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逢宴从小就跟警察走得近,他们有时候是他妈的敌人,有时候是客人。
后来他妈病逝,他和外公住。他舅舅在外面被人骗钱,为了外公的退休金和低保金,没少来家里闹腾。要不是这些警察帮忙,胡逢宴家里早被搬空了。
周六晚上他一得知这里涉毒,后来又找老酒保套话录音,录音发给警察,警局响应也很迅速,今夜就要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这么做他怕报复吗?
其实当然会怕,但是外公也没多少光景了,外公一走,他孑身一人,今个儿死是死,明儿死也是死。不求前途光明,有生之年,能对得起那些浪费在法治在线的时间就行了。
胡逢宴做好了一无所获的心理预期,可当他看到文一越和男公关肩并肩时——
谁说他今天一无所获?今天收获可太大了。
咔嚓,拍照,留念。
文一越和男公关聊到口干舌燥,对方趁机推荐酒水时,他才理智了些。
他是来偷拍胡逢宴的!
就在文一越终于清醒时,防火警报呜呜呜地响起。不知道有谁喊了声“扫黄”,人群若鸟雀四散,造成逃生通道踩踏事件。
文一越反应过来时,身边的男公关早已不见人影了,他有些茫然...因为不知要往哪个方向跑。
这时,一股强势的力道扣住他的手臂,文一越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脚步已经跟着跑了起来。
人一乱就降智,他们知道往逃生通道跑,警察不知道在那里堵了?
警察已经封锁了逃生通道,胡逢宴料到这一点,所以带着文一越往反方向跑,他们离人群越来越远。
文一越看清楚了拽着自己的是谁,忙说:“你带我去哪儿?”
“从厕所跳窗下去。”
“跳窗?!”
“两层楼,摔不死你。”
胡逢宴从小飞檐走壁,被冠以“天王”名号,他踢开厕所的大门,拧开窗户把手,一手抓着旁边的水管,轻盈地滑落下去。
做坏事的时候,勇气会比平时多一点。文一越爬上窗台,双手攀着窗台翻过去,却在松手的那瞬间退却了。
他不知道松开手会发生什么,可能轻则摔死,重则终身残疾——
不,他不要!
警笛声不断响起,胡逢宴看急了眼:“你挂在那儿当秋裤呢!”
该说不说,文一越臂力挺好,挂了半天,也不见卸力松手。
胡逢宴虽然和警局熟,但他可不想进去。
他左右寻找着,目光锁定斜对角的垃圾桶,于是跑上前推着垃圾桶过来,“你踩着垃圾桶下来!”
文一越两条细腿儿晃啊晃啊晃,就是够不着。
胡逢宴急得:“你他妈松手啊!”
文一越脸皱得紧巴:“我不敢!”
胡逢宴快气得半死,他发誓以后有儿子了,绝对不教成这样的懦夫!
为了帮助文一越成功降落,胡逢宴翻上垃圾桶,二话不说抱住文一越的腿,“松手。”
有了托底的人,文一越两手一松,啪一声,垃圾桶轮子一滑,两人双双倒地。
文一越趴在胡逢宴怀里,路灯把少年眉眼染得绚烂多彩。
胡逢宴曲起右腿,一膝盖踹向文一越下腹:“给老子起开!”
文一越立马跳起来,见胡逢宴半躺在地上,久久没有起来,担心他摔坏了,于是向他伸出援助之手。
胡逢宴看着面前那只手,和他的主人一样白净。
他打了一下文一越的手,并没有握住。
胡逢宴扶着腰起来,文一越忙问:“哪里疼?”
“不知道。”胡逢宴恶狠狠等着,“我明天中午上医院去检查,要是查出什么毛病,就赖你。”
警察不断的抓着人从极乐正门出来,胡逢宴拖着文一越离开极乐的监控范围。
今夜夜色浓稠,有厚厚的云层。
文一越被扣押在公交车站的座椅上,胡逢宴将手机屏幕拍到他脸上:“文一越,真有你的啊。”
文一越从来没有如此怀疑过自己的智商。
明明是来拍他的把柄的,结果被他拍到了自己的把柄。
“这是事实,我无话可说。”
“Jerry碰你了吗?”
“谁是Jerry?”
“陪你聊天的那人。”
“他没有碰我。”
“以后别来这种地方,他们都有病。你要实在控制不住,自己在家看看片儿,等以后上学了,找干净的,哦,还得找没结婚的。”
文一越越想越奇怪,胡逢宴这就接受了?
他抬着脸发呆,胡逢宴一屁股坐在他旁边,双腿豪迈地岔开。
“你不是一直想抓住我的把柄吗?我今天就送你一个。我和你一样,我也喜欢男的,从小小就发现了。今晚这些警察看到没?我请来的。他是今晚负责行动的人,我给他的消息。我从小就认识他了,但他有家庭,我只能尽我所能地帮助他的事业...嗨,跟你瞎扯些什么,你又不懂。”
文一越确实不懂。
谁家高一学生不懂复合函数不懂牛顿第三定律不懂氧化还原反应,反而懂这些?
“我和你不一样。”文一越说,“我喜欢女孩。”
胡逢宴这些心事在心里憋了多年,只是找个绝对不会出卖他的人倾诉一下,至于文一越喜欢男的女的,他才懒得管。
他在夜总会叫男公关的照片在手,还怕他能翻出自己的手掌心?
“你今晚为什么会在这里?”
“陆弥跟我说你在这里工作,我想找你的把柄。”
“她让你来,她人呢?”
“她在医院。”
“她出事了?”
“狗出事了。”
胡逢宴从小混江湖,关于医院这两个字,听到的都是谁捅了谁一刀子,谁又去医闹了,他有些难以把“狗”和“医院”关联在一起。
现在狗都能去医院了?
文一越把陆弥捡到乖乖的过程重述给胡逢宴,胡逢宴瞠目结舌——
那丫头差点儿就万劫不复了,居然是为了一只狗?
“她没骗你?”
“没有!我亲眼见到了。”
胡逢宴沉了口气,“哪家医院?”
...
半个小时候,胡逢宴骑摩托车载着文一越来到“阿奇宠物诊所”。
医生边打瞌睡边给小金毛固定外支架,陆弥胆战心惊,她厉声提醒医生:“你别睡着!”
不知道是不是累了,小金毛趴在手术台上,一声不吭。
胡逢宴惊了:“这狗怎么跟你长得一模一样?”
文一越透过玻璃窗看着里面的手术情况,回答道:“是吧,你也这么觉得。”
手术结束,医生说了一大堆术后注意事项。
“最好搞个笼子,有人能照顾,得看着他别让他咬自己的伤口。这么小的宝宝,能死里逃生不容易,一定得好好爱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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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陆弥脸色犯难,她思忖了一阵儿,看向文一越:“你家里有人养他吗?”
文一越斩钉截铁:“有!但是...”
陆弥:“但是什么?”
“我家没有狗笼。”
医生:“我们诊所有狗宝宝专用笼,你们挑一个吧。”
陆弥和文一越去挑狗笼子了,护士拿着收据过来,找不到人,胡逢宴说:“我来付吧。”
此时护士和医生还不知道自己遇到的是个什么人,三千八的费用,生生被讲到了三千整。
三人带着小金毛离开宠物诊所,胡逢宴靠在摩托上,低头点烟。
那两人想趁机逃离,他幽幽道:“站住。”
胡逢宴吸了口烟,文一越:“我讨厌吸二手烟。”
胡逢宴:“我还讨厌狗呢。”
他看向陆弥:“你赶紧把预支的薪水还回去,以后离那些地方远点儿。”
陆弥:“明白了,大哥。”
胡逢宴:“你——”
文一越:“我?”
胡逢宴:“杂志、录音、照片,有本事自己拿回去,没本事就听我使唤。”
文一越嘴巴抿得紧紧的,陆弥敲打他,“快回答大哥啊,小兄弟。”
文一越:“他就比我早出生十八秒!我妈要是肯加把劲儿,我就生在他前头了,你叫他大哥叫我小弟?”
小金毛呜咽一声,似乎在表示赞同。
文一越心想,还是狗好。
陆弥朝小金毛来了一个飞吻,道:“大哥,乖乖的命是你救的,他还没有名字,你给他起个名字吧。”
胡逢宴语重心长:“他叫文一越,他就叫文二狗吧。”
文一越夺过陆弥手里的狗笼:“以后是我养他,他叫什么名字,我说了算。”
胡逢宴提醒:“是你姥姥姥爷养他。”
时候不早,胡逢宴给了他俩一笔钱,让他们打车回去。
文一越这才想起:“我自行车!”
陆弥:“改天去骑回来不就好了吗?”
文一越:“我上车骑自行车最方便。”
胡逢宴:“明早我去你家门口接你。”
夜风知情识趣地吹过来,让文一越脸上的红晕变得有理可依。
文姥姥姥爷家就在文一越隔壁,文一越把小金毛送过去,给俩老人家差点吓晕过去了。
“文一越,你咋突然给我们搞了个曾孙?我们还没做好准备呢。”
文一越老老实实说:“你们就帮我照顾他一段时间,我发誓,从今以后,我的成绩绝对不会跌出年级前五。”
小金毛被打得多出骨折,如医生所说,能死里逃生不容易。文一越姥姥姥爷都吃斋念佛,看到小可怜,实在不忍心再把它丢下。
姥姥问道:“小东西有名字了吗?”
文一越沉默了会儿:“我叫文一越,他叫文二狗。”
姥爷鼓掌:“这名字好啊,咱这把年纪多个孙子能说得过去,多个曾孙可太吓人了。”
就这样,文二狗成为了文家的第八位家庭成员。
依照今夜跌宕起伏的程度,文一越知道自己一定会做梦,可是没想到那个梦会来得如此猛烈,还没睡呢,他已经快要不行了。
胡天王沙哑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像狗舌头一样舔着他的耳廓,他不断回想着他说得那句“你又不懂”。
文一越想——
如果我从现在开始懂了,是不是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