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入魔
魔界入侵前一日,仙门叛徒慕则逃狱失踪,第二日结界退散,行知仙尊带领仙门苦守数日,卓绝艰苦,仙众人员击退魔界妖魔,从此人界一片宁和,海清河晏,修仙界回归天山之上,休养生息。
十年后,墨山宗掌门因旧伤复发,暴毙而亡,行云仙子为寻世间灵药,在人间失去踪迹,墨山宗接连失去两位长老,行知仙尊顺应仙门心意,出任掌门职位,同年六月,掌门首徒秦误同同门师妹白柔玉定亲,婚期定在七月中,白柔玉是行云仙子关门弟子,出身名门同秦误郎才女貌,此消息一出,仙门众徒无不称颂喜结良缘。
墨山宗中,正是各大仙门朝拜之时,秦误身为掌门首徒,在主峰山下迎接安排仙门来使,白柔玉站在他身侧,同他并肩而立。
两人年纪相隔不大,又同在年华正盛时期,形貌皆是世间上品,青年绝艳,女子温柔英气,郎才女貌,很是相配,不过青年容貌太盛,却比身边女子还要惹眼,一并站立,教人挪不开视线,教人诧异。
秦误今日没穿银白行装,同白柔玉一并穿了嫩青衣装,然而青衣素净,落在他身上却像是一身早春,压不住他的蓬勃艳丽,反而颇有花魁穿孝衣的别扭,只有最花哨华丽的衣装才同他最为适配,金银玉器,盘龙飞凤压他满身也不会繁重,秦误也向来喜欢奢靡富丽,全仙门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可偏偏,秦误为了白柔玉,卸了一身藻饰,端正朴素地站在了人前,夫妇一体,情投意合,一对风华正茂的璧人惹人艳羡。
苏泣雨代替天域宫宫主,带领数位天域宫来使前来交流历练,同时恭贺掌门首徒新婚之喜。
十年过去,苏泣雨成长稳重许多,妍丽芳菲,亭亭玉立,她对上秦误和白柔玉,祝贺说:“恭喜秦师兄和白师姐。”
白柔玉微笑回道:“多谢。”
苏泣雨回头看红妆满路,说:“我看这满山都装点上了红绸,隆重盛大,行知掌门似乎格外重视你们的婚事。”
当下还不是新婚时,不过只是订了亲,便要如此大费周章,满门招摇,两月后新婚大礼定是隆重热闹,上达九天,下通四海。
秦误回应:“师尊厚爱而已。”
苏泣雨笑:“我多留几天,喝完你们喜酒我再离开。”
“好啊,侧主位我给你留席位。”白柔玉派人指引他们前往上主峰,说:“今年你们头一次进清悟峰,道阻悠长,辛苦了。”
“多谢师姐。”苏泣雨带领来使,跟着弟子指引,上山前往清悟峰主峰,行知仙尊的掌事殿处。
秦误同白柔玉对视一瞬,两相无声,继续迎接下一个仙门来使
仙门大婚,招摇热闹,纵使没有刻意打探,也有无数消息灌入耳中,再飘扬万里,踏破结界,再层层传递,被魔翼鹏鸟在九万里高空上捕捉,魔翼鹏鸟尖利一声,钻入云端,刺破长空,在魔气萦绕的魔宫中落下,化身人形,疾驰跑着前往主殿。
魔宫宏大,主殿更是耸入云端,形如巨木,恢弘崇伟,主殿中魔气远胜魔宫万倍,横生霸道,同它们主人一般别无二致。
主殿中,正是一派享乐光景,乐师口笛吹奏靡靡之音,舞女身躯柔软,在大堂中摇曳生姿,周边妖魔奴仆往来伺候,魔界重臣手中抱着绝美妖仆,调情艳趣,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主殿正中间的高座上,面容英武的男人身着沉黑便装,衣角袖边却用黑曜抽丝绣出云纹,奢靡华贵,矜贵难言,宽阔身躯坐在高位上,却散漫地倚着高座扶手,手中把玩澄澈血红的夜光杯,神情视线都分外漫不经心。
夜光杯照见光幻,落在他的眼下,英挺鼻梁牵连挺拔眉骨,盘桓着一股潜藏的凶气,魔君慕则三年前斩杀冒充魔君的上古妖魔,回归正位,从那以后,纵使魔界妖魔亿万万,也被他踏在脚下。
他高位座下左右护法对峙而坐,左护法心魔幻化出人身,赫然是一位不过十五的少年,他当初为辅助魔君慕则修炼魔骨,舍弃了自己上千年修为,左护法位他坐得极稳。右护法是魔君未婚妻,昔日魔界霸主的亲女儿,她当初为扶持魔君上位,亲手弑杀了自己的父亲,为魔君秦误上位魔君立下汗马功劳,手段狠辣,貌美绝艳,素来有蛇蝎美人的美名。
魔翼鹏鸟疾驰而今,乱了众魔物歌舞享乐的心思,魔君慕则皱了眉头,放下夜光杯,眼眸垂下,威压如山倒。
魔君慕则显然不悦,也没任何兴趣耐心同一个汇报的蝼蚁交流。
媚女把玩自己新染的红蔻丹指甲,问:“不长眼的东西,敢在这时候冲进来。”
她说的轻柔,却听得魔翼鹏鸟一阵颤动,她问:“什么事?”
魔翼鹏鸟想到方才听见的消息,不敢怠慢,汇报心切说:“魔君,墨山宗首徒秦误将要新婚。”
“”魔君慕则撩起了眼帘。
“哦?秦误?”媚女回忆起昔年假扮神明娘子时,看见的蛇蝎男人,她抬眼,眼角眉梢的媚意便如水波漾开,她身娇体软地靠在椅背上,饶有趣味:“长得那么好看,他竟要新婚了。”
“也不知他元阳还在不在。”媚女舔了舔下唇,说:“我听闻,这仙门正派素来守礼克己,不到新婚不会破戒。”
她轻笑一声:“也不知他想不想在新婚之前,先享受一下齐人之福?”
“”魔君回头看了她一眼,没有言语。
心魔却在一边皱了眉,看了一眼媚女,心思百转千回,说:“魔君,此人当初谋害您,我们当下要不要除之而后快?”
魔君慕则又抬起眼,眼中照旧漫不经心,只说:“我倒忘了,这世间还有这个贱人。”
“魔君,当下正是时候将这贱人拨皮抽筋,油烹火烤。”
“不过一个天赋卑劣的低贱修士而已。”魔君说:“还不用你出手。”
“魔君以为如何?”心魔急切,脱口而问。
魔君慕则捏着酒盏,冷眼扫过来,沉黑阴森的的视线中满含警告,无一不再告知心魔,他逾越了。
魔君如何,还轮不到他管。
心魔胆颤,他极少在踏入魔界后的魔君身上看见如此清晰的情绪。
魔君并不情愿,他笃定。
心魔多思,他想到十年前,那个轻易将他踩在脚下的男人如何轻蔑又厌恶地羞辱魔君,羞辱自己的,顿时心道不妙。
这十年来,无数风霜雨雪,魔君历经磨难,踏过无数艰难险阻才走到了今日这步,魔君已然至高无上,为万魔之主。
难道却还是同十年前那位蛇蝎男人所言,无论往日今时,魔君不过是他的一条狗吗?
宴请完来使宾客后,秦误护送白柔玉回峰,御剑落下,站在灯火明亮的行苑口,一对未婚夫妇却相顾无言。
他们身穿同样的嫩青衣料,被光火照耀得极为般配。
白柔玉看着秦误,看眼前这位师兄自她年少时便绝色风流的面目,乌发玉面,精致如画,那双丹凤眼中少了许多年少时曾经见过的恶意,多了许多淡漠,不像个蛇蝎美人,反而更像谪仙人,她一阵恍惚,忽然生出荒谬感触。
倘若是十年前,她做梦都想不到自己竟然会同秦误缔结姻缘。
十年间恩怨一空,门派师兄弟各自分散,最后只有他们两个兜兜转转反而走到了一起。
放下恩怨隔阂后,两相对望,无边心绪纷杂。
白柔玉轻声说:“就送到这吧。”
秦误低眉,他上挑的丹凤眼一垂眸,眼中便含了情,缱绻缠绵,他说:“今日辛苦了。”
“同师兄一起迎宾,何谈辛苦。”白柔玉巧笑嫣然,落落大方。
“日后新婚大典,只怕要忙到深夜。”
“到了那日……我们便是道侣了。”白柔玉轻微羞怯,看了秦误一眼又落下视线,她说:“日后,还望师兄多加照拂。”
秦误卸下指节上的储物戒,这只储物戒他戴了十余年,当中宝物灵药无数,他说:“这给你当做聘礼。”
储物戒贵重无比,白柔玉推拒,说:“山门已经备过一份了,无需师兄再出聘礼。”
“山门聘礼在公,这一份聘礼是我独自给你的。”秦误替白柔玉戴上储物戒,调整大小后,落在青葱般指节上极为妍丽娇美,他说:“人间聘新妇,都有嫁妆聘礼信物一说。”
“旁人有的,你也应当有。”
白柔玉看着指节上的储物戒,缓缓收回了手,指腹擦过储物戒上镶嵌装饰的宝石,她说:“师兄如此面目,远胜这世上惑人的妖魔千百倍。”
“可真是,迷惑人心。”
秦误低眉软语,千般爱,万般怜,没有人不会被秦误搅弄一腔春水。
白柔玉心头跳了一下,缓缓上前走了几步,用额头蹭了蹭秦误的肩头,秦误撩起眼皮,伸手抚过她的长发,白柔玉抬起眼,她说:“师兄,回去吧。”
“明日再见。”白柔玉勾了勾秦误手指,挥手回了行苑中。
秦误站在原地抱臂看她进了屋子后,才转身回去了。
暗处,有人踏步而出,望着方才郎才女貌,依依惜别的画面,皱了眉头。
都送到了门口,还要送聘礼。那只储物戒,秦误从未摘下过。
如此恩爱?
一双长靴踏步而出,修长宽阔的青年收敛一身魔气,兜帽之下,硬朗的下巴生出凶气,他看着秦误远去的方向凝神。
他得想想,如何惩罚贱人。
第62章 入魔
深春沉夜,潮湿露水浸透空气,略微燥热的气温沉闷如蒸,蝉鸣作响,鸟鸣窸窣,秦误沉眠入梦,毫无意识。
一双沉黑长靴站到他床榻边,看着他的面目,缓缓伸出手,抚上他的下颌。
十年过去,这张脸面还是同记忆里一般风流艳绝,真是好看。
男人缓慢移动指腹,从下颌落到唇上,轻轻按压唇角,若有似无的拨开。指腹沾染湿意后又继续向下,撬开齿缝,深入到底。
男人低眼,看秦误任由自己摆弄的模样,他沉了眼目,又抽出指节,在那张惑人皮囊上抹开水光。
白花红蕊,水光潋滟。
真漂亮。
男人眼眸加深,脱下了自己身上华贵的衣物,上了床榻……
秦误入梦,眼前一片黑暗,他顿时诧异,想要动弹却纹丝难动,他才发觉自己被捆绑在了椅凳上,眼睛被绑上眼罩,五感灵识皆被封锁,手脚无从动弹。
秦误挣动一瞬,发觉自己根本无从松动束缚后冷静下来,靠在凳椅上喘息镇定。
耳边无声,秦误以为自己周边无人,他正欲用灵力崩开束缚,眼前却传来几声脚步声,玄铁硬底踏在地面上,如同沉钟撞击在骨骼上,秦误心跳了几下,看不到事物光景,秦误仿佛一脚踏在悬崖上,他略微颤动,问:“你是谁?”
脚步声落在他面前,来人在秦误面前站定。
“你想干什么?”秦误皱眉问。
来人站在他面前,抚上他的下颌,指腹蹂/躏秦误下巴,居高临下俯视说:“你以为我想干什么?”
“……”秦误转头想要甩开他的手,他厌恶低语:“你是龙阳?”
“哈。”男人似乎被他的话逗笑了,指腹捏着他的下巴,蹭着秦误自己转头而划出来的薄红,他压低声音,如同寒冰敲击一般:“怎么?你厌恶龙阳?”
“我已有未婚妻。”秦误唇瓣被人抚摸着,他冷静说:“她是女的。”
“我知道。”男人应下,似乎对这件事不以为然。
然而下一刻,秦误脖颈被一只大手紧紧掐住,男人在他耳边质问:“你很喜欢她?”
“”
秦误笃定回答:“是。”
“那她知道,自己未来的丈夫,是个贱人吗?”男人凑近秦误,呼吸温热,喷洒在秦误耳廓,他说:“明明是你先勾/引我的。”
他的好师兄。
秦误思索一瞬,沉声质问:“你是谁?”
“”男人愣住片刻,手掌更加用力,掐着他的脖颈,似乎暴怒至极,却又极力压制,他出声问:“你竟认不出我?”
“我为什么要认出你?”秦误终于发觉面前人同自己有所渊源,他反而没有了防备,他被遮着眼目,下颌端正流畅,被剐蹭出些许微红,脖颈长韧,勾唇微笑,端正温和面目便卸了下来,他仍旧是当初一副绝美皮囊,恶毒心肠的秦误:“我这些年来勾引的姘头,没有一百个也有八十个。”
“他们个个爱我爱得要死要活。”秦误嗤笑:“多愚蠢啊。”
“还有一个被我害死之前都舍不得伤我一下,下一刻他就被我刺了一剑,推入了悬崖,挫骨扬灰。”
“更是个蠢货。”
“你说”秦误压低声音,挑衅说:“你会是谁呢?”
“”男人面色越来越难看,几乎到了一个极点,几乎下一刻便要吞噬一切,然而却临近崩溃时,他冷静了下来,他甚至微笑,抚弄着手下秦误的经脉,他问:“你知道自己是个贱人,很好,很有自知之明。”
“可是,贱人,就不该祸害好人,对吧?”男人扯着秦误头发,逼他抬头,说:“你未婚妻知道你是个喜欢被男人压的贱人吗?”
“你想干什么?”秦误听见白柔玉,他又皱了眉:“我师妹她什么都不知道。”
“你不过时想报复我而已。”秦误说:“你冲我来。”
“你是真喜欢她?”
秦误毫不犹豫再次回答:“是。”
“哈”男人笑了,笑意却含着透凉的嘲讽,他说:“贱人的欢喜和真心,都很脏。”
尤其是秦误,恶毒到了极点,居然还有欢喜和真心这种东西,不过乌黑脏污的心口生出的欢喜,也必然不干净。
秦误就不配和任何人婚配。
“就算是肮脏的真心和欢喜,我一样也不会给你。”秦误唇舌吐出恶毒的话,他向来是最擅长的。
男人却毫不在意:“哦?”
“我要这种脏东西干什么?”
“我今日不过就是要你认清楚自己贱人的身份,认清楚自己是个脏东西,被男人压的贱/货。”
男人松开了秦误,秦误不解,那双炽热的大手便伸进了他的衣服中中,细细游走把玩,极其羞辱地缓慢地把他剥开。
秦误察觉,当即全身挣动,他咬唇切齿,说:“住手!”
然而男人没有停手,然而越发得寸进尺,衣料如同鲜果皮肉,一层层剥开后,便是可食用的内里,男人伸手抚过,折磨秦误,又顺势一点点研磨开秦误身为贱人的躯体。
男人显然很了解秦误身躯,不过片刻便教秦误涌出难以言说的滋味。
就是如同男人,所说,秦误是个贱人,而且是个贪图享乐的贱人。
秦误气恼得全身通红,胸膛上下起伏,绳结紧紧束缚捆绑,他从椅子上滑落到地上,半边胸膛被地面贴得发凉。
男人双眼灼热,口中极尽羞辱。
“这些年,你当真有贱人自觉,浑身上下都顺着男人喜好长。”
秦误身躯薄韧有力,修长饱满,没有过度宽阔也没有丝毫干瘪踪迹,倘若放在人间南风馆里都是头牌绝色。
“还是,你专门为了迎合男人喜好,刻意美颜?”男人喟叹:“这里都是嫣红的,背地里喜欢自己上手作弄吧?”
男人爱不释手,这几处同记忆里并没有多大差别,只不过更加成熟,更加沾染媚色。
“真耐不住寂寞啊。”
秦误好逸恶劳,就是喜欢厮混纵欲,这十年定时胡作非为,所以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勾/引人的气息。
男人俯下了身,鼻翼间尽是秦误身上暗香,湿意蔓延开,果肉被人吃进了腹中。
秦误脊背弯曲,挺成弧度,他许久未沾染欲念的身躯被男人一点点撬开,他眼睛上的眼罩都被晕开水渍,他唾骂:“混账!”
混账咬了他,虎牙细细研磨,尖锐的刺痛参杂钝麻,秦误顿了一声,喉结滚动缓解疼痛,继续骂:“蠢货。”
“混蛋。”
“淫/贼。”
然而秦误的话对于男人毫无作用,他自己受人桎梏,纹丝难动,男人却得了趣,越来越磋磨秦误,他甚至都懒得封秦误的口,只当他越发挣扎的唾骂是助兴,手脚越发熟稔,
秦误兴奋了,又被抓住了把柄,男人指节擦过,把控着秦误的笑泪,秦误口中仍不饶人,男人玩够了,又放开了他。
秦误缓解了一口气,却也因为被男人折腾了一轮,气力涣散,失了挣扎力气,男人借机将秦误拽在了自己的身前,扯开了他的腿。
秦误就根本多无可躲了,临到终了,秦误还在唾骂:“狗畜生。”
男人探进来,他因此哽咽了一声,脚背擦过男人的后背,他眼角沁出了泪,他威胁道:“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男人心情就愉悦多了,抓着他的头发,逼他抬头张开唇舌,暴露出柔软的内里,男人低头尝透了他,才也跟着恶毒地接话:“我是狗,你就是狗日的。”
“至于做鬼都不放过我”男人低笑,亵玩秦误薄韧的身躯,他说:“你是人,这辈子也只能是我的玩/物,你是鬼,也得被我一遍遍羞辱。”
“记住,你是贱人,我一个人的贱人。”
“我说你不能喜欢人,你就是不能喜欢人,你不配有真心,就是不配有真心。”
“不然,我在有的是法子弄死你。”
“你最好现在就弄死我。”秦误恼怒,扭动身躯挣扎,浑身不安分,却被男人刻意地深度磋磨,秦误一下就软了腰,浑身没了气力,只能胸口起伏喘息。
男人喟叹,沉浸在昏沉欲念中,他没再跟秦误计较,他肆意地折磨秦误,甚至饶有耐心地说:“现在最好听话,不然难受的是你。”
秦误眼布被湿意浸湿透了,他全身被人揉红了,烫化了,呼吸沉重地难以出声。
男人跪在秦误身后,包揽着他,贴着他的后背,呼吸炽热滚烫,在他耳边说:“喜欢吗?”
秦误脖颈被虎牙咬住,圆戳咬的他脖颈发痛,秦误没有支点,只能靠在男人强壮的手臂上,他意识混乱,口齿被男人撬开,难以言说,指节都被体温灼烧掉了气力,他迷迷糊糊地想。
狗畜生,他当真想拔了那对狗牙。
他当初竟是失手,没能再这畜生年幼时拔了,现在以至于成了他的大患。
沉夜中,行苑幽静,绿影深深,掌门首徒弟子的行苑中,床榻上,秦误仍在闭眼沉睡着,床榻被褥却微微起伏,有个同梦中别无二致的狗东西,用虎牙在他身上落下了戳印记。
第63章 入魔
一夜过去,天际清明,窗外掠过几声鸟鸣,晨光照落进来,秦误清醒过来,睁着眼在床榻上恍惚。
门外,一道身影落在门框上,白柔玉前来找他,在门口唤他:
“师兄。”
秦误坐起身,身上刺痛酸楚,浑身上下蔓延不断,他皱了眉。
这个憋疯了的畜生,昨天恨不得死在他身上。
秦误掀开被子查看自己身躯上的痕迹,牙痕咬印层层叠叠,不知道用了多大气力心思折腾出来的,梦里梦外都要生吞了他似的。
门口身影又唤了一声:“师兄,我们要前往掌门行苑见礼请安。”
白柔玉提醒他。
“知道了。”秦误换了一件衣物,暗蓝色束装,暗扣扣在喉结处,遮盖住身上踪迹,额头上深蓝抹额映衬生辉,一张张扬面目便又招摇体面了,气韵风流,倜傥矜贵,绝对没有人会想到,他这一身欲盖弥彰的装扮之下,尽是一个畜生咬出来的痕印。
他推门出去,白柔玉提着剑站在门外,看见他,扬起微笑,同他并肩而行,前往主峰。
主峰上,行知掌门正等着他们,秦误和白柔玉行完礼落座,便教下人给他们上了茶,下人上完茶之后便拿着端盘立在周边伺候。
秦误伸手端起茶水,低头敛下眉眼尝了一口,然而端茶的手都略微发抖,内里虚力,苍白贫乏,他看了一眼自己颤动的指节,放下了茶水,没有再端起过。
行知掌门高坐主位,居高临下道:“你们二人将要大婚,佳偶天成,也是宗门之幸。”
行知掌门眼光看着秦误,缓慢推着茶水。
秦误眼光毫无顾忌地对上行知掌门,淡淡笑道:“是我同行云师妹一并的喜事。”
说完他看了一眼白柔玉。
行知掌门眼光变换一瞬,随即说道:“若是行云师妹还在世,定然欣慰。”
“多谢掌门厚爱,师父看见我和师兄结为夫妇,想必同心绪是同掌门一样的。”白柔玉谦卑自持,温婉柔和,回头也看了一眼秦误,同秦误相视一笑,夫妻恩爱,齐心协力。
行知仙尊捏着杯盖的手略微用力,关节都掐的发白,却体贴关爱地问:“当下布置打点,还有什么需要添置的?”
“不需再格外添置,弟子这些年也有积攒,若是不够,弟子这边也可以自己添置,就不必劳烦宗门了。”秦误空荡的指节敲打桌面,上面他自小戴在身上的储物戒指已经不见了,行知掌门自然看得分外清晰,看着修长却空荡的手,行知掌门低眼刮了刮茶水。
“看来,你们二人已然不分彼此,调和顺遂。”行知掌门表情一瞬冷冽下来,看着两位笑了他一千来岁的一对璧人,道:“自是好事。”
他继续说:“方悟和周免想要回墨山宗,既然你们夫妇一体那就随你们去处置了吧。”
方悟和周免在秦误同白柔缔结情缘后,嫉妒心起,设计妄图谋害白柔玉,一个动武一个设阵,白柔玉险些被他们两个活活困死,幸亏秦误及时赶到,才从他们两个手下救出了白柔玉一条性命,也亲自惩罚了方悟和周免,以他们戕害同门的名义赶出了墨山宗,沦为散修。
而方和周免的师尊一再请求,妄图让两位爱徒重回墨山宗。
这回与不回,行知掌门将处置的选择给了他们手中。
白柔良善,身上的伤早已去了疼痛,再加上方悟周免是秦误从小到大的师兄弟,这时日的惩罚显然已经足够了,于情于理于公于私,她似乎都应该放了方悟和周免,然而她并不想叫这两个奸诈小人如此好过,她十分犹疑,不止如何是好。
秦误捏住她的手臂,安抚她道:“不必师妹动手,我前往便是。”
白柔玉松了一口气,点了点头,依赖般地看着秦误说::“好,师兄你去便是,我都听你的。”
他们身后处,伺候茶水的下人眼光紧盯着他们恩爱伉俪的模样,眼光深重下来,捏着端盘用力,忽然,下人身躯颤动一阵,眼神忽然变了模样,诧异的看了一瞬正堂,整理了片刻姿势,,继续恭顺地伺候在一边。
……
墨山宗天门之处,方悟和周免站在阵法前,意图强行闯阵,方悟在罗盘上演算阵法,意图解阵,周免手中长刀挥疾如风,妄图强行破阵,他们二人气势狼狈,衣衫褴褛,同最初意气风发的墨山宗弟子判若两人,他们执着疯魔地想要回到墨山宗,却无从撼动宗门结界阵法半寸。
又一次解阵失败,周免手中双刀被断,二人习以为常,正要继续攻破阵法之时,却忽然,阵法结界中出现一队人影,他们玩停住手,眼光看向为首的青年,意味不明。
秦误朗身玉面,耀目灼华,银装长立,相比方悟周免二人,他好似九重天下凡的谪仙,高高在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二人。
方悟周免情绪激动,快步上前,却被人拦住,他们隔着距离,灼灼地看着秦误,问:“师兄,你可是来接我们回宗门??
方悟周免他们坚信秦误是被贱人蒙蔽,被挑唆蒙蔽,才会出手将他们逐出师门。
他们当初就不该柳白柔玉一条性命,应该同慕则这个小子一同打入融骨狱。
方悟周免露出狠毒眼光,嫉恨尖利,恨不得回宗门后,便一举撕下白柔玉伪善的面皮。
“自然不是。”秦误站在他们面前,挑起眼光,弯唇笑道:“我忘了,你们是怎么伤我夫人的,还没教你们还回来。”
当日白柔玉被阵法困住,又被周免用刀法险些断了手骨脚筋,方悟周免还未对此付出代价,秦误眼光淡漠,丝毫不见当初师兄弟情谊,他挥了挥手,冷声令下:“动手。”
身后是戒律堂的人,手中拿了独一份的法宝,听从秦误指令:“是。”
戒律堂手中法宝是墨山宗师祖所创,一出手便是滔天的架势,方悟周免固然天赋甚高,修为不浅,却也难以在法宝手下抵抗十招,被戒律堂弟子压在手下,纹丝难动。
“师兄,你想为那个贱人做什么?”方悟心思敏捷,当即意识到不好,他紧迫逼问:“师兄,你别被前人蒙蔽心智!”
方悟和周免同秦误一起长大,自小跟在他身后,忠心耿耿,从无二心,秦误也最为器重他们,怎么当初不曾重视的小孩插入他们当中,秦误便要将他们抛弃?
一定是那个贱人,一定是那个贱人!
秦误冷眼看着方悟周免的痴狂样,勾起唇角,风流薄情,他轻轻下令道:“动手。”
戒律堂为首的人点头,当即发狠出手,方悟周免躲无可躲,一阵尖利惨叫过后,方悟被弄瞎了一双眼,周免一双耍刀的手筋生生被挑断。
从此这世间独一份的阵法奇才和刀修高手都湮灭于世,沦为废人,这远比摧毁他们身躯还要残忍阴毒一万倍。
周免涕泗横流,趴伏在地面上,狼狈不堪,嘶吼逼问:“师兄!你就如此钟爱这个贱人?”
方悟双眼淌着血,他似乎在哀嚎痛哭,血泪遍布整张脸,他问道:“师兄弄不识好人,你一定会被贱人背弃!”
秦误冷漠出声:“继续给我罚。”
戒律堂的人又听从命令出手威压,方悟周免被威压折磨得痛苦不已。
秦误站在他们面前,照旧风流体面,毫无异动。
天边处,一双无形的看尽这一处背信弃义的戏,迅疾凝成一团,在天边划进山门处的房屋中。
秦误察觉,皱眉质问:“谁?”
他眼光看向天门处那座用于歇脚的废弃房屋,周身戒备,看了眼身后的人说:“你们留在这,我去看看。”
“是。”
秦误拿着佩剑,警惕地走近那座房屋,房屋陈旧苍老,墙壁都被风雨吹打出沉重乌色,秦误扫视一圈,缓步向前,戒备着推开那扇落灰的门框,踏了进去。
房屋内里只剩下四面墙壁,空无一物,他皱了眉,继续质问:“谁在哪里,不要虚神弄鬼。”
然而仍旧没有回应,也没有丝毫异常气息,应该是无人,不过是他自己多疑。
秦误松下戒备,想要转身出去,却在这时,秦误进来的门却突然合上,秦误来不及反应,身后刮过一阵风,他就被人强行锁在门框上,动无可动。
有人压在他身后,抓起他的头发逼他看向门框外,在戒律堂手下负隅顽抗,却又无能为力的方悟周免二人,低冷的声响在秦误耳边发散着森寒质问:“他们是凶手,被罚得这么重,为什么这罪魁祸首却逍遥快活呢?”
明明秦误才是为非作歹,无数次出手的恶中之恶。
然而秦误即将新婚,掌门器重,权柄无上,人生大好。
为他卖命的两个师弟却受尽秦误背弃折辱,难成人形。
为什么?凭什么?
压在秦误身后的男人冷笑,觉得荒谬又荒唐:“罢了,这世间正道对你种种作恶无动于衷,还是我惩罚你好了。”
“惩罚我,你也配?”秦误气急败坏,他愤恨想要挣动动弹,却因为被压在门框上,厚重的男人身躯压下来,宽阔体热,死死按着他,教他肢体难动分毫:“你到底什么人?”
秦误衣料散开。
男人轻慢地神了进去,逗弄亵玩:“昨天在梦里种种,这么快你就忘了?”
秦误终于回想起昨夜受尽折辱的梦,他恍然醒悟,更加气急败坏:“你不过一个潜梦的畜生,我劝你若是识相,最好放开我,否则墨山宗不会放过你。”
“哈,区区墨山宗而已。”男人嗤笑一声,随即又冷厉下来。
“我说过,我会惩罚你。”男人抓住秦误命脉,恶意施压,折辱道:“贱人。”
昨晚他是怎么惩罚贱人的?
鲜血交融,恨意宣泄。
秦误躲无可躲,被男人磋磨地不得不抬起头,下颌扬起,喉结上下滚动,身上布了一层细汗,薄韧身躯软下来又戒备地崩起肌理,反复无常,折磨不已。
男人恶意地在秦误最不适合的时期侵占,秦误疼得满头大汗,丹凤眼乱了好一瞬,眼瞳涣散不已,汗珠顺着额头滑落,他连动弹指节都没力气,身躯又瘫软下来,如此他便彻底落入了男人手中。
男人侵占彻底,缓慢动作,压在秦误耳边,看着秦误面色苍白,又纷乱湿润的面目,他说“你可真狠毒啊”
方悟和周免自小便跟着秦误,少说也有兄弟情义,何况方悟和周免唯秦误马首是瞻,就算是一块石头,心中也该刻着方悟周免的名字,然而秦误却薄凉如冰,狠毒果断,不但将人赶出墨山宗还不够,竟是将人直接用诛心的法子废了。
秦误狠得教人生寒。
男人低语,羞辱说:“我来替你可怜的师弟们报仇,教他能看清楚,他们最敬爱尊重的师兄,是怎么一副薄凉的面目。”
话落,男声顿了顿,说:“又是怎样一副在他人面前承/欢的……贱人模样。”
说完男人扣住秦误的手指,发狠施力,秦误靠在门上,无从躲闪。
现实中远比梦中更加生涩苦痛,好似搅和着血,疼痛流窜过四肢百骸,山压倒一般的男人桎梏着他,他逃无可逃,生生地在门框中咬牙抗下羞辱锐痛。
宣软的白桃露出红色果肉,被鸟啄烂了,鲜甜汁液流露出来,鸟还在食取,难以饱腹。
“……”秦误失声,他双眼通红,脖颈忍出了青筋,
男人掐着他的下颌,看他愣怔模样,评价说:“真可怜。”
“真可惜是个贱人。”
贱人就最不必怜惜。
他掐着秦误回头,自己也俯身。
接吻。
第64章 入魔
秦误骨血都被烧灼干净了,男人餍足后,没有刻意隐瞒自己的踪迹,观赏完秦误一张绯红色的脸后,才心满意足地整理完衣物离开,昏沉无力地跌坐在地上,丹凤眼中一派迷乱。
秦误身上华丽的衣装被男人揉杂了,弄脏了,剐蹭到的灰尘混着湿润弄脏了衣角,秦误望着那片污色,许久才回神。
十年过去,这条狗熟了许多,尖利许多,连带着也生猛许多,将他吞食殆尽后,竟敢连服侍都没有,真是养熟养大了狗胆子,叫狗以为自己是个人了。
秦误掐了一串清洗术,又用了几颗丹药,才恢复体力。
门口戒律堂的人来唤他,禀告说掌门有请,一门之隔,无人察觉那扇门里面发生过什么,苦涩的腥味夹杂灰尘缭绕鼻尖,秦误慢条斯理地整理好衣装,额头佩戴上抹额,他仍旧是墨山
宗风光无限的掌门首徒,他才回复说:“好。”
踏出门前,他回身看了一眼空荡的房屋,领口处还有几处难以辨识的红,一张脸沾染荤沉,美艳同风流交融,他艳绝又由内而外的发着媚色,戒律堂的弟子一事都看愣了眼。
秦误看着这处充满灰尘的陈旧地方,回忆起男人猖狂压在他身上,餍足后便抽身离开。
眼中情绪晦暗,长鸦羽遮掩住心思,似笑非笑,似怒非怒火,他出声下令:“烧了这个鬼地方。”
“是。”
戒律堂的人手脚极快,扔了火符当即烧了一座屹立百年的房屋,火势窜天而上,房屋在火中灰飞烟灭,秦误看着上升缭绕的灰烬,眼中才略微有了几分快意,他回身说:“走吧。”
行知掌门显然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勤务还没上主峰半山腰,便看见主峰上派人前来迎接他,秦误挥手打发了他们,跟在他们面前上了主峰。
行知掌门已然等在了行苑,端坐在高位上,面色沉静,却浮躁地敲打桌面,看见秦误前来,他停下手指,问:“来了?”
“嗯。”秦误站在行知掌门面前,躬身行礼,疏离谦卑,“师尊召弟子前来,可有要事?”
秦误说完,略微抬眸,眼尾勾起,刚才预存的媚意无意识地满溢出来,眼光还带着几分茫然。
一副情态,难以掩饰。
行知掌门不是傻子,眼光冷了下来,缓缓走了几步,说
“你们新婚夫妇,恩爱美满,自是最好。”
虚伪至极,谎言巧语,话说得分外酸尖。
秦误敛下视线,回忆起不久前畜生还压在他身后,顿时明了了。
只怕行知掌门将畜生吞食的踪迹当做了他同白柔玉夫妻恩爱,情不自禁。
不过可惜,偏偏不是他那位端正温婉的未婚妻,而是一条畜生。
秦误勾起唇角,眼中得意,对上行知掌门,他道:“是弟子孟浪逾越了。”
“只是弟子同我新婚妻子,情深意笃,意气相合,独处中自然……”秦误语气轻慢,似乎将娶心上人,他好得意。
行知掌门径直打断:“够了。”
行知掌门看见秦误空荡的手指,他皱眉,质问:“你将储物戒给了她?”
秦误反问:“不可?”
那只储物戒是秦误上山时,行知掌门赐给他的,内里珍宝无数,灵药法器皆是上品,几十年秦误再闹腾也不曾摘下储物戒,而现在他却为了一个女人,将储物戒轻易交了出去。
行知掌门追问:“你当真这般心悦她?”
秦误撩开眼皮,眼光如炬,明目灼华:“是。”
秦误的答复始终如一,笃定坚持。
“好好好。”行知掌门冷笑:“你如此真心实意,可当真难得。”
秦误是个绝色的艳鬼,搅弄他人柔肠却从不负责,他是个极端薄凉的人,当下却竟然说自己心有所属,情深意笃,何其可笑。
行知掌门觉得荒谬,却看着秦误笃定的眼光而难以遏制愤怒的念头,他面色越发狰狞。
秦误冷笑:“师尊,你想杀了我的未婚妻?”
行知掌门未置可否,然而两人对峙,眼中情绪剑拔弩张,秦误尖锐讽刺:“师尊,你还记得我的小师弟吗?”
两个人之间静默一瞬,行知掌门脸色极为难看。
秦误嗤笑:“他可真惨。”
“他到死都不知道到底是谁害了他。”
不过短短数日,便在数万仙门弟子中将他查了出来,又在三日之内定下罪名,众目睽睽之下摧毁他的声誉,又放任他离开,又下令围捕他。
从此风光霁月,正直谦顺的天才少年沦为通敌叛道的恶徒,被打落融骨狱,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他的师弟慕则明面上是秦误栽赃陷害,背地里实则是被师尊推波助澜,他到死都不知道是谁将污名强行按在了他的身上,逼他被万众仙门讨伐,融骨狱上被围剿而死。
慕则死之后,他的师兄秦误毫无歉疚,他的师尊行知掌门照旧风光霁月,高高在上。
往日英武的少年湮灭在两个恶人的局里。
“他是你最出息钟爱的弟子。”秦误眼中讥讽尖利:“师尊你,当真没有丝毫怜爱可言。”
“这不是你想要的吗?”性质掌门扯住秦误脖颈,凑近看他一张绝顶的恶毒面目,他眼中痴迷,厌恶,爱,恨种种情绪交杂,他好像恨不得杀了秦误,又好像将秦误视作珍宝,他说:“杀了他,对你不是得偿所愿吗?”
秦误故意沾染一身痕迹出现在行知掌门面前,又留下留影石,就是为了威逼行知掌门杀了慕则。
“他名声尽毁,尸骨无存。”秦误游刃有余,毫不犹豫地戳破行知掌门的伪善面目:“我没让你如此迫害他”
“……”行知掌门沉默许久,面色越来越沉黑,他仍旧嫉恨慕则,恨得自己都无从察觉自己欲壑难填,他道:“他碰了你。”
“可是是我引诱的他。”秦误恶意在眼底浓郁:“你心知肚明。”
秦误一步一步牵引着慕则走向欲壑的深渊,慕则连一丝挣动的力气都没有,行知掌门看在眼里,每一寸都了如指掌。
“所以你觉得我应当我杀了你?”
秦误领口被束缚着,他面色发红,他反问:“师尊你会杀我吗?”
行知掌门冷静下来,松开秦误,回答:“不会。”
“可是我会。”秦误垂下眼皮,视线落在行知掌门身上:“我会杀了师尊你。”
“倘若,你动白柔玉分毫。”秦误仍旧笑着,话却究极尖锐,他毫不留情地说:“你我师徒之间,只有鱼死网破了。”
“师尊,我不是慕则。”
他没有半分良善,孺慕,尊敬。他只有不屑,轻蔑,冷漠。
天下第一的行知掌门在他面前也不过是他踩在脚下的庸俗男人,男人舍不得动他,可是他有无数的恶意可以将人摧毁殆尽。
秦误缓慢地攀住行知掌门的肩颈,他靠近行知掌门,两个人之间距离不过毫分,他呼吸都犹如诱惑的鬼魅,他轻而毒地说:“师尊,你我之间,不必走到这一步的,对吧。”
行知掌门眼神沉下来,无言沉默。
秦误起了身,整理行装,他仍旧是体面俊美的大师兄,他同自己师尊之间毫无龌龊。
秦误看了一眼行知掌门,转身走了。
行知掌门站在原地良久,回神之后,怒气上头,一掌拍碎了一面墙壁。
好个秦误,他竟当真无从动他半分。
他想到秦误同白柔玉情深意笃的模样,他又冷静下来。
他不动白柔玉,他有的是法子拆散这段孽缘。
他不允许他的棋子脱手,自顾自享受逍遥人生。
正堂中,这世上修为最高的人无声的窥视如此荒唐的一幕,无声无息。
深夜,秦误洗漱完上床榻入眠,他才闭上眼睛,就被人拉入了梦中。
梦自从被男人掌控后,就成了套住秦误的一个牢笼,男人就在这个牢笼里对他极尽所谓,然而和平时不同的是,他这一次一入梦就被男人抱着腰。
秦误险些呼吸不过来,险些跌倒在地上,却被男人双手扣着腰撑住了,秦误哽咽了一瞬。眼神迷乱,额头上沁出汗水,身体软得没了气力,只能被男人双手包裹着,任由男人为所欲为,犹如傀儡。
秦误身上湿漉漉汗津津,皮肉都被灼烧得发烫,他被男人劈开,又被反复赞叹,男人的叹息声在他耳边回响,男人极度愉悦,好像在秦误身上发掘了无尽的欢愉。
一声声的低沉声响在秦误耳边回转,秦误肌理痉挛,他愤恨地回头,想要看清楚男人的脸,他艰难问道“你到底……”
是谁?
然而秦误眼光模糊,眼前朦胧得难以辩识五官,他只看见英武健硕的男人在他身后,胸膛上淌着细碎的水光,他很难受,他被男人拉入了泥泞中难以逃脱。
男人听到秦误的话,笑了一声,调换了一下姿势,径直压在了秦误的后背上,宽阔的肩背紧紧压住秦误的后背,完完全全将他包裹住,男人下颌靠在秦误的耳后,唇舌呼吸滚烫,他咬在秦误的耳后,低沉嗓音含着潮湿水汽,男人说:“你不是最喜欢入梦吗?师兄。”
“怎么认不出我?”
男人收紧了力气,掐着秦误的头发逼他回头。
第65章 入魔
秦误身上做痛,竟是眼目清明片刻,意识清醒着,他清晰看见记忆里那张英武的深邃面目,浓眉深目,高挺鼻梁,优越的皮囊足已经教人过目不忘。
“你居然没死。”
秦误睁大了眼,
少年锐气已经被磋磨锤炼得成熟阴戾,少年时若有若无的凶气当下却浓郁在眉眼,赫然一张深刻着仇恨,被报复念头裹挟而生的面目。
慕则又长高了,身体宽阔,伏在秦误身上便落下一道山似的阴影,甚至哪里都相比少年时成长许多,气力,身躯,手段,还是作孽的地方,都极尽优越,绝对碾压一般地在秦误身上作乱。
慕则身上尽是深重戾气,丝毫不见当初正直端方的少年剑修的分毫踪影。
慕则紧紧贴在秦误身后,蹭着他的侧脸,缓慢说:“是啊,托师兄的福,我竟没死。”
“不但没死,我现在才可以在师哥你的身上。”慕则顿了顿,极其轻佻地说:“胡作非为。”
“……”秦误呼吸急促,意识又乱了,他闭着眼,竭力想要推开身后的男人,他骂:“混账。”
慕则不依不饶,桎梏着他,坦然:“知道就好,师哥。”
“你到底想要什么?”秦误痛苦不已,皱眉逼问:“你不想杀了我吗?”
“为什么要如此对我!”秦误受辱,气急败坏,他极端的自我不允许被一个昔日的畜生如此羞辱:“你个畜生,你也敢如此对我!”
慕则在秦误身上,轻而易举地压制着他,动作越发狠重,他说:“我是畜生,师兄就是好人吗?”
“师兄,你早该想到你会有这一天。”慕则声音喑哑低沉,他看着秦误侧脸,眼中怨恨,苦痛,愤怒,种种心绪交杂在一起。
儿时浇在他头上的热茶,落在他身上的长鞭,刻意引导的屈辱,十几年的排挤暗害,数百种加害方式都用在他身上,少年时又引诱他,迫害他,诬陷他,最后,谋杀他。
秦误桩桩件件,都坏得没什么人性。
秦误厌恶他,嫉妒他,憎恶他,秦误恨不得他死。
可他偏偏就没死,他照旧杀了回来。
慕则低声威胁道:“我这么痛苦,你凭什么可以安然娶妻?”
“师兄,这日子总不会叫恶毒小人太过顺利的,对吧?”
慕则被秦误轻而易举地困在牢笼里,犹如困兽,任由他横冲直撞也难以逃脱,然而将他困进牢笼的人却站在牢笼之外,轻飘飘就转身离开了。
慕则这十年,无时不刻不活在恨里,他恨秦误,恨到骨髓中都流淌着名叫秦误的毒,时刻流动着疼痛,再流动到四肢百骸。
一起死吧。
慕则看着秦误虚弱无力地靠在他的手臂上,一双丹凤眼却上挑着,眼中湿润的水光含着被他可以挑起的欲壑,一半又烧灼着蓬勃的憎恶,秦误就算是这种时候,也照旧厌恶慕则,恨不得他死。
而十分偏巧,慕则也想让秦误死。
那就一起死吧。
慕则抬起了秦误下颌,逼他回头同他接吻,慕则吻得又深又重,秦误喉咙好像要被他咬断了,逃脱不得又进退两难,秦误只能乏力地被逼着抬头,承受。
慕则惩罚又痴迷着吞下秦误寸寸血肉,他双眼阴鸷,没有丝毫温柔。
秦误同他是夫妻,他们骨血交融,难分难舍。
夫妻是一体的,所以就一起死吧。
慕则松开秦误,将他翻了个身,面对着面,秦误气力虚浮,喘息都时不时急促着,秦误身上淌着汗水,水光莹润,薄韧身躯也充斥着浓重欲/色,丹凤眼上挑着,厌恶,嫉妒种种心绪时不时在眼尾露出来,秦误即是在欲壑中,同样也是在爱恨里。
秦误是个鲜活的,恶毒的,只属于慕则的绝顶美人。
慕则占有着秦误,捏着他的下巴,缓慢把水光抹开,秦误下巴被迫沾上了红,得意地赞美秦误:“师兄,你真漂亮。”
漂亮得,都叫他心神烦乱。
心软一瞬了。
慕则将秦误抱起来,紧紧扣在怀中,秦误胸膛上的流纹印好似流动起来,晃动流光,同慕则胸膛上那处被长剑刺破的伤疤重合。
他们两个纠葛爱恨,难分难舍,千万情绪最后都变成了宣泄报复。
一起死吧。
慕则情不自禁地俯身亲秦误的时候,心想。
……
翌日,天明早晴,日光还未真正升起,仙门中传信来使便坐着飞舟一路飞驰而过,飞舟刮空如长剑,迅疾急切,好似又大事发生。
得知消息,墨山宗当即召见了天域宫掌门等近二十位长老前往清悟峰,长老们听闻飞信来使的消息,皆沉默了面目。
魔界来战的消息便犹如洪水波涛,翻滚席卷,还未来得及做出应对,便迅疾地打得他们措手不及。
时隔数年,魔界卷土重来,这次相比先前魔界边域几次侵犯,这次显然声势浩大得多,十年前传闻中修为强大的魔君从未有过踪迹,皆是边界城主数次进攻,然而这次却同先前无数次完全不同,这次他们竟然可以直接越过结界封印,毫无障碍的踏足人间修仙界,如履平地,不过几天之内,人间数座城池便已经被吞噬殆尽。
相传三年前魔君登位,天盛之子,修为深厚,立于天地之间而教鬼神蛰伏,是数千年来魔界孕育的天赐君主,他带领魔界迅速结束四分五裂的局面,统一面积广阔的魔界后,又立刻带领魔界壮大崛起,端端三年,魔界空前强盛,大有吞噬三界的意思。
修仙界同人界本为一体,人界受侵扰,修仙界一并折损,魔界强盛,却只如此缓慢吞食,便是意在挑衅。
修仙界以墨山宗为首,,对魔界百般防备,严阵以待。
数百宗门聚集墨山宗,数位仙门掌门同行知掌门一并在墨山宗山门前设下结界,结界上阵法多达百层,厚如壁垒,纵使天神降世也难以攻破分毫,将仙门弟子庇佑在其中,以待不日后同魔界妖魔殊死一战。
短短三日,魔界以媚女,心魔左右护法为首,迅速侵吞人界地域,一日内数百座城池,人间妖魔肆虐,哀鸿遍野,生灵涂炭。
又过数日,修仙界被双面包围,数弯妖邪在聚集在墨山宗之下,肆虐横行,墨山宗犹如孤岛,前后皆是潮涌一般的妖魔。
仙山之下,已无人族。
仙门诸位掌门只能苦守结界,维系岌岌可危的最后领地,过往数次出手抵御魔界妖魔行知掌门此次却迟迟不出手,饶是各位同门苦口请求,行知掌门也不曾真正出手。
准确的说,自信使前来几日,行知掌门便闭了关,至今都没有出过关,对外不接受任何人探视,也不允许任何人闯入。
眼看结界在妖魔绞杀中层层破开,魔界万众杀入眼前,数百位仙门长老求到秦误面前,请他出面劝说行知掌门,更有甚者,将门派中千金万宝献给秦误,只望他能出面。
行知掌门素来厚爱秦误,秦误又是行知掌门座下唯一弟子,他的话必然比他们苦苦哀求还要有用。
秦误被数位前辈拦在门前,他情绪淡漠,轻慢地撩起眼皮,看着眼前已然绝望,面色如土的诸位长老,他良久都没有表示,对外无动于衷,只噙着浅淡笑意,却眼底冷漠。
行知这是在逼他,逼他到他面前。
只要他踏入行知掌门的门槛内,他料定他同白柔玉的婚事必然会随之湮灭。
行知掌门对秦误下不去死手,然而却可以教无数性命压在秦误身上,倘若秦误不答应,无数性命垂死不过片刻。
可偏偏,秦误并不将这些人的命当命,他眼里没有任何一条性命,这些人拦住他的去路,他隐隐不悦,眼底不耐烦的情绪越发浓郁,对外却仍旧谦和笑着。
“诸位前辈抬爱,只是师尊自小便厌恶我,倘若小师弟还在,只怕只有他才可以劝师尊出关。”
前辈长老顿时纷纷出声,百般请秦误劝行知掌门出关。
秦误沉默不语。
“阿雾你也不可以吗?”百般嘈杂喧闹中,忽然一道女声落下,长老们顺着声响四散开,站在正中心的白柔玉缓步走出来,她也很疲惫了,消瘦下去,两颊微陷,憔悴得狼狈。
白柔玉这些时日在前线抵御妖魔,已然四五日不曾休息过。
秦误行装整洁,同月生辉,银白色抹额在光下熠熠生辉,他体面貌美得仿佛不在战祸中,同他博爱良善的未婚妻犹如两极。
白柔玉恳求道:“你前往主峰请出行知掌门可好?”
“若是你,掌门应当不会拒绝。”
秦误眼中泛起兴味,忽然才知晓行知掌门的真正意图。
他是要叫白柔玉为了天下苍生,放弃他们的婚约,抛弃秦误。
如此愚蠢,善良,纯粹的念头,却无形之中要用道侣来作为代价。
秦误面色温柔下来,走到白柔玉面前,只说:“你想我去,我去就是了。”
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赞叹秦误和白柔玉之间情深意笃。
秦误拿起长剑,前往清悟峰主峰。
行知掌门已然等待他许久了,他才踏入结界,便被传送进行苑内,行知掌门坐在高位上,打坐运功,听见声响,只抬眼看了一眼秦误,没有丝毫惊讶。
秦误望向行知仙尊掌门,敏锐察觉到他修为越发精进,面容年轻近五岁,似乎真正成了一个同秦误别无二致的青年。
勤务站在台下,开口说:“师尊,你的意图达到了。”秦误说:“若是你能击退魔界,我同白柔玉退婚,从此一别两宽,再不相见。”
行知掌门睁开了眼,心绪平缓,他问:“意图?”
他眼神落在秦误身上,笃定说:“这是你自愿所为,当然同我结成道侣也是。”
即是秦误背信弃义,始乱终弃,抛弃了白柔玉,秦误又以下犯上,胆大包天,秽乱仙门,竟敢引诱自己师尊解为同修道侣。
恶名种种,皆是秦误身上的,果然好算计。
秦误沉了面色,望着行知掌门,眼目情绪流转,他半张脸被照见光亮,丹凤眼便落在光中,他垂下眼帘,鸦羽便压下犹如蝶翅一般的落影。
“怎么?不愿意?行知掌门冷静问道。”
秦误撩开眼皮,笃定道:“愿意。”
行知掌门停住半晌,冷笑着半含愠怒道:“你可当真心悦他。”
秦误当初谋害慕则,没有心慈手软半分,当下居然能为了白柔玉甘愿入局。
那日后,墨山宗之上更不能有白柔玉此人。
行知掌门起身,踏出清悟峰。
先前围在秦误行苑的前辈早已跟随着一并到了主峰,跪在墨山宗清悟峰门下,恳请行知掌门出关。
行知衣装体面,面容年轻,相比狼狈年老的其余长老他反而像是最年轻的修士,行知掌门眼光冷淡,扫了一眼结界之外游荡得意的妖魔。
他眼中露出憎恶,伸手挥招,不过一息之间,灵力飞天而上,冲破结界,径直将天边一方妖魔震碎,妖魔惨叫,天际作响。
其余诸位掌门视线犹疑,彼此看了好几眼,他们知晓行知掌门修为早已深不可测,然而却为料到抬手挥袖之间已经可以敌过他们数人合力,如此修为,只怕距离飞升只有一线之间。
他们回神之后,对行知仙尊更加恭敬,他们低头禀告:“行知掌门,今日魔君亲自来战,还望掌门出面应对,以救颓势。”
这世间天才向来优越常人无数倍,魔界庸徒有魔君庇佑才敢如此为所欲为,修仙界第一人行知还未出手,他们修仙界还命不该绝。
这些时日已然绝望的仙门长老又燃起了希望。
行知掌门冷冷看着他们,皱眉问:“修仙门派竟被魔界威逼至此?”
天域宫掌门说:“魔君手段狠辣,残暴不仁,修为近乎化神,炼成神魔仅一步之遥,我等天子平庸,竭力抵抗也难逃无数妖魔万重包围。”
“我以天域宫上下数千条性命请行知掌门迎战……”
有人立刻跟随:“请掌门迎战……”
“请掌门迎战……”
无数请愿声随之仙门数千弟子前来请愿而绵延整座清悟峰,他们皆以行知掌门为尊。
秦误缓缓走出行知的行苑,眼光向上,看着天际沉黑如墨的乌云,无数雷电酝酿其中,闪烁震天,狂风刮过,乌云散乱,露出天际之上,飞窜流转的魔翼鹏鸟。
魔翼鹏鸟之上,似乎有人屹立其上,英姿勃发,强盛而健硕。
秦误冷眼看着他。
魔翼鹏鸟在天际之上长鸣一声,音破长空,瞬间便将地面上死哦有人的注意力吸引至九天之上。
下一刻,魔翼鹏鸟悬空而止,两丈长的翅羽刮起风沙,乌云消散,隐藏在乌云之下的魔翼鹏鸟立刻飞落而下,一只只献祭一般装上墨山宗最后一层结界。
一只,两只,三只,连绵成一条残忍而阴暗的黑色长线,在阴暗深沉的天际处,用鲜血破开仙门最后的防护。
众人皆禁了声,紧张地看着天上鲜血于羽翼交叠的一幕。
当某一只魔翼鹏鸟的羽翼破开结界,缓慢地从空中下落,先前还陷入呆怔的人顿时被这一片轻飘的羽毛震慑清醒,立刻四散奔逃,大肆尖叫。
行知掌门站立静止,抬眼看着聚集乌云最浓重处的人,眼光越发冷淡,他抬手招来命剑,聚集灵力飞天而上,穿过结界,五招之内斩杀所有魔翼鹏鸟,飞身探入乌云中,隐匿行踪。
众人终于冷静下来,站在地面上紧张担忧地观测战局,只见乌云中暗光同金光绞杀,杀意杀意外泄,震得结界颤动,他们也跟着站立不稳,四散颠倒。
秦误依靠在门槛上,表情冷淡,对外丝毫不在意一般。
行知不是慕则的对手,然而慕则不会杀行知。
两虎相斗,看着凶残,却不会有人毙命。
他种种算计从不为了如此软弱的结果,更要师徒相争,敌对厮杀,两败俱伤的结局,他要慕则死。
至于行知,那自然是,生不如死,才能偿还秦误这些年演戏受的委屈。
……
长空而上,金光同暗光厮杀许久,最后终是金光一击劈开了深重乌云,掩藏在乌云之下的魔翼鹏鸟和站在鸟背后,一身沉黑的男人露出面目,英武成熟,剑眉深目,全然不似寻常妖魔极致的丑陋艳魅,倒像是个误入魔道的正直剑修。
地面上,观望此战的仙门众人看到那张分外熟悉的脸时,顿时大惊,议论纷纷。
“是慕则!魔君居然是慕则!”
“他不是死了吗?”
“他居然就是魔君!”
“当初果然没冤枉了他。”
“究竟是谁说他已经被推入了融骨狱的!他分明没死!”
“杀了他!杀了仙门叛徒!杀了魔君!”
“杀了他,杀了他!”
仙山众人齐声高喊,杀念大起,在他们眼中,修行不过二十余年,又走入歪魔邪道的妖邪慕则必然不是行知的对手。
然而他们只见两人对峙,不见战况。
行知虽然面色冷峻,从容有余,右提着剑的右手却轻微发抖,剑身上一滴鲜血缓慢流落而下。
魔君慕则已然站立在魔翼鹏鸟鸟背上,耳边发丝被削断落在了鸟羽中。
高下早已在沉默之中有了结果。
行知强行忽视内伤外伤,站在仙门众徒之上,身后数千人皆是他的拥趸。
他冷声质问:“慕则,你意欲何为?”
慕则高立着,对上行知,他意味深重,说:“我要秦误。”
三分挑衅,七分讥讽,慕则看着自己虚伪的师尊,双眼阴鸷,这时才像是魔界君主。
“你不过嫉恨秦误当初将你打落山崖。”行知掌门浅淡说:“如此一人之过,何至于折损修仙界乃至人界数万万条性命?”
“尤其,秦误当年意为斩妖除魔,何错之有。”行知掌门照旧气势凛然,高高在上,眼中没有慕则,纵使慕则有滔天之能,早已不是昔日他一手培育的棋子。
“妖魔。”慕则反复品味这两个字,仿佛听到了一句极为好笑的词,随即他又冷淡下来,说:“我是妖魔,他斩我杀我,我还要慈悲为怀是吗?”
“你记恨他过往下手杀你,今日我不允许你动他。”行知掌门面目严肃,然而他姿态却傲慢:“他是我教养长大的,动他,你还不够格。”
“我是记恨他推我下融骨狱。”慕则抬眼,话语饱含深意地说:“但我更记恨他背弃夫妻恩情。”
世人皆听的清清楚楚,又是大惊,眼光纷杂地看向秦误。
秦误却连一丝触动都没有,沉默着看向天际上你死我活急转成争风吃醋扯头花的战况。
没用的东西,他冷漠且轻蔑的评价。
行知皱了眉,沉默。
慕则顿了顿,继续加码罪名,话却说的露/骨:“谋杀道侣。”
行知眉头皱的更深,他想起十年前两个弟子是如何在他眼皮子底下羞辱他的。
两个人又是如何彼此折磨,抵死难分的。
他觉得耻辱又嫉恨。
他只冷着面反驳:“他同你从不是道侣。”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行知掌门说:“他即将新婚,同你没有任何关系牵连,何来道侣关系。”
“欲加之罪?”慕则觉得这几个字眼颇为刺耳:“何患无辞?”
事实却要说是欲加之罪,无辜却要被强压罪名。
他身上种种背负的罪名,到底是些什么?
荒唐,可笑。
慕则没了耐心,下最后通牒说:“秦误,我只要秦误,倘若三日后秦误不出墨山宗,此后再无修仙门。”
“……”
他说话时施了魔气,震慑整座墨山宗,只要不是聋子,都可以清晰听见。
他说完,他脚下的魔翼鹏鸟便振翅而飞,离开了已经破损的结界处。
行知脸色极度难看,他垂眼落下,只看向了秦误。
祸水。
……
行知同魔君慕则一役后,秦误行苑的门槛便被踏破了,秦误借机敛了无数钱财珍宝,随意堆砌在行苑中,金山银海,他一个人在行苑里把玩着无尽的钱财,觉得这些动了念头意图将他送到慕则面前的人愚蠢又贪婪。
他手中捏着一块灵石,在夜明珠照耀下反射微光,他半张脸上流光照见,风流面目在明灭中忽明忽灭,丹凤眼垂落又撩起,眼底情绪意味不明。
他把玩够了灵石,随手扔在地上,起身要看订做好的婚服,弯腰拿了一颗夜明珠正要转过布帘,却忽然身后有男人强势出现,直接将他桎梏在了婚服前。
秦误直接被男人定住了,男人低头嗅他身上气味,秦误挣动不得,出言讥讽:“堂堂魔君只会做贼是吗?”
男人驾轻就熟,丝毫不理会秦误讥讽,毫无顾忌地在婚服前折磨秦误。
这些天,这些时日,皆是如此,慕则踏入仙门悄无声息,强行地磋磨秦误,仗着无人可以看见,梦中无痕,肆无忌惮地沉溺在欲壑中。
甚至在今日结界破开之前,秦误都还在他的身上两人的衣装交叠,发丝都纠葛着。
秦误被慕则下了咒,只能任由慕则胡作非为,他冷着脸,道:“放开我。”
慕则掐着他的下颌,沉声在秦误耳边,诡谲道:“师兄果然狠心,往日夫妻恩情,你通通都不要了,是吗?”
“我同你,从不是夫妻。”秦误冷漠,多情眼中却无情凉薄,他说:“我说过,你不过是我百八十个的狗之一。”
秦误身上起了薄红,他面容流霞飞霜,风流明艳,丹凤眼再凌厉却一沾染薄红也没有多少威慑,只叫人心神动摇,慕则早已习惯秦误恶毒的唇舌,却分外薄韧听话的身躯,他对秦误口中所言不以为意,却恶意地在秦误身上折辱他。
“我和白柔玉才是夫妻。”秦误咬着牙,话更加刻薄:“你同我,这叫……私通。”
慕则面色当即沉下来,他一把掐着秦误下颌,说:“可以收任何人,为什么偏偏是白柔玉?”
这世上爱慕秦误的人数不胜数,却偏偏是白柔玉。
同慕则交好又出手搭救过慕则的白柔玉。
慕则冷言说:“师兄,你以为她拦得住我吗?”
他说话时,扣住了秦误的肩头,抓着他的肩颈侵占。
秦误哽咽一声,抬起眼尾,眼眸流转,憎恶同羞恼一并浓重,刺向慕则,慕则在他眼光中,惩罚一般的大肆动作,秦误险些招架不住倒在地上,不得不抱着圆柱,指尖却都没力气的颤动着。
慕则伸手也落在圆柱上,将秦误的手一并拢在手掌中,他相较于秦误的恶毒,也不遑多让,他说:“我是不会沾染她的道侣。”
“可是师兄,成为她的道侣。”
“你不配。”
你只配和我在一起。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师兄,你不该招惹我的。”
“用区区一句你不喜欢男人就想甩开我,你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可能。”
秦误只能是他的,秦误必须是他的。
秦误杀不死他,就必须一辈子都同他捆绑。
慕则一口咬在了秦误覆着薄韧肌理的肩背上。
……
清悟峰主峰,喧闹嘈杂的人群早已经退散,行知掌门闭门谢客后,待到深夜,又召了药房长老前来。
他的伤口血流不止,难以用丹药愈合,强行动用灵力也只会愈发撕扯伤处,倘若没有他人包扎,这道伤大半要影响他的臂膀。
这是数百年,他步入化神境后,遭人如此重伤。
药房长老眉头紧锁,一面处理伤口,一面心绪不宁,他问:“掌门,这伤口不浅,甚至不是剑伤。”
而是气伤,也即是说,纵使不拿武器,慕则修为也远在行知之上,若是慕则起了杀心,一个人灭杀修仙界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因此药房长老才越发觉得前路坎坷。
他们修仙界绵延上万年,飞升仙者也有百位,当下生死存亡却皆在魔界妖尊的一念之间。
荒谬,极为荒谬。
药房长老为行知掌门祛除魔气,包扎妥帖后,收拾药箱,一边收拾一边说:“不知掌门对此作何打算?”
行知外强中干,他护不住修仙界。
行知敛下视线,反问:“所以你以为如何?”
药房长老将药箱背在身上,沉思片刻,慎重说:“我们倒不如将秦误献给魔君,以平息他的怒气,或许还可以换得一线生机?”
“哦,你是这么认为的?”
“其余人只怕也是这么以为的。”以一个人挽救数万万人的性命,有何不可?何况秦误天资平庸,品性恶劣,声名狼藉,倘若不是行知掌门首徒身份,只怕连内门都混不进去,除去一张妖孽惑人的皮囊之外,一无是处。
可倘若,他能讨魔君慕则欢心,那身皮囊也算是有所作用。
“其他人?”行知掌门虽是疑问,面色却越发低沉,他静静看着药房长老,眼光越发凌厉。
药房长老浑然没有察觉,他只忧虑说:“倘若他人知晓掌门也无从抵御魔君……”
药房长老的话止在口中,他瞪大了眼,看着行知,咽喉处赫然一道直线状的血痕,鲜血奔涌,药房长老身躯僵硬,径直跌倒在地,血液仍在奔涌,流淌在地面上聚集成一团。
又有人死了。
行知冷着脸,看着药房长老的尸体,说:“胡言乱语。”
“我可以救,何须将秦误送出去。”
他收回视线,随手便要炼化焰火烧灼干净药房长老的尸身,窗外却忽然一阵风略过,鸟鸣掠过,风啸不止,他当即皱了眉。
魔气。
他还在此,竟然还有妖魔敢潜入墨山宗。
行知掌门翻身飞出窗台,捕捉那丝魔气。
魔气四蹿,最后在清悟峰侧峰停下,行知望着秦误大开的行苑大门,犹疑片刻,却还是缓步走了进去。
却只走进了院中,他便僵直难动,脸色铁青。
烛火昏沉,光影流动,布帘缓慢随风摇曳,夜深雾重,静谧无声,然而正堂中却又又窸窣声响。
慕则抱着秦误,早已预料般的越过秦误肩头看向站在院中的行知。
慕则加狠了动作,秦误呜咽一声,湿漉漉地被慕则缠绕紧。
师尊看到了吗。
秦误同他是怎么做夫妻的。
秦误是属于他的。
声誉,仙道,性命,他都可以用来偿还养育之恩。
可是秦误不可以。
为非作歹的大师兄只能是他的,他一个人的!他们之间恩恩怨怨还轮不到一个外人插手。
第66章 入魔
清悟峰侧峰,凌晨时刻,窗外和风阵阵,微光稀薄,男人走下潮湿沉寂的床榻,身形颀长威武,身高体阔,起伏饱满的肌理上有几道划痕,英武面目上也有些许踪迹,他毫不在意,弯腰在地上捡起衣物整理妥帖,高身长立犹如长剑,凌厉而挺直,他长了一张正直面目,饶是一身乌色玄黑也不会有半点阴沉,餍足的精神甚至透露出微末的少年兴奋在一身凌厉之下暗流涌动。
他很愉悦。
魔君慕则回头看向床榻,床榻上秦误也已经醒了,靠在床头上神情平淡地喝水,披散着长发,不着寸缕,身上踪迹遍布,却毫不羞耻地坦荡在慕则眼前,握着茶杯的手都略微发抖,垂着眼目,睫羽垂落,眼目未明,情绪冷静宁和,教人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两个人沉默无言,秦误没有抬眼的意思。
方才还交融热切的两个人,冷冽下来却淡漠疏离得没有任何言语,行苑中静谧得只有鸟鸣声,慕则皱了眉,望着秦误,心情忽然烦躁。
他居高临下地淡漠宣布:“三日后,你必须前往魔宫来偿三界性命。”
“……”秦误指节发白,面色冷淡,眼尾撩起看向慕则,羽睫弧度微妙的弧度衬得他深情风流,眼眸底色却是冷淡又不耐烦的,他看了慕则一眼,又垂下了眼。
慕则烦躁更甚,转身踏出秦误行苑,踏步带风。
秦误仍旧半靠在床头,小口抿下杯盏中的水,长发遮掩半身,风流面目难辨雌雄,忽然一只手攀上他的臂膀,一张同秦误别无二致的脸魅惑着蹭过秦误的长发,缱绻依恋,乖巧得好似跟在他身边的小宠,雾影刻意逗弄道:“你生气了。”
秦误抬眼看向慕则踏步离开的方向,嫌恶评价:“懦夫。”
今日慕则分明可以将行知绞杀在手,然而慕则却没有一招杀招,周旋躲避也没有真的同行知对上过。旁观战局时,秦误就明白了,慕则不会杀行知,更不会伤害三界,纵使他被千夫所指,蒙受冤名,人人喊打,他也不曾对修仙界有过杀意,他骨子里仍旧是当初那位仁慈正直的剑修。
秦误的种种算计竟是被慕则捏在了手心里无从发作,行知不死,三界不毁,秦误赢不了法则出不了世界。
雾影长发落在被褥上,同秦误长发交织在一处,他明知故问,似笑非笑:“那就毫无胜算了吗?”
湮灭在一个懦弱的,仁慈的,手上干干净净的男人手里?
秦误冷笑,他眼中恶意浓烈,他蔑视地毫不在意地说:“他想娶我。”
“蠢货。”
慕则该恨秦误,应该恨到高坐在台上,左拥右抱地看着秦误被折磨至死,慕则就应该体面地傲慢地弄死秦误,却一腔悲愤恶意仍旧难以倾泻,从此以屠杀仙门人间为乐,直到孽债满身,三界生灵涂炭,虚空破碎才对。
如此一来,法则不但毁了这个世界,还会毁了自己近一半的神格,秦误照旧赢得不费吹灰之力。
然而慕则太蠢了,蠢到只会冷着脸在秦误面前下跪。
明明在骂秦误贱人。却要他爱自己,还要他嫁给自己,装出来的冷漠压不住骨子里的悸动,慕则居然还有一腔情爱落在自小为难他,更是要了他一条命的大师兄头上。
太蠢了。
“现在怎么办?”雾影蹭过秦误的下颌,用鼻尖蹭着秦误的喉结,雾影眼中似笑非笑,半媚半魅,风流多情的眉眼略带几分刻意撩拨便包含情意,没有半分秦误凉薄薄情的面目,却好似沾染无尽春色的虞美人。
秦误撩眼回看他,眼尾睫毛半勾着,立刻有了半分同身侧风流多情的雾影别无二致的媚意,秦误身骨血肉中沾染着香和媚,他纵使再冷漠恶毒,也会在瞬息之间满溢而出。
他眼中恶意盈满眼眶,他勾起笑意,说:“蠢货而已。”
他就勉为其难地在蠢货身上多耗费些精力。
他当真好奇,一个蠢货能蠢到何种地步。
秦误手中的竹叶杯盏已经见了底,门外小厮脚步迅疾的跑到门前,急匆匆地很紧张:“行知掌门,这里师兄吩咐过,结界未开,任何人都不得进入行苑的……”
秦误手里的杯盏还未放下,门口脚步嘈杂,下一刻,紧锁的的大门被人打开,窗外升起的骄阳光照而落,秦误毫无触动地靠在床榻上,同站在门前的行知对上视线,他眼中毫无意外,冷淡地看着行知。
行知冷着脸,也看着秦误,视线越来越冷。
站在门边的小厮不敢抬头看,站在行知身边发颤,秦误不是好人,行知又修为高深,小厮两面不敢得罪,惊惧不已。
秦误没有丝毫气愤,平静淡漠地说:“下去吧。”
“是。”小厮头都不敢抬,弓着身小跑着走了。
行知站在门口,许久无言,视线却落在秦误身上分寸不动。
秦误任由他审视打量这具他曾经当做道侣复生地皮囊,任由行知看清楚这具皮囊薄韧修长的优越模样,更叫他看清楚,行知最为器重的弟子在这具皮囊上落下的种种踪迹。
秦误极美,没有女子身躯半分柔软,却颀长有力,如玉如珠,骨肉里汹涌着勾人的香气,催人骨血,折人心肝,秦误喉舌微微哑,潮湿得好似浸透了春事,他问:“师尊今日突兀闯入我的行苑,所为何事?”
行知面色沉着,视线落在秦误身上,压了许多深意,复杂得好似扣着万重枷锁。
行知踏入行苑中,:“今晨魔界放话,三日内必须将你交出去,否则魔君慕则就踏平人间修仙界,这事你可知道?”
今日天还没有亮,严阵以待的休磨山总便接到了魔界的战贴,上面要求他们必须三日内交出秦误,否则魔君慕则便要带领魔界踏平墨山宗,当下各大仙门已经乱作一团,各个都想前往清悟峰规劝勤务舍己为人,保全修仙界,不过都被行知挡了下来。
“弟子不知。”秦误回答,捡起地上衣物穿戴在身,动作从容,毫不顾忌行知站在自己的屋中,自己眼前。
里衣遮盖住踪迹,秦误低头系带,行知走到秦误面前,将雪白丝绸衣料下的踪迹看得分明,他冷眼问:“你昨夜究竟同何人在一起?”
秦误冷淡回答:“我叫了小倌。”
“一派胡言。”行知眼中暗火难以压抑,他直接捏住秦误下颌,逼他抬眼看着自己,脸色难看得骇人,他强行质问:“你说,昨夜同你厮混的,究竟是何人?”
秦误被捏着下颌,他抬起眼,情绪戏谑,丹凤眼勾起却又撩动风流,他说:“师尊不是心知肚明吗?”
昨天是谁在他行苑门前看得清清楚楚,又是谁被自己关门弟子极为深刻的羞辱,又是谁烧红了眼又分寸不能动?
秦误勾起唇角问,极为恶意地问:“师尊,我那时候美不美?”
美人情动,三分躁动七分兴奋,秦误骨血里的媚香完全被打开释放,尽管只有微末飘出,行知也难以忘怀。
极美,绝美。
行知修仙几千年,阅人无数,却从未见过这世上有同秦误一样的人,绝顶漂亮风流的皮囊,恶毒的心肠,里外交融又有独一份的活色生香。
昨晚,行知在门口望见如此羞辱的一幕时,第一眼却是秦误,他怔了一瞬,随即才是满胸腔的耻辱。
当下他看着秦误,眼前秦误还没有昨夜十中之一的漂亮,他却也乱了心绪,他一瞬只想起了昨夜的秦误,是如何落在慕则的手中。
他想。
凭什么慕则可以,他不可以。
凭什么他要被两个弟子如此羞辱,身为他们的师长却不能逾越分毫。
慕则可以,他凭什么不行?
都是秦误的错,他太恶毒,他练就了一身魅术。
他为什么不能是慕则?秦误为什么不能是他的?
行知掐着秦误下颌,低下了头。
然而下一刻,他的脸被秦误甩了一巴掌,秦误出声“就凭你,也敢觊觎我?”
行知回神,想起方才发生了什么,瞬间暴怒,他红了眼看着秦误,唾骂道:“贱人,你现在在我面前立贞节牌坊?慕则可以,我不行?”
“师尊,你想尝尝身败名裂,修为尽毁,被打入融骨狱,永世不得翻身的滋味吗?”
秦误露出轻蔑又厌恶的恶意,他看行知掌门犹如一只肮脏蝼蚁。
一个人的贪婪,欲望,恶意,全都因为揭开了虚伪面皮而暴露出来。
一个虚面假样的伪君子,竟然敢对他露出垂涎又厌恶的视线,竟敢在他面前露出如此丑陋的欲望,在一个究极恶毒的人面前露出愚蠢的表情,可笑至极。
行知皱眉,他看着秦误,第一次觉得自己养大的大弟子竟是如此陌生,论恶毒算计,他似乎直接落了一头,在秦误面前径直没有气势。
“他在融骨狱下都能翻身,他天赋异禀,他就是可以。”秦误说:“你记恨他的天赋,你嫉恨他正直大义,你嫉恨他光明磊落。”
“你虚伪至极,谎言成性。”
秦误清淡地陈述行知的无能过去,虚伪面目:“没有路择,你连狗都不是,只有他还愿意当你的主人。”
“你怎么知道?”知晓这段过往的人已然都被他杀了,他万万没想到秦误能却清晰知晓,他目眦欲裂,两鬓突生白发。
秦误居高临下:“然而你还杀了他。”
“证你的升天道……”
“没有主人的狗,你知道怎么死的吗?”
“剥皮抽筋,油炸蒸炒。”
第67章 入魔
秦误压低话语,他蔑视道:“你想好怎么死了吗?”
行知惊惧却暴怒,盯着秦误,双眼凝住,心绪纷乱。
他过去最为耻辱的记忆,深埋在心底深处的自尊自卑都被秦误恶毒轻蔑地挖出来,踩在脚下,碾成粉末。
他堂堂墨山宗掌门,修仙界第一人,不过是一条杀妻证道的狗。
弑主的狗就没有当狗的价值,注定会被分食烹煮。
行知双眼已经发乱,无神无主,凝视着空气,浑身发颤,眼前光景似真似假,秦误的面目都朦胧不清晰,他眼前全是几千年前,自己天资平庸,偷练禁术以求登天的光景。
那时候他距离飞升只差一瞬,然而却怎么都突破不了,仿佛一道天堑拦在自己眼前,不让他动弹分毫。
他渴望了一辈子的飞升之路就在眼前,他根本不允许飞升之路在眼前毁于一旦。
他干了什么来着?
他干了什么来着?
他想起来了,他杀了自己的道侣,他的第一个弟子。
路择。
他直接一剑刺了进去,路择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路择倒下去的那一刻,他才发觉自己早已疯癫,竟是被蛊惑得杀害了自己最为亲密挚爱的人。
路择死了,在他面前死了……
行知胸口锐利作痛,流窜四肢百骸,他的卑劣他的狠毒他的自卑全都消散,他似乎是个挚爱自己道侣的修士,因为永失所爱而悲痛不已。
行知双眼赤红,愣怔在原地,意识全都搅在一团,他以为自己痛苦到灵力暴走,却其实躯体僵直,纹丝不动。
秦误毫无意外地站在他面前,轻蔑而厌恶地看着中了魅术的行知,刚才他不过略微一点拨,行知就陷入了疯癫。
行知虚伪的面皮在自己脸上戴久了,他真以为自己是个光明磊落,失手错杀挚爱的偏执修士,实际上行知就是个卑贱的,自以为是的鬣狗,贪欲过盛,恶念满盈。
他所谓爱意忏悔,也不过就是安抚自己的借口。
倘若他能同慕则对峙,秦误不介意给行知一点施舍,让他看不见自己面目,不过很可惜,行知太弱了,就算拼尽一生修为也比不上慕则一根指头,而且慕则还不愿意对这条师尊狗动手。
那么没用的又碍了他的眼的狗,秦误没有任何耐心。
就扒了皮做成狗肉最好。
秦误嗤笑,撩开眼皮,他心情愉悦,拿了块帕子擦拭手心,随手将帕子丢在地上,踏步走了出去,身姿修长,他一脚踏入光明中:“去请各位掌门前来,说我愿意前往魔界以换人间安宁。”
……
三日后,秦误孤身一人前往魔界,乘驾飞舟,小舟行驶在魔域妄海,魔气游荡,风卷动摇,他衣袍纷飞,长身如同柳柏,面容如玉,银装如同傲雪下世,他立在妄海深渊之上,同误入魔界的谪仙人别无二致。
妄海之上数万魔种交织缠绕,饶有趣味又满含恶意地审视打量着秦误,围绕着秦误嬉笑不已,
“哈哈哈哈哈……他是个修士!”
“他真香啊……”
“他要死啦!”
“他真好看,我要吃了他的脸!”
“我要吃他的肝!”
“我要吃他的心!”
秦误站定在飞舟中,毫不在意周身环绕的魔种,他撩起眼皮又敛下视线,情绪冷淡,视线却多情,魔种心都被他看软了。
“他太好看了,就不吃了吧。”
“我要上了他!”
“我要一天日/他八百次!”
“他滋味一定绝顶!”
魔种的话越来越浑浊露/骨,秦误站在飞舟上,看着站在对岸的人,他撩开了视线,看似多情温柔,实则戏谑的眼光看向岸边身高体阔犹如高山的男人。
慕则铁青了脸,魔种察觉魔君威压,立刻四蹿着奔逃了,秦误仍旧落在飞舟之上,眼中似笑非笑,眼尾长睫羽无端尖利。
慕则沉着脸,冷声质问:“你一天不勾引别人,是会死是吗?”
“是。”秦误撩起眼皮,眼中讥讽更甚:“我最是喜欢勾引男人。”
“尤其是,比我天资更好的男人。”
“譬如,我的师弟,我的师尊。”秦误话说得不要脸,他似乎根本没有羞耻心,话语压低,微哑声响便多出许多轻佻意味。
“……”慕则沉默,只看着秦误,视线凝了一瞬,随即他回神,差身后的人扣押住秦误:“带他去洗漱,晚上送过来服侍我。”
侍女躬身应下:“是。”
秦误被带下飞舟,踏入魔界,他的修为被压制,同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别无二致,侍女扶他上魔翼鹏鸟为坐骑的轿辇,飞升而上,径直穿梭在魔界的沉日乌云中。
秦误坐在轿辇上,观望下方宽阔宏伟的魔宫,魔宫陈旧苍老,威武压抑,犹如沉眠经年的上古妖兽,只是当下这沉寂威戾的妖兽却仿佛被孩童画了朱砂一般,红绸遍布,满眼飘红,宫灯明亮,如豆如星,分外格格不入。
红妆十里,这是人间的规矩。
“魔界近来什么喜事?”秦误问:“如此热闹?”
侍女含笑回答:“魔君同右护法大婚,是天作之合的大喜事。”
话本中,右护法即是慕则未婚妻,又是他的功臣,那场大婚的确铺张奢华,绝无仅有。
秦误收回眼,没有再说话。
秦误被侍女带到一处宫殿中,还未喝一口凉茶便被伺候着洗漱。
秦误起初还不解慕则为何多此一举,还要命人带他洗漱后再前往他的寝殿,对待生死仇敌不过就是惩罚折辱种种,反正最后都不会体面干净。
临到他洗浴出来,站在氤氲水汽中看见案台上衣钗萝裙时,他才明了了慕则是什么弯绕心思。
秦误想到在梦中,他好几次都是钗环女裙被慕则拿捏在手心,却没想到他在当下也仍旧念念不忘。
还真是,骚得很。
秦误心中嘲讽,漫不经心又毫不在意地伸手解下那套女裙,穿戴在身上。
或许是蓄意许久,又或许是魔宫工匠手艺精湛,裙装极为合身,遮掩他身骨,又收束腰肩,大红衣料上金线团花,银线绣云,极尽奢华璀璨,秦误丹凤眼,嫣红唇,下颌窄而闭挺,面目风流,极尽貌美,同如此张扬的裙装相得益彰。
侍女服侍他束发,斜插钗环,步摇轻晃,镜中照出一张美人面,风流张扬,艳绝沾媚的多情相貌。
秦误看着镜子,忽然想起来在梦中曾撞见过慕则给钗群环佩的自己涂胭脂的光景。
难怪慕则第一件事就是要他更换女装。
秦误冷笑了一声,被侍女提醒起身:“奴带殿下前往主殿。”
秦误撩开眼瞥了她一眼,眼尾不经意地撩拨涟漪,侍女红了脸,赶紧低下了头。
根据侍女指引,秦误才发觉慕则扔给他的寝殿和主殿不过寸步距离,近得纵使是刚学步的孩童都可以走一趟。
走到主殿前,门口魔卫妻儿拦下他们,冷声禀告:“魔君同媚女大人还在殿中,请稍等片刻。”
侍女犹疑一瞬,小心翼翼地观察秦误表情,忧虑他恼怒,却又无意识地被秦误迷惑,一时间没回神。
“右护法?”秦误垂下眼帘,眼底情绪纷杂。
右护法,媚女,当年的神明娘子,当下慕则的未婚妻。
当下魔宫正是红绸盛裹,奢华铺张,十里红妆,只怕不日未婚夫妻便要成了一对夫妻。
如此盛大的好事,可真是可喜可贺。
秦误撩起眼,转身便要走,他没有等人尤其这种门外敬立的恶习。
侍女手忙脚乱想要拦他却又不敢拦他,秦误冷眼落下她身上,两相僵持时,主殿大门忽然被人打开,魔卫垂肩下跪,一位衣着招摇裸/露的女子踏着银铃声娇笑踏出来,异族番邦的衣物只遮掩前胸,圆/肩酥/腰,妖娆抚媚,她被人簇拥着踏出殿,路过秦误眼前,眼神看也没看秦误就坐上轿辇飞天离开了。
如此张扬艳丽,同十年前端庄婉丽的神明娘子毫无相似之处。
秦误想。
门口魔卫听到门内侍卫传话,连忙跑到秦误面前,垂肩下跪:“殿下,魔君唤您进殿。”
秦误垂眼看了一眼侍卫,又看了一眼在一旁松了一口气的侍女,他冷淡应下,迈步走入殿中。
慕则正坐在正殿高位上等着他,玄色朝服硬质舒展,他面目深邃,双眼深沉,居高临下地望着台下群臣,矜贵帝王气势便威压而下,慕则同当初青稚冷冽的少年已然相去甚远。
秦误站在朝臣位,拂过自己衣袖的金线牡丹花纹,无意识地想。
慕则被他害得可真惨。
慕则坐在台上,低头看着秦误,看他第一次如此盛大庄重的裙装样貌,面容毫无触动,只居高临下说:“过来。”
秦误放下衣袖,缓步上前,头顶珠翠步摇作响,裙摆华丽,他似笑非笑地踏上天阶,嘲弄道:“你肖想我如此模样已经许久了吧?”
“在梦里满脑子都是我穿这身。”
秦误走近一步,慕则视线就趁沉重一分,临到眼前,他没有否认秦误讥讽的话,只开口说:“上来。”
慕则坐着,占了一整个位置。
上来,怎么上来,如何上来,上来做什么。
两个人都没明说。
秦误垂下眼帘,撩开了下裙,熟稔而没有丝毫羞耻地坐在了慕则的身上,慕则说:“你伺候人的功夫果真厉害。”
“我在千百个男人身上练出来的好功夫。”秦误勾起笑意,笑中八分尖利的嘲讽。
男人肌理坚硬,多年来尝尽苦楚磨炼出的身躯好似钢筋铁打,秦误被硌的难受,自己动弹了一下,两个人呼吸都乱了一瞬,慕则呼吸深重,掐着秦误的后颈同他接吻。
秦误喉舌都麻了,慕则才松开他,伸手抚上了他的腰,垂眼看他动作,耳边珠翠步摇窸窸窣窣着,微暗声响难以言说。
秦误支撑在王座扶手上,宽大的衣袖凌乱,珠翠不时落在后颈上凉的他发颤,却同时又被磨得身躯滚烫,他看着男人问:“我听闻你要大婚,你未婚妻知晓,你在婚前还在同一个男人厮混吗?”
男人看着秦误,说:“男妾而已,有何不可?”
第68章 入魔
珠翠步摇贴着皮肤,被汗水蒸腾着沾染上温度,秦误在魔界被压抑成普通人后体力消耗更快,汗水顺着下颌落下,后背都濡湿得晶亮,皮肉更白,散在臂弯里的红裙蔓延在王座之下,盛放如红花,褶皱揉痕遍布,遮掩住王座之上两个人的行径,只有角落处不时会被男人的腿脚挑起裙边,王座上的两个人行径才会流露出冰山一角。
潮湿,黏腻地剐蹭着。
“……”秦误玩味复述:“男妾”
秦误撩起视线,眼尾灼红,上挑的丹凤眼眼尾犹如被滚烫灼烧的凤尾,沾情带欲,无声勾人,秦误此人不能被他人沾染,否则内里压抑深藏的媚气与美艳便漫不经心地满溢出来,这远比刻意勾引要要命得多。
秦误远比他人还要了解自己,他善于将自己的美貌与身躯变成工具,以达成他任何想要的目的。
他嗤笑说:“别抬举一个贱人,妾要守贞,我不会。”
他相貌绝顶,他被那么多人垂涎,他是个风流多情的男贱人,他学不会守贞,他就是喜欢游戏人间,玩弄人心。
“……”慕则沉默,看着如鱼得水,快活风流的秦误,他沉了面色,不再说话,扶着秦误的腰折磨他。
秦误身躯被折磨得应激,脚底蹭过王座,他双眼都湿润着,他仰起头,喉结艰难上下,他却还能清醒着质问:“你想干什么?将我关在魔界,就是这样羞辱我?还是,玩腻了再杀了我?”
慕则冷着脸,抬眼看她他下颌上的汗珠,他话音滚烫,问:“你觉得呢”
“我猜你……”秦误笑,手上擦过慕则的喉结,他说:“你舍不得动我。”
“你是个,蠢货。”
“你是不是太自信了”慕则加了力,刻意地在深处折磨秦误,秦误皮肉都展开了,脚背蹭过绸缎衣料磨得发红,他挺起脖颈,喉结上下滚动,喉骨挺起的皮肤也被烫的发红,他浑身力气都被这一场刺激卸了,他急促呼吸了一瞬,想要逃开缓解,却被一只大手扣紧了,慕则又凶又恶,他奚落说:“这世上,总不会有人一直得意。”
“你作恶多端,总得受点罚。”
慕则收紧了手,贴着秦误的腹部,按压蹂/躏,他里外都捉弄掌控着秦误,他恶意地说“你喜欢白柔玉,厌恶我。”
“你想娶她。”
“我偏偏不如你所愿,你必须嫁给我,你必须在我之下,你不可能是谁的丈夫,你只能是我的男妾。”
慕则顿了顿,嘲弄说:“再说,你这样,你做得了别人的丈夫吗”
秦误眼尾都兴奋地烧红了,眼皮撩起又落下,丹凤眼犹如烧灼了一团火,在睫羽处勾勒凤凰火尾的形状,眼眶中却含着湿意,半张面目掩映在跳跃的烛光中,媚得如同山鬼。
他笑,百媚横生:“有的是人前赴后继。”
艳极而媚,风流多情。
没有人不愿意死在秦误身上。
慕则捏着秦误的下巴,沉迷其中时忽然间想到这一句。
……
秦误下午被侍女请进魔殿,凌晨几声时才颤颤巍巍地坐着轿辇回宫殿,里衣湿透了,贴着身躯不时教他难受,他懒散地靠在扶手上,垂眼低眉看轿辇之下的魔奴。
魔奴弓着身也悄悄看他。
这些日子都传不近女色的魔君近来有了宠妾,衣食住行都分外暧昧微妙,没名没分却享用着最好的供养,墨玉做墙,红木制床,南海极地的珍珠,北地炼狱的神木,碧池渊的白玉,九重天的幻彩云霞,这世间最难寻求的宝物一并都塞入了宠妾的房中,奢靡精贵令人咋舌。
才入魔界第一日便被传唤进了魔殿中一夜没出来。
这位宠妾身上的魔气浓到包裹到每一根发丝,魔君恨不得在他身上打下印记,魔族人还没靠近便被逼得无从靠近,可见昨夜两个人纠缠得又多深重。
谣传这位姬妾在仙界出身下贱,修炼魅术,勾引魔君又恶狠狠排抛弃,性情凉薄,卑劣不堪,当下被强要进魔界,受尽荣宠却毫无名分,魔君浑然将他当做了泄/欲亵/玩的玩意儿。
轿辇榻上,秦误金线红花衣袍垂落下一角,在风中摇曳,纵使看不清人面,仅仅只是身段,便卓越不俗,衣袍撩拨如轻毛点静水,荡漾无常,美人还没露面,仅仅只是一角衣袍就能撩拨得人心神荡漾。
竟是个一身勾人心肠的魅惑妖妾,也难怪魔君会沉迷其中,开荤破戒。
然而媚女殿下同魔君将近大婚,这位宠妾突兀出现承宠夺爱,又手无缚鸡之力,只怕不过三日便会被媚女殿下绞杀成泥。
这位貌美姬妾,虽然一身媚骨,一时间盛宠无双,连魔界最魅的妖鬼都无从比拟,却也不过是魔君殿下的一时消遣,媚女殿下的手下枯骨,真教人可惜。
秦误察觉他人眼光,却没在意,他向来惹眼,习以为常,当下他身上濡湿,汗津津又虚软无力,靠在榻上阖目休息,回到宫殿中被十几个魔奴伺候洗漱完,睡了四五个时辰才恢复精神。
他从榻上起身,长发从肩头披落下来,乌黑光亮如绸缎,还未褪下的灼红痕迹比三月春花做的胭脂还要艳,眼尾撩起睫羽,流转满溢的深情便同柳条拂水一般无形撩拨。
床前伺候了十几个人,看了他一眼连忙就不敢再看,为首的侍女低着头嗫嚅问:“殿下,奴们服侍你起床洗漱。”
秦误扫了他们一眼。
侍女对他毕恭毕敬,口舌显然被调教过,细致体贴之余却不会有毫分错漏。
秦误被伺候的过于舒坦了,他觉得无趣。
“摆宴,开酒。”
秦误下令,侍女不敢违抗,一个时辰之内便在花园中铺坛设宴,摆置放了一张四米长宽的轻纱帐榻,秦误坐在主位斜靠在椅背上,浑然自在地看舞饮酒,随手打发他宫殿中的种种宝物赏人,一出手就是世间难寻的珍宝,纵使人皇天帝也难以企及。
一时间魔宫中人纷纷涌入花园,围观这位魔君宠妾坐在轻纱帐缦中游戏人间。
舞女在正中央婀娜起舞,游龙走凤,声乐齐动,欢快无极,秦误漫不经心地捏着酒杯抿下酒水,眼眸低垂,面上随意愉悦,眼中情绪却隔着眼帘,教人辨识不清。
层层纱缦撩拨起落,美人隔雾,身影若隐若现,神仪仙姿,魔君宠妾之名传遍魔宫中。
……
下属单膝跪地,看着地面,汇报昨日才进入魔界的宠妾行径嚣张,铺张奢靡,不过得了魔君一日宠信而已,居然就敢在魔宫中作威作福,这位宠妾全然没有将同魔君有命定婚约风媚女殿下放在眼里。
下属压低声音,恳请说:“殿下,我现在就前去杀了他。”
“碎尸万段,以泄殿下你蒙受的屈辱。”
媚女正在低头涂蔻丹,红艳艳的颜色涂在指甲上,莹润艳丽,她抬手观望着纤长手指上的红蔻丹,身上寥寥几片遮掩的衣料随着动作而露出更多肌理,细腰长腿,美艳不可方物,靛蓝色衣料衬地她姿容胜雪,纤细手脚和腰间都挂满红珠玉,乌黑长发随意用细链缠绕,面颊含红,容色艳媚无双,她听见下属汇报,只看着自己红蔻丹手指,说:“哦颇有意思。”
她扬唇,大红口脂明艳鲜活,她道:“我看看是什么貌美的贱人,还能抢了我的位子。”
她漫不经心地继续低头涂蔻丹,说“要是名副其实,勉强就不动他性命,可倘若,他差强人意,那就是他自己死不足惜了。”
……
魔宫中,左护法心魔站定在魔君面前,分外不解,面露疑惑:“魔君,你这是什么意思?”
慕则身作高台,低头对心魔说:“我说了,我入魔前,他是我的道侣。”
心魔显然不甘心,继续说:“可是,魔君,他当初谋害你……”
“其中难道没有你的手笔?”慕则垂眼质问,情绪虽然冷静,明眼人却一眼就知道,他心情并不愉悦。
他说:“他害我,我心知肚明,他手段也不过如此,不必担心,日后他同我一并回归魔界,他便在我手心,逃无可逃。”
心魔哽了一下,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魔君你新建的行宫却在人间。”
大兴土木,在魔界屹立千年的魔宫显然要被魔君抛弃,历代魔君都居住在魔宫中,从未有过一代魔君竟是要在人皇的手下建立一座行宫,再寄居其中的事。
心魔寄生秦误许久,他可太了解秦误养尊处优,挑剔刻薄的性子,倘若日后他当真成为质子被送入魔界,他必然不喜欢贫瘠匮乏的魔界,而在修仙界早已经没了魔君慕则的位置,不过就是魔君在魔界和修仙界当中选了一个折中的法子。
“魔君,他加害于你,是当真动了杀心的,他暗藏祸心,这种小人就应当万箭穿心,”
“待我腻了他,自然如此。”
“臣下静候魔君佳音。”
等玩腻了秦误,就将秦误折磨至死,无论是给魔兽蚕食也好,还是扔下融骨狱也好,还是秦误当做活靶子直接万箭穿心也好,总之秦误就不该活着。
心魔躬身退下后,魔君慕则询问下属秦误动向,下属战战兢兢地将秦误在花园设宴,胡作非为,大肆奖赏的行径禀告,满心以为魔君定会大怒。
他说完便低下了头,不敢再看魔君。
然而魔君却只点了点头,没有多问,便教他下去了。
没有同他人有牵扯,秦误还算乖顺。
……
夜晚,薄汗浸夜,秦误看了一天的戏,回宫殿后被伺候着洗漱完,落座在梳妆镜前,散漫地垂落冰凉发丝,侍女细致又小心地梳着长发,不时看向镜子里秦误一张艳绝的脸。
秦误闭着眼,思绪不在梳洗整理上,他忽然察觉头上的发梳停了一瞬,他抬起眼,眼尾勾勒凌厉,却还没看清身后的侍女,鼻尖先嗅到了幽兰香。
娇媚女声道:“奴来给你梳妆整理,殿下不要惊慌。”
秦误敛下视线,没有拒绝。
侍女继续为秦误梳头,乌黑发亮的长发好比瀑布又如同浓墨,侍女爱不释手,从头梳到尾后又捏在手心中揉捏。
侍女站在秦误背后看这镜子里的秦误。
他阖目闭眼,分明应当宁和清冷,然而面容却雪白如玉,深邃风流,睫羽细密而撩起,身骨薄韧,风流倜傥。
她听说慕则为了防止他人觊觎秦误,对周边伺候的人都用了咒术,教他们望不清秦误面目,而她之前也不过是远远的看了几眼,当下隔着几寸距离细看,才看清这恶毒心肠外的美艳皮囊。
艳美无双。
她情不自禁的抚着长发,手背将要隔着长发碰上秦误的脸颊。
突然,坐在镜子面前,还闭着眼的人,毫不在意又如同嘲讽地问:“你知道,私通是什么罪名”
“尤其是……魔宫后妃私通。”
第69章 入魔
秦误睁开了眼,看着镜子中的两张距离相近的面目,眼睫睁开,乌黑浓重的眼眸远比最浓重的墨色还要深沉,他眼中戏谑浓郁,却没有显得刻薄,反而他鲜活得好似沾染了毒的青木红花。
侍女装扮的媚女虽然衣着朴素,也透着从骨子里发散而出的美艳,她看着镜子,同秦误对视,撩起眼扬唇轻笑,手没有丝毫犹疑地拂过秦误侧脸,她挑衅又调情地说:“奴婢不知,还望殿下指点。”
秦误勾起唇角,侧过面目看向侍女,镜子中秦误半边侧脸同美艳的侍女对峙。
“乔装打扮,潜入宫殿前来见我。”秦误戏谑不已,却没挣开侍女放在他侧脸山的手,他只勾着笑,随意轻佻地将人拉入怀中,撩起眼尾。漫不经心地说:“神明娘子好雅兴。”
媚女猝不及防地被他拉入怀中,她反应过来,一抬眼便同秦误上挑的丹凤眼对视,风流薄情又含情脉脉,秦误就是这世上第一等的薄情风流客,媚女环住他的肩颈,娇笑着:“你是喜欢神明娘子,还是喜欢我?”
“你觉得呢?”秦误轻慢随意地掐住媚女的下巴,反问。
媚女嬉笑:“我猜,你来者不拒。”
不推拒,不负责,搅弄他人一腔春水后,却又浑身利落地抽身离开,冷漠残忍地将人吸血殆尽,最后徒剩下一具尸首被他遗弃在身后。
要论玩弄人心,这世上没有人能赢过秦误。
“不喜欢?”秦误由着媚女的手在他面上缓慢地抚摸,他的无端放纵便犹如他的风流面容,是这世间最为幻惑的春景,会叫人轻易陷进去。
媚女对秦误的面容痴迷不已,她坦然道:“喜欢。”
“你想怎么做”秦误修长分明的指节擦过她的长发,顺滑乌黑的长发渗过他的指缝,他说:“你都可以做。”他双眼柔情,蛊惑放纵。
无论是勾引他,还是引诱他。
他都不介意。
秦误便是如此下贱无耻,来者不拒。
媚女扬眉轻笑,伸手勾紧了他的脖颈,秦误纵容她,长发披散而下,遮掩住光景。
衣料繁复,水雾蒸腾。
……
秦误又被传唤,坐在一把轿辇来来回回,虽是坐在轻纱帐缦里,来来往往的魔宫宫人早已经熟识秦误身影,见怪不怪,却也十分咋舌于这个突兀出现的姬妾盛宠程度。
秦误从轿辇上下来,踏在红绸布上,望见魔宫大摆宴席,歌舞欢乐,慕则高作其位,魔族群臣宴饮作乐,秦误从轿辇上一下来,虽然宴席不曾间断,然而宴席上眼光却都暗暗落在他的身上。
秦误被慕则施了咒术,旁人眼中秦误被迷雾笼罩,形影迷乱,只有零星几个慕则信任的人才能看得清楚他的面目,由此他才尤为特殊,越发教人难以忽略他的存在。
一个来历不明的姬妾,魔君却如此上心,甚至被允许出息降月宴如此隆重的魔界盛宴。
降月宴是魔界一年一次庆祝魔界新君登位的节庆日,向来只有魔后出席,卑贱后妃皆是奴仆,从不被允许入席,而当下右护法媚女殿下还在准魔后位上,一个刚得宠的后宫姬妾却直接入了席面,堂而皇之地走到了正席高位中间,放肆嚣张的行径浑然没将媚女殿下放在眼中,
众人缄默,眼光一直追随着秦误。
秦误站在拾阶而上,走到高台正位上,站在魔君面前,扫了一眼高台上魔君和准魔后的两张金座椅,他说:“你想干什么这里没有我的位置。”
座榻自然是没有的,然而奴仆却不用坐榻。
要么站着服侍,要么……
慕则指节点了点自己的腿,他说:“这里有。”
坐着服侍。
秦误勾起唇角嗤笑,看了眼慕则健壮修长的腿,垂落了眼,撩开衣裙毫无顾忌地侧坐上去,还没稳住身形,就被一双手掐进了腰往里带,直接坐上了大腿根,秦误后背一瞬同慕则胸膛贴合得十分紧密,慕则似乎已经急不可耐。
秦误笑意更甚,半只手拢住慕则脖颈,低声讥讽问:“世人知道当初清风霁月的慕少侠也会如此荒谬吗”
魔君闻言,侧脸看他一眼,撩拨秦误头上的珠翠步摇,轻微作响,他说:“人人却都知道墨山宗首徒风流浪荡,人尽可夫。”
秦误侧脸边的步摇细碎晃动,光影缭乱,秦误起伏错落的的面容似乎也被沾染柔情,然而这只是假象,他毫无廉耻心肺地嗤笑:
“那你是要羞辱我吗”秦误坐在慕则的腿上,他虽然身形比不得慕则,却也是薄韧的剑修,坐在慕则身上,腰被一只手掌紧握着,他动弹不得,如果硬是要动弹,反而只会被慕则扣得更紧,大庭广众之下,两个人逾矩荒唐,慕则右侧就是他的未婚妻。
“羞辱你你只会愉悦吧。”
秦误毫无底线,是个贱人。
他从来不会为如此荒谬的场面而窘迫半分,他只会噙着意味不明的笑,冷眼看着荒唐闹剧乱作一团,自己则淡漠地坐收渔翁之利。
“殿下……”秦误刻意压低了声音,在慕则耳边仿佛勾出线说:“可真了解贱妾。”
慕则一只手松开他的腰,顺着他的脊骨向上摸到他的后脖颈,随意熟稔地掐住,却忽然他顿住动作,垂眼看向秦误后脖颈
“你身上……”他看见秦误后颈上的细小划痕,鲜红的血痂还冒在皮肉上,前几天他看见的时候还没有,他也从未在秦误身上留下过伤痕,他皱眉一阵,指腹擦过后脖颈划痕,说:“怎么回事”
“你觉得呢”秦误反问:“是我自己碰伤……还是,别人在我身上留下来的”
慕则停顿片刻,说:“你三魂七魄都被我镇住,结界封身,骨血烙印,旁人近不得你身躯毫分。”
这划痕只能是秦误自己划伤的。
慕则不再言语,只是指腹间缓慢地摩挲了着秦误后脖颈。
酒过三巡,宴饮正欢,台下魔臣本已经忽略了高台上魔君宠妾,魔后奴隶的戏码,却忽然高台侧位上一直默不作声的媚女突兀开口:“魔君还当真宠爱妹妹……连降月宴都要将妹妹带在身边”
“不知,妹妹可会敬茶”媚女娇笑着,媚气外溢三分便艳丽得同春日红花一般,她似乎摆得魔后身位,一举一动却极其放纵媚色。
“……”秦误撩起眼看向媚女,同她对视,指节缓缓扣了一瞬椅背,没出声。
慕则却开了口,皱眉:“你并不嗜好茶水。”
“那又如何今日特殊,我还不能喝一回了”
“今日开宴,你却要喝茶”
媚女笑开,看向秦误,娇娇艳艳地笑:“是,我今日偏是要喝一碗妾室茶。”
魔界中没有妾室茶的说法,凡是为妾皆是奴隶,媚女脱口此言便是摆明了杀秦误的威风。
慕则看着媚女,静默许久。
秦误却开口:“我只怕敬不了妾室茶,我并非是……”魔君的姬妾。
他还没打说完却被魔君慕则突兀打断:“来人取酒。”
宫人低头去取酒,片刻之后,便奉上一坛大红绸布包裹的酒水,似乎大红绸布上施了咒术,封坛锁香,饶是如此,仍旧有酒香外溢而出,飘摇不断。
慕则松开秦误,单手捞起酒坛,落到媚女面前,说:“这坛酒是魔宫深窖的珍藏,右护法可看得上眼”
慕则一边说,一边给媚女的杯盏里盛满酒水,示意她碰杯回礼。
秦误手骨修长,捏着盈满酒水的酒盏,含着一股霸道凌厉的劲。
媚女撩开眼看向慕则,眼中情愫戏谑,眼角生媚,却又似乎暗藏轻蔑鄙夷,她盈盈一笑,拿起酒杯,同慕则碰杯,清脆一声后,她仰头喝了下去。
敬不敬茶,妾不妾室,由此就一笑过之。
分明是魔君魔后口中的主人物的秦误却坐在局外,混不在意,他倚靠在扶手边,缓慢地低头抿下酒水。
魔宫中人大多欲壑深重,食物酒水都要尽烈尽辣,酒水淌入喉舌,烈火一般的滋味在口中迷漫,秦误垂下眼帘,放下了酒盏。
宴会结束后,秦误被慕则抱着进了魔宫上榻,秦误躺在被褥里,珠翠散落,乌发如墨,酒水蒸得他脸色微红,深情眼目微垂,他似乎也沾染了女子般的孱弱柔情。
秦误看着慕则,问:“你为何维护我”
慕则说:“我同魔后之间的事,与你有什么关系”
秦误笃定:“你还心悦我。”
慕则轻蔑,笑了一声::“心悦你荒谬。”
“我应当说过,你只是我的男妾。”
“休要痴心妄想。”
“呵,痴心妄想。”秦误松散笑开,推着慕则突然翻身压在慕则身上,他制着慕则,慕则下意识扶住了他的腰。
秦误长发垂落,他弯身下下去,缓慢的顺着慕则的下颌吻到唇角,又若即若离地不肯靠近,慕则鼻尖嗅着秦误身上暗香,扶住他的后脖颈桎梏住他,秦误却侧过了脸,只叫慕则触碰到他的侧脸。
慕则不满,故技重施,秦误又躲开了。
反复几次,慕则不耐,双眼浑浊,酒水和迷香混合在一起,他迷失了眼光,意识浑浊,满脑子只有眼前的秦误。
抱紧他,弄死他。
他呼吸紊乱,骨血沸腾,却得不到安抚而逐渐痛苦,面容开始扭曲狰狞。
救他,来个人救他……
“乖。”秦误拂过慕则的下颌,终于满足他,说:“给你。”
秦误俯下了身,慕则双臂坚硬,紧绷力道,抱紧了秦误。
深夜静谧,流水暗声。
慕则在温泉池水中睁开眼,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躺在了温泉池水中,温泉水包裹着他,潺潺流动,他在流水中起身,浑身濡湿,他凝着眼目寻找秦误身影。
他分明记得,昏迷前秦误在他身边,而满宫殿他却搜寻不到秦误丝毫踪迹。
魔宫尽是他的人,秦误还能去哪里
慕则面色沉下来,催动咒术搜寻秦误下落。
慕则顺着指引一路搜寻到秦误宫殿中,满殿奴仆却没了踪迹,宫殿中昏暗静谧,寥寂无人,他踏步进去,宫殿中他的脚步声回荡,他皱着眉,一步步向里,宫殿中终于有了声响,似乎是秦误卧房中有女子在说话。
应当是侍女,向来这个时间,秦误会洗漱上榻,侍女会给他梳头。
他松了一口气,走到卧房,卧房门框中透出光影,侍女站在门口,看见慕则前来,立刻小跑到慕则面前,恭敬行礼:“魔君。”
慕则点头,正要挥手教他退下。
忽然卧房中断断续续传出调笑声。
慕则一瞬冷了脸:“你在外面……里面是谁”
侍女慌乱,浑然不知所措,害怕到发抖,低着头不敢说话。
慕则暴怒,一把推开侍女,径直闯进了秦误卧房。
卧房中人毫无察觉。
卧房中点了一盏红烛,摇曳飘荡,灯火如豆,映在床榻边烧红了一床红被,红被中藏着人形,不时有乌黑墨发溢出来,慕则冷着脸看红被翻动,面色沉得可怖。
红被中,有女子娇笑一声,含着情调问:“我和魔君,谁更讨你欢心?”
第70章 入魔3
慕则脸色一瞬间沉黑,迅疾几步上前,掀开那张藏奸纳污的红被褥。
被褥被一股极大怒气拽在地上,床榻上一男一女不堪入目。
秦误躺在榻上,长发垂落,半张面目照在光影中,深目浓眉,风流薄情,斜靠在榻上,一双眼撩拨着看向慕则,面色丝毫没有惊慌,反而松散随意勾起唇角,眼中讥讽恶意倾泻,然而他占尽了好处的双眼却多情缱绻,好似情深水流……
媚女靠在他的后背,莹白下巴搁在他的肩头,长发交融,艳媚无双的面容贴着秦误的长发,秦误漫不经心地拂过,眼神却看向慕则,他回答:“自然是你。”
“为何难道是因为魔君他木讷无趣”媚女娇笑,问道。
秦误分明柔情微笑着,却冷漠无情地回答:“因为他是个男人。”
“……”慕则的脸色变得越发难堪,盯着秦误双眼阴沉,阴鸷地面目暴露出狰狞。
秦误衣衫不整,却极尽从容,他拂过媚女乌黑的长发,说:“我不喜欢男人。”
尽管他勾引了自己的师弟。
尽管他对于围绕在自己身边的男人从不拒绝。
尽管他早上还躺在男人身上。
但他不喜欢男人。
慕则差点气极反笑。
媚女在秦误身后抬起头,长发垂落,她贴在秦误身上同蛇交缠在人身躯上一般,她越过秦误身躯,看到站在床榻前的男人,错愕一瞬,随即勾起同秦误一般性质的嘲讽笑意:“啊,被发现了。”
她没有丝毫偷/情的羞耻,偏着头,挑衅作弄一般地靠在秦误身上,姿态亲密妩媚。
慕则暴怒上前,催出悲悯剑,剑锋凌厉,一挥之间直接将床头纱布床帘斩落而下,寒刃利光,长剑只指床榻上两个奸夫**。
媚女娇娇娆娆地夺到秦误身后,手却还搭在他的肩背上,勾着笑意,混不在意。
秦误挡在她身前,对峙慕则,迎着利剑光刃,他问:“你是要杀了我吗”
慕则脸色沉凝,胸膛上下起伏,暴怒到了极点。
“来啊。”秦误抓着剑放在自己咽喉处,突出的喉结形似骨节,上面赫然还有几道新增的划痕,是女子用尖细指尖才能划出来的,随着秦误咽喉起落而上下滑动,若有似无的暧昧萦绕着他,秦误周身都似乎被潮湿的欲念包裹,他挑衅说:“杀了我,报仇。”
慕则抓着剑身的手臂漫起青筋,强壮如山峦的身躯颤动不已,喉舌中溢出痛苦的呼吸声,他一剑近了一寸,抵在秦误的咽喉处,只需要再向里一点微末,秦误就会死在这把剑身流淌剑意的宝剑之下。
长夜灯火,静谧沉重,呼吸顺着痛苦一并沉重。
始作俑者却笑着。
几乎长剑将要没入肌理时,悲悯剑却突然拍开秦误的手,慕则拿着长剑直接用剑划了自己手臂一道,
手臂顿时皮开肉绽,血涌如注,顺着粗壮的手臂涌下来,血光滴落,地面大片血迹蔓延开。
慕则阴鸷着眼,看着秦误视线恨到了极点,好似恨不得他去死,他咬牙切齿,口中话语凌厉无情,他咬牙切齿:“我不会杀了你,我要你生不如死。”
说完,他扔了悲悯剑,连手臂都没有捂,任由手臂上淌下无尽的鲜血,转身出了秦误卧房。
秦误看着滴落一滴的鲜血,方才挑衅恶意冷淡下来,他眼帘低垂,美目似乎正对着那滩血水流露出缱绻深情,然而是个人都知道,这只是假象。
媚女从身后抱住秦误,贴着他的肩背调笑:“他还真是贱。”
“都这样了还舍不得动你。”媚女哼笑:“他这种人,居然是魔界万年难遇的天选之子。”
媚女双手顺着秦误后背缓慢向前,一双纤细玉手将要搂抱住秦误的腰,意味不明。
秦误回神,淡漠着面目,推开媚女,无情冷淡地说:“你应该知道我没兴趣同他人上床榻。”
“那又如何”媚女反问。
媚女看得出来,她生来媚体,最通宵此道,她一眼便知晓,秦误身上只有慕则的气味踪迹,这些年,秦误行径风流,阅人无数,也不过都是他逢场作戏而已,秦误没兴趣同蝼蚁搅和在一起,更没兴趣在蝼蚁上耗费心力。
秦误面皮风流,内里其实极度冷漠,他对外界从不会有丝毫触动,对于生死之事也是残忍无情,涉及爱恨欲念,他更是没有丝毫热衷。
在他脚下跪求他俯身的追求者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或男或女,或手握权柄,或貌美绝顶,秦误却仍旧没有沾染过,算来算去,真正尝过秦误的,只有慕则……
“你可以试试,我可以教你高兴。”媚女媚眼如丝,吐气如兰,她哼笑说。
“……”秦误冷眼看着,分明衣衫不整地陷在床榻上,他却淡薄出口:“你觉得,这世上什么人,什么事,会教我高兴”
是无聊的权柄,还是令人作呕的情/欲还是廉价的爱意
不过都是他脚下的尘土泥泞。
他眼光凌厉,深情眼目中却没有丝毫温柔可言,他是冷淡的,轻蔑的。
“我要你的魔君死。”
“死在我身上。”
他笃定且下流的说。
媚女扬眉问:“你恨他”
“不,我要他死。”秦误垂下眼,残忍说:“我只要他死。”
媚女起身从床榻上下来,休整衣物,正要出门时,回身看了一眼秦误。
她从未见过秦误这种人,分明欲壑难填,却又好似从不沾情带欲,他犹如没有真情实意的坏种,天生骨血上刻着恶毒的字眼,他可以将一切都算计在其中。
他极度清醒又残忍地践踏着自己,他人,甚至于这个人世。
媚女收回视线,转身走了。
……
慕则回到了寝宫,手臂鲜血淌了一路,直到在王座上落座,也不曾回神。
他方才暴怒狰狞的面目停歇下来,他对着夜深人静的寝宫,流露出一种深藏于健硕身躯之下的疲惫与沉重,他似乎又恢复成了数年前,仁慈谦和的少年剑修,而在疲惫与沉重之下却又萦绕着若有似无的悲哀。
慕则手臂仍在流血,指骨被血迹环绕流下,他却浑然不觉,宫门外魔翼鹏鸟长呵一声,刺穿利空,门外魔使疾驰而来,在魔君面前跪下禀告:“魔界黑海之外,有个女人求见。”
慕则伤口瞬时愈合,地上一摊血迹也顿时无影无踪,他皱眉:“女人”
魔使低头汇报:“粉衣白裙,手持长剑,口口声声喊求见魔君。”
“她独自一人前来”
“是。”
“她还说,她有要事相商,只求殿下你见她一面。”
“……”
慕则静默片刻,开了口:“派鹏鸟去接她。”
“是。”
白柔玉第一遭踏入魔宫,也是数年来第一次面对面看见慕则,一晃这么些年不见,慕则高坐王位上,衣着华贵,面容凝重,阴鸷森冷,同她记忆中和煦谦卑的慕师弟已经相去甚远,她才发觉这些年造就的隔阂,远比她想得还要深远。
慕则看着白柔玉,她倒是一如往年一般正直年少,他问:“仙子前往我魔界,是有什么意愿难道你还想同我求情吗你以为凭你就可以救下三界”
白柔玉摇头,她没功夫同慕则弯弯绕绕,她冷静地看着慕则,说:“慕师弟,我相信你的为人。”
“你是君子,不是恶徒。”
“你从来不曾真的出手作乱。”
人界生灵涂炭,修仙界先辈大能失踪惨死,墨山宗灵脉枯竭,都不是慕则和魔界干的,慕则不过是施加了幻境,是用来诓骗修仙界的招数。
而偏偏微妙的一点是,白柔玉窥破了幻境。
“当下不作恶,我以后便不会作恶了”慕则嗤笑:“小师姐,你也未免太天真。”
“以我的修为,踏平三界不过是一瞬息的事。”
白柔玉抬起脸,面色如常,她说:“但秦师兄命灯仍在,他在魔界,在你的地盘之中,你也没有动他毫分。”
“倘若你当真性情大变,是草芥人命的魔头,我不信他能在你手中逃生。”
“……”慕则神色终于有了改变,看向白柔玉,问:“所以你前来所谓何事一不求情,二不宣战,只为叙旧”
“还是说……你舍不得你的未婚夫”慕则直接敲打扶手,他眼神微冷,扫过白柔玉。
白柔玉又摇头,加重语气说:“不,我前来是想同你合作的。”
“我要杀了行知,将他的罪行大白于天下。”
“秦师兄也是如此想法,我猜你也是,我同秦师兄假成亲是合作,今日我也想同你合作。”白柔玉笃定:“我们目标是一致的。”
慕则脸色终于彻底改变,他看着白柔玉,松懈下来,眼中阴鸷散漫蜕变下来,他扬起唇角,终于又有了当初少年剑修的朝气。
“你同秦误当初不过一同合作假成亲对付行知”
白柔玉点头,手中长剑不时撞上铃铛,清脆作响。
“慕师弟,我不知道你同秦师兄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还请慕师弟你放下芥蒂,暂时饶秦师兄一条性命。”
慕则缓缓垂眼,说:“我同他之间……不过就是发生了奸情。”
“哪里来的芥蒂。”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