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天王?"
陆弥虽然只和胡逢宴有过一面之缘,但这号人的存在感极强,是不可能叫人过目就忘的。
和学校里按部就班安分守己的学生不一样,胡逢宴已经被社会打磨出了锋利的獠牙。陆弥有点儿慌,心想是不是互助小组那天她借钱借的太高调了,招土匪惦记了。
“别去。”
胡逢宴吐出简短两个字。
“别去哪儿?”
“极乐,昨天凌晨我看见你了,我不希望有认识的人知道我在那里上班。”
陆弥听说极乐也养鸭,大脑停转一瞬,咋舌道:“那里不是不招未成年人吗?”
“你怎么进去的,我就怎么进去的。”
“你也报假名字?”
胡逢宴不确定陆弥是不是在诈自己,并没有如实相告,“我是二胎,我妈为了躲计划生育,给我改过年龄,我实际年龄比你们大三岁。”
胡逢宴目染社会不良风气,耳濡法治在线,他深刻地明白,在利益面前,只有暴力才能让人清醒。
他掐住陆弥的脸,逼近她:“要是敢让我在极乐见到你,扒了你的皮。”
陆弥说:“可是经理给我预支工资了。”
“把钱还给他。”
陆弥心里骂,真是见了鬼了。但她知道不能跟这种人硬来,连连点头。
“好的,胡哥。”
胡逢宴解决完陆弥,离放学就差十分钟了,他慢悠悠走向学校门口。
陆弥回到教室,仍然胆战心惊。她运气怎么就这么背呢!碰着谁不好,偏偏碰着天王老子了!
就在她为今晚担忧不已时,坐在门口的同学又喊:“陆弥,有人找!”
又他妈的是谁!
陆弥没好气地走出教室,没想到这回等她的竟然是文一越!
“文老师?”
文一越:“放学跟我来。”
连文一越也敢恐吓她了?
“你...凭什么?”
“凭我有胡天王霸凌你的证据。”
今晚反正是不能去夜总会了,陆弥也不知道该去哪儿,索性同意了。
放学后,文一越带陆弥来到肯德基。
“我一周只能吃一次,本来要带我妹来吃的,但我把她的名额让给你。”
“你就不能一周吃两次?”
“太频繁,就没有新鲜感了。”
通过文一越的鞋,陆弥就能判断出他家境不错,所以没跟他客气,敞开了点。
文一越看到她点的餐,心理冷冷一笑,什么嘛,还以为是什么厉害人物呢,吃的还没文西宝多。
陆弥吃甜品的时候,文一越打开手机里的一张照片,递给陆弥。
照片拍到的,正是胡逢宴掐着陆弥的脸威胁她的内容。
陆弥问:“你想整他?”
文一越说:“我只是想拜托他。”
陆弥说:“你加一下我好友,把照片发给我。”
文一越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按照陆弥吩咐去做,跟她交换了微信和手机号。
陆弥擦了擦手,道:“好了,现在我有你上学带手机的证据了,封口费三百块。”
文一越心里隐隐出现一种觉悟——
他,好像成为了食物链的底端。
“我也可以自己告发他,你威胁不到我。”
“得了吧,你就是怕他。”陆弥嗤笑,“逗你的,真以为我会勒索你?”
“...”
“我陆弥就算勒索,也犯不着为了三百块人格扫地。”
“那你是为了什么?”
“急着回家写作业吗?”
“不着急。”
“那你跟我来一个地方。”
这回换文一越紧张了:“你要带我去哪儿?”
“你两个肾都在吧?”
“已经被割过一个了,还剩一个。”
...
文一越有自行车,他骑自行车载着陆弥,来到陆弥家里。
陆弥家住在槐花巷北边的城中村,一进来村口,尘土飞扬。她勒令文一越把自行车停在村口,带着他走街串巷,来到一个荒地。
“嘘,乖乖怕生,你跟在我后面。”
陆弥在野草丛里蹲下,文一越的视线越过她,一只小金毛睁着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
“乖乖是村里二房东的狗,二房东老婆偷腥,他拿乖乖撒气,把乖乖打骨折,丢掉外面了。我带乖乖去看了医生,医生说,要治好它得三四千。”
三四千,对于高一的文一越来说,还是一笔巨额费用...当然,很多年后依然如此。
“乖乖。”
文一越一直认为自己是个没什么同理心的少爷,可小金毛依依不舍地看着他,他瞬间想,就算是真的卖肾,也得帮他治病!
陆弥说:“我本来找好工作了,但我运气背,没想到胡天王也在那儿上班,还看到我了。”
文一越转了下脑筋,察觉出不寻常的地方。
如果是正经工作,怕被人知道吗?
“你找的是哪里的工作?”
“夜总会,我拿我表姐的身份证去的,我打算给乖乖治好腿,端一个月盘子就跑路...妈的。”
“我认为,去了那种地方,就不止端盘子那么简单了。”
“我好歹是靠自己从县里考到溪山二中!我能想不到?”
陆弥气得叉腰,“撞鬼了,招惹胡天王。”
文一越本来对她的事儿没兴趣的,但是小金毛看他的目光,像是要哭了一样。
“他威胁你你就顺着他?你怎么这么没骨气?”
陆弥实话实说:“那家夜总会不招聘未成年人,我怕他告诉经理。”
“他不也是未成年吗?”
“他不是比我们大三岁吗?”
“扯淡!他就比我大十八秒!同一个产房出来的,我能不知道他实际年龄?”
陆弥没想到。
自己在县城里也是叱咤风云的大姐大,居然被胡天王耍的团团转。
小金毛发出一声呜咽,文一越朝纸箱里仔细看了眼,情况惨不忍睹。
不能再拖了!
“我家里可以资助。”
“不然...算了吧。”陆弥说,“我感觉,你也就是一般家庭。几千块钱说拿就拿的话,也不至于拿一周一顿肯德基来摆阔了。”
文一越的心被狠狠刺痛。
是的没错,文书记看上了一套新楼盘,加上姥姥姥爷退休金,现在三个人供着一套房,为了那套房,他连暑假夏令营都奉献了。
陆弥见文一越也没那么聪明,她拿定注意:“乖乖的病不能拖了,我预支了三千薪水,我现在就去带乖乖看病,经理那里我找个借口拖一拖。你,去夜总会找胡天王,最好能拍下他在夜总会上班的视频。那家夜总会工资可高了,他肯定有钱,明天我们拿着证据威胁他。”
听到“胡天王”三个字,文一越就有些发怵:“凭什么我去拍他?”
“第一,因为乖乖跟我熟,第二,我是女生,我打不过他,第三,你妈妈是党委书记,党委书记的公子公然在校使用手机,你觉得她脸上能不能挂得住光?”
文一越绝望地想道,他就能打得过吗?
好吧,去就去!争取一次性解决掉胡逢宴这个恶霸,把他从学校除名!
二中高二分班后才开始上晚自习,而文书记的工作之一,就是监督监督晚自习们的老师,所以周中的夜晚是文一越最自由的时间。
他蹬断了腿,终于骑着自行车来到这家名为“极乐”的夜总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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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文一越对自己的形象有自知之明,就算是傻子也能看出他是个学生。为了潜入极乐获取胡逢宴在校外鬼混的证据,文一越先去了一趟舅舅家,使唤文西宝偷来他爸的身份证。
“外甥像舅”在这时候就派上了用场。
极乐一共三层,二楼是公共舞台,经常有钢管舞脱衣舞之类的表演。
即便是普通的周一,人也比想象中多。基本都是下了班的上班族,男性占主导地位,看到那些酒肚肥肠,文一越立下誓言,自己绝对不要成为这样的人。
今天是人妖表演,三位浓妆艳抹的泰国姐姐在舞台上尽情摇摆,文一越觉得有些乏味。
他无法理解,好端端的男人冒着生命危险把自己变成女人,竟然只是为了得到另一群男人的喝彩。
二楼时有工作人员巡场推销,巡场销售看到落单的文一越,笑盈盈走来:“小帅哥,一个人?”
文一越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和朋友一起来的,他们出去抽烟了。”
“要陪伴吗?”
文一越严肃地拒绝:“我女朋友也在。”
“你女朋友也抽烟?”
“是的。”
销售见他没有意向,也不像能榨出油水的人,就放弃了他。
这时对讲机传来另一个同事的声音:“三号台男宾点了一个男公关,要年轻的。”
“好嘞。”
销售扭头就走,却被身后一个声音叫住——
“有...男公关?”
她扭头挑眉:“你也要来一个吗?”
文一越:“有没有...只陪说话的?”
销售:“公关当然是陪聊了!你还想陪什么!喜欢啥样的?”
“有没有...嗯...man一点儿,荷尔蒙不要太多但不要太少,个子高,瘦一点儿,好看一点儿的...”
销售对店里的男公关了如指掌,要是真有这小子说的那种人,人家不去当模特艺人,干吗来他们店里?好像真有一个,不过人家是卖酒的,经理好劝歹劝,都没劝动人家下海。
“行,姐给你找。”
过了三五分钟,一个穿着渔网衣,露着背沟的年轻男人扭着腰坐到了文一越的旁边。
文一越紧张道:“您好。”
渔网衣微微一笑:“帅哥第一次?”
第一次...什么第一次...他怎么不把话问清楚?
“嗯,第一次来。”
“以前玩过吗?”
玩过什么?为什么不把话说全!
“不常玩。”
“你想怎么玩?”
“可以先聊天吗?”
“好呀,你想聊什么?”
“你什么时候发现...你喜欢男人的?”
“发现陪男人能挣钱的时候开始发现的。”
“你不是天生的?”
“这玩意儿还有天生的?”
...
胡逢宴今晚上班前,接到了一通电话。
电话里是这么跟他说的:“今晚我们会对极乐进行一次大规模清理行动,打击黄赌毒,三楼贵宾区肯定得一锅端,你今晚想办法调去大堂,我们一来,你赶紧趁乱溜号。”
因为这通电话,胡逢宴今天和大堂酒保换了班。
二楼大堂这些人,又穷又抠,身上捞不到油水,大伙儿都抢着去三楼,胡逢宴把去三楼卖酒的机会给了对方,对方求之不得。
胡逢宴抱着今晚一毛不挣的心,来到了大堂。
人妖表演刚刚结束,下一个是暧昧游戏,在两个表演之间,有一段没有音乐的沉默期。胡逢宴还是有些不甘心今晚分文不挣的,在人群安静的时候,他的目光像雷达扫射过大堂——
我了个大去!
他这是在极乐看到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