡的樱花味道。
是奥尔加啊。
其实降谷零也没有醉地特别厉害,只是在一圈混酒过后,他的头脑变得迟钝了些,又多出了些眩晕感。
但认知能力……应该没有问题。
“是奥利亚啊。”他睁开了一只眼睛,从奥尔加手中接过那杯热牛奶,“谢了。”
降谷零当时是这么想的,他的认知能力并没有受到影响。但后来,哦不,从那一刻开始的所有一切都在不断证明,他变成了个傻子。
他没有意识到奥尔加不该撑在他的大腿上,没有意识到她不该这样贴在他的身上,看着奥尔加笑嘻嘻当着他的面喝了一整杯加满冰块的波本威士忌,他甚至没有出声阻止。
后来,奥尔加似乎也醉了,拉着他和一大堆不清醒的醉鬼一起嘻嘻哈哈走出酒店,他也没有反对……
一切的一切,不知道为什么,都仿佛电影画面一样在他面前划过,他甚至完全没有参与其中的实感,像是被彻底剥离在外,作为一个看客。
然而,他清清楚楚记得一切,知道那就是他所经历过的。除了眩晕,他甚至没有任何不适感。
离开酒店后的记忆开始变得断断续续的,并不连贯。到最后,只剩下一些零碎的片段。
等降谷零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是各色灯光闪烁的酒店天花板,在窗外照射进来的日光下显得黯淡异常。恼人的重金属乐并没有开着,如今的客厅除了数道呼吸声外,无比静谧。
他意识到,自己正躺在地毯上。
降谷零扶着有些疼痛的脑袋坐起身来。果然,地上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堆人,还有沙发上,餐桌上,吧台上……
好在,降谷零不必从成叠的人堆里寻找奥尔加。她就躺在他的身边,正微微蜷缩着,呼吸轻浅。一头绯红色的长发散乱地铺在墨绿的地毯上。
降谷零垂眸,捋着她的发丝,将它们一点一点聚拢、理顺。而后,轻轻将散落在她额前的几缕发丝别到她的耳后。
等降谷零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后,伸出的手明显
僵了下。
片刻,他又若无其事地收回手,站起身来,弯下腰,准备将奥尔加带离这个地方。
奥尔加似乎被他的动作弄醒了,睁开有些惺忪的眼睛,靠在他的胸前,迷迷糊糊对他道了声早。
紧接着,醒来仿佛变成了一种连锁反应。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那些家伙纷纷咕哝着、翻身、揉眼睛、打哈欠,众生百态。
也就是在这时,一道带着晨间沙哑的惊呼响起:
“谁是阿什莉埃弗里特?”
降谷零看过去,只见是一个棕发的女生,她正眯眼瞅着手中一张A4大小的纸,标题是哥特体的,表情有些困惑。
降谷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下一秒,预感应验了。
只见那棕发女生哈哈大笑起来,朝着举起手示意的阿什莉埃弗里特大声喊道:
“亲爱的!我们结婚啦!”
没错,棕发女生手上拿着的,正是内华达州的MarrigeLicense(结婚许可证)。
当然,理论上这并不是正式的结婚证,但是——
反正降谷零不明白,她是怎么能这么轻松地、笑嘻嘻地对待自己和一个根本就不认识的同性的结婚许可证的。
而那位与她申请了结婚的阿什莉埃弗里特,在看了她们的结婚许可证后,也是哈哈大笑起来,甚至抱住棕发女生,在她的脸颊亲了一口,用故作矫揉的语调捏着嗓子道:
“亲爱的,没错,我们结婚啦!”
随即,又陆陆续续发现了另外两张MarrigeLicense,其中一张甚至是在打开冰箱的时候发现的。经过数小时的冷冻,已经变得皱皱巴巴。
新增的两对“新人”,一对是本就认识的损友,另一对则和阿什莉埃弗里特她们一样,是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但所有人却都是一幅接受良好的态度,周围的人甚至还对着三对“新人”起哄。
“为了庆祝三对新婚夫妇/夫夫/妇妇,我们今天晚上要再办一个超酷的结婚party才行!!!”
剩下的人就跟脑子坏了一样,前一秒还半死不活地因为宿醉而难受地在地上打滚,下一秒就突然蹦跶了起来,跟着一起怪叫:
“Party!”
“Party!”
“Party!”
……
降谷零不懂,为什么他们在跟陌生人莫名其妙结了婚后还能这么兴奋。或许,这就是阿美莉卡人乐观的天性吧……
当然了,一群把处方药混一起当糖吃的人,脑子估计本来就不太好。
降谷零捏了捏眉心,拉起奥尔加,穿过这群正在起哄的、脑子不太好的阿美莉卡人,终于,逃离了那个该死的套间。
他没有看到的是,在她身后,被他握住手腕的奥尔加,盯着他的背影,缓缓、缓缓翘起嘴角,露出一个势在必得的笑来。
*
将时间倒回到昨天晚上。
奥尔加站在吧台的角落,她的面前,是一杯温热的牛奶。
抬起头,看见降谷零仍然仰靠在沙发上,有些苦恼地闭着眼睛后,奥尔加嚣张异常地直接将自己事先准备好的东西倒入了牛奶中。
轻轻搅拌过后,她将牛奶递给降谷零,亲眼看着他全部喝了下去,不由得勾起了嘴角。
对,就是这样。
东//莨//菪//碱,南美的一些原住民部落会使用它进行狩猎。当然,在阿美莉卡,它曾经有个更有名的绰号——“魔鬼//呼吸”。
当它被用在人身上的时候,可以导致使用者顺从和失忆。
需要注意的是,将这种药物滥用在人身上是非法的。
可惜奥尔加合法的事情本就干得不多。
于是,她就这样获得了一个无比听话的零零。
奥尔加就这样躺在听话的零零身上,喝了一整杯加了冰块的酒。看着他顺从的模样,笑了。
然后她假装自己也醉了。至于那群嗑了处方药的醉鬼们,只需要轻轻一挑拨,便立刻成群结队地唱着歌、勾肩搭背地往Vegas当地的结婚登记所涌了过去。
奥尔加才不在意他们,她只是递交了安室透和奥尔加阿尔萨斯克里斯的ID。
至于MarrigeLicense?
那可不能被零零发现。
毕竟MarrigeLicense并不是正式的结婚证,之后还需要举行经过主婚人主持的结婚仪式,才可以申请到正式的结婚证,也就是那种白底蓝色边框的MarriageCertificate。
至于结婚仪式和主婚人?
这就是奥尔加选择了Vegas的原因——这里太宽松了,甚至有Drive-Thru的窗口。搞定这个所谓的仪式,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罢了。
接下来,只需要等待大约两周的时间,MarriageCertificate就会被邮寄到登记的地址。
一想到降谷零回到日本后,打开信箱,满脸疑惑地拿出一个来自阿美莉卡的包裹,然后拆出一张结婚证的表情,奥尔加就想大笑。
*
事实也正如奥尔加所预料的那样。
又在阿美莉卡陪奥尔加玩了半个月后,降谷零不得不匆匆返回了日本。不论是组织还是公安那边,他都不能请更长的假了。
也就在回到日本的两天后,当降谷零执行完公安的一项任务,于凌晨返回公寓时,他收到了那份来自阿美莉卡FedEx的包裹。
怀着疑惑的心情,降谷零拆开了那个包裹,然后——
“唰——”
手中白色的硬质快递袋就这么从指尖滑落到了地上。降谷零的瞳孔在看到结婚证的那一瞬间骤然缩小,随即,拿着结婚证的右手微微颤抖,久久不能回神。
他和奥尔加,
结婚了。
还是以安室透的身份!
他,和奥尔加,怎么能——!
与此同时,在大洋彼岸的阿美莉卡,奥尔加打了个哈欠,在床上翻滚半圈,摸到了自己的手机。
她解除睡眠模式,打开日历数了数,乐了。
“嗯——应该已经收到了吧?”
奥尔加如此喃喃着,又呈大字型平躺回床中央,望着天花板,露出一个餍足的笑来。
安室透多好啊。
零零,你就一直当安室透,好不好?
可千万不要当回降谷零啊。
下一秒,来电铃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奥尔加不大乐意地举起手机,在看到来电显示的那一刻,变得更加不乐意了。
“阿尔萨斯。”
对面传来贝尔摩德的声音,
“在阿美莉卡玩得还顺心吗?”
顺心。简直再顺心不过了。可奥尔加才不打算告诉贝尔摩德。显然,贝尔摩德也并没有兴趣知道她这半个月的事情。
在贝尔摩德的心中,无非就是她硬拉着波本,浪费时间在阿美莉卡疯玩了半个月罢了。
奥尔加猜的没错,贝尔摩德先前那句也不过是顺口的开场白罢了,类似于“今天天气怎么样”。紧接着,她才话锋一转,提到了正事。
当然,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在半个月前雪莉叛逃了而已。
不过是皮斯克和琴酒在杯户饭店几乎已经抓住了雪莉,但琴酒不知道抽得什么风,突然把皮斯克干掉了,雪莉也跑了而已。
啧。
这破组织,迟早要完。
“所以,”贝尔摩德总结道,“BOSS命令我亲自出动去解决掉雪莉,你立刻回来帮我,阿尔萨斯。”
终于,图穷匕见。
第102章
实际上,刚挂掉贝尔摩德的电话没多久,奥尔加的手机就又响了起来。圣母颂,小提琴独奏版。
是降谷零。
奥尔加犹豫了两秒,才接通了电话。实际上,她难得地有些心虚。她不想听到任何来自降谷零的,她所不愿意听到的话。
“奥利亚,我——”
好在,心虚的并不只有奥尔加一个人。电话接通后,那边几乎立刻传来了降谷零的声音,罕见地急切。
但仅仅半句话后,他却卡壳了。似乎是在思考,又似乎是在犹豫,不知道该如何接下文。一时间,奥尔加几乎能听见从听筒对面传来的熟悉的呼吸声。
“我……我收到了一个东西。”降谷零斟酌着用语。
“嗯?”奥尔加当然知道他收到了什么才会是这幅可怜巴巴又可爱的样子,但是,她抑制住上扬的嘴角,又向后一仰把自己摔在床上,甚至在柔软的床垫上弹了一下。
奥尔加的语气随意,听上去完全一副不知情的样子。
好一会儿,降谷零似乎终于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
设,保持着冷静,一鼓作气道:
“奥利亚,我很抱歉,但是——我收到了我们的结婚证。”
随后,他的语气变得有些小心翼翼起来:
“我那天有些……喝醉了,不太记得发生了什么,你还有印象吗?”
“啊!结婚证——!”奥尔加也故作惊讶地沉默了好几秒,才像是真的在回忆一样慢吞吞道,“抱歉,零零,我其实也偷偷喝了一点酒。实际上……我也不记得了。”
降谷零当然知道奥尔加喝酒了,甚至还喝醉了——他的记忆中有这个片段。但是——他敲了敲自己的额头——但是他不明白,自己当时为什么仅仅是看着,而没有阻止她喝酒?
或许是因为自责,或许是因为思绪很乱,又或许是奥尔加的演技太好,总之降谷零并没有对她产生任何怀疑,只将一切都责怪在了自己头上。
“抱歉,奥利亚。”他扶着额头,无声叹了口气,“我会定最近的一班机票,我们去解除婚姻。我很抱歉,奥利亚,我不该让这件事发生的。”
但或许因为奥尔加是个土生土长的美国人,总之,降谷零并没有听出她任何的不满,当然,也没有任何的重视。
电话那头,奥尔加撩了耳畔一缕长发,优哉游哉卷在指尖:
“零零,”她勾起了嘴角,用那种与表情不符的任性语气道,“我才不要解除婚姻关系。”
降谷零微微皱眉,有些焦虑地试图给奥尔加讲清楚利害关系:“奥利亚——”
却听奥尔加一锤定音地宣布道:“我才不要刚满18岁,婚姻状态就变成‘离异’哩!”
说罢,她挂断了电话,似乎是有些生气了。
东京的深夜,降谷零站在漆黑的公寓中,一手握着手机,一手拿着他和奥尔加的结婚证,难得在没有喝任何酒的情况下头疼起来。同时,也陷入了一种深深的自责。
其实,自那个群魔乱舞的party之后,他的大脑就会经常闪回一些零碎的画面。
降谷零甚至能在自己的记忆中碎片看到自己是如何平静地、毫无作为地和已经醉成了个傻瓜的奥尔加申请了结婚许可;又是如何冷静地、好像无比自然地与奥尔加在Drive-Thru窗口举行了半分钟的简短结婚仪式……
那个时候……他是有记忆的,是有理智的。
原来……
原来他骨子里是个如此卑劣的人吗?
降谷零将手机丢在了木质的桌子上,手机与桌面碰撞发出一道并不和谐的声响。他颓丧着脑袋,五指插入额发间,缓缓向后捋去。陡然间,又握起拳头,感受到头皮处顿时传来一阵钝痛。
原来他对奥尔加……一直有这种卑鄙的想法。
他居然……居然乘着奥尔加喝醉不清醒的时候,诱骗她和自己结婚。
奥尔加说得对……现在再去假惺惺地说对不起并离婚又有什么用呢?婚姻状态是无法隐瞒的。即使离婚了,也只是会变成“离异”而不是“未婚”。
降谷零颓然跌坐在沙发上,一手肘部撑着膝盖,扶住额头。另一只手,仍颤抖着握着那张结婚证,恍然间,自嘲地笑了。
还真是可悲啊,降谷零。诓骗她结婚,居然也只是借着酒后的胆量才敢吗。
*
降谷零这两天的状态很不对劲。最先、也是唯一发现这一点的是松田阵平。
当然,这并不是说降谷零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出现了什么纰漏,这几乎是不可能出现在他身上的情况。实际上,他只是显得过于沉郁,不爱说话了而已。
松田阵平和降谷零认识了这么多年,很自然地便发现了这一点。
“所以,你到底是怎么了?”
又一次任务结束后,松田阵平直接跟着降谷零回到了他的公寓,也不管人家有没有邀请他,等门开了就直接往里一钻。然后东瞅瞅、西瞅瞅,对于降谷零的洁癖啧啧称奇,
“真不敢相信,这居然是一个单身男人的独居公寓。”
松田阵平感叹着,往那宽敞的沙发上一躺,随即意识到了些许的不对劲。
他低下头,从墨镜上方的缝隙里看过去,果不其然——玄关处还摆着一双拖鞋!
松田阵平兴致勃勃地摘了墨镜,再仔细一瞧,嚯,还是双女款拖鞋,并且绝对不是随随便便给客人穿的那种。先不说牌子,刚刚他进门时,降谷零递给他的拖鞋是从另一只鞋柜里拿出来的,那才是给客人用的备用鞋柜。
降谷零将一杯咖啡放在他面前,自己扯松了领带,在对面的沙发上坐下了:
“实际上……”
他的神情还是有些忧郁,显得无精打采的。这可不应该,毕竟他常年加班,每天只睡两三个小时都能活蹦乱跳这么多年。
有故事!
松田阵平于是立刻竖起了耳朵,追问道:“怎么了?”
“实际上……”
降谷零摆在膝上的两手手指纠结在了一起。他低垂着脑袋,就这样,抛下了一个重磅炸//弹,
“我和奥尔加结婚了。”
在松田阵平嘴巴张成了一个O形的时候,他又补充了一句:“是在她喝醉之后,我骗她结婚的。”
于是,松田阵平的两个眼睛也瞪成了O形。良久,才喃喃咕哝了一句,不是道算不算是安慰的话:
“挺、挺好的,反正你俩早结晚结都得结,现在这不是直接一步到位,节省时间了吗?”
“不,这不对!”
松田阵平还是第一次见自己这位老同学如此失态,他疲惫地用一只手捂住面孔,
“我和奥尔加怎么能结婚呢?”
松田阵平奇怪道:“怎么不能了?”
说着,端起降谷零给他的咖啡啜了一口,还怪好喝的。他见降谷零依旧是那副深受打击的沉默样子,继续劝解道:
“再说了,反正你们都是用假身份结的婚,当无事发生也完全没问题啊。放轻松放轻松。”
松田阵平这么一说,降谷零觉得更扎心了。他没有告诉松田阵平的是,他用的确实是“安室透”这个假身份,但奥尔加用的可是真实身份!
“而且吧——”松田阵平又闷了一大口咖啡,砸吧砸吧嘴,寻思着等会儿能不能找降谷零续杯,“到底是你骗她结婚,还是她骗你结婚,这事儿可说不准。”
降谷零摇摇头,还是没说话。
得,松田阵平恍然醒悟,他居然忘了眼前这家伙对那个小鬼有着八百层厚的滤镜,就算真被骗也估计也只会觉得是自己的问题。
彼时的松田阵平还不知道,最近有一个很流行的词,叫“pua”
但基于对事实的认知,松田阵平更加不懂了:“那你到底在纠结什么呢?怕以后她进监狱无期徒刑去了,你直接事实性丧偶?”
总不能是怕自己和罪犯结了婚,会影响以后的仕途吧?
先不说在卧底时期这种行为是被默许的,单就降谷零这个人,虽然他平时行事不择手段极端了些,但松田阵平十分确信,他骨子里还是非常有人情味的。
到底在纠结什么呢?
降谷零很难给松田阵平说明白。
奥尔加几乎可以说是他一手带大的。他亲眼,一点一点,看着奥尔加从小不点成长到了现在这个样子。
不要说结婚了,在这种情况下,哪怕对奥尔加产生超出亲情外的任何一点点感情,他都觉得自己是在犯罪。
然后,现在事实突然把结婚证甩在了他的脸上,告诉他:其实你对她的感情早就变质啦!
降谷零从来不觉得《源氏物语》浪漫,也不想参与什么“光源氏养成计划”。
“实际上,奥利亚也很久没有跟我说话了。”
“是你自己没有联系她吧!”
松田阵平对着消沉的降谷零吐槽到,顺便将手中的空杯子朝前递了过去,
“续杯!”
*
奥尔加确实有一段时间没有主动联系降谷零了。原因无他,她其实也有些心虚。
这算是她骗婚了降谷零吧?
啧。
还是得想办法做实婚姻关系才行,可不能让零零就这么逃了。
当然,奥尔加现在是没有空去制定最新版本的降谷零pua计划了,她刚在羽田机场下了飞机,就立刻接到了贝尔摩德的电话。于是,不得不直接打车前往贝尔摩德现今的住所。
这次贝尔摩德倒不是住在什么高级酒店了。
奥尔加反复比对这手机上收到的地址,与面前这栋看起来非常中古的一户建。然后,终于确信自己没有找错地方。
“到底在搞什么?”
奥尔加根本没有敲门。确定自己没找错地方后,她直接撬了眼前这栋一户建的锁,而后大摇大摆走了进去。
显然,贝尔摩德不在。
在那间颇为狭小的客厅,有半面墙被一块软
木板占据。软木板上,依次有三张照片:被飞镖钉在其上的雪莉的照片;工藤新一小时候的照片,上书“coolguy”;以及毛利兰的照片,边上写了大大的“Angel”。
哦豁,不是说出动的目的是清除雪莉吗?把工藤新一和毛利兰的照片也贴上干什么?提醒自己时时刻刻都要保护好这两个人吗?
而且——
工藤新一的照片虽然是儿童期的,但只看画质,倒像是最近拍的。
难道贝尔摩德也发现工藤新一变小了?
她会猜到是APTX-4869的效果吗?会把这件事上报给那个老东西吗?
那个老东西呢?如果知道了APTX-4869可能的效果,又会怎么做呢?
一时间,奥尔加不由得想起了雪莉曾经对她的提醒。
边想着,她边伸出手去。刚准备摘下工藤新一的那张照片再仔细辨认一下,便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
奥尔加回过头,却看到一个身量中等、戴着圆框眼睛、典型东亚长相的男人。这又是谁?
“你在搞什么?贝尔摩德。”盯着那个“男人”打量了两秒后,奥尔加稍稍蹙眉。
“哦呀,阿尔萨斯。”
只见前一秒还气质温和、带着微微笑意的男人突然气质一变,有些邪魅了起来。随即,发出一道略微沙哑的慵懒女声,
“你终于来了。和波本在Vegas玩得开心吗?”
奥尔加不理她,又回头去看工藤新一的那张照片。
却见贝尔摩德突然上前两步,直接伸出手去,似乎是冲着工藤新一和毛利兰的照片去的。
顶着奥尔加的视线,她的手顿了顿,突然,又突然拐了个弯,拿起一支笔,在照片中雪莉的脸上画了一个大大的叉号。
末了,她盖上记号笔的盖子,将它随手扔在一旁杂乱的书桌上。
“我已经初步掌握到雪莉的情报了,马上就杀了她。”
贝尔摩德的声音非常自信。
对此,奥尔加只是随意说了句:“是吗。”
便转过了身,似乎对这栋房子很感兴趣似地,兀自开始参观起来。贝尔摩德没有看见的是,在她转过身的那一瞬间,祖母绿的眼眸变得幽深起来。
现在奥尔加几乎已经可以确定了,贝尔摩德知道工藤新一变小的事情。而且,贝尔摩德不知道奥尔加也知道工藤新一变小了,想要向奥尔加隐瞒这件事。
也就是说,她一定也没有告诉BOSS这件事。那个老东西直到现在都还不知道他心心念念的APTX-4869,疑似有了成功的试验品。
有点意思。
*
奥尔加已经挺久没有易容过了。
此刻,她正坐在酒店的梳妆台前,看着镜子中那张有着一头绯红长发的、陌生又平凡的脸,拿起一旁的棕黑色假发随意戴到了头上,整了整刘海。
再抬眼时,镜子映照出一张毫不起眼的、随处可见的日本女高中生的脸来。
奥尔加脱下丝绸浴袍,换上了一套几乎量身定制的帝丹高中校服,蓝色的西服外套和百褶裙,内搭白色衬衫和绿色领带。
“嘛,体型就暂且不改了。”
虽然在日本,5.6英尺的女性并不常见就是了。但把自己往高大的体型易容简单,往更矮小的方向易容就很麻烦了,至少得穿个过膝裙,并一直弯着膝盖才行。
而且这套校服是定制的,往高大改也不合适。
所以,就这样吧。
奥尔加假装成一个普通的高中生,跟在贝尔摩德易容的新出医生身后,上了一辆公交车。她倒要看看,贝尔摩德到底打算做什么。
然后,在上了那辆公交车的一瞬间,奥尔加意识到——这是一辆人才济济的公交车。
先不论那几个疑似带着枪、神情鬼祟的滑雪面罩路人,这趟公交车上的人包括:变小了的工藤新一、变小了的小红帽雪莉、戴着口罩一直在咳嗽的FBI赤井秀一、FBI的朱蒂、组织的贝尔摩德。
有意思的事,工藤新一和雪莉看上去居然很熟的样子,不仅是坐在一块儿,途中,他还抓起雪莉的手臂,沿着手腕开始直到肩膀,贴近嗅了一圈。
如果是原本的体型,这绝对可以算得上是骚扰吧……?不过,就算是17岁的工藤新一,情商也依旧很感人就是了,会做出这种举动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暂且将两个小孩体型的排除在外,如果算上奥尔加,组织和FBI就正好是2v2了。只不过奥尔加和贝尔摩德都是易容状态,赤井秀一和朱蒂是不可能主动认出她们来了。就连贝尔摩德都没有认出奥尔加来。
此外,公交车后面还跟着一辆红色的跑车,隔着一小段距离,不依不饶的。奥尔加恰巧认识这辆车,是那位和松田阵平有着特殊关系的佐藤警官的车。
还有一点很重要的就是,这辆车上还有变小后的工藤新一——所以,一会儿会发生命案几乎是必然的事情!
*
很可惜的是,奥尔加这一次猜错了。
公交车上并没有发生命案,而是发生了劫持案。两个带着枪的路人突然将枪从包里掏了出来,一个劫持司机,另一个将枪口对准了乘客。
嘛,看来工藤新一的存在也不是一定代表命案,其他各种案件也是有可能的嘛。当然啦,如果一会儿真有人被这些劫持犯开枪打死了,那也算是发生命案了。
很快啊,死神自己先中招了。似乎是想要报警,但被其中一个劫持犯发现了。于是工藤新一的手机被夺走,人也被对方提溜起来,摔到了地上。
旁边有一个和现在的工藤新一差不多大的小姑娘跑出来,将工藤新一扶了起来。奥尔加听见她称工藤新一为——柯南。
哦?
奥尔加看了过去。
柯南?
柯南道尔?
嘁,还真是没有创意。
而且,他怎么到现在还没发现,公交车的最后一排坐了个劫持犯的同伙。
难道身体变小了,头脑也随着退化了?
奥尔加不禁想象了一下,假设BOSS那个老东西吃了APTX-4869……哈哈哈哈哈不能再想了,至少现在那个老东西的智力并没有退化回婴儿水平。
于是,柯南也不知道为什么,旁边坐着的一个帝丹高中的女生,突然用一阵无语且鄙视的眼神看着他,还“嘁”了一声。
这人什么情况?厌孩症吗?她是韩国来的留学生?
然后,那个女生飞速往他身后看了一眼,又突然回过身去,肩膀微微颤抖。
在笑吧?她是在笑吧?有什么好笑——
突然,柯南脑海中灵光一闪。他明白了——为什么那个劫持犯会发现他在悄悄用手机。车子最后排坐着的那个微胖女人,就是他们的同伙!
他想到把消息传给警察的办法了!
*
紧接着,事情就朝着离奇的方向一路狂奔。
那两个明牌劫持犯先是随机挑选了两个幸运乘客,打算一会儿就把他们假装成劫持犯,自己下车跑路。
那么,他们选中的幸运乘客是谁呢?
居然是赤井秀一和贝尔摩德诶!哇!
奥尔加险些没有憋住笑。她揉了揉自己面部的肌肉,暗道,不能笑,千万不能笑。在这种严肃紧张的时刻,她应该尽力演出害怕的样子才行。
但是真的很好笑……
于是,柯南就见刚刚那个疑似是他校友的女生突然弯下腰,捂住肚子,将脑袋抵在前排座椅的靠背上,长长的头发遮住了侧脸,让人无法看清她的表情。与此同时,她的身体还在微微颤抖。
什么情况?不舒服吗?看起来很严重的样子……
柯南随即决定——不能再拖了,必须立刻解决这起案件。车上有需要帮助的乘客!
*
再然后,就是一系列关于“变小后的工藤新一带着他的小孩子伙伴和FB
I伙伴,与挟持犯团伙斗智斗勇”的故事。
总而言之,在工藤新一和他的小学生伙伴们举起据说装了炸//弹的滑雪包,朝司机示意停车后,猝不及防的两个持枪犯人分别被赤井秀一和朱蒂制服了。而他们坐在最后一排的胖同伙,则被贝尔摩德控制住了。
要说这两个犯人也是有意思,连自己拿着的托加//列夫//枪在保险停在中间时会自动上锁都不知道。就这种水平,居然还敢来劫持公交车。
突然,被贝尔摩德用手肘箍着的胖女人挣扎起来,嚷嚷着自己刚刚不小心碰到了炸//弹开关、还有20秒就会爆//炸什么什么的。
不管她说的是不是真的,车上的乘客必须得赶紧撤离。随着司机打开车门,乘客们一窝蜂地涌下了车。
奥尔加便也混在人群中下了车。
诶?等等。雪莉为什么还在车上?
就在奥尔加疑惑间,她看见本来已经下车跑远了的工藤新一突然又狂奔回车上,赶着爆//炸的前几秒,拾起犯人遗落在公交车上的手//枪,毫不犹豫开枪打碎了前车窗玻璃。
下一秒,随着爆//炸的火光与气浪,他一手抱住雪莉,一手护住她的头,带着她从破碎的车窗中一跃而出。
他们摔在地上,滑出一段距离,与无数碎石一起。
甚至,大抵是为了避免让雪莉在录口供时碰上贝尔摩德,工藤新一直接将自己的血抹在了雪莉的腿上,然后对高木警官表示录口供有他一个人在就行了,让警察先把伤得比他还轻的雪莉,以及根本没有受伤的另外3个小学生一起送去医院。
临别前,他对雪莉说了什么。风将略有些碎了的声音带到奥尔加耳畔:
“不要逃避。灰原,这是你的命运,逃是没有用的。”
这不是挺有情商的吗?
不远处,奥尔加目睹了这一切。略微的怔楞后,突然扬起嘴角,露出一个兴味的表情:
“斯巴拉西——!”
而后,她看到易容成新出医生的贝尔摩德,在跟着警察去录口供之前,远远朝她这边看了一眼。
认出来了吗?
无所谓。
这一趟公交车之旅,奥尔加意外收获颇丰。
没想到雪莉也变小了。
没想到变小后的雪莉和变小后的工藤新一看上去这么熟稔。甚至,工藤新一会为了救雪莉冒生命危险。
奥尔加还是第一次见他用枪。他不是说自己绝对不会开枪的吗?
还有,这不是挺有情商的吗?
难道以前那种没情商的表情全是装的?还是说他搞双标,只对一部分人使用有限的情商,对剩下的人就情商余额不足了?
薛定谔的情商。
“嘛,看来贝尔摩德已经知道雪莉也变小的事情了。”
等FBI那两个人和贝尔摩德都跟着警察离开后,奥尔加伸了个懒腰,拒绝了警察要把她送去病院检查的提议,直接拿出手机。
“喂?没错,是我,到这个地址来接我,现在。”
“没什么大事,刚刚乘的公交车爆//炸了而已。”
“当然不是我炸的。”
“总之,快来接我。还有——”
奥尔加顿了顿,
“如果零零在你边上,告诉他我没事。以及……我很想他。”
第103章
奥尔加正在一处宅邸内等待。
实际上,她现在并不在东京,而是在——鸟取县。
她无所事事地坐在沙发上,仰头瞧着屋顶的水晶吊灯发呆。很久之后,口袋里突然传来一阵手机的默认铃声。
奥尔加拿出手机一看,是贝尔摩德。刚准备接通,旁边伸出一只手来,阻拦了她的动作。
那是一只布满皱纹的、枯瘦的手。奥尔加顺着那只手抬眼看过去,是一个外貌大约六十岁上下的老妇人。
她有着银白色微卷的及肩发,看上去就是经过长年累月细心打理的。她穿着一套简洁的上衫下裙,但显然不是市面上流通的流水线货物。
她看起来带有外国血统,比起寻常日本老太来说,眼窝更加深邃,鼻梁也更为高挺,甚至——有些微的驼峰鼻。
她的另一只手中,抱着一个襁褓。
老妇人拿走了奥尔加的手机,非常自然地、非常强势地。而奥尔加也罕见地没有表露出除了乖顺之外的任何情绪。
老妇人无声看了眼来电显示,按下了接通键,将手机扩音器打开,放在了沙发前的茶几上。随后,她默不作声地双手抱牢了那个襁褓,在奥尔加对面的沙发上落座。
“阿尔萨斯,你到底在做什么?”
几乎是在接通的一瞬间,电话那头传来了贝尔摩德的质问。奥尔加没急着回答,先抬头看了眼对面的老妇人。见她只专心致志地将怀中襁褓在一旁的沙发上放好、放稳,并没有要出声干预的意思,奥尔加才缓缓道:
“已经说过好几次了,关于你那个变装派对,我不参与。”
“是幽灵船活动!”贝尔摩德纠正道,随即似乎又觉得自己这种较真的纠正并没有意义,于是强调道,“我只是让你帮我确认工藤新一在不在现场而已!”
在提到“工藤新一”这个名字的时候,奥尔加注意到,对面的老妇人明显往她这里看了一眼,用那双如老鹰一般的、不带任何感情的眼睛。
而在老妇人身旁,被她摆放在沙发上的襁褓中,发出了一声细微的、如同猫叫一般的声音。襁褓的一角滑落下来,于是,奥尔加终于看清了襁褓中的东西。
那是一个婴儿,或许又不该称之为婴儿。显然,寻常的婴儿不会露出这种眼神与表情。但他的脸皱巴在一起,泛着令人作呕的酱红色,倒是让那种阴狠的表情变得有些可笑了起来。
“你那边有猫?”贝尔摩德几乎是条件反射地问了一句,随即突然沉默下来。
奥尔加也不主动说话。于是,在一阵令空气变得几乎凝滞的短暂沉默后,贝尔摩德那边突然道:
“算了,你不来的话,我可以去拜托伏特加。只需要确定工藤新一是真的死亡就行了,毕竟他的死亡状态是雪莉那个叛徒修改的。”
说罢,她匆匆挂断了电话。
奥尔加在心中轻嗤了一声,面上却没有任何显露。当手机因为贝尔摩德挂断电话而自动息屏后,她也并没有收回手机,而是任由它摆放在茶几上。
贝尔摩德
显然是通过那声“猫叫”有所猜测。瞧?这不是正为她那coolguy打圆场呢吗?
显然,贝尔摩德并不想让人知道工藤新一还活着,并且已经变小了的事情。尤其是,不想让此刻正坐在奥尔加对面的这两个人知道。
若不是奥尔加本身就知道工藤新一变小了,甚至亲眼目睹了他变小的全过程,还顺手帮他报了个警,贝尔摩德也是绝对不会告诉她的。
而那个什么“幽灵船”活动?其实是贝尔摩德为了抓捕雪莉,决定引开工藤新一的诡计罢了。毕竟瞎子都能看出来,工藤新一是铁了心要保护雪莉了。
至于为什么希望由奥尔加去确认?
贝尔摩德需要防止某些人变装成工藤新一去参加那个幽灵船活动,以降低她的警惕心。毕竟众所周知,工藤新一有一个在变装水平方面和贝尔摩德不相上下、师出同门的母亲。
首先,奥尔加也擅长变装,所以能更容易识破变装。
其次,奥尔加和工藤新一也算得上是熟识,这样一来,如果有人想在她面前伪装成工藤新一,不仅需要高超的变装技术,还需要高超的演技。就算是工藤新一亲自出马,贝尔摩德都不觉得奥尔加会被她骗过去。
可惜奥尔加一来对贝尔摩德的计划毫无兴趣,二来又突然收到了一个电话,即使再不情愿,也不得不放下一切事宜赶往鸟取县。
毫无疑问,这个能让奥尔加乖顺下来,至少是表面上无比顺从的电话,来自——组织的BOSS,也即是——
奥尔加看向沙发对面,老妇人边上的那个襁褓婴儿。
真的变成婴儿了呢,乌丸莲耶。或许再过几年,就会逆向生长成一个胚胎?
想到这儿,奥尔加艰难地绷住笑容。
对面,老妇人在贝尔摩德挂断电话后,淡淡点评道:“还是一点也不稳重呢,这个孩子,明明跟她说过无数次做事不能急躁的。”
一旁,乌丸莲耶发出一声轻似猫叫的声音。随即老妇人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奥尔加冷漠地看着这一切,听着乌丸惠子抱怨她的女儿,又听着乌丸莲耶安抚他的女儿。
啧,真是令人不顺眼的一家子。
偏偏这一家子都喜欢和她过不去。
突然,会客厅的门被从外部轻轻敲响。乌丸惠子朝着门的方向瞥了一眼,并没有说什么。
两秒后,门被从外部轻轻推开,几个佣人端着茶点鱼贯涌入。将东西整齐摆放在茶几上后,又退了出去,全程几乎没发出一点儿声音。
再然后,乌丸惠子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个小小的塑料药盒,与这整个低调奢华的府邸半点也不相称。那药盒里装着几粒红白相间的胶囊,奥尔加却是再熟悉不过。
APTX-4869。
她突然再一次想起了雪莉隐晦的提醒。
终于还是来了吗?
谁让她是最适合的小白鼠呢。
乌丸惠子小心翼翼取出一粒胶囊,朝着奥尔加的方向伸出了手。
奥尔加从沙发上站起身来,双手接过。
“这里有温的茶水。知道你不喜欢喝热的,已经提前帮你放凉了。”
奥尔加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坐回沙发上,对面就响起了乌丸惠子的声音。
真好笑,像是她真的很慈爱,对她很了解似的。奥尔加将红白胶囊放进嘴里,就着已经不烫了的茶水一饮而下。
当然,药吃完了也不能走,毕竟实验者需要一段时间来对小白鼠进行观察,才能更好地判断药物的效果。
于是,乌丸惠子那张布满皱纹的老脸上扯出一个表情。她似乎是想让自己看上去和蔼一些,但对于面部肌肉的把控,比之贝尔摩德来说简直是天壤之别,
“再吃些点心吧。”
看来表演天赋这东西是不会遗传的。奥尔加边这么想着,边从那一桌各式各样的和果子中,挑出一个绿色的、看起来不是那么腻的。抹茶味的应该不腻吧?
天知道她最讨厌和果子了。
但很可惜,奥尔加咬下第一口后就知道今天自己的运气不怎么样。这天杀的和果子不是抹茶味的,而是毛豆生奶油味的!
不好意思,她是一个阿美莉卡人。就算拥有微不足道比例的日本血统,她本质上还是一个土生土长的阿美莉卡人。她可以接受甜到需要胰岛素的东西,但不能接受这种淡淡的、腻腻的东西。
但是她又不能直接吐出来,或者把手里剩下的那点和果子扔掉。总有些人喜欢站在长辈的角度,对她的教养、习惯评头论足。
于是,奥尔加怀着从乌丸大厦最高层跳下去的心情,把手中剩下的和果子囫囵咽了下去。
顺带一提,乌丸大厦在东京,是整个日本最高的建筑,金光闪闪毫不低调,大厦顶端有着巨大的“乌丸”二字标牌,是镀金的,非常不符合犯罪组织应该低调的定律。
吃完手中的和果子后,奥尔加就只坐在沙发上,完全没有要继续吃的意思。乌丸惠子倒也没有劝她继续吃,只拿起一旁熨烫好的报纸开始看。而一旁的乌丸莲耶,似乎婴儿化之后他的习惯也变得像婴儿了,此时居然已经睡着了。
一时间,屋内安静地有些渗人。
奥尔加不方便看手机,在乌丸宅邸的时候,她不被允许随意与外界联系。于是,她只能盯着天花板那盏巨大繁复的水晶吊灯发呆。
时间久了,奥尔加觉得脖子有些酸,恰好低头的一瞬间,乌丸惠子将报纸翻了一页。今日晨报的头版头条就这么大剌剌地展示在奥尔加眼前——是关于新任首相的事情。
现任首相其实是半年前刚刚上任的,与前任首相也算得上是平稳交接。而前首相嘛……就是大冈红叶的爷爷。奥尔加对他不算熟,但乌丸莲耶和乌丸惠子跟他可以称得上是熟识。
奥尔加突然想到了什么,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了:“那个……”
乌丸惠子抬起头,将视线从报纸转移到她面上。
奥尔加斟酌了一下语句:“其实我觉得……”
在乌丸惠子静默得没有一丝波澜的眼神下,她的声音也不由得轻了下来:“我的意思是……我们也可以试着接触一下新首相。”
说完这句话,奥尔加就低下头,噤声了。她从乌丸惠子的眼神中看到了不认同。好嘛,反正她也就是随口提一句。她不喜欢组织,更讨厌乌丸一家,但她并不希望组织灭亡。
如果组织不存在了的话……降谷零一定会头也不回地直接离开吧。哦,不不不,应该是把她丢进牢里之后再头也不回地离开。
奥尔加不想坐牢,更不想和降谷零一别两宽、形同陌路。
所以,组织还是有继续存在的必要。就像现在这样就好,就像现在这样,他继续当他的卧底,她保守他是卧底的秘密,然后,一直一直,就这样下去。
就在奥尔加低头胡思乱想间,她突然听到一声很轻的、细弱蚊蝇的声音,自对面传来。若不是她天生五感就远超常人,估计很难听清那声音在说什么。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醒的,不是刚刚才睡着?奥尔加在心中这么吐槽着,便听那声音说:
“阿尔萨斯,现在那位刚刚上位半年,资历尚浅,还看不出什么。我们当然可以试着接触他,但不必花费太多心思。”
那声音像是在为奥尔加解释,教导她一些更高层次的事情,倒是让奥尔加罕见地一愣。怎么?喂她吃了毒药之后想要补偿一下?这老东西也会有这种人类的情绪?
那猫叫般的声音还在继续。但刚才仅仅说了一句话后,他就显得有些累了:
“大部分权力依旧由前任掌握。与前任关系的维系,才是更重要的。目前来看,现在这位还翻不起花来。即使情况有变,我们也保有后出手的权利。”
奥尔加听罢,点了点头。虽然她并不敢苟同就是。
现任只是前任的傀儡?
奥尔加偶尔也是会关
注日本新闻的。就她的观察,现在这位可不是一个安于现状的人。
当然啦,无论是现任还是前任,那都是更高层次的事情了,还轮不到奥尔加来乌丸莲耶这里评头论足。但乌丸莲耶的选择,无疑会左右组织的命运。
空气再度安静下来。奥尔加抬眼看过去,那老东西,哦不,现在是小东西了,似乎又睡着了。
奥尔加于是只能再度无所事事地盯着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
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地过去了。
约莫一个小时后,奥尔加还是坐在那儿,没有任何变化,也没有任何不适。乌丸惠子抬头,上下打量了她好一会儿,刚准备开口,突然又是一阵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这次不是奥尔加的手机。它还静静躺在茶几上,是息屏状态。
却见对面乌丸惠子拿出了手机。在看到来电显示后,她有一个明显的皱眉动作。而后,才接通了电话。
乌丸惠子也开了公放。当然,这是为了让乌丸莲耶也能听见通话内容。她也并没有让奥尔加回避,说明来电人奥尔加也很熟,要说的内容也是奥尔加可以知道的。
又是贝尔摩德。
果然,电话对面几乎是立刻传来了贝尔摩德的声音。与她平时那种慵懒随性不同,此刻电话对面那人带着起伏不定的气声,该是受了不轻的伤。
“抱歉,我没能抓住雪莉,她逃跑了。还有……卡尔瓦多斯被赤井秀一杀死了。”
贝尔摩德如此说到。
奥尔加很明显地看到,对面乌丸惠子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她几乎立刻就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被那道如同猫叫般细弱的声音打断了。
奥尔加打赌,贝尔摩德必须将手机音量开到最大才能听清这声音。
“算了,贝尔摩德。这些都不重要,只要你安全就好。”
电话那边沉默了好几秒,才用一种恭敬的语气轻声道了句:“谢谢您。”
显然,即使是演技一流的大明星,也有无法掩饰自己疏离感与厌恶感的时候。但很可惜,乌丸莲耶毕竟不是演技专家,估计发现不了。又或者是,即使发现了也并不在意。
猜猜在奥尔加诞生之前,乌丸莲耶的唯一指定小白鼠是谁?
“我会让人去接应你,贝尔摩德,你暂且静默。”
“是。”
“之后,我会派其他人去接手雪莉的事情。”
“……是。”
在乌丸莲耶的示意下,乌丸惠子挂断了电话。
“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这孩子最近真是太松懈了,我看需要好好教育一下。”乌丸惠子不太高兴地收起了手机。
确实,以乌丸惠子和乌丸莲耶的视角来看,雪莉不过是一个脱离组织后就势单力薄的十八岁小姑娘,就连枪支也一定是弄不到的。
就这,贝尔摩德居然还失手了?还赔上了一个有正式代号的卡尔瓦多斯?
还有,赤井秀一又是怎么参与进来的?难道雪莉投靠FBI了?
“赤井秀一……”
那细弱的声音喃喃着这个名字,随即带上了不符合音色的阴狠,
“又是赤井秀一!迟早要将他碎尸万段,丢进东京湾去喂鱼!”
全程,奥尔加都低着头,假装自己不存在。
但当那老东西虚空对赤井秀一放完狠话之后,奥尔加还是听见他叫了她的名字:
“阿尔萨斯。”
“是。”
“你去接应贝尔摩德。”
“……是。”
即使再不情愿,奥尔加还是不得不去做。她从沙发上,朝着乌丸惠子微微躬身,又朝着襁褓的方向躬身,
“那么,我先行告退。”
正当奥尔加倒退着准备离开房间时,乌丸莲耶突然出声道:“这里离东京还远,让私人飞机送你过去吧。”
“……是,十分感谢。”虽然她并不想乘私人飞机。
坐在飞机上的时候,奥尔加还在思考,她明明不是环保主义者,也不看篮球,乌丸莲耶派来送她的也不是直升机那种噪音很大的飞机,为什么她还是这么不喜欢私人飞机呢?
因为是“乌丸莲耶”的私人飞机?
嘛,下次她也买一架属于自己的私人飞机,试试看就知道了。
天马行空间,飞机已经降落在了东京乌丸莲耶私人宅邸的机场上。
其实刚上私人飞机那会儿,奥尔加就借口去厕所,躲在卫生间试图催吐。但毕竟那粒APTX-4869已经被她吃下去一个多小时了,所以催吐未果,奥尔加只得悻悻地算了。
至少她现在既没有心脏麻痹直接死掉,也没有变成小孩模样。或许APTX-4869对她不起效果?
当然,奥尔加现在也来不及去思考这些了,她随便从东京乌丸宅邸的地下车库开了辆车,一脚油门直奔贝尔摩德发来的定位。
*
“还真是狼狈啊,贝尔摩德。”
其实奥尔加全速飙车的话,一刻钟就能接到贝尔摩德。但她楞是在深夜的东京街头当了好市民,开车配置最好的跑车,以最低限速在城市里慢悠悠地晃荡,宛若兜风。她甚至把车子顶棚都打开了。
终于,奥尔加见到了贝尔摩德。她正捂住腹部,坐在一辆普通的黑色日系小汽车里,模样看上去好不凄惨。
小汽车的窗玻璃已经碎了,一看就是被子弹打的。而贝尔摩德,鲜血正不断从她捂住腹部的指缝里渗出来。与此同时,她的腿部似乎也中枪了。怪不得让人来接她。
不过从这射击角度来看,腿上的枪伤更像是她自己打的。
而这样凄惨的贝尔摩德身旁——
居然是工藤新一,变小版的。他身上盖着贝尔摩德的风衣,但胸口还在正常的起伏,所以应该没死,只是陷入了昏睡。
“诶?”
奥尔加从碎掉的车玻璃中伸出手就要去拿掉工藤新一身上盖着的外套,却被贝尔摩德用带血的手抓住手腕,制止了行动。
她在掩饰什么?
奥尔加眼神一冷,直接伸出另一只手,擦着窗户的碎玻璃伸进车子里,完全无视掉小臂上被碎玻璃尖划出的血痕,在贝尔摩德反应过来之前,揭掉了盖在工藤新一身上的外套。
然后——
奥尔加站在那儿,在夜晚呈现出浓重墨绿色的眼睛居高临下地向下瞥去。只见工藤新一衣服的前襟似乎被人用小刀割开了,于是身上贴着的三个心电图电极赫然暴露在空气中,连同绑在身上已经被摧毁了的录音机和发信器一起。
“他录下了你和BOSS的通话?”
贝尔摩德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来。
奥尔加收回手,掏了掏左右两只口袋,没带枪,只有一把直跳刀。
也够用。
奥尔加弹出小刀刀尖,眼睛都不眨地就向着工藤新一的脖颈大动脉处刺去。
“等等!”
却是贝尔摩德突发恶疾,居然用手直接抓住了刀刃,阻止住奥尔加的行动。
刀尖距离工藤新一的大动脉还有两厘米。贝尔摩德的手心处不断有鲜血滑落下来。
“松手。”奥尔加看向贝尔摩德,有些危险地眯起了眸子。
“等一下!”贝尔摩德似乎是在组织语言,片刻后急声道,“他的同伴马上就要来了,我们会被发现的,还是先离开——啊!”
奥尔加根本不听贝尔摩德说话,自顾自用力朝前推进着小刀,贝尔摩德几乎能感受到刀刃贴着自己指骨划过的摩擦感。
“再不松手,就要少掉几根手指了。”
在贝尔摩德的一声痛呼后,奥尔加终于暂时停下了动作,漫不经心地提醒道。
她不理解贝尔摩德为什么一直在维护工藤新一,尤其工藤新一现在已经窥探到了组织的秘密,杀掉他才是最优解。
“——”
贝尔摩德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要说什么,恰此刻,一道警笛声突兀地响彻夜空,愈来愈近,伴随着晃眼的远光灯。
奥尔加不得不
抬起无力的左手在眼前稍作阻挡。瞳孔颜色越浅的人,越是受不了强光的刺激。
“快走!”
“啧,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奥尔加有些烦躁地抽回了小刀,拉开驾驶座的车门,一手扯过贝尔摩德的手搭在自己肩上,架着她来到她开来的车前,拉开车门,把她丢到了副驾驶。
为什么是副驾驶?
因为这辆车只有两个座位!
奥尔加发动车子,将油门踩到底,车子如一道流星般冲刺出去,巨大的加速度险些将没系安全带的贝尔摩德甩飞出去。
“你的血留在那辆车子上了。”
“是啊。”贝尔摩德的声音在呼啸的风声中显得更加虚弱了。奥尔加侧头看了她一眼,觉得她快要因为失血过多晕过去了。
朝自己的腿开枪的时候打到大动脉了吗?
“你以后得夹起尾巴做人了。”
警方一定会从现场残留的血液中提取贝尔摩德的DNA。这下,物证算是有了。虽然以奥尔加微薄的法律知识来看,仅凭着这些证据应该也不够直接将贝尔摩德定罪的就是了。
至于工藤新一……
“没有必要对他做什么,他翻不起风浪来。”
反正贝尔摩德是这么说的。只不过,奥尔加信不信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有本事你现在打电话,把这句话跟BOSS重复一遍。”
奥尔加是这么回答她的。
然后,贝尔摩德不说话了。奥尔加侧头看她,见她微微侧身倚靠在椅背上,背对着奥尔加,似乎已经睡着了,又或者是昏过去了。
但奥尔加知道,她很清醒。她在面对工藤新一和毛利兰做出那些莫名其妙的选择和举动时,从来都是清醒的。
也就是在这时,奥尔加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用一只手握着方向盘高速飙车的途中,奥尔加低头看向手机屏幕。
哈,这次那个老东西派出的是——
基尔。
这破组织,再这样下去,迟早要完。
第104章
奥尔加把贝尔摩德扔去了私立病院之后就直接离开了。那家私立病院有组织的注资,贝尔摩德在里面很安全。
为什么不留下?
毕竟,在病院陪护是家属间才会做的事情不是吗?再者说,贝尔摩德的体质虽然不如奥尔加,但就这点伤,最多也就休息上两三天就能痊愈了。
奥尔加没有注意到,在离开病院时,她的邮箱突然收到一封新的邮件。
奥尔加是第二天早上惯例检查邮箱的时候,才看到那封不起眼的邮件的。那时她刚刚在酒店睡到自然醒,正拉开了窗帘,坐在落地窗旁边晒太阳。
其实也不是什么特别的邮件,不过是她派去监视毛利兰的组织底层成员报告说,毛利兰的班上转来了一个新的转校生,听说是从美国来的。
这有什么稀奇的。奥尔加想。底层成员之所以没法升级获得代号是有原因的,他们的脑子普遍不大好。
奥尔加打了个哈欠,就想关掉手机。
因为贝尔摩德的缘故,奥尔加从很早开始,就一直派人监视着工藤新一和毛利兰。好在他们俩就在同一所学校的同一个班级,监视起来异常简单,能够极大地节省人力成本。
当然啦,现在工藤新一“死掉”了,明面上的监视任务就变得更加简单了——只用监视毛利兰一个人就行了——这个女子高中生就和日本的大多数女高中生一样,生活没什么特别的。
此人唯一值得说道的是,她的父亲毛利小五郎以前是警视厅搜查一课的刑警,奥尔加甚至查到他一直保持着警校的射击记录,至今没有被打破。
当然啦,那位曾经的天才射击手毛利小五郎,现在只是一个废物侦探而已。每天只能接些抓猫抓狗抓外遇之类的活计,至少在“江户川柯南”住进他家之前是这样的。
然而,在将手机息屏的前一秒,奥尔加本“着看都看了,反正现在没事”的态度,顺手将邮件滑到了最底端,然后……她看见了那张照片。那张,转校生的照片。
奥尔加稍楞了下——这个人她见过。
是在哪里呢?
奥尔加向后躺在椅背上,用手机的一角轻轻敲了敲额头,原本因为早晨刚起床本还有些迟钝的大脑也开始飞快苏醒、加速运作起来。
啊,想起来了了。这位转校生是叫——
本堂瑛佑。
奥尔加的记忆彻底复苏。
那已经是好几年之前的事情了,奥尔加被朗姆要求甄别基尔是否是卧底。那个时候,奥尔加和降谷零一起跟踪监视了基尔好久,终于在咖啡厅看见她和一个叫伊森本堂的组织底层成员接头。
那个时候,奥尔加坚持基尔和伊森本堂之间有情况,并顺走了伊森本堂的钱包。然后,在那钱包里面发现了一张照片,照片上有三个人:伊森本堂,他的妻子,以及他的儿子。
后来奥尔加去查过,伊森本堂却是有一个儿子,叫本堂瑛佑。当然,他其实还有一个女儿,叫本堂瑛海。只不过关于这个本堂瑛海的资料全都很难查,连照片都寥寥无几,应该是被人为封存了起来。
虽然那时照片上的本堂瑛佑还是一副小孩模样,而邮件中的转校生,从照片来看,已经是个少年了,但是这并不妨碍奥尔加能够跨越时间认出他来。
过目不忘?这是朗姆曾经最骄傲的能力,帮助他在组织取得了如今的地位。但那只是奥尔加最普通的技能之一。她可以在脑海里模拟并推测同一个人不同年龄段的样子,目前的准确率是——百分之百。
瞧,她在组织里受到重视,也不仅仅是因为她小白鼠的定位。
这封邮件可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奥尔加将手机丢到不远处的沙发上,略思考了一下后,从椅子上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她决定,之后要奖赏发了这封邮件给她的那个组织底层成员。
奥尔加一直认定基尔是卧底。可惜,朗姆不信,BOSS也不信,尤其是在基尔“杀死”伊森本堂这个卧底,并且还在吐真剂的作用下“坚守”了组织的秘密之后。
甚至那个已经变成婴儿的老不死,现在竟然还亲自指定基尔出动。啧,该不会真是逆生长的时候伤到脑子了吧?智力也退回婴儿期了?
但卧底就是卧底,就算没有抓住实质性的证据,奥尔加还是不会怀疑自己的判断。
那么,要怎么拿捏这个卧底呢?
这不,卧底的亲弟弟就自己送上门来了吗?这可是仅剩的血亲了呢。
并且这位亲弟弟是自己偷偷跑来的吧?至少根据奥尔加一直以来对基尔的监视结果来看,基尔并不知情。
清晨,奥尔加露出了今天的第一个笑容。她看向落地窗中倒映出的自己那并不清晰的影子,用那双在阳光直射下几乎浅到透明的绿色眼睛。
诶呀,基尔。不,本堂瑛海。你准备好了吗?
*
实际上,还不等奥尔加对基尔出手,基尔就自己出了问题。
据贝尔摩德说,基尔在跟她、琴酒、伏特加、基安蒂和科伦一起去暗杀议员热门候选人土门康辉的时候,意外出了车祸,昏迷不醒,落到了FBI的手里,被FBI藏了起来。
“啊啦,那可真是不幸。”尽管电话中奥尔加的语气听起来并没有任何抱歉的意思。
贝尔摩德当然不在意这种事,她转而道:“琴酒已经制定了一个夺回基尔的计划,依我所见,成功率很高,你要和我们一起吗?”
奥尔加觉得贝尔摩德的脑子也坏掉了。哦,她忘了,贝尔摩德的脑子其实早就坏掉了,在她遇到工藤新一和毛利兰的那一刻。
先不说奥尔加和琴酒已经不对付到想杀了对方,单就这种外勤类的体力活,以奥尔加目前的身体状态,也是不适合的。
诶呦,可能是被贝尔摩德蠢到了,也可
能单纯是到了该吃药的时间了,总之奥尔加觉得心脏又开始疼了起来。该死的弹片。
最近几天也不知道为什么,心脏疼痛得尤其频繁,哪怕奥尔加根本没有运动,也一直保持着心平气和的状态。
于是,奥尔加换左手拿着手机,右手从床头柜上拿起自己的止痛药,用食指与拇指拧开瓶盖。见只剩下寥寥几粒了,便索性将瓶子中剩下的药统统倒进嘴里,而后有些含糊地慢吞吞道:
“我不参与。但祝你们顺利夺回基尔。bye。”
说罢,奥尔加直接挂断了电话。彼时已经接近中午了,奥尔加几乎制定好了拿捏基尔的计划。
圣母啊,您可千万要保佑琴酒,让他成功夺回基尔。
奥尔加给自己灌了几口水,冲散了口中止痛药的苦味,一边替琴酒祈祷着,一边拨通酒店的服务电话,点了午餐让他们送上来。
如果基尔没能回来的话,那可多没趣啊!
*
实际上,圣母似乎真的显灵了。
反正据贝尔摩德说,他们不仅成功夺回了基尔,还顺带杀死了赤井秀一这个心腹大患。
而组织付出的代价?
仅仅是一个不重要的底层成员的生命。
那是继基尔被FBI带走后的第三天。奥尔加接到了来自贝尔摩德的电话。
“我们已经确定了赤井秀一的死亡。基尔亲自开的枪,打了赤井秀一的头部。”
奥尔加其实不明白贝尔摩德为什么要特地给她打这个电话。来炫耀吗?还是终于杀死赤井秀一所以太兴奋了,想要找人倾诉?
“啊,是吗。”
无聊。
“虽然他的尸体被烧焦了,但比对指纹没有问题。我们已经进行过验证了,那具焦尸就是赤井秀一。”
能够听得出来,贝尔摩德确实很高兴,甚至罕见地外露出了内心最真实的情绪。
彼时的奥尔加正无力地躺在床上,瞳孔有些涣散地望向落地窗外。真是奇怪,明明最近都没有下雨,但她就是浑身都痛得厉害,尤其是心脏。连带着大脑都有些混乱。
但在听了贝尔摩德的话后,她还是本能地觉得不对劲:“你们怎么比对的?数据库里有赤井秀一的指纹信息?”
“当然没有。是赤井秀一生前使用过的一部手机,上面有他的指纹。”
贝尔摩德解释道,
“我们已经向潜伏在在警视厅的那个人确认过了,手机上的指纹与焦尸的指纹属于同一个人。而且我也二次确认过了,FBI的那些家伙确实已经陷入了悲痛。”
说罢,电话那头贝尔摩德的声音却突然顿了顿,“你那边什么情况?没事吧?”
显然,她也听出来了奥尔加的心不在焉。这不是她平日里因为不在乎而表现出的那种心不在焉,而是不得不为其他东西分神而导致的。
奥尔加疼得厉害,甚至懒得敷衍电话那头的贝尔摩德,只勉强稳住声线说了句“那就太好了”,便匆匆挂断了电话,将手机随意丢在一旁。
她就这么躺在床上,身下是柔软的床垫,却无法缓解丝毫疼痛。
赤井秀一死了?
基尔亲手杀的?
指纹比对成功?
不对劲……不对劲……
奥尔加费力地用勉强使得上劲的右手将身子撑起来了些,伸手去开床头柜的第二个抽屉。
可惜没有控制好力道,又或者是她实在虚弱,居然在够到抽屉之前,就这么从床上摔到了地上,摔出一声闷响。
好在地上的地毯足够厚。
奥尔加又趴在地毯上缓了好一会儿后,才终于有了些力气起身,拉开第二个抽屉,在里面摸索一阵,摸出一个透明的袋子来。
如果有警视厅的人在这儿,就会发现,这是警用的同款物证袋。
透明的物证袋里正静静躺着一小块木片,一面是光滑的黑色,另一面是粗糙的原木纹理。似乎是被谁以一种暴力的方式直接从什么打磨好的木质家具上抠下来的。
这是——“沙朗温亚德”的棺材表面的一部分。
在那个伪造的葬礼结束后,赤井秀一和朱蒂出现在了会场。那个时候,赤井秀一在棺材表面留下了左手三根手指的指纹。
奥尔加眯了眯眼。
赤井秀一当时可能没怎么在意,毕竟已经不当卧底了。但奥尔加还是习惯性地将他的指纹保存了下来。
“赤井秀一——”奥尔加有些狼狈地弓着身子坐在地上,呼吸逐渐变得沉重,她陡然握紧了物证袋的一角,“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死了。”
但奥尔加没有时间了。
突然,一阵更为剧烈的疼痛自心脏处传来,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让奥尔加几乎惨叫出声。
她用颤抖的手在床头柜上摸索到了止痛药的瓶子,也不管剂量了,打开盖子就往嘴里倒,就这么干咽了几乎一整瓶止痛药下去。
但是……没有用。
她蜷缩在地上,右手抓握住心口前的衣物,罕见地失去了对表情的控制。
……怎么回事?
难道是要死了吗?
被无尽的痛苦淹没之前,奥尔加突然想起三天前,她在鸟取县吃下去的那颗APTX-4869。
开什么玩笑……难道直到现在药效才开始发作吗?
奥尔加死咬着牙关,发了狠劲儿从地上站起来,连身上的睡袍都没有换,只将物证袋塞进口袋,抄起一把钥匙,便踉踉跄跄朝着门外走去。
开什么玩笑……难道她马上就要心脏麻痹,当场去世了吗?
不,她才不要死在这里。
奥尔加乘上电梯,勉力靠着墙站稳,跌跌撞撞走进地下车库。
一个人孤零零地死在酒店,那也太可悲了。
*
降谷零今天结束任务的时间很早,才凌晨两点半就已经回到了公寓的地下停车库。
他将车子停好,正步行至电梯处准备上楼,却见一辆线条流畅的玛莎拉蒂无视了停车位的划线,直接停在了电梯门口。
降谷零几乎一眼就认出了这辆车。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似乎翘起了唇角。自从上次在Vegas的乌龙结婚事件后,他已经将近半个月没有见过奥尔加了,或许是出于一种逃避心理。
电梯前的车子通体呈现一种灰紫色。他记得奥尔加曾经跟他说过,这叫“电光金属紫”,说这句话的时候,她得意洋洋的表情,好像就连尾巴都要翘起来了。
怎么会把车子停在这里呢?
奥尔加虽然对法律法规的意识都比较薄弱,但她大多数时候还是会好好将车子停进停车位的。
是发生了什么紧急事件吗?
这么想着,降谷零也不再停留,干脆利落地乘上电梯,来到27层,自己目前居住的公寓。
公寓里面没有开灯,这确实符合奥尔加的习惯。这么想着,降谷零输入密码,打开了门。
马上就可以见到奥尔加了。降谷零说不好自己此刻是种什么心理,有些兴奋,有些不安,还有些不知名的东西正在疯狂滋长。
门开了,公寓内很安静。没有一丝光亮,也没有一丝声音。
奥尔加已经睡着了吗?
降谷零打开了客厅的灯,然后——
他皱起眉,来到客厅正中央。那里的地面上倒着一个人,一个约莫七岁的小姑娘,她蜷缩着身子,穿着一件完全不合身的黑色丝绸浴袍,呼吸急促而沉重,似乎正压抑忍耐着极大的痛苦。
降谷零蹲下身,抬手,稳住略有些颤抖的指尖,轻轻拨开了那被绯红色发丝遮住的脸庞。
“……奥利亚?”他不住喃喃出声,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
随即,没有丝毫犹豫,他抱起这个孩子,来到客房,将她安放在了床上。奥尔加之前经常会过来,所以客卧他其实一直都有在打扫整理。
用手背试了下奥尔加额头的温度后,降谷零有些怔楞地站在床边,垂下眼睛,静静瞧着着床上双眼紧闭、神情
痛苦的小孩。
这个孩子就是奥尔加无疑。
尽管这不符合逻辑,但一切的一切都在不断向降谷零证明一件事——眼前的孩子就是奥尔加。
绯红的发丝、绿色的眼睛、和小时候奥尔加一模一样的长相、身上令人熟悉的淡淡樱花香气……甚至,她身上披着的那件完全不合身的浴袍都是奥尔加的,降谷零绝不会认错!
到底发生什么了?
正当降谷零握住手机,盯着莹白的屏幕,思考是叫个医生过来,还是直接带奥尔加去医院比较好的时候,一片黑暗的客卧中,奥尔加睁开了双眼。
那双眼睛在黑暗中呈现出一种浓墨重彩的墨绿色,此时因为疼痛,还隐隐氤氲上一层雾气,如夜晚的深林。
降谷零几乎是立刻就注意到了。
“感觉怎么样?”
他在床的边沿坐下,用手背替奥尔加轻轻捋开额前被冷汗打湿的发丝。
那双幽绿宝石般的眼珠缓缓转动,寻索着声音的来源。两秒后,缓缓聚焦,降谷零看见自己的影子倒映其中,终于愣住。
原来他现在,居然是这幅失态的样子吗?
随即他听见奥尔加咕哝了什么,并不清晰。她似乎嗓子不舒服。
降谷零打算先去帮她倒杯水,还未起身,却被从身侧抓住了衣角。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那一瞬间,抓住他衣角的那只左手的力道并不小,而后,才突然变得几乎微不足道。
但降谷零甚至无暇注意这些他本应该注意到的细节。此刻,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奥尔加身上,仅为她担心。
“我是,”奥尔加清了清嗓子,但声音还是有些沙哑,“我是奥尔加。”
“嗯,”降谷零轻轻握住奥尔加伸过来的手,“我知道。”
奥尔加似乎是有些惊讶,她盯着降谷零瞧了好一会儿,忽然试图坐起身来,无果,便拒绝了降谷零的帮助,索性就这样继续躺在床上。
左手抓着降谷零的手不放,又是盯着他瞧了好一会儿,奥尔加突然垂眸避开视线:“在我右边的口袋里,有个东西,你把他拿出来。”
奥尔加抓住降谷零的左手没有要松开的意思,降谷零于是只得稍稍站起身来,自奥尔加上方顷身而过,用一个颇为别扭的姿势,从她那件现在并不合身的浴袍的右边口袋,掏出了一个物证袋。
“这是——?”
房间内没有开灯,降谷零不得不将物证袋举到眼前,接着窗外洒落进来的万家灯火,勉强判断袋子里面是一小块木片。
奥尔加却淡淡抛出一个惊天大雷:“上面有赤井秀一的指纹?”
“?”
奥尔加又将脑袋转了回来,直勾勾看向降谷零:“不是说赤井秀一死了,焦尸和手机上指纹的比对结果一致吗?”
这是她第一次毫不避讳,毫不顾忌地在降谷零面前,将他当成一名公安来进行对话。
“我不信赤井秀一死了。你一定也不信,零零。”
而降谷零身为一个公安,应该很轻易便能重新对比焦尸与木片上的指纹,不留痕迹。
降谷零突然笑了,无声地。他随意便将物证袋放在一旁的床头柜上,用食指指尖轻戳了下奥尔加的脸颊:“这不是你现在需要烦心的,奥利亚,先好好休息。”
他甚至没有问奥尔加为什么会变小,即使这显而易见地关系到了组织的某些大秘密。他只是这么轻飘飘的、无比自然地让奥尔加好好休息,就好像他一点也不想知道这个秘密。
“为什么不问呢?”
降谷零知道奥尔加指的是什么,可他只是用手心覆盖住了那双祖母绿的眸子,轻声道:“睡吧,奥利亚,等到明天,如果你愿意说的话。”
瞧,这个卧底似乎在面对组织的核心机密时都一点不急切。
降谷零感觉到奥尔加的睫毛刮蹭过自己的掌心,带来轻微的痒意。
而后,听到奥尔加似乎恢复了一些活力的声音:
“我要洗澡。”
……
好在,奥尔加已经恢复一些了,自己进了浴室。
降谷零看到浴室的门被关上,悄悄松了一口气。接下来,只需要帮奥尔加找一套合适的衣服就行了。
虽然找衣服才是最困难的一步。
于是,凌晨时分,降谷零先是下楼将奥尔加的车子好好停去了停车位。然后,将一个物证袋交给匆匆赶来的风见裕也。最后,来到自己的仓库,在一堆打包纸箱中精准定位到某一个。
这里面是奥尔加十岁时候的夏季家居服。虽然她看向看上去比十岁那会儿还要小一些,但降谷零手中有的最小的衣服,就是奥尔加十岁时候的了。
“应该没问题。”
降谷零站在仓库中思索了片刻,搬着箱子转身离开。
*
四十分钟前,奥尔加以为自己今天就要死了。
但一个人孤零零地死在酒店就太可悲了,不是吗?
于是她驱车飞驰到了降谷零的公寓。是不是危险驾驶根本不是奥尔加会考虑的事情。
就死在零零的公寓好啦。这样,一定会让他印象深刻,永远也忘不掉吧。奥尔加这么想着,随便将车扔在了地下车库的电梯前,摇摇晃晃上了电梯,最终……倒在了客厅里。
浑身都痛,骨头像是被强行碾碎又重组,心脏则像是被人活活剜了出来。
还没有交代一下遗言呢……真可惜。这是奥尔加昏迷前最后一个想法。
再醒来时,浑身都十分僵硬,几乎无法动弹,浴袍已经被冷汗彻底濡湿。奥尔加费力地抬起眼皮,袖口处看不到自己的手……不,是袖子对她来说变长了。
啊,原来没死啊。奥尔加在疼痛的余韵中松了一口气,再度阖上了沉重的眼皮。看来是和工藤新一跟雪莉一样,变小了。
看来APTX-4869在她身上起效还真是慢啊……
再睁开眼睛时,她见到了降谷零。
你在为我担心是吗,零零。
奥尔加向来擅长分辨演技,但是这一次,罕见地,她无法、也不敢立刻相信自己的判断。
越在乎才会越慌乱,对吧?
*
奥尔加穿上了自己十岁时候的某套夏季睡裙。有些大,但连衣裙这种东西,长一些也无所谓就是了。
降谷零转身回房间,却见奥尔加提着裙摆也跟在了后面。
“奥利亚……”
他无奈地转身,
“你想要睡主卧吗?”
疼痛已经彻底消失了,但奥尔加还是装出一副不太舒服的样子,仰着头可怜巴巴的:“零零,我生病了,你不陪着我吗?”
降谷零觉得自己应该反驳些什么,但最终——
奥尔加躺在主卧的大床上,降谷零搬了板凳坐在床边。
“睡吧,奥利亚。”
他明显看见奥尔加鼓了鼓腮帮子。倒是没再多说什么,只蛄蛹着往他这边凑近了些,从被子里伸出手来,抓住了他的两根手指。然后才闭上了眼睛:
“晚安,零零。”
“晚安,奥利亚。”
降谷零并没有抽回自己的手,任奥尔加这样抓着。
其实降谷零也并不是不需要睡眠的。虽然他时常维持着一种阴间作息,又一直精力十足的样子,但其实他也是会困的。
是以,当降谷零被轻微的手机振动声吵醒时,他正趴在床的边沿,枕着一只手臂。睁开眼睛时,入目的便是一张放大了数倍的精致脸庞。
奥利亚!
降谷零被吓了一跳,却还是没有出声,奥尔加还没有醒。
他决定先看看手机上收到的短信,可奥尔加还抓着他的一只手,一直没有松开过。于是,他不得不用左手有些别扭地伸进右边的口袋中,拿出了手机。
上午五点二十一分。
短信是风见发来的。降谷零点开了信息内容。随即,一种甚至可以说是了然的尘埃落定感在心中升起。
风见加班加点地催着鉴证科将指纹比对结果赶出来了。棺材片上的指纹,与焦尸不符。
赤井秀一果然没死。
降谷零将手机息屏摆在一旁。恰此时奥尔加踢开了被子,他刚伸手准备帮她将被子盖好,一抬眼——
该死!
降谷零楞了足足五秒,在耳尖也彻底变红前飞快地给奥尔加盖好了被子,转开了视线。
奥尔加又变回原来的模样了,大人的模样。
这是好事。但是,
随之而来的状况是,她身上那件原本还有些宽大的十岁时的睡裙,现在成了紧身超短裙。
降谷零捂住额头,别开脸,在心中警告自己:
降谷零,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之前的结婚已经是巨大的错误了,现在,你不能一错再错下去。奥尔加还小,她还不懂事,但你不可以装糊涂。你需要——控制自己。
再回过神时,降
谷零对上了一双绿色的眼睛,在清晨的阳光下,呈现出动人心魄的澄澈颜色。
他恍然察觉到,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
“早安,零零。”
降谷零终于意识到,一切都完了。
第105章
无论怎样,生活还在继续着。
又解决了一起案子后,变小后的工藤新一,也即是现在的江户川柯南,终于忍不住朝一旁的高木涉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吗,高木警官?”
实在是这整个案件的过程中,高木涉始终是都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间或还时常看向柯南,犹犹豫豫地,似乎是想要跟他说什么的样子。
于是在案件结束后,见高木涉依旧是这幅样子,柯南终于忍不住主动出声询问了。
天知道在被组织一颗A药变小后,柯南现在对视线有多敏感,即使视线的来源是不太聪明的高木警官,依旧让他感觉背后毛毛的。更何况,就算没变小,工藤新一也并没有被男人一直盯着瞧的爱好。
于是,柯南便见高木警官像是被他突然的出声吓了一跳似的,摆着手不住向后退开了一步,声音有些磕巴起来:
“不、那个、其实、其实也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啦……就、就是关于之前那个自杀的,叫楠田陆道的——”
一句磕磕巴巴的话还没说完,高木涉便见柯南依然变了神色,一副焦急中带点慌张的模样,几乎可以称得上是迫不及待地朝他追问道:“楠田陆道怎么了?!”
高木涉也不明白,为什么向来一副胜券在握、自信满满模样的柯南,居然会对楠田陆道这个名字这么紧张。
高木涉抓了抓后脑勺,犹豫片刻后,还是弯下腰,凑到柯南耳边,一手挡住嘴巴,眼睛往四周打量着,压低了声音道:
“其实我也觉得很奇怪。前几天,突然有人过来警视厅,带走了关于楠田陆道案的所有材料。啊,对了!也包括印有他指纹的那只手机。”
柯南闻言,瞳孔骤缩:
“是、是什么人?”会是组织在警视厅的卧底吗?他们开始怀疑赤井先生的死亡了吗?
高木涉却完全没注意到柯南的异样,继续神神秘秘,带着点八卦的意味对他道:
“似乎是警察厅的公安哦!”
说着,他还小声吐槽了一句,
“反正那群家伙向来都这样专横。”
柯南才不想听高木警官的吐槽,他现在只想立刻知道:“公安为什么要这么做?”
对此,高木涉只是一副傻愣愣的样子:“我也不知道太多。”
一旁的柯南一手捂住下巴,微微皱着眉,一副深思的模样。高木涉并没有注意到柯南的异常,他已经站直了身体,也一手捂住下巴,有些苦恼道:
“怎么样?是不是特别蹊跷?我觉得这里面绝对还有隐情,可惜目暮警官说让我们不准再插手了。”
就在这时,目暮十三他们已经完成了犯罪现场的物证保存,将犯人押至警车上。见高木涉还在和柯南说话,不由得提高声音唤他:
“我们要走了哦,高木老弟!”
“好的!我这就来!”
高木涉应了一句,又压低声音匆匆叮嘱柯南,
“记得要保密哦!毕竟对方可是警察厅的公安,那些家伙脾气可不好,也不是我们可以惹得起的存在!”
然后,他便跟着目暮警官一起离开了,徒留柯南一个人站在原地,继续死死皱着眉头思考着高木涉刚才的话。
楠田陆道的案子,关乎到的事情太多了。如果他们发现赤井秀一没死的话,目前还潜伏在组织里的水无怜奈立刻就会暴露!
如果水无怜奈出事了的话,他们就彻底失去了解组织内部最新消息的渠道了。
可是,这又关公安什么事呢?甚至还是警察厅的公安……
他们为什么会突然注意到这个案件?是因为赤井秀一,还是因为——黑衣组织?公安也知道组织的存在,并且在追查组织吗?
全新一方势力的参与,让工藤新一暂时间毫无头绪。
*
也就是在高木涉对柯南提及楠田陆道案的同一天,帝丹高中,二年B班,来了一个新的转校生。
上午第一节课的上课铃声打响,高中生们不得不结束嘻嘻哈哈的笑闹,纷纷坐回自己位置上去。
二年B班的班主任是一个戴着黑框眼镜、头发微卷,有些胖的中年男人,他拿着一沓讲义走进教室,身后,还跟着一个与他差不多高的少女。
绯红色的长发,祖母绿的眼睛,雪白的皮肤,高挑的身材。这种极具视觉冲击力的长相,似乎总能在第一时间就吸引人们的眼球。
那一刻,班主任敢保证,他听见了教室中不少学生的抽气声、惊叹声。学生们完全无视了他这个班主任,几乎齐刷刷朝着新来的同学看过去,或直勾勾,或暗戳戳。
确实。班主任掏出小手绢擦了擦额角的汗,心道。这位新同学的外貌确实有点太超过了,就连他第一次见的时候,都被硬控了好几秒。他也不是没有在线下见过明星,但实话实说,那些明星给人的视觉冲击完全比不上这位新同学。
清了清嗓子,班主任试图将同学们的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身上。
但很显然,失败了。他甚至看到班上几个顽皮的同学已经开始窃窃私语起来,当着他的面说小话,话题的主角毫无疑问就是他身旁站着的这位新同学。
再然后,甚至有一个脑子不太好的调皮同学被撺掇着直接举起了手,大声问:“老师,这位是新来的转校生吗?”
很好,至少这位同学用上了敬语,并且表现得非常礼貌。要知道,这些问题学生平时可不是这样的——那是抽烟喝酒打架样样都来啊。
班主任无奈:“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今天起成为我们一份子的奥尔加奈乐同学,是从美国来的转校生,对日本还不太熟悉,大家要多多照顾她哦!”
随即,班主任和其他同学的目光都看向新同学。接下来,就是自我介绍环节了。
新同学似乎并不像人们对她的第一印象那样高冷,反而温和地笑了一下,然后才用对于外国人来说异常标准的日语道:
“我叫奥尔加奈乐,以后大家就是同学了,请多多指教。”
日语很标准,却没有日式的鞠躬环节。但很罕见地,在场居然没有一个人觉得她做错了——外国人嘛,不了解日本礼仪是很正常的!
只能说,这个世界从来就是个巨大的卡颜局。同学们完全忘记了自己以前曾在心里暗戳戳吐槽过多少不好看的外国人“不懂礼貌”。
新来的转校生就是奥尔加。她微笑着扫过整个班级的同学,视线在经过本堂瑛佑和毛利兰的时候,稍稍停留了一瞬。
这是奥尔加此行的两个目标。
实际上,在她前几天跟降谷零提到自己要去“享受高中生活”的时候,降谷零几乎是立刻就猜到了她要去哪个学校的哪个班级。
没有想象中的劝阻与担忧,当时,降谷零只是摸了摸奥尔加的脑袋:“玩得开心。”
奥尔加奇怪地看着降谷零,他站在门前,低头系领带。难道不该再多说几句吗?比如叮嘱她‘千万不要再对同学大开杀戒了哦’之类的。
但是,没有。降谷零并没有说其他的。只是在出门前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有些抱歉地对奥尔加道:“之后一段时间我可能也会很忙,记得照顾好自己,奥利亚。”
啊……
随着门被关上,奥尔加看不见降谷零的身影了。他出门去了,去执行或是公安或是组织的任务。
可他不是从来都很忙吗?有什么好抱歉的呢。奥尔加想不明白,他只觉得降谷零最近变得很反常。
算了,想不明白就不想了。奥尔加也转身回到房间去,开始换上帝丹高中的校服。现在这样也挺好的不是吗?只要零零一直都在,其他的统统无所谓。
*
就这样,继白天在破案时听高木涉重提了楠田陆道案后,又经历了一天小学生活放学回到毛利侦探事务所的柯南,听到毛利兰说起:
“今天班上又来了一个新的转校生哦,是个很漂亮的女生。和之前的瑛佑一样,似乎也是从阿美莉卡来的呢。”
柯南一边用儿童调羹舀了一勺咖喱送入口中,一边在心里吐槽,最近阿美莉卡来帝丹高中的转校生还真是扎堆了。
嘛,反正是女生,怎么着都不可能和本堂瑛佑一样追求小兰就是了。柯南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但很快,在电视嘈杂的赌//马播报声和小五郎嚷嚷的声中,柯南听见毛利兰有些憧憬地继续道:“新同学是很罕见的红发绿眼呢,简直像小时候在橱窗里看到的洋娃娃一样。”
红发、绿眼。
柯南舀咖喱的手顿了一下。
这个配置确实很罕见,罕见到他的脑海
中几乎立刻就出现了一个具体形象。那是他见过的唯一一个红发绿眼的人。
然后,毛利兰的话证实了柯南的猜测:“啊!我想起来了!奥尔加同学是新一的朋友!他们似乎很小就认识了,关系真的很好呢。”
毛利兰一手支着脑袋,看向柯南,明明在微笑,眼神中却带着些许落寞:“之前新一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他们总有说不完的话题……其实我都不太听得懂他们在说什么。”
柯南有些无语地变成了半夜眼,又用儿童调羹舀了一勺咖喱,送进嘴中。然后,在毛利兰絮絮叨叨的话语中,他突然意识到不对劲——
“小兰——!”他几乎是慌了神地突然站起身来,引地一直专注于赌马播报的小五郎都不由得看了过来。
“你这个小鬼,突然这么大声干什么啊?”
在毛利小五郎的抱怨和毛利兰懵懵的眼神中,柯南不得不打着哈哈,用小孩子的语气夹着嗓子打哈哈对毛利兰道:
“小、小兰姐姐,我是说,因为新一哥哥之前也提到过有个红头发绿眼睛的朋友嘛!但是新一哥哥说那个朋友叫阿尔萨斯。”
“是这样没错,奥尔加同学说阿尔萨斯是她的中间名。”小兰向柯南解释道,随即又抱怨起来,“啊!新一这个家伙还真是没有礼貌诶!怎么一直喊人家的中间名呢?”
柯南:“……”是、是,我最没礼貌了……但是,
在低头吃咖喱的那一瞬间,反光的镜片后,柯南的眼神变了。
小兰还在喋喋不休说着“奥尔加”,说奥尔加给她推荐了不少伦敦的打卡点,这个周末去伦敦的时候她可得去看看。但柯南却完全没有在听她说什么了。
小时候的工藤新一只以为“阿尔萨斯”是一个地名。
随着他渐渐长大,意识到,“阿尔萨斯”也可以是一种酒名。尤其是后来在纽约遇到了阿尔萨斯身边那个被她称为“格兰”的人,工藤新一更加确定,“阿尔萨斯”就是取的酒名的意思。那个时候的工藤新一只觉得用酒名做名字既奇怪又中二。而现在,
以酒名为代号。
工藤新一几乎立刻意识到着意味着什么。
阿尔萨斯。格兰威士忌。
一个人取这种名字还可以说是巧合,但如果两个熟识的人都以酒名称呼对方——
而且阿尔萨斯还和贝尔摩德很熟!
那一瞬间,柯南全都想起来了!是了,妈妈的好友沙朗温亚德就是贝尔摩德。那阿尔萨斯……
阿尔萨斯,是那个组织的人!
瞬间,手里的咖喱也不香了。在小兰的惊呼中,柯南站起身来,匆匆穿上外套就朝楼下跑去。
“小兰姐姐,我突然想起来博士让我放学后去他那里一趟。我现在过去,今天晚上就不回来了,不要等我!”
“柯南,等——!”
小兰看着柯南风风火火地离开了,看着桌上儿童碗里剩了大半的咖喱饭,又看着正握着啤酒盯着电视、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毛利小五郎,不由得叉腰抱怨道,
“真是的!一个两个都这个样子!”
*
柯南是跑去阿笠博士家的。他必须立刻确定阿尔萨斯的身份!
如果那个人是黑衣组织的成员的话……只要是想到这个可能性,柯南就不由得背后发凉。她为什么要转学去帝丹中学?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虽然从本心上,柯南并不觉得阿尔萨斯是像贝尔摩德、琴酒那样无恶不作、罪大恶极之人。
阿尔萨斯和他差不多大,而且在他们相处的过程中,柯南觉得她除了性格恶劣了些,完全看不出是犯罪组织的成员。虽然作为一个侦探,用直觉而非证据做出这种判断是很不严谨的,但是万一呢?
万一她是和灰原一样的情况呢?万一她也是被组织胁迫,身不由己呢?
人总是很难怀疑自己所熟知的人事物。而奥尔加,作为工藤新一从小就认识的人,工藤新一很难对她产生不好的怀疑。
但是……柯南当然知道存在奥尔加本性不坏的可能性。但是,为什么阿尔萨斯转学去了帝丹高中?她发现什么了吗?
如今的柯南,无法容忍一丝丝可能潜在的危险。所以,他现在必须要去确认!
急匆匆推开博士家大门的时候,灰原,也即是变小后的雪莉,正坐在沙发上喝咖啡,她的腿上摆着一本摊开的时尚杂志。博士似乎并不在家。
看到柯南撑着膝盖气喘吁吁的样子,灰原先是有些讶异地挑了下眉,而后将咖啡放到了桌上,从容地站起身来,朝着厨房走去:
“啊啦,大侦探,这么晚了,有何贵干?”
柯南气还没喘匀,跟在灰原哀身后也进了厨房,开门见山:“你听说过‘阿尔萨斯’吗?”
灰原开冰箱的手顿了一下,继而,若无其事地踮起脚尖,从冰箱最上层取出一颗生菜,拔了几片叶子,放到水龙头下清洗。
在潺潺的水流声中,柯南听见灰原那向来平淡的声音:
“怎么突然提起阿尔萨斯?”
这就是知道阿尔萨斯的意思了。果然,阿尔萨斯也是组织的人!
或许是受到灰原的影响,柯南也终于冷静了下来。他解释道:“阿尔萨斯转学去了我以前所在的高中的班级。”
灰原似乎是打算做一个三明治,她又从冰箱里拿出两片面包,将面包边撕掉,扔进了垃圾桶里。听到柯南还是带着写紧张的语气,她不禁调侃似地回头看了柯南一眼:
“啊啦,阿尔萨斯可是在好几年之前就已经大学毕业了哦。”
柯南:“……”那还来读高中?
“组织不会是热衷于绑架天才儿童吧?”短短几句话间,柯南的神经彻底放松了下来,甚至有心情用吐槽的语气开玩笑了。
但他说得确实也没错,不论是雪莉还是阿尔萨斯,都是小小年纪、高高学历。
其实,按照柯南的智商显然也能做到这一点。但他毕竟出生在一个有爱且自由的家庭,比起一心追求学历,有希子更希望他能够享受自己的学生生活,不用太快长大,不用逼迫自己。
却见灰原耸了耸肩:“和我一样,阿尔萨斯也是在组织长大的。”
这一点柯南早就猜到了,他双手抱在脑后对灰原道:“我很小的时候就认识她了。”
“哦?”灰原似乎来了兴趣。她将最后一片面包盖上,一个简易的三明治就完成了。用小刀沿着对
角线切开后,她将三明治递给了柯南。
“谢了。”
柯南没怎么吃晚餐,现在确实饿了。他一边啃着三明治,一边跟着灰原又朝客厅走去,见灰原似乎对阿尔萨斯感兴趣,便边吃边道,
“以前她演过我老爸的小说改编的电影。她似乎和贝尔摩德很熟。”
“嗯。”灰原坐回沙发上,重新将那本时尚杂志摊开在腿上,端起咖啡啜了一口。
虽然她的视线朝着杂志的方向,但柯南知道,她在听,并且很认真。
还真是一如既往得不坦诚啊。
但柯南还是将自己所知道的关于阿尔萨斯的那些事情都讲了一遍。末了,他才意识到不对劲:
“话说回来,你为什么对阿——”
还没问完,手机突兀地响了一声。
“抱歉。”柯南低头打开手机,打开那条最新的短信。然后,瞳孔骤缩。
短信是赤井秀一发来的,转发自基尔,内容是:组织中情报收集、观察力、洞察力无一不精的专家出动了,目标是雪莉,代号为——波本。
“波本……”
柯南不住念出了这个代号。
却听雪莉突然道:“阿尔萨斯跟波本的关系很好。”
“诶?”
“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是波本出动了?”
“不,没什——”
灰原哀站起身来,不知何时卷成筒的时尚杂志轻轻敲在柯南脑袋上,惹得柯南“诶呦”一声抱住了头顶。
“不要想瞒我。”灰原如此说到,“又是冲着我来的吧?”
只能说,她实在是太了解柯南了。
柯南举起双手,没做声,算是默认了。
灰原若有所思地坐回沙发上,便听见身后传来柯南的声音:“关于波本,你了解多少?”
灰原抬头看了他一眼,竖起大拇指与食指:“很遗憾,我对这个家伙了解不多,甚至没有见过他,只知道两条情报。”
柯南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灰原叹了一口气,收回食指:“一,他是个不择手段的人渣。”
柯南:“……”
“二,他和阿尔萨斯之间,是组织人尽皆知的亲密。”灰原收回了大拇指,然后低头继续翻看时尚杂志。
柯南有些困惑:“既然他是人渣,那阿尔萨斯为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柯南总觉得灰原很不喜欢那个波本,这种讨厌和她对琴酒的厌恶不太一样。
不是说没见过吗?
灰原突然打了个哈欠,似是漫不经心道:“谁知道呢?或许他特别擅长欺骗女性吧。”
柯南:“……”不知道为什么,波本在他心中的形象瞬间从原先的神秘恐怖,变得有些接地气了。
“但是我要提醒你,”
灰原的语气突然变得认真起来,惹得柯南也朝她看过去。她的神情难得郑重,
“无论如何,波本都是一个不亚于琴酒的危险人物。不,他的危险程度甚至还在琴酒之上。如果真到了迫不得已的地步,你不要管我——”
“说什么傻话呢。”柯南打断了灰原的话,露出一个大咧咧的笑来,“放心吧,绝对不会让你被那些家伙抓住的!”
灰原的神情怔了怔,随即扭开头去:“我可不是温室里的花朵,不需要你的保护。”
“是、是。”柯南早就习惯了她的别扭,转移了话题,“这么说来,主要是提防波本,阿尔萨斯不存在威胁,对吧?”
这一次,灰原沉默了好几秒,才轻声道:“阿尔萨斯……是个任性的坏孩子。”
“这点我早就知道啦。”柯南半月眼地吐槽道。
“不,我的意思是——”却见灰原摇了摇头,“算了。”
她看向柯南的眼睛,认真叮嘱道:“总之,阿尔萨斯是组织的人,无论如何你还是不能放松警惕,太信任她。”
*
另一边,在基尔将波本出动的情报发给FBI后,她的手机上紧跟着收到了一条讯息,来自——阿尔萨斯。
黑暗的安全屋中,手机屏幕闪烁着莹白的光亮。
待看清短信的内容后,基尔的瞳孔骤缩,握住手机的手却抑制不住微微颤抖起来。
本堂瑛海不是没有犹豫过。但最终,她还是按照短信上的要求,孤身一人来到了阿尔萨斯指定的地点。
那是一处地下室,环境封闭,光线昏暗。
推开门的一瞬间,本堂瑛海看见了她多年未见的弟弟。即使已经从一个小孩子长成了少年模样,但她还是第一眼就认出来了。
她的弟弟,此时正鼻青脸肿,衣服上带着血污,被人捆成一团,像垃圾一样丢在地下室的角落里。他的嘴巴被贴了胶带,说不出话来,于是即使见到了自己一直寻找的姐姐,也只能不断从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不停朝她摇头。
那一刻,本堂瑛海愤怒了。
她将视线转向站通风装置下的奥尔加,透过通风装置泄露进来的微弱光亮,在这个恶魔的脸上、身上一条条落下,影子被拉得老长。
她看着这个恶魔的笑容,颤抖的手缓缓紧握成拳。
这一刻,什么卧底,什么隐忍,统统去见鬼吧!她的脑海中只剩下了弟弟濒死的凄惨模样——他显然遭受了许多不必要的虐待。
本堂瑛海一拳挥向恶魔那张蛊惑人心的漂亮脸蛋。没有带上几个手下一起,将会是这个恶魔今天最后悔的事情。
可她满载着愤怒的一击却并没有落到实处。
恶魔轻易便躲开了,进而反手一拳砸在了她的右脸上,力道之大,让她的右脸几乎是瞬间就肿胀起来。
本堂瑛海几乎尝到了口腔中的血腥味。
随即,地下室不知何时涌入了四个黑衣人,俱是黑衣黑裤的组织底层成员。其中一个护在奥尔加身前,一个用枪指着本堂瑛佑的脑袋,另外两个站在本堂瑛海的身前,分别将枪口对准了她的脑袋和心脏。
本堂瑛海终于冷静下来。她缓缓举起双手,在CIA接受的训练让她的大脑开始重新运作。
阿尔萨斯没有直接杀死瑛佑,而是将她叫了过来,显然没有这么简单,不可能仅仅是为了刺激她而已。不是本堂瑛海相信奥尔加的人品,而是她知道这个恶魔对她不感兴趣。同样的,对让她痛苦也不感兴趣。
她更喜欢折磨自己感兴趣的人。
理清了认知后,本堂瑛海率先开口:“你叫我过来,一定不只是为了抓出我这个卧底,把我杀掉吧,阿尔萨斯?”
基尔自爆了卧底的身份。在奥尔加抓住本堂瑛佑的那一刻,这个身份就已经暴露给她了,因此也没必要再刻意隐瞒。
她看见奥尔加甩了甩左手。她身旁护卫着的那个底层成员上前几步,将本堂瑛海身上带着的两把枪全部搜走。
然后,那个红发的恶魔才抬起头来,缓缓开口:“既然你开门见山了,那我也没必要浪费时间。”
她打了个响指。原本用枪顶住本堂瑛佑脑袋的黑衣人立刻提溜着他的衣领,将他像个麻袋一样从角落拖拽过来。
这下,本堂瑛海更清晰地看见了自己多年未见的弟弟。他的眼镜片碎了,身上有着大大小小的伤,割伤、烫伤、挫伤……
她几乎又要克制不住自己的怒意。不断深呼吸后,才控制住浑身的肌肉,将视线转向奥尔加。
绿眼睛的恶魔歪了歪头,笑得无比纯洁。她问她,用那种无比随意、稀松平常的语气,就好像是在谈论今天的天气。她问:
“你有没有兴趣做双重间谍?像电影里那样,很酷的那种。”
本堂瑛海握着的拳头紧了紧,指甲几乎刺破手心。她的认知、道德都在不断拒绝,可是——
她不住看向倒在地上的、凄惨的弟弟。
可是,她难道有得选择吗?
果然,她听见那个恶魔双手合十,轻柔的嗓音仿佛在叙述什么美好的童话故事:
“我知道FBI打算把你的弟弟带走,参与证人保护计划。是你在病院的时候跟赤井秀一他们说好的吧?”
“但是呢——”
恶魔像是完全不怕她突然暴起,又或者是笃定她不
敢,于是居然拨开她们之间的黑衣人,优哉游哉走到了她的身前,
“既然我已经把他绑走了,他就没可能去参加证人保护计划了。”
恶魔绕着她,缓步转悠了半圈。本堂瑛海的视线紧紧锁死在她身上。
“现在,你有两个选择。”恶魔竖起左手的大拇指与食指。
“一,答应做我的双面间谍。”
她轻笑了一声,像是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情,
“琴酒呢,现在还不知道你的卧底身份。只要你答应我的条件,我不会告诉组织里的任何人,你还是可以安心做你的卧底。”
“至于你的弟弟,我会把他送去一个无人知晓的地方‘保护’起来,换一个全新的名字生活。啊!就和FBI的证人保护计划一样!如果你希望由FBI的人亲自执行,也是没有问题的哦!”
本堂瑛海此刻已经可以确信,FBI里有组织的卧底,层级不低,甚至能插手证人保护计划!
“第二个选择呢?”她冷冷地问到。
奥尔加将双手背在身后,转身走回持枪的黑衣人组成的防护之中。她仍然笑着,用那么好听的声音,说出那么残忍的话来:
“二,现在就和你亲爱的弟弟一起去死吧。”
说罢,她回过头来,朝着本堂瑛海眨了下眼睛:
“不过,我不建议你选二哦。”
本堂瑛海有些讽刺地扯了扯嘴角:
“我凭什么要相信你会把瑛佑送去安全的地方?”
奥尔加面上笑眯眯的表情消失了,本堂瑛海只记得那双如冷血动物般的绿色眼睛,被盯着时,会有背后发凉的感觉。
下一秒,她听见一声闷哼。
那个恶魔毫不留情地踢了她弟弟的肋部一下,她甚至能明显看到肋骨凹陷下去的痕迹。
“你还有得选吗?”恶魔如是说到。
是啊,她还有的选吗?
在恶魔继续凌虐她早已伤痕累累的弟弟之前,本堂瑛海不得不出声叫停:
“好!我答应你!住手!!!”
奥尔加踩在本堂瑛佑侧脸的脚并没有再继续用力。她侧头,对着本堂瑛海,笑了:“早点同意的话,弟弟就不用吃这么多苦了。还真是不果断呢,CIA小姐。”
然后,她挥了挥手,两个黑衣人将本堂瑛佑架走了。
在本堂瑛海不舍与担忧的目光中,恶魔用似是蛊惑的语气道:
“放心,只要你听话,他就是安全的。”
换言之,只要奥尔加对她不满,本堂瑛佑就会立刻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本堂瑛海低垂着脑袋,双眼隐秘在浓重的阴影之中。身侧,她握紧了拳头,双手颤抖,最终,却只答了句:
“我知道了。”
奥尔加离开了,带着她的另外三个手下。她没有再说什么,也没有立刻要求基尔去做什么,像是完全忘记了自己不久前还在威逼利诱她当一个双面间谍。
基尔转身,已经看不见奥尔加的身影了。她从来都弄不懂这个人的想法,从来都不。
另一边,奥尔加来到附近的一处车库,确认周围没有任何潜在危险后,便让三个手下自行离开,自己开上车,疾驰在夜色中。
而后,东京的深夜,伦敦的白天,她接到了贝尔摩德的电话:
“我刚刚解决掉了赤井玛丽。”
她如此,得意洋洋地说到。
赤井玛丽,赤井秀一的母亲。
“哦?怎么解决的?”
奥尔加将手机连上了车载蓝牙,瞬间,贝尔摩德的声音响起,在车子空旷的空间内,无端竟产生了些立体声效。
“用那种药。我已经确认她吃下去了。”
那种药。奥尔加当然知道,贝尔摩德指得是雪莉研发的APTX-4869。
“怎么确认?”
奥尔加把着方向盘,漫不经心地又关掉了车载蓝牙。她无法容忍愚蠢的声音就这么清晰地响彻在自己耳畔。
“我亲自嘴对嘴喂下去的。”
贝尔摩德这么说着,像是丝毫没觉得自己话中的内容有任何不对劲。换来的是电话那头长久的沉默。然后,传来盲音。
奥尔加挂断了电话,将手机随意扔在副驾驶的座位上。
已知,雪莉在吃了APTX-4869之后没有死亡,而是变小了。那么,和雪莉拥有部分相同基因的赤井玛丽——
蠢透了。
奥尔加看着眼前的红灯,并没有踩刹车,加速穿过了十字路口。
她有时候真的会怀疑,贝尔摩德是不是也是哪方势力的卧底。
第106章
凌晨的时候刚刚威胁过CIA小姐,并亲自虐待了她的弟弟,太阳出来后,奥尔加摇身一变,又成了穿着制服的女子高中生,站在阳光下。
这几天降谷零确实是如他所说的一样,很忙。即使奥尔加也是凌晨才回到公寓的,那个时候降谷零依旧没有回来。直到天快要亮起来的时候,一向浅眠的奥尔加才听见了开门声,即降谷零他显然已经在极力放轻动作了。
而后,等奥尔加起床准备去帝丹高中“上学”的时候,降谷零已经出门了。只有桌上放着的早餐,是他曾经回来过的唯一证据。
是最近组织派给了他什么任务吗?毕竟如果是公安的话,任务量不会突然激增的吧……即使零零素来喜欢“路见不平”,时常做一些他本不需要做的事情。
奥尔加慢吞吞吃了早餐后,便有组织底层成员开车送她前往帝丹高中。没办法,那个破学校既没有停车场,也不允许学生自己开车上下学,奥尔加只好给自己找了一些临时司机。
奥尔加去帝丹高中有两个目的,一是本堂瑛佑——现在已经解决了。二,是毛利兰。
毛利兰是一个在阳光中长大的人,她很单纯,没见过什么黑暗,人生中最大的挫折估计就是喜欢的男生突然离开——虽然到目前为止也没有离开很久,几个月而已。
当然啦,这种过于单纯的人生也就意味着——毛利兰是很好骗的。奥尔加甚至不需要多做什么努力,凭着“工藤新一好友”的身份,很轻易地就获得了毛利兰的信任,并打入了她的交际圈。
毛利兰的交际圈其实也很简单,除了工藤新一之外,与她关系最好的就只有一个人而已——同班的铃木园子,也即是铃木财团的二小姐。
奥尔加其实也曾和铃木财团打过交道。
“啊!我想起来了!奥尔加你是不是就是当时戴着森之心真品的那个模特?!”
铃木园子一拍脑袋,双眼亮了起来,惊喜地提高了声音,
“你近距离看到基德大人的脸了吗?!怎么样,是不是超——帅的?!”
是的,铃木次郎吉当时举办了一个“森之心”宝石的展览,其实初衷是为了挑衅怪盗基德。为了对抗怪盗基德,铃木次郎吉还别出心裁地将真品和一堆赝品同时戴在真人模特身上进行展示。
从那个时候起,铃木园子就对奥尔加产生了深刻的印象——在一堆绿眼睛模特中,她的眼睛是最好看的,比真正的森之心宝石还要好看!
而那场展览会,也是奥尔加用以接触黑羽快斗的契机——为了让黑羽快斗替组织从公安严防死守的研究所里,盗回被朗姆弄丢的那颗APTX-4869。
关于怪盗基德到底帅不帅?
实际上,黑羽快斗和工藤新一长得一模一样。奥尔加心道。不知道铃木园子如果知道了这个真相,会不会当场心碎。
奥尔加已经摸清了他们的交际关系。铃木园子是毛利兰从小一起长大的闺蜜,和工藤新一可以称得上青梅与损友。
而损友?不管多帅,他的脸在你心目中,也早已形象全无了。
铃木园子的大嗓门将周围的同学都引了过来。他们对奥尔加有着一种近乎天然的好奇,或许是因为外貌,或许是因为那种神秘的气质。
“奥尔加同学,原来你是模特吗?”
“哇,好厉害!”
“我就说奥尔加同学不可能是普通的女子高中
生吧!”
“即使走在路上也会被星探搭话吧!”
同学们七嘴八舌地说着话,奥尔加笑容得体地回应。跟LA和纽约的记者比起来,对付这群单蠢的高中生简直再容易不过。只要她愿意,甚至可以在不透露一点信息的情况下,不着痕迹地让人们对她产生好感。
等到同学们都在奥尔加的打发之下逐渐散去,一直在旁边和毛利兰说着什么小话的铃木园子终于瞅准时机,趁机上前:
“奥尔加,我发现了一家‘蛋糕吃到饱’餐厅,据说里面蛋糕种类超——丰富的哦。只要交了入场费,就可以无限量地吃蛋糕!怎么样,明天要不要跟我和小兰一起去探店?”
“蛋糕吃到饱”,这种自助餐形式的甜品店,想必味道和服务至少有一样不行。当然,更有可能的是都不行。奥尔加对这种自助餐厅没有任何兴趣,于是,在铃木园子略失落的表情中,婉拒了她的邀请。
奥尔加没想到的是,铃木园子这种有钱人家的大小姐居然也会对自助餐厅感兴趣吗。还真是接地气啊。
还有一点奥尔加没想到的是——
即使她拒绝了铃木园子的邀请,在第二天,她还是遇到了结伴而行的毛利兰、铃木园子、江户川柯南,以及——
世良真纯。
好吧,其实是因为奥尔加根本没有预料到杯户饭店这种高级酒店,居然会搞什么“蛋糕吃到饱”的自助餐活动。
那是一个周六,奥尔加打算去自己之前暂住的酒店,也即是杯户饭店,取一些东西。在乘电梯下楼的时候,奥尔加就听到不远处传来的尖叫声。似乎是酒店发生了命案。
奥尔加对命案不感兴趣——米花町几乎每天都会发生好几起案件——刚开始她还对民风淳朴到几乎堪比哥谭市的米花町啧啧称奇,到后来,已经彻底习惯了。
于是奥尔加将自己需要的东西都装进一个帆布包,便背着包径直去了停车场,打算直接开车离开。
哪知道,命案就是发生在停车场的。
似乎是有一个男人从楼上摔下来了,正巧摔死在停车场。
彼时警察已经拉起了黄色的警戒线。不巧,奥尔加的车也在警戒线的范围之内,暂时是开不走了。
然后,也就是在奥尔加思考到底要不要叫人来接她的时候,她看见了狂奔而来的工藤新一。哦,现在应该叫他江户川柯南。
随后,毛利兰和铃木园子也来了。在她们之前到达现场的,还有一个和她们差不多大的男生……不对,是女生。
奥尔加站在围观的人群里,盯着那个短发微卷、假小子似的女生,片刻后回忆起来——世良真纯,赤井秀一同父同母的亲妹妹。
稍围观了一会儿,奥尔加算是弄明白了这起案件。死者叫上住贞悟,是杯户饭店老板的儿子,同时,也是一个诈骗团伙首领。如今他被伪装成了跳楼自杀,就这么死在了停车场里。而三个嫌疑人,则分别是被他诈骗过的受害者。
奥尔加大致扫了眼三个嫌疑人的神态和动作,很快锁定了目标。她已经知道犯人是谁了。
看着前方还在到处找寻证据,并且提出要去楼上的第一案发现场看看的柯南和世良真纯,奥尔加突然笑了。
她也跟了过去,故意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谁也没惊动。
然后,当柯南趴在地上观察一个油漆桶的时候,奥尔加悄悄来到他的时候,弯下腰,在他耳边用再轻柔不过的声音道:“犯人是那个绿衣——”
柯南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地捂住耳朵,大声道:“不要剧透啊喂!”
而后,他意识到什么,猛然转身。在看清奥尔加脸的一瞬间,瞳孔骤缩,不住向后退了两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却不幸地被油漆桶绊倒,一屁股摔在了地上,结结巴巴道:
“我、我是说、那个、什么、”柯南的眼神四处乱飘,最后似乎是鼓起勇气对上了奥尔加的视线,夹着声音一脸天真道,“大姐姐,你是谁呀?”
奥尔加居高临下看着他这幅样子,笑容变得愈发愉悦了。
在柯南提高的音量中,其他人此时终于注意到了奥尔加。先是一旁的园子拉着小兰跑了过来:“好巧!奥尔加你怎么也在这里?不是说不来‘蛋糕吃到饱’吗?”
奥尔加示意了一下手中的帆布袋:“之前住在这里,来取些东西。”
先不管铃木园子“啊!你原来一直住在酒店里吗?现在是找到住的地方了吗?”的感叹,一旁沉默着将柯南和奥尔加之前的互动尽收眼底的世良真纯突然上前一步,出声道: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她的表情非常自信,带着一种势在必得的微信,一时间让人幻视她那令人讨厌的大哥。
当然见过,在几年前的月台上。说起来,奥尔加能查到赤井一家这么多的情报,还要多亏了世良真纯呢。
对此,奥尔加只是将侧脸的一缕长发撩至而后,带着点暗示意味地微微侧过脸朝世良真纯笑了一下:
“这种搭讪方式已经过时了哦。”
“嘎?”
奥尔加一句话,便轻飘飘地将世良真纯堵了回去。尤其是旁边还有一个自以为明白了一切开始起哄的铃木园子在。世良真纯的表情变得尴尬起来。她摆着手后退了一步:
“不,等等,我不是这个意思!其实,我也是女生来着!”
“啊,是嘛。”
伴随着铃木园子和毛利兰震惊的表情,以及偷偷打量世良真纯的眼神,奥尔加漫不经心来了句,
“但是我和你们英国人可不一样,出生于阿美莉卡的保守州,从小信仰天主教,是绝、对、不可能接受女孩子的表白的哦。”
世良真纯的脸彻底涨红了,连带着耳根一起。她也变得像几分钟前的柯南一样,结巴起来:
“谁、谁跟你表白了啊!不,重点不是这个,我才不是什么英国人,我可也是从小在阿美莉卡长大,最近才刚刚搬来日本的!”
奥尔加笑着,用淡漠的眼睛瞥了她一眼:“啊,是嘛。”
不说信,也不说不信,完全就是一副不在意的态度。而一旁的柯南,已经完全是一幅半夜眼的样子,嘴角抽动着听奥尔加瞎扯到现在。
阿美莉卡保守州?上次你不还说自己的性别是武装直升机?
要说这家伙是那个黑衣组织的成员……还真是毫无压迫感且毫无说服力啊。
至此,柯南也终于稍稍放下心来。先是求证了灰原,又经过自己的深思熟虑,柯南觉得,奥尔加除了性格恶劣了一些,暂时看不出威胁。
大概也和灰原一样是迫不得已留在组织的吧?虽然灰原说她被组织宠坏了,听起来根本不像是在组织受到过虐待的样子。
说起来……同样都是在组织出生长大的,为什么雪莉和阿尔萨斯的待遇就差这么多呢?
柯南想着之后一定要再问问灰原,随即又脑补出了灰原听到这种问题后的白眼,一时间竟犹豫起来到底要不要问。
这时,不远处一直在忙着指挥现场取证的高木警官终于暂时空了下来。他跑过来,直奔柯南,似乎是想跟柯南说些什么,然后恍然意识到,现场多了一个人。
看着那头略显眼熟的绯色长发,高木涉抓了抓后脑勺:“我记得你是——”
在奥尔加转过身来的一瞬间,高木警官终于想了起来:“啊!你是上次无证驾驶,又被公安亲自捞走的那位纨绔唔——!”
话还没说完,高木涉就被赶来的目暮警官来了一记肘击,不得不暂时弯腰捂住肚子,噤了声。
而一旁听到了高木涉话语的几人则是心思各异,
先不论完全不明白公安代表着什么,只感叹于奥尔加原来和表面上不一样,其实是个会无证驾驶的坏孩子的小兰;以及略知道公安是什么,惊讶于奥尔加原来不仅有钱还有权的铃木园子;
柯南和世良真纯一时间俱都是盯着奥尔加若有所
思。
公安吗?
在日本的警界,公安可谓是臭名昭著、横行霸道的一群人,时常拿鼻孔看人,根本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当然,这也是因为他们的权力真的很大,大到可以无法无天。
同时,这也就意味着,要想惊动公安亲自出面去警视厅捞一个仅仅是无证驾驶的人,一般的纨绔子弟根本不可能有这个待遇。
世良真纯不由得开始犹豫——这个女生到底是不是像她和妈妈推测的那样,来自那个组织呢?如果是犯罪组织的成员的话,公安又为什么会亲自出手捞她呢?
而柯南则是想起了之前高木警官提到的,楠田陆道的手机被公安要走了的事情。如今再结合奥尔加的身份,柯南几乎已经可以确定,公安知道组织的事情。
那么现在的问题就变成了——组织的阿尔萨斯和公安到底是什么关系?她叛变组织投靠了公安?还是组织的影响力已经大到覆盖了公安?
世良真纯一时间毫无头绪,同样毫无头绪的还有柯南。
而且——
略微反光的镜片下,柯南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奥尔加似乎已经知道他就是工藤新一了。如果她是站在组织那一边的,那么他就危险了。反过来,如果组织没有找过来,是不是也可以说明是奥尔加投靠了公安,实际上和灰原一样并不真心站在组织一边?
不管怎么样,等会要去博士那边,叮嘱灰原最近小心。柯南如此决定到。又或者,他最近应该直接去阿笠博士那边守着,小住一段时间。
“能劳动公安亲自出手,你究竟什么什么人呢?”
柯南还在思考间,突然就听到了世良真纯的声音。他一惊,完全没想到这人居然就这么A上去了!
话说回来。柯南悄悄打量着世良真纯。这家伙究竟是什么人?
从一开始的偶遇后就叮着他不放,似乎是对他的身份有所怀疑。柯南起先以为这个世良真纯是组织的人,说不定就是刚刚出动的波本,所以才一直小心翼翼地装傻。
直到他们后来遇到了奥尔加。这个世良真纯,看上去不仅和奥尔加不熟,还一副怀疑奥尔加的模样。
柯南于是直接排除了世良真纯是波本的可能性。毕竟灰原都说了,阿尔萨斯和波本的关系在组织里是出了名的好。柯南身为天才女演员的儿子,虽然看不破奥尔加的演技,但如果世良真纯是演的,他还是非常有自信能够看破的。
此外,让人不得不在意的一点是——这个世良真纯似乎知道组织有能够让人变小的药物。在与他们偶遇后甚至没有犹豫,直接就冲着他来了。
这个世良真纯……也在调查组织吗?
另一边,面对世良真纯带刺的话语,以及周围人虽然尴尬但还是暗戳戳好奇的眼神,奥尔加只是耸了耸肩,根本没打算回答世良真纯的问题。
然后,在众人的注视之下,她来到柯南身边,弯下腰,一手作遮挡,小声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
再然后,奥尔加笑眯眯地朝众人挥了挥手:“来接我的车子到了。那么,今天就先再见了,大家。”
奥尔加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只留下一个满脸呆滞的柯南。
“喂,小鬼,奥尔加对你说了什么悄悄话啊?”铃木园子好奇地扯了扯柯南的脸颊,将还在怔楞的柯南扯得回了神,“话说回来,你认识奥尔加吗?怎么你们俩一副很熟的样子。”
面对世良真纯投来的探究的目光,柯南尬笑了两声,夹着嗓子道:“是新一哥哥啦,奥尔加姐姐和新一哥哥是从小就认识的好朋友!”
“哦?”世良真纯几乎是立刻就凑近了过来,“柯南,你难道认识那个工藤新一吗?”
面对着世良真纯的不断逼近,柯南只得战术后仰。还是毛利兰想起了什么似地解释道:“柯南是新一的远房亲戚哦。”
世良真纯闻言,看着柯南意味深长地“噢”了一声:“是这样啊。”
然后,她直接转身走向了窗边。身后,柯南终于松了一口气,在铃木园子的逼问下,打着哈哈道:“奥尔加姐姐刚刚只是让我替她向新一哥哥问好啦哈哈哈!”
“什么嘛。”铃木园子颇觉无趣,“看你这小鬼一副天塌了的表情,还以为是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呢。”
柯南半夜眼地抽了抽嘴角。确实是天塌了。奥尔加这家伙,就这么明晃晃地跟他剧透了犯人!这样推理的过程还有什么乐趣?还真是一如既往得恶劣啊,这家伙……
然后,柯南也跑到了窗户旁,踮起脚尖顺着世良真纯的视线看了过去。
两人目光所及之处,一辆香槟色的兰博基尼正缓缓驶远。
世良真纯早就注意到了一旁的柯南,此刻发出一声刻意的感叹:“似乎真的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呐!”
不待柯南说什么,铃木园子凑了过来:“我看看我看看!”
她只看到了车子的尾巴,下一秒,跑车加速消失在了几人的视野之中。但铃木园子还是认出来了,她完全没听懂世良真纯话外的意思,只赞同地对她道:
“还真是!这可是全球限量发行10辆的车型!我叔叔之前想买一辆,加了十倍的价钱都没人卖给他哈哈哈!他可是为此消沉了整整一个月呢!”
一旁的柯南闻言,不由得露出了一个无语的表情。都说他情商低,他看不会读空气的其实另有其人吧。
而世良,则是友好地对铃木园子笑了笑,并未再多说什么。
*
降谷零最近确实很忙,至少在周末的两天里,奥尔加除了凌晨,就没在公寓里见过他的影子。
到底在忙些什么呢?
奥尔加不喜欢他去做公安的任务。当然,也不喜欢他去做组织的任务。仔细想想,奥尔加都不明白自己到底想让他怎样。
就这样,周一的时候,奥尔加不得不再次早起去帝丹中学上学。说实话,仅仅上了一周的学而已,她已经有些受不了了。
在闹钟的催促下,奥尔加强压下因为前一晚几乎通宵打游戏而造成的疲惫,洗漱过后,坐到餐桌前,开始享用降谷零提前替她准备好的早餐。
也不知道零零每天都这么忙,是怎么挤出时间来做早餐的。奥尔加边吃边如此想到。不如还是直接退学吧,这样就不可以不用早起,零零也不用极限压缩时间为她准备早餐了。监视毛利兰的事情,随便派个人去也可以吧……
神游间,奥尔加已经坐车来到了帝丹中学门口。
自奥尔加转学过来之后,每天早上帝丹高中门口就仿佛是车展一样,常常能看见不同的豪车。为此,甚至有一小部分车迷特地蹲守在门口,就为了一饱眼福。
而在今天的围观人群中……
奥尔加似乎在人群中瞥到一个熟悉的影子。不,也不能说是熟悉,奥尔加并没有见过那张脸,但是……
等奥尔加想再仔细看看那个粉红色头发、大夏天还穿着高领毛衣的男人的脸时,人群中已经找不见他的身影了,他就这么消失了。
是错觉吗?
不,奥尔加绝不会怀疑自己的眼睛。
转回视线,前方,居然是同样穿着帝丹高中的世良真纯,一副和她很熟的样子朝奥尔加走了过来:
“哟,又见面了,奥尔加奈乐,是吧?”
哦,从毛利兰和铃木园子那边打探到了她的化名吗。
奥尔加笑了一下。当年在月台遇见世良真纯的时候,她就骗世良真纯说她叫奈乐呢。嘛,也不能说是骗吧,毕竟这个名字她也曾用过一段不算短的时间。
“早上好啊,世良同学。”
“诶,我好像没有告诉过你我的名字吧?”世良真纯与奥尔加并肩走着,闻言像是抓住了什么小辫子一样,朝奥尔加凑近看过去。
奥尔加稍偏头拉开与她的距离,神情淡漠:“啊啦,忘记了吗?我们之前见过吧,在月台。”
说罢,不顾因为她一句话而怔楞在原地的世良真纯,径自朝着教学楼走去。
世良真纯恍然回过神来,望着那个红发的背影,微微眯起了眼睛。
那家伙怎么突然自//爆了?她真的像妈妈推测的那样是黑衣组织的成员吗?那她如今自//爆的目的是什么呢?挑衅吗?
*
不出奥尔加所料,世良真纯也转学到了二年B班。
还是那位戴着黑框眼镜,头发微卷,有些胖的班主任,他带着世良真纯走进了教室:
“好,大家快回位置坐好。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今天起成为我们一份子的世良同学。”
世良真纯隔空对上了奥尔加的视线,颇为挑衅地笑了一下后:
“我的名字叫做世良真纯,请多指教。”
无聊。
奥尔加移开了视线,一手支着脑袋,无所事事地看向窗外的操场。
她几乎可以确定,世良真纯是为了工藤新一而来的。除了直觉外,证据包括但不限于她在周六的时候特别关注柯南,以及——
贝尔摩德果然是脑子坏掉了吧?一枪崩了赤井玛丽得了,为什么要给她喂APTX-4869?现在好了,奥尔加感觉赤井玛丽大概率没死,而是变小了。
毕竟有着和雪莉相同的部分基因呢……
至于世良真纯转学到这里是不是为了奥尔加?
奥尔加不那么想。她可不觉得一个落魄的MI6能如此精准地定位到她的行踪,然后还大胆地派自己没有接受过任何特殊训练的亲女儿来对付她这个穷凶极恶的罪犯。
所以,是巧合吧。
终于熬到下课后,一些同学开
始试着和世良真纯搭话,然后奥尔加便听见她说她是在阿美莉卡长大的。
呵。拙劣的谎言。赤井秀一亲妹妹的演技还不如他呢。
而后,便听有同学起哄道:“那世良同学应该和奥尔加同学很有共同语言吧?毕竟你们俩都是在阿美莉卡长大的,还都是最近刚刚转学过来的,还真是缘分啊!”
哪来的缘分?分明全是蓄意。
世良真纯倒是会顺着杆子往上爬,不知何时竟已经来到了奥尔加边上,意味深长道:“是啊,奥尔加同学,以后我们俩可得多多——互相关照啊。”
奥尔加有些无精打采地瞥了她一眼,扯动面部肌肉笑了笑。前一天晚上打游戏打到太晚了,她现在真的好困。
却听世良真纯突然在一众同学的的包围下问奥尔加:“对了,既然奥尔加同学你已经承认我们以前确实在月台上见过,我有一个问题憋在心里很久了,现在可以问你吗?”
此时,毛利兰和铃木园子在围在两人边上,见状俱是一幅伸长了耳朵的样子。奥尔加知道,现在她和世良真纯的对话,很快就会以某种形式传到柯南的耳朵里。
“奥尔加同学,那个时候你明明还是金发,怎么现在就变成红发了呢?”
并不犀利的问题。奥尔加那个时候在跟踪降谷零,自然是易容了——虽然只是极其简陋的易容,不然世良真纯也不可能认出她来。这个问题……世良真纯似乎是在试探她和贝尔摩德之间的关系。
看吧,她就说贝尔摩德给赤井玛丽喂APTX-4869是一个巨大的错误。
“世良同学不是在美国长大的吗,居然连这个都猜不到吗?”
奥尔加轻飘飘碰回了这个软钉子,见世良真纯卡壳一时间答不上来,才慢悠悠道,
“毕竟阿美莉卡推崇blonde嘛,大部分女生都会特地把头□□成金色的吧?”
世良真纯咬了咬后槽牙,又问:“那你哥哥怎么样了?”
奥尔加稍回忆了一下。哦,当时为了引起世良真纯的共鸣以便更好地从她那里套出更多情报,她也谎称自己和世良真纯一样是去找哥哥的来着。
奥尔加笑了,一手支着脑袋,侧脸抬眼看向世良真纯,不答反问:“那你哥哥呢?找到了吗?”
世良真纯彻底不说话了。
一旁的铃木园子左看看又看看:“我说你们俩,到底在打什么哑谜呢?”
虽然她们说的是日语,但铃木园子居然觉得自己根本就没有听懂。
奥尔加收拾着桌上根本没翻动过的课本,看似漫不经心道:“实际上,我和世良同学也是发小呢。”
“诶——?”
在世良真纯看过来的那一瞬间,奥尔加翘起了嘴角:“世良同学和工藤新一也是从小就认识了吧。”
“诶——!!!”
在铃木园子和毛利兰的惊讶,以及世良真纯诧异甚至有些惊慌的表情中,奥尔加将课本塞回包里,站起身来,朝着世良真纯意味不明地笑笑,而后转身离开了教室。
看来她猜对了。世良真纯认识小时候的工藤新一,所以才会直奔柯南而去。在她的母亲赤井玛丽变小的情况下,她们看到了同样变小的工藤新一,想要去打探情报几乎是理所当然的。
诶呀,真是无趣。
*
在听说了柯南现在借住在毛利兰家里后,不出奥尔加所料的,放学后世良真纯自来熟地就缠着毛利兰要去她家玩。
毕竟目标是工藤新一嘛,可以理解。
在世良真纯刻意询问奥尔加要不要一起去的时候,奥尔加果断拒绝了:“抱歉,作为日语不太好的外国转校生,我必须立刻回去写作业,不然可就要很晚才能完成了呢。”
奥尔加甚至懒得编一个更符合逻辑的理由,打了个哈欠,朝几人摆摆手就直接离开了。
很可惜的事,世良真纯这一次扑空了——等她跟着毛利兰回到毛利侦探事务所时,那里只有将腿翘在桌上看电视的毛利小五郎。
当从毛利兰口中得知柯南最近一段时间都要住在阿笠博士家中后,世良真纯的眼中是难掩的失望。她装都不装了,立刻就要跟毛利兰道别离开。
也就是在这时,事务所来了三个自称推理小说家的女性。紧随其后的,是一个穿着迷彩服,看上去精神不太稳定的男人,他端着一柄步//枪。
毛利侦探事务所,被劫持了。
*
另一边,奥尔加在回到公寓时,难得看见降谷零在家,却没有开灯。
一片黑暗中,他正坐在沙发上,面前的茶几上摆放着一只打开的笔记本电脑,以及一堆散乱的A4纸,估计是什么文件。降谷零正戴着耳机,瞳孔中反射出电脑莹白的光亮。
奥尔加突然有了个好主意。她故意轻手轻脚来到了降谷零的身后,但没有完全轻手轻脚。她知道降谷零一定会发现她。
显然,降谷零一早就发现了奥尔加,但他却并没有如奥尔加所想的那样,在她看见电脑屏幕上的内容之前就合起电脑。
所以,是组织的任务吗?公安的任务的话,不会让她看见的吧。
但奥尔加罕见地猜错了。
她弯腰将手臂搭在沙发靠背上,脑袋凑在降谷零的脑袋边上。在两人的脸颊几乎要贴在一起的距离之下,奥尔加抬眼看向电脑屏幕。
似乎是毛利侦探事务所的画面。奥尔加对毛利侦探事务所不太熟,她没有去过。但她毕竟也派人监视了毛利兰这么久,不可能真的认不出来。
不是组织的任务。奥尔加非常确定,组织对毛利小五郎毫无兴趣,至少目前是这样。更何况,单看屏幕里的画面——如果是实时监控的话——毛利侦探事务所现在应该是被一个持枪的男人给劫持了。这是公安才会关注的事情。
降谷零最近真的很反常。
奥尔加正在自娱自乐地猜测降谷零什么时候才会关掉电脑屏幕,把她支开,却没想到,下一秒,眼前的监控有了声音。
不,应该说是降谷零关掉了耳机的连接,直接开了公放。
奥尔加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可他还是一派如常地盯着屏幕中的监控画面,并没有解释什么。
奥尔加回过味来。这是在表示对她的信任?
可是为什么?最近发生了什么让降谷零一反常态的事情吗?
奥尔加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便索性不想了。既然零零要变现出对她毫不设防的姿态,她就索性在降谷零身边直接坐下了。
“你什么时候在那里装的监控和窃听器?”
降谷零想了想,朝着奥尔加歪了下脑袋:“嗯——差不多是你在游乐园炸了琴酒的两天后。”
“……”
提起这个奥尔加就来气,瞬间就连降谷零的wink颜都觉得没这么可爱了。
在她炸了琴酒的两天后……那不就是变相承认当时的那个记录了琴酒犯罪过程的监控视频,就是被他指使人先一步拿走了吗?所以,他才会猜到江户川柯南和工藤新一之间的关系的吧……
毕竟是公安,只要随便查一查,就会发现数据库里根本没有江户
川柯南这个人的身份信息。但是,在琴酒将工藤新一一棍子敲晕的地方,工藤新一消失的同时,出现了一个叫江户川柯南的黑户。
啊,是了,现在想想,当时帮工藤新一报警的还是她来着。
再结合降谷零之前亲眼目睹了变小又变大的奥尔加,那么猜到江户川柯南就是变小的工藤新一,也不是什么难事了。
啧。
奥尔加双手抱臂,不高兴了。降谷零却觉得很好玩似地,摸了摸她的脑袋,被奥尔加气鼓鼓地瞪了一眼。
然后,他居然还笑了!
奥尔加越想越觉得不能忍,决定狠狠刺激降谷零一把。
那么,什么事才能刺激到降谷零那无比坚韧的神经呢?
很快啊,奥尔加啪叽一下,直接躺降谷零腿上了。她心中颇为得意,以往她做出什么亲密的举动,这家伙都一幅手足无措的样子。这次一定也一样。
除了电脑屏幕外一片黑暗的室内,奥尔加甚至已经想象出了降谷零窘迫的表情。
但是,没有。
降谷零的肢体虽然僵硬了一瞬间,但他很快就放松了下来,甚至非常自然地抬手顺了顺奥尔加的发丝。
这次,不自在的变成奥尔加了。
好在,随着窃听器中传来工藤新一的声音,她可以暂时将注意力转移到其他地方。
工藤新一并不在现场,而是通过手机,和世良真纯一唱一和地,居然把持枪的劫持犯给骗到了窗边。
“外面有狙击手吧?”奥尔加抬眼,只能瞧见降谷零锋利的下颌。
他又顺手撸了把奥尔加的发丝,随意“嗯”了一声:“聪明的决策。”
显然,这句是在夸世良真纯。
奥尔加撇了撇嘴:“那可不是,毕竟是赤井秀一的亲妹妹,亲的。”
黑暗中,她似乎听见降谷零轻笑了一声。奥尔加努力仰起头,依旧只能看见他的下巴。
她试图坐起来,未遂。降谷零一下一下顺着她的头发,看似没用什么力气,她却就是起不来。
奥尔加咬牙切齿地看着降谷零用另一只手在笔记本上打了几个字,似乎是给了狙击手什么指令。
下一秒,随着一阵类似金属间摩擦的声音,奥尔加感觉到降谷零放在她脑袋上的手都顿了一下。
她本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坐起来的。但在心中盘算了一秒后,奥尔加只是侧脸将视线转向了监控画面。
然后,她终于明白了刚刚那是什么声音,以及降谷零的诧异因何而起。
“哇哦,”奥尔加饶有兴致道,“现在狙击手废了。”
就在刚才,在世良真纯好不容易把劫持犯引到窗前后,毛利兰居然拉上了毛利侦探事务所的窗帘!而理由居然是:
“我只是不喜欢看到有人在我面前死掉,而且,我想新一也不会希望任何人送命的,绝对不会!”
“……哇哦。”
奥尔加张了张嘴,但罕见地,只发出了类似感叹的声音。
工藤新一其实是默许了世良真纯的行为吧?甚至可以说是支持的。毕竟一直通着电话,如果不想看到劫持犯被警方的狙击手当场爆//头的话,早就可以出声阻止了。
与此同时,奥尔加开始好奇降谷零这下打算怎么收尾。直接派SIT冲进去?可劫持犯身上绑了炸//弹。
奥尔加本人倒是不介意观看一场爆//炸,一想到等会儿会有血肉横飞的场面,她甚至还有些兴奋。
但降谷零呢?
最初的诧异过后,降谷零现在倒是表现得十分平静。他甚至向后直接靠在了沙发上,一下下把玩着奥尔加的头发,取一簇发丝在指尖绕着玩儿,一会儿又编成辫子再拆开。
“你觉得凶手是谁?”他突然问奥尔加。
“嗯——”
奥尔加伸手捞过了茶几上散乱的文件。如她之前所料,上面记载着关于此次案件相关人士的详细资料,显然是降谷零一早就收集好了……等等!
奥尔加有些狐疑地望向降谷零的下巴:“零零,你不会是故意的吧?”
降谷零没有回答。奥尔加看见他似乎笑了一下,一边盯着电脑屏幕上的监控画面,一边把玩着奥尔加的发丝。
哦,他是故意的。奥尔加明白了。她就说降谷零为什么提早就准备好了这么周全的资料。而且,那个劫持犯搞了这么多炸//药,还搞了把枪,公安怎么可能没有发现?
那么就只能是降谷零故意的。他故意放任这个劫持犯去了毛利侦探事务所。甚至,他可能还推波助澜了!
为什么呢?
似乎是知道奥尔加在想什么,降谷零缓缓道:“现在可以确定了,沉睡的毛利小五郎本身并没有推理能力。”
啊,是为了试探江户川柯南啊。
啧,明明都已经猜到柯南就是工藤新一了,却还是要再试探,再求证。多疑!
恰此时,监控中传来了工藤新一的声音,他通过电话不慌不忙地分析着案情,分析死者,也就是劫持犯的妹妹泽栗未红,给三个嫌疑人取的外号。
“是那个绿外套的人吧,她就是凶手。”奥尔加顺手将手中的纸质资料丢到了地上。显然,降谷零根本不需要它们。
奥尔加之所以每次都能先工藤新一一步知道凶手是谁,靠的是直觉与行为侧写。现在嘛——因为不在现场,只通过监控无法清晰地看到三个嫌疑人的表情和肢体动作的细节,所以她只能根据纸质资料和监听声音来猜。
但很可惜,奥尔加日语水平一般,无法根据语音语调和用语直接进行侧写。于是,她略有些不确定地问降谷零:
“那个汤地至信就是凶手对不对?那个绿外套,方脸,有两颗龅牙的人,我猜她就是‘狐狸’。”
这一次,奥尔加确实听见降谷零笑了,自胸腔发出了一声轻轻的震动。于是,她知道自己猜对了。
现在,降谷零故意让劫持犯去毛利侦探事务所,就为了试探毛利小五郎推理能力的证据又新增一条——他早就知道犯人是谁了!
但监听器里,刚刚推理出“狐狸”就是汤地至信的工藤新一却话锋一转,突然开始扯死者出版的《死神的送葬行列》这本书的内容。扯了一通后,居然告诉劫持犯泽栗未红是自杀的。
“咦?”这本书奥尔加也看过,她怎么记得内容和工藤新一说的完全没关系呢?
“是料定了劫持犯没有看过妹妹的书吧。”降谷零将落在奥尔加额前的几缕发丝别至她耳后,“如果直接指认凶手的话,泽栗勋会当场杀死她。”
泽栗勋,也即是那个手中拿着枪,身上绑着炸//弹的劫持犯,死者泽栗未红的哥哥。
说话间,监控中,一堆荷枪实弹的SIT已经闯入毛利侦探事务所,制服了痛哭流涕的泽栗勋。
这场闹剧结束了,降谷零却不急着收起窃听设备。
“奥利亚,”他突然问,“那种药物,如果其他人吃下去的话,也是有变小的可能性的,对吧?”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降谷零捂住奥尔加的眼睛,下一秒,周围亮了起来,他打开了灯。大概是怕奥尔加的眼睛受不了突如其来的光亮,提前遮住了。
他感觉到奥尔加的睫毛在他的掌心轻轻划过,有些痒。
然后,耳畔传来她略带笑意的声音:
“还真是多疑呢,零零。”
第107章
奥尔加终于知道了降谷零最近忙碌的原因。
“朗姆要求我尽快清除雪莉。”他是这么说的,轻描淡写,“他似乎认为雪莉掌握了太多组织的秘密,绝不能留。”
“啊,是嘛。”奥尔加心不在焉地插起一块美式炒蛋,放进嘴里。通宵打游戏后又要早起去上学,奥尔加再次产生了退学的想法。
桌子对面,降谷零看着奥尔加这幅睡不醒的样子,笑了:“不然就直接请假吧。”
“诶?”奥尔加终于来了点精神,她撩起眼皮看向降谷零,“可真不像是你会说出来的话啊,零零。”
作为曾经劝奥尔加背单词作为放松活动的监护人,奥尔加对降谷零的印象一直停留在“劝学”。降谷零对她的学业比她自己还关心,当年在选大学之前,他可是查了许多资料,进行了多番对比,才给了奥尔加一份院校列表,让她在上面的学校中选一个。
这样的降谷零,怎么现在把请假翘课这种事情说得这么自然。
降谷零不紧不慢地给自己倒了杯咖啡:“毕竟要求一个掌握了大学知识水平的人再去重读高中,是一件很折磨的事情吧。就像让高中生去重读小学一样。”
确实,奥尔加已经大学毕业了。她有时候觉得降谷零有一点唯文凭论,尤其是在她拿到了大学毕业证书后,这种感觉更甚。
不过,
“你是在说江户川柯南?”高中生去重读小学,指向性简直太明显了。
“不止。”降谷零笑了一下,看上去有些狡黠。
奥尔加反应过来:“啊,是雪莉。”
看来他已经猜到了雪莉如今的身份——和江户川柯南在同一所小学同一个班级的灰原哀。只不过,
“雪莉可是博士哦,有至少两个博士学位呢。”奥尔加试图趁降谷零分神的时候抢走他的咖啡,结果被他轻松抓包,而后递给她一杯早就准备好的牛奶。
奥尔加看着手中的牛奶,撇了撇嘴,但还是喝了。其实她还是更喜欢咖啡。牛奶什么的……算了,牛奶就牛奶吧。
“所以,你要去杀雪莉了?”
降谷零反问道:“你希望我杀死雪莉吗?”
奥尔加抬头看了他一眼。这个问题很奇怪。降谷零为什么会觉得她对雪莉存在恻隐之心?他……听到什么传言了吗?
降谷零将奥尔加的反应尽收眼底,随即很自然地揭过了这个话题:
“话说回来,那个药物就是雪莉研发的吧。”
奥尔加边插起一个蘑菇嚼嚼嚼,边耸了耸肩。
降谷零瞧着吃早饭的奥尔加,若有所思:“所以雪莉是对那个药物最了解的人。也就是说,如果由她来制作解药的话,或许也会事半功倍。”
奥尔加已经咽下去了那个蘑菇:“谁知道呢。”
虽然语气随意,但降谷零的话倒是让她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解药……
自从在鸟取县吃下了那颗APTX-4869之后,奥尔加就会时不时变小,没有特定的周期规律。
虽然奥尔加变小的时限大多不会超过24小时,不用像工藤新一和雪莉一样彻底变成小学生。但每一次变小时的那种痛苦却是真实存在的。
有时候奥尔加甚至会觉得,还不如就保持着小学生的模样不要再变回现在这样呢,至少不用反复体验那种仿佛身体每一个细胞都被切开重组的疼痛。
但是,解药。
是啊。就算她没有变回原先样子的想法,但工藤新一呢?
虽然药是琴酒给工藤新一喂下去的,但以雪莉的责任心,她一定会多多少少觉得开发了A药的自己也有责任。
所以,奥尔加几乎可以肯定,雪莉一定会想方设法研究解药,帮助工藤新一变回去。
那么,现在是不是已经有了解药的雏形呢?或者更激进一点——雪莉是不是已经研发出解药了?
奥尔加觉得自己得找个机会去观察一下。她可不想再反反复复体验变小时的那种痛苦了,比之心脏处的弹片更让人难熬。
虽然第一次变小后,她确实得到了切实的好处就是了……但至少现在,她必须装作什么好处都没有得到的样子。
*
又过了几天,降谷零突然告诉奥尔加,他现在潜伏在毛利侦探事务所下的一家咖啡厅当服务生,还拜了毛利小五郎为师。
“啊?”
这是奥尔加听见他这么说时的第一反应。
“你不是已经确认毛利小五郎没有任何能力,所有的推理和运筹都来自变小后的工藤新一了吗?”
奥尔加不明白降谷零接近毛利小五郎的目的是什么。无论如何,从本质上来看,这就是一个一事无成的中年废物,最近这几个月获得了“沉睡的小五郎”的名头稍发达了些,也只是因为工藤新一。
却听降谷零道:“朗姆对那个‘沉睡的小五郎’也很感兴趣。”
“……”
这下奥尔加明白过来了。
在不知道柯南就是变小的工藤新一的情况下,以朗姆的视角来看,这几个月来不断给组织造成破坏的事件中,桩桩件件都有毛利小五郎的身影。
尤其是在这些年不断有人将羽田浩司案的细节放到网上的情况下,在最近一周内,毛利小五郎已经连续出现在两个与羽田浩司案或多或少相关的现场了!
毛利小五郎你什么意思?不装废柴侦探了是吧?是不是要替你女儿的暗恋对象复仇?是不是发现了组织的什么秘密?是不是要对组织不利?是不是发现了羽田浩司案的真相想抓我朗姆?
这么一来,朗姆没有直接派人上门把毛利一家灭门才是最不可思议的。只能说,一向不够果决的性格,让朗姆最终决定只是先对毛利小五郎进行监视与试探。
“也是为了工藤新一吧?”降谷零掌握到的信息和朗姆可不一样。
这么一复盘,奥尔加也算是回过味来了。之前她一直没放在眼里的贝尔摩德的coolguy,似乎谋划了不少让组织吃瘪的事件啊。
琴酒在杯户饭店抓雪莉被他搅合了,贝尔摩德抓雪莉被他搅合了(虽然要不是贝尔摩德的阻拦,他那一晚就会死在奥尔加手里),赤井秀一和本堂瑛海配合的假死大戏背后也有工藤新一的影子。
啧。奥尔加觉得应该改一改自己的刻板印象了。现在的工藤新一似乎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会因为“艾琳和华生同时掉进水里,福尔摩斯会先救谁”的问题而急得面红耳赤的小屁孩儿了。
现在的工藤新一,身边有雪莉、有FBI、有贝尔摩德的偏爱,降谷零也开始对他感兴趣,还有一直叮着他的MI6的女儿……
真的会对组织造成不小的伤害也说不定。
奥尔加不禁开始思考。要不要现在就去解决掉工藤新一,以绝后患呢?
贝尔摩德抓雪莉那晚是一个极好的杀掉工藤新一的时机,那个时候他周围还没有这么多势力。但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好的时机一旦溜走,就很难再获得。
奥尔加难得有些苦恼地叹了一口气。如果组织最终因为工藤新一而覆灭的话,贝尔摩德就是最大的战犯。
不如她现在就带着零零跑路吧?
虽然需要跑路的只有她这个穷凶极恶的组织成员而已……应该将措辞改成:穷凶极恶的组织罪犯,在组织被终结之前,绑架了零零后逃亡海外。
之后,降谷零又给奥尔加讲了一个婚礼
前夜的故事,关于有情人如何终成兄妹。
好吧,这其实是他在接近毛利小五郎的时候遇到的一起还算有意思的案件,但奥尔加却是没心思听了。她是真的有在思考绑了降谷零然后直接跑路的可能性。
至于这破组织?随便吧。
奥尔加决定,下一步就是先把APTX-4869的解药弄到手。
*
第二天下午,柯南和灰原哀的放学时间其实很早,毕竟只是小学生而已。
他们结伴来到阿笠博士家的时候天还亮着。本来少年侦探团的三个孩子是要跟着一起来的,但罕见地,被柯南和灰原哀一起拒绝了。
自从收到基尔那条‘波本已经出动、目标是雪莉’的消息后,柯南就经常往阿笠博士家跑。
而灰原?虽然已经决定不再逃避自己的命运了,但毕竟波本恶名在外,她也不敢让少年侦探团的三小只频繁出现在阿笠博士家这种“危险”的地方。
但今天……
几乎是在柯南将阿笠博士家的大门推开一条缝后的一瞬间,灰原哀就感觉到了不对劲。那种恐怖的、令人颤抖的、属于组织成员的独特气味,不知道为什么,居然会从阿笠博士家中传来!
而且……甚至比琴酒和贝尔摩德给人的压迫感和绝望感更加强烈……
阿笠博士怎么样了?组织是不是已经发现了他们还活着了?!
仅仅只是稍微想了下这种可能性而已,灰原哀就已经害怕得发抖,双手抱臂,低垂着脑袋,微微躬身,一时间彻底楞在原地。对组织的恐惧,几乎已经刻入了她的骨髓。
柯南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灰原的异常。他意识到了什么,继而立马伸出一只手来,将灰原护在身后。
当然,柯南自己也不是不害怕。但如果组织真的已经找到了阿笠博士家来,那么他和灰原现在即使逃跑也是没有意义的。
于是,柯南用另一只手缓缓、缓缓推开了博士家的大门。
一瞬间,客厅中温暖的光亮传来。一瞬间的晃眼后,柯南看清了屋内的景象。
他没有看到阿笠博士,但是沙发上坐了一个人,一个少女,绯红的长发,雪白的皮肤,双腿交叠,捧着本灰原平时常看的时尚杂志,姿态闲适地靠在沙发靠背上。
似乎是注意到了他们的到来,那人转过头来。面上明明带着笑,可那双祖母绿的眼睛中,冷漠得令人胆寒。
阿尔萨斯!
奥尔加是故意吓他们的,她觉得很好玩。雪莉所谓的“组织的气息”,只要奥尔加想,她可以很好地收敛起来。
自然,也可以随时释放出来。
*
“你怎么在这?!”
见到是奥尔加后,柯南并没有原先那么紧张了。但要说真的完全放松下来了也是假的。奥尔加毕竟是实打实的组织成员,就算柯南对她和公安的关系有一些猜测,但那毕竟也只是猜测而已,他还没有找到实质性的证据。
他是一个侦探,侦探的推理不可以不建立在证据的基础上。
就在柯南还咬着牙站在门外进行着激烈的头脑风暴时,倒是灰原哀先他一步,似乎彻底放下了警惕。
他看见灰原无声叹了一口气,然后扶着他的肩膀将他扒拉开,自顾自走进了室内。似乎刚刚一切对组织的警报与畏惧都成了泡影。
柯南看着灰原的举动,摸了摸后脑勺,最终还是一咬牙,跟了过去。
时至今日,他还是不明白灰原为什么对阿尔萨斯这么放心。灰原还有很多关于组织的事情没有告诉他,当然,他也瞒了灰原很多事情就是了……
柯南知道,他们两个不坦诚的家伙都一味地想把对方放进安全屋里。
但灰原对阿尔萨斯的态度还是太过离奇了,他还是得找机会问问看才行。
就当灰原与柯南进门的时候,阿笠博士也终于出现在了他们的视野中。那个笑得一脸和蔼的胖老头,正端着一杯咖啡从厨房出来,见到灰原和柯南,他很高兴的样子:
“哀酱,新一,你们回来啦!”
一边说着,阿笠博士一边笑呵呵地将手中的咖啡递给了奥尔加,换来对方颇有礼貌的一句“谢谢”,又是乐呵呵地,连连摆手说着“不客气”。
“博士!”柯南都快要被阿笠博士急得厥过去了,不由得提高了声音,“怎么可以随便就放陌生人进来啊!”
虽然组织如果动真格的,即使阿笠博士不放他们进来也是没有用的。但柯南就是对阿笠博士的警惕性感到异常担忧。
阿笠博士看着柯南着急又怒的样子,又看看淡淡喝咖啡的奥尔加,挠挠后脑勺,似乎有些摸不着头脑:
“新一,奥尔加小姐不是你的好朋友吗?”
柯南睁大了眼睛,看着依旧淡定的奥尔加。其实他已经大致猜到了是怎么一回事,所以也不由得咬着后槽牙气成了河豚。
阿笠博士当然不是那么不谨慎的人,所以……只能是奥尔加的骗术演技都太过高明,将博士彻底骗住了!
柯南不住想起了那句至理名言——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
然后,在差点厥过去之前,柯南又听见还被蒙在鼓里的阿笠博士乐呵呵的声音,
“奥尔加小姐不仅知道新一你小时候的很多事情,还有很多你们的合影。而且——”
阿笠博士神神秘秘竖起一根手指,故意压低了声音,
“她还有新一你在游乐园第一次变小的全过程录像哦!当时还是奥尔加小姐帮你报的警,你可要好好感谢人家啊,新一。”
柯南人已经彻底麻了,自然也不会注意到灰原一直停留在奥尔加身上的视线。
“视频?”柯南惊得直接跳了起来,转身看向奥尔加,瞳孔不住缩小,“什么时候——?你、你、你……”
难道那个时候奥尔加也在场?!
“咳,”
还是灰原一声轻咳打断了柯南不断发散的思维。她看向阿笠博士,像是无事发生,
“博士,能拜托你去超市买些酱油吗?家里的酱油用完了。”
“啊?”
阿笠博士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摸着鼻尖看看灰原,看看柯南,最后又将视线转到了奥尔加身上。
旋即,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也不知道悟到了什么,总之,在给了他们一个“我懂的”的眼神后,突然用一种毫无演技的语调抑扬顿挫道:
“哦!是这样,酱油用完了!我这就去买!”
阿笠博士离开了。柯南本来想把灰原也支走。毕竟奥尔加是组织成员,他不放心让灰原和奥尔加共处一室。
但谁曾想,对阿笠博士谎称是来找工藤新一的奥尔加,在阿笠博士离开后,视线居然一刻也没有在柯南身上停留,而是直接瞄准了灰原哀。
“我需要解药。”
奥尔加如此开门见山道,让柯南都不由得楞了一下,随即意识到她指的是APTX-4869的解药。
可是她要解药有什么用?
还没等柯南想明白,他就听见灰原用那种一贯的、淡淡的语气道:
“目前只有短期效果的解药,药效最多持续24小时。”
“喂——haibara——!”
这种重要的事情怎么能随随便便就说出去啊!对象还是那个黑衣组织的成员!
在柯南惊恐讶异的表情中,奥尔加歪了下脑袋:
“真可惜。”她又啜了口咖啡,问灰原,“你觉得——如果在变小的一瞬间吃下这个解药的话,能阻断变小进程吗?”
灰原想了想:“没有实验案例,我不能保证。”
柯南已经彻底麻了。从最开始的惊恐,到不安,再到现
在的无奈。奥尔加和灰原好像在打什么哑谜,他听不懂,于是只能默默坐在一旁,假装自己不存在。
之后再问灰原好了……他半月眼地看着眼前的两个女生你一句我一句,罕见地完全没法插嘴。
“还需要多久才能研制出长效解药呢?”
奥尔加一副很苦恼的样子,但柯南知道她一定是演的,因为她的语气中甚至带上了一丝撒娇的意味,
“之前你的提醒成真了。”
奥尔加指的是之前雪莉提醒她,BOSS近期可能会让她试药的事情。
但是。柯南在心中默默吐槽道。很可惜,撒娇对灰原这家伙可是无效的。而且,阿尔萨斯这家伙究竟为什么要对灰原撒娇啊!?
接下来,让柯南完全惊掉下巴的事情发生了。只见灰原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
“跟我来。”
灰原去的地方,赫然是博士家属于她的那个地下实验室的方向。
“喂——!”柯南睁大了眼睛,朝前伸出尔康手。
奥尔加跟上了灰原。于是,柯南也只得一个激灵从沙发上跳了下来,追着她们跑过去。
开玩笑,他怎么可能让灰原和奥尔加单独相处啊!就算灰原不在,他也不可能放任这个危险分子在博士家随意行动啊!
再然后……
“haibara——!?”
柯南瞪大眼睛,就这么眼看着灰原将整整一盒,至少装了十几粒蓝白色胶囊的药盒,递给了奥尔加。
“凭什么给她这么多!?”
柯南这下是真绷不住了,像个真正的小孩子一样开始撒泼打滚地闹起来。要知道,平时他想问灰原要一粒解药,那简直是比登天还难啊!
然而灰原只是白了他一眼,并没有理他。她问奥尔加:
“最近有哪里不舒服不对劲吗?”
“嘛,女生每个月都会有一两天不对劲的吧。”
柯南已经彻底听不懂她俩在打什么哑谜了。直到灰原拿出了针头和采血管,而奥尔加卷起了袖子。
你们为什么这么熟练啊!?
柯南眼睁睁看着灰原抽了奥尔加将近10管血,那个性格恶劣的家伙却并没有任何怨言,倒是表现得很乖巧。
乖巧?
柯南被自己脑海中的形容词吓到了。这个词,绝对不适合用来形容奥尔加这家伙好嘛!
直到灰原拔掉了奥尔加手臂上的针头,柯南突然听见她说:
“这里的条件还真是简陋。你有什么想去的实验室吗?”
柯南顿时警觉起来。这句他听懂了。奥尔加倒不是在劝雪莉回组织,而是想把她弄去其他的更专业的、规模更大的实验室。甚至……再帮她重新组建一个实验室。
是为了加快对解药的研发吗?可是她要解药到底有什么用?
不,这不是重点!
好在,灰原的话很快让柯南安下心来。她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不用了。我在这里很自在。”
柯南终于暗暗松了一口气,在灰原这种一如既往淡淡的、轻描淡写的语气中。上一次他这么紧张,还是朱蒂跟灰原提起证人保护计划的时候。
“好吧。”
出乎柯南意料的,奥尔加倒也没有勉强,她只是将那一盒蓝白色的胶囊装进口袋里,转身就要走。
“等等!”
柯南终于找准了时机,叫住了奥尔加。
“嗯?”
奥尔加一手放在实验室的门把手上,回过头,因着身高优势,居高临下地看向柯南。那双绿色的眸子在光线昏暗的地方显得愈发幽深。
这一刻,那种独属于组织成员的恐怖气场似乎又回来了。虽然灰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柯南却是被这种组织之力吓得硬控了一秒,但还是很快缓过神来:
“你……是站在我们这边的,对吗?”
这个问题柯南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问出来了。他的面上已经不复之前的无奈与轻松,此刻只剩下认真与探究。镜片后的那双锐利的眼睛直直盯着奥尔加的一举一动。
然而奥尔加却并没有正面回答他,只耸了耸肩:“谁知道呢。”
柯南微微皱起了眉。
奥尔加的立场他暂时无法判断。她有工藤新一变小的全过程的视频,但组织却不知道工藤新一变小成了柯南的事情,说明奥尔加并没有将这件事上报组织。
再加上她知道灰原就是雪莉的事情,甚至还能精准找到阿笠博士家来。但至少现在,并没有其他组织成员闯入博士家带走灰原。
她保守了工藤新一和雪莉变小的秘密。
为什么呢?
柯南暂时想不明白,索性不去想了,试图抓紧时间从奥尔加这里再多套点情报:
“关于波本——你知道多少?”
“嗯——”奥尔加笑了,那种独属于组织成员的危险气息顷刻间散去。她微微弯下腰,竖起食指摆在唇前,对着一脸认真的柯南道,“全部。”
“那——”
柯南还要追问,却被奥尔加直接打断,
“但是才不要告诉你。”
她站直起身体,又朝着雪莉挥挥手,便直接转身离开。留下的话却让柯南和灰原同时怔在了原地,
“最近要注意安全哦,姐、姐。”
实验室的门发出“砰”的一声闷响,打开又被合上。
良久,柯南回过神来,不敢置信地看向灰原。张了张嘴,却没能发出声音。他太震惊了,以至于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灰原似乎也才刚刚回过神来,不经意间与他对上了视线。对视了几秒后,她对着他轻轻摇了摇头。随即转身,拉开实验室的门,也离开了。
望着缓缓合上的大门,柯南想,他好像明白灰原对奥尔加的奇怪纵容从何而来了。
只是……
看灰原刚才的表现,她原本好像也不认为奥尔加会知道这件事?
柯南的眼镜反过一道白光。
第108章
奥尔加从雪莉那儿拿到的药很快便有了用武之地。
当她的心脏再一次开始剧烈疼痛起来,并且这疼痛逐渐开始顺着骨骼蔓延至全身时,奥尔加用颤抖的手取出了一粒蓝白色的胶囊,吞了下去。
幸运的是,痛感很快消失了。
不幸的是,奥尔加还是变小了。
当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换上了合适的衣服,躺在床上。
奥尔加坐起身来,下床,踮起脚举高手,打开了房间的灯。
公寓内静悄悄的,降谷零显然回来过,但现在已经离开好一会儿了。
奥尔加撇了撇嘴。吃了解药之后,变小时的痛感确实消失了。但她还是变小了,变小的过程中还是晕厥了。
雪莉是不是把止痛药错当成解药给她了?
算了……奥尔加还是非常信任雪莉的人品的。如果换一个人给她解药,比如说贝尔摩德,她根本就不敢吃。
就在奥尔加爬上儿童座椅,开始吃晚餐的时候,放在一旁的手机响起了铃声。奥尔加瞥了眼来电显示,是贝尔摩德。
奥尔加很不想接。说实话,虽然她没怎么受到过变声期的影响,但小时候和长大后的声音终究是有差别的。
众所周知,差别越细微,要表现出这种差别时,需要用到的演技就越多。而现在是晚餐时间,奥尔加真的懒得耗费心力去演出10年后自己的声音,就为了糊弄贝尔摩德。
于是奥尔加按下了静音键,就仍由手机在一旁发着光,自己拿起勺子,自顾自开始吃晚餐。今天零零为她准备的是印式奶油咖喱鸡。奥尔加其实还挺喜欢印度料理的。
可贝尔摩德这家伙就像是跟奥尔加杠上了。明明以往只要奥尔加不理她,等到呼叫自动挂断了,贝尔摩德也就算了。
但是这一次,第一通电话自动挂断后,不到两秒,手机又不依不饶地响了起来。奥尔加插起一块鸡腿肉,照旧静音。
很快,第三通电话就打了进来,接着是第四通、第五通……
直到电话铃声第六次响起的时候,奥尔加已经彻底不耐烦了。
她在关机和接通中犹豫了两秒,最后还是接通了电话。省得贝尔摩德以为她出了什么意外,哦不,是以为她又干了什么让BOSS需要速效救心丸的大事,直接将电话打到降谷零那边去。
电话接通后,贝尔摩德倒是完全没有不虞的样子,甚至,奥尔加觉得她的声音听上去还有些许的兴奋。
“到底什么事?”奥尔加刻意边吃东西边跟她说话,这样就算声音与平时有细微的差别,也是很容易说得通的。
贝尔摩德一反常态地直入主题:“波本找到雪莉的下落了。”
奥尔加漫不经心地“嗯哼”了一声。降谷零找不到雪莉才是奇怪。
“明天她会登上铃木特快,这次我要在铃木特快上,彻底杀死那个女人。”
奥尔加对此不太感兴趣。不过,如果雪莉死掉了的话,对APTX-4869解药的研发会很不利吧?
她突然又想起了降谷零之前说的,让雪莉活着会更加有用。奥尔加觉得很有道理。
贝尔摩德根本没有察觉到奥尔加的恻隐之心,甚至还试图拉她入伙:“怎么样,明天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奥尔加鼓着腮帮子嚼嚼嚼,闻言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小小的。这种情况下,就算她真的想亲手杀死雪莉,也是
做不到的吧?
更何况她也不想杀雪莉……
于是,奥尔加瓮声瓮气道:“我不参与。我不舒服,去不了。”
这下,贝尔摩德的语气终于变得有些不快了。她似乎特别热衷于让奥尔加和她一起对宫野家同仇敌忾。
之前贝尔摩德策划了幽灵船事件要杀雪莉,让奥尔加去帮忙,奥尔加在BOSS那边,没办法帮她也是情有可原。但这一次呢?
还有之前从FBI手中夺回基尔的那次行动也是,奥尔加也说不参与。
当然,那不是重点。重点是——贝尔摩德隐隐约约觉得,奥尔加似乎真的对雪莉产生了一种恻隐之心,不太想杀死雪莉的样子。
“阿尔萨斯,你不会是听了那些风言风语之后,对雪莉心软了吧?我不知道,原来你还会有这种感情。”
这句话已经称得上是在激奥尔加了。
风言风语。指得自然是组织内小范围传播的,关于奥尔加和宫野家之间的关系的那些流言。
如果是真正的7岁的奥尔加,那她可能会被贝尔摩德这一句话直接点着。可惜她现在只是身体变小了而已,大脑并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影响。
说实话,奥尔加对于雪莉是死是活并没有太大的执念。雪莉活着可以继续研究解药,死了,奥尔加也不会有什么情绪上的波动。
但是她现在就是看贝尔摩德不爽。
贝尔摩德知道如何刺激奥尔加,她从奥尔加小时候就是一直这么做的。同样的,奥尔加也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刺激到贝尔摩德的神经。
她发出了一声嗤笑,贝尔摩德在电话那头应该能听得很清楚。
而后,奥尔加用那种甜蜜的、带着恶意的声音故意道:
“就算我对雪莉心软了又怎么样呢?贝尔摩德,即使从数量上来看,比起你对工藤新一和毛利兰两个人心软,我的罪过最多只有你的一半。”
是的,只要提起工藤新一和毛利兰,就可以戳到贝尔摩德的痛处。之前她甚至阻止奥尔加杀死工藤新一。而场景互换,如果贝尔摩德真的抓住雪莉了,奥尔加是不会阻止她杀死雪莉的。
果然,电话那头立刻安静了下来。好几秒之后,才重新传来贝尔摩德的声音:
“你不来就算了。”
之前挑衅奥尔加时语气中的那种洋洋得意不见了。贝尔摩德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听筒中传来盲音,奥尔加将手机随意丢到餐桌上,继续自己的晚餐。
真是无聊透顶。
现在,奥尔加甚至开始恶意地希望,如果最后组织真的覆灭了,工藤新一可一定得是其中的大功臣。这样,阻止奥尔加杀死工藤新一的贝尔摩德就是最大的战犯。
不过,如果组织覆灭了,她们横竖都得被抓去坐牢,到时候再进行甩锅大会讨论谁是战犯,未免有些太过可笑。
*
第二天,贝尔摩德和波本登上了那辆铃木特快。同时登上那辆列车的,除了柯南和灰原等人外,还有……怪盗基德。
而这个人,也就成为了这一次雪莉能够在贝尔摩德和波本的围剿中假死脱身的关键因素。
刚登上列车时,贝尔摩德和降谷零在一处车厢内确定今天的计划。
等到将计划全都顺了一遍后,贝尔摩德突然提起了奥尔加。或许是因为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被奥尔加拿捏到痛处这样顶撞,总之贝尔摩德直到如今还是有些气不顺。又或者,她只是想找一个她和奥尔加都熟识的人抱怨一下。贝尔摩德并没有太多能说话的人。
而一如贝尔摩德所料的,波本那家伙只是轻描淡写道:“奥利亚是真的生病了,所以才没法过来。”
贝尔摩德就知道会这样,她斜了波本一眼:“你也不要太偏袒那个小鬼了。”
在贝尔摩德的视角中,奥尔加身体一向健康得很,就算中了子弹,第二天就能继续活蹦乱跳了,从小到大都没生过病。
就这,还说身体不舒服?
还有波本这个家伙,居然就顺着她这么说。
“而且,”贝尔摩德一手支着脑袋,瞧着波本,看他准备着一会儿会用到的工具,“阿尔萨斯最近可不止是任务不积极,还在疯狂敛财,不知道想做些什么。”
见波本挑眉看了过来,贝尔摩德露出了一抹胜利的表情。看吧,你也有不了解阿尔萨斯的事情。
但贝尔摩德还是百思不得其解。她坚定地相信自己的判断——波本就是一个不择手段的人渣。
可这样的人渣,为什么偏偏在面对阿尔萨斯的时候换了个人似的?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无条件溺爱那个小鬼。是真心,还是他的演技已经精湛到能骗过她贝尔摩德了呢?
贝尔摩德不明白。于是只能像以往的每一次一样,就连警告他的话语都一模一样:
“不管你打得是什么算盘,最好不要对阿尔萨斯起什么坏心思,波本。”
贝尔摩德注意到,与以往不同的是,这一次,波本的动作顿了一瞬,而后才若无其事道:“当然。”
看他这反应,是已经起了什么坏心思了吗?
贝尔摩德不易察觉地蹙起了眉。
另一边,在背过身去的时候,降谷零无声叹了口气。
是的,坏心思。他甚至都已经和奥尔加结婚了。贝尔摩德还不知道这一点。
如果按照他掌握到的情报中贝尔摩德和奥尔加的关系的话……
降谷零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瞳孔中不再有任何外露的情绪。先解决眼前的事情吧。他们现在的目标是——雪莉。
*
当然,最终他们这次的“雪莉清除计划”还是没有成功,即使波本和贝尔摩德都因为不同的原因,向组织汇报称雪莉已经被炸死了,是他们亲眼看见的。
但他们也都在下车的时候,亲眼看见了完好无损的灰原哀。
跟贝尔摩德分开后,降谷零给奥尔加打去了电话,告诉了她雪莉没死的消息。
不知道为什么,奥尔加总觉得他的语气中有一种邀功的意味。
所以,她其实根本不在意雪莉的死活好不好……
但邀功的零零还是太可爱了,会让奥尔加幻视一只猫猫,得意洋洋昂着脑袋,不时晃动一下尾巴尖,用余光偷偷瞟着你。
于是奥尔加也装出一副欣慰的样子。算了,难得零零会有这种表现呢。
再然后,她听见电话那头的降谷零换上了一幅正经的语气:“话说回来,事到如今再想要杀死雪莉,也确实不容易。”
“嗯?”
奥尔加似乎听见降谷零笑了一声:
“她身边有个拼上性命也要保护她的难搞家伙呢。”
“啊……”几乎是立刻,奥尔加就知道降谷零是在说谁了。
她不由得回忆起了之前自己突袭阿笠博士的住处时,柯南焦急护在雪莉身前的模样。
还有之前的公交车劫持事件,他在最后一秒抱着雪莉摔出车外,又故意将自己的血抹在她身上,就为了让她不要和贝尔摩德遇上的事情。
还有琴酒在杯户饭店那次,也是柯南救下了雪莉吧?
还有……嗯。贝尔摩德策划的幽灵船事件的那一次。
奥尔加亲自去观察过,在他们平安“逃离”贝尔摩德的追杀后,柯南还特地让工藤有希子帮他易容成了灰原的模样,在周围的街区四处乱晃了好多天。
是在试探组织有没有发现雪莉的身份吧?
这桩桩件件,都不由得让奥尔加感叹——这不是挺有情商的吗?难道APTX-4869还有帮人增长情商的副作用?
奥尔加漫无目的地发散思维间,便又听到降谷零说:
“对了,我在列车上遇到赤井秀一了,他现在应该常住在东京。”
他当然常住在东京,还易了容,化名为冲矢昴,现在就住在工藤宅里。当然,这些零零都是没有必要知道的。
不对。等等!
零零遇到赤井秀一了?
奥尔加立刻收回发散的注意力,警觉起来。赤井秀一……有没有在他面前乱说些什么?
好在,降谷零似乎并没有跟赤井秀一进行交流。这是奥尔加凭借着自己的直觉,以及对降谷零的了解,从他的话语间推断出来的。
挂断电话后,奥尔加有些疲惫地抱着抱枕,侧身躺在了沙发上。彼时的她已经变回了大人的模样,正在东京郊区的某套别墅中“休养”。
瞳孔略有些涣散地在沙发上躺了一会儿,奥尔加突然坐起身来,将抱枕随意丢在沙发上,乘上电梯,去到了这间别墅的地下室。
她在地下储藏室的角落里找出了落灰的琴盒,稍稍掸去灰尘后,取出了琴盒中静静躺着的斯特拉迪瓦里小提琴,轻轻拨动琴弦,转动弦轴。
“啪——”,一根琴弦崩断了。已经太久无人使用它。
奥尔加找出备用的琴弦换上,继续调音。转动弦轴、拨动琴弦、掰直琴码、拧动微调螺丝……
而后,将琴架在了左肩上,左手指尖按住琴弦,右手持弓。
奥尔加缓缓地深吸了一口气,将弓放在了琴弦上。
缓慢而悠扬的曲子缓缓响起。初时有些许的磕绊,但很快便流畅起来。
奥尔加左手四个指尖在指板上跃动,每一下都能实实在在地按住琴弦。
一曲终了,奥尔加睁开眼睛。那双祖母绿色的眼睛在地下室昏暗的灯光下呈现出一种宛如水墨晕染过的绿,平静的神色后,是暗潮涌动的兴奋与狂热。
“也不是完全没有优点嘛,那个半成品APTX-4869。”
她将小提琴收回琴盒。
“不过,确实生疏了不少呢。”
但是,现在还不能暴露左手痊愈的事情。
奥尔加又将琴盒放回了储藏室的角落。
尤其,不能让零零知道这件事。
*
距离铃木特快事件的一周后,某天放学,柯南又和少年侦探团的三小只一起来到了阿笠博士家。
在灰原不赞同的眼神中,他看着兴冲冲直奔博士新发明的游戏机的三小只,将双手背在了脑袋后脑,勾起唇角:
“放心吧,那位波洛咖啡厅的安室先生,也就是波本,其实是公安潜入组织的卧底。”
他身后,坐在沙发上的灰原闻言有些怔楞,随即挑了挑眉。她并没有说什么,只低下头去,重新将视线放到了时尚杂志上。不过在低下头的那一瞬间,她也微微扬起了唇角。
柯南稍稍回过头去,带着那种自信的表情:“所以,和安室先生关系很好的奥尔加,也不是坏人,对吧!”
灰原将时尚杂志翻了一页:“我说过的吧,那家伙本质上只是个性格恶劣的小孩子罢了。”
“是、是。”
“不过,”
灰原这样抬起头来,比起半月眼表情的柯南,她的神情就显得认真多了。她对柯南叮嘱道,
“即使如此,奥尔加也是组织的成员。还是不可以太掉以轻心哦。”
“是、是。”柯南双手背在脑后,回过头去看少年侦探团三小只嘻嘻哈哈玩闹着,略显敷衍地应和着灰原的话。
灰原的话很有道理,从来如此。只不过,这家伙总是能把这种关心的话说得这么不坦诚。
他突然又想起了在铃木列车那件事后,铃木园子那家伙立刻就拉上小兰,说要去学打网球,并且还好死不死地邀请了安室透当她们的教练。
柯南那个时候很方,但还是硬着头皮跟了过去。要知道,在列车事件后,安室透几乎就已经明牌是波本了。
后来,他们在打网球的地方,还好死不死偶遇了奥尔加。应该说,奥尔加当时恰巧在铃木园子定的那套别墅隔壁的别墅暂住。
当时柯南可真是吓坏了。
波本和阿尔萨斯,一下子两个组织成员。柯南才不信奥尔加是恰巧在隔壁别墅的。波本和阿尔萨斯的关系好得在组织里几乎人尽皆知,他们俩该不会是组团出任务来了吧?
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然而,整个过程中,奥尔加和安室透都是一幅完全不熟的样子。
观察到这一点后,即使是柯南的内心也不由得产生了一定的动摇。
灰原说阿尔萨斯和波本的关系很亲近,近到组织人尽皆知。但这两人看上去完全不认识啊?
柯南自然是完全信任灰原的情报。于是不由得产生了‘难道安室透不是波本,真正的波本另有其人?’的想法。
作为天才女演员工藤有希子的儿子,柯南对于自己的眼睛还是很自信的。即使看不出奥尔加是不是在演,总不见得连安室透有没有在演都看不出来吧?
直到后来推理出了安室透公安的身份,柯南才回过味来——
事实证明,他当时就是没看出来。
安室先生还蛮会演得嘛。至少柯南本人之前一段时间可是被波本吓得不清。
被少年侦探团三小只的笑闹声将思绪拉回来后,柯南不由得抽了抽嘴角。
现在看来,不仅仅是‘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应该把这句话直接改成‘越漂亮的人类越会骗人’。安室透那家伙就是个非常好的例子。
话说回来,柯南又回头打量起灰原,谁知却恰巧撞上了她的视线,怔楞一秒后不由得赶紧尬笑着又转回身来。
话说回来,之前灰原还说过,波本即使在组织里也是最凶残、最危险的那一类。现在再结合上这句话想想,柯南对于安室透的演技又有了一个更深的认识。
难怪能和奥尔加这家伙关系好啊。柯南在心中吐槽到。一切都是有原因的。那两个家伙,就连在性格的恶劣程度上都可以称得上是不相上下。
第109章
降谷零被朗姆怀疑了。一同被怀疑的还有基尔。
奥尔加是在第二天凌晨的时候才知道这件事的。然后,她直接旷了当天的课。比起假装高中生,零零的事情显然这重要多了。
朗姆还真是会找事。开车疾驰在东京街头的时候,奥尔加心中有些不虞。倒也不完全是因为朗姆。
波本和基尔为什么会被朗姆怀疑?
事情还得从一天前说起。
前一天早上的时候,朗姆安排了基尔和波本一起去执行一项武器交易任务。
虽然波本和基尔的组合有些奇怪,但降谷零并没有对朗姆的要求提出异议。他之前没做过这类任务,当然,基尔也没有做过,这种事一般都是琴酒和伏特加负责的。但武器交易不是什么很难的事情,拿钱,交货,走入,全程不会超过半小时。
再加上降谷零也有想要顺带查探的事情,便开上车,和同样没有异议的基尔一起出门了。
在最开始的时候,朗姆倒并不是因为怀疑波本和基尔,才让他们去执行这项任务的。真的只是当时只有他们俩在附近,并且正好有空罢了。毕竟,朗姆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交易的武器是一批手//枪,更具体一点——是日本警察常用的制式。
降谷零将车子开进东京郊外一处废弃的仓库中
,拉上手刹。在车上等待买家的时候,他毫并不避嫌,就这么当着基尔的面拆解了一把枪,将其中某个零件对光查看。
果然,上面的警用编号已经被彻底磨掉了。
他又想起了奥尔加小时候,自己曾教她射击。那个时候,组织为他们准备的训练用手//枪也是同样的制式,也被磨去了警用编号。
思及此,降谷零不得不再度回忆起半个月前赤井秀一对他说过的话——楠田陆道自杀用的手//枪,来自日本警察。
看来,警方系统中确实存在巨大的漏洞。不然,仅仅是组织在警视厅中的一两个卧底,是无法在这么多年的时间里,持续不断地将如此打量的□□输送给组织的。
是腐败,而且一定是团体性的腐败。降谷零几乎立刻就意识到了这一点。
一旁的基尔突然咳嗽了一声。降谷零回过神来,又将手中的枪支重新组装好,丢回了放在车子后排座椅上的那个纸箱中。
而那只纸箱中,正横七竖八躺了十几只制式相同的手//枪,俱都非常新。它们或深或浅地躺在无数子弹中。
买家到了。
这伙买家不是什么值得注意的大鱼,泥惨会的人而已。不过是经常帮组织背黑锅的一个东京本土帮//派,成不了什么气候,常年处于公安的监视之下。
降谷零推门下车,打开车子后排的门,与基尔一起将那个装着手//枪与子弹的纸箱搬了出来。
而后便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期间,泥惨会的人底层混混属性发作,居然还想赖掉一部分钱。结果被降谷零用枪指着脑袋,抖着手又从他们开来的车子后备箱的暗格里取出两个金属箱子来。
空旷的废弃仓库中,基尔将那些金属箱子一一打开,确认了现金的数目与真伪,然后才对降谷零点了点头,又将那些箱子一一搬进车子后座。
降谷零这才将那个试图偷奸耍滑的泥惨会成员一脚踹开,让他就这么倒在布满砂尘、略有些坑洼的水泥地面上。然后,降谷零开着车,与基尔一同扬长而去。
一路上,两人都很安静。他们本就不是那么熟,也都不是特别外放的性格,安静几乎是理所当然的。
然而,在又开过一个十字路口后,基尔突然看向降谷零,视线中带了些打量:
“你刚刚,为什么要拆开那只枪?”
为什么?当然因为他是公安,他有必要确认这些枪的来源。
降谷零知道基尔是卧底,从楠田陆道案考试就一直知道。但基尔却不知道降谷零是卧底,赤井秀一并没有将这个重要的情报告诉她,以至于她现在只能靠自己去猜测。
“为什么呢。”降谷零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的道路,面上却一副随心所欲的模样,“或许是好奇吧。”
基尔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波本这人狡猾得很,接下来,无论她再如何试探,就是得不到一点有用信息。
然后,他们遇到了一点小麻烦。
结束武器交易后,他们需要回到组织的某个据点,上交交易所得的现金。但他们先前预设的撤退路线——也几乎是去往那个组织据点的必经之路——现在居然有警车临检。
基尔诧异地看向波本,却见他依旧一脸淡定。
会是他叫来警察进行临时巡检的吗?基尔的大脑飞速思考着。不,不可能,就算他真的是卧底,也没有必要搞这种这么容易暴露的事情。想要针对组织的这一次交易,有一万种更加隐蔽的方法。
但他们现在是肯定不能再往前开了,前方路口便是临检关卡,到时候无论是他们随身携带的枪支,还是车上的这么多箱现金,都很难解释得清楚。
“怎么办?”基尔问。
“绕路。”
波本这么说着,一打方向盘,车子在驶入临检路口前一个U型拐弯,紧接着又是一个大转弯,就以那种几乎要将基尔甩飞出去的驾驶方式,拐入了一个商业街区。
基尔握着车顶的扶手,好险才稳住身形。降谷零在几个拐弯之后,依旧没有减速,仪表盘上的指针反而不断向右转动。
他们的身后,远远追着一辆警车,红蓝色的灯光闪烁,伴随着刺耳的警笛声。
虽然躲过了临检,但却因为违规驾驶与超速而被巡警盯上了。
“你疯了!?”
他们此刻已经来到了一处商业街区,布满监控摄像头的那种。这种地方一般会限速35mi,有些地方甚至限速15mi。但降谷零此刻的车速,至少已经达到了120mi!
虽然由于工作日的原因,街上人不算特别多,但是看着降谷零以这么高的速度在数量轿行使的汽车间见缝插针地走位,基尔的心还是不由得提到了嗓子眼。
但降谷零似乎完全没get到基尔的担忧,甚至还颇为兴奋地笑了一下。在不断飙升的车速中,基尔通过后视镜,看到那辆追上来的警察被远远甩开了,直到再不见踪影。
她听到了降谷零的声音:
“放心好了,牌照是假的,车玻璃是单向透明。”
言下之意,不用担心警察找到他们。
但重点是这个吗?
就在基尔一边平复因为飙车而加速的心跳,一边在心里默默吐槽的时候。视野突然一黑——他们正加速开过某个地下停车库——感谢降谷零的车速,不到三分钟,明亮的日光又重新照入车内。
但突然变暗的视野,也让基尔忽略了在地下停车场内时,降谷零面上那一闪而过的讶异神色。
总之,波本和基尔最后顺利甩开了警察,把交易所得的现金悉数送到了组织的洗钱据点。
*
意外是下午发生的。
组织某个洗钱用的日本中转账户被警方精准打击,连同着相关的海外账户都被申请进行了冻结。组织某个东南亚洗钱渠道的次要情报被泄露了出去。
中转渠道被打击前,最后一笔款项就是波本和基尔负责的武器交易任务所取得的现金。
当然,一个洗钱账户而已,组织在金钱上的损失其实不算太大。真正的问题在于——组织在警视厅的某个卧底失联了。
从中午到晚上,朗姆一直在试图联系那个卧底,但均以失败告终。
终于,朗姆怒了。他拍板,启动了组织在警视厅的另一个卧底,另一个更隐秘、层级也更高的卧底,调来了整个东京当天的监控,筛选出有组织成员出现的那些,亲自站在整整一面墙的监控显示屏前,决心要亲自揪出“老鼠”。
然后,他自然发现了波本和基尔当天疑似在表参道的地下车库见过黑田兵卫,也即是东京警视厅刑事部搜查一课的管理官。
车库进出口有监控,非常清晰地拍到了波本和基尔从车库的A口驶入,B口驶出的画面,他们在地下车库中停留了大约三分钟。不久后,黑田兵卫驾车从D口驶出。
不过,由于车库内的监控当天正好坏了,因此不知道他们是否真的有所接触。但朗姆在看到这条监控后,神色立刻变了。
*
与此同时,降谷零也收到了那位幕后理事官的短信,在凌晨。
由于警视厅一名临时工的操作失误,导致一直密切监控组织洗钱账户的公安不得不提前收网,打击了那个账户,并秘密逮捕了警视厅的叛徒,也即是组织在警视厅的卧底之一——斯利伏维茨(Slivovitz,李子白兰地)。
黑田兵卫这通短信主要是将突发情况告知降谷零,并叮嘱他最近要小心行事,以免被组织发现端倪。
降谷零盯着手机屏幕沉默良久,最终,他在狭小黑暗的安全屋中,打下一行字:
[波本:您今天上午11:32左右,是否出现在了表参道的4号地下停车库?]已读
[黑田:确实是这样没错。你怎么知道?发生什么事了,波本?]已读
然而,黑田兵卫又等了将近十分钟,还是没有收到降谷零哪怕半个字的回复。
此刻的降谷零向后靠在坚硬的木质椅背上,仰起头,一只小臂搭在额头上。他闭上眼睛,有些疲惫地深深呼出一口气。
他知道朗姆下午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大张旗鼓地查监控了。那么,朗姆必然会发现他今天上午在地下车库偶遇黑田兵卫的事情,尽管真的只是擦肩而过,没有任何交流。
但是洗钱账户被打击前,进行的最后一笔交易的款项,来自于他与基尔今天的交易所得。然后组织在警视厅的卧底就立刻被抓了。
他们已经秘密监视这个卧底好几个月了,今天并不是原定的收网时间。想来黑田兵卫是进行了多方考量后,怕卧底听到什么风声直接跑了,所以才这么仓促地提前动手。
打击洗钱网络没有问题。抓卧底也没有问题。在路上偶遇黑田兵卫也没有问题。
但好死不死,无数的巧合撞在了一起。以朗姆多疑的性格,会怀疑他和基尔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朗姆或许不会像琴酒一样,单凭一点怀疑就直接要动手杀人。但在难对付的程度上,朗姆显然要比琴酒高出好几个层级。
临时工操作失误。
真的是……降谷零揉了揉额头。有时候,靠谱的队友真的很重要。
或许黑田兵卫是觉得降谷零已经收集到了组织足够多的情报和罪证,即使现在暴露了也没有什么大问题,毕竟在东京,他们总能接应降谷零,让他平安脱离组织。
但是。还不是时候。降谷零开始思考对策,以应对朗姆接下来有可能的任何刁难与试探。现在还不是时候,他还不能暴露,不能就这样脱离组织。
很快,降谷零收到了来自朗姆的加密短信:
[朗姆:目标:米花町二丁目22号住户,原本卧底于警视厅的组织叛徒斯利伏维茨的妻女。清理干净,不留痕迹。]已读
来了。黑暗的安全屋中,手机屏幕惨白的光照亮了降谷零的瞳孔,将那双灰蓝色的眸子衬得锐利异常。
降谷零反复看了这条短信好几遍,逐字逐句,然后,终于确信,除了斯利伏维茨外,警视厅还有其他的、更高层的组织卧底。
但那都是后话了。如今的当务之急,是应付来自朗姆的怀疑。
几乎是同一时间,基尔也收到了来自朗姆的加密短信:
[朗姆:确认日本公安将于明晚23时,在港区3号码头转移原本卧底于警视厅的组织叛徒斯利伏维茨,组织决定予以清除,由基尔负责行动。]已读
基尔意识到,因为洗钱账户被打击,卧底失联的事情,她和波本被朗姆怀疑了。
基尔不知道的是,朗姆怀疑他们的另一个原因,是他们上午的时候在表参道的地下车库与黑田兵卫擦肩而过了。
毕竟朗姆即使仅凭洗钱账户经手的最后一笔款项来自波本和基尔就怀疑他们,也是非常正常的。基尔没有直接见过朗姆本人,但她知道,朗姆是个多疑且谨慎的人。
基尔犹豫了一瞬,没有联系FBI,而是拨通了另一个电话。
电话铃声响了很久才被接通,那边传来一个很好听的声音,却有些含糊,语气不是很好:
“现在是凌晨三点——你最好有事,基尔。”
第110章
没错,基尔没有率先联系FBI,让他们帮忙想办法应付朗姆的试探,而是先联系了奥尔加。
自从奥尔加绑架了她的弟弟本堂瑛佑,要挟她成为双面间谍后,基尔认为,在某种程度上,她和奥尔加应该算是盟友。
基尔不想杀斯利伏维茨和他的家人,但也不想暴露。在这方面,她相信奥尔加绝对能给她比FBI更多的帮助。
于是,基尔在电话中一五一十地,将她和波本被朗姆怀疑的事情告诉了奥尔加。
许久的沉默后,电话那头才终于传来奥尔加有些模糊的声音:
“唔——”
她似乎正在思考。基尔并不着急,倒不是她相信奥尔加的人品,而是她对于奥尔加的智商和谋略非常有信心。
不久后,听筒对面传来了奥尔加的声音,她似乎已经完全醒了,至少声带是完全醒了。
“给你的任务是在港口截杀斯利伏维茨。”
“是。”
“那么给零零的任务,大概就是处理掉斯利伏维茨的妻女。”
“……我还没有和波本交流过,不能确定。”基尔有些迟疑地答到。虽然她感觉比起向她求证,奥尔加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又是好几秒的沉默过后,基尔突然听见奥尔加道:“你得把这件事一五一十、原原本本告诉FBI。哦,我是说赤井秀一。不要联系其他人。”
“什么?”基尔一愣,完全没有理解奥尔加的意思。
她给奥尔加打了电话,就是认为FBI在这件事上帮不了她什么忙。怎么奥尔加却反而让她去找FBI?还指名道姓说只能联系赤井秀一?
实际上,奥尔加并不是指望FBI能帮基尔解除目前的困境,而是想要通过FBI,通过赤井秀一,将这件事传到柯南的耳中。她有自己的打算。
“不要问这么多,基尔,照做就是了。你只需要原原本本将事情的经过告诉赤井秀一,然后带上狙击枪,去港口杀斯利伏维茨就行了。”
“可——”
基尔还想再说些什么,奥尔加已经挂断了电话。听筒中传来的最后一句话是:
“放心好了,我不会趁机对FBI怎么样的。”
叽里咕噜且含混不清的话语,带着刚睡醒的懒散与稀松平常的不屑。
基尔仍怔楞地将手机举在耳边,直到手机中传来了好几声盲音后,她才恍然回过神来。
基尔皱着眉,盯着手机屏幕上的联系人列表。只是稍犹豫了一下,便按照奥尔加的要求,拨通了赤井秀一的电话。
还是那句话。她不相信奥尔加的人品,但绝对相信她的智力。更何况……
这件事还涉及到波本。那个人……才不会让她亲爱的波本出事吧。
*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安全屋中的降谷零也结束了与黑田兵卫的通话。
他们制定了一个计划,打算制造一场虚假的煤气爆//炸案,来帮助斯利伏维茨的妻女假死脱身。
只不过,现在这个计划还差了一些关键的东西才可以称得上完美……
思考间,降谷零已经完成洗漱,换好了衣服。
天已经亮起来了,他如往常一般驱车来到波洛咖啡厅附近的停车场,将车子停好后,步行来到波洛咖啡厅,似乎准备开始一天的工作。
小梓一如既往地提前来了,已经将准备工作做完。
降谷零换上一副温和的表情,推开了波洛咖啡厅的玻璃门。
随着门上悬挂着的风铃碰撞发出的清脆响声,降谷零看见了已经坐在波咖啡厅最里面的位置上的那个人。那个孩子,江户川柯南。又或者可以称他为——工藤新一。
柯南显然是一早就来了,坐在哪儿,面前放着杯牛奶。看到降谷零,他露出了一个自信的笑来,却偏偏还要装出一副小孩的模样,朝他招手:
“安室先生!你终于来啦,我等你好久了哦!”
一旁在打扫卫生的小梓也笑了:“柯南等你好久了哦,安室先生,说是之前拜托你一起完成的一项课外作业,还有些疑虑想要请教你。”
降谷零也笑了。计划的关键部分,自己找上门来了。
是他自己推理出了不对劲吗?还是基尔将事情告诉了他们?
降谷零觉得二者兼有。他先前之所以对于计划的“关键部分”并不着急,是因为他早就料到了此时此刻。
*
奥尔加在推断出朗姆给降谷零的任务是杀死斯利伏维茨的妻女后,就知道,降谷零绝对不会真的杀死她们,大概率是要安排一个假死计划。
别误会,这倒不是因为奥尔加觉得降谷零有多圣母,实际上,他比起奥尔加这种人确实太过善良,但与其他的卧底,比如基尔之流比起来,降谷零就显得非常不择手段了。
奥尔加知道降谷零一定会从利益最大化的角度来考量这件事情。如果公安没有逮捕到斯利伏维茨,那么他为了打消朗
姆的疑虑,动手杀死斯利伏维茨的妻女也是很有可能的。
但现在,斯利伏维茨在公安手上。降谷零但凡想要从斯利伏维茨口中撬出关于组织的情报来,就不得不确保斯利伏维茨妻女的安全。
所以,他一定会选择让斯利伏维茨妻女假死的方法。
但朗姆可不是这么好糊弄的。你说斯利伏维茨的妻女死了她们就真的死了?证据呢?
奥尔加可以肯定,朗姆至少会派出一名亲信去秘密监视,并确认斯利伏维茨妻女的死亡。朗姆的疑心病向来严重。
这种时候,就需要一个易容大师的帮忙,至少要让斯利伏维茨妻女看上去是真的死掉了。
那么,易容大师该从哪里找呢?
这就是奥尔加让基尔将事情告诉FBI,告诉赤井秀一的原因。
赤井秀一知道了,就是柯南知道了。这么一来,易容大师不就有了?工藤有希子现在可就在日本呢。
不过呢。奥尔加也确实没有让斯利伏维茨的妻女活下来的打算。她一边组装着一把狙击枪,一边在心中盘算。
她是吃准了零零不会杀斯利伏维茨的妻女,而是会制造她们的假死。为了让假死更逼真,所以才需要让柯南知道,这样才能让工藤有希子出手。
但是在糊弄完朗姆的眼线之后,奥尔加不会让斯利伏维茨的妻女继续活下去。因为将这件事告诉FBI同样也意味着另一件事——柯南会将基尔任务是暗杀斯利伏维茨的事情也告诉降谷零。
这样一来,他们一定也会制造斯利伏维茨的假死。
会怎么做呢?奥尔加猜,他们应该会使用和赤井秀一假死时相同的套路吧?巧的是,这一次要开枪的,还是基尔。
奥尔加毕竟不会分//身术,而和押送斯利伏维茨那边的阵仗比起来,护送他妻女的安保级别显然会更低一些。所以,
抱歉了零零,我还不想让组织覆灭。既然没办法同时杀死斯利伏维茨,那么,为了让斯利伏维茨永远沉默下去,不与公安合作,他的妻女不可以活。
奥尔加将子弹装填进狙击//枪,架好枪,从瞄准镜里望向不远处的马路。现在是凌晨0:02,马路上偶尔有几辆车匆匆驶过,非常冷清。
来了。
奥尔加已经自瞄准镜中看到了缓缓驶来的白色面包车。她调整着角度,扣在扳机上的左手食指缓缓下压。
*
一个小时两分钟前,也即是晚上23点整,米花町二丁目22号一户建民宅发生燃气泄漏,产生小规模爆//炸,造成房屋严重着火。
五分钟后,消防员和警察赶到,确认在爆//炸发生时,屋内共一大一小两名女性,当场死亡。
七分钟后,一大一小两个黑色的裹尸袋被运出屋子。
似乎是由于新人消防员操作不当,导致裹尸袋拉链松动。
顿时,两具面目全非的焦尸就这么暴露在围观的记者和群众面前,依稀能看出本来的面目。饶是见多识广的记者,也有好几个人当成吐了出来。
七分二十秒后,不远处大楼顶上,一个扎着金色玉米脏辫,瘦长脸型的男人放下望远镜,低头在手机屏幕上点了一下,将一早编辑好的消息发送出去。
[宾加:斯利伏维茨妻女,确认死亡。]已读
同一时间,港区3号码头,基尔用狙击枪成功射击斯利伏维茨,第一枪击中肋部,第二枪才射中头部。
枪声落下后,阴暗处的集装箱后,一个银色长发的女人放下望远镜,露出两只异色的瞳孔。
在现场警察们的高声喊叫声,以及不断靠近的警笛声中,银发女人一边转身撤离,一边单手在手机上盲打了一行字,随后点击发送。
[库拉索:斯利伏维茨,确认死亡。]已读
半个小时后,朗姆的手机上收到另一条短信:
[波特(Port):警视厅指纹比对一致。]
至此,坐在车子后排,一直叼着根雪茄却并未点燃,神情凝重的朗姆终于咧起了嘴角。
而后他将手机收回口袋,对前方的司机下令道:“走吧。”
*
晚上0点整。
一辆行驶在夜色中的白色面包车车厢内,柯南拉开两个黑色的裹尸袋的拉链。
下一秒,一大一小两具“焦尸”竟然就这样直挺挺地坐了起来。显然,这是本该死在爆炸与大火中的斯利伏维茨的妻女。
“妈妈!什么时候才能把面具拿掉啊?好闷哦!”小女孩揉着面具,感受到指腹下奇怪的黏腻触感,不住撒娇似地抱怨道。
一旁的工藤有希子见状,笑眯眯地合十了双手:“辛苦了,我现在就帮你拿掉面具!”
工藤有希子先帮斯利伏维茨的女儿卸妆。她本就是开朗的性格,于是现在和那个小姑娘一起嘻嘻哈哈说话也不奇怪了。
还顶着烧焦妆的斯利伏维茨妻子却是终于将心放回了肚子里,她看着女儿,被化状得狰狞的面孔也挡不住眼神中的慈爱。
片刻后,她朝柯南和坐在一旁抱着枪的赤井秀一道谢:“真是多亏你们了,柯南小朋友,还有冲矢先生。”
柯南刚夹着嗓子,露出一副小孩子的表情,刚准备说些什么,异变突起!
一颗子弹夹着风声破空而来,击碎了车窗玻璃,直直钻入斯利伏维茨妻子的太阳穴。
柯南就这么睁大眼睛,眼睁睁看着前一秒还微笑着朝他道谢的人,下一秒眼球突起,右边太阳穴留下一个黑色的弹孔,左边太阳穴炸开一个碗口大的血洞。
“趴下!!!”
在斯利伏维茨夫人的左边上半张脸被子弹炸开,血肉横飞之间,柯南用小孩子的声音发出了略显尖利的吼叫。
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有希子按下怔楞中小女孩的脑袋,带着她一起趴下。虽然她还没有意识到刚刚那短暂的一瞬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她无条件地信任自己的儿子。
与此同时,赤井秀一快速架枪,顺着子弹飞来的方向瞄准过去,扣下扳机。整个过程没有超过三秒。
“赤井先生?”
对面的攻击似乎停下了。柯南抬头看向赤井秀一,却见他正微微眯起眼睛,若有所思。
刚刚他几乎是凭借一个顶尖狙击手的本能进行的还击,其实他并没有在瞄准镜中看到对方狙击手的样子。但是……
他似乎看见了一抹绯红色,即使在夜色中也格外耀眼。
会是那个人吗?
*
狙击是奥尔加亲自动手的。这事关乎到降谷零会不会暴露,所以决不能假以他人之手。
但最终,奥尔加只杀死了斯利伏维茨的妻子,却没能解决掉他的女儿——这整个行动成为了一场巨大的失败!
这样根本无法阻止斯利伏维茨与公安合作!!!
可恶!
奥尔加捂住还在不断朝外渗血的右肩,却无法制止不断刺激着神经的疼痛。她不得不用沾满了鲜血的左手从口袋里掏出随身携带的止痛药,混着沾染其上的血,匆匆往嘴里倒了几粒。
在刚刚那短短的三秒间,她居然就这样被赤井秀一反狙中了!
奥尔加一直知道赤井秀一的狙击技术好,但就刚刚那种比随便蒙一枪还
要快的启动速度,居然还能打中她?!这合理吗?!这样下去,就算哪天告诉她赤井秀一的子弹会拐弯,她都不会惊讶了。
即使奥尔加的体质特殊,但被这么狙了一枪也算是受了重伤。她不得不忍着疼痛收好了狙击枪,立即撤退。
想必很快就会有警察找到这里来了。
*
与此同时,在公安的某处地下设施中,本来应该死亡的斯利伏维茨被关在一处四周由防弹玻璃制成的牢笼中。
他听不见外面的声音,只看到那个叫波本的组织成员,在和负责护送他的公安之一,一个叫风见裕也的人说话。
原来波本是卧底。
斯利伏维茨突然有些释然地笑了。败在波本这种人手中,他也不算冤。
玻璃罩外面,降谷零看向还活着的斯利伏维茨,自言自语般地感叹道:
“那位阿笠博士发明的装备还真是好用。赤井秀一当时假死也是用的这套装备吧。”
一旁的风见裕也没出声。本来也不需要他接话。
就在这时,降谷零的手机发出了一道短促的铃声。他拿出手机,低头看去。
随即,风见发现自己这位向来一副尽在掌握的样子的上司,眼神变了。
风见偷偷凑过去。待看清了短信的内容后,嘴巴直接张成了O型——
在护送斯利伏维茨妻女的途中,他们遭到了组织的截杀。斯利伏维茨夫人抢救无效,当场死亡。不幸中的万幸是,他的女儿还活着。
等等!风见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更深层次的东西——组织派人去截杀斯利伏维茨的妻女,那不就说明他们看透降谷先生事先安排的假死计划了?!
“降谷先生——!”
风见本来想说,降谷零要不待会别回组织了。他这是板上钉钉地暴露了。
但降谷零已经上前几步,来到了玻璃罩边上,拿起了通话听筒。
他当然不会告诉风见,也不会告诉任何人,就在刚才,他已经猜到这次截杀事件是谁策划的了。正因为是那个人策划的,他才敢在之后继续回到组织去。
那个人不会让他暴露在组织面前。
甚至……
降谷零终于将一切线索都串了起来,包括那天早上柯南为什么会主动来找他,为什么柯南会对斯利伏维茨的事情知道得这么清楚。
这绝对不是基尔自己想出来的主意。在斯利伏维茨这件事上,基尔似乎不可能主动联系FBI要求帮助。
所以……之前突然失踪的本堂瑛佑也是——
降谷零没有注意到,在发现真相后,他的嘴角不自觉上扬了几度。是她的风格。
他不得不将自己的思绪从那个人身上拉回来,开始专心对付眼前的斯利伏维茨。那个人不希望斯利伏维茨说出来的东西,他一定要让斯利伏维茨说出来。
降谷零终于发现了自己的恶趣味。他喜欢在那个人的底线上来回试探,看她气成河豚又无可奈何,只得继续维护他的模样。真的,很可爱。
“就在刚才,你的妻子已经被组织杀死,”
喂!喂!就这么直接说出来吗?风见惊了。
他明显看到斯利伏维茨的表情变了,他的面上露出一种真实的痛苦,眼角落下泪来。斯利伏维茨的双手被铐住在身后,于是只能弯下腰,将脸埋在膝盖间,无声而压抑地颤抖着。
继而,在降谷零一句“你的女儿还活着”的话语中,那个警视厅的叛徒又有些茫然地抬起了头,嘴唇颤抖着,带着些希冀与祈求地说了什么。
原来这个叛徒也是有人类的感情的。
风见却并不同情斯利伏维茨,因为他,警视厅损失了很多。甚至,与降谷先生同时进入那个组织卧底的、代号名为苏格兰威士忌的男人,似乎也是因为斯利伏维茨而暴露的。
风见没有拿听筒,听不见斯利伏维茨具体说了什么,只看见降谷零突然将手机屏幕转向了斯利伏维茨。几秒后,那个男人似乎稍稍从崩溃中走出来了些。
风见猜,降谷先生应该是给那个警视厅的叛徒看了他女儿的视频,亦或者是照片,当然,也有可能是直接开了视讯。总之是和他女儿相关的事情。
怎么猜到的?
因为降谷零接下来说的话。
这个向来冷酷的男人并没有给斯利伏维茨太多时间整理自己的情绪,在他依依不舍的眼神中收起了手机。
“如果想早点见到你的女儿,那我建议你不要浪费时间。我们现在就开始吧,斯利伏维茨。”
他用那种威逼与利诱双管齐下的语气,说出了这句话。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