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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白夏昼长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51章 入魔


    白柔玉和苏泣雨在树上休息,慕则靠在树下篝火边调整吐息,精进修为,却又陷入沉眠中。


    他又进了梦。


    梦里,没有高楼玉宇,也没有身在尊位的秦误,却赫然是个狭小昏暗的区域内,他睁开眼看清楚,才发现自己竟是坐在一方床榻上,床帘笼闭,光影昏暗,他诧异不已想要动作查看,才发现自己被捆仙绳束缚住,双手被缠在床头,根本无从动弹。


    他挣动间,却看见秦误坐在他面前似笑非笑地,眼光流转,分明不怀好意却夹杂着媚意,秦误说,是他想要见他,所以才会梦到他。


    秦误打开了床帘。


    昏暗中一书明亮晃目,秦误半身落在昏暗里,明暗对比,光亮中的事物便更加清晰,眼光避无可避,必然会落在正中心处。


    慕则当即闭上了眼,不再抬头去看如此绯色,心中默念近来修习的静心咒,强行让自己忽略处境。


    秦误不急不慌,他缓慢伸手,身体中酒意醺人,他也向外溢出许多散漫,当下精神远比平时更加兴奋。


    秦误贴着床背,腿脚若有似无地踩着脚下床榻,偶尔肌理绷紧,忽然又放松,呼吸顺着酒意逐渐淌上来热气,酒香又顺着呼吸弥漫在狭窄昏暗的床榻上。


    秦误很了解自己,他知道怎么能让自己愉悦,


    他哼了一声,后背觉得不舒坦,就坐起了身换了姿势,继续缓慢地愉悦地胡作非为。


    秦误没有任何大的动作,他甚至激烈一点的翻身都不曾有,倘如一个人五感迟钝或者尚在沉眠中根本无所察觉,然而便是如此轻微的声响动作,对于慕则而言,同刮在感知上的尖刀没有任何区别。


    他闭了眼,耳边缓慢弥漫着呼吸声,还有静谧沉寂中的悉窣作响,甚至秦误脚尖踩过剐蹭过床榻,略微震动,他都知悉得一清二楚。


    他甚至知道秦误该是什么模样,什么情形的在自己面前。


    不堪,无耻,绯色,混乱,愉悦,兴奋,勾引,卑劣至极,总之和端正无关。


    他喉结上下滚动,慕则双眼紧闭,宽大修长的手紧握不已,用尽了凶狠的力气,青筋都暴了出来。


    暧昧交融,空气中暗香与酒香纠缠,烧着滚烫的热度。


    耳边悉窣越来越清晰,身下颤动越来越密集,他听得太清楚,感受得太清楚,他意识里已经勾勒出了秦误慵懒散漫又肆意地眯着眼,对着他刻意作弄的模样。


    太清楚了,他根本无从控制自己,他热气萦走全身,滚烫的知觉几乎把经脉都灼烧了,他的意识和骨骼都被高温融化,他落入了秦误的局里,没有丝毫可以回避的可能。


    慕则终于忍无可忍,睁开了眼。


    果然,果然。


    他看见秦误靠在床头,略微抬着头,露出下颌和咽喉,咽喉处喉结和下颌线条流畅,白皙皮肉被烧灼成绯色,细密汗珠在下颌聚集成水珠缓慢下落,迅速滚落,划过流纹印的胸膛,顺滑起伏的腹部,畅通无阻,瘦削的身躯上匀称的肌理被沾染的水光潋滟。


    秦误难耐地收拢了放在两边的腿,缓和过来后,又松懈下来,略微敞开了,十分放纵地将自己落入慕则眼中,指节动作缓慢而撩拨,故意的展露在慕则面前。


    秦误察觉慕则睁开了眼,毫不意外,他眼中弥漫起笑意,恶劣的戏弄在眼尾浓郁,他看着慕则,似笑非笑,欢愉与嘲弄交织,他浓烈的媚色的艳/情毫无顾忌的展露无遗。


    慕则看红了眼睛


    好卑劣的人。


    好漂亮的人。


    慕则并不是不知晓人事,师兄弟之间会互相传阅的风月图谱他也见过,偏门左道中的双修之法他也了解,下山查案降妖除魔也遇见过不少引诱男男女女的妖魔。


    但是慕则都无动于衷,他只觉得如此行径不仅无趣,而且欲念裸/露得令人作呕,千千万万痴男怨女不过都是床榻上两具充斥腥臭欲念的肉身,人性卑劣,难逃昏淫,他向来不齿,极为厌恶。


    当下秦误却如此放纵的,刻意的在他面前肆意作弄。


    他没有任何厌恶,他第一眼就再也移不开眼目了。


    被翻红浪,淋漓酣畅。


    慕则输给了自己最为厌恶的人,生了自己最为不齿的欲。


    秦误赢了,轻而易举,不费吹灰之力地赢了,他无比成功地用卑劣的手段,恶毒的人格践踏慕则的尊严骄傲。


    看,你喜欢的。


    你兴奋了。


    为什么?


    因为你想见我,因为你要见我,因为你迫不及待,承认吧,这世上正直的少侠,你赢不了一个名叫秦误的恶种。


    秦误扬起唇角,风月无边,他笑得得意张扬,手上用力,却应激得不得不弓起脊背,瑟缩颤动,昏色蔓延,酡红烧灼。


    他还没停下来,他还在乘胜追击。


    慕则脖颈间青筋暴起,他面色涨红,望着秦误,露出十分罕见的,甚至从来不曾暴露于他人眼目中的凶气,捆仙绳在他手里,被徒手拉扯得变形,又迅速地收缩束缚,慕则被越绑越紧,但慕则也挣动得越来越剧烈。


    秦误愉悦地看着眼前逐渐癫狂的人,他恶意的挪动了腿脚,轻微的渐渐的移向慕则,踩了上去。


    慕则呼吸都断了,双目赤红,几乎眼睛长在了秦误身上。


    秦误笑,声音低声做哑:“我来帮你。”


    “”慕则吞咽唾液,身躯肌肉硬的像熔岩上的顽石。


    帮他吧,帮帮他吧。


    慕则已经溃败的神智在恳求。


    忽然,秦误又松了脚,他兴味盎然的使坏,相比慕则,他无比清明,以身作局,却又是个局外人,冷淡地旁观慕则的失控与崩溃。


    “我又后悔了,我才不帮你。”秦误转而将放在慕则强健的腿上,踩着他结实的肌肉,叫慕则无比清晰地感知自己的痛楚与欢愉。


    秦误犹如潮汐,涌起又落下,落下又涌起,他故意地延长时间,折磨自己又折磨慕则,脚尖顺着自己身躯起伏撩拨慕则,偶尔刻意又不刻意地剐蹭过去。


    慕则已然快疯了。


    他快被如此凶恶浓烈,又烈火烹油一般的折磨烧灼殆尽。


    慕则第一次流露出一种类似于野兽的攻击性。毫无理智可言,他血气上涌,烧红着眼只想向前冲突,浑身挣动力道大的吓人,犹如饥饿困兽在牢笼中拼命挣扎,实木沉重的床榻都被强行挣动得移了位置,捆仙绳紧束到慕则半身紧贴在床头,一点挣动的空隙都不再有,甚至慕则手臂肩背已经被勒出了血痕,在衣料上冒出血迹。


    秦误无动于衷,他喘息了一声,挺起了脊背,湿意弥漫,他眼角缭绕着红,暗香中又缭绕了其他味道,浮动撩拨。


    慕则几乎眼睁睁地看着秦误在自己眼前何种媚态。


    他真的快疯了。


    他想要杀了秦误,再杀了自己,把这个癫狂的,痴迷的人世都付之一炬。


    死吧,都死吧!


    慕则眼眸烧红如火。


    秦误缓和一阵后,勾了周边一件衣物披在身上,然而却聊胜于无,不过半遮半掩,缓慢地爬到慕则面前,他伸手抱住慕则,拂过慕则的额头,他一改先前的行径,温柔安抚说:“我来了。”


    此刻他不是妖孽,反而是神明,慈悲的柔情地收敛安慰他的信徒。


    先前疯癫的慕则被轻易抚慰,他如此灼灼的盯着秦误,眷恋的依赖的嗅着秦误身上的气味,一身浸透的汗水蹭着秦误的脖颈。


    秦误低头,吻上慕则的唇。


    慕则贪婪的,急切而狂躁地想要回应拥抱秦误,秦误却在他后背抬手落指,迷晕了慕则,慕则在他怀里低了头。


    秦误露出真实面目,他恶毒又貌美,冷静淡漠地犹如局外人,他想起今日慕则竖着长剑在他面目上一脸正直的模样,他浸染恶意说:


    “去你的师尊。”


    你的师尊知道你对他的大弟子有如此心思吗?


    还敢这么凶猛。


    孽障东西。


    第52章 入魔


    鸟鸣林动,熹微凌晨,慕则抱着剑靠在树干上醒过来,神情意识一阵恍惚,良久后他回神。


    昨夜他做了什么梦?


    秦误?


    为什么?


    慕则又闭上了眼,梦中种种皆在眼前清晰不已。


    他梦见了秦误,他眼中只有秦误。


    淫/靡,昏沉,艳色。


    慕则还记得秦误一身绯红色,星星点点散落在床榻上,视线微乱,扬着唇角,情动起伏的模样。


    他在梦中失控了,他甚至都要疯了。


    沉梦已经清醒消散,在梦中如同烈火烹油的心绪却烧灼着余烬,似乎在胸腔中仍旧萦绕着一股气,顺着经脉烧到四肢百骸。


    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次次却都是秦误,次次沉梦并不清白干净。


    只是这次他近乎发疯,慕则疑惑于自己梦中失控的光景。


    慕则察觉自己身躯动欲,心智不宁,衣袍也濡湿,他皱了眉,自厌不已,肃穆冷凝,挥手用了清洁术,清理完所有踪迹后,他便站直了身,苏泣雨和白柔玉还在沉眠。


    慕则正欲抬腿离开,前往远方静心,然而他手上刚刚松懈长剑,却忽然天色忽暗,狂风乍起,妖气充斥山林,一道身影在山林间迅速晃过去,影绰明灭,狞笑不已……


    慕则皱了眉,手中立刻捏紧了长剑,身手迅速作势防备,呵道:“何人?”


    白柔玉同苏泣雨连忙惊醒,也立刻防备起身,白柔玉拿着剑,一身防备,苏泣雨问: “师兄,怎么了?”


    慕则面色冷凝,说:“有大妖出没。”


    他眼目敏锐,一眼就看出来方才晃过去的身影不是兽形,而是人身,已经修成人身的妖魔,显然不是寻常没有开化的妖兽。


    “师兄,怎么办?能跑吗?”大妖不是寻常妖物,修炼近魔似人,高深莫测,修为已经不是他们这些年轻修士所能对抗的,若是出了秘境,只有前辈长老们才有资格同大妖碰一碰。


    “晚了。”慕则手中悲悯剑颤动,它已然察觉周边妖气浓重,寒刃蓄势待发。


    大妖已经将他们包围起来,妖气渐浓,如同迷障,他人无从进来,他们更加无从逃脱,如同瓮中之物,对于大妖不过探囊取物。


    他们除了对上大妖,根本没有任何其他破局之法。


    “秘境中怎么会有大妖?”白柔玉和苏泣雨连忙飞身下树,立在慕则两侧,神情肃穆,嗅见浓重的血腥妖气,诧异着也凝了视线:“如此浓重的妖气。”


    秘境是众仙门长老历代已经遍寻过的,其中道行深厚的魔物妖孽早已经被铲除,按常理论,并不可能出现大妖,尤其已经凝练出心智,同常人别无二致的大妖……


    “不知道。”慕则注意力尽在周边环绕的妖气,他看着眼前极不寻常的大妖作孽,忽然想到数月之前在南海丰沛村遇见的魔物。


    也是如此极不寻常地留在娘子庙中。


    其中是否有所关联?他思绪紊乱,还未有个定断,大妖忽现,妖气更加浓重,几乎扑面闻息。


    苏泣雨手中法器回溯,辨识出妖气,她面色大变:“不好,是雪女。”


    雪女虽是雪妖,但路数近乎是魔物,生长在雪癫之上,只是修炼之法同寻常吞食人心精气的魔物很是不同,它一身幻术,无男女之别,性卑劣,以人间种种恶念为食,或**,或贪财,或怨念,擅入梦,在民间常有在雪山赶路的车夫被雪女吸食恶念以至于痴傻的传说。


    但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青天白日里出现在秘境中。


    “师兄,怎么办?”苏泣雨剑法并不好,她听说过雪女,远不是她身为一位医女便可以对付的,她忧虑问。


    “强攻,别无他法。”慕则灵力注入悲悯剑中,蓄势待发。


    ……


    秘境丛林中,距离慕则三人不过十里处,血腥气四散,杀气萦绕,百兽嘶鸣,哀嚎遍野,一个手握弯刀,踏血走过的修士从中拾取妖兽内丹,一个清风霁月的少年修士手中阵法变换,一变万机,从容不迫的在其中应对杀机,不远处,妖兽聚集,竟是冲突而来,升腾着粗暴杀意。


    在猎杀血场外,还有一位清艳少年站在山林间,眼色淡漠,形神轻慢地远望着,杀气撩动,在他耳畔侧过,风动发丝断,几乎毫厘之间便要擦破他的肌理,他也不为所动。


    当下入秘境已经有了半月有余,掠夺慕则一行人所猎妖兽并不足够,他们深入了丛林,进行大肆猎杀。


    方悟觉得刀剑击杀太过缓慢,索性设了杀阵,猎杀魔物,周免踏入阵中收割妖兽内丹。


    秦误身在局外,向来不轻易出手,他此人从来都是好逸恶劳,倒不是他骨头软得受不住多少苦累,只是他觉得出手斩杀妖兽一类,实在狼狈,倘若是妖兽魔物的血溅上他的衣袍,那么妖兽魔物就算是死了,也难以消除他的心头之恨。


    何况周免善攻,方悟擅阵。有他们两个在前面对付,他就用不着出手。


    秦误仗着自己一张好皮囊,几乎占尽了好处,纵使一条卑贱命,却有的是人上赶着讨好他。


    他垂下眼目,在山林间看方悟布阵,周免挥刃,昨夜他折辱磋磨慕则一整夜,他现在心情不错,面仰林风,眼目望着叫人觉得柔情。


    周免收割完十几只妖兽,阵法回束,他仰头看见秦误在高处,他笑道:“师兄,下来吧。”


    周免了解他,挥手大力使用清洁术,扫除了周边粘稠淋漓的血迹,直到脚下血迹尸体干净,他才示意秦误飞身下来。


    秦误才落地,方悟手中拿着罗盘,方才布的阵法大乱,他凝神走过来,望着山林远方,说:“那边妖气浓重。”


    “那边?”周免思索一瞬,笃定说:“慕则就在那边。”


    “妖气四散还能有如此威力,是大妖。”


    周免看向秦误:“师兄,我们要不要猎大妖?”


    倒不是周免好战,一只大妖倘若可以猎杀,远比他们在丛林中苦苦鏖战来得更加直接,何况大妖生性嗜血凶残,坑杀围猎几个修士只会喂养凶性,倘若慕则被杀,早晚也会轮到他们头上。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趁着慕则负隅顽抗,他们前去偷袭大妖。反而有获胜猎杀的可能。


    “不用。”秦误神色如常,理了理衣袍,满身落拓,他淡漠冷静,说道:“妖气中没有杀意,不会有血光。”


    “我们静待即可。”秦误眼光放远,照光落入眼眸,柔光入水,风流面目中却有深刻恶意,他说:“等着去看好戏。”


    雪女不会伤害他们的魔君,只是性情卑劣,最是喜好下三滥。


    话本中,便是雪女从中作梗,用尽手段将慕则等人骗入一处遗落洞府中,此洞府洞天福地,灵气充裕,秘宝无数,是修炼的好地方,而这洞府中,还孕育了大片的迷魂幻草,叫人致幻情/动,一个满腹道德的人也会沦为毫无理智的野兽。


    慕则一行人便是如此落入了迷魂幻草中,毫无觉察,待反应过来时已经为时已晚,慕则正是年少气盛,白柔玉同苏泣雨都是修仙界榜上有名的美人,一来二去,干柴烈火,自然是混乱不堪,这一段话本写得极尽详细,活色生香。


    明面上为雪女戕害,实则是推波助澜,慕则福气无双,从此开了荤窍,一路打杀,周边美人环绕,好不快活。


    秦误自然不会叫慕则如此好过,他意在抓住慕则失态,叫他无从辩解,折辱磋磨得彻底他才舒心。


    ……


    慕则一行人强攻而出,同雪女打了近半个时辰,追杀奔逃,不知道进了哪一处方向,生生被逼进了一处洞府,那洞府不过在地上是一道狭窄洞口,直到踏入其中才知晓别有洞天,内里开阔,比之凡间宫殿也有过之而无不及,妖风过境,三人连眼睛都睁不开,更加无从察觉洞府空气中的异样气息,临到妖气歇止,三人站在原地,雪女踪迹已经消失殆尽,他们低头下望,才发现自己站在了盛放的花田当中。


    在他们周围的花,摇曳生姿,花型妩媚,生香秾色,香气甚是奇异,他们诧异,站在原地拿着剑防备不已。


    邪佞声响在石洞中反复回转,嚣张得意至极:“我这可是十倍百倍的迷魂幻草,你们可就好好的享受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三人皆是诧异,连忙捂住口鼻。


    “晚了!你们逃不出去。”


    雪女早就遁于无形在,在洞府中设局戏弄他们,他话落,洞府石门缓慢下落,石块沉重,下落声摩擦而过,洞府便是已经成为了将要关闭的陷阱,他们连忙偏头去看石门。


    “不好!石门关闭了!”苏泣雨焦急万分:“迷魂幻草是魔界草药,纵使是元婴修士一嗅也会致幻情/动,这,这妖孽好无耻!”


    雪女一开始想要的,就不是他们的命。


    而是他们的欲,他们的道心,他们的礼义廉耻,他要三个正直的修士毁纲灭常,在迷魂幻草中成为同魔物别无二致的行尸走肉。


    寻常魔物不过是杀人性命,雪女手段却卑劣肮脏,用下三滥的手段将人折辱诛心。


    慕则看着即将下落的石门,面色一沉,没有丝毫犹豫,直接站定在白柔玉和苏泣雨身后。


    “出去,不准进来!”洞府石门将要关闭,慕则用尽灵力将两个人震出洞府,在石门落下最后一刻,白柔玉和苏泣雨擦着石面,被震出了洞府之外。


    白柔玉和苏泣雨反应过来,石门已经在面前落下了,她们连忙贴着墙壁跌跌撞撞地爬过去,询问:“慕则?”


    然而石门厚重,丝毫声响都无从穿透。


    慕则一个人留在了洞府中,花田摇曳,香气浓郁,妖异气味沾染周身,竟是不过一炷香时间,他连悲悯剑都无力握住,笔直的单膝跪落而下,意识已经开始昏沉了。


    雪女发怒,在洞府中唾骂不已:“齐人之福你不享?”


    “你个懦夫!”


    慕则闭上了眼。


    只要,只要没有任何可能,纵使在迷魂幻草连绵成片,也是无用的,至多,至多他会在花田中自戕而亡。


    然而他却低估了迷魂幻草的效用……


    致幻,情/动,如此魔药,就连元婴修士对上也无法克制自己欲念,何况


    慕则仿佛被放在火上炙烤,他意识完全被焚烧殆尽,理智全无,他眼睛被烧灼得艳红一片,他忽然看见昨夜幻梦,这世上最风流最恶毒的美人在他面前**,双腿靠在床榻边,手上动作缓慢轻佻,逗弄自己又好似逗弄他。


    绯红色,极致艳丽。


    慕则从未见过如此景象,他唾液疯狂分泌,他喉结上下起伏,吞咽下去,想要维持理智,可是理智在火上炙烤,他毫无理智可言。


    他极喜欢,极喜欢如此场景,纵使自己清醒后,他也不曾有过半分厌恶。


    他皆是自厌。


    自厌沉迷其中的自己,他清晰知晓,纵使自己清醒理智,最后他也会沉迷其中。


    作恶的美人太漂亮了,尤其当他知晓自己绝色,又恶意地勾引折辱他。


    慕则就连拒绝的气力都不会有。


    他清晰记得他在自己眼前的每一寸动作,每一点表情变换,痛苦,畅快,缓和,他要疯了,他要磋磨死他,他要和他一起溺死。


    慕则眉心光芒闪动,他失智疯魔,晕了过去


    洞府外,秦误三人亲眼看着慕则一行人被诓入洞府,妖气消散,洞府中再不知动向。


    “师兄,你猜的一点都没错。”周免从洞府中撤回目光,看向秦误,秦误站在树下,冷漠寂静,半张优越面目犹如玉雕,长睫羽勾起弯弧,眼眸望着洞府,思绪凝重。


    周免一时看愣住,一边方面却说:“慕则把她们震出来了!”


    周免连忙回头去看,秦误也皱眉。


    白柔玉和苏泣雨被震出来了,种满迷魂幻草的洞府中就只有慕则一个人,话本中这段情节竟是径直废掉了,为什么?


    秦误不解,慕则如此齐人之福不享,苦受礼义廉耻是为什么。


    他垂下眼帘,沉思时,忽然意识作痛,他还没来得及反应,眼前径直一黑,身体发软,将要跌倒在地上。


    周免反应极快,连忙接住他,焦急唤道:“师兄,师兄!”


    这便是秦误昏过去前听到的最后一声。


    秦误再清醒过来,耳边再没有任何周免的呼唤,他只听见了喘息声,厚重急切发燥,好似畜生舌头垂着唾液在他耳边残喘。


    “??”什么?


    秦误睁开眼,就看见自己竟然径直趴在地上,他半张脸贴着冰凉地面,耳边不时珠翠声响错落,夹杂方才听闻的喘息,交错嘈杂,他才发现自己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一身女子衣裙,朱玉翡翠,精致明艳。


    秦误皱了眉,有人在他身后紧紧掐揽着他,双手束缚着他的腰身,畜生一般的失智而不知魇足,凑着鼻尖在他脖颈间嗅他气味,一路从脖颈嗅到肩头,肩背单薄衣料被撩开了,畜生作势要咬他,秦误恼火直接强行挥手扇过去。


    那畜生被打偏了头,并没有羞恼,好似丝毫没有疼痛一般,又贴了上来,秦误手上立刻就有了千斤沉担一般,再没力气抬起,畜生还是就着他的肩背咬了下去。


    一对凌厉虎牙扎破皮肉,锐痛不已,秦误气红了眼,挣着力气要打过去,却被人抓了手臂从指尖咬到了臂弯,虎牙齿印处处落下痕迹,犹如在猎物身上钉下标记,秦误当真恨急了那对虎牙,恨不得直接和着血肉拔了这对牙。


    秦误指节被畜生放入口中,用虎牙磋磨,秦误竭力扣动指节,却于撩拨无异,畜生欢喜得狠,虎牙尝了一遍又一遍,低头舔过秦误眼角气出的眼泪,他满脸兴奋痴迷,缠抱着秦误,激动不已。


    好漂亮,好风流。


    慕则同畜生一样的喘息,痴迷唤他他:“师兄。”


    “师兄。”


    秦误一半气力都被磋磨殆尽,纵使慕则解了他身上千斤重担,他也没了力气对付慕则,他涨红了脸,最后也只能虚弱骂出声:


    “滚。”


    秦误眼角烧红,好似醉胭脂点在眼睫尾,眼帘垂落撩起,潋滟水色,教人神乱意动,慕则更激动了,翻了个身,借着自己身高体阔,径直覆盖在秦误身上,严严实实,扣着他的手,不叫他有丝毫挣动的可能,秦误仰起头,汗水贴着头发站在后颈,虎牙咬过的两个圆点冒出红意,覆了一身,饶是少年体魄,秦误也险些被磋磨断了一身骨头。


    “我要杀了你。”


    秦误没有什么忠贞烈女的刚烈自尊,他就是纯粹恼火,恼火于慕则擅自将他拉入梦中,被当作工具一般为他解药,借着自己可以操控梦境,直接将他碾碎,张着畜生牙口将他啃食殆尽。


    还是个玄铁作的畜生。


    秦误已经昏沉得无从估算时间了,他沉重地连一根手指头都伸不直,抓着地,血汗混合在一起,身上蒸腾了热气,烫的好像骨血都碎了,他竭力虚弱地骂:“王八蛋”


    畜生还是黏糊着沉重喘息在他身上作乱,一边作乱一边失智又执着的喊他啊:“师兄,师兄。”


    “滚。”


    搅和着热气昏沉的梦碾碎了一身骨血,骨血交融,荤色沉迷,活色生香,他人不知沉梦,一切都无从言说。


    第53章 入魔


    慕则在迷魂幻草花田中昏梦一晚,第二日醒来时,却发现周围密集而繁茂的迷魂幻草已经消失无踪,他诧异起身,昏迷前混沌知觉已经烟消云散,当下他神清气爽,好似在梦中修炼一晚,灵气走动,经脉愈加精悍,汹涌灵力在内丹中奔腾,他修炼似乎更上一层楼,隐约要突破基筑中期。


    他皱了眉,昨夜一夜绯梦突袭而来,他才想起来昨夜他是怎么变成了一只毫无理智,只会喘息的畜生,压在秦误身上磋磨粗野。


    他眼前尽是秦误发间散落的珠翠,嫣红色的下巴,还有一双潋滟灼烧的丹凤眼,上挑垂落都好似凤尾勾勒,他一阵恍惚。


    他居然做了如此荒唐的梦。


    他错愕不已,愣怔许久。


    洞府中,人影晃过,又四散无形,慕则顿时防备起身,握住悲悯剑蓄势待发。


    雪女却显然没有攻击的意思,在洞府中反复萦绕,化影成形,声响在洞府中反复回荡:“你将洞府中所有迷魂幻草都炼化了。”


    “还真是生猛。”


    居然在梦中将人压制着,一面抵死厮磨,求取索要,一面在失控欲念中反客为主,反而将迷魂幻草一并炼化进内丹中。


    “什么?”慕则不解,眉头深皱,视线凝住。


    雪女嗤笑声在耳膜回荡,洞府中回音不断,它说:“昨晚上你做了什么梦,这就忘了?”


    雪女窥梦,嘲弄暗笑。


    它当魔君不过是个懦夫,却谁知道,魔君才是个龌龊至极的人物。


    竟敢对自己师兄有如此心思,连做梦都要将人强拉进来。


    “你还真是,胆大包天,不顾纲常伦理。”雪女笑了,笑得揶揄。”


    慕则还没来得及思索自己做的幻梦,雪女却知道的一清二楚,他直接羞恼喝道:“闭嘴!”


    慕则脱口而出,话才落自己耳边,他顿时又皱了眉,愣怔一瞬,全然不解自己失控心绪。


    他从未如此粗显莽撞。


    雪女声响尖尖利,字字嘲讽,重复倒转声响轮转来回:“你斗不过那个美人。”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那美人没有心,但是这尚未成形的魔君却对那美人情根深种。


    善良的魔和恶毒的美人,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谁才是恶欲罪孽的魔,简直荒谬得可笑。


    “我就等着,看好戏……哈哈哈哈哈哈哈!”


    雪女大笑着离开,四散妖气汇聚,变成一团人形雾影,径直消失得无影无踪,洞府禁制消失,石门从外被强行用法器炸开了。


    白柔玉和苏泣雨小跑进来,看见已然枯竭的迷魂幻草花田中的慕则,焦急大喊“师兄/师弟!”


    “你有事吗?”她们跑到慕则面前,苏泣雨伸手给慕则治疗身体,然而还没伸手却被慕则撤下了手:“没事。”


    “我们都以为,都以为你凶多吉少了。”苏泣雨显然焦急担忧,红了眼目。


    “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白柔玉回身看了周围枯竭的花田,疑惑问道。


    “”慕则沉默许久,垂了眼,握着剑站起身,他说:“没什么。”


    “怎么可能没什么,我听闻雪女吸食恶念,手段狠辣,怎么会无事?”


    慕则沉默无言,思索许久,不知如何回答。


    正僵持间,苏泣雨却忽然出言,说:“师兄,师姐,你们看。”


    “?”慕则和白柔玉回过神,抬头去看,却两相怔住。


    成片成林的迷魂幻草消亡之后,洞府之中深藏的内景才暴露眼前,洞府内原来还另有洞天。


    洞府内腔深处,一道用禁制封锁的窄门之内,赫然耸立着一座窜天而上的高楼宝塔,八方四角,正直浩然,浓郁灵气由内而外发散着,威武震天。


    玲珑镇妖宝塔,向来是修仙界大能陨落后震慑妖魔的,意在身死道消之后,修士身躯不受妖魔侵占,不被玷污骨血清白,也有震慑妖魔的意图在其中,大能陨落,向来会将自己毕生所学连同法器一并陈放在自己墓葬中,如此墓葬纵使沉眠尸体,也被人称颂为陨天福地。


    苏泣雨问:“师兄,师姐……这里是,一处陨落福地?”


    白柔玉仔细辨识禁制符文,点了点头:“是的。”


    “这里竟然还有陨落福地?”


    这处秘境千百年来被修士踏了一遍又一遍,高人前辈陨落福地大半都已经被年轻修士寻遍了,因此仙门自百年前便会用无数法器珍宝来填充其中空缺,用以辅助修炼,而当下却还被他们遇上了一处从未有过人迹的福地就藏匿在如此狭窄洞府之中,几乎无异于潜水入海,却正好遇上了一根针。


    千载难逢的机遇,竟是落在了他们头上。


    “看来,此次秘境魁首,必须是我们了。”白柔玉眼光兴奋,握着长剑蓄势待发。


    苏泣雨也高兴。


    慕则沉着脸,思索片刻,也点了头:“好。”


    慕则三人解开陨天福地禁制,踏入其中后,艰难险阻无数,生生在其中渡过了三个月才真正踏入大能的墓室中,他们三人浑身浴血,死里逃生才进了石门,喘息着靠在墙上无法动弹,苏泣雨竭力为白柔玉和慕则疗愈,虽说伤口愈合,然而体力崩竭,三个人都晕了过去,整整睡了一天一夜,三个人才转醒休整。


    “这位大能逝去已经千年,留下的阵法居然还能如此精妙运转。”白柔玉换了一身干净衣物,恢复体力后,第一次打量这间墓室:“只怕这间墓室中也有玄妙阵法镇守,我们还是小心为上。”


    墓室中空,最中间赫然盛放着棺椁,棺椁被放置在一座塔中塔内,由碧绿青潭环绕,清波映漾,光幻流动,墓室古朴陈旧,苍老宁静。


    慕则环视一周,谨慎向前试探,走到潭水岸边,看见青绿潭水中的面目,他略微诧异:“这湖水为什么照不出我的模样?阵法在其中?”


    湖水中,分明是秦误一张风流面,丹凤眼上挑流转,似笑非笑地望着他,眼中恶意浓重,却清艳得教人挪不开眼。


    白柔玉走到岸边,伸手试探,道:“不是阵法,这湖水是灵镜。


    白柔玉惊叹:“这福地中居然有一面灵镜,用万千机缘作陪葬,果真高深算计。”


    “不过,这灵境,似乎只能照姻缘。”白柔玉看着潭水中模糊一团,略微沮丧:“我的道侣仍旧不分明。”


    白柔玉曾经被行云仙子派去整理库房,灵镜被白柔玉使用过无数遍,她才因此摸透了灵镜。


    苏泣雨闻言,走到岸边看向湖水倒影,也想看看自己姻缘:“我未来夫婿是不是秦师兄?”


    然而苏泣雨却只看见了自己得倒影,她诧异失落:“没有,什么都没有,这是假的吧。”


    “那可能一生都没有姻缘。凡灵镜窥探,皆是天道授意。”白柔玉无情道:“你肖想的秦误师哥不会是你的。”


    慕则在一边沉默不语,面色略微变了,却教人无从察觉,站回了身,没有再看湖面。


    苏泣雨不死心,同白柔玉争辩,两个人纠缠时,慕则出声提醒:“棺椁已在眼前,不要分心。”


    白柔玉和苏泣雨这才回神,冷静下来。


    “我探路,你们随后护法。”慕则从背后抽出悲悯剑,凝神运功。


    “好。”她们二人应答。


    眼前这位大能擅长阵法,一路走来无数玄妙阵法犹如陷阱,叫人防不胜防,他们身体力行地淌了一边,才堪堪找出了微末的规律,最后抓住微末规律才得以死里逃生,眼下已经到了棺椁处,阵法只会更加精妙复杂,他们三人万分谨慎小心,纵使毫末动静他们也慎之又慎。


    然而出乎意料,慕则飞身进入塔中塔,从棺椁中拿出玄天铃等一众足以毁天灭地的法器也没有丝毫异常。


    慕则拿着储物袋,隐约察觉不对,他觉得一切太过顺利了,他站在棺椁前,看着白柔玉和苏泣雨,示意说:“无事发生。”


    白柔玉和苏泣雨顿时松懈下来,喘了一口气,扬起笑容叫慕则回来:“无事就好,小心棺椁有机关,快回来!”


    慕则将储物袋挂在腰间,飞身回来。


    却正在这时,墓室中有声响摇曳,有人愉悦道:“方才无事,现在有事了。”


    慕则三人皆诧异,错愕回头,顺着声响来源看去,却看见紧闭的石门缓慢打开,一张绝色面容缓慢走出光影中,似笑非笑,得意而恶劣,却清艳不减,风流倜傥的人物便走出了光影,身后跟着方悟和周免。


    秦误额头间流玉抹额被湖光照见,秦误好似晕发银光,他应当是神明,却毫不掩饰自己的恶意,环视一圈的人,最后落在慕则身上,他笑道:“许久不见。”


    “师兄,这是我们踏了无数阵法才拿到的法器。”白柔玉皱眉,她防备地看着秦误,说:“你并不能如此”无耻。


    “所以觉得我无耻?”


    秦误冷笑:“这世上最无耻之人可从不是我。”


    慕则将他拖入梦中,强行当成疏解迷魂幻草的工具,折磨了一整夜,这笔账他必须算。


    第54章 入魔


    “……”慕则上岸,沉默无言,手却搭在了背后悲悯剑上,护着身后白柔玉和苏泣雨,防备地看着站在他面前的秦误,敌对意味从一身姿势透出来。


    秦误同慕则相对静立,视线两相对峙,虽是无言,却针锋相对,气势剑拔弩张到犹如千万根钢丝线交缠束缚,紧绷而冷窒。


    慕则看着眼前绝色貌美却张扬恶意的明目张胆的少年,冷着眼道:“你想干什么?”


    “杀了我们吗?”慕则皱眉,灵力注入悲悯剑中,浑身肌理蓄势待发。


    “你以为我不想吗?”秦误声音发冷,上下将慕则收揽尽。


    他还记得昨夜沉梦中,自己如何被压制磋磨的,狗畜生那对虎牙犹如利器,一口一口的咬破他的皮肉,像猎物一样被他束缚在口齿中,秦误被衔着后颈,方寸而不可动弹。


    尤其狗畜生,竟敢真的将他当做自己俘获的雌性,屡次三番地在他身上留下标记,如此行径,何其卑劣无耻。


    秦误完全无视自己种种恶毒过往,没有任何歉疚地恨透了慕则。


    他不会让慕则死得如此轻易。


    秦误眼光微闪,意味不明。


    周免从他身后走出,威压重重而下,他说:“师兄你同他们多说这么多做什么?”


    “直接动手不就好了。”周免手中刀刃蓄积灵力,顷刻间对峙氛围被轻易碾碎,周免挥刀而上,直接突袭慕则腰侧。


    慕则下意识背身躲开,身手迅疾,没有叫凌厉刀风伤到分毫,然而腰间垂挂的储物袋却掉落了下来。


    周免刀法精深,从未有过失手时候,慕则和他之间修为有隔天堑,寻常而言根本不可能如此轻易就叫慕则逃脱。


    慕则皱眉诧异,挥剑抵挡周免利落劈下的刀刃,一瞬时刀剑相碰,火光电闪,方悟动用法器是,随手一勾,落在地上的储物袋当即被勾走,白柔玉反应极快,立刻抬腿踩住储物袋,喝道:“不好!”


    秦误他们意图抢夺!


    慕则一行人立刻护住储物袋,秦误三人虽无杀意却用尽手段抢夺储物袋,一时间两队人打得不可开交,难以分割,刀光剑影,嘈杂错乱,谁也没有察觉墓室中平静的潭水乍然涌动,脚下泥泞土地略微颤动。


    双方争夺越发激烈,秦误已经抢走储物袋,慕则却强行握住秦误手腕,两个人站在最前方,努力极近,剑拔弩张,气势紧迫,慕则说:“师兄,这是我们的。”


    秦误撩起眼皮褶皱,内褶深沉,犹如女子勾画的点妆一般,他却极其无耻道:“那又如何?”


    秦误才不管什么是谁的,他想要,就必须是他的。


    毫无廉耻且自负,便是秦误。


    慕则沉下眼目,攥着秦误手腕的手掌越发用力,秦误匀称手骨被攥得发红,面上笑容却越发势在必得。


    双方局面停滞难堪,将要爆发之际,脚下震动却忽然剧烈,地动山摇,正在扭打在一起得几个人被震得当即停了手,不得不依靠着武器才得意站住脚,白柔玉审视一圈,看见墓室中湖水已经漫到了脚下,周边地面龟裂,宽大裂缝径直从脚下一直裂到了头顶内壁上,赫然是将要倾颓之势,她喊道:“不好!墓室要塌了!”


    “是防护阵法!”


    众人还来不及反应,先辈大能设下的防护阵法早已触发,以倾塌整个福地为代价要将闯入者湮灭其中,顷刻间,墓室坍塌,大水满贯而下,湖水喷涌,惊涛骇浪冲天而来。


    大水倾覆,天崩地裂,霎时之间,墓室摧毁,众人被卷入翻涌激流中,犹如蝼蚁一般,毫无抵御之力。


    激流冲荡,脚下地面龟裂之时,慕则下意识顺着秦误的手腕将人抱进了怀中,滔天大浪跌宕冲撞,秦误昏迷了过去,他头脑发白,却缠抱着秦误越发收紧。


    他抱紧了秦误,在大水汹涌翻滚中,被冲击得意识昏沉,却也没有放开秦误,在大水冲荡得他昏迷过去之前,他抱着秦误的腰,潜意识中只觉得,秦误的腰真细。


    跟梦里一样细。


    一日之间,宏伟而精妙的玲珑宝**塌倾落,高山崩殂,大水倾覆,陨天福地就此消失无踪,月落日升,吞噬一切后的水面平静无波,好似静谧悄然,不曾有过一日之前天地翻覆的景象。


    广阔湖水岸边,一处沾染水汽的山洞中,一团篝火旺盛燃烧,慕则更换了衣物,坐在篝火前擦拭自己被水浸泡了一夜的悲悯剑,他身侧,秦误闭着眼目还没醒来。


    慕则对着火盘坐着,他宽肩阔身,坐下映火,身后便一团阴影,正好就落在了秦误脸上,遮盖了火光。


    慕则心思沉重的擦着悲悯剑,剑光闪过,不知道自己出手救下秦误是否正确,慕则眼前照光流过,他看见了自己的眼。


    后悔吗?他不知道。


    倘若是他在垂死之际,秦误必定不会救他,只怕还会落井下石,对他濒死也要用尽手段折辱。


    以直报怨,恩怨应当相互倾轧才对,从步入墨山宗开始,秦误对他出手迫害,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次了,倘若是不是他而是旁人,只怕都已经身死道消。


    他并不应当救秦误,然而实际上他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对秦误放宽底线。


    他知晓这样已经过于放纵了。


    可是,他看着秦误却总会难以自控地心软。


    慕则甚至都不敢面对秦误,他怕看见自己对着秦误却无从下手的软弱模样。


    悲悯剑寒光利刃,布巾擦过,世间最顶级的神兵也凌厉生威,秦误在慕则身后醒来,撩起眼皮便看见慕则宽阔的后背,还有慕则手中那把被反复擦拭的悲悯剑,他开口:“你要杀了我吗?”


    慕则当然察觉他已经睁眼,他没有回头,擦拭悲悯剑的动作却停下了,看着剑身里照见的光景,他道:“我不会杀了你,我不是你。”


    秦误坐起身,运功后却发现自己灵力空乏,赫然是被人封了穴道,嘲讽笑道:“你说的不错,倘若是我,的确会杀了你。”


    “这么看,你还真是良善。”


    慕则从小到大被秦误言语讥讽过无数次,他太了解秦误温和语气柔情面目背后的一幅修罗心肠,他并不想同秦误纠缠,趁着秦误昏迷封了他的穴道,当下秦误气急败坏,大多便是自己已经成为慕则刀下鱼肉的缘故。


    不过慕则并没有任何心思迫害他,他只说:“师兄,左右争辩这个并没有意义,当下还是修养后联络其他人,走出福地为妙。”


    慕则同秦误是第一个被卷入水中的人,他们两个都平安无事,其他人应当也没有太大的危险。


    “为什么你不看我。”秦误在慕则背后出声问。


    “我为何要看你。”慕则皱眉,他看见悲悯剑中英武少年的眼复杂深重,种种心绪都有,却独独没有最应当出现的恨意恶念。


    那是秦误,是羞辱践踏他无数遍的秦误。


    儿时阴冷脏臭的柴房,落在身上的鞭刑,浇在头上的茶水,秦误厌恶嫌弃的视线,那么嚣张明显的恶意。


    慕则应当恨极了秦误。


    他好恨秦误。


    身后忽然有人贴了上来,微凉衣衫紧贴着他的里衣,瘦削薄韧的腰身胸膛紧紧靠在他背后,秦误脖颈靠在他的肩头上,皮肉摩挲剐蹭,温度热气交融,秦误伸手抱揽住了慕则的脖颈。


    “师兄,你干什么?”慕则皱眉,浑身肌理都绷紧了,全然不解秦误如此行径所谓何事,心绪紧张,血脉逆流,方才的所思所想一瞬间便消失无踪。


    秦误没有言语,唇瓣蹭过慕则耳后,热气吹拂,他的手顺着慕则的肩头滑下。


    慕则喉结上下起伏,意识乱了。


    他以为自己在做梦,他想起来自己梦中紧扣着秦误的光景,也是如此这般厮磨交缠,他在梦中一遍遍尝尽了秦误。


    暗香撩动,生温绯色。


    慕则呼吸发燥,伸手握住了悲悯剑,手掌立刻被悲悯剑划破,锐痛袭来,血涌入住,他才清醒过来。


    秦误已经顺到了他的怀中,摸到了一直想要的物件,他顺势抽出:“储物袋给我。”


    秦误立刻薄凉无情地拿着储物袋就要离开,无耻手段,卑鄙目的。


    慕则立刻放下长剑,拽住秦误手腕,同他对峙:“师兄,你现在穴道已经封了,你打不过我,劝你不要太过分。”


    秦误穴道被封,没有灵力流转,他不过是个强健一些的普通人而已,气力比不上慕则十中之一,慕则捏着他的手骨用力,秦误手腕吃痛,立刻松开了储物袋。


    慕则另一只手接过,流血的手还没放开秦误。


    秦误看着慕则防备模样,扬起唇角,恶意横生,他的手腕被慕则桎梏着,他借着姿势,缓慢靠近慕则,眼对着眼,视线对着视线,他同慕则之间距离不过方寸,他轻声质问:


    “怎么?你要杀了我?”


    秦误呼吸间暗香流动,秦误一双丹凤眼略微低下眉眼居高临下地看向慕则,便是无数柔情灌溉其中,风流面目太多情,迷惑人心,他故意地同慕则对着视线。


    慕则移开眼光,不看他:“我不会。”


    秦误呼吸落在了慕则颈侧:“那就给我。”


    “”慕则没有言语,却仍旧偏着头,没看秦误。


    “为什么不看我?”


    “不敢看我?”秦误言语轻慢,姿态放松,缓慢地伸长身形,紧紧贴在慕则身上,他笑的张扬得意。


    慕则闻言,抬了头看他,双眼发沉,他厌恶极了秦误,他似乎羞恼至极却也隐忍至极,脖颈间青筋暴起。


    秦误偏头靠近,用过于近的距离威胁他:“把储物袋给我,不然我就亲你了。”


    秦误于慕则之间不过几个指节距离,呼吸交融,秦误毫无顾忌地偏头要贴上去,一瞬间优劣翻覆,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将力能万钧的仙人修士逼得节节败退。


    秦误啄吻了一下慕则硬朗的下颌,暗香馥郁,他轻佻戏言说:“你躲什么?你分明在梦里都是满脑子想的都是我。”


    教他穿女儿装,虎牙咬在他身上落满了印记,还一下接着一下地磋磨他,毫无心智的野兽也不曾如此张狂。


    躲什么?


    还是,兴奋得不行?


    慕则捏紧了储物袋,浑身肌肉生硬如同玄铁,身体滚烫炽热,意识浑浊不堪,手心淌血的伤口他也察觉不到疼痛了,他只会,只能捏着储物袋,另一只手里握着秦误适中匀称的手腕,他的胸膛上是秦误柔韧的身段,无比相近的距离,无比潮湿的氛围。


    不给他,他就要亲了。


    好卑鄙的手段,毫无原则,一再踏破他的底线。


    慕则咬牙隐忍,极力克制。


    他好厌恶如此的秦误。


    如此毫无底线,如此不知廉耻。


    他冷着面目,强硬拒绝秦误。


    秦误只略微碰了碰他的下颌,便再没触碰他,反而在就近距离里,若有似无地撩拨着慕则。


    秦误胜券在握,他毫无顾忌,他分明没有气力,却好似轻轻一碰,就可以将慕则坚硬防备击个粉碎。


    秦误没说话,慕则却好像听见了无数催促。


    “看我。”


    “看我。”


    秦误在蛊惑。


    慕则转过了头,看向他身上的秦误,一眼就看见秦误水光滟潋的眼眸。


    他愣了神。


    秦误的手顺着慕则的手臂,缓慢地向上纠缠,他低头将吻未吻教慕则嗅见暗香,尝见丝缕他的味道,却从不真正贴近他,乌发垂落,美人低眸,玉面花容,暗香浮动,尤其是一个绝色却浑身上下危险物必又诱惑至极的美人。


    一如当初在梦境中,他百般展示给慕则亲眼看着,却从不叫他真正触碰分毫。


    慕则快疯了。


    他嗅见暗香,已经馋疯了。


    师兄,很漂亮。


    要给他,他才会给他亲。


    那就给他,什么都给他,命都给他好了。


    他只想要以下犯上,他只要师兄。


    慕则闭上了眼睛虔诚吻上秦误,张嘴将秦误暗香尝的更深,狼吞虎咽用虎牙磨着秦误,毫无知觉地松开了手里的储物袋。


    他抱揽着秦误在地上翻滚一圈,他将人压入了怀中。


    第55章 入魔


    秘境关闭之后,秦误一举夺得魁首,以碾压之姿横空出世,一时间风光无两,有顾念师恩,替师还恩的美名在先,秦误被冠以绝世天骄的名号,几乎成为年轻一代最为突出的佼佼者。


    那日大典上,秦误以魁首身份被行知仙尊在高台上授剑立身,荣耀光辉,他举着长剑,眼光流转,睥睨众生,研色流光,他矜贵无双,面容如玉,好似一出生便金尊玉贵。


    台下弟子皆是艳羡,惊叹不已。


    在一众观望弟子中,白柔玉面色沉重,皱着眉抬头看着大出风头的秦误,她侧身问秦误:“慕则,为什么?最后还是被大师兄抢走了?”


    白柔玉皱着眉疑惑。


    “……”慕则站在她身侧,神情凝重,一事无言,他也看着高台上的一对师徒,他眼光相比身边不解疑惑的白柔玉则更加复杂,一团浓重杂糅的墨雾一般,他看完行知仙尊授剑后,眼光便落在了接剑的秦误身上。


    他喉结滚动,自厌情绪侵袭,他用力咬着后槽牙。


    最后秦误没有抢,是他自己给了秦误。


    都是他的错。


    高台之上,少年魁首,优越面容,最是风流多情的长相,手握长剑长身玉立,天骄绝色,在众目仰望中惹人艳羡。


    慕则眼光一时间沉迷着怔愣住,望着秦误移不开眼光。


    身骨如长玉,生香活色。


    他乱了,他发了狂,所以他犯了极为严重的错,他侵占了秦误。


    慕则清晰记得在秘境暗洞中,高高在上的,不择手段的师兄,是何种模样,秦误是如何力竭恼火,他又是如何忽视不见,强行压着人继续磋磨的,恩恩怨怨都在抵死纠缠中消融了。


    慕则第二天醒过来,他便无比后悔于自己行差踏错。


    慕则全然忽略秦误刻意撩拨,纠缠厮磨,靠近他,贴着他,欲迎还拒,一步步勾着他将他带入迷失的深渊中。


    他深深自责,自责于自己以下犯上,破了身戒,对秦误如此作为,尤其是他明明对于秦误恶毒本性如此心知肚明的情况下,他却仍然失控地制着秦误,寸寸将秦误尝得彻底。


    都是他错了,是他犯了错。


    所以他将得之不易的法器给了秦误做补偿,又辜负了白柔玉和苏泣雨。


    慕则收敛下眼神,极其迷茫困顿,他轻声说:“对不起。”


    白柔玉反应敏捷,她偏头问:“什么对不起。”


    “没什么。”慕则摇头。


    他都会还回来的,无论是对白柔玉和苏泣雨,还是对秦误,他都会为自己犯下的错误负责……


    慕则沉默寡言,背着剑离开了。


    自从秘境出来,慕则修炼更加刻苦,昼夜不休,日夜不停,先前已经松动的修为短时间内便有了极大进步,一步跨越了犹如天堑的基筑中期,隐约将要突破金丹,但他修炼到了关口便刻意压制修为。


    十六岁便突破金丹的修士,古往今来,没有超过三位,若是突破金丹,结丹雷劫他隐瞒不住,他不想出风头,又平白惹了他人眼目,尤其是秦误,秦误心胸狭隘,善妒多疑,倘弱他察觉知晓,不知道背地里会如何出手暗害。


    尤其,慕则也没想好自己该怎么面对秦误。


    他虽然表面勤奋克制,自矜苦修,但其实内里每时每刻无不是惊涛骇浪,苦痛复杂,种种纠葛在一起,环绕成长绳,将他一身骨血吊起来,掐着他的心脏,叫他生死不能。


    他的一身傲骨已经散发出了腐朽的气息,他步步走入深渊,濒临扭曲,表面克制不过是他强行安抚自己的一张面皮。


    他一次次回想,在山洞中,他怎么就轻而易举地一脚踏空?


    他极度茫然,极度自厌,甚至无从明白自己明明早就看清过秦误的真面目,却一对上秦误却连一丝挣扎气力都没有。


    荒唐至极。


    一日清晨,慕则苦修昼夜,筋骨磋磨疲惫,在简陋床铺上小憩不过片刻,却被异样知觉惊扰,他当即睁开眼,浑身肌肉绷紧,防备犹如长弓顿时崩起,他皱了眉,一把掀开身上的薄被,看着正在自己半身上作乱的人,强行克制隐忍道:“你究竟想做什么?”


    衣衫不整,一身骨骼懒散,却又刻意张扬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了他的房间,钻了他的床铺,潜藏在被子里,在他身上作乱,秦误没有丝毫廉耻,他如此下作的行径也丝毫没有任何躲避,他坦然地抬眼,眼角内褶皱撩起,明亮又含着无数轻佻的眼眸便露了出来,秦误鼻尖还沾染着湿意,唇瓣绯红,唇角似乎被磨破了,下巴也沾染的水汽。


    一派肆意妄为的淫/靡样子,秦误声音微哑,他问:“舒服吗?”


    慕则失语,看着秦误,一时间竟是意识苍白,他看着秦误的眼,好像被秦误吸进了眼睛里。


    慕则下山捉妖的时候,也见过不少手段老练的情妖鬼怪,也是这样一副浪荡模样,无数次委身在慕则眼前,慕则皆是厌恶至极,这世上白花花的肉身肮脏骚臭,他连悲悯剑都懒得祭出。


    可是,秦误不一样。


    他太好看了。


    秦误行径远比那些情妖鬼怪还要嚣张浪荡百倍,慕则也只觉得秦误身上骨肉发散着香气。


    秦误在他身上抬头,同他对视,脸颊酡红,丹凤眼流转犹如长凤振翅,秦误极其过分,钻了慕则的床榻,贴着慕则身躯,手却还在攻略城池,一寸寸的慕则的理智摧折在手心。


    以身诱他,步步紧逼。


    “”慕则喉结上下滚动,视线深重。


    “你问我,前来干什么叫你看看我身上的印子。”秦误撩起眼皮,漫不经心又嘲弄地看着慕则,他就坐在慕则身上,居高临地解开自己的腰带,他刻意前来,行装束缚得很松散,几乎略微一拨开,衣衫就落了下来,露出内里。


    修长匀称,鲜妍绯红,肤白如玉,他极为故意地将自己胸膛就露在慕则眼前,甚至只要慕则想,只要一抬头就就可以触碰。


    秦误松开了慕则,转而伸手贴着他的胸膛,扶着蓬勃旺盛的心跳撑起半身,若有似无地蹭过了慕则,直接坐在了慕则身上,将慕则日夜勤勉修行得来的强健体魄坐压住,扶着慕则的肩头,头略微偏了偏,长发垂落,一双眼落入窗外光影中,半面明灭,面容绝美柔和如神女,却同时,他又恶意的扭动着腰身,胡乱的不像话,同精怪没有任何区别。


    慕则呼吸险些停滞。


    又来了,又来了。


    秦误总是如此,如此刻意的嚣张的,羞辱的姿态折磨他,手段卑劣,行径张扬。


    秦误长发越过肩头落在慕则身上,发尾若有似无的撩过慕则胸膛,慕则胸膛又痒又麻,他霎时间便烧红了眼,指节动弹,肌理经脉忍得隐隐暴起。


    “你在想什么?你想干什么?”秦误低下头,趴在他的身上,暗香浮动,他呼出热气,压低声响,同这世间勾引精壮男子献出精气的妖孽一般。


    慕则难堪,转了头,声音沙哑说:“师兄,请你自重。”


    这世上,就没有钻自己师弟床榻的师兄。


    秦误笑,他嘲弄不已,轻慢又刻薄的,暗哑又勾引地:“自重?如何自重?什么叫做自重?你自重了吗?”


    秘境山洞,慕则可从未放过他分毫,次次凶狠,如同野兽一般横冲直撞,一对虎牙同野兽犬牙无异,几乎将他身上骨血啃食殆尽,否则怎么可能一月过去,秦误身上深深浅浅的痕迹难以消除。


    “师兄。”慕则闭上了眼,他无时无刻不在懊悔自厌,痛苦地强行克制道:“你的目的已然得逞,你又何必一而再再而三?”


    “如此无耻行径,你待师尊如何?。”


    卑劣,难堪,背德,失孝。


    倘如日后世人知晓行知仙尊的两个弟子竟暗中苟/合,那行知仙尊半生英明必然会被自己的徒弟毁于一旦。


    慕则敬重行知仙尊,愧疚自责。


    秦误还在慕则身上,甚至于自己单薄的衣料之下便是慕则身躯。


    口口声声,却没有下去半分,刀刃长枪还在熠熠生辉,要将人往骨血里扎。


    秦误嗤笑,整理衣装起了身:“好,那我走了。”


    秦误抹掉唇角水渍,破口牵连出些微的红,眼角眉梢还带着媚气,双眼却清醒又淡漠地要起身离开,一丝一毫的缱绻厮磨都不曾有,他翻身下床,脚才踩在了地面上,却突然,背后伸出一双坚硬手臂,直接拦腰将他抱回了床榻。


    慕则伸手遮住了眼睛,喘息许久,最后身体中积攒了太久的,太深重的欲念爆发而出,他咬着牙如同蓄力而出的猎豹,迅疾地将人翻身压下来。


    这世上,也不该有将自己师兄按在床榻上的师弟。


    慕则已经崩溃了,他咬着牙,双眼通红的看着眼下的秦误,肌肉坚硬如同玄铁,可也还是镇不住那一腔浓烈莽撞的欲。


    秦误眼角眉梢泛出笑意,他好得意,他看着失控的慕则,亲眼看他疯狂,看他陷入迷惘,又欲壑深重地目眦欲裂。


    他伸出手,环住慕则脖颈:“你想做什么?”


    “你想对我做什么?”


    “你都可以。”


    在山洞中,慕则一抱揽上秦误就已经难以收拾了,慕则狼吞虎咽,


    凶残粗鲁,蛮横发狠。


    他要尝尽秦误每一寸血肉,他要将秦误恶毒地骨血吞咽入腹中。


    他要恨秦误。


    他恨毒了秦误。


    第56章 入魔


    秦误当真恨那对虎牙。


    那日山洞中,他分明已经胜券在握,他可以将慕则濒临发疯的欲念握在手心,慕则便会犹如在他身上痴迷的傀儡,他让慕则笑慕则才能笑,他让慕则哭慕则必须得哭。


    然而,他千算万算,却没料到那双虎牙生猛得他难以招架,那天水雾弥漫缭绕,湿气燥热,身上蒸腾着汗珠,又顺着肌理滑下去,秦误被生了一身蛮力的畜生压制着,那畜生一口就咬了上来。


    秦误身上血肉被他撕咬,虎牙刺破皮肤,虎牙剐蹭厮磨秦误的唇舌,他又痛又麻,气得想要同这个畜生一并死在这场纠葛里。


    畜生眼疾手快,伏在他身上,接着他要探身拿剑的空档就趁机而入,喘息一声,喟叹着呼吸剧烈,秦误又痛又麻,手撑在湿润的石面上,衣料被掌心抓的纷乱,秦误额头细密的汗珠凝聚成一颗,顺着英挺利落的鼻梁落下来,秦误后槽牙咬得牙根泛酸,呼吸又烫又乱。


    畜生得了趣,就开始横冲直撞,趴在秦误身上用虎牙咬下一个一个印子,尖利的虎牙刺进去,秦误痛得挣动,畜生体魄大,气力也一股子野蛮,压在他身上,手脚都犹如石块似,又重又坚硬,秦误被桎梏着,好似山野间被叼住后脖颈的猎物,四肢无力地任由猛兽用倒刺的喉舌舔舐鲜嫩的脖颈,獠牙轻轻咬下去,鲜血就冒了出来。


    秦误就此失了方寸,呼吸大乱,满是撕咬过后的痕迹的胸膛起伏上下,眼角灼红地盯着慕则,羞恼愤恨,又媚色得不可方物,慕则顺着他的脖颈一侧嗅着他的味道,埋在他的脖颈中,痴迷地咬尝尽秦误的味道,他才刚经历人事,就遇上了世上最漂亮最恶毒的男人,他失控彻底,露出一副狰狞丑态狼吞虎咽,他抱揽着秦误的腰,手臂上青筋暴起,少年常年握剑的手臂健壮坚硬,扣着坚韧柔软的腰身一身蛮力都恨不得倾泻在那段腰上。


    临到终了,更是野狗标记一般地尽数让秦误由内而外地沾染上他的气味,秦误意识发乱,头脑被蒸腾得昏沉,眼光却又气又恨,他半身被包裹在衣料里,露出一只上挑的眼,对着慕则,狠狠地骂:“贱畜生。”


    极为怨毒轻蔑的话,然而慕则却只看见秦误在衣物上汗津津湿漉漉,薄韧肌理上粉叠紫,一只眼勾勒媚气,长睫羽勾起的弧度再凌厉都像是在勾引他。


    慕畜生不会生气,慕畜生俯下身就亲他眼睛,再亲秦误恶毒的唇舌,但是如同野兽侵袭的动作不会消停。


    湿漉漉的水汽浸透了一整夜,秦误身上汗水泪水夹杂露水,也潮湿混乱地过了一整夜,累得睡过去又醒过来,睡过来又昏过去。


    秦误阴毒的奸计没有成,反而叫慕则混沌餍足地赢了一次又一次。


    秦误不可能不怨恨憎恶。


    他无数次想要将那对利刃一般的尖牙从男人口腔中拔下来,不过也不知道是天命保他那一双不做好事的虎牙,还是慕则防备心重,每次两个人纠缠撕咬一番后,力竭歇息在床榻上,慕则还在阖目沉眠,秦误望着手腕上的好几个深深浅浅的牙印,那对虎牙落下的圆戳印总教他恼火。


    他看着慕则阖目,他伸手才要触碰到慕则的唇瓣,想要伸进去割断牙根,还透着一股子熟红的指节还没找到藏匿在暗处的虎牙,慕则睁开了眼,冷声质问:


    “你干什么?”


    秦误作恶被当场抓住,他却半点也没有羞愧,对着慕则探究的视线,他毫无顾忌,半点心虚也没有,他微笑,眼中恶意若有似无地说:“自然是……杀了你。”


    “……”慕则沉默,神情没有太大变化,秦误要杀他,慕则并不意外。


    秦误表面玩转讨好,内里就算是烧成灰也是黑的。


    他并不畏惧秦误杀他,他当下对于生死甚至极度淡然。


    他已经陷入深渊,已经不可能再有比同自己师兄苟且更差的情况。


    慕则闭了闭眼,从床榻上坐起身,把散落在地上的衣物尽数销毁后,从柜中翻找出一套新的行装穿上,秦误坐在床榻上,看慕则满衣柜的衣物,全然不同慕则对外沉默冷静的面目,他想起上一世臭和尚也是个闷骚货,花白僧袍也裁制了两大柜子。


    秦误觉得好笑,愉悦地靠在床头,肆无忌惮地勾唇审视慕则。


    慕则自己穿好了衣物,羞耻廉耻一并随着衣物上了身,他回首看见秦误缠绵厮磨过后的模样,肌理矫健,身长如刃,然而身上印记深深浅浅,薄韧身躯上尽是他人踪迹,双颊微红,鼻高而挺,眼睛流光中透着烧灼完欲念后的媚气,他分明笑得嘲弄,却又好似在春水中浸润般风流倜傥。


    秦误长了一张极好的皮囊。


    慕则移开眼光打开另一边的柜子,在当中翻找出一套行装,放在圆凳上,没有再看秦误一眼,出了房间。


    秦误下床榻,看见那身银白束装,样式衣料都是照着他的喜好裁制的,只怕这一套衣物就用掉了慕则小半年的灵石,就是这样,秦误也嫌这一身衣料廉价而泛滥。


    不过平白滚在了一起,不知道慕则多余做这些干什么。


    倘若要示好,倒不如直接把一对牙割了给他。


    秦误换上自己储物戒中衣物,遮掩了一身痕迹,手中拿起闲置的配剑,便又是利落端正的少年修士。


    近日魔修作乱,在修仙界边界不断来犯,肆虐嚣张,妖兽魔物也隐约躁动,三界各方皆有妖魔踪迹,据说妖魔界迎来了新魔君,法力高强,残忍好战,因此魔修妖物大有卷土重来的意思,墨山宗身为修仙界之首,当即召集天下修仙门派,一齐商讨应对妖魔作乱。


    身为行知仙尊的关门弟子,慕则在秦误面前收拾行装后,便奉命跟随长老前往山口迎接各门各派,秦误却没有收到指令,纵使他是试炼魁首,声名远扬,行知仙尊也不曾中意过他半分,期许器重尽数给了慕则,教秦误这个大师兄,有名无实,惹人非议。


    秦误才从慕则床上下来,小厮便急急迎上来,说行知仙尊召他前往清悟峰主峰。


    秦误接了令,看着自己指缝间被虎牙剐蹭出来的零星痕迹,他撩起眼帘,又松散随意地收拢指节,身上大大小小的隐约痕迹,半点也没遮掩。


    慕则在他身上作乱的时候,也没丢失神智,脖颈往上便没有了虎牙踪迹,但是寻常人难以察觉的地方却层叠堆积,都藏在了衣料里。


    秦误上了清悟峰主峰,寒风肆虐,霜临暴雪,极其充裕的灵力侵入四肢百骸,秦误踏入主殿中,行知仙尊正在礼堂之下打坐运功,察觉秦误入结界,他敛气入腹,吐出浊息,睁开眼便看见秦误踏步走来。


    银白华袍束身修腰,颀长身形,如松如柳,风流而不谄媚,松散而倜傥,少年貌美,纵使没有任何作为,也能轻易迷惑人心。


    行知仙尊回眼,没有再看他,只开口问:“近来修行如何?”


    “一如既往。”行知仙尊教秦误前来,所谓目的自然不只是为了一个庸才的修行,行知仙尊心中盘算,秦误心知肚明。


    “近日听闻你已经隐约触摸金丹瓶颈,却难以突破,你上前来。”行知仙尊说:“为师给你查看一下经脉。”


    秦误天资一般,比不上慕则天赋异禀,经脉阻塞,灵力停滞是平庸人修炼必然,秦误修炼以来,修为精进,行知仙尊暗中也出了不少力,世间珍宝奇药给秦误喂了不少,这才叫秦误作稳了修仙界第一人的大弟子。


    不过,纵使秦误不吃,那些丹药宝物也会被炼作水汁灌进他的喉咙里。


    秦误上前,跪身在行知仙尊面前,伸出手给行知仙尊搭脉。


    行知仙尊查看秦误筋脉,灵气充裕,奔流如涌,他点头道:“没什么问题。”


    “多谢师尊。”秦误指节收敛,想要收回手,然而手臂才刚刚用力,就被人猛然扣住了手腕,面前人厉声质问:


    “你手上是怎么回事?”


    不待秦误有所反应,直接挥手用术法撕开了秦误束袖,手臂上一寸一寸的印记袒露无疑,粉堆叠紫,圆戳印好几个还结了浅浅的痂,教人一眼便知晓到底发生了什么。


    “谁做的?”行知仙尊声音发寒,粗粝得犹如沙子磋磨,方才还宁和端正的师尊立刻撕开了面皮,露出一张狰狞面相出来,他盯着秦误,抓着秦误的手,手指抓得泛白,浑身的力气都恨不得掐在秦误的手腕上。


    秦误略微皱眉,对上行知仙尊,他轻佻道:“弟子失德,去了南风馆。”


    秦误毫无心虚,他眼中嘲弄且坦然,他好整以暇地看着上一刻端正威严的师尊所露出的丑陋面目。


    他已经不是元阳身,他无法成为路择起死回生的皮囊,他这个大弟子自然没有了用处。


    行知仙尊要么抛弃他,要么杀了他。


    “胡言乱语。”行知仙尊铁青着脸,反驳道:“你行踪分明没有下过墨山宗。”


    “到底谁碰了你!”行知仙尊呼吸紊乱,失态却毫无察觉。


    “……”秦误眼中笑意渐起,嘲弄万分,他锐利问道:“师尊怎么在意这个?不怪我丢了元阳?”


    “还是说,师尊也想拿走我的元阳?”


    第57章 入魔


    “胡言乱语。”行知仙尊喝道:“你以为我不会杀你吗?”


    “大逆不道,说谎成性,手段卑劣!”


    “荒淫无耻。”


    “那又如何?”


    秦误不畏不惧,嘲弄清醒地对上行知仙尊的眼,他被桎梏得难以动弹,却从容又倨傲地看着面前的长辈陷入癫狂。


    不过就是他失了元阳而已,一枚棋子倘若没有了作用,自然就要扔下棋盘,秦误无情,待人待物皆是如此冷漠残忍,如果他是行知仙尊,他一定会杀了自己。


    不过可惜,行知仙尊爱恨嗔痴都虚伪至极,身在无上高位,以道侣殉道后,猥琐懦弱地对自己养在身边的弟子动了心思。


    “到底是谁?”行知仙尊面色发寒发冷,直接攥住了秦误的领口,凌厉阴狠几乎要将秦误千刀万剐,先前宁和年轻的脸面因为失控二露出暴起的青筋,行知仙尊一瞬之间苍老了二十岁,他周边灵力暴起,力道无形,攥着秦误的领口向地面压制,秦误被按在地面上,灵力轰袭,地面被霸道凌厉地撕开,空间破损,光滑整洁的地面裂开撕口,层层禁制破碎,秦误被掐着领口,接连贯穿四五道地面,径直落入了地底。


    无人知晓清悟峰早已经被人洞穿,在百丈之下,墨山宗的最中心灵脉处,沉重的山峦之中,有人开辟了一处洞府,僻静湿冷,寒冰百丈,在石壁厚重地包裹中的最中心处,灵力交汇,墨山宗灵脉流转,却有一方琉璃玉打造的棺椁被温养其中,透明澄澈的棺椁中,面目平淡周正的少年修士已经身亡,肉身经脉破损,毫无生气,四分五裂的魂魄被强行锁在这具尸身中,毫无意识的游走,又因为日夜用灵力滋养,魂魄长明不灭,似乎只待天时地利人和,便可以复生在一具鲜活的身躯中。


    秦误前胸后背皆是受了痛,落到地面上,腹腔作痛,浑身经脉折损,径直吐出一口血,他连动弹都没有气力,只能受人摆布。


    秦误被掐着脖颈,半张脸映着光火,深邃面目半明半暗,优越精致的轮廓越发清晰,鲜血殷红,明暗张扬教人演绎忽略,秦误双眼在黑暗中明亮如同火炬,他受制于人手,却又站在高处,蔑视着眼前无论身份地位能力远高于他的师尊。


    他愉悦的轻蔑着,恶毒地问:“师尊,你究竟是想要杀了我,还是想杀了和我苟合的人?”


    行知仙尊目眦欲裂,他羞恼至极,对秦误下了重手,却没有伤他的性命,他竭力镇压心中暴怒。


    秦误没有价值了,他轻而易举地毁了行知仙尊多年筹划,这几百年的辛苦筹谋都毁于一旦,他羞辱般的在自己师尊面前露出自己被人疼爱过后的踪迹,嘲讽行知仙尊的无能虚伪。


    行知仙尊到现在都没想过杀掉一枚失控的棋子,他暴怒不在于秦误毁了他多年经营却在于秦误被他人染指。


    秦误不满十岁就被他带上了山,是他一手教导养育的,衣食住行,读书修炼,都是他一手安排,甚至于说他是秦误的父兄也不为过,他一点点地看着秦误由一个粉雕玉琢的孩童幼儿长成形貌昳丽的少年,固然秦误并不教他满意,但他可以容忍秦误在他掌心挑衅叛逆,却绝不允许秦误真正地脱离他的掌控。


    秦误几乎等同于是他的孩子,就算是路择背叛了他,行知仙尊也未必会有如此恼火。


    他应当要杀了秦误。


    秦误的经脉气息皆在他的手掌下,他只需要略微一用力就可以将秦误骨骼捏碎,他看着秦误有恃无恐的样子,却根本下不了手。


    秦误如同站在高处俯视人性一般地,早就拿捏好了他不会动他毫分。


    他的确只想杀了同秦误苟合的人,他必须杀了这个人,以泄他心头之恨。


    秦误也一早料到他不会对他真的动死手,他如此在他面前暴露,不过是刻意地要看他陷入癫狂,秦误要用他做刀刃,借刀杀人。


    “你还真是好算计。”行知仙尊了然秦误心思,他刚才被搅弄起的滔天气焰顿时消了一半,他恢复冷静后,冷笑嘲讽。


    秦误领口被松开,他挤压的胸腔顿时放松,他口中一阵腥甜,他经脉受损,隐隐作痛,他却浑然不在意,眼前的仙尊距离登仙升位只差一步,会算放眼全修仙界也从未有人能同行知仙尊比拟。


    他想要杀秦误,不过是碾死一只蚂蚁。


    秦误咳了几声,他眼角眉梢扬起笑,他的容光纵使流血狼狈也不曾真正遮掩,他笑得张扬,他喘息着低声说:


    “你知道他如何作弄我的吗?”


    行知仙尊皱眉,面目发沉。


    秦误轻佻说:“他压着我,不让我动。”


    强壮的手臂暴着青筋掐着他,在他的腰侧留下印记。


    “荒唐。”行知仙尊喝道:“住口。”


    “他像豹子,又像蛇,师尊,他很年轻,健壮,他和火炉一样滚烫。”


    少年年少练武,身形健硕,肩宽体阔,筋骨强劲又灵活矫健。


    燃烧一般的温度烧灼着他的身躯。


    烈火烹油,烧骨灼魂。


    “他在我骨血里烙下印记,叫我痛,叫我痛快。”


    秦误由内而外地被打上标记,他一次次地被浇透,被滋养,年轻健壮的少年鲜活又强韧地磋磨,生涩凶狠地钻到深处,秦误是被咬住后脖颈的蛇,被掠食者在原地翻滚绞杀。


    “闭嘴!”行知仙尊勃然大怒,他方才冷静下来的清明被秦误轻易瓦解,他又迅疾而起,反复掐住秦误脖颈。


    秦误咽喉被桎梏得难以动弹,他呼吸殆尽,临近濒死,他却笑开:“我很快活。”


    有人教他哭教他笑,教他一腔背德欲念蒸腾沸漫,他快活得登了极乐地。


    行知仙尊被挑衅到极点,暴怒而不可言,眼看着秦误濒死,却到最后时,他松开了秦误,裹挟着寒霜般出声问:


    “是何人?”


    行知仙尊到底还是更在意究竟谁窃取了他的东西,至于东西如何,毁掉只会更叫他得不偿失。


    秦误嗤笑,他丝毫不掩盖自己嘲讽,他说:“重要吗?”


    行知冷眼不言,他仍在愤怒之中。


    他还从未被如此羞辱过,秦误手段果真独一份得了的。


    “师尊。”秦误含笑,他如同丝线牵引一般地说:“行知,你抬眼看。”


    “?”行知心绪不稳,灵力乱走,他被蛊惑一般地抬眼看过去,顿时眉头深皱。


    秦误身后之上,赫然是被墨山宗灵脉滋养的路择,琉璃棺椁中路择面目仍旧饱满鲜活,却闭着眼,毫无生机。


    秦误明知故问地讥讽,出口便是刀刃戳穿一张伪装的面皮,他问“他怎么办?”


    行知仙尊站在原地,面色沉凝。


    “倘若是路择背弃了你呢?”


    “……”行知仙尊没有言语。


    倘若路择背弃他,那路择自然是死路一条,几百年前路择都不曾背弃他,也被他炼做了登天道的棋子,何况是一枚有异心的棋子。


    秦误再问:“我更好,还是路择更得你心意?”


    行知仙尊恼羞成怒,威压道:“闭嘴。”


    秦误终于大笑,他嘲讽这世间所谓风光君子的阴暗狠毒,强行扒开面皮后,这世上所谓修仙第一人也不过是个穿了楚楚衣冠的畜生,他评价道:“薄情寡性,虚伪凉薄。”


    路择为行知而死,他却在百年后又对自己为路择准备的皮囊动了心思,口口声声还是为了所谓路择,实则早已经人心更变,他连路择的言行样貌都已经记不清了。


    行知仙尊站在原地不动弹,眼光从路择棺椁之上移开了。


    秦误从袖中扔出一枚留影石,他说:“我和谁,何时,何地,都在这块留影石上。”


    “看不看,全在师尊你。”


    秦误一早就准备好了,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又算计到了极致,游刃有余地将局面拿捏在手中。


    行知仙尊冷静下来,同他对视,道:“阴毒。”


    秦误受用。


    行苑门外,有仙使来报:“仙尊,天域宫前来拜见。”


    行知仙尊面色和缓,出声道:“传。”


    仙使回道:“是。”


    ……


    慕则带领天域宫宫主以及数位长老一并前往清悟峰主峰。


    苏泣雨同他并肩而立,走在宫主两侧开道指引,穿过结界踏入主峰境内时,秦误从行苑内走出,少年颀长,如松如柏,一张顶上乘的皮囊分外惹眼。


    慕则几个时辰之前才见过他,忽然在清悟峰看见秦误,他一瞬恍惚。


    秦误已经走到眼前,披上一张谦顺面目,对天域宫宫主躬身行礼:“弟子秦误,拜见宫主。”


    慕则不解秦误素来不上主峰,今日却出现在主峰,又看见秦误面上恭顺的样子觉得新奇,眼神落在秦误侧脸,视线描摹秦误起伏的轮廓骨相,便移不开了。


    苏泣雨在一边同秦误示好,诸位天域宫前辈也喜好美人,天域宫中固然美人辈出,却也从未有人见过秦误如此艳绝的人物,天域宫宫主和长老们喟叹不已:“秦误小友果然名不虚传。”


    “不过谬赞,诸位前辈抬爱。”秦误礼数周到,站起身时,抬眼扫过在一侧的慕则。


    眼尾挑起又收敛,上挑的眼尾便无形中撩拨邀请,毫无声响。


    慕则喉结滚了滚。


    秦误转身离开,侧身离开时却擦过他的肩膀,若有似无的用直指节蹭过慕则的手背,那一处上有一道划痕,那是昨天秦误划伤的,不痛不痒,却叫一瞬即逝的剐蹭泛起痒意,却犹如羽毛在皮肤上略过,难耐难忍。


    接触不过刹那间,无人察觉,秦误转身就走了。


    慕则眼光随着秦误离开,直到仙使来唤,他才回神,带几位前辈进了行苑。


    行知仙尊备好了茶水,天域宫宫主是他的旧友,主客熟识,你来我便没有弯绕,慕则和苏泣雨两位小辈站身在背后服侍,恭敬沉默,两个人年龄相仿,郎才女貌,并肩而立很是登对,天域宫宫主对正直英武的慕则很有好感,端着茶水,端详他们两个许久,越看越喜欢,开口说:“小女年纪已有十六,若是按照凡间规矩,也当是时候定亲结姻了。”


    “不知慕小友如何?”


    如此,便是想要做媒的意思了。


    慕则是行知仙尊座下关门弟子,天赋异禀,为人正直,又是天生剑骨,若是天域宫同慕则结缘,自是秦晋之好,彼此助利,虽说两个人年纪尚小,然而修仙界指腹为婚的也并不少见,若是两个人有意动,也不失为一桩美谈。


    苏泣雨却连连摇头,推拒说:“阿爹,我,我已经有意中人了。”


    “何人?”宫主不知自己女儿什么时候有了如此心思,他皱了眉。


    苏泣雨抿唇,不敢将秦误姓名脱口,宫主脸色渐沉,正僵持着,慕则抱剑跪身,说:


    “回宫主,弟子也有了心上人,只怕要辜负宫主美意。”慕则手骨捏着悲悯剑,青筋凸起,一道划痕袒露在前,他自己没有在意。


    “何人?”天域宫宫主问。


    慕则沉思犹疑,面色复杂,最后却说:“弟子,不可言说。”


    天域宫宫主脸色冷凝一瞬,低头喝了一口热茶,随即和蔼微笑,打趣道:“好啊,还是我不解风情,胡乱做媒,险些凑了一对怨侣。”


    “不过,你也不可言说,她也不可言说。”


    天域宫宫主玩笑:“你们口中不可言说,不会是同一人吧?”


    慕则皱眉,苏泣雨咬了咬唇,两个人对视一眼,又移开了眼光。


    行知仙尊坐在太师椅上,眼光扫过秦误手背划痕,手上端着茶水,默不作声地抿下上好的天山雪毫,脸色并不好看。


    ……


    入夜,秦误没去慕则的房中。


    他筋骨酸痛,吃了许多丹药滋养身骨,躺在床榻中忍耐经脉生长时痛痒,他身上发了一身汗,湿漉漉的昏沉睡过去,又被一阵窸窣吵醒过来。


    他才朦胧地睁开眼,还没来得及看清眼前,就有人压了下来。


    深刻的吻又急又凶,秦误唇齿被虎牙磨得发痛。


    秦误捶打他,逼他起身松开,秦误看着伏在他身上的男人,眼中嘲讽:“不是说我勾引你的吗?怎么今日我不去,你还要前来我的床榻上?”


    “不是很痛苦?很煎熬?”


    同师兄背德,违背师恩,不是教慕则时刻愧疚自厌吗?慕则不是被引诱的正人君子吗。


    为什么,要主动出现在祸害的床榻上。


    “慕则,你可真贱。”


    慕则看着他,不说话,偏着头就强硬地将他扣在床上封住他的唇舌。


    “嗯。”慕则仍旧附身,用吻封住了他的口舌。


    秦误说话,十句有八句淬着毒,他都不想听。


    罢了罢了,错了就错了吧。


    第58章 入魔


    清悟峰主峰,行知仙尊手中拿着留影石,在寂静中沉默良久,思绪渐深,他还是运了灵力,留影石一瞬发亮,霎时间光影照耀在石壁上,行知沉目,看着眼前场景重映。


    清悟峰侧峰,秦误身上湿意渐深,他的脖颈教一对虎牙落下许多戳痕,深深浅浅,青青红红,他胸膛起伏着,经脉恢复的痛痒同身外的细细阵痛一并发作,汗水顺着他的额头滚落在鼻尖,又被人探头吻掉,慕则压在他身上的强健体魄丈量许久,在他耳边低沉说:“身上怎么伤的?”


    慕则熟悉秦误,每一寸他都心知肚明,他又略懂医术,今日一碰到秦误,他便察觉了异常,厮磨许久,竟是直接皮外伤连同经脉折损,他也一并在秦误身上探了出来。


    “你最敬重的师尊罚的”秦误话里带着刺,却轻佻说道。


    慕则想起今日秦误从行知仙尊的行苑出来,同他擦肩而过,原来竟是被师尊罚了一顿?


    慕则沉默良久,连攻势都停滞了,他低声说:“我为你上药。”


    秦误嗤笑:“怎么?想要弥补我?”


    “……”慕则沉默,没有言语。


    “可惜,你的补偿,还是你师尊的补偿,我都不想要。”秦误轻蔑嘲讽。


    慕则缓和了动作,将秦误抱起,健壮手臂将他捞起来并不艰难,他从储物戒中拿出自己的疗伤药,在掌心揉开了,贴着滚烫的温度擦过秦误肌理。


    秦误鼻尖迷漫厚重药味,他皱眉嫌恶:“这寒碜破落药,果真和你一路货色。”


    丹药一物,味道越清浅越昂贵,无色无味便是天价,慕则用在他身上的,只怕是在路边抓的几味野草。


    慕则贴着他的身上,一点点用药物擦过秦误全身,从肩背到胸膛,从脖颈到脚踝,慕则眼光扫过秦误胸口流纹印记,隐约觉得这道流纹印似乎暗发幽光。


    秦误身上锐痛迅疾缓解了,然而外部痛痒却没有缓解,反而随着擦药的细细摩挲声,而在他身上缓慢研磨,秦误哼了一声,伸长脖颈弯如长弓,他喉结滚动,轻笑出口:“你迟早死在我身上。”


    秦误话说得露/骨,笑也讽刺,眼角眉梢都是尖利恶意。


    慕则低头不语,沉默着继续给秦误身上涂药,他喉结滚动,低眉顺眼的模样好似伺候秦误的小厮。


    然而小厮伺候得周到,行径却以下犯上,沉夜静声,只有细微的涂药声夹杂粗重呼吸声从床榻上迷漫而出。


    异峰之外,石壁之上,上好留影石照应所见幻象清晰细致,少年矫健和绝顶相貌,潮湿山洞中却干柴烈火,喘息同水声一并滴落,泪汗同雨点都在欢愉中蒸腾。


    似痛似乐的面上,尽是风流快活。


    这幻像远比世上极致销魂的春宫图谱还要教人面红耳赤。


    行知仙尊面色极为难看,他眼光宁静无波,好似镇静,,驻颜已久的年轻英俊面容裂出褶皱,一息之间,他衰老百年,鬓边白发横生,他冷着眼,直接挥力将留影石劈开,留影石跌落在地,石壁上缠绵活色的幻象戛然而止。


    “……”他脸色灰白,眼底怒意翻滚。


    好,很好。


    他的一双弟子,暗中苟合,早在秘境中就已经纠缠在了一起。


    行知仙尊自修行以来,从未受过折辱二字,而今他以登临修仙界第一人,却被自己的两个徒弟,两枚棋子,折辱得颜面尽失。


    行知寒面冷眼,看着眼前石壁,思绪深远,面目反而冷静下来。


    慕则近来修炼愈发刻苦,昼夜不眠,同先辈长老一并下士斩杀妖魔,年轻却果敢,不过数月,慕则便脱颖而出,傲临于诸位新一辈修士之上。


    慕则所为,过于突出,便受人非议,诸人皆以为他年轻气盛,却有难以遏制的野心,如此刻苦勤勉,超越性质仙尊也指日可待。


    不少传言慕则都没有当回事,行径依旧独来独往,昼夜修炼,下山回墨山宗时便要趁夜进秦误的屋子。


    夜间潜行,秦误嗤笑他是个偷情爬床榻的贼,装得光明磊落,实际上内里一团污秽。


    正是夜深,秦误汗津津地被慕则扶起来喂水,秦误长发背肩,乌色光泽,面上透着熟红,多了几分沉静疲倦,少了几分刺人的恶意,秦误胸口流纹印记在夜间流淌着暗光,秦误被褥里也发着湿气,慕则强健的胸膛便要贴过来,秦误推开他,问:


    “你如此勤勉刻苦,也不怕树大招风?”弟子修行,


    “师兄,倘若说,我要娶你呢?”慕则话不多,但句句所言非虚。


    “哈。”秦误嗤笑:“以为滚上了床榻,就要婚娶?”


    “荒谬。”


    慕则没说话,然而他冷静对着秦误,眼光坦诚。


    他就是如此想的,慕则同秦误已经发生了并不该发生的,同为男子,又是师兄弟,就算背德背恩,那么他们就应当为彼此负责,秦误不是负责的人没关系,他可以负责。


    秦误看着慕则的眼,知道他是认真的,他收敛了视线,然而仍旧讥讽:


    “好啊,我要南海极地的珍珠,北地炼狱的神木,碧池渊的白玉,九重天的幻彩云霞。”


    “……”慕则沉思。


    这些东西都是古籍传说中的宝物,且不说有没有,就是有,宝物也多有族人世代守护,也不见得是他能拿到的,如此要求,不过都是刻意刁难。


    慕则却问:“你想要?”


    秦误垂眼,思索一瞬,抬起眼扬眉笑,笑意却不达心底,话语都轻佻:“是,我想要。”


    “天上地下,世间至宝,我都要。”


    慕则放下茶盏,翻身上了榻。


    ……


    三月后,妖魔暴起,慕则跟随长老前往边境抵御妖魔,大大小小战役近百场,最后一次抵御魔界一方城主进攻时,妖魔城主濒临死期却自焚而起,爆杀仙众近前人,跟随在为首长老身侧的慕则也遭波及,遭魔气震荡,筋骨折损,被连夜送回了墨山宗修养。


    白柔玉带领墨山宗宗门弟子前往接应,慕则乘飞舟而下,腰腹绑满绷带,瘦削许多的的脸上还落着几道血痂淤青。


    白柔玉伸手上前想要搀扶他,慕则却摇头:“我无事。”


    白柔玉收回手,护送他回去,路上不解问:“你才不过基筑,还未结丹,为什么非得逞能往前线跑?”


    前线作战,形势凶恶,寻常年轻修士灵力微弱,贸然随队作战无异于送死,慕则如此行径,是仗着自己天赋异禀而铤而走险,倘若那妖魔城主再踏错一寸,慕则性命就已经焚毁早魔气中了。


    好战喜功,急功近利不是慕则作风,白柔玉觉得异常。


    “我知道。”慕则语气平淡,说:“是我自愿前往的。”


    慕则眼光看向墨山宗层峦叠嶂的云墨山水,山峦屹立,如同难以攀登逾越的阶梯,尤其是头顶最高的那一座山峰,凌厉如刃,寒光照芒,是寻常人一步不能踏上去的,但是秦误慕强,倘若他不在最高峰,成为同师尊一样的修仙第一人,秦误不会有任何安分可言。


    秦误只会把他当做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猫狗,不会放半分心思在他身上,更加没有责任二字可言。


    倘若妖魔没有暴起,他修炼直化神境至少需要百年,入战历练至少能缩短三到五年,他此番历练回归,已经摸到了突破基筑中期的边界,只需一瞬契机,他笃定可以同基筑巅峰一并踏过,径直结丹。


    慕则沉默,对外什么话都没说,被送回清悟峰侧峰行苑修养后,宗门内弟子纷纷踏门探望,天域宫等人专门派了门内弟子慰问,三天两日,慕则行苑的门槛都被踏破了。


    然而行苑人来人往,清悟峰另一侧峰却没任何表示,沉寂如旧。


    又是一天从白天到深夜,夜幕深重,星辰低垂,慕则以为秦误不会来,关了门窗打坐运功继续修炼。


    忽然门外结界略有动摇,窸窣一阵,高挑少年开门进来,一张绝色面目便在门扇掩映之后露了出来。


    慕则抬眼看过去,一瞬失神。


    他们已经数月未曾见过。


    一瞬之后他敛下眼目,冷静平和说:“你来了。”


    “如此修炼,昼夜不停,你果真是师尊的爱徒。”秦误熟稔进来,坐上一旁的桌椅上,没什么柔情,他只上上下下审视慕则。


    “你知道我会来?你以为我会来做什么?”秦误面含轻蔑,他站在高处嘲讽慕则在离别数月之后生出的莫名柔肠:“要来看你?”


    “不是。”慕则低下头,不看秦误:“我知道你想来干什么。”


    秦误不会将人真心当心,秦误是个没有心的人。


    秦误终于扬起微笑,美人浅笑,他却带着轻佻的意味,并不刻薄轻浮,却也没有柔软可言。


    “知道就好。”


    秦误解开了腰带,衣物顺着肩头落下,犹如鲜妍的果实卸下外皮,香/艳却剧毒,寸寸腐蚀他人身躯皮肉,却教人难以止戒。


    秦误不管顾慕则身上尤有刀痕淤上,径直坐在了他的身上,散漫摸上慕则强健的肌理,命令道:“服侍我。”


    慕则其实一开始并不想如此轻浮,只是他同秦误之间似乎真的无话可说,无话可说,那就做吧。


    他看着自己身上绝美却又沾染欲气的男人,缓慢的伸手握住了秦误的腰。


    被褥翻滚,沉夜无声,秦误发了一身汗,躺在被褥里阖目睡着,慕则腰侧的伤口崩开,沾染了秦误的腿,他拿了湿布巾给秦误擦拭。


    秦误贪凉怕热,布巾擦带过凉意,秦误便要哼一声,坦然的将身躯露出来给人伺候,薄韧身躯上斑驳不已,他也毫无顾忌。


    慕则缓慢擦拭干净后,收了布巾,正要合帘躺下,门外结界却此时被打破。


    慕则皱眉,警惕心起,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赤/裸上身,他草草念了咒套上衣物,径直拿了悲悯剑抵在门内,问:“谁?”


    行知仙尊站在门外出声:“你深夜不睡,是在干什么?”


    第59章 入魔


    慕则腰上的伤口还在向外渗血,他潦草用布巾按住伤口,面对着师尊他表情略微愣了一瞬,不理解为什么向来深居简出的师尊深夜却突兀出现在自己门前,他屋子里还有人**,甚至于房中味道也并未彻底消散,他默不作声的遮掩住门框,顿了顿声,说:“师尊,弟子在打坐修行。”


    实际上房中有人趴在床榻上,斑驳痕迹无从结束。


    “”慕则从小到大被行知仙尊教养,从未对行知仙尊说过谎,行知仙尊栽培他,养育他,他却越过了雷池,今日更是在师尊面前扯谎不止,慕则愧疚自责如同火烧,他收敛眼目,没有对上行知仙尊的视线。


    行知仙尊面色在暗夜中似乎也揉成了一团沉色,他眼光如炬,深夜视物如同白昼,眼前虽然被慕则阻挡,他看不见屋中事物,可偏偏慕则百密一疏,修为不够,没有看见在他身后的地上,一块衣料散乱,衣料上云纹银线滚边还沾染着血。


    一塌糊涂。


    这房中何种光景,何种污糟,自不必言说,他落在门前,同捉奸并无二致。


    行知仙尊胸膛翻涌,气血攻脑,恨不得运起灵力将这对叛徒逆子一并斩杀,然而他却生生忍住气焰,面色沉静,毫无异样。


    行知收回神识,落眼看着慕则,伸手给他检查了脉象,开口说:“你如此勤勉是好事,好好修炼。”


    慕则心中藏着事,分心岔意,没察觉行知出声嘶哑,他点头应下,说:“多谢师尊指点。”


    “你早些歇息吧。”行知仙尊说完,他就走了。


    慕则站在原地良久,手上拿着布巾压住伤口,疼痛蔓延,他才回神,转身回房。


    屋内窗户没有关上,清风抚进来,床榻的帘布被吹拂动摇,有人赤身裸体得伏在被褥上,薄韧颀长,洁白如玉,却周身满着轻浮气,艳媚伴春,犹如被人搅弄后的春水。


    慕则看着如此这般的秦误,步步深思自己怎么就会同秦误一并步入了如此局面,欺师背道,这当中究竟是哪个契机他有所选择,然而百般思索后却是他毫无选择。


    他虽自厌,却无从拒绝秦误。


    他脱了鞋袜转身上床榻,他开口:“师兄。”


    秦误没有醒,下意识嫌他身上有血腥味,闭着眼转了头,继续睡觉。


    慕则欲言又止,眉眼深重,心事压在心头,他自厌自责。


    他身为弟子,并不该欺瞒师尊,身为师弟,不该染指师兄,一而再再而三,破戒贪欢,寻常不见行知仙尊,他沉湎于此,未尝发觉错处,可是今日行知仙尊如同当头一棒,让他清醒。


    他若是想要同秦误光明正大,便必须要同师尊坦白,然而堂堂修仙第一人,却叫一双弟子如此背叛羞辱,不知道师尊会是什么面目。


    慕则下定了决心,不管结果如何,他都是要一意孤行


    翌日,前线传来战报,魔界边境另外四方城主结队反扑,各宗门所设阵法被轻易攻破,前线损失惨重,数十位长老陨灭大半,宗门高手弟子更是无人生还,修仙界同人界边界被侵蚀,魔界大肆进攻,侵吞人界千里,一时间生灵涂炭,哀鸿遍野,行知仙尊被迫出手,同墨山宗掌门,天域宫宫主设下结界,暂时抵御魔族侵蚀,以保一方安宁。


    被救回的长老在咽气前最后一口气,只说:“修仙门内有内奸,阵法被破,我们毫无防备,所以死亡惨重掌门仙尊你们需得给我们报仇雪恨!”


    说完便殒灭了,行知仙尊面色沉重,墨山宗掌门脸色也不好看,当即对外诸位长老宣布:“门内弟子有通魔界的内奸,查。”


    内奸一事,各大仙门人心惶惶,长老主事皆奉命自查,门下弟子不可外出,不可传信,要待内奸被查出那一日才可解禁,慕则还在养伤,深居简出,对此一无所知,


    然而近来秦误那夜之后却没有再过来,他有所察觉,却还没来得及探及原由,他所住行苑竟是被人强闯。


    周免和方悟为首,将他强行押到了墨山宗掌事主峰清正峰明正殿处,他一踏入殿中,才发现十二长老位上已经落满了各峰长老,连行云仙子也神情肃穆,正殿各方,各峰内门弟子皆在观礼,面色异常的望着他,秦误同白柔玉并肩而立,看着他踏入殿中,沉默无言。


    白柔玉眼光纷乱,想要说话却难以说出口,面上全是焦急。秦误相较之下便镇静许多,他一张优越皮囊教人难以忽略,略微一抬眼,眼尾掠过慕则后,唇角轻佻翘起,貌美不可方物,随即又敛了视线,笑意淡下去,好似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如此形式,分外异常。


    慕则皱了眉,心中诧异,却没有任何表露,他照旧恭敬行礼,等待长辈出声。


    掌门和行知仙尊为首,看见慕则在眼前站定,雷霆之势便威压而下,质问:“你可知私通魔界,豢养妖魔是什么罪名?”


    慕则眉头皱的更深,却还是如实回答:“逐出师门,万钧雷霆之刑,挫骨扬灰,永无来世。”


    “既是心知肚明,却为何还要通敌?”掌门逼问:“你如何对得起行知对你深切栽培!”


    竟是凭空污名砸下,慕则当即跪下,不卑不亢,说:“弟子没有。”


    “弟子不曾背叛仙门,不曾辜负师尊厚爱”慕则抵御魔界,身负重伤,根本不知道如此污名从何而来。


    行知仙尊却在上方开口:“那五日前,你深夜无眠,设下结界,是在做什么?”


    “”慕则顿时止言,看向行知仙尊。


    行知仙尊神情严肃,沉重得不见半分仁慈,眼光落在慕则身上,有恨有怨,愤怒被压抑在平静之下,复杂得教人看不透。


    慕则没有料到行知仙尊提起那天,那日晚上发生了什么,他根本无从脱口。


    师兄爬床,师弟暖榻,都是腌臜得无从言说的事,而却更为难堪的便是师尊站在两位徒弟的门前,险些捉奸。


    慕则收回眼目,只说:“弟子无言。”


    “但弟子的确不曾背叛仙门,无凭无据,弟子不认罪。”


    “哼。”掌门冷哼:“由不得你不认,你随边境入战争,魔界便节节败退,佯装自焚,你完好无损地被送回仙门,仙门护方阵法便被泄露攻破,仙门弟子无一生还,你如何解释?”


    “天时人命。”慕则说:“弟子无从解释。”


    “数百条人命惨遭屠戮,你半分愧疚都没有?”长老震怒,喝道:“秦误,你来说。”


    慕则心头一颤。


    “弟子遵命。”秦误出列,从容站定,看了眼慕则,又看了眼坐在台上的长老掌门,眼光没有丝毫沉重,他一如既往地松散轻慢。


    慕则眼光凝视着秦误,好似要变作烈火灼烧。


    那日,是秦误主动到了他的面前,是秦误脱下了衣物,骑在了他的身上。


    秦误明明知道有多污糟不堪,师兄弟又是如何鬼混的。


    “弟子看到”秦误压低了声音,低头同慕则对视,久违的恶意又浮现出来,秦误唇角勾起笑意,便犹如一张春花面目却露出剧毒内里,他说:“当日,慕则同魔族人私会,外传消息,意欲助力魔族侵占修仙界。”


    “秦误!”慕则失控出声:“你”


    秦误如此无耻薄凉!空口白话便要将挫骨扬灰的罪名压在他身上。


    他当时究竟有没有同他人私会,同何人私会,秦误分明心知肚明,慕则原以为秦误只是想要以身作局教他身败名裂,却不想秦误无心无耻,半分温存良心都不曾有过。


    秦误就是想要他死。


    慕则看着秦误,视线顿时复杂起来,然而他强行镇压住心性,只说:“弟子的确同他人私会过,但是不是魔界中人。”


    “师兄倘若没看清楚,还望不要空口造谣。”


    秦误看也没看他一眼,继续说:“当初远下人间沛村,那神明娘子乃是魔界妖女,弟子记得妖女将她积攒数年的魔界圣物送入慕则体内,而慕则更是轻易放过魔界妖女,并未伤及妖女一根汗毛。”


    “师兄才是斩杀妖女的有功之人。”慕则说:“我并未出手。”


    秦误当初占了降妖除魔美名,今日照旧能毫无顾忌说慕则同魔界妖女厮混,斩杀对峙时却放过了妖女。


    “魔界内丹沾染魔气,是与不是,用探魔阵一试便知。”秦误淡漠出声,回神看了眼方悟。


    探魔阵是仙门同魔界对抗时,为防止仙门弟子同魔界勾结而设下的阵法,探知魔气极为灵验,纵使只是几息之间,阵法也会明光大显。


    方悟一早便从古籍中研习了这方阵法,布阵出手皆是老练,落在正殿上,众目睽睽之下,便是逼着慕则入阵。


    慕则盯着秦误,眼光凝神,好似要将秦误绝美面目上盯处一个洞,好窥见他内里的黑恶心肠一般。


    秦误却丝毫没有愧疚,他转身对慕则问道:“师弟,还不入阵?”


    到了如此地步,慕则避无可避。


    慕则站起身,眼光还是看着秦误,他开口说:“师兄,你我之间,为何非得如此。”


    “我今日入阵,你同我,便再没有兄弟之谊,夫妻之恩。”


    秦误没看他一眼。


    慕则入阵,果然明光大量,慕则隔着灼灼明光,看见阵法外的秦误轻蔑开口:“蠢货。”


    满堂皆惊,震怒不已,唾骂慕则背弃宗门。


    慕则站在阵法中,忽然笑了一下。


    第60章 入魔


    慕则被压入了水牢整整十日,受遍刑罚,周身遍布伤口,日夜被水牢中啃噬血肉的水虫折磨,刑罚院的长老用尽浑身解数却都没在他口中获得半点东西,气得吐血,立刻联奏掌门,提议在魔界躁动之日献祭慕则,用慕则一身剑骨浇灌结界。


    慕则是行知仙尊弟子,掌门还略有为难,然而行知仙尊却没有任何异议,掌门当即下令昭告修仙界各大宗门,三日后将在魔界攻破结界之时,将慕则投入天炉中炼化剑骨,引天雷之刑,挫骨扬灰。


    如此献祭叛徒,惩奸除恶的光景,仙门弟子无不翘首期盼。


    献祭前一日,是夜,沉夜寂寥,水牢之外结界重重,数位高手把持镇守,戒备极为森严,慕则便被禁锢在其中,昔日天之骄子今日死囚傀儡。


    今夜正是紧要关头,人人皆是谨慎戒备,抱剑镇守各方,盯着水牢目不转睛,忽然山风刮过,一阵猫叫嘈杂,他们拿紧了长剑,防备紧绷,然而片刻之后猫叫止歇,再无踪迹,他们松懈下来。


    水牢中,一道暗影松了一口气。


    白柔玉收回天域宫幻药秘宝,快步小跑到慕则所在的水牢处。


    水牢极寒,水虫便犹如长蛇在水牢中翻滚撕咬,慕则被困在水牢中,血溢不止,半身却被冻结得难以动弹,满头寒霜,眼睫都结了霜块。


    慕则察觉动向,睁开眼看见白柔玉站在水牢边倾倒药物,他皱了眉:“你来做什么?”


    “慕则师弟,他们明日就要将你祭天。”


    “我来救你。”白柔玉咬了咬唇,她警惕周边,急切地没有丝毫时间介绍,她只说:“我信你,绝对没有背叛宗门。”


    “先留一命,清白名誉都好说。”


    白柔玉手中药物顷刻间毒杀水虫,霎时间水虫尸体皆浮水而亡,白柔玉又倒了她从行云仙子珍藏中偷出来的珍品伤药,辅助慕则短时间内恢复皮肉伤口。


    慕则沉眼看着白柔玉,他开口说:“白师姐,多谢。”


    “无事,我信你为人。”白柔玉说:“你切记出仙门后隐姓埋名,不要叫人抓了把柄。”


    “好。”慕则皮外伤迅速愈合,凌厉疼痛犹如雷霆劈身,他强行忍下,出了水牢。


    白柔玉助慕则逃出水牢后,便当即同慕则分道扬镳,掩盖自己曾出现在水牢的行踪。


    慕则孤身一人躲过戒备森严的墨山宗,一刻不停地向山下奔走,然而却不知为何,墨山宗发觉竟这么快,不过一个时辰,诸位仙门皆出动,围追堵截慕则。


    同门相杀,皆是要慕则不得好死,慕则被逼的不得不出手,接连退了墨山宗师兄弟后,眼看便要踏出霜崖山,却眼前变幻,脚下天门却变成了吞骨灭魂的融骨狱,他才发觉自己竟是不知何时早已踏入了幻境中。


    他身后的来路上,绝美的男人缓步走出夜色,照玉华章,色如春花,在斑驳光影中也幻人眼目。


    秦误温柔说:“师弟,同师兄我一起回去,如何?”


    慕则咬牙切齿:“师兄,你如此想要置我于死地?”


    “当然不是。”6秦误垂下眼帘,双目似乎毫无凶气,然而手里的剑却在手腕上挽了一道剑招,直冲慕则门面而去,出剑迅猛凌厉,剑身凌霜生寒,霜花四散,赫然是蓄满了灵力,狠绝着要夺人性命去的,尤其对上慕则这样身上全是伤口的人,他出手根本就是没有留半条活路。


    秦误是金丹巅峰将要破元婴修为,出手又狠辣,三招之内就将慕则打得节节败退,腿脚若有似无的在融骨崖边沿险些擦落。


    慕则退无可退,只差咫尺之遥就将要落下悬崖之时,慕则手中悲悯剑忽然以身化形,同慕则融剑合一,慕则强力而至,竟是直接扭转了败局,剑剑劈刃而开,生风猛厉,秦误手中武器径直被打落,慕则一剑脱出,裹挟风刃,只需毫厘之间便可刺穿秦误的咽喉,然而慕则却憎恶着眼神,手骨用力强行止住了手中利刃。


    利刃停顿,然而剑气却撩起削落秦误华冠,一刀分半,秦误长发披落下来,他撩起眼皮看了一眼悬在自己咽喉的长剑,眼中似笑非笑,三分媚气,七分风流,秦误面容艳美得不可方物,他看着慕则,眼尾挑起,他有恃无恐地问:“你要杀了我吗?”


    “”慕则手里握着剑,却陷入长久沉默,手骨紧捏,青筋暴起。


    秦误却扬起笑,邪魅明丽,他低声恶毒地说“可是,我想杀了你。”


    他话落,手中蓄积已久的魔气从袖中萦散而去,径直顺着慕则的伤口侵入进去,融进他的灵力中侵蚀他的剑骨。


    剧痛轰袭,慕则痛得立刻跌了身,不得不收了剑抵在地上才能支撑自己半幅躯体,他肩宽体大,半弯身也犹如一把长剑,他竭力地抬头,看向眼前男人,他愤恨道:“是你。”


    “竟都是你。”


    串通魔界的是秦误,设局陷害也是秦误,甚至今日用幻境诓骗他出水牢,进融骨狱也在秦误算计之中。


    一切都是秦误设的局,他一开始就知道白柔玉会救他出去,他便是守株待兔,等着慕则自寻死路。


    慕则眼光盯着他,盯着他究竟有多恶毒,身后的融骨狱翻腾着烧灼人魂的烈焰,他身上尚未修复的伤口,眼前人人喊打的绝境,无一不是眼前男人的杰作。


    顶恶毒的手段,顶冷漠的心思。


    原来往日献身背德,引诱他步步沦陷,也不过是在为今日筹谋而已,他便如同浑然不知道眼前方向的蚂蚁,任由秦误戏耍。


    秦误不是没有心,秦误从头到位都只想要他的命。


    慕则终于彻底明白了,看清了眼前男人阴毒手段,蛇蝎心肠,他看着秦误,眼中暴怒,恨意浓郁,好似已经藏匿刀刃恨不得将秦误千刀万剐,他由下至上,说:“秦误,我从来不曾得罪过你!”


    无论是儿时苛责欺辱也好,还是过去设计陷害也好,他都不曾真正同秦误出手过,秦误何至于此对他!


    栽赃陷害,赶尽杀绝!


    秦误脚下踩着玉靴,踏在长风中,他肩头乌发滑落,发丝拂过腮边,他长身玉立,犹如长柳,他走到慕则面前,开口说:“你是没得罪过,可是,你的天赋太好,好得我觉得碍眼。”


    秦误同慕则对视,秦误专注看着慕则,慕则年岁不过十九,正是风华正茂少年时,面容英武,脸颊沾血,神兵出鞘般通身傲骨,这就是所谓天运之子,秦误眼里兴味浓郁,玩弄一般说:“倘若,你从小听话,只当一个废人,或许今日你还能在墨山宗中有一席之地。”


    “可惜,你没听。”


    慕则不但没听,而且被师尊亲手教养传授,不过十九岁就已经到了基筑巅峰,越级对峙金丹都游刃有余,如此天赋,修仙界百万年里也不过才出现过慕则一位,秦误嫉恨他的天赋,嫉恨慕则轻而易举便可以获得的修为。


    他就是要慕则声名狼藉,为正道追杀,走火入魔,剑骨消融。


    慕则不得好死,他就畅快了。


    魔气消蚀剑骨,慕则浑身骨骼尽断,他口鼻中溢出鲜血。


    秦误笑开,眉眼初绽开,如明月皓生,他说:“死吧。”


    慕则看着眼前手段诡谲的绝美男人,眼里几乎淬了毒。


    秦误抬脚直接把慕则踹下融骨崖,衣袍瑟瑟,寒风吹拂,慕则避无可避,径直垂落,在熔浆赤红光火中变成了一点黑影。


    秦误心满意足,收了长剑,半点眼光都没有留下来,转身走了。


    慕则越狱,墨山宗大乱,秦误回到清悟峰中,连个外门弟子都没有,他面目平静地燃起烛火,火光掩映他小半张脸,骨骼清俊,半面照影。


    落下烛台后他将要回头,却忽然身躯作痛,面前一股力将他钉死在墙上,他无从挣扎,一丝一毫气力都提不起来,面前一团黑影凝集,低沉沙哑的的出声:“你做的很好。”


    话语虽然如此夸奖,行径却不曾放过秦误分毫,秦误全身犹如提线木偶,任由眼前魔物摆布。


    心魔拿捏秦误,同拿捏一只蝼蚁别无二致,他利用完秦误善妒,恶毒,嫉恨的心绪,将慕则推入魔界,当下却恼怒于秦误对慕则出手:“你竟敢伤我们魔君。”


    “不知好歹。”


    秦误如此卑贱的低劣修仙弟子,竟敢妄图同魔君相提并论,真是荒谬。


    他并不介意,在当下便要将秦误捏死在手中,魔界中人,背信弃义,过河拆桥从来都是家常便饭,何况对于秦误日后也会死在魔君手中的人,心魔没有丝毫犹豫。


    魔气萦绕,下一瞬便要穿透秦误身躯。


    却此时,秦误贴着墙四肢无力,却缓缓抬起了眼,看着心魔缓缓勾起了唇角:“哈。”


    魅色横生,光影错乱,暗雾奔腾逃窜,心魔一阵迷幻,再清醒时,秦误却已经坐在了桌边凳椅上,缓慢地把玩着手中的魔丹。


    心魔错愕,那正是他的魔丹,是他弱点所在,被他熔炼进神识,纵使是上古大妖也难以捕捉,然而一个卑贱的秦误却轻易掏出了他的魔丹?


    这不可能。


    秦误长发落在臂弯中,他神情松散,将魔丹随意捏在手中,若有似无地用烛火烧灼,每烧灼一下,心魔修为便减弱一层,那烛火是神火,专克魔物,若是魔丹投火,心魔便一生修为尽飞,回归死物。


    他竟不是秦误对手,而秦误一早就算到了今日。


    心魔忽然察觉眼前的男人真正可怕之处,或许,秦误并不受他算计,而是将他也算计在内,诓骗了所有人。


    心魔从未在愚钝的人族身上吃过如此大亏,他顿时警惕,质问:“你想做什么?”


    顺水推舟,借刀杀人?


    “你对魔君做了什么?”魔君是魔界复兴唯一的希望,若是魔君折损,心魔必定要同秦误同归于尽。


    秦误发冠被毁,乌发垂身,半张脸在光影中明灭光火,他面色冷漠,轻蔑地看向心魔,开口说:“你们的魔君,只会是我的一条狗。”


    “我不会跟狗计较。”


    无论是清心寡欲的圣僧也好,还是正值端方的修仙弟子也好,慕则爬上他床榻那一日,就注定无法从秦误身上起身。


    慕则就是秦误的狗,无论是墨山宗弟子还是身为魔君。


    “如果识相的话,你应当十年后,劝你主子别再来招惹我。”


    “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秦误将魔丹扔在地上,任意的羞辱心魔,他说:“你也一样。”


    心魔为非作歹无数年,却从未被人如此羞辱过,他当即暴怒而起,眼前却又看见那盏烧灼的神火,他竟是湮灭了气焰,包裹住魔丹后,黑雾消散在行苑中。


    秦误倒了一杯茶,缓慢地抿下茶水。


    屋子中,一道白影又幻化出人形,爬上秦误的身躯,贴着他身上,说:“你已经许久没有找过我了。”


    那张同秦误一模一样的脸,做出八分媚,三分委屈的面目,委屈的艳绝,却虚伪至极。


    “我床榻上不玩贱人。”秦误掐住他的下巴,说。


    “哈哈哈哈哈哈。”雾影笑,说:“所以你偏好蠢货?”


    秦误放下茶盏,眼中兴味盎然,他说:“是啊,我就喜欢玩蠢货。”


    秦误就喜欢看蠢货自作多情,胡乱良善。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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