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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义军

作者:喵驴大人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五月中旬。


    景谡投靠于卢公麾下,有了叔父景巡的推举,卢公借了一千兵马给他,令他三日内攻下吴县。


    血战仅持续了半日,吴县的城门便被攻破。


    义军涌入城中,与负隅顽抗的虞军展开了激烈的交战。最终,城门的虞字旗被斩断抛下。


    城头之上,残烟未散,已然换上了义军的卢字旗帜,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


    守城易,攻城难。卢信此时已经入住吴县,手中还有上万义军蓄势待发,赶来支援的虞军听到消息,头也不回地举旗离去。


    吴县,就此易主。


    很快,吴县陷落的消息一夜之间传遍了四方。


    “听说了吗?城门被破了!”


    “是那些反贼……不对,听说,那些人自称是义军,是义军打进来了!”


    “老天爷啊……这、这可如何是好?”


    田间地头,村舍院落,人们交头接耳,神色难掩惊疑与恐惧。


    对他们而言,“兵”与“匪”往往只有一字之差。


    往日官府的盘剥固然可恨,但至少维持着表面的秩序。如今这秩序被打破了,来的是一群号称“义军”的兵马,谁也不知道他们是来解救黎民百姓的,还是换了一拨人来抢掠的。


    “那些当兵的,哪个不是杀红了眼就六亲不认?”有老人唉声叹气,回忆着早年战乱的惨状。


    “听说他们杀了县令,会不会接着就来咱们村里……”妇人紧紧搂住孩子,眼中满是忧虑。


    “快!快把粮食藏起来些!值钱的东西都埋好!”更有甚者,已经开始慌乱地收拾家当,准备躲进山里避祸。


    一种无声的恐慌悄然蔓延开来。


    家家户户门窗紧闭,原本还在外劳作的人也都匆匆回家,村子里显得比往日冷清了许多。


    人们既不敢公然议论,只能透过门缝窗隙,竖起耳朵听着任何可能传来的马蹄声或喊杀声。


    在这改天换地的当口,他们这些升斗小民的命运,只不过是水中浮萍罢了,飘摇不定。


    五月的日头已经有些毒辣,段令闻正挽着裤腿,赤脚踩在浑浊的渠水里,奋力清理着堵塞的淤泥。


    汗水沿着他的脸颊滑落,混入渠水中。


    正当他专注干活时,主家匆匆走来,脸上带着惊慌,老远就大喊道:“别干了,别干了!”


    段令闻直起腰,还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胡乱抹了把额上的汗后,小心道:“东家,这淤泥结实了些,我很快就干完了……”


    “干什么干!命要紧!”主家急得跺脚,压低了声音,像是怕被什么听见,“那些义军打过来了!天知道他们会干什么!赶紧回去关好门,躲起来!工钱我过几天一起结给你,快走快走!”


    今年这块地方的收成还不错,许多人都舍不得这些粮食,不然早收拾包袱离开避难了。


    段令闻的心猛地一沉。


    又是义军……


    他也顾不上多问,连忙点头,胡乱擦了擦脚,穿上草鞋,拎起锄头就往家跑。


    乡间小路上,段令闻走得又急又快。


    身后忽而传来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且越来越近。段令闻低着头,心头一阵乱跳,不敢回头张望。


    “闻闻。”


    一声低沉而熟悉的轻唤传来,段令闻猛然转身,抬眸望去,只见景谡骑着一匹神骏的黑马而来。


    阳光映衬在他的侧颜上,愈发衬得他面容俊朗。他的眉眼深邃,鼻梁高挺,下颌紧绷,透着一丝未散的杀伐之气。


    他似乎是匆忙赶来,几缕墨色的发丝从额际散落,被汗水濡湿,又被风轻轻吹开。


    景谡的身后还跟着几个人,骑着高头大马,停在不远处,目光却紧紧地看向二人。


    段令闻余光瞥了一眼,不由地心头一怵。


    回眸间,景谡已经利落地翻身下马,他伸长了手臂,一把揽住段令闻的腰,将他紧紧搂入怀中,声音比平日沙哑,却又像是如释重负,“我回来了……”


    段令闻还有些懵,虽然景谡曾向他许诺,会尽快回来。可在段令闻的心中,三餐温饱和爷爷的身体才是重中之重,所以,他其实并未将景谡的话放在心上。


    而对景谡来说,这大半个月来,每时每刻他都恨不得回到段令闻的身边。


    如今,吴县攻破,天下纷争开始,景谡再也不愿与他分离。


    两人一马走在路上,很容易引起旁人侧目。


    尤其是身后几道灼人的目光……


    两人身后,是几个身着轻甲,随身配剑的男子。


    能佩剑的人,身份不凡。


    为首一人名为邓桐,是景谡的伴读与护卫,更是自小一起长大的挚友。之前官兵捉拿景氏之人时,是他用命替景谡阻拦了部分追兵,后来他身受重伤时,所幸找到了义军所在地。


    看见景谡平安,邓桐无疑是最高兴的人。


    因此,在景谡向卢信借兵攻打吴县时,在其他将士犹豫之际,邓桐毫不犹豫随公子冲锋陷阵。


    短短半日,吴县就被攻破,景谡当之无愧是功劳最大的人。


    卢信当即决定要为其摆一席庆功宴,只不过,景谡委婉拒绝,而后骑上昔日的马,便出了城门。


    邓桐几人为了保护公子安危,便也跟随而来。


    然而,景谡急急忙忙来见的人竟只是一个农夫,直到看见两人抱在一起时,邓桐几人瞬间倒吸了一口气。


    几人都跟在景谡好几年了,从未见他与任何女子或双儿有过近身之举,今日若不是亲眼所见,他们是万万不敢相信。


    一时间,他们竟没敢跟上去。


    景谡自然也察觉到身后的目光,他缓缓回头,却见邓桐几人连忙避开了目光,看天,看地,就是没敢与他对视。


    “他们是什么人?”段令闻小声问道,他担心景谡是不是招惹了什么仇家。


    景谡轻轻笑了笑,并未隐瞒,“他们是义军,卢公麾下的义军。”


    段令闻一愣,神色顿时紧绷起来。


    “我也是义军。”景谡看着他,不再有所犹豫,来之前,他便决定坦白自己的身份:“我的真名叫景谡,荆楚景氏,景谡。”


    荆楚景氏,是几百年前的王公贵族,虽然在虞朝的统治下渐渐没落,可毕竟根基还在,在荆楚一代,依旧是个地方豪强。


    段令闻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他并不知道荆楚景氏是什么人,但景谡口中的义军,他是听得一清二楚。


    朝廷向来将义军视作十恶不赦的反贼、祸乱朝野的乱党,段令闻心中虽存着一丝疑虑,或许义军并非如朝廷说得那么可怕,可当真正的义军出现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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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时,他心头还是慌乱了一瞬。


    “我叔父在曲阿县起兵,为了躲避官兵追捕,我一路逃亡至此。”景谡解释道:“此前隐瞒身份,实是迫不得已,我并非有意欺瞒于你。”


    段令闻脑子乱作一团。


    景谡上前一步,可看着段令闻紧张的神色,他又收回了脚步,他放缓了声音:“闻闻,你比我更加清楚,这些年来,朝政混乱,吏治腐败,连年苛捐杂税层出不穷,虞朝气数早已走向末路。”


    “义军,并非是谋逆,实为诛奸佞,清君侧,还天下一个太平公道。”景谡继续道:“昨日,义军攻下吴县后,斩了贪官,开仓放粮,整顿秩序,从未伤过任何一个百姓。”


    段令闻抬眸看他,一时怔然,若景谡所言都是真的,那就是说,义军之举,是为了天下大义。


    景谡缓步上前,轻声道:“闻闻,跟我离开这里,我们一起终结这个乱世,为天下百姓创一个海晏河清、安居乐业的太平盛世。”


    段令闻彻底怔住,他愣愣地看着景谡,眸光渐渐发亮。可很快,他便垂下了眼帘,他只不过是一个普通乡野村夫,还是一个地位低下的双儿。


    “我、我还要回去照顾爷爷……”段令闻寻了个借口,便要离开。


    “好。”景谡自然明白他的顾虑,他没再提及义军之事,只温声道:“我送你回去,你上马,我牵着你走。”


    段令闻连忙摇头,“不用,我自己走就行了……”


    “这匹马很温驯的,你试试?”景谡接过他手中的锄头,而后轻轻拍了拍马儿。


    那马儿有灵性,它走到二人身旁,微微垂下了头颅。


    段令闻犹豫了一下,可还是心有怯意,“还是……不要了。”


    “它叫惊雪。”景谡笑着道:“别怕,它会很喜欢你的。”


    他这一句话并非是哄骗段令闻,上一世,惊雪的确很喜欢段令闻,惊雪性子孤高,除了景谡自己,从不肯让旁人亲近,但段令闻是例外。


    说着,景谡握着他的手,轻轻抚过惊雪颈侧油光水滑的鬃毛,马儿舒服地动了动耳朵,显得十分受用。


    见此情景,段令闻心中的怯意消散了几分。可他从未骑过马,根本就不知道如何上马。


    景谡将锄头放到一旁,随即将他打横抱起,轻轻地将他放在马背上。


    段令闻短促地惊呼一声,坐稳的瞬间,他身体僵硬,下意识地紧紧抓住了身前的马鞍,丝毫不敢乱动,生怕惊扰了马匹。


    “怕吗?”看着段令闻的神色,景谡忽然有些后悔。


    上一世,他其实并不知道段令闻是如何学会骑马的,他以为,是段令闻先天擅长骑术,所以才那么轻易驯服了惊雪。


    “不、不怕……”段令闻的声音都在发紧,却不肯示弱。


    景谡伸出手,轻轻覆在他的手背上,安抚道:“别怕,我在。”


    待他适应后,景谡才牵起缰绳,一手牵着马儿,一手拎着锄头,在乡间土路缓步前行着。


    跟在后面的邓桐几人,已经惊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公子是何等人物?荆楚景氏嫡系,自幼文武双全,便是落难之时,也自有一番嶙峋傲骨。如今更是卢公麾下的功臣骁将,攻破吴县,锋芒毕露。


    而此时竟为了一个瞧着不起眼的农夫执鞭牵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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