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人妻beta打石膏(追妻1.0)
栢玉被送到医院时,发起了烧,一直昏睡着。
因为是开放的粉碎性骨折,创口又曾浸泡在海水里,栢玉很快就被推上手术台,做了手术,打了钢板和钢钉。
手术持续了一个多小时,司徒璟一直等在手术室外,连坐也没有坐过。
周秘书匆匆从走廊走过来,“老板,你要不要休息一下?从曼都市回来之后,你就没睡过。”
司徒璟眉头深深皱着,看着腕表上的时间,由一个冷情冷性取人性命的上位者,变成一个寻常男人那般,充满了焦灼和不确定。
“不用。”
栢玉伤到的是右手,如果以后再也弹不了吉他,做不了音乐,那么他将永远原谅不了自己。
如果他能放下自己的倨傲,耐心一点,让栢玉没有顾虑地说出他和乔绎寒之间的事。
如果在离开宴会时,他带上栢玉一起去曼都市,也许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一切。
十二岁的那场车祸,当他看着母亲在自己面前死去时有多么绝望,现在等在手术室外的他,就有多么愧疚和担忧。
为了避免想起那次车祸,想起母亲,他封锁了自己的情感,不再弹钢琴,活得麻木而冷漠。
栢玉的出现逐渐唤醒了他的知觉,却也因为这样,再次让他体验到了心痛的感觉。
只要回忆起游轮发生爆炸后,他在海面上四处寻找着栢玉的身影,突然从斜后方听到栢玉发出的一声惨叫,就感觉有什么东西将他的心脏划开,瞬间迸发出的血液,涌上肺腑,手抖得厉害。
“乔绎寒找到了吗?”司徒璟冷冷地问。
周秘书摇头,“他非常狡猾,引诱我们去了城北烂尾楼那里,炸倒了一栋楼。我们的人和警局的人都伤亡了不少,但他也中了两枪,弃车逃跑了,还在追踪当中。”
在司徒璟的人手带着一千万冥币去城北烂尾楼后,杀手们并没有放人,当然他们也没有人可放。
高佬打开行李箱清点钱款,发现是冥币,于是带着人和司徒璟的人手拼杀起来,随后开车奔向了嘉屿海港。
那些安装在烂尾楼内的炸弹,已经被全部安全拆除了。
然而,人们没想到的是,乔绎寒还在靠近公路的另一栋楼承重墙上按了炸药,在他经过之后,引爆了炸药,大楼轰然倒塌挡住了前面的路。
要说疯狂,没有比乔绎寒更疯的了。
司徒璟眼神阴鸷,看向窗外,“多派点人手出去,盯着药店和私人诊所,不要给他反扑的余地。”
周秘书:“是,老板。”
手术室顶部的灯换成“手术结束”后,栢玉被推了出来。
因为麻药劲还没过,栢玉仍然在昏睡中。
司徒璟看着栢玉被纱布包裹的手臂,问医生:“他是做音乐的,伤到的是右手,会不会影响以后弹奏乐器?”
医生看了一眼躺着的栢玉,“需要静养一段时间再看情况,恢复期内尽量不要剧烈运动,也不要再弹奏乐器了。”
麻药过了之后,栢玉醒了,右手臂疼得他眉头紧锁,抽了一口气。
周秘书坐在一旁,闻声抬起头,“怎么了,不舒服吗?”
栢玉发现周秘书在自己旁边守着,又看了看周围的家具布置,墙壁上的液晶电视,桌上放的进口水果,应该是医院的VIP病房。
他模模糊糊想起司徒璟把自己送到医院的场景,还有朦胧中听到司徒璟和医生的交谈,知道自己的右手刚做完手术。
“手很疼。”栢玉暗哑道。
周秘书立刻起身,“我去找一下医生。”
医生过来给栢玉看了看手臂,说疼是正常的,然后开了一些止痛的药。
栢玉慢慢坐起来,吃了药之后,整个人仿佛才从游轮爆炸的惊险事件中缓过神。
“司徒先生呢?”
周秘书说:“老板正在和你的主治医生在谈话,过一会儿就会进来。”
栢玉点了点头,肚子突然咕噜咕噜叫起来,“……我有点饿了。”
周秘书早已准备早餐,从保温袋子里拿出来,给栢玉放在桌上。
栢玉吃到第五个包子的时候,病房门就被推开了。
司徒璟走进来,看到栢玉半靠在床上,脸色苍白,一双茶褐色的猫儿眼没有聚焦,仿佛在想事情,手里拿着半个啃过的豆沙包。
栢玉听到开门的响动,回过神来,看向了司徒璟,一时间病房里诡异地安静下来。
周秘书起身离开,走出了病房,留下司徒璟和栢玉两个人。
司徒璟走到在病床边,看着栢玉挂在胸前打着石膏的右手臂,“医生说你最少要静养半年,以免留下什么后遗症。学校那边帮你请了三个月的病假,三个月后再看情况,需不需要办理休学或者再请假。”
栢玉放下包子,望着司徒璟,很认真地说:“谢谢你救了我。”
司徒璟听到“谢谢”这个字眼,忍不住蹙眉,“不必。”
两人在沙滩上相拥那一刻的亲密无间,在这场对话之后,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只是一瞬间的错觉。
即使在同一个房间里,栢玉和司徒璟的距离也离得很远。
在栢玉昏睡的这段时间,司徒璟重新让周秘书去详细查了栢玉幼年的经历。
在南港市街坊邻居口中,栢玉一直是成绩不错的好孩子。
他初中就开始勤工俭学,开三蹦子,批发2B铅笔,出租手机,给低年级的学生补习,最终考上了一所不错的大学,离开了南港市,成为街坊邻居教育小孩的榜样。
关于乔绎寒的信息却很少。
人们只知道他是个开出租车的赌棍,极少看到过他和栢玉的妈妈、栢玉、栢莉两兄妹走在一起。
在好几年前的一天深夜,有邻居曾看到栢玉手上插着留置针,拉着妹妹惊恐地跑出居民楼,乔绎寒在后面追赶。
邻居正纳闷这一家子在干什么,突然乔绎寒就被车撞飞好几米远,而栢玉带着栢莉,头也不回地跑了。
人们都知道这里面有些蹊跷,但到底是别人家的事,没有细琢磨。反正那赌棍死了,倒也让兄妹俩解脱了。
而栢玉一家搬到南港市之前的事情,却无从查证,连一个熟悉他们家的邻居都找不到,仿佛有人故意抹除了痕迹。
仅凭这些零碎的信息,司徒璟也能拼凑出大概的真相。
他已经猜出为什么栢玉生病不愿来医院,为什么对插在自己身上的针管格外警惕了。
司徒璟坐到病床边的凳子上,漫不经心地问:“乔绎寒有对你……”
栢玉听到乔绎寒这个名字像应激似的,浑身紧绷,没等司徒璟把话说完,便否认道:“没有,他是一个变态杀手,对人完全没有感情可言。”
司徒璟停顿了几秒,很想听栢玉再说点什么,然而栢玉却没有再开口。
“我可以帮你找到他,你想要他消失还是把他送进去?”
栢玉盯着地面,睫毛颤了颤,紧咬着嘴唇,“消失。”
“好。”
司徒璟直视着栢玉,经历了乔绎寒的事后,他意外发掘出了栢玉内心的一点阴暗面和狠劲,变得真实了,不再是一块简单纯净的海绵。
其实,栢玉特别不想让司徒璟看到自己的这一面,但已经无可奈何了,轻声问:“欠你的人情,该怎么还?”
司徒璟脸色沉下来,对这故意拉开距离、清算付出所得的言行大为不满。
仿佛时刻提醒着他,两人不熟,不是恋人,也不是朋友。做了金钱交易后,就不能变成其他的关系。
“你说怎么还?你欠我的还少吗?如果真算起来,你觉得你还得起吗?”
栢玉愣了一下,缓缓从病床上移动下来,主动用嘴唇碰了碰他的薄唇。
司徒璟本想纠正一下栢玉的言行,不要再提“欠”、“还”这些字眼,但对栢玉这一举动感到猝不及防。
顿时,他也冷静下来,觉得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
司徒璟将栢玉抱在怀里,护着他受伤的右手,“你从没有在床下亲吻过我。”
栢玉的脑海里闪现了很多以前亲吻司徒璟的场景,去星洲出差的时候,在车里,在砚庭吃早餐后……
但是他没有反驳,对司徒璟表示体谅。
毕竟日理万机的司徒家族掌权人,记不住这些小事也正常。
司徒璟呼吸微沉,扣住栢玉的后脑勺,下一刻,吻重重落下,一呼一吸间将炙热的气息灌进他的嘴里。
栢玉左手搭在司徒璟的肩上,轻轻回应着他的吻。
男人仿佛得到了某种刺激,呼吸变得粗重,像一只饥饿已久的野兽,含着栢玉柔软的舌尖,贪婪肆意地品尝,伴着若有似无的吞咽声。
栢玉像要窒息了一样,身形微颤,扯着司徒璟的衣服,发出一声呜咽。
司徒璟松开了栢玉,两人对视着彼此,涎液连绵。
因为吻得太急,呼吸不畅,栢玉的脸颊泛红,嘴唇有了些许血色。
司徒璟喉结滚动,声音沙哑,“现在对我的接受度有多少?”
栢玉想了想,“45%。”
只要接受度满50%,他就要搬到砚庭住。
毫无疑问,司徒璟是想带栢玉回砚庭的。
栢玉却不太想去砚庭,所以即使是救命之恩,也只给司徒璟加了20%。
为了应对司徒璟的不满,栢玉还在心里准备了一套说辞。
这就是刚才他在吃包子的时候,心里想的事情。
谁知,司徒璟面无表情道:“好。”
栢玉抬起头,诧异地看了司徒璟一眼,随后神色归于平静,“嗯,那就这样说好了。”
司徒璟轻轻抚摸着栢玉受伤的右手,想象着打进去的钢钉和钢板的位置,“缺失的5%是我没有耐心听你说话的惩罚,对吗?”
栢玉不知道为什么司徒璟会这么想,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晚宴上自己没有说完的话。
但是栢玉的忘性大,早已把这件事抛之脑后了,当然不会因为这个惩罚司徒璟。
更何况,他有什么资格惩罚司徒璟呢?
栢玉看向自己受伤的右臂上,解释道:“我只是想……先让自己静一静,把过去有害的东西都清除掉。这不是你的错,我也伤了乔绎寒,只可惜没有找回那条飞蛾项链。”
司徒璟揉着栢玉的头发,声音微哑,“你想到了乔绎寒,想到项链,怎么不想想如果以后你再也弹不了吉他,怎么办?”
栢玉仰起脸,用那双茶褐色猫儿眼注视着司徒璟。
尽管他在很多方面上都不如司徒璟聪明,但很了解自己身体的恢复力,这样的重伤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但是,现在他的右手一点力气都使不了,没办法证明给司徒璟看。
“那我不是还有左手吗?就算不用左手,我还可以用音色库的音色合成,这完全不是问题。”栢玉努力露出一缕笑,“……你怎么比我还怕?”
司徒璟凝视了栢玉几秒,把他抱回床上,“过一会,周秘书会帮你办理出院手续,送你回公寓。”
“嗯。”
栢玉很想对司徒璟再说声谢谢,但看司徒璟的脸色,好像不太喜欢听这个词。
出院时,栢玉听了医生的嘱咐,挎着打石膏的右手,拿药回了公寓。
司徒璟调了远在玺顿庄园的管家和两个保姆过来照看他,还有八宝。
最开始的一周里,他用左手吃饭很别扭,但用惯之后,也顺手了。
唯一不适的是他单手很难用电脑编曲,也没有工作可做。
一想到学校的功课落下不少,他就觉得揪心,不知道期末考试前能不能补回来。
一天,栢玉坐在客厅,打开电视机,忽然看到了一则新闻,“司徒绘参加殷氏遗产纠纷案第二次庭审……”
对了,司徒璟去曼都市是为了参加外公的葬礼,结果却陷入遗产纠纷中。
司徒璟提前返回了云京,那这件事是司徒绘在处理吗?
*
曼都市,江边。
叶流筝穿着整洁的铅灰色高定西装,抽完最后一口烟,将烟头扔到地上踩灭,提着公文包朝曼都市法院走,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一到法院门口,叶流筝就看到司徒绘伴着相机闪光的咔嚓声,走了过来。
司徒绘依旧穿着花哨,衣服上又是亮片又是流苏,很像在走红毯,而不是去打官司。
看到叶流筝来了,司徒绘摘下墨镜,高兴地朝他招手,“叶大律师?”
叶流筝侧着脸,神色冷淡,回避着那些狗仔的镜头,“你穿这么‘隆重’干什么?”
司徒绘伸展双臂,“隆重吗?这是我日常穿搭。”
叶流筝叹了一口气,“进去之后,我怎么说,你就怎么说,知道吗?”
司徒绘扬眉,“我会的。”
在庭审阶段,双方争论的焦点,在殷颂仁临终前突然更改遗嘱的动机和司徒璟谋杀嫌疑上。
按照C国律法,外孙不属于本家族的遗产继承范围。
司徒璟和司徒绘两兄弟自从母亲去世后,就再也没有主动联系过殷家,更没有在殷颂仁住院期间来探望过,没有所谓的亲情、尽孝一说。
殷颂仁没有理由把大部分遗产留给外孙,而不给三个儿子。
在殷颂仁更改遗嘱时,见证人只有公司高管,没有家庭成员在场,不足以具备合法性。
从警方找到的线索来看,杀害殷颂仁的人是一名专业杀手,这名杀手系多地流窜的通缉犯,归属于一个暗杀组织。
在杀害殷颂仁之后,这名杀手就消失了,警方还在竭力寻找中。
这一点也被原告律师当做疑点,质控司徒璟先行语言威胁,随后买凶谋杀。
面对原告律师带坑的连环质问,还有法官的问询,陪审团的质疑,司徒绘回答得并不太妙,落下了很多把柄。
叶流筝的额头逐渐渗出汗珠,盯着手上的资料一言不发。
原告律师问:“请问被告司徒绘先生,你觉得你兄长司徒璟是否是一个极其有事业野心,手段强硬的生意人?”
司徒绘点头,“是的。”
原告律师狡猾一笑,拿出了司徒简和林晓冉大婚竟被踢出家族族谱的报道。
“从司徒璟的发家史来看,我们不难发现他是站在父亲的肩膀上,建立起庞大的商业帝国的,但在他做上司徒家族家主的历程来看,却并没有那么光彩。一个连父亲都能逐出家门的人,眼里满是利益得失、冷酷无情的人,杀死外公,谋取外公的家产也不是不可能,对吗?”
这无疑是对方设下的一个坑。
陪审团在看到相关报道之后,态度急转,全都在窃窃私语。
司徒绘选择拒绝回答后,看向叶流筝,“我答得怎么样?”
叶流筝神色严肃地说:“这将是我职业生涯以来最没水准的一场庭审,很可能是一大败笔。”
可惜,为了让司徒璟能在取保候审期间离开曼都市,叶流筝找人给他开了一份精神疾病鉴定报告,证明他无法参加庭审,只能由于弟弟代劳。
现在已经来不及再证明他精神正常了。
司徒璟的确是疯了,他也快疯了。
司徒绘滑动着手里的签字笔,满不在意地说:“怎么会呢?别气馁,叶律师。”
叶流筝再次看了司徒绘一眼,琢磨起司徒璟临走时说的话。
“他毕竟是我弟弟。”
虽然司徒绘是一个omega,但常年混迹娱乐圈,说话不至于这么没有水准。他面对庭审的逆风盘,也太过淡定,有些反常。
叶流筝往后靠到座椅上,也拿着中性笔转动起来,“有招?”
司徒绘挑了挑眉,没说话。
原告律师的轮番攻击下,终于把所有的招数用尽了。
司徒绘拿出了一枚黑色U盘,交给叶流筝,“这是璟给的,最新证据。”
叶流筝把U盘交给法官,播放了出来。
U盘内是最近刚发生的云京特大游轮抢劫案照片。
原告律师站起来,“我抗议,这件证据与本案无关。”
司徒绘说:“我会证明它和这起遗产纠纷有关系。”
法官没有驳回司徒绘的证物,让他继续说了下去。
“游轮抢劫案的主谋,就是曼都市警方正在寻找的暗杀组织头目,他的名字叫乔绎寒。他被殷家兄弟收买,一手策划了殷家遗产纠纷,让人杀了殷颂仁,嫁祸给司徒璟。那名作案杀手的尸体,就在游轮残骸里。”
司徒绘翻到了一张焚毁的尸体照片,展示在屏幕上。
三个舅舅坐不住了,老大站起来指着司徒绘大骂:“你胡说!就算找到杀手,那也是乔绎寒干的,凭什么说我们嫁祸给司徒璟?”
司徒绘说:“因为外公确实把遗产交给了璟,你们听从乔绎寒的建议,先杀了外公,再嫁祸给他,就能拿回遗产。然而你们不知,乔绎寒正把你们玩弄于鼓掌。”
“他让你们建立离岸账户,悄悄把公司的资金转出去,好让司徒璟就算拿到遗产,也只是得到一个空壳,而那个离岸账户却控制在他的手里……”
离岸账户资料、乔绎寒的作案逻辑等等,都是司徒璟在返回云京,奔向嘉屿海港时整理出来的。
在殷家三兄弟利用职权转移公司资金的时候,司徒璟早已先发制人,让技术团队冻结了这个账户,查到殷家母公司的银行流水,作为案子的呈堂证供。
司徒璟在让人把U盘送给司徒绘时,便说了到最后时刻再用。
殷家三兄弟听到这个消息,气势弱下去一半,神色各异地坐着。
“至于原告律师所说的人格暇疵,我相信我哥哥是一个有感情的人,他只是很少表露出来……”
司徒绘用演员特有的从容气场,对陪审团述说了他和司徒璟童年,父亲出轨、母亲在车祸中逝世,包括自己遭到绑架后的一连串事件。
也许是得知司徒璟杀了高佬,了却他多年来心中的怨恨。
也许是知道栢玉就是乔绎寒的养子,回忆起他和栢玉在砚庭音乐房里的对话时,心里产生了一种遥远的惺惺相惜和怜悯。
当他再次提起绑架事件的时候,内心已经没了波澜,手也不再发抖了。
受司徒璟的要求,司徒绘在讲述的过程中没有暴露栢玉的身份。
他将多年前的绑架案、遗产纠纷和抢劫案串联在一起后,推向了那个真相。
“……也许大多数时候,他需要表现得冷酷无情,但并不代表他的内心也是冷的。如果在座的陪审团成员,明白我们是如何走到今天,那么你们绝不会认为我的哥哥会去谋杀外公。”
陪审团的成员们一片沉默,随后齐齐站起来鼓起了掌,有的人甚至眼眶发红,掉了眼泪。
电视前,看着庭审新闻转播的栢玉,也用左手抽了一张纸巾擦拭眼角。
希望你从此告别过去的阴霾,司徒绘。
第112章 人妻beta回砚庭(追妻1.0)
半个月后,司徒璟来到公寓的时候,栢玉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右手挎在胸前。
不知道谁发来了消息,他顺溜地用左手拿起手机打字,全然不知司徒璟走过来了。
电视上正在放一档恋爱综艺,满屏都是肌肉夯实的alpha和性感苗条的omega,声音很吵。
司徒璟伸手把桌子上的遥控器拿了,把电视机关掉了。
栢玉余光看到一只修长的手在眼前一晃,倏然抬起头和司徒璟对视上。
没有欣喜,反而有些仓惶。
“你来了?”
司徒璟察觉到栢玉似乎并不期盼自己出现,匆忙得连称呼都没喊,冷声道:“不然呢?”
“……”
栢玉把手机放下,用左手从桌上果盘里拿了一颗黄桃,送到司徒璟面前,“这个是早上刚送来的黄桃,很甜,吃吗?”
司徒璟接了黄桃,但是没吃,扔回了果盘里,然后坐到栢玉旁边,抬手摩挲着栢玉白皙的脸颊。
栢玉的头发长了,耷拉着在眉眼间。
气色好了不少,长了点肉,阳光从落地窗透进来,能看到栢玉脸颊和脖颈的细软绒毛。
栢玉的目光紧跟着司徒璟的动作,猜测着他来这里想干什么。
算起来,司徒璟的易感期好像要到了。
司徒璟淡淡地问:“右手还痛吗?”
“不痛了,恢复得很好,你看。”栢玉动了动右手指,展示给司徒璟看。
司徒璟蹙了一下眉,“如果你还想弹吉他,就不要再动它了。”
“哦。”
栢玉按住右手,一时间又陷入了沉默中。
司徒璟从西服口袋里拿出一个透明塑料袋,里面装着镶嵌闪耀红宝石的飞蛾项链,“项链找回来了。”
栢玉看到项链,惊讶地问:“乔绎寒呢?”
“死了。”
司徒绘和叶流筝在曼都市打官司的时候,司徒璟正带着人四处寻找乔绎寒的踪迹。
警方的通缉、公众舆论都将乔绎寒架到了明面上,他还身中两枪,是跑不远的。
在搜索过程中,手下抓住了一名小偷带到司徒璟面前。
这名小偷打算把飞蛾项链拿到珠宝店想换钱,但没想到珠宝店老板早就被打过招呼,看到这条项链就立刻打电话,找人来抓他了。
天色很暗,司徒璟从车里下来,走到小偷面前,“乔绎寒呢?”
小偷神色茫然,“我不认识什么乔绎寒,这条项链是我路上捡的。”
司徒璟挥了一下手,周围的手下就开始对小偷拳打脚踢。
没过一会儿,小偷就受不了了,双手抱头抽搐着,嘴里叭叭说了一堆话,“不要打了,不要打了!我真的是捡的,那个人躺在那里不动了,我看到他裤包里金光闪闪的,上去捡的!”
司徒璟让人停下,“在哪里?”
小偷颤抖着指向斜后方,“从这里穿过去,往东走三条街,在高架桥下面一处破房子里。”
司徒璟让人押着小偷到了那个地方,走进生锈的铁门,发现里面确实很荒废。
院子里已经长草了,窗户也是破的,仿佛很久没人住了,空气中散发着一股腐烂的恶臭味。
司徒璟走进房间内,看到地上躺着一具高度腐化的尸体,五官容貌已经分辨不出是谁了,但从左眼镶嵌的机械义眼和衣着打扮、身上绑着的纱布来看,确实像乔绎寒。
但他不太相信,乔绎寒就这么容易死了。
很快,司徒璟就发现这具尸体的脖子有一处小伤口,受天气原因变得不那么容易发现,但这个伤口的位置伤及动脉,很可能是他的死因。
司徒璟转身看向门外的小偷,“你看到他的时候,他就已经不动了吗?”
小偷眼底透出一丝心虚,回答得很潦草,“对啊,我带你们来这里看了人,项链,我也不要了,你们该把我放了吧?”
司徒璟缓缓走到小偷面前,语调森寒,“说实话。”
小偷被司徒璟带来的压迫感吓得不敢直视,虽然他不知道这人的来头,但小偷看他的衣着也知道非富即贵,而且周围全是他的手下,根本逃不了。
思考了几秒,小偷畏畏缩缩地说:“我是在一条巷子里看到他的……”
那天深夜,小偷正在小巷子里偷电瓶,突然有一个人在背后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小偷回过头看,发现是一个穿着黑衣的男人,声音很阴冷,“偷电瓶能挣什么钱?我给了你一笔钱,你帮我做点事。”
那个男人让小偷帮自己买消炎药、食物和一部手机。
小偷见男人给的钱不少,就立马答应了。
在第二次见面交付东西的时候,小偷发现这个男人就是电视上的通缉犯乔绎寒,云京各处的高速路、飞机、高铁都有人在排查他,所以只能躲避在暗处养伤,不敢抛头露面。
小偷动了歪心思,不仅想要他的钱,还要捞他身上的东西。
于是那天晚上,小偷悄悄去乔绎寒藏匿的旅馆杀他。
两人互搏中,小偷被乔绎寒扎了两刀,幸好手边有一个铁丝,他用铁丝勒开乔绎寒的脖子后,乔绎寒才倒下去。
小偷靠在电视柜上缓了一口气,看到乔绎寒躺在地上,还在笑,“你给我等着。”
说到这里,小偷肩膀一抖,打了个寒颤,“你不知道当时我真的感觉一股恶寒从脚底心窜到了脑门,瘆得慌,生怕他又活过来,把我给反杀了。我给他补了一刀,才把人拖到这里藏起来。”
司徒璟看向旁边的周秘书,“录音了吗?”
周秘书面无表情地点头,关掉了录音笔,“录好了。”
“送他去警局。”司徒璟冷声道。
小偷瞪大双眼,扭着身子不想走,“你,你们?我以为你们是乔绎寒的仇家!”
“确实是。”
司徒璟走上前,居高临下看着小偷,“可惜他没死在我手里,不过,死在你这种卑鄙下贱的小人手里,或许更让他愤怒,就让他带着愤怒下地狱吧。”
周秘书把小偷带走后,警察立刻赶来封锁了现场,进行取证。
司徒璟作为帮助警局尽快破获殷家和云京特大游轮抢劫案的功臣,得到了官方的嘉奖和感谢。
在带着项链来公寓前,司徒璟还特意回砚庭洗了澡,洗掉身上沾染的气味,换了一身衣服。
栢玉问:“有尸体的照片吗?我想看看。”
司徒璟打开手机相册,递给他。
因为画面冲击力太大,栢玉只看了一眼,就还给司徒璟了。
司徒璟拿着飞蛾项链,问栢玉:“还要吗?”
虽然栢玉表面上不算洁癖,但从他离婚后清理掉关于艾利克斯的一切,合约结束后,仅留下司徒璟的金色圣甲虫那些东西,就可以看出他是有点精神洁癖的。
他要把乔绎寒从自己的世界完全清除掉,那么被乔绎寒拿走的飞蛾项链,就不太可能再被接受了。
但是,这条项链的意义和司徒璟送给栢玉的其他礼物不一样。
它只为栢玉而存在。
司徒璟是有一丝期待的,他希望栢玉珍视这份礼物,而不是觉得亏欠自己,才那么急切地想要找回项链。
如果这样的意义大过对乔绎寒的恨,那么栢玉会把项链拿回去的。
然而,栢玉把视线挪到了别处,轻声说:“我不要了,你留着吧。”
司徒璟眼神暗下去,把飞蛾项链收起来,“那就拿去融了。”
栢玉猛地看向司徒璟,确认他真的要融了这条项链后,惋惜地说:“它还值一千万,你可以留着升值,或者留给你的亲朋好友、以后的孩子,融了不就什么都没有了吗?”
司徒璟站起身,留下一句“我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就离开了公寓。
*
十一月初,姜洺上门给栢玉检查右手恢复情况,外面冷风呼啸,公寓内却温暖如春。
栢玉穿着白色羊绒家居服坐在客厅里,单手操纵鼠标在电脑上编曲。
一只胖胖的狸花猫蹲坐在一旁,好奇地注视着主人。
栢玉抬起头,看到姜洺来了,笑着问:“姜医生,喝杯热茶吗?”
“不用,我先帮你检查一下。”
姜洺尽职尽责在检查,脸上却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怨种模样。
栢玉之前就很想问他怎么了,现在正好有机会和他单独聊聊,“姜医生,你是怎么了?”
姜洺抬起头,“司徒璟给他弟弟买了一座私人小岛。”
栢玉知道司徒绘早就想买一座岛了,殷家那场官司赢了,司徒璟奖励他也说得过去,但是姜洺提起这件事有些奇怪。
“你是因为这件事不开心吗?”
姜洺轻哼一声,“我可不敢不开心,已经被扣了两年的年终奖,再不谨慎一点,可就真的白给资本家打工了。”
栢玉坐起来,思索着姜洺说的话,“你之前不是只被扣了一年的年终奖吗?”
姜洺一边在手机上编辑着检查报告,一边慢悠悠地说:“刚开始是这样的,但后来我找他对赌,如果我帮他把你追回来,他就把年终奖给我补上。结果没成功,所以他还倒扣了我一年的年终奖。”
栢玉想起司徒璟来奶茶店找他的那次,他送给司徒璟一个“谢谢惠顾”的饮料瓶盖后,司徒璟的言行就变得很奇怪。
“八月份的时候就是你帮他出主意,攻略我?”
姜洺坦诚地点头,“是的。”
“我就知道不是他。”栢玉低声道。
姜洺看了栢玉一眼,很想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又止住,把视线投向了窗外随风摇摆的树枝。
“其实我也没帮上什么忙,他不适合普罗大众谈恋爱的那种通用技巧,同样的,那些东西对你也不适用。你和他之间会如何发展,就只有你们自己能决定。”
栢玉摸了摸右手,默默盯着地板的木质花纹。
如果以前有人说他不正常,和别人不一样,他会反驳。
beta群体总有一种集体倾向,希望自己是一个性取向、价值观和人生轨迹都正常的人,能够被群体接纳,他们像蚁群里面的工蚁,不需要标新立异。
现在栢玉承认自己的成长经历和许多人大不相同,所以他才会这么敏感、高共情,思考事情的角度也和其他人不一样。
他和司徒璟相遇并非意料之中,也没有想到在结束合约之后还会和他产生纠葛,到现在甚至连性取向也难以掰正了。
也许,他就是不正常的吧。
但其实,正不正常、是否和普通人一样,已经不在栢玉考虑的范围内了。
姜洺又开口说:“我只是后悔,当初妄想在司徒璟那里赢回一局,这可能比登天还难一点。”
栢玉抬起头,看了姜洺一眼,什么都没说。
“右手恢复得不错,再过段时间就可以拆石膏了,尽量不要用右手。”
“好的。”
姜洺嘱咐完,收拾东西就走了。
栢玉坐在沙发上思索一会儿,给司徒璟发了消息。
栢玉:[我知道你和姜医生的交易了,其实这只是我和你之前的事,他只是一个打工人,没必要迁怒他,能不能先把他的年终奖发了?]
他不指望司徒璟会马上回复,现在是工作日,也许要等一等。
但是刚放下手机,消息就来了。
司徒璟:[是他主动找到我的,不是我找他做交易的。我说得很清楚,只有你回砚庭住才算成功。你没有回来,我不可能白给他。]
司徒璟:[你要为他求情,那我更不会给。]
栢玉看着这两段消息,停顿了几秒,想起上次司徒璟说要融掉项链时,脸上的阴郁神情。
再三思考后,栢玉抿着唇回复:[你能接受八宝吗?]
栢玉:[如果你能允许我带着八宝过来,+5%]
这句话发出去后,栢玉又觉得可能太过分了,万一司徒璟就是不喜欢猫狗这些宠物呢?
栢玉正打算撤回的时候,对面发来了新消息。
司徒璟:[可以,只能放在一楼,不能带上二楼。]
栢玉:[好,那明天我让管家帮忙收拾一下,后天过来。]
司徒璟:[不用,我给管家打电话了,今天下午过来。]
“……”
栢玉搬回砚庭别墅后,司徒璟晚上回来了一趟。
男人推开卧室的门,没有开灯,看到床上蜷缩着熟睡的人,轻声走进来,扯开领带走向了浴室。
栢玉睡得不太熟,听到司徒璟开门的声音,但没有动,再次闭上了眼睛。
过了一会儿,浴室的水花声停了。
司徒璟从浴室出来,走到桌边看了一眼手机消息,然后上了床。
栢玉感觉到被子被拉开,床垫下陷,没过几秒,男人炙热的身体就裹住了他,双手环在他的腰间,温热的鼻息吐在他的脖颈上。
虽然他早有预料,司徒璟不大忍得了,但毕竟两个月没见,一接触到男人的体温就不由得身体发颤。
司徒璟嗅着栢玉身上的香气,在雪白的脖颈上落吻,揉捏着他的腰肢,却没有再继续下一步的动作。
栢玉听到了司徒璟沉沉的喘息声,在黑暗中眨着亮亮的眼睛,“其实轻一点的话,也可以。”
“你想吗?”司徒璟低沉地问。
“……”
栢玉没想过司徒璟会这么问,也不知道该怎么答。
在他和司徒璟的相处过程中,这是一个从未出现过的问题。
男人松开了环住他的手,炙热的体温也从背后消失了。
也许是天冷了,栢玉忽然感到了一阵空落落的凉意,很想抓住什么。
但这种感觉只是一闪而过,随后消失在寂静的黑夜里。
第二天清晨,外面的天还没有亮。
栢玉在睡梦中感觉到额头落下了温热的触感,睁开眼的时候,男人的身影已经消失了。
不知道这是幻觉,还是司徒璟真的亲了自己一下。
他临时起意,想看看司徒璟是不是又出差走了,于是下床穿上毛绒拖鞋走到窗边,正看到司徒璟穿着一身高定西装,矜贵从容地钻进车里。
栢玉摸摸额头,确认了那不是幻觉。
目送司徒璟的车开走后,栢玉也没有继续睡的打算,去了音乐房里,坐到电脑前。
实际上,即使得知乔绎寒的死讯后,栢玉也没有彻底摆脱他带来的恐惧。
如果那具高度腐败的尸体,只是乔绎寒用来金蝉脱壳的工具呢?
他希望乔绎寒真的死了,也希望自己能和藏于心中多年的恐惧和解。
于是,栢玉打开电脑编曲软件,用音乐节拍来记录下经历过的那些痛苦、黑暗、还有如烟花般短暂的美好时刻。
这首曲子的名称,就叫做“以挪士”。
司徒璟落地之后,透过监控画面看着音乐房里的栢玉。
一会儿敲击着电子琴,一会儿录音,左手显得十分忙碌。
司徒璟给管家打了电话,“不要让他在音乐房待太久。”
栢玉刚编到一半,管家就敲门进来,以吃早餐为由,把他带出去了。
接着,司徒璟给姜洺打了电话,“等会,财务会把两年的年终奖打给你。”
此时的姜洺正在小区外面遛狗,顺便在路边买早饭,听到消息又惊又喜,直接原地起跳,“欧耶!”
“要说我没用,还是有点用吧?只要人回去了,什么都好说。”
司徒璟冷哼一声,“人是回来了。”
“那你还想要什么?”姜洺揣着明白装糊涂。
司徒璟没回答,姜洺估计他要挂电话了,这位雇主挂电话比谁都快。
姜洺养的二哈蹲在地上,吐着舌头张望主人,不知道在开心什么。
姜洺摸摸狗子的头,“听话,你看这只狗就是嘴硬,主人不要他了,又可怜巴巴地去找主人。”
司徒璟冷冷开口,“我听到了,姜洺。”
姜洺:“我说的是我们小区外面的狗,司徒先生。”
啪的一声,电话挂了。
*
半个月后,栢玉初步编好了《以挪士》,还有另一首《沙滩》。因为对一些细节不太满意,还在做调整,弄了好几个版本。
司徒璟出差回来,在门厅换了鞋子,走进客厅,瞥了一眼在沙发上玩毛球的八宝。
八宝没搭理他,一心用爪子刨着毛球。
司徒璟冷着脸,径直走上二楼。
打开音乐房的门,司徒璟看到栢玉正戴着耳机在听自己的曲子,听得极其认真,还在无意识地哼唱。
过了一会,音乐停了。
栢玉看到司徒璟站在门口,惊讶地摘下耳机,“你来听听看吗?我觉得还不错。”
司徒璟始终没有走进音乐房,皮鞋停在门框的那条线外,“不了。”
栢玉站起身,把电脑椅腾出来,“我想让你给我一点建议,可以吗?”
电脑上正在播放的歌曲是《沙滩》,这首歌的灵感来自游轮爆炸那天,他和司徒璟在沙滩上的拥抱。
栢玉想把那个时刻记录下来,虽然不知道司徒璟能不能听懂自己想表达的感觉,但他很想分享给司徒璟。
“你自己权衡吧。”
司徒璟没有再停留,转身走向了书房。
栢玉落寞地看着司徒璟消失在门口,转身面对电脑屏幕上停止的节拍器,喃喃道:“也许是太忙了吧。”
去医院拆石膏的那天,栢玉重新看到了自己右手臂的模样,皮肤比手背白了两度,上面还留有一道长长的暗红伤疤。
他不是疤痕体质,身上几乎没有伤疤,所以一点也没把这个放在心上。
钢钉和钢板还需要再过一段时间取,但可以慢慢试着活动手臂了。
从医院出来后,栢玉拍了一张右手的照片,发给司徒璟。
栢玉:[图片]
栢玉:[医生说恢复得不错。]
司徒璟:[嗯]
为了感谢司徒璟的帮助,还有这段时间的照顾和忍耐,栢玉准备了一些符合司徒璟心意的道具。
例如,粉色蕾丝短裙和白丝袜。
栢玉希望司徒璟能明白自己的诚意。
他很不适应穿这样的衣服,但今天他要穿上这套衣服,然后找一段情景扮演的台词,坐在卧室里等着司徒璟回来,给他一个惊喜。
晚上十一点多,当司徒璟参加完晚宴回来,走上二楼来到卧室门口,发现里面的灯亮着。
本以为栢玉还在打游戏,然而,司徒璟推开卧室的门,看到大床上躺了一个睡着的粉裙瓷娃娃。
栢玉侧着脸,浓密的睫毛落下阴影,双手平直地打开,身上的粉裙很短,像一朵绽开的花朵铺在床上,裙摆下方的修长双腿上套着白丝袜,侧边系有白色丝带蝴蝶结,脚丫拖在了地上。
司徒璟喉结滑动,解开了西服扣子,迈步往浴室走,水花声停息的时间比平时快了不少。
栢玉突然惊醒了,立刻从床上坐起来,想看看司徒璟是不是回来了。
男人高大的身影就立刻出现在栢玉面前,将他推倒在了床上。
“哎呀,你喝酒了吗?抱歉,我刚才睡着了。”
栢玉想坐起来,说那段精心准备的台词,但司徒璟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
“不准动。”
“唔唔~”
栢玉哼哼唧唧地承接着男人急促的吻,湿发上的水滴落到了他的脖颈,带来一阵凉意,粉裙很快就被撕破了。
……
这天夜里,体力一直不太好的栢玉,很难得地坚持着没有提前晕过去,也不再走神。
直到外面的天空逐渐亮起来,晨光透过窗帘在地上投下一道光影。
司徒璟把栢玉抱起来,放到浴室的浴缸里清洗,极轻地触及到了右手臂上那道长长的伤疤。
出生在富贵家庭,从小就被教导以自己的利益为本的他,如何也想不通,栢玉怎么会说出那种话。
“右手没了,还有左手,就算左手不行,还有电脑。”
好像哪天被砍掉了手脚,他也能用牙齿咬住鼓槌,敲出鼓点一样。
他不否认这是一种顽强的生命力,但在另一面,是否也说明栢玉从来不在乎自己以何种状况活着呢?
栢玉脸色潮红,带着事后的疲惫感,闭着眼泡在浴缸温水里。也许是觉得痒,右手颤抖了一下,抽离了司徒璟的掌控。
司徒璟把栢玉的手腕抓住,清洗一遍后,把人捞过来,裹上浴巾抱回了床上。
*
十二月底,栢玉在录音室完成了专辑录制,总共有五首新歌,赶在圣诞节前夕发布了。
工作室的营销力度很不错,仅仅过了一晚,专辑就有了一万播放量。
圣诞节当天,专辑里的《沙滩》登上了年度的歌曲热搜榜。
专题采访、最具潜力新人歌手奖、广告代言和巡演合作接踵而至。
冬去春来,栢玉更多地出现在了大众视野,在学业与事业间奔忙着,还要时不时满足一下司徒璟旺盛的需求。
有时,栢玉也会向司徒璟抱怨,“我有点累,能不能不做。”
司徒璟就会说:“你可以不工作,但不能不做。”
“……那还是算了。”
拆掉钢板和钢钉后,栢玉的右手已经复原得差不多了,但仍然留下了一道淡色伤疤。他想,也许是伤得太重,身体没有了原来的恢复能力。
司徒璟有很多次注意到那道伤疤,“可以去做激光手术去除疤痕。”
栢玉抬起手臂,仔细看着伤疤,“不用的,没什么影响。”
到了年底,栢玉的工作室就实现了盈利五百万的目标。
来年春天,工作室做完财务审计之后,司徒璟让栢玉来到恒宇总部,兑现了两人之前的赌约,将工作室全权交给栢玉。
栢玉在文件上签下自己的名字,然后神神秘秘地从包里掏出了一份合同,递给司徒璟,“这是给你的。”
司徒璟把合同接过来看了看,本以为是栢玉想要买什么资产的合同,只要不超过两千万都好说。
然而,他仔细阅览后发现,这是聘用合同。
工资、绩效和员工福利,意外地非常清晰明确。
栢玉双眼亮闪闪的,观察着司徒璟的反应,“我要反聘你做我的顾问。”
司徒璟把合同放在桌上,坐在椅子上翘起长腿,“为什么?”
栢玉抿着唇,“因为如果你是老板,我就必须听你的。如果我是老板,我可以听你的,也可以不听你的。”
司徒璟浅笑了一下,“你开的工资和聘用理由都没有打动我,一个月三千,连云京路边的清洁工都不会干。”
“……”
要正经谈买卖,司徒璟可是高手,吃不了亏。
栢玉嘟囔道:“以后工作室挣了钱,给你涨工资就好啦。我又不是每天都找你,三千已经很好了。”
司徒璟摸了摸下巴,看来小傻子跟在自己身边确实学到了点东西,还会画饼了。
“你是想互换位置,体验一下你当老板,我当下属是什么滋味吧?”
栢玉瞪着司徒璟,气呼呼的,“你不能总把人想得那么坏,行吗?我想的是虽然完成了赌约,但我的音乐事业才刚起步,偶尔还需要你来指点迷津而已。”
司徒璟幽深的双眼直勾勾盯着栢玉,指尖敲打着桌沿,“你敢说你没有这个念头?”
栢玉眼神躲闪,看向桌上的合同,伸手想要拿回来,“不愿意就算了……我找别人。”
司徒璟立刻按住合同,“我有说不签吗?”
栢玉:“……”
这时,栢玉的心里有一种小小的确信。
不仅是因为司徒璟听到“找别人”后,眼底露出的一丝怒意,代表他在意。
只要司徒璟签了这个一年的劳动合同,他会觉得自己在这段关系里更加平等,未来还有确认过的一年时间,能陪伴彼此。
不过,在签署合同后的这天晚上,男人在床上没有轻饶他。
“专辑大卖就翘尾巴了,嗯?”
“……”
“以后要是大红大紫,不是要翘到天上?”
“……我,没有。”
“说,你还想找谁?”
“嗯啊……”
暖黄灯光在墙上映下交织摇曳的身影,久久不息……
第113章 人妻beta去滑雪(追妻1.0)
清晨,栢玉还在温暖的梦乡中,听到司徒璟这样叫自己。
“醒醒,要迟到了,老板。”
栢玉心想,现在专业课都结课了,只剩下写论文,不用去学校,工作室那边也不用自己坐班,怎么会迟到?
难道经过疯狂又漫长的一夜,司徒璟还没消气?
栢玉睁开眼睛,看到司徒璟近在咫尺,有一股剃须水的清爽气息,身上已经换了一套休闲运动装。
“什么迟到?”
“和我一起去曼都市。”
和煦的阳光从窗户照进来,照亮了司徒璟深邃的五官,有一瞬,栢玉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一抹柔情。
也许昨晚的尽兴,让他像一只喂饱的野兽,暂时还没有释放那股冷傲的气息。
“去曼都市做什么?”
“去了你就知道了。”
栢玉把头埋在被窝里,闷闷地说:“我能不能不去?你弄得我好累。”
司徒璟语调低沉,“不行,在车上睡。”
栢玉还是没动,想缓一缓再起来,结果他的身上一空,被子被掀开了。
“哎?”
男人把他捞起来,抱在怀里,拿着衣服就往他身上套了。
“……”
栢玉眯着惺忪睡眼,也难得和司徒璟折腾,由着他摆布。
不过,司徒璟给他穿衣的技巧确实有在进步,至少不会穿反,扣子也不会扣错了。
穿好衣服后,栢玉跟着司徒璟下楼,坐上车出发前往机场,乘坐私人飞机去曼都市。
到达曼都市机场后,两人继续坐车,前往曼都市两百公里外的诺蓝雪山。
经过市区的时候,栢玉看到了高楼上巨大的时尚广告,正是艾利克斯任职的那家时尚品牌。
栢玉已经很久没有和艾利克斯联系了。
在艾利克斯离开云京后,一直坚持着给栢玉发每日视频。
栢玉偶尔会点进去看,但没有给艾利克斯回消息。
后来,乔绎寒再次出现,栢玉经历一场劫难,受了重伤,就没有再关注艾利克斯。
直到某天,栢玉忽然发现艾利克斯没有再发视频了,有百万粉丝的活跃社交账号也没有更新。
栢玉有些担心艾利克斯的状况,但随后,他在品牌官方账号上,看到了一期专门为他做的专访,称他在任期间,该品牌的销售额创造了历史新高。
确认他安然无恙,甚至比以前状况更好后,栢玉就放下这件事了。
司徒璟察觉到了栢玉看到那张广告后的晃神,用手掌覆盖住了他的小手。
栢玉感受到手背传来的热意,忽然惊醒,看了司徒璟一眼,欲盖弥彰地说:“曼都市真的好大,街上的人都穿得好时尚。”
司徒璟捏着栢玉的手,语气冷淡,“打扮得花枝招展,也不过是些打工的。”
栢玉把目光再次投向了窗外,车子穿城而过,驶向了高速公路入口,前方豁然开朗。
碧蓝的天空下,车子行驶在平坦顺畅的高速公路上,能看到远处诺蓝雪山顶部,未融化的积雪的那一片白。
两个小时后,车子下了高速公路,走在山间公路上,两侧的松柏茂盛,犹如穿行在绿色隧道里。
最终,两人来到了诺蓝雪山顶的滑雪场。
停车场内停了一辆很显眼的荧光绿超跑,一辆红色超跑,旁边还有一辆越野车。
栢玉和司徒璟下车后,就看到司徒绘在不远处向他们挥手,身上已经穿了花哨的炫彩滑雪服。
“怎么这么慢?!”
紧接着,陈循和叶流筝也分别拿着滑雪板、滑雪杖走了过来。
司徒璟对栢玉说:“这里是我和司徒绘小时候经常来玩的地方。”
在接手殷家产业后,司徒璟就很想带栢玉来这里。
那张艾利克斯和栢玉的登山照,一直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如果可以,司徒璟要把艾利克斯带给栢玉的欢笑全都覆盖掉。
谁让他早一步认识栢玉呢。
但是,栢玉的右手受伤,这件事就搁置了一年。
直到姜洺答复可以后,才安排了这次行程。
司徒璟指向雪场的新手道,问栢玉:“你想试试吗?”
栢玉望着那条平缓的雪道,有几个小孩在上面滑着,每个人脸上洋溢着笑容。
看起来很适合什么技法都不会的人,滑得不好顶多摔一跤。
不知道为什么,栢玉感觉在司徒璟教会自己打高尔夫球之后,面对这些从未接触过的事物,产生的惧怕感减少了。
只是担心自己太迟钝,学不会。
栢玉仰起脸,看着司徒璟,“这个难学吗?”
司徒璟语气很轻松,“只要会掌握平衡和方向就可以。”
“平衡和方向……”栢玉有些疑惑。
司徒璟发现栢玉很难理解大而宽泛的词,就像那次在高尔夫球场,得用一些他生活里接触过的东西形容,他才能理解。
此时的司徒璟,显得很有耐心,“你以前滑过旱冰鞋吗?”
栢玉点了点头,“滑过。”
“滑雪和旱冰鞋加两根棍子没什么区别,甚至比旱冰鞋还容易。”
这样一说,栢玉确实觉得滑雪不难了,扯着司徒璟的袖子,“那你能教我吗?”
栢玉的脸颊在清冽的阳光下,显得白里透粉,像羊脂玉沁入了一点胭脂色,眼睛里清晰地倒映着司徒璟的影子。
司徒璟的心头忽然充满了一股奇异的怜爱,“可以。”
他帮栢玉穿上滑雪装备,在右手上戴了极好的护具,然后教他滑雪板和滑雪杖怎么用。
陈循在旁边轻啧,“真体贴,司徒先生。”
叶流筝附和道:“我以为你今天要来大杀四方,现在转行做滑雪教练了吗?”
司徒璟抬眸看他们,“你们先去滑,我等会儿就来。”
司徒绘问:“他的右手受过伤,能行吗?”
栢玉向司徒绘展示了一下右手,笑着说:“没问题的,现在已经完全好了。”
司徒绘见栢玉精气神这么足,也就不在这多待,朝着高级道滑行了。
栢玉小心翼翼听着司徒璟的指挥,在新手道上滑行了一段距离,然后学着如何停止、如何转向。
刚开始掌握平衡确实有点困难,有好几次即将失控跌倒,被司徒璟及时拦了回来。
旁边经过一个小孩哥,略带炫耀地在栢玉面前展示了一圈翻跳动作,笑呵呵滑走了。
栢玉喘了一口气,紧抓司徒璟的手臂,“我是不是真的很笨?”
司徒璟戴着雪地护目镜,看不清表情,“没有人一开始就会。”
栢玉怔愣了一下,没敢相信司徒璟能说出这样温和的话,随后发自内心地感到开心。
他和司徒璟,好像都在变好呢。
栢玉朝司徒璟笑了一下,眼睛亮亮的,唇瓣绯红,露出一排洁白贝齿。
“笑什么?”
“我很开心,继续吧,希望我能快点学会。”
雪地反射着清洌的光芒,仿佛撒落了万千珠粉,两人的滑雪板并排滑行。
过了一会儿,栢玉勉强能单独滑行,转弯,然后自行刹车了。
栢玉笑着问:“是不是好一点了?”
司徒璟那张冷峻的脸上,有了细微的松动,薄唇半勾,“嗯。”
半个小时下来,栢玉玩出了汗,但没有跌过一次。
有几个游客扮相的人滑过来,带着敬佩的神色,想要请司徒璟教他们滑雪。
司徒璟冷漠回绝,“找别人。”
那几个人显得很沮丧,其中有一个男孩还紧盯着司徒璟被护目镜遮挡的那张脸看。
栢玉解释道:“他不是我请的教练,我们是一起来玩的,朋友。”
司徒璟抓住栢玉的左手,用力捏了一把,“是,我们是一起来玩的朋友。”
栢玉强撑着笑意送走那几个人,转头摆脱司徒璟的掌控,“你干什么?”
司徒璟扬起唇角,“玩。”
栢玉知道他这笑和高兴一点没关系,倒有些阴沉邪性的意思,“你是在生气吗?”
司徒璟冷冷地说:“没有。”
“我不这么解释,那要怎么解释?”栢玉仰着脸,看着司徒璟。
一米九的高大alpha和一个小beta在雪道上滑雪,说是朋友也不为过,但说是情侣、情人,才让人觉得稀奇。
这样说也可以避免带来一些麻烦,虽然两人的关系已经在上流圈子里成为公开的秘密,但还是不能引起舆论。
司徒璟看起来很不快,薄唇抿成一条线,声音微微发冷,“司徒绘下来了,你就和他在这里玩。冷了就去旁边的咖啡馆待着,不要把手套摘了。”
等司徒绘滑过来,司徒璟就杵着雪杖,带着一阵风滑走了。
栢玉:“……”
司徒绘看着司徒璟远去,好奇地问:“这是又怎么了?”
栢玉说:“我惹到他了。”
司徒绘笑了起来,“你不是早该清楚他的性情吗?”
栢玉摇头,“我怎么知道,他总是莫名心情很好,莫名其妙生气。”
偶尔,他能猜到司徒璟的一些情绪起伏,但原因却没办法分辨。
司徒绘耸了耸肩,“我陪你滑吧。”
两人滑行了一段距离,栢玉有些局促地说:“之前隐瞒了你,我向你道歉。”
“没关系,都过去了,也许我们可以做朋友。”司徒绘向栢玉伸出手。
栢玉轻轻握了一下司徒绘亮晶晶的手套,继续滑行在平缓的雪道上。
忽然,不远处有人高声惊呼,栢玉下意识抬起头,只见高级道上一道身影疾驰而下。
司徒璟从近乎垂直的陡坡顶端俯冲而下,以惊人的速度,在湛蓝的天幕下完成流畅的两次翻转,往下方的雪道坠落。
那一刻,栢玉觉得他不是在滑雪,而是在飞。
所有人的目光都追随着空中那道身影,不自觉张大嘴巴,有人惊叹:“他技术太好了,是专业运动员吗?”
“嘭”的一声闷响,司徒璟的雪板重新咬合雪道,在地上激起一圈扇形雪浪,稳稳停靠。
紧接着,陈循也从跳台上俯冲而下,飞速在空中翻转而下。
司徒绘大骂一声:“这么烂的技术,还好意思拿出手?!”
叶流筝最后从跳台边缘冲下来,如离弦之箭腾空而起,旋转一圈平稳落下来。
无论在哪里,玩得好的alpha总是会受欢迎的。
三人正在休息的时候,好几个漂亮的omega朝他们走了过去,似乎在要联系方式。
司徒璟冷着脸,没回应,叶流筝走到了一旁打着电话,仿佛是有工作上的事情。
陈循热络地跟omega们交谈着,笑眯了眼。
司徒绘抱着手臂,十分鄙夷地“切”了一声,问栢玉,“你要休息一下吗?”
栢玉握了握右手臂,“休息一会吧。”
“那走吧,我们去堆雪人。”
司徒绘拉着栢玉的手走了。
两人走到雪道旁边的冰雪乐园玩,里面搭建着城堡、冰雕、冰道等等,很多小孩都在这里玩。
栢玉和司徒绘一起蹲在雪地上堆雪人,却不料被一群打雪仗的小孩破坏了,随后也加入了打雪仗的行列中。
司徒璟从远处扫了一眼,看到栢玉在打雪仗,还把手套给摘了,立刻走了过去。
栢玉正在朝对面扔雪球,忽然手被握住了,他转头看到司徒璟,“哎,你怎么来了?”
司徒璟皱着眉,“我不是让你不要把手套摘了?”
栢玉脸上红扑扑的,嘴里吐着热气,打得很开心的样子,“隔着手套捏雪球不方便,只玩一会儿,没关系的。”
一枚雪球砸了过来,司徒璟轻易将雪球打飞,溅起了一点雪沫子,“你不打不行吗?”
栢玉把雪球换到左手给他们扔了过去,“我想玩,南方从没有这么多雪。”
司徒璟冷笑一声,“想玩,那你等会别喊痛。”
“那我不玩好了。”栢玉低下头,声音也蔫蔫的。
司徒璟把栢玉的手放下,然后走向远处的商店。
栢玉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应该不是放任自己继续打雪仗,于是跟着他走了。
司徒璟在商店里买了一个黄色雪球夹,还有一个桶。
栢玉问:“这是给我买的吗?”
虽然用雪球夹,没有双手接触雪的那种实体感,但也可以继续玩。
司徒璟冷着一张脸,没有递给他,“谁说的。”
栢玉又跟着司徒璟返回冰雪乐园,在雪地里铲雪,夹雪球,凑了一桶雪球后,开始打雪仗。
司徒璟的力道大,扔得很远,而且很准,那些小孩都被打散了。
司徒绘抱怨道:“璟,你这一来,人家都不愿意跟我们玩了,还怎么玩?”
话音刚落,陈循就提着装备跑来了,“我陪你们玩!”
他和叶流筝看到司徒璟在打雪仗,也没继续滑雪,纷纷买了装备过来打。
栢玉这才明白,司徒璟刚才不是和那些小孩打雪仗,而是清场。
很快,冰雪乐园的主场就被几人占据了。
栢玉和司徒璟一队,司徒绘选择和叶流筝组队,陈循则现拉了一位刚才搭讪的omega组队。
雪球不断在空中划过,砸向正在奔跑的人,乐园里充满了笑声。
司徒绘朝栢玉扔了一枚雪球,“接住!”
栢玉躲避了攻击,戴着手套拿一枚雪球朝他扔回去,正中胸口,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
司徒璟注视着栢玉脸上的笑容,神色有些恍惚,拿起手机拍了一张。
栢玉余光扫到了司徒璟的动作,朝他扔了一枚雪球。
司徒璟轻易躲开了,但拍到的照片因此变得有些糊。
他把手机放下,露出一抹邪性的笑意,“敢打我?”
栢玉跑到了司徒绘和叶流筝的队伍里,而陈循和司徒璟换到了同一战线。
混战持续了很久,最后每个人身上都是湿的,有汗水,也有雪水。
在滑雪场玩了一天后,众人去了附近的一处山庄。
这处山庄面积非常大,东边的一片碧蓝大湖就是殷家矿泉水公司的水源地,雁湖。
周围的银矿、林业也是殷家的产业,现在一并纳入到了司徒璟的商业版图中。
陈循问:“小时候,你每年寒暑假消失那会儿,就是来这里吧?”
司徒璟淡淡说:“也不一定,但经常来这里。”
司徒绘在一个房间里找到了一只废旧的望远镜,“璟,你的望远镜还在这里。”
司徒璟拿到手上看了一眼,“确实是那只。”
栢玉好奇地问:“这个望远镜能看到多远的距离?”
司徒璟说:“很远,天气好的时候,在这里可以看到土星。”
众人在山庄的大厅里吃晚餐,厨师特地烹饪了当地的野山猪、野生菌和鲜笋,味道十分鲜美。
栢玉拿着筷子的右手颤了一下,急忙握住手,将笋片夹到碗里。
司徒璟看向栢玉,“怎么了?”
“菜太滑了。”
栢玉身后的佣人正要上前帮忙夹菜,不料,司徒璟已经拿起他的碟子,夹了一座小山,放到栢玉面前。
陈循向叶流筝使眼色,叶流筝但笑不语。
司徒绘中途接了一个电话就出去了,再也没回来。
晚餐后,众人到楼顶天台看星星。
司徒璟对栢玉说:“月亮旁边的那颗星星就是土星。”
栢玉借着司徒璟的望远镜,看向月亮旁边的那颗星辰,真的看到了土星,周围的环带像裙子围绕着它,很漂亮。
另外,栢玉也在想象,幼年时的司徒璟站在这里观看星星的模样。
“你为什么要看星星?”栢玉突兀地问。
司徒璟停顿了一下,平静地说:“我母亲除了很会弹钢琴,也喜欢研究天文学,这只望远镜就是她送给我的。”
栢玉摸着手中的望远镜,仿佛对司徒璟的母亲有了一点实感。
同时,他发现司徒璟谈论母亲时,不再那么沉重了,好像已经走出了失去母亲的悲痛。
从天台下来,众人就各自回房间休息了。
栢玉的右手一直有种隐痛感,走进卧室后,就往浴室里钻。
司徒璟问:“累了吗?”
“嗯,我泡一下澡。”
栢玉走进浴室后,立刻把温水打开注入浴缸,泡了进去。
司徒璟在外面处理完公司的事情,一看时间发现半个小时过去了,人还没出来。
于是司徒璟走过去敲了敲浴室的门,“还在泡吗?”
“没有,马上好了。”
司徒璟推开了浴室的门,看到栢玉刚换上浴袍,正揉搓着右手臂,“手怎么了?”
栢玉低着头,闭上眼,“手还是有点痛。”
他已经准备好迎接司徒璟的风暴了,按照以前的惯例,司徒璟至少得说几句刻薄话。
但去打雪仗,确实是自己想去的。
栢玉听到男人轻声叹了一口气,什么都没说,只是把他抱起来,放到了床上,盖好被子,然后把空调调高两度。
房间里的暖意让栢玉好受了一点,他忽然觉得不对司徒璟说点什么,有些过意不去。
“我以后会注意的。”
“你知道就好。”
司徒璟大步迈出房间,让人马上送了一盒膏药过来。
这时走廊那头,传来一阵男人的笑声。
司徒璟知道那是陈循的声音,便走了过去。
客厅里,陈循和叶流筝坐在沙发上,桌上放着一瓶威士忌,三个杯子。
陈循看到司徒璟来了,笑眯眯地给他倒上琥珀色的酒浆,“我们正说你什么时候中场休息,过来说说话呢。”
司徒璟坐到一旁的沙发上,翘起长腿,“还没开始。”
陈循看了一眼屏幕的时间,“这都进房间多久了,不对呀。”
司徒璟拿起酒杯,喝了一口,“你呢,没把今天刚认识的那个omega找来?”
陈循摆手,“没有,最近有点禁欲。”
司徒璟和叶流筝对视一眼,两人都觉得仿佛听到了天方夜谭,“禁欲?”
陈循点头,“你们不信?”
叶流筝拍拍陈循的肩:“你的□□什么时候封过?”
陈循收起笑,略带严肃地说:“真的,骗你们,我是狗!”
司徒璟挑眉,“怎么,参透红尘,准备出家了?”
陈循端起酒杯,一口闷了,“倒也没有,只是觉得没意思,不想玩了。”
司徒璟摇晃着酒杯,打量陈循,“那你想做什么?”
陈循说:“我正在琢磨,还没有个头绪。”
叶流筝笑了笑,“得了吧,你该不会是想搞一个人,但是搞不到手吧?”
陈循锤了叶流筝一下,“瞎说什么呢,这个世界上还有我睡不到的人?”
司徒璟神色淡淡的,喝了一口酒,“需要帮忙吗?”
“真不是。”
夜深了,客厅窗外有一只飞蛾扑着屋内的光影,气氛忽然变得很宁静。
陈循把话锋一转,“你可真宠你弟,连岛都给他买,不怕他大手大脚惯了会败家?”
陈循透过那次庭审直播,才知道司徒绘被绑架的内情。
当时陈循还在国外读MBA,很久之后回国才知道这件事,但没敢问实际内情,外面也没有任何风声。
这么多年,司徒璟都把事情捂得很严实,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会轻易向外界公开。
虽然司徒绘的过去值得同情,但他现在的性格确实不讨人喜欢,特别是对陈循来说。
司徒璟语气平静,“我会给他立一个单独的基金,每个月两百万的生活费,够他用到一百二十岁。”
叶流筝问:“你就没想过以后他和别人结婚的可能?”
“他不适合婚姻。”司徒璟淡淡地说。
在司徒璟让弟弟去曼都市开庭的时候,就说过,有可能需要他公开过去绑架案细节,但是这些事公开以后,也许就很少有人愿意和他结婚了。
尽管云京是一个现代化大都市,上流阶层的观念很开放,但骨子里是会互相比较的。
妻子是什么出身、什么学历、有过怎样的经历,都会被拿出来比较。
没有人不喜欢锦上添花,但不光彩的过去,即便是被害者,也不会给丈夫带来任何裨益。
司徒绘没有犹豫,他自己也是不婚主义,所以这件事公开了没有什么影响。
相反,在司徒绘谈及这些过往后,在社交媒体上还涨了很多粉丝,多了一些综艺节目邀约。
陈循静默了一瞬,又问:“那你呢?”
司徒璟眼神暗下去,“你问这个有意义吗?”
没意义,因为司徒家族的家主总有一天会结婚。
叶流筝冷不丁问了一句:“现在已经过去一年了,还不打算行动?”
陈循问:“什么行动?”
叶流筝朝司徒璟抬了抬下巴,“阿璟的姑姑带着所有家族成员推选他做家主的时候,要求他两年内务必结婚,拥有一个健康优质的继承人。”
叶流筝打理了司徒家族不少的法律事务,自然知道其中很多细节。
司徒家族的每一任家主,都必须满足拥有继承人的条件,才能坐上这个位置。
按照常理,司徒璟是不满足条件的。
但因为他父亲的二婚引起了太多风波,并不受司徒家族支持,而司徒璟执掌家族产业的成绩斐然,再加上姑姑司徒泷力挺,所以没有人敢提出异议。
只要在两年内,司徒璟拥有一位继承人,家主早晚都是他的,也没有差别。
然而,现在司徒璟迟迟没有动作,对栢玉愈发上心了。
在如此传统的司徒家族,连一个劣等omega都接受不了,更不会接受一个平民出身的男性beta做家主夫人。
不说别的,不能生孩子就是很大的问题。
陈循摸着下巴琢磨,“话说回来,你姑姑这么久也没见她插手你的事,还挺宽容的呀。”
司徒璟喝了一口酒,“她有她的事做,不会来管我,但时间期限确实是一个问题。”
陈循问:“那栢玉怎么办?”
司徒璟垂着眼,看着玻璃杯里的琥珀酒浆,“不是还没到期限吗?到了,我会安排好他的。”
谈论起结婚,司徒璟其实对未来妻子没有什么想象和憧憬。
只是由于从小接受了司徒家族的价值观念,在脑海里形成了对妻子的大概框架。
司徒璟的爷爷曾说过,“妻子的意义如同一枚宝石袖扣,彰显着一个人的身份和品位,需要在出席宴会的时候佩戴。大部分时候夫妻是一种没有感情的伴生关系,有时这种关系也会演变成一种亲情。”
然而,司徒璟现在却想,也许世界上根本没有和自己匹配的高阶omega存在。
到了期限后,该怎么安排,还说不一定。
*
走廊的暗处,栢玉悄悄听到司徒璟的话,无声地走了回去。
原来司徒璟要在约定期限内结婚,拥有继承人,而且这个期限已经不足一年了。
栢玉回到房间,坐在床上,心情有些复杂。
如果司徒璟找到了匹配的omega,那自己也该真心祝福他。
但是工作室那边,还有很多事情和司徒璟牵扯,不知道到时候司徒璟会如何处理。
司徒璟说的“安排”,到底是什么安排。
司徒绘刚才带回来一些小吃,因为分量太多,给栢玉发了消息,在确认司徒璟不在后,让他过来一起吃,但是人一直没来。
于是,司徒绘再次给栢玉发消息,[怎么还没过来?来晚了,我可就全吃光了。]
栢玉:[你吃吧,我有点困,而且司徒璟可能要回来了。]
司徒绘:[你让我白等这么久?]
栢玉:[抱歉,真的困。]
当司徒璟聊完天回到房间里,发现栢玉已经睡着了,右手臂贴了膏药,散发着一股药味。
洗完澡后,司徒璟上了床,把栢玉抱在怀里,贴了贴他的额头,体温还算正常。
这时,他的电话响了,能这么晚找他的人很少。
司徒璟把手机拿过来关掉铃声,看到屏幕上显示着“姑姑”,起身下床,走到外面才接电话。
“姑姑。”
司徒泷正坐在车内,轻吐着烟雾,用带着军人惯有的命令口吻说:“我回云京了,明天你过来一趟。”
虽然司徒泷很早就离开家族,独自在军部发展,但这些年来对两个侄子还算关怀有加。也是她在那场重大车祸后及时出现,压制了外界的舆论,挽回了司徒璟母亲的颜面,责骂了司徒简。
因此,司徒璟对姑姑是怀揣着一份敬重的,否则他也不会接这通电话。
从司徒泷的强硬语气里,他已经猜到这次叫自己过去的目的。
罕见的,他不太想服从这个命令。
但是,不去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至少看看司徒泷会怎么说。
司徒璟摩挲了一下指节,缓缓道:“好的,姑姑。”
第114章 疯狗下赌注(追妻1.0)
次日清晨,所有人都还在睡梦中,司徒璟就带着栢玉回云京了。
栢玉没有问司徒璟那么匆忙回去做什么,大抵是工作有点忙,必须要回去。
行程这么紧,还带他出来玩一趟,已经很好了。
栢玉乖顺地和司徒璟一起坐进车里,但还是很困,上眼皮和下眼皮直打架。
没撑一会儿,他就闭上眼睛,靠到了车窗那边。
司徒璟把栢玉揽到怀里,一只手搂住他的肩膀,另一只手握着平板,继续查看公司的文件。
到了曼都市机场,司徒璟把栢玉叫醒,两人一起登上私人飞机,栢玉又开始睡觉了。
栢玉觉得可能是头一天玩得太累,所以才这么困。
司徒璟也没有留意到栢玉此时的困倦有什么不同,毕竟他每次出行的时候,都很容易睡觉。
回到云京后,时间刚到九点半,东边天际布满了金色霞光,街道上车水马龙。
司徒璟让周秘书送栢玉回砚庭,然后坐另一辆车前往司徒泷的宅邸。
到达大宅门口,两名士兵看了看车牌和里面坐着的人,恭敬放行。
司徒璟从车上下来,司徒泷的副官就来了,“大少爷,长官正在花园里喝茶,请你过去。”
这位金发碧眼的alpha副官在司徒泷身边已经待了很多年,算是心腹。无论司徒泷职位变动到哪里,都会带上他。
司徒璟随副官走向花园时,漫不经心地说:“姑姑真是好心情,昨晚刚回到云京,今天这么早就去花园里喝茶了。”
副官脸上没什么表情起伏,走在前面恭敬地引领着,“好心情倒不见得,可能是觉得花园里空气清新,能透透气,醒醒神。”
司徒璟眸色一沉,继续往花园方向走。
走过一段曲折的小径,面前出现一座天使雕塑喷泉,喷泉旁边便是圆形法式凉亭,周围环绕着一簇簇绽开的郁金香。
许多飞鸟在树木间跳跃,鸣叫着。
司徒泷斜靠在凉亭的座椅里,脸上神色淡漠,身上穿着墨绿军装,长腿上的军靴散发着冷光,透出一股冰冷逼人的压迫感。
桌上放着一套精美的骨瓷茶具,茶壶正逸散着若有似无的白色水汽。
司徒璟走到司徒泷面前,“姑姑。”
司徒泷撩起眼皮,平静地看他一眼,“坐。”
司徒璟坐到对面,副官为他倒上茶,退到了司徒泷身后。
司徒泷没有绕什么弯子,一边喝茶一边说:“你在坐上家主位置的时候,曾答应过两年内拥有继承人,现在一年已经过去了,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司徒璟喝了一口茶,上好的铁观音透着一股清香,“不是还没到期限吗?”
司徒泷翘起长腿,审视着面前的侄子,“难道你还真要等到马上截止的时候,才行动?这不是你的风格。”
司徒璟把手放在膝盖上,摩挲着指节,“姑姑应该知道,我一直被信息素异常综合症困扰。虽然情况好转,但我的信息素也不是任何一个omega都能受得了的,这种事只能慢慢来。”
司徒泷忍不住嗔笑一声,“当初你找我要在你父亲结婚当天,谋得家主位置的时候,怎么没说慢慢来?”
“做了这件事,你就得兑现承诺。否则两年期限到了,你没有向上百的家族成员交出结果,不仅会让我在所有人面前没面子,你这家主位置就别想要了。”
“我手里还握着恒宇8%的股份,既然能把你推上去,也可以把你拉下来。”
司徒璟蹙起眉头,他可不喜欢被威胁,“这件事,我会处理好的。”
司徒泷向副官伸出右手,睡袍滑落露出一截肌肉紧实的修长手臂。
副官立刻会意,从包里拿出了雪茄盒,将卷好的雪茄送到司徒泷手上,用打火机点燃。
司徒泷吐出烟雾,看着司徒璟,“你要怎么处理?说来听听。”
司徒璟早已过了被管教的年纪,姑姑的这番问话,已经让他很不悦。
只是他没有表露出来,停顿了一下,才说:“姑姑只要知道我会处理好,就行了。”
司徒泷在烟雾缭绕中眯起眼,向副官挥挥手。
副官把一沓子厚厚的照片放到了司徒璟面前。
“我一直认为自己的侄子是非常理智果断,分得清孰轻孰重的人,所以我从没有做出干预,也相信你能处理好自己的私事。但是,现在我看到了失控的征兆,不得不对你提醒一下。”
司徒泷作为军部总参谋长,也管理着军部的情报处,以她的强硬手腕要想获取栢玉的资料,轻而易举。
司徒璟的视线略微扫过那些照片,最上面那张是两人在滑雪场相拥的照片。
因为当时在教栢玉滑雪,动作间,只捕捉到栢玉模糊的侧脸。
旁边是在餐厅吃饭时的照片,栢玉拿叉子叉了一块司徒璟并不喜欢吃的芦笋,但司徒璟把它吃了。
还有从砚庭二楼卧室窗外偷拍到的照片,栢玉勾着司徒璟的脖子,两人正在亲吻。
虽然这些私底下的亲密照被姑姑拿出来,不太体面,但司徒璟的心里却生出几分暗爽。
仅仅透过这几张照片,就可以感受到两人之间的温馨和快乐,完全可以将艾利克斯带给栢玉的欢乐比下去。
司徒璟表面上仍是不动声色的模样,“姑姑放心,一切都在掌控之中,没有到失控的地步。”
司徒泷把烟灰抖入烟灰缸里,锐利的视线扫过照片上的漂亮少年,“是吗?”
“明明有更好的选择,却偏要抓着一个出身背景十分糟糕,还离过婚,让你两度陷入声誉风波和生命危险之中的beta。这不是失控,是什么?”
司徒泷在得知艾利克斯和司徒璟打架之后,就给司徒璟提醒过一次。
那时,司徒泷只当栢玉是他看中的玩物,恰巧和艾利克斯撞在一起,不要把事情做得太难看。
顶级alpha身边有一两个养着的玩物再正常不过,只要这个人不要再闹腾就行了。
司徒泷没有动真格,因为她相信司徒璟一向都把事情做得非常好,绝不会出格。
直到司徒璟被殷家扣在曼都市,司徒泷正要动用关系把他捞出来,却得知司徒璟已经离开曼都市,冒雨乘坐私人飞机回云京。
随后,司徒泷得知司徒璟跑到了嘉屿海港的一艘豪华游轮上,而这艘游轮在半个小时后就爆炸了。
由此,司徒泷就怀疑这里面必有蹊跷。
一查之后怒不可遏,这个男孩竟然还和绑架司徒绘的暗杀组织头目有扯不清的关系。
司徒泷常年驻扎在军部,什么场面什么人没有见过?
她很难不怀疑栢玉待在司徒璟身边的目的,非常不单纯。
碍于当时南部边境局势紧张,军部总司令让司徒泷在那里坐镇,一时抽不开身,只能派人暗中盯着云京的动向。
直到最近,司徒泷才得到一点空闲,专门为这件事回一趟云京。
司徒璟说:“他不是你想的那样,姑姑。”
司徒泷一丝惊讶从脸上闪过,不可置信地看着侄子,“我真不敢相信你会说出这种话,你不清楚他是什么底细吗?他的父亲就是绑架你弟弟的主谋。”
“我知道,他恨他的继父,那次意外也让他的右手受伤了。现在乔绎寒和高佬已经死了,这件事就过去了,没有什么可追究的。”司徒璟的语气显得非常冷静,透着不容置疑的气势。
这样的表现,让司徒泷怒意横生,把雪茄狠狠戳灭在烟灰缸里,火星子溅了起来,“仅凭那具高度腐烂的尸体,你就能判定乔绎寒真的死了吗?”
“我把情报处获取的资料给你看过,乔是由一个境外退役特工从小培养的专业杀手,他能单枪匹马杀了那个特工组建的暗杀组织所有成员,就意味着他的实力非常可怕,绝不会这么容易死掉。”
司徒璟神情仍然很冷静,“这一点我也考虑到了,在乔绎寒的案子结案后,我还安排了一部分人出去搜索暗杀组织的剩余成员。目前来看,乔绎寒即便活着,也不太可能再次出现在云京,请姑姑放心。”
司徒泷无奈地摇着头,“你不怕栢玉做的一切都是在做戏,为了获取你的信任和宠爱,然后在某一天,会把你杀了吗?”
“他不会的。”
司徒璟很肯定这一点,毕竟在合约结束后,栢玉的表现完全没有要和他继续的意思,即便到现在接受度也仍然停留在50%。
司徒泷重重拍一下桌子,骨瓷杯里的茶水都荡了出来,“即便是这样,你也不该独宠一个不能生育的beta,以至无视家族给你的期限。你该知道你是什么身份,我们天生就和这些乌合之众不一样,和这些人在一起,只会拉低你自己的水平!”
司徒泷极少对司徒璟说这么重的话。
她知道十二岁的那场车祸和父亲的不作为给司徒璟带来了怎样的伤害,他又是如何一步步走到了今天。
如今,司徒泷发现司徒璟即将失控的征兆,势必要把他从偏离轨道的边缘拉回来,让他意识到自己做了些什么疯事。
司徒璟缓缓抬起眼帘,和司徒泷不偏不倚地对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姑姑。”
此时,一只飞鸟落在靠近凉亭的一棵树上,鸣叫着啄食树上的果实。
司徒泷眼神透出一丝狠戾的光,拔出配枪,在没有瞄准的情况下,一枪崩掉了飞鸟。
两三根灰色鸟羽缓慢飘浮在空中,飞鸟啪嗒一声掉到了地上。
“我已经给了你一年的时间和他甜甜蜜蜜相处,这就够了。在最后期限到来前,我希望看到你的行动,否则,我就不得不动手了。”
司徒璟放在膝盖上的手握成了拳头,声音微微发冷,“你要杀了他?”
司徒泷把枪放到桌上,挑眉道:“这取决于你的表现,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家族。”
司徒璟拿出手机点开了一段录音文件,“姑姑听听这个。”
里面有一个苍老沙哑的男声,“你怎么能离婚?!”
紧接着,是司徒泷自己的声音:“我发现,您说的‘即使没有感情的联姻也可以维系一生,甚至成为真爱’本就是一个错误的观念。如果有足够多的时间就可以让你习惯一个人的话,那不叫婚姻,而是一种冰冷的合作关系。抱歉,无论如何,我也不能继续下去了。”
司徒泷当年在进入军部之前,曾和陈家的omega小少爷联姻,但是不到两个月,司徒泷就主动提出离婚了。
这件事在云京被传得沸沸扬扬,陈家和司徒家的关系一度闹得很僵。
司徒璟的爷爷怒斥了司徒泷一顿,那时,司徒璟才七八岁的年纪,恰好也在现场。
司徒璟关掉录音,“有了你和我父亲失败的联姻先例,难道还要来规劝我吗?”
司徒泷嘴角微抽,她从没想到某天这段话,将成为司徒璟反驳自己的理由。
但这也是她欣赏司徒璟的地方。
“正因为如此,我和你父亲都无法胜任司徒家族家主的位置,难道你也无法胜任吗?”
“别忘了,高级alpha就得和高级omega匹配,才能生出拥有优质基因的继承人,这是司徒家族的传统,也是我们家保持S级alpha基因的原因。”
司徒璟眉头紧锁,薄唇抿成一条线,“我想姑姑这次叫我来,不只是为了训斥我一顿吧?”
副官将一张卡放到了司徒璟面前,上面印有“国家信息素研究中心”字样。
司徒璟问:“这是什么?”
司徒泷双手合拢,“这是国家信息素研究中心的预约卡,我要让你去做信息素匹配。”
国家信息素研究中心拥有全国的信息素信息,许多人都在里面做信息素匹配,寻找高匹配度的伴侣。
司徒璟因为信息素异常综合症,一直没有将信息素样本送检,现在必须去了。
“这不是我一个人说的,而是家族成员一致通过的事宜,匹配的结果要公布向家族公布。”
司徒璟无可无不可地将卡片拿起来端详,“姑姑,我们打个赌怎么样?”
司徒泷问:“什么赌?”
“我会去做信息素匹配,但是如果没有和我匹配的omega,希望姑姑和其他所有家族成员,让我自行处理我的婚姻,并且我会让家族产业再进行一轮增涨。”
司徒泷嗅到了一丝挑衅的意味,“没有打赌的必要,你的信息素等级越高,能覆盖的omega就越多,信息素库里有二十亿的信息素样本,足够找到匹配你的omega。”
司徒璟扬起眉,双手放到了桌上,摆出谈判的架势,“我说的匹配不只是信息素匹配,还有出身、学历、品味、性格各方面,一旦有让我不舒服的地方,我也有理由拒绝。你同意吗?”
司徒泷停顿片刻,“就照你说的做。”
司徒璟站起身,把那叠照片放到了西服口袋里,“姑姑,我先走了。”
司徒泷看着司徒璟离开凉亭,走向外面,隐隐预感到司徒璟不会像表面那么顺从,仿佛是在为什么事情做铺垫。
“你说他真的敢挑衅我吗?”
副官说:“您不必太担心,现在大少爷还没有遇到那个对的omega。一旦他意识到有omega对他的安抚力、吸引力远超过栢玉,他就会醒悟的。”
“另外,beta的受孕率极低,就算他对匹配出来的omega都不满意,栢玉也不会成为他的结婚人选。”
副官说的话,让司徒泷心情稍微好了一些。
“只要司徒璟还在意自己一手经营的商业帝国,不想让这个beta死掉,他也该保持理智。”
第115章 人妻beta看摄影展(追妻1.0)
栢玉回到砚庭后就在翻看专业文献,专心写着论文。
傍晚,外面传来一阵敲门声。
栢玉停下手头的事,转动椅子,看到司徒璟站在门口,没有走进来。
夕阳金色的光芒打在男人俊美冷硬的脸颊镀上了一层金粉,高大的身形在地上留下一道长长的影子。
司徒璟就那样静静地注视他,眼神里有一些道不明的东西。
栢玉也没有动弹,可能是和司徒璟待久了,他感觉今天司徒璟有些异样,不知道是太疲惫,还是别的原因。
过了几秒,男人开口说:“下楼吃晚餐。”
“等我一下。”
栢玉保存了论文文档,走出音乐房,和司徒璟一起下楼。
桌上早已摆好了丰盛的菜肴,还单独为栢玉准备了一份海鲜烩面。
栢玉坐到司徒璟对面,闻了闻海鲜烩面的香气,“好香,感觉会很好吃。”
司徒璟拿起刀叉,切着盘子里的牛排,偶尔会看一眼栢玉的反应。
栢玉用筷子挑起面条尝一口,突然露出了错愕的表情,停下了筷子。
司徒璟皱起眉头,“想吐吗?”
栢玉没有把面条吞了,也没有做出任何表情,只是看着司徒璟。
司徒璟站起来,走到栢玉身旁,拿备用筷子挑了一箸面放入口中。
很多事情上,司徒璟都是游刃有余的,但在做饭这件事上,他却很没有把握。
然而,尝过之后,司徒璟发现汤底咸淡合适,面条也没有软坨。
虽然没有厨师做的原版味道好,也不至于难吃到吐。
此时,栢玉望着司徒璟脸上严肃的表情,笑了起来,“是你做的吗?”
司徒璟瞬间明白这小傻子到底在搞什么鬼,冷着脸,放下筷子,“笑什么?允许你笑了吗?”
栢玉拿出手机,“金枝玉叶亲手做的面,得拍一张照留念才行。”
司徒璟回到座位上,盯着栢玉连拍好几张照片,“味道怎么样?”
栢玉向司徒璟竖起大拇指,“好吃,你真的做得很好,很棒,很厉害,再接再厉!”
他觉得词穷的自己,能一次性输出这么多形容词,已经不容易了。
上天到底给司徒璟关了哪扇窗?
栢玉埋头吃着海鲜烩面,狠狠嫉妒了。
吃到中途,他突然想起一茬,抬起头,“你今天为什么想起来给我做面?”
司徒璟反问:“你不知道吗?”
栢玉那双茶褐色的猫儿眼眨了眨,“不知道。”
司徒璟轻笑了一声,仿佛对栢玉的回答早有预料,“三年前的今天是我们认识的第一天。”
栢玉感叹道:“哇,不知不觉,时间过得真快!”
一晃两人认识已经这么久了,他都快毕业了。
司徒璟继续动着刀叉,“就你的记性,还能记住什么?”
栢玉不服气地说:“我记得呀,只是一时想不起来时间而已。那天的天气很好,我是背着吉他去西餐厅见的你。”
司徒璟薄唇半勾,“那天你吃了什么?”
“……”
栢玉忽然脑子一片空白,挠了挠头发,“牛排?”
司徒璟根本没有指望他能真的想起什么,“行了,不用想了。”
栢玉不死心地问:“你就知道我吃的是什么吗?”
“惠灵顿牛肉。”
“……你还真记得住呀。”
栢玉低下头,继续吃海鲜烩面了。
司徒璟看着栢玉脸上露出满足的表情,腮帮子吃得鼓鼓的,仿佛心里某个地方也被填满了。
“既然你说好吃,是不是该加接受度了?”
栢玉听到这话,停下筷子,抬头看司徒璟,“接受度?”
司徒璟有些温和地说:“是的,我们的约定还有效吧?它还一直停留在50%。”
栢玉放下筷子,轻声说:“那已经是最高的了。”
司徒璟眼底闪过一丝疑惑,“什么最高?”
栢玉直视着司徒璟,抿了抿嘴唇,“其实我给你的满分就是50%,你已经达到了。”
司徒璟眼神冷下去,把餐刀放到桌上,“为什么?”
为什么……
餐桌上的氛围沉寂下来,司徒璟的目光太过逼人,栢玉不得不把视线挪到餐桌漂亮的烛台上。
“在我的世界里,接受度50%已经很高了,你现在的接受度和我妹妹差不多,我想我们可以这样保持友好的关系就行了。”
栢玉听到男人冷笑了一声,抛出一句话。
“如果我还要前进呢?”
栢玉惊愕地抬起头,看向司徒璟。
他很想说,不,那部分是我留给自己的空间,没有人会到达那里。
或许你到达了那里,也会失望的,那里没有什么值得探索的。
但这句话很可能会激起司徒璟的征服欲,最好的回答就是不回应。
为了防止司徒璟再次发难,栢玉站起身,磕巴地说:“我还要去写论文,先上楼了。”
司徒璟看着栢玉仓惶逃窜的背影消失在转角,用餐巾擦了擦嘴唇,眸色沉下来。
当夜,下起了大雨。
栢玉写完论文就回到卧室早早睡了,主要是怕司徒璟再提起接受度的事情。
迷迷糊糊中,栢玉听到卧室开门声,男人去洗完澡出来,没有打扰他睡觉,只是抱着他,用手仔细摩挲着他的眉眼。
大概是司徒璟的怀抱太暖,栢玉很快就睡着了,也不知道男人后来还做过什么没有。
第二天,当栢玉醒来时,司徒璟已经走了。
接下来的整个月,栢玉的时间都被密集的行程和修改论文占满,也就没有再细想司徒璟会不会还在意接受度的事情。
三月中旬,栢玉和团队一起去了海城,参加草莓音乐节。
栢玉在台上唱着歌,歌迷们举起印有他名字的牌子在台下合唱着。
连续唱了七天的草莓音乐节后,栢玉又了海城当地的品牌晚宴。
这次是栢玉第一次穿着品牌高定走红毯,在签名墙上留下自己的名字之后,记者把他拦住,问了好几个问题。
栢玉早就提前准备了一些应对的说辞,但现场面对镜头依然很紧张。
勉强应答完之后,记者又发问了,“请问你有谈恋爱的打算吗?”
栢玉停顿了一下,“没有,我喜欢创作。”
记者赞叹道:“你的音乐确实有着独树一帜的风格,期待你未来再给我们带来惊喜!”
栢玉终于结束了采访,走向晚宴大厅。
中途有两位知名音乐人从旁边经过,戏谑地看他一眼。
“不知道在装什么,没有那位在背后给他撑着,他现在还不知道在哪个酒吧当驻唱呢。”
两人小声嘀咕着,超过栢玉匆匆走了进去,仿佛生怕沾染上什么脏东西,避之不及。
助理跟在栢玉的身后,小声问:“需要给顾问说一下吗?”
栢玉摇头,“不用,随他们怎么说。”
*
司徒璟去国外出差,半个月后才回来。
碍于司徒泷那边催得紧,下飞机后,他就去做了信息素匹配。
过了两天,信息素匹配结果就出来了。
总共有三位omega和司徒璟高度匹配,匹配度分别是90%、95%、98%。
这三位omega的资料,很快就送到了司徒璟的办公桌上。
司徒璟拿起资料,潦草地扫视着。
第一位omega长相不佳,一米五不到,太矮了,筛掉也不为过。
第二位omega长相尚可,但学历不够出彩,出身工薪家庭,高中时期还得过厌食症,身体不好,筛掉。
司徒璟的手上只剩下最后一份资料,为了不显得太潦草随意,他稍微阅览了一下内容。
这个女性omega名字叫阮允棠,信息素为睡莲,和司徒璟的信息素匹配度高达98%。
出身曼都市的书香门第,在国外获得了物理学硕士学位后,刚回到国内加入半导体龙头企业,私底下也是一名小提琴手,偶尔会参加剧院演出。
资料的照片上,女人留着浓密的棕色波浪卷,穿着香槟色长裙,侧站在蔷薇花架旁边。
司徒璟看着照片,微微眯起眼。
阮允棠的长相不像,但她在照片上的姿势却很像司徒璟的母亲。
出身、履历都挑不出错,睡莲信息素和母亲的天颐荷很像,还放了这么一张照片,显然是有备而来。
到底是司徒泷的授意,还是阮允棠自己设计的呢?
司徒璟打开平台搜索了一下阮允棠的名字,弹出几个阮允棠表演的视频。
视频里,阮允棠将小提琴放在肩头,拉动琴弦,身上的及地长裙,显得她十分优雅知性。
这个人看起来确实完美得像一个合适的人选,如果直接筛掉她,司徒泷肯定不会同意的。
司徒璟抬起眼帘,对周秘书说:“这个人,找她约个时间。”
周秘书看了一眼资料上的照片,“好的,老板。”
很快,阮允棠就给了答复,愿意周五下午见一面。
两人约在一家高档西餐厅,初次见面,没什么特别的。
司徒璟打量着阮允棠,“听说阮小姐是研究半导体方面的专家,年纪轻轻就被知名企业聘请为首席工程师,真是优秀。”
“这还要感谢他们的赏识,司徒先生也是一位非常优秀的alpha。”
阮允棠并没有因为司徒璟的身份、双方的信息素匹配度而表露出一丝讨好,眼神里还带着一份冷静的审视。
“听说恒宇也在开发半导体相关的项目了?”
司徒璟淡淡地说:“有利可图的东西,我多少都会涉及一点。”
两人点了餐后,你一言我一语地聊起来。
面对司徒璟略带刁钻的提问,阮允棠总是能应答如流,进退得宜,从不会有过分的逾礼,完全挑不出错。
司徒璟听着阮允棠说话,心里却有一种丝丝缕缕的无聊漫上来。
这个打扮得像他母亲一样的女人,优雅知性,懂分寸,原本也可能真的成为他需要结婚时,考虑的对象。
然而,现在只让他觉得很乏味,引起不了一丝情绪的起伏。
阮允棠似乎看出司徒璟并没有对她产生什么兴趣,笑着说:“您好像是在面试一个技术员工,而不是在对待一个和你匹配度极高的omega。”
“这次的晚餐,也不是你自愿来的,是不是?”
司徒璟握着餐刀,平静地说:“是我自愿邀请你的。”
就算他要筛掉阮允棠,也必须是正当的理由,不能让阮允棠知道他敷衍的态度,甚至告诉司徒泷。
阮允棠听到这句话,眼神里透出了一点诧异和惊喜之色,“是吗?那我很期待我们的下一次见面。”
司徒璟看着阮允棠,语气冷淡,“你觉得我们还会有下一次见面?”
阮允棠愣了一下,笑着问:“你对我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吗?”
“没有。”
“那为什么不会再见面?也许我们可以再了解一下对方,是否适合。”
司徒璟笑了笑,“确实。”
阮允棠从名牌包包里拿出一张邀请函,推到司徒璟面前,“如果你同意我的说法,那么我们下次就去看这个摄影展吧。”
司徒璟扫了一眼桌上的展览邀请函,上面印有很多人物特写照片,名为“左青樾个人摄影展”,举办地在市中心的云顶艺术馆。
一般情况下,能在云顶艺术馆办个人摄影展的都非常有名,但这位左青樾,他倒是闻所未闻。
司徒璟嘲讽道:“难得阮小姐准备得这么充分。”
阮允棠轻笑了一声,“不是的,这是我表弟办的展览,为了给他捧场,已经送了很多张出去。我想司徒先生也是一个热爱艺术的人,所以邀请你一起去看看。”
司徒璟神色冷淡,没有说话。
多年来,除了工作上的事情,他极少和omega一同出现在公众视野里。
阮允棠的邀请,只是为了给名不见经传的表弟捧场,那么对他来说既不是工作需要,也缺乏诚意。
见司徒璟无动于衷,阮允棠又说道:“如果你不想去,我们可以换一个地方。但是我最近在健身减肥,可能不会和你再来餐厅吃饭了。”
“我想以我的条件,如果这么快就无疾而终,您的家人也会关心原因的吧?”
阮允棠知道自己的价值,也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在阮允棠得知自己和司徒璟有高达98%的匹配度后,就明确地想要坐上司徒夫人的位置,进行更进一步的阶级跃迁。
司徒泷约见阮允棠的时候,阮允棠并没有对自己的野心有过多的遮掩。
但如果司徒璟对自己完全没有兴趣,那么她也不会强求,她希望自己的婚姻既有物质,也有情感支持。
今天仅仅只是一面,阮允棠就已经被这个俊美非凡的男性alpha吸引了,她还不会这么快放弃。
至少看在司徒泷的面子上,司徒璟也该给她再多一点时间。
司徒璟眸色一暗,将那张邀请函拿到手上,淡淡开口:“看情况。”
阮允棠笑着说:“司徒先生工作忙,可以理解,这个展览会从下周一开始持续一周,您周末还是工作日比较空闲?”
为了确定下次能够见面,她真是费心了。
司徒璟停顿片刻,直接告诉她哪天可以去,“摄影展还是开幕第一天去更好,就周一吧。”
“好,就这么定了。”阮允棠站起身,拿起了自己的名牌包,“司徒先生,我先走了。”
司徒璟微微点头,“再见。”
阮允棠转身离开时,嘴角露出了一抹笑意。
*
栢玉参加完时尚晚宴,坐上车准备回酒店休息。
助理在旁边刷手机,突然惊呼了一声。
栢玉被惊得坐了起来,“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最近,站在镜头前说话的机会多了,栢玉总是会担心自己说错话,在网上发酵成某些黑料。
助理表情有些扭捏,“没什么,不是我们,可能是别人误传的八卦,你先睡吧。”
栢玉被这一惊哪里还有睡意,“什么八卦,我看看?”
助理缓缓将手机递给栢玉,提醒道:“可能不是真的。”
这么一说,栢玉更好奇了,他拿着手机点开视频,画面是在一个西餐厅里,一个男人和女人相对而坐,仿佛在约会。
他正在猜测这个男人是谁,怎么感觉有点熟悉,忽然镜头放大,显露出了司徒璟那张俊美的侧脸。
对面坐着的女人留着波浪长发,非常优雅得体,两人相谈甚欢的样子。
栢玉点开评论区,看到很多人都在议论,这个女人是不是司徒璟的女朋友,她是什么身份。
很快就有人找出来,她是阮允棠,半导体大厂的首席工程师。
许多人都说她和司徒璟非常匹配,难怪司徒璟会看上她。
栢玉觉得心里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随后又出现了一丝解脱的放松。
这一天本来就会到来的。
栢玉把手机还给助理,撑着脸看向车窗外的夜景。
回想和司徒璟一起度过的三年,其实很多时候是司徒璟在付出的,两人在这段关系里各自获得了成长和改变,他没有遗憾。
他甚至想,明天的行程临时取消了,后面几天都没有安排,要不要继续留在海城一段时间。
等司徒璟和阮允棠的关系再加深一点,回去正好可以直接卷着铺盖走人。
过了两分钟,他的手机响了。
栢玉拿出手机,发现是一个陌生来电。
他怀疑是什么骚扰电话,但还是点开了接通键,“你好,请问有事吗?”
对面传来一个男声,“你是栢玉吗?”
栢玉说:“是的。”
男人仿佛松了一口气,“幸好你没有换电话号码,我是左青樾,还记得吗?你把我从海里救起来的,我还给你纹了一个云雀纹身。”
栢玉短暂思索后,有些惊喜地问道:“你是青樾哥?”
左青樾:“嗯,我以为你忘了我。”
栢玉:“没有,但是我有些惊讶,你怎么会突然给我打电话?”
左青樾发出爽朗的笑声,“我结束环球旅行了,正在云京开摄影展。”
栢玉惊呼,“以前你一边挣钱一边旅行,说要去环球旅行,真的办到了?”
“是的。”左青樾顿了顿,“我想邀请你来参加我的展览,来看看吗?”
“什么时候?”
“在下周一开幕。”
栢玉思索了一会儿,“可以的,我很想看看你拍的照片。”
左青樾:“我知道的,所以我找了很久,才翻到那张旧电话卡上的电话号码。”
栢玉:“好,那周一见。”
*
周一上午,栢玉穿着很简单的一身白衬衫、牛仔裤,去了左青樾的摄影展现场。
前来观看摄影展的人很多,栢玉站在一个角落,给左青樾打电话,“我到了,青樾哥。”
“你等一下,我马上过来。”
很快,左青樾穿过人群,朝栢玉走了过来。
左青樾留着齐肩长发,身形单薄高挑,身上穿着服帖的精致西装,手上戴着几串编制绳串,和以前的样子差不多。
栢玉笑着朝他招手,“青樾哥。”
左青樾走近了,认真注视他,“你和以前不一样了。”
栢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周身,“哪里不一样,是长高了吗?”
“不止,比以前更……”左青樾想了一下形容,“更是英俊美少年了。”
栢玉揉揉脸蛋,“工作室助理会给我买一些护肤的东西,其实我以前也不爱用,只是工作需要,要注重这方面了。”
左青樾说:“这样挺好的,你已经实现了你的理想,真的很不错。”
其实栢玉很感谢左青樾的出现。
那时,左青樾在大学刚毕业,准备给自己一年作为“间隔年”,四处旅行,找找人生的方向。
因为他本身是学美术的,也学过纹身技巧,所以一边做纹身师赚钱,一边旅行。
在到达南港市时,左青樾买了一台新相机,准备站在礁石上拍摄一种珍惜海鸟,不慎被海浪拍到了海里。
他不会游泳。
当时栢玉恰好买完东西骑着自行车经过海边,看到一个人在海里扑腾,就放下自行车冲过去救他了。
左青樾身为一名成年男性omega,重量也不轻,栢玉捞他上来的时候费了不少力气。
经此一难,左青樾暂时在南港市停留了下来,一方面休养身体,一方面请栢玉教他游泳。
毕竟以后准备旅行的地方还很多,不是每一次都会有像栢玉一样的人出现救他。
在一个多月频繁相处中,栢玉曾向他倾吐了很多自己的烦恼,妹妹的病情,还有即将前往云京上大学的忐忑。
左青樾给到栢玉很多鼓励,支持他到外面的世界看看,尝试不同的可能。
栢玉也很羡慕左青樾说走就走,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人生态度。
两人经常一起吃饭,一起走在海边散心。
在左青樾离开南港市前,栢玉找他帮忙,想让他给自己后背纹上妈妈的照片,却受到了劝阻,只纹了一只云雀。
左青樾给栢玉纹完之后,栢玉就骑自行车送他去了港口,搭上了向大洋彼岸航行的远洋游轮。
左青樾站在甲板上向栢玉挥手,“总有一天我们会再见的,我希望再见的那天,我们都达到了自己的目标。”
那时的他,其实已经有了朦胧的意识。
左青樾离开的那个夏天,永远镌刻在了他的记忆里。
只是,栢玉知道左青樾的家庭不差,自己怎么也不会和左青樾这样的omega发生什么。
在之后的人生里,栢玉只是带着一种仰慕和怀念的心态,去想左青樾。
只要想起左青樾,他的心里就有一股蓬勃向上的勇气。
左青樾带着栢玉边走边看展品,关心地问:“你的事业还顺利吗?”
栢玉无端想起那两个知名音乐人蔑视的眼神,脸上的表情黯淡了一瞬,“挺顺利的。”
他很想告诉左青樾,自己最近几年的经历,只是摄影展上太多人了,很多话也不适合在这里说。
另外,也怕告诉左青樾,自己和一位S级alpha纠缠在一起,会让左青樾觉得不齿。
左青樾轻轻拍了一下栢玉的肩膀,仿佛在安慰他,“我有一件展品想给你看看。”
“好。”
栢玉跟着左青樾一起往展厅中心处走了。
第116章 人妻beta争小猫(追了个寂寞)
司徒璟把车停在地下停车场,正看到阮允棠开着一辆跑车进来。
于是,司徒璟颇为绅士地等候了一会儿。
阮允棠从车上下来,脸上带着温婉笑意,一袭香槟色丝绸长裙随步伐轻曳。
“好巧,我们可以一起上楼了。”
司徒璟神色淡漠,“走吧。”
阮允棠提着裙摆,跟随司徒璟一起乘坐电梯上楼,到达了摄影展现场。
让司徒璟意外的是,原本以为会十分冷清的摄影展,来的人多得不像艺术展,更像菜市场。
阮允棠解释道:“我表弟平时一直在给明星、时尚行业拍照,在国外有一点名气,来参展的人大多都看过他的作品。”
司徒璟冷笑,“是吗?那我真是孤陋寡闻了。”
展览墙面上的那些人像特写充斥着各种各样的情绪,很有感染力,甚至有一位老人站在非洲战火中的小孩特写照前,落泪了。
然而,这些照片却让司徒璟觉得非常不适。
也许是这些照片上传达的情绪,也许是因为拍照的人。
阮允棠拿着邀请函,看着背后的展览介绍,“展览中心位置是这次展览的重要展品,我们去看看。”
司徒璟准备逛完早早结束,便迈步和阮允棠一起走向了展览中心展区。
在中心展区的玻璃展台前,正有两个人在观看展品。
左侧的男孩穿着白衬衫和牛仔裤,袖子挽起半截,露着白皙的手臂,正在神情专注地看着展品。
“青樾哥,你怎么还留着这个?”
旁边的人留着齐肩长发,西装革履,略高,正在和他说着话,“我一直很珍视这张照片。”
阮允棠指着那个长发男人,向司徒璟介绍:“他就是我的表弟,左青樾。”
司徒璟微微一顿,脸上的神色变得莫测起来。
忽然间,左青樾抬起头和司徒璟对视上了,随后看到阮允棠,“表姐,你来了?”
栢玉看到司徒璟的那一瞬,愣在原地,手脚都僵硬了。
阮允棠笑着对左青樾说:“这位是司徒先生。”
左青樾向司徒璟点头示意,“司徒先生,你好。”
司徒璟阴鸷的目光在栢玉身上扫了一下,才转向左青樾,“你好。”
阮允棠看向栢玉,“这位是?”
左青樾指着玻璃展柜里的展品,“他是我的灵感源头。现在是一名音乐人,也许你听过他的名字,栢玉。”
司徒璟把视线投向中央的展品,那是一张半/裸的背影照。
碧空下,栢玉坐在礁石上,双手抱着后背,而他背上的云雀纹身仿佛真的要飞出天际。
照片清晰地照出了他白皙肌肤上的水珠,手背蛰伏的浅青脉络。
整副画面可以说与涩情毫不沾边,却处处透着拍摄者对拍摄人身体的暧昧情愫。
司徒璟含着笑,向栢玉走进两步,伸出右手,“很高兴在这里认识你,音乐才子。”
在司徒璟逼人的目光下,栢玉睫毛颤动,缓慢地伸出手相握,“谢谢夸奖。”
司徒璟重重握一下栢玉的手,就松开了。
阮允棠也笑着朝栢玉伸手,“幸会。”
栢玉不由得和阮允棠对视一眼,她的脸上带着温婉的笑容,焦棕色的波浪卷发泛着光泽,身上的香槟色长裙,给她增添了几分知性气质。
也许司徒璟的母亲就是像她这样的高阶omega,她和司徒璟站在一起真的很般配。
同时,栢玉也感觉到阮允棠那双聪颖的眼睛里,已经浮现了一些东西。
两人的握手很轻,几乎只是碰一下。
栢玉觉得,阮允棠像是为了扫掉司徒璟留在自己手上的余温,才握的手。
很快,阮允棠把视线移开,仔细观摩展品,着重看向了左下方的介绍,“这张照片拍的时间是在五年前?”
左青樾:“是的。”
阮允棠:“我记得那时候你刚毕业,说要去外面旅行,你和栢玉是在旅行途中遇到的吗?”
“对,当时我在南港市为了拍鸟,被海浪冲进海里了。多亏有他,不然你就看不到我了。”
阮允棠惊讶地看向栢玉,“这样呀,那有机会,我们得邀请你到家里做客。”
左青樾轻扶着栢玉的肩膀,“谢谢你。”
“不用谢,青樾哥。”栢玉说完,不自觉瞄了司徒璟一眼,正撞进男人幽深的眼神里。
司徒璟似笑非笑地看着栢玉,语调低沉,“这真是一段奇妙的缘分,你和左先生是准备把握住这次重逢的机会了?”
栢玉呼吸一滞,和故友重逢的喜悦,很快消失不见,只剩下紧张和难堪。
这里是公众场合,司徒璟还带着阮允棠一起来的,他不会做什么吧?
阮允棠反应很快,戳戳左青樾的胳膊,“真的是这样吗?我得进家族群里通报一声,家里的万年单身汉终于有人要了。”
左青樾急忙按住阮允棠的手,“表姐,你可别冲动,我们这才刚见面。”
阮允棠笑着问:“也就是说有戏?”
栢玉轻咳一声,把话题引回摄影展上,“青樾哥,这张照片,我能买下来吗?”
“当然可以,这张照片本就属于你,我让人记录下来,等展览结束就送到你家里。”
左青樾向附近的工作人员招手,但看展的人太多,那位工作人员没有注意到。
这时,司徒璟微微抬手,工作人员立马走了过来。
左青樾看向这位身形高大的S级alpha,不由得说:“司徒先生,英俊非凡,真的很引人注意,多谢你了。”
司徒璟语气冷冽,“我没有帮你,我只是想横刀夺爱。”
左青樾不明所以,“您说什么?”
司徒璟指着那张半/裸的照片,“我说我要买这张照片。”
作为摄影师,左青樾当然希望照片能有更高的价值。
另外,左青樾知道阮允棠正在相亲,司徒璟和她一起来看展,也许有进一步发展的可能。
一张照片,当做人情送给他也无妨。
但是,这张照片的意义很不一样。
即便司徒璟不知道里面的深意,仅凭刚才的对话也该让栢玉拿到这张照片,他的强求和敌意,仿佛另有原因。
左青樾再次询问:“司徒先生,你确定要买它吗?”
“是的。”司徒璟扬起眉,“栢玉先生不会不高兴吧?”
栢玉没有看他,只是手指蜷缩了一下,低声说:“不会的,我很高兴司徒先生能欣赏这张照片,你买吧。”
司徒璟让工作人员记下了照片的订购信息,随后邀请三人一起吃午餐。
栢玉婉拒了邀请,先行离开摄影展,浑浑噩噩打了一辆出租车。
师傅问:“先生,您去哪儿?”
“皇冠酒店。”
栢玉仔细思索着司徒璟今天的行径,应该是对阮允棠有好感,才会带出来约会的。
司徒璟买下那张照片,也许只是占有欲作祟,觉得自己背叛了他。
如果自己还不回砚庭,是不是后果会更严重?
可是,他也不想在砚庭和阮允棠再次遇见,那样会更尴尬。
权衡之下,唯一的办法就是趁司徒璟和阮允棠约会的时候,赶紧回砚庭打包行李,离开那里。
栢玉对师傅说:“师傅,麻烦你调头,我要去砚庭别墅。”
回到砚庭,栢玉立刻上楼收拾行李。
还没有装到一半,栢玉就像有感应似的,从衣帽间奔出来,趴到卧室的窗户往下一看。
司徒璟开车回来了,还带着那张装裱好的照片!
栢玉感觉头都要炸了,来不及装别的东西,只能把证件、论文稿件和硬盘全部装进行李箱,然后匆匆奔向门口。
与此同时,司徒璟正拿着照片往楼上走,眼神阴沉至极。
栢玉打开门,正撞上司徒璟站在面前,急促地刹住脚步。
司徒璟看向栢玉手边连拉链都没拉好的行李箱,语气里透着不悦,“这是去哪里?”
栢玉的心扑通狂跳,现编了一个理由,“我行程有点变动,需要去外地一趟。”
司徒璟一步步逼近栢玉,冷笑道:“不,我看,你是生怕我结婚你失业,就迫不及待找下家。”
栢玉感觉心里被刺了一下,自己已经在音乐界崭露头角,有了自食其力的能力,可是在司徒璟的心里,好像还把自己当成菟丝花,非要依傍别人才能生存。
他所做的一切,都不能让司徒璟打心眼里平等地看待自己。
栢玉抬头望着司徒璟,“我没有。”
司徒璟凝着眉审视他,“你就有!一口一个‘青樾哥’叫得真甜,是不是恨不得立刻爬上他的床,试试让你在上面的感觉?”
“说不定我们还可以成为连襟,以后过年互相去对方家拜年送礼,是不是?”
连襟?拜年?
他从没这么想过,司徒璟到底是疯得厉害!
栢玉还没来得及说话,眼前忽然一片天旋地转,被一把抱住扔到了床上,“啊!”
司徒璟高大的身躯牢牢压住栢玉,让他动弹不得,“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一直在讨好我,虚情假意,谄媚至极?你所谓的接受度,就是用来愚弄我的工具!”
栢玉的眼角湿润,唇上露出了一抹苦笑,“那我还需要怎么做?你可以告诉我。”
“24小时围着你转,眼里只有你吗?要不然,你给我开终身年薪,你们上床我也在旁边候着,给你们端茶倒水,准备洗澡水。你老婆生孩子了,我也得伺候她坐月子,给孩子冲奶粉!”
司徒璟眼神微微一暗,用力捏住栢玉的肩膀,“我说了要和那个人结婚吗?你急什么,生怕你就跑不掉了是不是?!”
栢玉推着司徒璟,想去平息他的怒意,“你正在情绪上,不要说那些气话,先休息一会。”
司徒璟非但没有降下火气,脸色却愈发阴鸷,骤然撕开了栢玉的衣服。
如果以前触怒司徒璟的惩罚是小惩大诫,那么这次就是彻头彻尾的惩罚了。
栢玉埋进被子里呜咽,断断续续听到男人在耳边沉重的喘息声和黑暗的威胁。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去的,只觉得有种隐隐的坠痛感,就像跑长跑前吃了饭,跑得太急,所以胃部扯着痛的感觉,可是他连午饭都没吃。
直到傍晚,司徒璟起身把那张照片当着栢玉的面撕毁了。
栢玉闭上眼睛,脱力地躺在床上,做不了任何事。
过了一会,司徒璟想让栢玉起来吃点东西,发现他已经睡着了。
司徒璟坐在床边,伸手在栢玉的脸上轻轻摩挲,“到底怎样做,你才能把剩下50%给我,安安分分留在我身边?”
*
午夜时分,栢玉从混乱零碎的梦境中醒来,发现自己被男人抱在怀里。
司徒璟那张俊美的脸近在咫尺,白天在床上邪性肆意的神情已经消失不见了。
他不知道司徒璟还要把自己留在这里多久,只觉得自己心里好疲惫,好难过。
即便适应力再强,也挡不住司徒璟以及他的世界带给自己的那些情绪冲击。
以前不是没有过这样的情形,不知道为什么,这次让他的感受特别强烈。
栢玉轻轻挪开他的手臂,下了床走出卧室,去了音乐房。
只有沉浸在音乐里,才能让他的情绪平复下来。
当音乐声响起的那一刻,他又变回了那个纯粹的栢玉。
不是谁的情人,不是谁的敌人,只是他。
司徒璟睁开眼,发现床上没人,卧室的门开了一条缝。
白天的怒火还未消散,栢玉又有了疑似逃走的迹象,这让他的怒火燃烧得愈发旺盛,立刻走出了卧室。
司徒璟很快看到音乐房内亮着的灯,打开门,正听到栢玉敲在琴键上非常哀伤的一段曲调。
如果栢玉之前都在封闭着内心,那么深夜躲在音乐房里弹出的曲调,总该是他的真情实感了。
难道栢玉和自己在一起的真实感觉,就是这么难受,这么不开心?
他本以为所做的一切,能让栢玉更安分地待在自己身边,然而在这一刻,他觉得都是徒劳。
他失控的那一面,还是被栢玉勾出来了。
栢玉听到开门声,转身看到司徒璟出现,怔愣在那里,没有说话。
司徒璟迈步走了进来,径直拔掉了电子琴的电源线,推倒水杯。
水撒到了键盘和主机上,发出触电的滋滋响声,电脑立刻黑屏了。
栢玉被吓得急忙站起身,往后连退好几步贴到墙角,“你在干什么?!”
司徒璟冷冷地看着栢玉,“既然你和我在一起这么痛苦,那就走吧!”
栢玉一瞬间脸涨得通红,抬高了声音,“你总是这样喜怒无常,不可理喻!”
“是的,我就是这么恶劣,所以你离开我会更开心,不是吗?”
栢玉很想告诉司徒璟,不是这样的,但是好像他这样说也没有错。
“好,你被开除了,从今天起你不再和我的工作室有任何牵连!”
司徒璟拽着栢玉的左手,走出音乐房,“我不稀罕你的聘用,立刻给我离开这里!”
栢玉鼻子直发酸,扯着司徒璟的手,“我知道走,不需要你拉!”
司徒璟松了手,紧紧盯着栢玉,“走!”
很久以后,当司徒璟回忆到这一幕时,都会觉得如果他能克制一下自己的情绪,也许就不会发生不可挽回的事。
然而,司徒璟在栢玉面前总是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
栢玉去把行李箱拉上,走向楼梯口,忽然停下脚步,哽咽道:“冰箱里还有我做的果汁冰淇淋,不吃就扔了。我买了一些东西还没到,到时候我会让助理过来取,不要给我扔了。”
司徒璟语调低沉,“我让你走!”
栢玉擦掉眼泪,提着行李箱下楼,转身望向站在二楼,司徒璟正站在楼上看着他。
“祝你幸福。”
司徒璟的心像被利刃刺穿了一般绞痛,手不住地发抖,“你在意过我吗?”
“当然。”
“你在意很多人,你的妹妹,你的朋友。”
“他们对我来说都是重要的人,你也是,这有什么问题?”
栢玉远远地和司徒璟对视,随后听到男人说了一句话。
“不,我不要别人都有的,我要独一无二的那一份。”
司徒璟想要从栢玉这里得到什么,真的很难猜吗?
虚情假意的反义词,是真心实意。
栢玉流着泪,朝司徒璟笑了,“你幼不幼稚?”
“你永远要别人顺从你,只知道享受别人给你的好处,让别人接住你的情绪,完全不在乎别人的想法。你接受不了我的审美,不吃路边摊,不喜欢逛公园,不喜欢我妹妹,也不喜欢我的猫,我凭什么把我的一切都给你?”
司徒璟伸手掌在玻璃扶手上,质问栢玉,“难道我没有为你改变吗?”
栢玉摇头,“你觉得你的改变是宇航员在月球上踏上的人类重要一步,我就应该感恩戴德,彻底被你折服吗?”
“那只是很肤浅的改变罢了,一旦触及你真正的边界,你还是会反弹回去,变成原来的那个冷酷暴戾的司徒璟!这就是为什么接受度只能到50%,为什么我们再也不能更近一步了!”
有那么一瞬,司徒璟变得哑口无言。
三年来的相处,一幕幕在眼前闪过,而此刻,两人之间建立起来的那层浅薄的温情彻底被撕碎了。
“我有亏待过你吗?我在你身上花了多少钱?”
栢玉用手擦去脸上的泪痕,“钱,你就是仗着有钱才这样,没钱根本没人受得了你!”
“我能要求你不要和别人结婚吗?我能要求你别去应酬,回家陪我吗?我和你的关系有什么平等可言?本质还是没有改变的。”
司徒璟脸上的表情有了些松动,“你怎么知道我一定要和别人结婚?”
栢玉愣了一瞬,抬头望着他,“你不可能不结婚的,就算我再傻,我也知道这个事实。”
“如果我和你继续下去,你要像你父亲一样闪婚,同时养着我做情人吗?我是一个不能生育的beta,就算你愿意养我,我还没有那么不要脸!”
空气瞬间凝滞下来,仿佛有什么吸走了声音,只剩下两个愤怒的人,一上一下对视着彼此。
司徒璟说:“我绝不会做那种事。”
“哦,是吗?”栢玉声音带着颤抖,“那你不和别人结婚,是想毅然决然放弃家主的位子和千亿身家,带着我一起净身出户吗?”
“你不是那样的痴情种,愿意放弃你亲手经营起来的商业帝国!”
司徒璟直勾勾盯着栢玉,拳头紧握,骨节咯咯作响。
他不得不承认,栢玉在三年的时间里,已经充分了解他冷漠的本性。
选择谁结婚,确实是他的人生大事。
在成为家主后,这也变成了司徒家族的大事。
他和栢玉之间永远隔着不可改变的鸿沟,现在栢玉把这道鸿沟清晰地展现了出来。
如果栢玉是omega,这一切会变得很简单,但他是一个beta。
司徒璟维持着表面那副冷傲的神色,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久久不语。
那天,司徒泷在花园里说的话,清晰地在他耳边重现。
“你也不该独宠一个不能生育的beta,无视家族给你的期限。你该知道你是什么身份,我们天生就和这些乌合之众不一样,和这些人在一起,只会拉低你自己的水平!”
“高级alpha就得和高级omega匹配,才能生出拥有优质基因的继承人。这是司徒家族的传统,也是我们家保持S级alpha基因的原因。”
“你要杀了他?”
“这取决于你的表现。”
……
最后,司徒璟睁开双眼,再次看向栢玉,声音滞涩,“你走吧。”
栢玉听到他这么说,应该是彻底冷静下来了。
如果不是这样,他真怕司徒璟会做出什么更疯狂的事。
“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真的。”
“世界上为什么会有你这样的人?怎么都喂不熟。”司徒璟再次捡起了他讽刺人的习惯。
栢玉停顿了几秒,没有回骂司徒璟,就让这次的告别更体面一点吧。
“我也搞不懂你。不过,也许你已经找到更懂你的人了,好好珍惜。希望你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司徒璟。”
司徒璟冷笑了一声,“我好不好,关你什么事?”
相比祝福,他更希望栢玉说点别的,哪怕是对骂一场也更来得痛快,不像现在这样被心里的刺痛折磨。
然而,栢玉却没有遂他的意。
“对,不关我的事。那么,再也不见了。”
栢玉拉着行李箱,转身走了。
八宝一直蹲在沙发边,全神贯注看着两人吵架。
栢玉抱起八宝,准备八宝装进猫包里,“走吧,八宝。”
正在装八宝的时候,忽然传来了一阵下楼的脚步声。
司徒璟走到栢玉面前,“不准把八宝带走。”
栢玉手上的动作一顿,抬头看他,“为什么?”
司徒璟说:“因为八宝是我出钱去宠物医院看的,我才是它的主人。”
栢玉皱着眉,“可是我一直在养八宝,你有必要这么翻旧账吗!”
司徒璟抓住猫包的背带,“你都是我养的,难道八宝不该是我的吗?”
栢玉瞪大眼睛,“你在报复我是不是?”
司徒璟说:“我只是在拿回属于我的财产。”
栢玉使劲拽猫包,“你这个歹毒的疯子!开个价,多少钱,我赏给你!”
司徒璟握紧了猫包背带,纹丝不动,“我不要钱,只要猫!”
“你放手!”
“该放手的是你!”
栢玉和司徒璟掰扯起来,八宝在猫包里左摇右晃,硬生生被颠吐了,“喔~”
管家听到响声太大,不得不出来看看,“大少爷……”
司徒璟怒道:“你别管!”
管家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地回到管家房了。
最终,栢玉拉不过司徒璟,只能气冲冲地拉着行李箱夺门而出,离开砚庭别墅。
走到大马路上的时候,栢玉蹲下来,捂住脸嚎啕大哭,“八宝,我保护不了你!”
过了一会儿,冷风一吹,栢玉又回归了现实。
八宝待在砚庭,物质上不会缺的,只希望司徒璟不要虐待它。
他又能做什么呢?
早晚有一天会走的。
栢玉给何乐乐打了电话,“你在干什么?”
何乐乐说:“在开直播,怎的?”
栢玉吸了吸鼻子,尽量让声音平复下来,“我想让你来接我一下。”
何乐乐察觉不对劲,但在直播间也不方便问原因,“你把定位发给我。”
“兄弟们,今晚有事,我先撤了,群里发红包!”
说罢,何乐乐下了直播,拿着车钥匙出门了。
*
栢玉站在路边等了半个小时,何乐乐开着车来接走了他。
上车之后,何乐乐看到栢玉的眼睛红得像兔子,就知道他哭过,“去吃大排档吗?”
栢玉掩饰着轻轻擦拭一下眼角,“可以,我正好有点饿。”
两人在街上找到一家夜间大排档,点了炭烤茄子、包浆豆腐、鸡爪、一堆炸串,还拿了一箱啤酒。
栢玉吃了东西,喝完几杯啤酒,脸上浮现出淡淡红晕,开始给何乐乐倾吐心事,“现在我终于回归普通人的生活,不再做任由摆布的宠物了。”
何乐乐把豆腐塞到嘴里,含糊地问:“真的断了?”
栢玉点了点头,“是的。”
何乐乐想起上次看到司徒璟在出租屋厨房给栢玉煮面时,觉得司徒璟对他是有几分真情的,没想到只过了一年,就分开了。
他忍不住问:“我看网上新闻报道说,司徒璟和一位高阶omega在约会,婚事不远了。这是有人恶意造谣,还是真的?”
栢玉用手扶住额头,声音暗哑,“真的。”
何乐乐皱着眉,“这样呀,那你们是因为这件事分手的吗?”
栢玉缓慢地点了一下头,又摇头,“有很多问题,不只是这个原因。”
“哦……”何乐乐似懂非懂地配合着点头。
“我不用再揣测他的心思,不用患得患失,担心哪天惹他不高兴又被赶出去了。算是解脱吧,终于结束了。”
栢玉和何乐乐碰杯,咕咚咕咚往嘴里灌酒,很快酒杯见底了。
何乐乐却看得出,栢玉并没有解脱。
如果栢玉真的对司徒璟毫无感情,就像那个雨夜,司徒璟在街道上追逐他时一样决绝,那么这对他来说确实是解脱。
然而,栢玉的脸上却没有显露出一丝高兴的神色,更像深深的忧伤、酸涩和痛苦的情绪杂糅到了一起。
仿佛对栢玉来说,靠近司徒璟,或是离开他,都是一件痛苦的事情。
何乐乐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因为他也缺乏经验。
“没事的,你现在是知名音乐人,还怕没有人喜欢你吗?咱们可以再去找别的。”
栢玉抹去眼角蕴出来的水分,勉强笑了一下,“对,该往前看。”
何乐乐和栢玉继续吃炸串,有一搭没一搭说些别的话题,仿佛离开司徒璟这件事已经翻篇了。
但在某一瞬间,何乐乐没来由地冒出来一种离谱的感觉——
司徒璟会像上次那样回来找栢玉。
这完全没什么根据,司徒璟有了新的人陪伴左右,两人已经彻底告别,但是何乐乐总觉得两人之间分外拧巴的关系,还没有结束。
也许,作为旁观者,他也期待着两人是否会有不一样的结局吧。
吃完大排档后,栢玉醉得很厉害,胃里翻江倒海,吃下去的东西全吐了。
何乐乐扶着栢玉从公厕出来,“你住的地方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栢玉刚要报公寓的名字,但突然不想回那里了,“送我去酒店吧。”
“你一个人去酒店吗?”
“嗯。”
何乐乐有些不放心,“要不,去我家,我买新房子了,正好带你去看看。”
栢玉身体摇摇晃晃,点了一下头,“好,太谢谢你了,乐乐。”
“咱俩谁跟谁?”何乐乐拿出手机,找了一个代驾,“等会儿,代驾就马上到了。”
不远处的街道上,停着一辆黑车,车上的人举着相机,连拍了好几张照片。
第117章 人妻beta怀孕了
次日清晨,城北一处豪宅内。
司徒泷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静静琢磨着面前的棋局,手里夹着一根香烟,大概有几十秒没有弹,烟头蓄积了点灰烬,烟雾轻盈地飘散着。
副官走了过来,向司徒泷汇报,“长官,栢玉已经离开砚庭了。”
司徒泷抬起头,淡淡看了副官一眼,“给我看看。”
副官被注视的那一刻喉结动了动,双手端着平板,俯身靠近司徒泷。
司徒泷把烟灰弹到水晶缸里,伸手滑动着平板上的照片。
尽管夜间拍摄不太清晰,但还是抓拍到了不少可用的。
有栢玉拉着行李箱从砚庭出来,蹲在地上哭的照片,还有他搭上陌生男子的车、两人在路边搂搂抱抱、一起回家的照片。
司徒泷嗔笑了一声,“身为那个杀手最喜爱的继子,怎么不知道谨慎一点呢?还是这样就放弃了?”
副官近距离注视着司徒泷,“需要继续盯着他吗?”
司徒泷转头看着副官,副官立刻将视线移开,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不用了。”
“好的。”副官把平板收走,准备去通知手下。
“等等。”
副官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司徒泷,“长官,还有什么事?”
司徒泷指着他手上的平板,“把那些照片筛选一下,除了背景里有砚庭别墅的,其他照片全部买营销号发到网上。”
副官眼底划过一丝诧异,“这样会不会激怒大少爷?”
司徒泷倚靠着沙发背,抽了一口烟,在烟雾缭绕中眯起眼。
“昨天中午,他约阮允棠吃饭,中途却不告而别,这是给他的惩罚。不管他会不会怒,只要他明白我的用意就行了。”
副官立刻就反应过来,“属下明白了,长官是想借舆论风波,让大少爷对栢玉的感情彻底冷却下来。”
“如果他再敢插手栢玉的事,对阮小姐不理不睬,那么正好给我们动手的机会。如果大少爷不出手,栢玉也会因为他的冷漠而彻底死心。”
“不错。”
司徒泷将棋盘上的白皇后放到了H4的位置上,取代了黑皇后,“那个beta身边还有那么多暧昧不清的男人,只要他不再和司徒璟纠缠,这只会是一场小小的风暴而已,希望他是一个会审时度势的人。”
*
不知道睡了多久,栢玉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
他揉揉眼睛,寻找着正在响铃的手机,打开后发现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了。
工作室的助理给他打的电话,因为长时间没接,自动挂断了,另外还有一个栢莉打来的视频电话。
栢玉感觉头还有点晕,想起离开砚庭时,两人的那段对话,心里仍然有种刺痛感。
“想什么呢,说好了再也不见的人,就不该再想。”
栢玉摇摇头,让自己清醒一点,然后从床上坐起来。
这时,助理又打过来了。
栢玉把电话接起来,“阿菲,怎么了?”
助理大喘着气,“我去公寓找你,找不到人,打电话也没人接,你在哪里?”
“我在朋友家,什么事?”
“网上有人爆出了你和一个陌生男子的绯闻,已经上热门了。”
栢玉皱起眉头,“绯闻?”
助理说:“是的,公关已经安排撤了热门,但是又有人换了词条顶上去。”
栢玉急忙点开视频软件上的热门榜,真的看到了自己的姓,“某栢姓歌手深夜与一名男子在街边……”
那些照片,是昨晚他和何乐乐在外面吃大排档的时候被偷拍到的。
唯一比较亲密的一张,是何乐乐扶着他出来的时候拍的。
拍摄者选的角度刁钻,看起来很像两人搂抱在一起。
这样的情形,像极了以前在学校论坛发生的风波。
奇怪的是,他从砚庭别墅出来的时候却没有被拍到,或者拍摄者有意把和司徒璟有关的照片抹去了,避免公众追溯到他和司徒璟的关系上。
如果这件事的幕后有人驱使,无论是司徒家族的人,还是别的人,目的都是想把他推到风口浪尖。
栢玉说:“尽量把这些视频都撤了吧。”
助理迟疑地问:“这样的话,花销就会增加很多,司徒先生那边是……”
这个绯闻已经在网上发酵了整整一天,如果是以前的话,司徒璟肯定会第一时间让人处理的,但现在却毫无动静。
工作室的员工们都不是傻子,自家老板的靠山如果没了,那么接下来栢玉还能不能接到好的资源,工作室的运营是否能维持上一年的增长,就不确定了,不免会生出一些疑虑。
栢玉坦诚地说:“司徒先生已经正式脱离工作室,现在和我们没有关系了,你可以把这件事告诉大家。”
助理:“好的,公关那边呢?”
栢玉扶着发痛的额头,思索了一会,工作室的可用资金不多,不能在这个上面投入太多。
“先列一个数出来,我们看看是继续压热门、写稿子,还是直接开记者会。”
助理忽然发觉栢玉在司徒璟的庇荫下,是在一步步成长的,只是所有人都只看到他身边站着的是谁,从没有正视过他,还有他的才华。
“我这就去通知他们。”助理沉默了几秒,又问:“你还好吗?需不需要我去找你?”
“我没事,你先回工作室吧。”
栢玉按了按小腹,感觉饿得心发慌,好像现在能吃得下一头牛,“等一会儿,我吃完饭就去工作室,给大家开一个会。”
助理:“好的,老板。”
栢玉打完电话,走去洗手间里洗漱,把凌乱的头发打理好,匆匆换上衣服往外走。
何乐乐一直睡在客厅沙发,听到动静,睁开眼睛看向栢玉,“你去哪里?”
栢玉边走边说,“我去一下工作室,行李箱就暂时放在你这里了。”
“哦,我一直在家的,你回来敲门就行。”何乐乐继续倒头睡了。
栢玉走出了小区,低着头匆匆奔向街边的面馆,在吃完二两牛肉面、二两云吞和一笼小笼包后,终于饱了。
就像满血复活一样,他又有了应对困难的勇气。
在前往工作室的时候,栢玉故意让司机提前停车,自己单独走向了办公大楼,以免和隔壁大厦的司徒璟撞见。
栢玉坐电梯上楼,走进工作室大门,员工们神色各异,起身走向了会议室。
栢玉学着司徒璟以前说过的恩威并施,处理工作室的日常内务,然后听了公关的建议,开始筹备对网上绯闻的回应。
偶尔,栢玉能感觉到大家在他身上投注的质疑目光。
栢玉知道自己和司徒璟的差距,他可能永远也没有司徒璟那般的压迫感,让人不得不臣服,但他也必须锻炼出自己的筋骨。
从此刻开始,是好是坏,一切都只能由他来经手。
一切也都掌控在他自己手中了。
处理完工作室的事情后,栢玉让助理另租了一个小公寓。
住在何乐乐家里不太方便,也怕再生出一些舆论,把何乐乐卷进来就不好了。
一切安排好后,已经到了晚上七点。
栢玉点了一份炒面外卖,一边吃一边给栢莉回拨视频电话。
栢莉很快就接了,画面里,她正在和朋友们一起走在街道上,周围有很多人,拥挤而喧闹。
栢莉仔细看着栢玉的模样,还有周围的背景,“哥,你是不是离开那个男人了?”
栢玉顿了顿,垂下眼,“是的,我离开他了,你这么快就知道了?”
栢莉倒是松了一口气的模样,“你身上穿的衣服不是名牌,房间也不是以前那种奢华的陈设,我看出来了。”
栢玉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五十块小叮当睡衣,“你在学校那边的学费、生活费有没有停?需要我给你打钱吗?”
栢莉挑眉,“没有,我一切都好。”
栢玉放下了心,喃喃道:“他答应的事情都会办到的。”
栢莉说:“我才不稀罕司徒璟的钱,学费和救我的钱,以后会还给他的。”
栢玉点了点头,栢莉有这份志气是好的,至少她没有受到乔绎寒的影响。
“你是在逛街吗?”
栢莉拿着手机转了一圈,把街道全景展示给栢玉看,“我们正在观看国庆庆典!”
S国的国庆日是每年国王的诞辰日,在这一天,国王和重要王亲都会观看阅兵,参与巡游。
由于当届国王的民众支持率极高,国庆日庆典,也成为S国全民欢庆的节日。
栢玉嗦着炒面,“原来是这样,怪不得这么热闹。”
视频里传来了一阵优雅的交响乐声,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栢玉好奇地问:“是游行开始了吗?”
栢莉翻转镜头,画面摇晃了一下,“开始了,给你看看。”
栢玉透过视频,看到盛满洁白鸢尾花的金车行驶在大道上,左右两侧有数名骑着白色骏马的骑士,神圣而庄严。
数名骑士中,有一个男人非常吸引众人注意。
他的一头银发往后梳得很整齐,在阳光下散发着光泽,那双湛蓝色的眼眸如闪耀宝石,神情不苟言笑,比从前严肃了很多。
他的身上穿着笔直挺阔的深蓝军装,胸前佩戴一束洁白的鸢尾花,戴着白色手套,从容地骑着骏马,一种纯粹的男性alpha魅力无声无息地释放了出来。
经过的地方不断有人向他招手,喊着他的名字——“艾利克斯”。
栢玉疑惑地问:“艾利克斯,他回国了吗?”
难道他不再继续做最喜欢的时尚事业了吗?
栢莉声音透着一丝惊讶:“你不知道吗?”
“卢克公爵的大儿子因为意外丧命了,艾利克斯是最近才回到S国的。这次是他跟着卢克公爵第一次在公众场合露面,但其实很多人都认识艾利克斯。”
以前栢莉生病的时候,艾利克斯曾经和栢玉一起去看过她,所以她还记得艾利克斯。
栢莉本以为哥哥知道艾利克斯回国的事,现在看来好像两人联系得很少,或者某人故意屏蔽了有关艾利克斯的消息。
栢玉看着视频里的银发男人,默默念道:“原来是这样。”
在艾利克斯的旁边,有一位高大威武的男人,目光如鹰,深蓝军装上挂满了金色勋章,腰间佩着骑士剑。
他就是卢克公爵了。
虽然艾利克斯的发色、瞳色都和卢克公爵不同,但他的脸型和卢克公爵极为相似,特别是不做夸张表情的时候。
凡是见过卢克公爵和艾利克斯走在一起的人,都会觉得他们俩像父子,所以当年艾利克斯是公爵私生子的谣言才会泛滥。
栢莉感叹道:“哥,我怎么觉得他比以前更帅了?”
栢玉嗦着炒面,“他确实很英俊。”
栢莉发出兴奋的呼声,“走过来了,走过来了!”
国王的车队缓缓驶来,艾利克斯跟着卢克公爵从栢莉面前走过,四周都是欢呼的声音。
栢莉把视频对着艾利克斯,“看这里,艾利克斯!”
栢玉连忙遮住脸,自己这副样子可不能让艾利克斯看到,“栢莉,你在干什么?!”
艾利克斯看到栢莉的时候,眼神明显多停留了几秒,才将视线转回正前方。
栢莉把镜头翻转,对着自己,“哥,我跟你说,就算你找alpha也没关系,我不介意了,天上的妈妈也不会介意的。但是至少要找像艾利克斯这样,人品、性格都很好的。以前我就觉得他挺不错的,他不是还喜欢你的吗?我看到过你和他合拍的视频。”
“我和他很久没——”栢玉突然捂住了嘴巴。
栢莉问:“怎么了?”
栢玉急忙去找垃圾桶,把吃的炒面都吐了出来,“可能这外卖是坏的,我有点反胃。”
栢莉轻叹一声,“你好歹现在也是一个音乐人,工作室老板,能对自己好一点吗?”
“你说得对,我还是出去吃吧。”
栢玉把剩下的炒面扔了,然后拿着手机和栢莉说了一路,下楼去附近小吃街,买了一份青椒肉丝盖浇饭。
回家后,栢玉吃完盖浇饭,还是反胃吐了。
栢玉怀疑不是吃什么的问题,是自己昨晚喝多了酒,伤到胃了。
于是,他再次下楼,到药店买了一盒缓解肠胃不适的药,在24小时生鲜超市买青菜和大米,回去熬粥喝。
喝了一碗青菜粥,吃完药后,栢玉感觉好多了。
肠胃之灾消停后,栢玉坐在沙发上刷了一下视频,看到网上的舆论风向已经变了。
多数人还是相信他和何乐乐,只是朋友关系。
何乐乐的直播粉丝也在帮他澄清,“他绝对是一个直男beta,不是b同!”
然而,一部分细心的粉丝提到有一张照片上的栢玉,像在捂着脸哭,追问着他深夜和友人喝酒的原因。
工作室没有回应,栢玉也没有解释。
他点开自己的视频账号主页,点开粉丝列表,看了看艾利克斯的账号。
艾利克斯没有更新任何视频。
栢玉退出来,点了那个黑色头像的S,里面依然什么也没有。
鬼使神差般,栢玉点开最近访客,看看有谁看过自己的账号。
访问列表上,整齐出现了一排黑色头像的S,他频繁出现了很多次,甚至比那些每天都来点赞的忠实粉丝次数还多。
司徒璟在视奸他的社交账号?
那是不是,工作室那边也被视奸了?
栢玉立刻把司徒璟拉黑,然后在工作室的群里发了一条公告,“不得向工作室以外的任何人,私自透露艺人行程安排、专辑录制进度等商业机密,一旦发现予以警告或劝退处理。”
助理和其他员工们纷纷在群里回复着,“收到。”
过了几天,舆论风波过去,工作室承接的广告和巡演业务没有受到太大影响。
栢玉复工,前去云京市郊拍摄品牌杂志封面。
换衣服的间隙,助理看到了栢玉露出的纤细腰线,突然说:“老板,你好像又瘦了。”
栢玉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摸摸平坦的腹部,“我最近肠胃不好,只能吃清淡的东西,一吃油大的就会反胃,可能是瘦了一点吧。”
助理听着这症状有点奇怪,但不知道哪里怪,“要不,我帮你去拿点药?”
栢玉摇头,“这里是市郊,到处都是荒地,很少有药店。等工作结束后,我去药店看看就行。”
傍晚,结束拍摄后,栢玉坐车回到小区外,去了上次拿过肠胃药的那家药店。
药剂师询问:“需要点什么?”
栢玉皱着眉,“肠胃不适,容易反胃呕吐,有时候特别犯困。上次在你这里拿过药,感觉没好。”
药剂师诧异地看他一眼,“你是不是怀孕了?”
栢玉愣了一下,“我是beta。”
药剂师说:“我知道你是beta,但也不排除那方面的可能,你要不要买一个验孕棒测测?”
验孕棒?
栢玉觉得自己一辈子都不会用这种东西,简直就是多此一举,“我是肠胃的问题,你给我开点药就行。”
药剂师耸了耸肩,“好吧。”
栢玉拿着一瓶乳酸菌咀嚼片和其他零零散散的药,走回小区。
在经过一条阴暗小巷的时候,他忽然感觉背后有人跟着,转身回头时却没有人影。
这个时候,跟踪他的人可能是狗仔,可能是司徒璟的人,这两者都不危险。
如果是乔绎寒呢?
栢玉的右手颤抖了一下,提着药,加快步伐往小区走。
经过那段小巷后,便是热闹的小吃街了,一辆城管车缓缓巡逻着过去。
栢玉再次回头,寻不到那个黑影,心里的紧张感稍微缓和了一些,转身进了小区。
回到公寓,栢玉打开门,把鞋子换了,提着药走进客厅。
客厅里很黑很安静,沙发上坐着一个黑影。
栢玉呼吸一滞,药袋子啪一声掉到地上。
他急忙按开客厅的灯,正要寻找防身的东西,却发现这个男人不是乔绎寒,而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
少年剪着寸头,眼神冰冷犀利,身上穿着黑色短袖、长裤。
栢玉感觉他的来历绝不正当,防备地退了两步,在旁边的架子上找到一把水果刀握在手上,“你是谁?”
少年站起来,两手插兜,咧嘴笑了笑,“你放心,我没有要杀你的打算,如果我想动手,你在进门的时候已经死了。”
栢玉听到他这么说,确定了他的杀手身份,把水果刀握得更紧,“你是谁的人?”
少年说:“我叫蝰,是乔绎寒让我来找你的。”
栢玉瞬间睁大了眼睛,“他没死?!”
蝰停顿了一下,挠挠脖子,“不知道,但他说过一年后,如果他还没有消息,就让我来找你。”
栢玉皱紧眉头,“找我干什么?我和他没有关系!如果你再不走,我就要报警了!”
蝰大笑起来,“这个威胁,对我们来说并不起作用,我觉得你应该先把我的话听完。”
“最后一次行动前,他就将自己名下超过十亿的财产、地下军火库,以及暗杀组织剩余的二十名成员都留给了你。你不想要吗?”
栢玉脸上满是不可置信、惊慌、犹疑,握着刀的手不住地颤抖。
他想起了自己跳海时,乔绎寒说的话,“……如果我被你杀死,你可以继承我的财产,我的一切。”
所以,乔绎寒是真的死了?
栢玉看着蝰,“既然他没有回来,你们就没想过瓜分了那些钱和东西?”
蝰玩味地注视着栢玉,“说实话,有想过。”
“那为什么来找我?”
“他的财产和军火库都在S国,密码只有你知道。另外,暗杀组织有自己的规矩,不能违抗乔绎寒的命令,在不能确认乔绎寒是真死还是假死的情况下,我们还不敢动手。他还说,你会是一个比他更厉害的人,我们追随你,是绝对正确的选择。”
栢玉摇着头,“不,我不需要他留给我的东西,也不会接手暗杀组织。你走吧,我放过你。”
蝰叹了一口气,打开手机翻出一个视频,递给栢玉,“你看看这是什么。”
视频里,是一场盛大豪华的上流晚宴。
司徒璟和阮允棠站在台上,正在交换订婚戒指。
司徒泷率先鼓掌,随后所有人齐声鼓掌祝贺,视角晃动中,看不清台上人的表情。
栢玉眼睫颤动,尽管他告诉自己,这已经和自己不相关,却控制不住地从心里泛起一阵酸涩。
蝰说:“今晚就是司徒璟的订婚宴,在阮允棠诞下继承人之前,她的安危就是司徒家族的重中之重,你觉得他们会把你留在云京吗?”
“之前那场风波,只是在试探你会如何反应。接下来,只要阮允棠一句话,要封杀你,就能封杀你。到时候没有人和你合作,也没有人买你的专辑,你留在C国的意义就不大了。”
栢玉捂住嘴巴,蹲到了地上。
蝰疑惑地看着他,“你怎么了?”
栢玉闭上眼睛,缓了一会,声音喑哑,“没事,我们走吧。”
乔绎寒留下的那些财产和东西都好处理,但暗杀组织的成员却是一件棘手的事情。
栢玉想去S国找栢莉商量一下,毕竟这些是他的父亲留下的东西。
蝰为栢玉伪造了假身份,两人掩盖行踪,一起乘飞机到达S国首都弥尔提洛。
栢玉打电话给栢莉,却一直没人接,于是前往栢莉的住处找人。
敲了好几次门,始终没有人来开门。
旁边的邻居出来说了一句话,栢玉听不懂,问蝰:“他说什么了?”
蝰说:“她好几天就没回来了。”
栢玉不禁有点担心,“我们去学校找她。”
到了学校后,两人得知,栢莉已经一周没去上学了,老师也不知道她在哪里。
栢玉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栢莉不去上学,那她在干什么?
蝰显得不耐烦,靠在墙角,“S国很多年轻人都在街头混迹,说不定你妹妹也去混了,你非要找到她才行吗?”
栢玉不可思议地看着蝰,反驳道:“她不会的!”
蝰轻哼一声,“只要你下命令,我就可以让他们去找。”
“不,接手你们这件事,我还要再考虑一下。”
一旦下了命令,栢玉就等同成为他们新的老大,正式变成属于黑夜的人。
他不想做为非作歹的人,至少现在不想。
蝰双手环胸,打量栢玉,“那你想怎么办?你语言不通,又不熟悉这里的城市,找起来可能很困难。”
栢玉翻开通讯录,看着“艾利克斯”的名字,犹豫了一下,拨打过去。
只过了几秒,艾利克斯就接起来了,“栢玉?”
栢玉深深吸了一口气,试探着问:“我能请你帮一个忙吗?”
两人已经一年多没联系了,栢玉不确定艾利克斯会不会再帮自己。
“嗯哼,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说吧,什么忙?”
栢玉紧握着手机,“我妹妹就在弥尔洛提读书,突然失踪了,我想请你帮我找找她。”
艾利克斯:“我记得国庆节那天还看到过她,她怎么会失踪?”
栢玉:“不知道,我去她的住处找,没有人,也没有去学校上课。”
艾利克斯的语速变得快了一些,“你来S国了吗?”
栢玉:“是的,我有事要找她商量。”
艾利克斯:“你别急,我和你一起去找。”
很快,艾利克斯开车过来了,他穿着一身挺阔的深蓝军服,从车上下来,朝栢玉张开了双臂。
栢玉愣了一下,上前拥抱住他。
男人身上带着淡淡皂香,怀抱很暖,就像被一只大熊抱住一样,但是忽然让栢玉有种想哭的冲动。
“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艾利克斯的声音沙哑,戴着白色手套的手抚过他的后背,贪婪地嗅着他身上的香气。
栢玉问:“为什么你不发视频了?”
艾利克斯轻笑了一声,“你每天都在等我的视频吗?抱歉,回来太忙了,而且军部的事情不能透露出去,所以一直没有录。”
“不是,我……担心你的状况,你的‘电池’。”
“那个呀,已经消失了,我已经停药了。”
栢玉抬起头,望着艾利克斯,“你这次回到S国,就不再做时尚行业了吗?”
艾利克斯那双湛蓝的眸子,透出几分深沉的神色,“父亲需要我,他只剩我一个儿子了,不能让我继续留在外面。”
栢玉说:“如果他认可你的能力,待在这里也可以的。”
艾利克斯摇头,“他不是认可我的能力。”
“你知道吗?那个谣言竟然是真的。在大哥死后,他才告诉我,我是他的亲生儿子,是不是很讽刺?”
艾利克斯被卢克公爵领养后,一直想摆脱私生子的谣言,在公爵家也并不快乐。
长大后,他执意离开S国,就是想证明自己离开卢克公爵的庇荫,也能过得很好。
然而,现在他的身份变化却如此之快。
栢玉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那你还好吗?”
艾利克斯伸展双臂,“如你所见,挺好的,只是多一层面具而已。或许以后空闲了,创立一个自己的品牌,也说不一定。”
“寒暄到此结束,我们先找到栢莉再说吧。”
蝰隐蔽在街角,暗中看着栢玉和艾利克斯一起上车,跟随在后面。
艾利克斯打电话给秘书,让秘书去调取街道监控,看看栢莉的去向,然后带着栢玉,沿街道寻找栢莉的踪影。
期间,栢玉一直很沉默。
艾利克斯看了看栢玉,忍不住提起了那个话题,“我听说司徒璟订婚了。”
栢玉手指攥紧衣角,“是的。”
艾利克斯很善解人意地到此打住,没有再问其他的事情,打着方向盘往右转。
“我们去那条街道看看,在巡游结束后,我看到她在往那里走。”
栢玉仔细看着车窗外的街道,寻找一圈下来,没有半点栢莉的踪影。
最后,艾利克斯接到秘书打来的电话,说在警局的拘留人员名单里找到了栢莉的名字。
于是,栢玉和艾利克斯一起前往了警局。
栢莉坐在狭窄的拘留室里,脸上带着淤青,身上衣服也是脏的。
她抬起头看到栢玉和艾利克斯走进来,吓了一跳。
“哥……你们怎么来了?”
栢玉隔着铁栅栏,气愤地看着她,“这是怎么回事?”
栢莉嘟囔道:“我到高中部之后,班里一直有几个女生不喜欢我,但是他们看我住的地方是富人区,就不敢动我。前几天,我在学校里,撞见了两个云京的留学生,他们认出我是你妹妹,然后把我的来历告诉了班上的那几个女生……”
司徒璟一订婚,栢玉就成为众人闲谈时的笑话。
云京上流阶层的孩子们,也从父母那里知道栢玉失势的事情,其中有好几个家族的孩子都在S国留学。
两个富二代留学生一看到栢莉,就把栢玉给司徒璟做情人,供养她学费、吃穿用度的事情传了出去。
班上的那几个女生听到传闻后,就不再忌惮栢莉的背景了。
一天放学后,她们把栢莉关在厕所里打,手机也砸烂了。
然而,栢莉不是那种软性子的人。
没过几天,栢莉拿着刀去刺伤了几个女生中的主谋,有一个女生看到她这么疯,直接报警了。
警察来了之后,就把栢莉抓走了。
因为栢莉在S国举目无亲,警察联系不到她的家人,她也不肯说,所以就一直拘留在这里。
栢玉从来都认为妹妹是个懂事听话的孩子,没想到她会做出这种事,同时也在心里生出一种隐隐的恐惧。
他害怕从栢莉身上看到乔绎寒的影子。
栢玉忍不住抬高声音,“你想像乔绎寒那样吗?!”
栢莉低着头,“我不是。”
栢玉抓住铁栏,“那就不要用这种方式解决问题!我花了多大的力气才把你从生死一线救回来,不是让你去做那种事的!”
栢莉有些不服气,“我知道,可是那群女生真的很恶毒,嘲笑我是靠哥哥卖的钱出来读书的。我如果不狠一点,以后还会被那些人欺负。我也没给她弄多大的伤,你们不来的话,在这里拘留满十四天,我就被放出去了。”
栢玉皱着眉,胸口剧烈起伏,“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要自己一个人处理?如果他们用同样的方式报复你怎么办?”
栢莉说:“那就看谁斗得过谁。”
几年不见,栢莉也变了,变得更倔强了。
栢玉忽然觉得喘不过气,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他本以为自己会贴合到冰冷的地面,却落到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栢玉,你怎么了?”
艾利克斯在对别人说话,他的声音很好听,但栢玉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只感觉自己被抱着走向了外面。
*
不知道过了多久,栢玉慢慢转醒,发现自己的一间病房里。
病房的门没关,门口站着一个医生,正在和艾利克斯说话。
艾利克斯发现栢玉醒了,两人便一起进来了。
医生拿着检查报告,对栢玉说了一句话,“Yourepregnant.”
栢玉没有听懂,迷茫地看着艾利克斯,“医生说什么?”
艾利克斯神色复杂,“你怀孕了。”
栢玉愣了一下,错愕地看着艾利克斯和医生,“我是beta呀,是不是搞错了?”
艾利克斯坐到床边,握住栢玉的手,“我刚才也在和医生确认这件事,他说按照常理beta确实不容易受孕,但如果你的alpha信息素等级很高,性生活非常频繁……”
频繁进入退化的孕囊,顶得够深,小蝌蚪质量很好,是有可能受孕的。
艾利克斯停顿了一下,没有把后半段话转述给栢玉,这是出于对那个alpha的嫉妒和愤怒。
“按照现在的激素水平,孩子已经有一个月。你之前应该有一些呕吐、嗜睡之类的反应吧?”
栢玉脑袋嗡的一声,忽然想起,一个月前去曼都市滑雪的前夜,司徒璟确实有过……
那个时候,他本想阻止司徒璟的,后来也想吃避孕药,但是去曼都市滑雪后,就忘了这件事。
栢玉脑袋一片混乱,只要想到自己肚子里有一个孩子就觉得很奇怪。
这还是司徒璟的孩子。
艾利克斯注视着栢玉脸上的表情变化,轻抚他的手背,“你想怎么做?”
他是不想让栢玉回到司徒璟身边的,既然两人已经分手,就没有必要再继续纠缠了。
只是S国禁止堕胎,医院、药店都不会售卖堕胎药。如果要堕胎,就要到其他国家去。
实际上,艾利克斯很喜欢小孩,如果栢玉要把孩子留下,他也能接受。
栢玉还没有消化完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也不知道怎么应对,只能摇头。
“栢莉呢?”
艾利克斯说:“她进入分化期了,在家里隔离。”
栢玉皱着眉,算起来栢莉也十六岁了,是该分化了。
分化期对每个人都很关键,也很脆弱。
“我还是先守着栢莉,等她度过分化期再说吧。”
艾利克斯温柔地说:“好,我带你去找她。”
说去见栢莉,但艾利克斯带着栢玉到了市郊的一处独栋别墅。
栢玉问:“这里是哪里?”
艾利克斯嘴角上勾,“我家,考虑到栢莉住自己的房子没人照顾,所以我就让她住这里了。”
“房间很多,你也可以住这里,哪一间都行,包括我的卧室。”
艾利克斯的心思已经再明显不过了,栢玉低着头,指向自己的腹部,“我现在肚子里有一个孩子。”
艾利克斯笑着说:“我不介意。”
本是一件略带沉重的话题,艾利克斯的语气却像谈论天气、中午吃什么一样轻松。
栢玉问:“真的吗?”
艾利克斯摘下军帽,抱在手里,“真的,你介意我离过婚吗?”
栢玉和艾利克斯对视几秒,露出了一丝笑意。
两人走进别墅,里面是简约的现代风设计,墙上挂着一些艾利克斯画的服装草图。
上了二楼,两人来到客房,看到栢莉正躺在床上。
栢莉正处在高热状态,脸颊泛红,额头上满是汗,嘴里念着什么。
栢玉俯身凑近了,听到栢莉说:“对不起,哥……”
他想起了在警局里和栢莉的争执。
那几个女生把栢莉关在厕所打,还嘲讽了自己和栢莉,确实很坏。
虽然栢莉的做法偏激,但她一味地退让也带来不了任何好处。
栢玉也在反思自己,当时对栢莉是不是骂重了。
在栢莉度过分化期的这段时间,栢玉和艾利克斯去了一趟栢莉的学校,向教务处反应了这件事。
教务处原本接到那些女生的举报,要撤了栢莉的学籍,但考虑到栢莉是防卫过当,不再处罚,而是开除了那几个女生。
一周后,栢莉分化成了alpha,信息素等级A级,灰烬味,她的脸上褪去了婴儿肥,显露出了棱角。
两个beta可以生出omega、beta,但绝不会生出alpha。
这时,栢玉才发现乔绎寒一直隐藏了自己alpha的身份,从未暴露过。
栢玉把乔绎寒留下遗产的事情,告诉了栢莉,“我想这些东西,还是留给你吧。”
栢莉诧异地问:“你让我接手暗杀组织?你不是害怕我变得像乔绎寒那样吗?”
栢玉停顿了一下,“是的,一直以来,我们都回避谈论你的身体里流着乔绎寒一半的血,但是你确实继承了来自乔绎寒的智慧和邪性。它一直存在,是你的一部分。”
“你长大了,我相信你会把握好那个尺度,既能守住原则,又能利用好它,去闯出一片天地。”
栢莉扑向栢玉,一把抱住了他,“哥。”
栢玉轻拍妹妹的后背,“我看好你哦。”
栢莉笑了一下,“嗯。”
随后,两人拿着蝰给的银行卡,一起去S国最大的银行,查了那笔财产。
密码很简单,是乔绎寒第一次见到栢玉的那天。
在显示屏提示密码正确时,栢玉心里五味杂陈。
乔绎寒真的有过人的感情吗?
账户里的钱不是十亿,而是有整整五十亿。
栢莉没有要这笔钱,栢玉也没有动,只是把银行卡收了起来。
紧接着,两人和蝰一起去了隐匿在弥尔洛提郊外的地下军火库。
栢玉以同样的密码打开了军火库大门,里面堆积着非常多的枪支武器。
栢莉看到那些武器,眼底透出了一丝兴奋的神色。
栢玉知道,她确实适合这一行。
几天后,暗杀组织的所有成员来到弥尔洛提集结,栢莉正式接手了他们。
在做完这些事后,栢玉和栢莉一起打车回艾利克斯的家。
两人找了借口说要去郊外逛花市,这会儿也该回去了。
栢莉捧着一束花,偷偷瞄着栢玉平坦的小腹,“现在还不显怀,这个孩子,你打算留着吗?”
栢玉手指蜷缩了一下,“我不知道。”
“你不会还想回到那个男人身边吧?他那么伤害你,还要和别人结婚了——”
栢莉观察着栢玉脸上的神情,不知怎的,她发现哥哥不像原来那样,什么事都能从那双清澈的眼睛里看出来了。
栢玉转头看着栢莉,摸摸她的头,“不会的。”
栢莉直起身,“那,艾利克斯很喜欢你,要不就留下来吧?正好,我也在这里。”
“我再想想。”
回到艾利克斯家,道路上的灯亮着,但整栋别墅的灯都没亮,仿佛艾利克斯还没回来。
栢玉走进门,闻到了很浓的鸢尾花香气,突然间灯光大开。
他看到偌大的客厅里铺满了白色鸢尾花,艾利克斯站在花丛中,手里拿着一个戒指盒子,单膝跪地。
周围全是艾利克斯的朋友们,有人在欢呼,有人在举着手机录像。
艾利克斯看着栢玉:“我能邀请你和我一起共度余生吗?”
第118章 疯狗抓狂了(追妻2.0)
司徒简生日那天,为了缓和家庭关系,邀请了姐姐和两个儿子一起在高档西餐厅吃饭。
司徒璟得知姑姑和弟弟都要去,便让周秘书改了行程,去赴这个约。
怎么说,也是自己的父亲,不去就太不给面子了。
司徒璟到的时候,司徒简、林晓冉和司徒绘已经坐在餐桌前了。
林晓冉穿着墨蓝色长裙,一副伏小做低的模样,安静端坐,也不知道在酝酿什么。
司徒简笑着拍拍自己旁边的位置,“璟,来坐这里吧。”
司徒璟坐到了司徒绘对面,远离司徒简和林晓冉的地方,将餐巾优雅地铺在膝盖上。
司徒简脸上挂不住,显得有些不高兴,但为了和和气气吃顿饭,没有发作。
司徒绘调侃道:“刚订婚得该高兴点才对,怎么感觉跟丧偶似的?是不是还放不下某人呀~”
司徒璟冷着脸,瞥看他,“幸灾乐祸是不是,要不要也给你安排一门亲事?我看陈循就不错。”
司徒绘轻哼,“你可饶了我吧。”
这时,包厢门再次打开,司徒泷和阮允棠前后进来了。
司徒璟看到阮允棠不请自来,脸色沉了下来。
真的以为交换了那枚戒指,就能坐上司徒夫人的位置了吗?
这种僭越感和司徒泷带给他的压力,让他愈发烦躁。
阮允棠笑着和司徒简打招呼,“伯父,我给你带了一份礼物,看你喜不喜欢。”
司徒简打开礼盒,里面装着一个颈椎按摩仪,“喜欢,我正缺一个按摩仪,谢谢你了,允棠。”
林晓冉见司徒简这么开心,顺着他的话说:“是不是应该改口了?”
阮允棠看向餐桌上的司徒璟,男人一直脸色冷峻,从她进门开始就没有看过一眼,仿佛事不关己。
从订婚宴那天到现在,司徒璟连一个电话都没有给她打过,更不用说见面了。
阮允棠觉得被冷落了,所以才跟着司徒泷过来。
改口这件事,司徒璟没有发话,阮允棠被晾着,不免有些尴尬,但是她的内心实在强大,笑着说:“现在还早,婚礼再改口也行。”
司徒泷坐下之后,向阮允棠使了个眼色。
阮允棠心领神会,坐到了司徒璟旁边,“璟,你什么时候到的?”
司徒璟拿起水杯喝了一口,冷冷地说:“刚刚。”
丰盛的菜肴陆续上桌,众人拿起刀叉,尝着美味的食物。
司徒简边吃边说:“绘,你是不是在南欧那边买了一座小岛?”
司徒绘敷衍地“嗯”了一声,“怎么了?”
司徒简说:“我想在南欧那块买一栋别墅,养老用。”
司徒璟敏锐地嗅到一丝不对劲,老头子还有一份爷爷留下的隐秘财产,并没有划分到家族资产里。
林晓冉想挖这个?
司徒璟放下刀叉,看着司徒简,“你有亲戚在那里吗?你去那里养老,谁埋你?”
司徒简听到这话就感觉刺刺的,在未来儿媳面前很没面子,“大好的日子,你说什么话?”
“你怎么不看看你说的什么话?”司徒璟反问。
“我买一栋别墅怎么了?”
司徒璟冷笑,“你要买有产权的,还是没有产权的?房产写谁的名字?”
司徒简顿时语塞,林晓冉笑着打圆场,“其实不买也行,我们就住在金台山疗养院吧。”
司徒绘“切”了一声,“假惺惺。”
司徒简把餐刀放下,重重拍了下桌子,“司徒绘,你在说什么?给我放尊重点,你们林阿姨根本不知道这件事!”
司徒璟见司徒简激动成这样,有了些猜测,“你已经买了?”
司徒简神色呆滞了一瞬,没有说话。
司徒泷对这个弟弟实在太了解了,不说话就有大问题,“你真买了吗?”
司徒简拿起餐刀,继续吃饭,“我自己的钱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司徒绘拿起桌上的南瓜汤,朝林晓冉泼了过去。
“啊——”
林晓冉脸上、身上被泼满了南瓜的黄/色浆液,张着嘴巴,在那里叫喊,声音要多惨就有多惨。
司徒简冲向司徒绘,“这南瓜汤是烫的,你想让她毁容吗?!”
司徒绘嘴角一扯,“她那么丑,我泼她又有什么大不了。还不如再去整一下容,算是我帮她了!”
阮允棠坐在那里,震惊地看着乱斗的父子,也不知道劝谁。
司徒璟接起一个电话,匆忙起身,向司徒泷说:“姑姑,公司有事,我先走了,你慢慢吃。”
司徒泷眼底透出一丝不满,但没有阻挠司徒璟,“去吧。”
司徒璟从餐厅走出来,坐到车上,让周秘书开车直接回了砚庭。
周秘书问:“老板,你刚才叫我打电话给你汇报一下本周会议次数,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司徒璟点开栢玉的头像,点了几次又退出了。
回到砚庭,司徒璟走进门厅,就看到八宝守在那里。
自从栢玉走后,八宝每天都蹲在门口,就像一直在等他的主人回来。
司徒璟蹙着眉,走到八宝面前,居高临下说:“你主人在这里。”
八宝很不削地抬头看了司徒璟一眼,“喵呜、”
司徒璟第一次从一只肥猫的眼中看到了鄙夷。
“呵。”司徒璟冷笑一声,打电话给姜洺,“给我一份让猫认主的方法清单,明天给我。”
姜洺:“???”
第二天早上,司徒璟收到了姜洺发来了一份清单,“……最有效的办法,是多陪伴。”
于是,司徒璟抱着八宝,坐上了车前往公司。
刚开始八宝还挣扎两下,不让他抱,但是看到司徒璟阴沉的脸色后,不敢发动攻击了,毕竟小命攥在他手上。
司徒璟抱着狸花猫走进公司后,员工们都争相讨论这是怎么回事。
以前有一个员工上班路上捡了一只流浪猫,悄悄带到公司。
司徒璟那天正好经过那位员工的工位,发现了流浪猫,直接通知人事,让员工把流浪猫带出去,否则走的人就是员工自己。
虽然人事最后解释说,老板是为了防止流浪猫身上的病菌传染给大家,但人们不免也对司徒璟产生了一分冷酷的印象。
司徒璟抱着一只胖胖的猫来公司,显然很反常。
这天之后,司徒璟依旧每天雷打不动地带着猫来公司,四处走动。
渐渐的,八宝开始大胆起来,会在司徒璟的办公室里玩玩具了,也不怕司徒璟抱了。
但是每天跟着司徒璟回到砚庭后,还是会望着门口的方向。
五月中旬,司徒璟的易感期到了。
公司有一个重要的收购案要谈,司徒璟只能打了抑制剂,坚持去公司和合作方洽谈。
这次一谈就谈了七天。
同时,司徒璟的易感期反应十分猛烈,总共打了十针抑制剂,还没有结束。
在合作洽谈成功后,司徒璟感觉身体不适,打电话让姜洺过来看看。
姜洺检查后,皱起眉头,“你得停一下药,不要打抑制剂了,否则你的信息素异常会反复。”
司徒璟说:“我还有一些事要去公司处理,你给我一个替代方案。”
姜洺叹了一口气,想着该怎么说才好。
司徒泷暗中来找姜洺谈过,她想让姜洺驱使司徒璟找阮允棠缓解易感期的躁动,促成两人的婚事。
姜洺是司徒家族的医生,这件事本就是他应该做的。
但问题是,司徒璟痛苦成这个模样都不愿找阮允棠,可见如果帮阮允棠说了好话,他的饭碗肯定不保。
如果提及栢玉,又是司徒璟的死穴。
“要不,你戴止咬器吧。”
第二天,司徒璟戴着一副黑色止咬器,怀里抱着八宝去公司了。
周秘书不免有些担心,“老板,你没事吧?”
“开你的车。”
到了恒宇总部,司徒璟走过电梯间、走廊过道,员工们看到他的模样,几乎都愣了两秒,战战兢兢地回到自己的工位做事。
男人戴着止咬器的样子,更加邪气四溢,紧绷而压抑,谁都不敢招惹。
电梯到达顶楼,司徒璟抱着猫咪走进办公室。
关门后,公司的员工小群炸开了锅。
[不是说老板订婚了吗?易感期怎么不和未婚妻待在一起,非要戴着止咬器来公司?]
[收购案也谈成了,像这种时候,老板确实不该留在公司。]
[是不是老板还喜欢着某个人?@周秘书,求证一下。]
周秘书看着屏幕,敲下一排字:[不可说不可说。]
[那就是真的了?!]
……
办公室的门突然开了,吓得周秘书立刻站起来,把群消息叉掉。
司徒璟走出办公室,淡淡看周秘书一眼,往洗手间方向走了。
周秘书松了一口气,但隐隐感觉,也许有什么事情很快就会发生。
此时,阮允棠正好穿着一身鲜橙色的紧身裙走进恒宇总部,上楼直接到了顶层。
周秘书看到阮允棠走过来,立刻当办公室前一拦,“阮小姐,您有预约吗?”
阮允棠笑着拉下周秘书的手臂,“我见未婚夫不需要预约吧?”
周秘书又抬起手臂,“老板说了,他现在不舒服,您来的时候也要汇报,要不您在斜对面的办公室等一等?”
阮允棠皱了一下眉,“让开。”
周秘书赔笑道:“阮小姐,配合我们工作吧。”
阮允棠直接把周秘书拽开,迈步进了司徒璟的办公室,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周秘书拧门把手拧不开,只能敲门,“阮小姐,您不能擅闯老板的办公室!”
“如果有什么闪失,我自己承担,你不用管我。”
周秘书开门无果,只能走向洗手间去找司徒璟。
阮允棠看到桌上的红色七星瓢虫陶塑,拿起来把玩一番,“司徒璟居然喜欢这种弱智粗鄙的玩意儿?”
八宝从沙发上探出毛绒绒的脑袋,盯着阮允棠,发出了警示的声音,尾巴立了起来。
阮允棠悠哉悠哉地走到八宝面前,一把将它举起来,“司徒璟还会养猫了?真罕见,这么重是吃的什么,不怕胰腺炎吗?”
八宝向阮允棠挥动爪子,“喵!”
“啊!你竟然敢抓我?!”阮允棠把八宝摔了出去,砸到办公桌的边角,发出嘭的一声。
“喵呜~”
八宝落到地上痛呼了一声,一瘸一拐地爬起来。
“你干什么?”男人冷冽的声音,从阮允棠背后响起。
阮允棠惊讶了一瞬,急忙整理衣服,转身笑着看司徒璟,“我来看看你,发生了一点小意外,手被猫抓伤了。”
阮允棠手上只有一道红痕,皮都没破。
八宝蹲在一边舔毛,像是受了内伤。
司徒璟说:“周秘书,带它去看一下医生。”
周秘书:“好的,老板。”
阮允棠把手握住,“没什么的,不用去医院。”
司徒璟:“我说的是猫,没说你。”
阮允棠:“……”
周秘书抱着八宝离开后,司徒璟冷冷看着阮允棠:“你还有什么事吗?”
阮允棠看了一眼打开的门,“我有些话要单独和你说。”
司徒璟转身去关门时,眼底依然出现了一丝不耐烦,“要说什么赶紧说,我没有那么多时间。”
办公室微冷的空气中,散发了一缕睡莲的气息,连衣裙轻盈地坠落在地上,仿佛剥开了花苞叶。
司徒璟转身就看到了阮允棠□□的模样。
不可否认,阮允棠的身材凹凸有致,白得发光,确实是秀色可餐。
司徒璟后颈的腺体部位,也随着阮允棠释放的睡莲信息素,开始隐隐作痛。
他是在易感期的,无时无刻不想做/爱,可是面对这样一副躯体,却一点也激发不起他的□□,反而引起了生理恶心。
枯燥乏味和亢奋欲望同时出现在一个人的身上,简直太奇怪了。
不过,现在他的反应,已经证明98%匹配度也就这样吧。
信息素数据,也证明不了两个人能步入婚姻。
司徒璟冷着声,“请你出去。”
阮允棠错愕地看着司徒璟,以为自己的信息素不够浓烈,又释放了一点出来,走到司徒璟面前,软着声说:“璟,让我帮你缓解一下吧。”
司徒璟抽出旁边的高尔夫球杆,将阮允棠推出去,“我叫你走,听不懂吗?”
“我数十个数,你不穿好衣服,我就开门了。”
阮允棠哪里受过这样的屈辱,“我好歹也是你姑姑认定的未婚妻,你不该这样对待我!”
司徒璟眯起眼,盯着阮允棠看,“我姑姑认定,嗯,那你跟她结婚不就好了。”
阮允棠诧异地看着司徒璟,“我和你才是匹配度最高的一对,S级alpha和S级omega才能生出合格的继承人,我是你最好的人选。”
“抱歉,我不希望我的孩子从你的肚子里蹦出来。退婚的补偿,我会让人打给你的。”司徒璟转身去开门。
阮允棠看他是真的要开门,急忙穿上衣服,“等等!”
司徒璟打开门,阮允棠愤怒又不甘地看了他一眼,走向了电梯间,留下一串踏踏踏的高跟鞋声。
过了一会儿,周秘书发来消息,[八宝的肋骨断了。]
周秘书:[图片]
司徒璟打开平板,调出办公室的监控,看了阮允棠进办公室之后做的事情,将监控视频和八宝的骨折片子发到了司徒家族的大群里。
司徒璟:[这位阮小姐,品行有缺,各位认同吗?]
司徒泷回复了一个“冒汗”的表情包,然后私信司徒璟。
[你连这一个都筛掉了,还要找谁给你生孩子?]
司徒璟:[姑姑履行赌约,不要再管我的婚事就行了。]
司徒璟去宠物医院看八宝后,在街边买了一包烟。
他站在楼梯旁的窗口点燃一支烟,抽了一口,把烟夹在手上琢磨。
戒烟才两年而已,这个牌子的烟就变这么差了,还是真不好抽了?
司徒璟捻灭烟蒂,走了。
他不想承认,自己彻底被栢玉改变,再也变不回原来的司徒璟了。
夜里,司徒璟的热意涌上来,不得不走进浴室,对着墙壁发泄。
脑海里全想着栢玉躺在车上、床榻、沙发上,勾住他的脖子,眼神迷离的模样。
第二天清晨,易感期终于结束了。
司徒璟在吃早餐,手机上显示了两条消息。
阮允棠:[早安,司徒先生。]
阮允棠:[我反思了昨天的事情,确实是我欠缺考虑了,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如果你不需要我的安抚,也没关系。]
司徒璟冷淡地关闭了对话框,点开栢玉的头像,两人的聊天停留在栢玉去海城巡演前。
栢玉:[我冻了几个果汁冰淇淋,请你品尝。]
栢玉:[我买了一点工作室软装的东西,地址填错了,发到这边来了。如果到了,你不要扔,等我回来拿。]
在栢玉走后,司徒璟没有清理他的东西,什么都没动过。
他觉得扔不扔都没有差别,栢玉会忘记他的。
他和留在砚庭的所有东西,就像一个巨大的坟场。
司徒璟走到厨房里,打开双开门冰箱,一格一格地找,找到了栢玉留下的果汁冰淇淋。
揭开模具,冰淇淋的外观还是很像冰淇淋的。
司徒璟尝了一口,发现是凤梨口味的,就是凤梨果汁冻成一块冰。
这个时候,他忍不住又想起栢玉临走前说的话。
“你幼不幼稚?”
“你永远要别人顺从你,只知道享受别人给你的好处,……你接受不了我的审美,不吃路边摊,不喜欢逛公园,不喜欢我妹妹,也不喜欢我的猫,我凭什么把我的一切都给你?”
“你觉得你的改变是宇航员在月球上踏上的人类重要一步,我就应该感恩戴德,彻底被你折服吗?”
“那只是很肤浅的改变罢了,一旦触及你真正的边界,你还是会反弹回去,变成原来的那个冷酷暴戾的司徒璟!”
……
无论回想多少次,司徒璟的心里依然又酸又痛,愤怒、恼火,还有……挫伤。
司徒璟尝着凤梨味的冰,走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在社交网站上刷了很多遍栢玉的名字。
直播间没开,没有视频更新,没有任何新动态。
工作室的人也不再给他提供栢玉的行程信息了,理由是:“栢玉先生说如果再给您透露,就会警告或劝退。”
现在的栢玉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就像司徒璟预想的那样,成长起来,有了自尊和主见。
即使不依靠司徒璟,他也能处理好舆论风波,凭借音乐才华,在深浅莫测的音乐圈站稳脚跟。
他再也不用忍受倨傲冷酷、喜怒无常的司徒璟了。
那么此刻,他会躺在别人的怀抱中吗?
司徒璟吃着果汁冰淇淋,越吃越不是滋味,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给我预约今天上午十一点的心理咨询。”
*
十一点,心理咨询工作室。
纪知尧刚打开诊室的门,就看到司徒璟站在门口,神色还有些焦急的样子。
自从上次谈到栢玉之后,司徒璟已经一年多没有来治疗了。
纪知尧只能从零星的新闻,看到司徒璟的近况。
最近,电视新闻报道了司徒璟的订婚消息,但对方并不是他提到的栢玉。
今天的他,有些反常地不修边幅。
线条分明的下颌上残存着青色胡渣,衬衫领口还有一块黄色水渍,也不知道那是什么。
没有新闻媒体里那副风度翩翩的矜贵感,反倒多了几分颓废的味道,但依然气势逼人。
纪知尧抬手示意,“请进。”
司徒璟走进诊室,挑剔地看了一眼沙发,嘲讽道:“这样的劣质沙发还没换吗?”
纪知尧说:“是的。”
司徒璟冷着脸,俯下身子坐到百般嫌弃的沙发上,翘起长腿。
接着,是一阵沉默。
司徒璟不说话,纪知尧也不说话,两个人静静相对而坐。
过了一会儿,司徒璟看向茶几上摆着的时钟,摸着下巴说:“我的信息素异常治愈了,母亲去世给我的打击已经消散,我也没有再依恋那个人,还开始养猫了,你觉得现在的我康复了吗?”
纪知尧平静地看着司徒璟,“真的吗?”
司徒璟冷笑着反问:“看起来不像?”
纪知尧:“如果是这样,你应该会很快乐,不会来找我,康复是不需要回到这里的。”
司徒璟脸上的表情浮现一连串快速的变化,就像延时拍摄记录下的暴风雨画面,沉郁、悲伤、痛苦……各种情绪杂糅在一起。
纪知尧从来没有看到过司徒璟这样的一面,它又代表什么呢?
他确实有看到母亲去世给司徒璟的打击消散了,但仿佛又蒙上了另一层悲伤。
司徒璟抬起眼帘,注视着纪知尧,声音沙哑,“爱是什么?”
纪知尧有些诧异,对比上一次的绝口否认,这次司徒璟终于开始面对自己的内心了。
“爱和被爱是人类最基本的需要,每个人对爱的定义不一样。”
司徒璟:“说说你的。”
纪知尧思索了一下,“你跟他在一起感受到他对你没有期待,评判,投射,你只是与他分享感受、相处陪伴,他像一个自在舒适的空间避难所让你待着,让你感受真正的自我,让你很快乐。”
“更深层次的爱会促使人互相了解,看见并尊重对方的本来面目,明白对方是自己的反面和补充,鹰隼生出悲悯,鸽子生出骨头,成为更完整的自己。”
司徒璟的脑海闪过一幕幕和栢玉在一起的情景,越是快乐美好的回忆,现在就越酸楚。
“爱会消失的,对吗?”
“这个……很难界定,只要真的爱过一个人就不会忘记。”
“那为什么有些人可以做到?”
纪知尧眼神闪了闪,认为司徒璟应该是在指代他的父亲。
“也许他们不是忘了,只是没有了羁绊,人生走向了岔路口。相爱不能在一起,在一起但不相爱,两个人相爱又能在一起的机会,少之又少。”
司徒璟俯下身,用手肘枕着膝盖,“人到底怎样才能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对是错?”
纪知尧:“那要问问你的心,如果没有他,你的人生会怎样。有了他,你的人生又会有什么变化。”
司徒璟沉默了一会,缓缓开口:“他的眼睛很漂亮,只要一看到他的眼睛,我就会觉得他的灵魂也漂亮得要死了。在和他对视的时候,就仿佛和他的内心对视一样,感到心跳不已。”
“当他抱住我的时候,就像一团云朵拱到胸前,全身上下都软乎乎的,还有一股淡淡的无花果香。只要靠近他,总会让我有种亢奋的欲望和冲动,想要占有他。”
“他是我宁愿放弃俗世的金钱利益,冒着暴风雨,也要回去救的人。也许这一生,再也没有人能让我给出这么多的真情。”
纪知尧能听出这些话里饱含着爱意,他还爱着栢玉,“这些话,你告诉过他吗?”
司徒璟绷紧了下颌线,“没有。”
纪知尧问:“表达喜爱和脆弱,对你来说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吗?”
司徒璟蹙着眉,“我和他之间的问题,和这个无关。”
在司徒家族,示弱和示爱都被称作一种懦弱的行为,他并不认为这个有什么问题。
相反,alpha合理保护自己的弱点,才能让家族长盛不衰。
纪知尧:“那你认为和什么有关?”
司徒璟:“他的心理有问题,他对谁都好,就是不给我那剩下一半。”
纪知尧:“……”
他确实想不到怎样的人能和司徒璟拥有这么深刻的爱恋,也许对方确实有心理问题,但他希望让司徒璟看到一些别的东西。
“有可能,但这不是我们关注的重点,你说的剩下一半是什么意——”
没等纪知尧说完话,司徒璟蹭地一下站起来,往外面走了。
“司徒先生?”
“这次先结束吧。”
司徒璟已经知道了答案,那就是如果放弃栢玉,这一生都不会幸福。
不管栢玉到底给不给他另外的50%,他都不打算再放手了。
司徒璟开车去栢玉的公寓,发现门锁上已经积攒了一层灰,仿佛很久没人回来了。
他给周秘书打电话,找来了栢玉换的新住址,去了之后敲门,也没有人开。
随后,司徒璟让人联系房东过来开门,发现地上掉落的一包药和水果刀。
客厅桌上摆着翻开的一本书,吉他靠在墙角,卧室里,还放着栢玉的行李箱。
司徒璟察觉一丝不对劲,如果栢玉回来过,正常情况下水果刀和药不会出现在地上。
栢玉每次出行,都会把行李箱整理好,不会空着手出门。
司徒璟打电话给何乐乐,在云京除了自己,只有何乐乐和他最亲近。
何乐乐凌晨五点才下播,这个时候还在睡觉,也不知道电话是谁打来的,“喂?”
“栢玉有联系过你吗?”
“你谁呀?”
“司徒璟。”
何乐乐蹭地一下从床上坐起来,“哥,怎么了?栢玉没联系我呀。”
司徒璟冷着声:“真的?”
何乐乐竭力解释,“真的,他一个月了都没联系我,我就那天跟他喝点酒,就被拍了,怎么可能再联系嘛,哈哈。”
司徒璟料定何乐乐也不敢骗他,又问:“他跟你喝酒说了什么?”
何乐乐挠挠头,“没什么,他说肚子饿,我就带他去吃了,结果没吃多少,最后全吐出来了。第二天他来取行李箱的时候,说好像肠胃有点不好。”
“肠胃不好?”司徒璟捡起了地上的那包药,仔细看。
何乐乐:“嗯,然后就没联系了。”
啪的一声,电话挂了。
*
司徒璟带着栢玉遗留下来的药下楼,走到附近的药店里,询问是谁开的药,什么时候开的。
没有花多长时间,司徒璟就找到给栢玉开药的药剂师。
药剂师上下打量这位穿着高定西装的alpha,意味深长地说:“一个月前的一个晚上,他找我开的,怎么了?”
司徒璟声音变得有些急切,“他是一个人来的,还是有人陪着,确实是肠胃病吗?”
药剂师叹了一口气,“他的症状确实是,但我觉得也可能像另一种病,但他不听。”
司徒璟蹙起眉,“像什么病?”
药剂师神神秘秘地说:“我告诉你,他什么症状,你自己回去查——连续反胃呕吐,嗜睡,体温变高。”
司徒璟离开药店,搜索了一下这些症状。
令人意外的两个字出现在他的眼前。
司徒璟立刻给周秘书打电话,“去找到栢玉工作室的行程安排,看看他在哪里。”
周秘书迟疑地说:“我们这样做会被他们工作室起诉的,老板。”
司徒璟薄唇紧抿,“就算起诉,我也要看到栢玉本人。”
“好的,老板!”
司徒璟开车行驶在回砚庭的路上,不久,周秘书回了电话。
“老板,他们工作室没有人,都在休假。我威逼利诱栢玉的助理,得知栢玉最近没有任何行程安排,也不让她跟着,没有说他去哪里。只让工作室发了一条动态,说正在专注做新专辑。”
司徒璟说:“查查最近一个月云京出去的机票、高铁信息。”
一个月的信息数据很多,筛选出结果,已经是两个小时后了。
周秘书说:“老板,没有栢玉的出行记录。”
司徒璟在客厅里来回踱步,八宝坐在猫窝里望着司徒璟来回摆头。
栢玉凭空消失,肯定有人帮助他逃离云京。
要么是司徒泷知道了什么,必须马上把栢玉转移出去,不让他影响到自己订婚。
要么……就是左青樾、艾利克斯、宋怀谦、秦少歆这些狗,或者乔绎寒这个变态了。
司徒璟当即给司徒泷打电话,电话响了很久才接起来。
司徒泷声音带着点喘,背景里有拳击沙袋的声音,“怎么了?”
司徒璟问:“姑姑,你把栢玉藏哪里了?”
司徒泷一听就知道栢玉跑了,忍不住发笑:“好啊,这种脏水都往你姑姑身上泼了?那个beta身边总是围绕着暧昧的男人,谁都有可能帮他一把,知道你身上捞不着东西,人家当然要自谋生路了。”
“你还惦记人家,人家可没惦记你了。放手吧,我的侄子。”
司徒璟挂断电话,排除了司徒泷做手脚的嫌疑。
剩下的人中,谁最有可能?
这时,管家突然从二楼下来,走到客厅,“大少爷,维修师傅说栢玉先生在电脑上留了很多资料,需要全部删掉吗?”
“我看看。”
司徒璟上楼走进音乐房,看到D盘上有5个G的资源,点开一看,满屏暴击和omega的浪荡叫声响彻了整个屋子。
他的脸色顿时变得更加阴沉。
这么多的资源,栢玉到底是用来研究,还是干什么的?
司徒璟想起栢玉手伤刚好,穿着粉裙等他等到睡着,一边做一边还说什么要讲台词。
搞半天,这些都是栢玉的心机。
以栢玉那张容易让人迷失心智的脸,说话的声音又很软,再学点床上的小花招,随便勾引谁,谁都会上钩。
他也不会认真去挑谁最厉害,谁最有钱,只要谁凑近他,说点花言巧语,他就跟着走了。
如果栢玉真的怀孕,那不是白白把他和孩子送给别人了?
司徒璟冷硬的面庞埋在阴影里,“全都删了!”
从音乐房走出来,司徒璟收到了司徒绘发来的消息。
司徒绘:[惊!S国公爵之子艾利克斯向beta音乐人栢玉求婚成功,将于近日成婚……]
司徒绘:[他真的不要你了呢。]
司徒璟脸色阴沉至极,薄唇抿成一条线,[你确实想要一门亲事,是不是?]
司徒绘:[略略略。]
司徒璟给周秘书打电话,“给我申请立刻飞往S国的航线。”
第119章 人妻beta逃婚了(追妻2.0)
那天晚上,也许是受氛围感染,也许是一时间找不出拒绝的理由,栢玉接受了艾利克斯递过来的那枚银色戒指。
艾利克斯紧紧抱住了他,“我爱你,栢玉。”
栢玉双手环住艾利克斯,想回应他的这句话,却发现自己开不了口。
突然间,栢玉的心里产生了一丝犹豫,这个决定是不是做得太草率了?
艾利克斯捧着栢玉的脸,轻轻在他额头落下一吻,惊得他来不及思考别的。
“我会让你快乐的。”
艾利克斯真挚地凝视着栢玉的双眼,满含笑意,周围全是祝福的声音。
快乐?
对,他要的是快乐的生活。
不再有痛苦和悲伤,抛开司徒璟留下的阴影和复杂感受,彻底忘掉过去。
艾利克斯正好能给他这一切。
所以这样的选择,是对的吧?
栢玉看着艾利克斯,缓缓点头,“好。”
在度过欢乐的派对时光后,艾利克斯带着栢玉上楼休息,还贴心地倒了一杯温水,给他吃药。
医生说过beta怀孕的情况很少见,栢玉的身体情况不太好,孕早期容易流产,所以配了一些药。
栢玉吃了药,静静凝望着艾利克斯,很慢地说:“其实我还不清楚是否要留下这个孩子,如果你介意的话,我可以……”
艾利克斯很快就打断栢玉,“那样做,对你的身体不好。”
“我真的不介意,你不必担心我会对孩子不好。我会爱他,就像爱自己的孩子那样,我们会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
栢玉低声说:“我们会有一个幸福的家庭?”
艾利克斯看着栢玉,能够感觉到他有多么害怕重蹈覆辙。
但是,艾利克斯不知道栢玉到底是害怕自己的双相障碍复发,还是司徒璟带给他的深刻烙印,让他对亲密关系产生了恐惧。
艾利克斯双手捧着栢玉的脸颊,认真地说:“是的,我们会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
栢玉默念着这句话,仿佛在进一步强化自己即将和艾利克斯步入婚姻的决心。
第二天,栢玉起来得很晚,下楼时透过玻璃窗,看到艾利克斯在外面削木头,地上已经积攒了一堆卷曲的木屑。
栢玉走出去,好奇地问:“你在干什么?”
艾利克斯擦了擦额头的汗,把旁边的设计图纸藏起来,笑着说:“你猜猜。”
栢玉看着那些横七竖八的木块,想不出是什么,“我不知道。”
“给一点提示,和婴儿有关。”
“婴儿?”栢玉仔细琢磨,“不会是婴儿摇摇车吧?”
艾利克斯打了个响指,“真聪明,亲爱的!你可以获得来自丈夫的一个早安吻。”
说话间,艾利克斯亲了栢玉一口。
栢玉:“……”
艾利克斯把设计图纸展示给栢玉,“看,是不是很可爱?零件已经加工一半了。”
栢玉看着设计图纸上用彩铅画的摇摇车,前面做了一个独角兽的头,造型很可爱,各个部分周围都写着备注,看得出画这个的人很用心。
同时,他好像对自己肚子的孩子,有了一点实感。
就像这个孩子,真的是他和艾利克斯两个人的一样。
栢玉把图纸还给艾利克斯,在一旁看着他一点点打磨木块,“需要我帮忙吗?”
艾利克斯额前落下一缕银发,朝他露出笑意,“可以,但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情?”
“什么事?”
“该把早餐吃了,亲爱的。”
栢玉愣了一下,“好,那我去吃早餐了。”
艾利克斯看着栢玉走进屋内,朝餐厅方向走,继续削木屑。
栢玉吃完早餐后,回来和艾利克斯一起做摇摇车。
到了下午,摇摇车已经初具雏形,只差刷漆了。
这时,艾利克斯的手机响了。
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屏幕上的名字,接起电话,“父亲。”
栢玉看到艾利克斯的神色变了,安静站在一旁,等他挂了电话,问道:“怎么了?”
艾利克斯说:“我父亲,今晚请我们一起去家里吃饭。”
栢玉想起上次在栢莉视频里看到的卢克公爵,莫名地有些畏惧,但是艾利克斯和自己已经发展到这一步,不得不去见他了。
这段时间,他在这里已经能浅显听得懂一些简单的话了,应该能应付。
艾利克斯抱住栢玉,“只是吃一顿饭而已,没事的。”
栢玉点了点头,“嗯。”
公爵家住在一处有数百年历史的城堡里,城堡面积很大,周围覆盖着广阔的林地。
栢玉跟着艾利克斯走进城堡里,看到一个金发碧眼的小女孩,只有两三岁的样子,像洋娃娃似的,正在草坪上蹒跚学步,后面有两个佣人跟着。
艾利克斯解释道:“这是我养母克莱尔的小女儿格蕾丝。”
栢玉心想艾利克斯的大哥比他大两岁,那么这位克莱尔夫人应该年纪不小了,竟然还能生一个孩子,确实厉害。
艾利克斯凑近栢玉,低声说:“待会儿,如果你见到她,少和她说话。”
克莱尔的大儿子去世,艾利克斯这个来路不明的私生子上位,即将继承卢克公爵的爵位,对她来说肯定是不小的打击。
因此,也不会对艾利克斯有好脸色吧。
栢玉明白艾利克斯的用意,向他点头,“好。”
两人走进客厅,管家去通知了卢克公爵和克莱尔夫人。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卢克公爵才过来,身后跟随着一位穿着黑色礼服裙的女人。
栢玉一时间不敢确定,这个女人是不是克莱尔夫人。
因为卢克公爵是黑发,棕色瞳,如果那个小女孩是卢克公爵的孩子,那么她的生母应该也是金发碧眼才对。
这位女士看起来年龄和卢克公爵相仿,但也是黑发,眼睛是墨绿色的。
直到格蕾丝跑过来,抱住她的裙子,奶声奶气地叫了一声,“妈妈。”
栢玉脸上闪过一丝诧异,但很快挪开了视线。
艾利克斯笑着朝卢克公爵说:“父亲,母亲,最近身体还好吗?”
栢玉也跟着艾利克斯,向他们打招呼,“卢克公爵,公爵夫人,你们好。”
卢克公爵淡淡瞟了栢玉一眼,没有回应他的话,“去餐厅。”
栢玉明显感觉到了卢克公爵的不悦,恐怕这次晚餐不会很愉快。
艾利克斯拉着栢玉的手,“走吧。”
几人来到餐厅坐下,佣人们纷纷将丰盛菜肴端上桌。
因为公爵一家喜爱吃乳制品,有很多道菜都含有奶酪、芝士。
栢玉用餐刀切着盘子里的一小块鹅肝,想着除了这道菜,好像其他的菜都不能动了。
艾利克斯招呼了管家,“给栢玉先生准备一份意面,不加芝士末。”
管家点头,“是。”
卢克公爵把这一幕看在眼里,神色透出一丝不耐烦,用法语和艾利克斯说了一句话。
艾利克斯皱着眉头,回应两句。
栢玉听不懂,却看到卢克公爵的脸色变得很难看,拍着桌子对艾利克斯说了一句话。
艾利克斯立刻站起来,拉住栢玉的手,“我们走。”
栢玉诧异地问:“这是怎么了?”
克莱尔夫人突然发话了,“有什么事,大家坐下来好好谈吧,这个家再吵就要散了。”
卢克公爵把餐巾扔在餐桌上,站起身,怒视着艾利克斯,“跟我上楼。”
艾利克斯对栢玉说:“你就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就回来。”
栢玉点头,“好。”
艾利克斯跟着卢克公爵上楼后,栢玉坐回了原位。
管家正好把做好的意面,端到栢玉面前。
意面里只加了番茄和虾仁,味道很香。
栢玉朝斜对面的克莱尔夫人,礼貌一笑,拿起叉子,一边吃意面,一边等着艾利克斯回来。
克莱尔夫人撤了周围的佣人,把小女儿抱在怀里,打量着一心吃面的栢玉,说起了C国的语言,“你想知道他们刚才说了什么吗?”
栢玉挑起意面的手一顿,不知道克莱尔夫人是什么意思,只是看着她。
克莱尔夫人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卢克公爵责怪艾利克斯没有经过他的允许,就向你求婚,媒体公布了之后,他才知道。”
“艾利克斯说,‘我的婚姻,当然是我来决定。上一次我和他结婚,您不是也没有意见吗?’这让卢克公爵非常恼怒,斥责艾利克斯,‘你现在是要继承我的爵位的,竟然娶一个三流歌手,一个beta,以后你要让他给你生孩子吗?’”
“艾利克斯告诉卢克公爵,你已经怀上了。卢克公爵知道你和司徒璟之前纠缠不清,他要求艾利克斯,等孩子生下来,做了亲子鉴定,才能结婚。于是艾利克斯站起身,想放弃这里的一切,直接带着你走。”
栢玉咬着嘴唇,“谢谢您为我翻译。”
克莱尔夫人轻啧道:“也许你不知道,艾利克斯很少当面反驳他的父亲,这是第一次。你不担心因为你的缘故,艾利克斯真的要放弃刚得到的一切吗?到时候你和他就什么都得不到了。”
栢玉停顿了一下,没有回答。
克莱尔夫人朝栢玉摇摇头,仿佛觉得他很不识趣,“艾利克斯有没有告诉过你,他有双相障碍?”
栢玉抬头看着克莱尔夫人,“有过,但他现在已经好了。”
克莱尔夫人举起食指,“那你之前应该见过,他车上放着的拉莫三嗪药剂吧,这是一种抗抑郁药剂。”
“是的。”
栢玉愈发觉得克莱尔夫人意有所指,但不知道她的目的是什么。
克莱尔夫人说:“其实那个药瓶里面没有药,只是他用来演戏的。”
栢玉皱起眉头,觉得这有点离谱,“演戏?他为什么要演戏?”
克莱尔夫人突然大笑起来,“这么显而易见的事情,你看不出来?”
“双相障碍是一个非常好的借口,在那些他消失的时间里,你难道真以为他是心情低落,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家里吗?他和他父亲一样浪荡。”
栢玉手里的叉子落到了餐盘里,眼里满是不可置信,“他不会的……”
“清醒点吧,他不是一个专一的爱人,只是觉得你和那些普通的omega不同,所以才对你这么着迷,甚至想要和你结婚。等到他和你结婚之后,就是他真正开始在外面浪荡的时候。你和他在一起不仅无名无利,甚至还会过得非常不幸。”
栢玉问:“您是想要吓退我吗?”
“我只是告诉你事实,听不听随你。”克莱尔夫人摸着小女儿稚嫩的脸颊,给了栢玉又一击,“你以为格蕾丝是怎么来的?”
栢玉看向格蕾丝同样湛蓝的双眼,忽然觉得浑身发冷。
*
当艾利克斯和卢克公爵谈完,下楼的时候,发现栢玉已经没有在餐厅了。
克莱尔夫人正在给小女儿喂饭。
“栢玉呢?”
“他走了。”
栢玉不是那种会不守约定,擅自离开的人。
艾利克斯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走到克莱尔夫人面前,质问道:“你告诉他什么了?!”
克莱尔夫人抬头看着他,“为了那个beta,连表面的尊敬都不装了,真是喜欢呀?”
艾利克斯气愤地用拳头捶了一下桌子,餐桌上的餐盘震出脆响,“如果我发现是你挑唆的,我不会放过你,克莱尔!”
格蕾丝吓得大哭起来,“哇哇哇~”
克莱尔夫人哄着孩子,“你吓到她了!”
艾利克斯立刻离开餐厅,奔向城堡外,车子还停在那里,四处都没有人。
他找到管家,“看到栢玉是怎么走的吗?”
管家说:“有一辆黑车把栢玉先生接走了。”
艾利克斯快速打开车门,开着车去追栢玉,然而路上却没有看到所谓的黑车。
他怀疑管家说了假话,急忙给秘书打电话,派人出去找栢玉。
这时,栢莉突然打电话进来了。
艾利克斯接起栢莉的电话,“栢莉,你哥和你在一起吗?”
栢莉停顿了一下,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说:“我哥让我把一封信交给你,我在学校。”
艾利克斯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声音微沉:“我马上来。”
半个小时后,艾利克斯赶到栢莉的学校,栢莉把信封交给了他。
艾利克斯急切地打开信封,从里面拿出了一张信纸和那枚银色订婚戒指。
“亲爱的艾利克斯:
在你打开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走了。
这是我深思熟虑后的决定,请你不要太难过,也不要担心我。
在你和卢克公爵谈话时,克莱尔夫人告诉我,你的双相障碍是编造的谎言,是为了方便你去撩拨别人,包括她的小女儿,也是你的孩子。
当时我是震惊的,但等情绪冷却下来以后,我想起我们在平顶山度过的那个雨夜,你曾把心底的秘密告诉我。
你说过,在十七岁的时候,克莱尔夫人让你晚上去她的房间,但是你没去,还把自己的房门上了锁。后来你悄悄知道,那天晚上管家去了克莱尔夫人的房间。
克莱尔夫人这么做,是报复公爵滥情的一种方式。
我忽然想到管家的眼睛,也是蓝色的。
格蕾丝的来历,和你并不相关。
克莱尔夫人这样说,也许是因为中年丧子的悲痛,也许是记恨你作为私生子,即将继承爵位和全部的家产。
所以,我没有相信克莱尔夫人的话。
与此同时,我意识到自己对你的信任是如此坚定,以至于任何人都撼动不了。
当我追溯原因的时候,我发现这是因为我对你的感情,更像是看到了另一个自己曾在恶劣的环境中痛苦挣扎,寻找生路,因此产生了怜悯、关怀和保护欲。
我对你的感觉更像亲人,而非爱人。
可是这样的话,也侧面证明我不能像对待爱人一样爱你。
另外,我现在还无法决定腹中的孩子到底怎么办。
也许就像卢克公爵说的那样,我带着一个不能提及父亲姓名的孩子和你结婚,对你不公平。
现在你的身上肩负着卢克公爵的期望,这是你应得的,不要轻易放弃它。
希望你能一直好好的,我会在远方默默祝福着你,就像那个暴风雨来临的夜晚一样。”
艾利克斯握住那枚订婚戒指,潸然泪下。
栢莉原本很看好艾利克斯,但也没想到栢玉会突然这么做,只能安慰道:“抱歉,艾利克斯。”
艾利克斯抬起头,看着栢莉,“他去哪里了?”
栢莉诧异地问:“你不会还想去追他吧?”
艾利克斯走近两步,急切地说:“他的身体不好,医生开的药没有拿,一个人怀着孩子离开很危险。就算他不和我结婚,至少让我送他一程!请告诉我,他在哪里!”
栢莉摇头,“我真不知道,他把信给我就走了,什么都没说。”
正在这时,两人身后传来了好几辆车急停的声音,车灯大亮。
艾利克斯和栢莉相继转身,看到好几个保镖下车,有人给最前面一辆车打开门。
身穿高定西装,脚踏鳄鱼皮鞋的男人从车内迈出来,在一群气势汹汹的手下们的簇拥中,走向艾利克斯和栢莉。
“他在哪里?”
栢莉把头撇向一边,轻嗤一声,“他不在这里,你找也没用。”
司徒璟观察着艾利克斯略带伤感的神色,还有他手上拿的信纸,“他把你甩了?”
艾利克斯攥紧了信纸,嗔笑道:“你被甩得更早,不是吗?”
司徒璟语气冷冽,“我还有机会,但你已经出局了。”
艾利克斯握紧了拳头,“现在别把话说得太死,我可是自由身,随时可以争取。可是你要和未婚妻结婚,那就不要再和栢玉纠缠了,他不会再回头的。”
“谁说我要结婚?”
艾利克斯诧异地看司徒璟一眼,“就算这样,他也不会选择你!”
司徒璟走到栢莉面前,“我再问你一次,栢玉在哪里?”
栢莉看了看围在自己左右的保镖,瞪着司徒璟,“我不知道,我是学生,现在要回学校休息了。”
司徒璟没有让栢莉走,“说了,我自然会放了你。”
艾利克斯的手指骨节喀喀作响,“放栢莉走,不然小心我以寻衅滋事,把你扣下来!”
司徒璟冷笑道:“我是为了我的正当利益才来的,某人落跑的未婚妻,怀着我的孩子。你把我扣下来,不担心你霸占人妻的事被所有人知道吗?”
艾利克斯眼底闪过一丝惊愕,很快沉了下去,嘲讽道:“你在发什么神经,什么你的孩子?”
栢玉来到S国的身份文件都是假的,医院里也查不到记录。
艾利克斯估计司徒璟只是通过一些可疑的迹象,有了些推测,但还没有确定栢玉怀孕的事情。
司徒璟两手插在西裤口袋里,蔑视着艾利克斯,“你别墅里的婴儿摇摇车,还没刷漆。不要告诉我,那是做给别人用的。”
司徒璟乘坐私人飞机来到S国,就直奔艾利克斯的家了。
他派手下硬闯进去后,发现家里并没有人,庭院里的那个婴儿摇摇车却特别扎眼。
司徒璟让人把它砸了,随后才带人来到栢莉的学校。
艾利克斯怒视着司徒璟,手臂上的青筋偾张,“你有什么权力擅闯我的家?你抛弃了他,又有什么资格再干涉他的事?!”
司徒璟从艾利克斯愤怒的神情和话语里,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知道的答案——
栢玉真的怀了他的孩子。
“我说有,那就有,因为我是他孩子的父亲。”
“你这个混蛋!”
艾利克斯冲上去抓住司徒璟的衣领,挥拳揍他,周围的保镖拦不住他。
司徒璟也挥起拳头,“你这只无耻的白毛狗!”
远处来了几辆军车,卢克公爵从第一辆军车上下来,大声呵斥:“艾利克斯!”
艾利克斯听到父亲的声音,愤愤不平地放开司徒璟的衣领。
司徒璟整理扯乱的衣领,眼神阴鸷地看了艾利克斯一眼,向卢克公爵行礼,“公爵大人。”
卢克公爵向司徒璟微微点头,“替我向你姑姑问好。”
艾利克斯站在原地没动,拳头还没松开。
卢克公爵厉声道:“走吧,艾利克斯。”
艾利克斯停顿了一会,不甘心地迈步跟随卢克公爵坐上了车。
卢克公爵注视着仍然怒火中烧的儿子,点燃烟头,抽了一口。
“你和我换了多大的代价,才让我同意这门婚事。转眼之间,栢玉跑了,司徒璟也追来了,现在你该明白他不是你真正的缘分了吧?”
一直以来,艾利克斯都热爱着自己的设计工作。这是他的理想,也是他人生的燃点。
尽管大哥死后,卢克公爵把艾利克斯召回S国,让他顶替大哥在军部的位置,但他在军部的事情上没有用多少心,还想着创办自己的服装品牌。
今晚在城堡里,艾利克斯为了让卢克公爵同意自己和栢玉结婚,郑重承诺,他将彻底放弃时尚事业。
五年内,在军部靠自己的实力晋升至陆军司令,十年内达到卢克公爵的水平。
现在看来,他的牺牲并没有换来爱人的回应。
艾利克斯眉头紧锁,仇视着车窗外的男人,离开了学校。
司徒璟看着卢克公爵的车开走,转身面向栢莉,“你知道你哥的身体状况,如果你早点说出他在哪里,对他来说,就少一分危险。”
栢莉呵呵笑了两声,“我就是不知道,你要杀了我吗?”
司徒璟注视着栢莉的眼睛,过了几秒,冷笑道:“我知道去哪里找他了。”
栢莉心里一惊,怀疑司徒璟在诈自己,还是他真的看出点什么。
司徒璟没有再问别的,径直坐车离开了。
第120章 人妻beta被劫走(追妻2.0)
此时,一架飞机掠过弥尔洛提的夜空。
栢玉和蝰正坐在飞机上,准备前往Y国首都莫里彻。
栢莉本想亲自送栢玉到Y国,但是他拒绝了。
虽然栢莉已经接手了暗杀组织,但她毕竟还是个学生,必须要把学业完成,了解更多的东西,才能完全掌控这个组织。
另外,也是为了不让S国情报部门起疑。
只要栢莉按部就班在学校上课,谁都不会想到一个在高中部读书的学生,是那个国际暗杀组织的老大。
栢莉考虑过后,让蝰护送他搭乘最近的航班走了。
六个小时后,飞机落地。
栢玉和蝰从机场出来后,搭乘一辆出租车前往圣约翰教廷。
他给宋怀谦打了一通电话,约在教廷附近的餐厅见面。
此时此刻,他能想到的人只有宋怀谦了。
宋怀谦在栢玉的心里,一直是像灯塔般的存在,在他的音乐上、人生道路上,宋怀谦都曾为他指明方向。
现在,栢玉肚子里的孩子成为一个难题。
就这样放弃一条生命,未免有些残忍。
但这个孩子的父亲是司徒璟,他已经和阮允棠订婚了。
栢玉既不想让司徒璟和阮允棠知道这件事,也不希望孩子在一个单亲家庭长大,然后等他长大了,再告诉他,财经新闻上那个高雅骄矜的男人是他的父亲。
他想把这件事告诉宋怀谦,听听他的意见。
此时,正是Y国的早高峰,路上车流很多,出租车开得很慢。
不知怎的,栢玉感觉到腹部有一种闷闷的钝痛。
也许是连夜的奔波,加上没有吃药的缘故。
栢玉把手放到小腹上,感受着孩子的存在,忽然觉得自己是想要把它留下的。
蝰观察着栢玉愈发苍白的脸色,忍不住提醒道:“你要不要先去医院一趟?”
栢玉摇头,“没事。”
蝰没有再说话,转头看向车窗外的车流,偶尔会盯着前排司机的状况。
阳光映照在他年轻消瘦的面庞上,神情显得有些散漫不羁。
栢玉和蝰相处一个多月了,总觉得他像一个影子。话很少,很危险,却又很忠诚,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栢玉看向蝰,“你家里人还在吗?”
蝰转头看他一眼,平静地说:“不在了。”
栢玉点了点头,本以为蝰不会再说话时,他听到蝰淡淡地说了一段话。
“父亲常年酗酒,在冬天的一个晚上,醉倒栽进河里淹死了。母亲生了一场重病,需要做手术,但是没钱。后来,我认识了乔,当我拿到第一笔酬金赶回去的时候,她已经咽气了。”
“我还是很感激乔,他说你会看到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丑恶,可是也有一些东西值得去追寻。”
栢玉眼底流露出一丝诧异,不禁再次转头看向蝰。
从一个杀手口中听到对乔绎寒正向的评价,是一件很奇怪又罕见的事情。
蝰支着头,手肘靠着车窗,“不可否认,他确实是一个很疯的人。很多杀手追随他,就是因为这一点。”
“如果他知道你怀了司徒璟的孩子,肯定会气得发疯,很快就会来找你,甚至给你喂堕胎药,将胎儿扔进绞肉机搅成碎末,给司徒璟送过去。”
蝰的形容很贴切,乔绎寒确实会这么做。
光想想,栢玉就已经后脊发凉了。
蝰又开口说:“他没有出现,证明他确实死了。”
前排的司机惊讶地看了看后视镜,仿佛听得懂他们说话。
栢玉换了轻松点的话题,“到圣约翰之后,你就可以走了。如果你想在这里玩几天,我可以让栢莉给你安排休假。”
“不必了。”蝰意味深长地看着栢玉,“其实我更希望你来做这个老大,这才是乔希望看到的。”
“永远不可能。”
蝰叹了一口气,“行,那我希望你不要再和司徒璟纠缠。”
栢玉很肯定地说:“绝对不会的。”
下车时,栢玉腹部的钝痛变得不那么强烈,仿佛恢复正常了。
蝰送栢玉走到约定的餐厅门口,就转身离开了。
餐厅里放着蓝调音乐,有两三桌人在喝咖啡聊天,宋怀谦还没有到。
栢玉坐着休息了一会儿,才看到宋怀谦匆匆赶来。
宋怀谦的面庞依旧清冷肃穆,五官轮廓犹如希腊雕塑般深邃,脖子上挂着一条银色十字架项链,一身精美华丽的红色主教长袍格外显眼。
餐厅里的客人们看到宋怀谦,纷纷向他问好,眼神里透着敬仰和崇拜。
“卡佩主教。”
“你好。”
宋怀谦和周围人打完招呼,一抬眸,看到栢玉的位置,径直走向了他。
落座时,安息香的味道扑面而来。
“你说要和我商量一件事?”
“是的……”栢玉忽然感觉到一股热流从裤子里渗了出来,顿时脸色煞白。
这肯定不是窜稀,是血。
宋怀谦见栢玉神色不对,问:“你没事吧?”
“你等我一下,我去上洗手间。”
栢玉急忙站起来,找服务员问了洗手间的方位,踉跄地往后走。
因为他穿着黑色长裤,外面还套了外套,暂时还看不出血迹。
宋怀谦明显察觉到了栢玉的异常,跟着他走进洗手间,来到隔间外。
“栢玉,你没事吧?”
隔间里没有人回应,宋怀谦的疑惑更深,急促地敲门,砰砰砰。
“栢玉?”
“栢玉,你在里面吗?!”
“栢玉,打开门!”
……
当宋怀谦敲开门的那一瞬间,看到隔间里地上淌着一大滩血,便池里也全是血。
栢玉面色苍白,流着眼泪,双手捧着一个小血团——那是未成型的胎儿。
他流产了。
“现在已经不用再商量了。”
宋怀谦几乎不用思考,就知道栢玉的孩子是谁的。
在这极具冲击力的画面下,栢玉眼里的破碎、痛楚,是那么深刻而凄美。
宋怀谦立刻蒙住了栢玉的眼睛,“别看。”
栢玉觉得两手一空,宋怀谦把东西拿走了。
接着,宋怀谦把自己的长袍脱下来,披在了栢玉的身上,将他抱起来,“你还在流血,我们必须去医院。”
栢玉看着满是血迹的便池,“你把它扔掉了吗?”
宋怀谦皱着眉,“没有,我会妥善处理,送他去天堂的。”
到达医院后,宋怀谦向急诊医生说明了情况,医生惊讶地看了看栢玉,立刻把他拉进手术室。
宋怀谦去洗手间清洗掉自己手上的血迹,但衣服上的血迹却没办法清理,只能回到手术室外等着。
等候区悬挂的电视屏幕上,正在播放全球新闻资讯。
宋怀谦听到有关C国的新闻,稍一抬头,就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恒宇集团董事长、司徒家族家主司徒璟已与阮允棠退婚。两人在上个月刚订下婚约,双方家属都称婚期将近,然而在最近司徒家族的一份公开声明称,司徒璟和阮允棠因个人意愿,取消婚事。阮允棠在网上回应,司徒璟有一个非常宠爱的情人……”
宋怀谦眉头紧锁,咬紧了后槽牙。
半个小时后,医生给栢玉处理完出血点,将他推出了手术室。
医生本想让栢玉住院观察几天,但是宋怀谦带着他离开了医院。
回去的路上,栢玉醒了,发现自己在车上,宋怀谦在旁边开车。
“我们,要去哪里?”
“你的身体虚弱,医生说要住院观察几天,但是我不放心让你一个人在医院,就暂时住在教廷吧?”
圣约翰教廷是由中央大教堂和周围很多个教堂、庭院组成的宗教圣地,占地面积非常大。
宋怀谦身为大主教,在教廷拥有一座独立的驻地主教楼,平时用于处理公务,也是他的住所。
栢玉点了点头,“嗯。”
到达教廷后,宋怀谦带着栢玉走进去,沿着主道走了一段路,然后右转,走进一座拥有彩绘玻璃的高楼。
一楼的圣坛里有一座圣母雕像,几张桌椅板凳,上面放着一些书籍和文件。
宋怀谦说:“这里就是我的日常办公的地方,三楼以上是我的居所。”
栢玉跟着宋怀谦往楼上走,到达三楼后,打开了第二间房的房门,安息香的味道飘散开来。
房间里面的家具依然以白蓝为主调,木桌上放着家庭合影和一个复古唱片机,沙发上放着一张乐谱。
“这里是客厅,两侧的房间都是打通的。”
宋怀谦带着栢玉走到客厅左侧打开门,里面是厨房灶台,阳台上栽种着柠檬树,右侧则是卧房。
“现在你睡这里吧。”
栢玉问:“那你呢?”
宋怀谦指向楼上,“我可以睡阁楼。”
栢玉望着宋怀谦,手指蜷缩了一下,“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宋怀谦的眼神很深,伸手轻轻摩挲着栢玉的脸,“不,我很高兴你没有忘了我。”
他听过栢玉发的那张名为《以挪士》的专辑,其中一首《沙滩》,让他感觉到栢玉似乎在音乐里注入了以往从未有过的感情。
他一边为栢玉的音乐突破而高兴,一边却在黯然神伤,也许栢玉对司徒璟动了感情。
如果他内心的恶魔没有得到回应,那么这段无疾而终的情愫,会慢慢消失在他的人生轨迹中。
他会成为真正的圣人。
但是,栢玉又来到了他身边。
还以那么脆弱破碎、血淋淋的模样,呈现在他的面前。
宋怀谦反倒有些后悔,如果自己当初和栢玉在教堂见面的时候,果断地带走他。
是否,就不会让他遭受这样的痛苦了?
栢玉那双澄澈的猫儿眼闪着光亮,凝望着宋怀谦,“我怎么会忘记你呢?”
无论如何,宋怀谦都是他的恩师,从冰冷的湖水里救他上岸,当作神父祷告过的人。
然而,这句话落到宋怀谦的耳中,却让他的心猛然一跳,呼吸重了些,“你先去房里休息,我给你做饭。”
“好。”栢玉乖巧地走进卧房,躺到床上。
宋怀谦给他倒了一杯温开水过来,然后去厨房穿上围裙,熬煮小米粥。
栢玉闻着床褥里宋怀谦的气息,还有厨房慢慢飘散出来的小米粥香味,身心都放松下来,就像回到了久违的巢穴,安宁地睡着了。
宋怀谦煮好粥,过了一会儿才叫醒栢玉。
两人吃完饭后,宋怀谦看着栢玉吃完药,收拾碗筷,走到厨房清洗起来。
男人的衬衫袖子揽起一半,露出结实的小臂,围裙系带勾勒出紧实精悍的腰身。
微微躬身时,浅灰色休闲西裤显出了臀腿的优越曲线。
栢玉站在厨房门口,注视着宋怀谦冲洗碗筷,有点不好意思,“要不我来洗碗吧,教授?”
宋怀谦看了栢玉一眼,“还叫我教授?”
栢玉抿着唇,轻声说:“怀谦。”
宋怀谦温和地说:“你是病人,要少碰水,去休息吧。”
栢玉微微点头,“嗯。”
回到卧房,栢玉躺到床上,很快就又睡着了。
他不禁想,宋怀谦这里是不是有什么魔力能让人很快入睡?
宋怀谦把围裙解下来,走进卧房,看到栢玉睡着了,悄声跪在床边,痴迷又心痛地注视他。
栢玉的脸色很苍白,睫毛微微颤动,唇瓣紧闭,身体蜷缩成小动物一样。
宋怀谦轻轻抚摸着栢玉的脸颊、脖颈,沙哑低语,“你依然是我的禁忌,我情欲的具象。”
那天夜里,栢玉感觉到有蚊子在自己的脖颈上啄了一口,痒痒的,于是在睡梦中翻了个身。
第二天早上,宋怀谦正在厨房做早餐。
栢玉睁开眼,就闻到了食物的香味,从床上爬起来,走到客厅。
宋怀谦把华夫饼端上桌,对栢玉说:“我今天要出门一趟。”
“最近Y国有季节性流感,你的体质差又流了那么多血,就待在这里休养,不要出门。”
栢玉咬了一口华夫饼,乖巧点头,“我的论文还没有修改完,等会儿,我能借你的电脑用吗?”
“可以。”宋怀谦突然想到了什么,补了一句,“我这里的网络信号不太好,已经预约维修了,但还需要等待几天。你只能离线修改论文哦。”
“知道了。”
吃完早饭,宋怀谦出门了。
栢玉待在主教楼里,借着他的电脑修改论文。
偶尔,栢玉摸到平坦的小腹时,会有一种怅然的感觉。
也许那个孩子知道自己没有做好当父母的准备,所以很快就走了。
中午,宋怀谦回到主教楼,给了栢玉一个号码牌。
栢玉拿着号码牌端详,“这是什么?”
宋怀谦顿了顿,“那个孩子的安葬地编号,就在教廷旁边的墓地里,名字叫‘短暂来到人间的小天使’。他很好,你不用再牵挂他了。”
栢玉把号码牌握在手心,“嗯。”
接下来的一周里,栢玉都在主教楼里休养,从没有出去过。
宋怀谦每到饭点,就会上楼来给他做饭,看着他吃药,然后收拾完再出去。
虽然网络不太稳定,但好在宋怀谦这里有很多书和黑胶唱片,电脑上还有很多游戏,待着也不无聊。
晚上,栢玉会和宋怀谦一起听黑胶唱片,谈论音乐曲调,还有自己的论文。
某次,栢玉觉得客厅里有点闷,便打开了窗户。
宋怀谦看到后,神情突然变得很严肃,立刻起身去关窗户。
“你吹不得风,还是别开了。”
栢玉只觉得宋怀谦是关心自己,没有多想,关窗就关窗吧,反正有空调。
然而,在宋怀谦关窗时,看到的是斜下方街道上,司徒璟的身影。
司徒璟已经来到Y国好几天了,一直亲自带着人搜寻着栢玉的踪迹,甚至拉下脸,亲自约见宋怀谦。
如果司徒璟愿意直面少年时期悠悠球和钢琴比赛的恩怨,宋怀谦也许还会念一点旧情,好心告诉他,“栢玉不在这里,但是他还没有毕业,七月底论文答辩的时候,他会回去的。”
但到时候,是栢玉一个人回去,还是他和栢玉挽着手一起回去,就未可知了。
司徒璟见到宋怀谦,什么都没提,直截了当地说:“你该知道,主教是需要保持独身的。如果私藏一个情人,你所谓的圣洁光环就会毁掉,包括你背后的卡佩家族产业。”
宋怀谦自然也没有给司徒璟好脸色,“真是难得。你会为了一个人亲自跑来Y国,这样质问我。”
“栢玉离开你了吗?那确实是我意料之中的结局,司徒家族的人都是这样的,冷酷、傲慢,自持过高,不屑一顾。”
司徒璟审视着宋怀谦,“我只想知道,他在不在这里?”
宋怀谦挑眉,“如果你认为他在我这里,你可以去搜。搜到了人,我认栽。”
司徒璟并不相信宋怀谦的话,但司徒家族都是教徒,他也不例外。
圣约翰教廷的教规森严,普通教众不能进入教廷内部重要楼厅,他根本无法进主教楼搜人。
宗教信仰是宋怀谦的领地,却是司徒璟啃不动的一块硬骨头。
司徒璟只能在外面观察,栢玉是否在他这里。
宋怀谦面无表情地关上窗户,点了一支香,继续和栢玉聊音乐。
一个月后,司徒璟没有再出现在教廷,他的人还在外围搜寻着。
栢玉对外面的动静毫无察觉,只觉得这里是一个很好的休养之地。
待在宋怀谦身边的时候,他不需要想太多,心里很安宁。
宋怀谦每天都会做饭、打扫房间,栢玉几乎什么都不用做。
栢玉的头发长了,需要修剪,宋怀谦可以帮他剪。
没有裤子穿了,宋怀谦会去超市买适合他穿的。
栢玉毫不怀疑,如果自己是断了腿,宋怀谦甚至能亲自给自己搓澡。
栢玉自问何德何能,有宋怀谦这样的良师益友呢?
在这样无微不至的照顾里,他身体上的伤痛和内心的伤害,慢慢愈合了。
此时,已经到了六月中旬。
宋怀谦家里的网络终于修好了,虽然栢玉觉得这里网络维修的速度慢得有点反常,但也不好说什么。
栢玉把论文里的一些论证依据和参考文献补齐,然后把论文发给了教授。
最晚七月底,栢玉就要回到C国答辩。
到那时他回到云京,如果再次遇见司徒璟,也许心情会很平静吧,但最好还是不要见面得好。
按照那只疯狗的重欲程度,阮允棠也许已经怀孕了。
栢玉想起他们,心情已经没有起伏了,仿佛一切都过去了。
*
过了几天,教授把论文反馈发给了栢玉。
栢玉按照要求修改后,站起身伸懒腰,听到楼上有什么东西砸到了地上。
宋怀谦不在家,阁楼上是不是有老鼠?
栢玉走出客厅,从阁楼的楼梯走上去,发现楼上的门锁了,打不开。
他趴在门口,从门缝往里面看,发现一尊人体石膏雕像砸到了地上。
以前在C国的时候,宋怀谦的家里就有一间画室,有石膏雕像不奇怪。
但是,远看着那个石膏雕像的头好像……
好像……
是自己?!
栢玉睁大了双眼,仔细往里面看,越看越像。
如果宋怀谦要做他的石膏雕像,其实告诉他一声,他会愿意当宋怀谦的模特。
但是宋怀谦什么都没说,就暗自雕刻了他的石膏塑像。
这是为什么?
栢玉趴在门口,从门缝里继续张望,透过墙边的镜子,可以看到屋子里还放着好几个石膏塑像。
他突然很想看看,宋怀谦还雕了什么。
宋怀谦说过,家里的备用钥匙放在客厅门口的地垫下面。
栢玉没有出去过,所以一直没用。
他从阁楼下来,从地垫下拿到了一串钥匙,再次上楼,拿出和锁眼匹配的小钥匙,生涩地戳了戳门锁。
阁楼的门开了。
栢玉看到房间里摆放的一个个石膏塑像,全是自己!
半/裸的,穿着衣服的,笑着的,睡着的……
旁边小床的枕下散落着几张照片,栢玉走过去拿起来,发现全是他的。
栢玉直接拿开枕头,底下还压着很多照片,有他出去做活动、拍杂志封面、巡演现场的照片,还有最近他睡着时的偷拍。
阁楼里很安静,栢玉翻着那些照片,能听到自己心怦怦直跳的声音。
即使最狂热的歌迷,也没有像宋怀谦这样的操作。
宋怀谦到底想干什么?
*
这天,宋怀谦参加了教皇组织的一次会议,回来得很晚。
他走进门就看到栢玉坐在沙发上,没有像往常一样兴高采烈地迎接他,也没有主动去厨房帮忙洗菜。
宋怀谦从栢玉的表情里看出了异样,走到栢玉面前,跪在地上望着他,“怎么了?”
栢玉深深吸了一口气,双手放在膝盖上,坦诚地说:“我去过你的阁楼了。”
宋怀谦看起来并不意外,温和地说:“我知道有一天你会发现的,而且我希望你发现它。”
栢玉皱着眉头,费解地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宋怀谦凝视着栢玉,“还记得在云京的时候,我说过我爱上一个人了吗?我和他的关系很微妙,他还不知道我爱他。”
夜色寂静,栢玉不可思议地看着宋怀谦,想到了一种不太可能的答案。
宋怀谦握住栢玉的手,仰望着他,眼神透着虔诚,“那个人就是你。”
栢玉被这突如其来的表白惊住了,怔愣在原地。
“我……”
“你……”
难道宋怀谦为自己做的很多事,不是因为他爱护学生才干的,而是因为喜欢自己,才待自己不同?
栢玉回忆起那些过去的细节,修补衣服、一起喝咖啡聊音乐、甚至邀请到家里听黑胶唱片……
所有的一切都覆盖上了不一样的含义。
栢玉稍微理清了一点思绪,重新开口,“你以前是大学教授,现在是受人尊敬的大主教,我不想耽搁你的事业。”
宋怀谦平静地说:“这并不是什么问题,我可以为了你离开教廷。”
栢玉睫毛微颤,震惊得说不出话来,脑子里一片混乱。
过了一会儿,栢玉低下头,慢慢抽离宋怀谦的手,很小声地说:“我还没有准备好开始一段新的恋情。”
“没关系,如果你不想开始,我不会强求你。”
宋怀谦温柔地朝栢玉笑了笑,走向厨房开始做饭。
两人吃完饭后,栢玉和宋怀谦像往常一样,听了一会黑胶唱片,然后各自去休息了。
就像那场对话并不存在一样。
午夜,栢玉却翻来覆去睡不着,反复思索着宋怀谦的表白。
最后栢玉悄悄下了床,换好衣服,收拾自己的东西,走出房间往楼下走。
“啪。”
楼梯上的灯突然亮了。
栢玉吓了一跳,转身往上面看,宋怀谦出来了,匆忙间他身上的白色亚麻衬衫扣子都没扣,脖颈上的银色十字架闪着光,健硕块垒的胸肌显露了出来。
宋怀谦看着楼下的栢玉,低声问:“你要走吗?”
栢玉侧过脸,忸怩地说:“我的病已经好了,不想再麻烦你了。”
宋怀谦从楼上走下来,温声说:“如果我的那些话,让你感觉得不自在,我向你道歉。但是现在已经很晚了,我很担心你一个人出去会遇到危险,可不可以留下?”
他长着一副非常端正、深邃的面庞,身上散发着禁欲清冷的神性气质,让人很容易信服,温和的口吻更让寻常人很难拒绝。
见栢玉不作声,宋怀谦又走近两步,“过几天,我亲自送你回C国,好吗?”
栢玉抓住背包背带的手紧了紧,“不用了,我会照顾好自己的,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
说完这句话,栢玉向宋怀谦深深鞠了一躬,然后推开门走出去了。
宋怀谦看着栢玉离开,扶着额头叹了一口气。
栢玉在最彷徨、无助的时候选择来找他,确实对他展露了信任的一面。
在这段时间里,也不断加强着信任感。
可能是时机还没有成熟,这样突然揭露自己的爱意,反而把栢玉推了出去。
司徒璟的人应该撤了,但如果栢玉回到C国,他还会和司徒璟纠缠吗?
*
外面的夜风吹来,有点凉意。
栢玉翻看着机场航班,准备先回C国,在南港市待一阵子,然后再去云京参加毕业答辩。
然而这天,前往C国的航班都因天气原因取消了。
栢玉走出圣约翰教廷,准备找一个酒店住着,等明天的飞机航班。
就在这时,栢玉听到了身后传来的脚步声。
他本以为是宋怀谦追出来,想让自己回去,但是回头一看,却是一个陌生男人。
陌生男人发现他停下,立刻转身假装站在墙角抽烟。
栢玉产生了一丝警觉,开始边走边观察周围的动静。
很快,他发现左边、斜前方都有人,还是身强力壮的alpha。
圣约翰教廷周围没有灯红酒绿的夜间娱乐场所,这些人肯定不会没事来这里闲逛。
一瞬间,栢玉的心提了起来。
除了乔绎寒,自己没有和别人结过仇,现在乔绎寒已经死了,那么剩下的可能只有一个。
这些人是司徒泷或者阮允棠派来的,想要把自己杀了,以绝后患。
这样的话,去机场会不会有更多的人埋伏在那里?
即使两人的关系已经结束,那个男人和他的世界带来的阴影和恐惧还是笼罩了栢玉。
发生在云京的一切,那个流产的孩子,再次在他的脑海浮现。
夜晚的街道静得出奇,栢玉只听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和脚步声。
那些人在后面快速追赶着他,甚至已经演都不演了,全都飞奔过来。
该怎么办?
蝰已经离开了,这里没有暗杀组织的人在。
他不通Y国语言,只会几句蹩脚的英语,报警更是没用的。
栢玉只能返回圣约翰教廷,沿着曲折的道路,奔向宋怀谦的主教楼。
“砰砰砰。”
宋怀谦下楼打开门,看到离开的栢玉竟然去而复返。
他的头发凌乱,急促喘息着,神色慌乱地往周围观察着什么,“对不起,外面真的很危险,有人要杀了我,我能继续待在你这里吗?”
宋怀谦立刻将栢玉拉进屋里,关上了门,“去阁楼。”
两人一起上楼,宋怀谦牵着栢玉的手,感觉到他在发抖。
“别担心,就在上面待着,其他的事交给我来处理。”
栢玉走进阁楼,宋怀谦就关上门出去了。
屋子里漆黑一片,周围还有一堆他自己的石膏雕像和照片。
这种感觉很奇怪,他正待在宋怀谦最隐秘的地方,那些在暗处疯涨的爱/欲,就这样赤裸裸呈现在他面前。
换作别的人,肯定觉得是变态。
但在栢玉的心里,却不担心宋怀谦会对自己做什么。
阁楼的地板缝隙透着楼下的灯光,确实有人进来了,但不像那些追踪他的人,应该是教廷的人。
栢玉悄声坐在床边,屏住呼吸,静静听着楼下模糊的说话声。
没过多久,宋怀谦再次打开门,那高大的身形透过外面的灯光在地板上落下长长的暗影,却没有威胁和压迫感。
“人走了。”
栢玉缓缓抬头,“好。”
宋怀谦看得出栢玉还在惶恐中,走到他面前蹲下身,轻抚他的脸颊,“没事,我在的。”
栢玉和宋怀谦的视线相交,又立刻低下了头,目光落在他胸前悬挂的银色十字架上。
“我不知道他们会追到教廷来,现在他们发现我躲在你这里,会不会对你不利?……如果他们揭发你有‘私情’,你在教廷的地位就不保了。”
宋怀谦握住栢玉的手,很轻松地说:“那些都是小事,你先休息吧。”
栢玉看着宋怀谦站起身往门口走,突然觉得自己亏欠了宋怀谦许多。
在学校时,他受宋怀谦的悉心培养,被宋怀谦从冰冷的湖水里救起,还向宋怀谦倾诉过那些埋藏心底的痛苦往事。
时隔两年,栢玉来到Y国找到宋怀谦,也是因为自己难以处置那个孩子。
在流产后,宋怀谦悉心照顾了他这么久,从没有要求他做过什么。
他一直在享受着宋怀谦的温暖和关怀,却在得知宋怀谦对自己的爱意后,仓惶逃离。
现在他被人追杀,又一次投奔了宋怀谦。
宋怀谦还是不惜冒着被教廷发现犯戒的危险,再次收留了他。
细想起来,宋怀谦为他做的已经太多了。
如果不回应点什么,这种行为,好像人们口中说的……渣男。
这样对宋怀谦不公平。
栢玉对宋怀谦充满了愧疚,因为宋怀谦没有做错什么,却被他一次次当做解决问题的依靠,像一种救命稻草般的存在。
因为这份愧疚,栢玉的心里萌生出有一种念头,自己是否可以接受宋怀谦呢?
平心而论,宋怀谦是一个条件很好的男人,他的情绪稳定,也很有责任心,出身在老钱家族,履历优越,在音乐创作上是栢玉的伯乐。
同时,宋怀谦是一个beta,他不像alpha那样有过重的家族责任要承担,也不需要必须有孩子,更没有易感期。
唯一的问题就是宋怀谦的主教身份,但这一点,他说过可以解决。
栢玉攥紧了衣服下摆,望着宋怀谦的背影。
既然司徒璟都已经订婚,那个孩子已经流产了,那么过去的一切就该彻底过去了。
为什么他不可以拥有一段新的关系呢?
人总要往前看,他不可能永远不再接受新的人。
“等等!”
栢玉追上宋怀谦的脚步,从后面抱住了他的腰,将侧脸埋在他宽阔的脊背上。
宋怀谦停下脚步,他的心重重跳了一拍,低头看向突然环住自己的双手。
两人都没有说话。
栢玉像一只缺乏安全感的小兽,微微颤抖着,温热的呼吸隔着单薄衣衫扑打在男人的皮肤上。
“我想忘掉有关那个人的一切……”
按常理,宋怀谦应该让栢玉尽可能地说出令他痛苦的事情,就像以前一样静静聆听他的祷告。
但这次,宋怀谦没有给出任何回应。
因为他不想只做一个神父。
直到栢玉的声音越来越低,“……我能一直留在你身边吗?怀谦。”
宋怀谦解开栢玉放在自己腰间的手,郑重地看着他,“你确定?”
栢玉点了点头,“是的。”
“那我有一个要求。”
“什么?”
“从现在开始,不要再想着司徒璟,我希望你和我是认真的。”
栢玉再次听到这个名字,突然颤抖了一下,“我不会再想他,绝不。”
宋怀谦知道三年时间,这段身份差距悬殊的关系给栢玉留下的阴影很深,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彻底消除掉的。
偶尔,在栢玉睡着的时候,仍会提起司徒璟的名字。
但只要栢玉能踏出这一步,他就已经成功一半了。
宋怀谦将栢玉搂到怀里,声音沙哑,“我会努力让你爱上我的。”
两人的距离很近,栢玉轻轻倚靠在男人的胸膛上,闻着温暖饱和的安息香气息,闭上了眼睛,轻声回应:“嗯。”
在这一刻,栢玉不再把宋怀谦当成一个没有私欲的神父或者师长来看待,接纳了他对自己充满情/欲的那一面。
潜意识里,栢玉甚至多了一分安心。
他感谢宋怀谦,不介意自己试图用新的关系来忘掉过去的企图,也没有要求自己立刻爱上他。
只要忘记司徒璟,抛开那些刻骨铭心的复杂感受,那么他是否可以轻盈地开启新的生活呢?
*
次日,宋怀谦从教皇那里得知有一个人匿名举报他犯戒。
教皇只当作一件好笑的事情讲给宋怀谦听,完全没有在意,更没有严肃处理。
过了两天,教廷周围蹲守的人就撤走了。
宋怀谦猜测司徒璟正在暗中密谋着什么针对自己的计划,栢玉留在教廷始终不安全。
于是趁着深夜,宋怀谦把栢玉送到了自己在莫里彻南郊的房子里。
随后,宋怀谦就向教皇申请辞退大主教职务,并推举了家族中的一位侄子来教廷任职。
在圣约翰教廷的高阶神职人员眼中,宋怀谦是非常有望成为下一任教皇的人选,没想到他会这么突然递上辞呈。
教皇专门找了好几个主教,联合起来给他驱魔。
宋怀谦还是坚定自己的选择,义无反顾地离开了教廷。
圣约翰教廷的神职人员变动需要公示一个月,宋怀谦离开教廷的消息很快就传出去了。
宋怀谦安排人观察着司徒璟的动向,得知司徒家族正在举行家族祭祖活动,司徒璟一直在云京,没有其他的动作,便开始了下一步安排。
他要带栢玉回到家族老宅,去见自己的父亲和其他亲人。
卡佩家族是一个古老的大家族,发展到现在已经有上百人,许多家族成员都在莫里彻,有少部分在Y国南部生活。
栢玉得知这次见面,卡佩家族里大部分人都来了,心里很紧张。
宋怀谦安慰他,“别担心,他们都很期待见到你。”
卡佩家族的老宅伫立在碧蓝海湾边,白墙蓝顶的建筑错落分布,从远处看就像一副油画。
车子停好后,栢玉跟着宋怀谦进入了宅院,偌大的院子里栽种着许多柠檬树,上面的柠檬垂落下来,散发着清新香气。
许多人都围坐在桌边闲聊、打扑克。
alpha居多,有的西装革履,看起来像正经商人,有的穿着格子衬衫配短裤,脚上蹬着人字拖,非常悠闲。
有一个长相漂亮的男性omega围坐在alpha身旁,正在看他们打扑克,旁边的几个年长一点的omega在照看四处乱跑的小孩。
人们看到宋怀谦带着栢玉来了,纷纷朝两人打招呼。
虽然栢玉知道宋怀谦家里很多亲人,但这阵仗还是让他错愕了几秒。
在宋怀谦的引领下,栢玉见了他的父亲、还有很多记不住姓名、称呼的热情家属。
大概是因为常年和宗教人士打交道,卡佩家族成员都非常谦和友善。
宋怀谦的父亲不仅没有排斥栢玉,还很希望他加入这个大家庭。
吃饭时,父亲讲了很多关于宋怀谦的事情。
栢玉虽然听不太懂,但是看他比划,再听宋怀谦翻译,也就明白了。
宋怀谦确实从小就很优秀,不论弹钢琴、当大学教授、还是在教廷当大主教,都做得很好,所以家族中的每个人都很喜欢他。
基于对宋怀谦的信任,卡佩家族的人也对栢玉高看一眼。
这顿饭的氛围很轻松,伴随着一阵阵欢声笑语。
当晚,栢玉和宋怀谦留在老宅,睡在宋怀谦以前的房间里。
栢玉洗完澡,穿着单薄的睡衣出来,看到宋怀谦正在写一张乐谱,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宋怀谦抬起头,笑着说:“我想在婚礼时用自己写的曲子。”
“这样呀,我看看。”
栢玉的头发湿漉漉搭在额前,水滴顺着他白皙的脸颊流下来,俯身看着桌上的乐谱。
宋怀谦盯着栢玉雪白的脖颈,喉结滚了滚,“先把头发吹干再看吧。”
“哦。”
宋怀谦起身去拿吹风机,给栢玉吹干头发,“我去洗澡了,你看看曲子有没有想改动的地方。”
栢玉拿着乐谱哼唱了一下曲调,感叹道:“不愧是资深作曲家,随手就能写出一首婚礼进行曲,完全挑不出错。”
他把乐谱放回原位,然后走到床边坐下,朝浴室的方向看了一眼。
之前他一直在南郊的宅子里,没有和宋怀谦一起睡过。
现在两人共处一室,忽然有些紧张。
可是,宋怀谦已经不是神职人员了,他也有正常男人的需求。
既然答应要和他在一起,这也是必经的过程吧。
宋怀谦从浴室出来,换上了交叉领的白色睡袍,胸前悬挂的银色十字架闪着光。
他看到栢玉坐在床边刷视频,问道:“曲子觉得怎么样?”
栢玉抬起头,望着他,“挺好的。”
宋怀谦笑着去把头发吹干,也来到床上。
栢玉感觉到床垫下陷,男人逐渐靠过来,轻轻环住他,炙热的呼吸扑打在他的脖颈上。
“可以吗?”
栢玉呼吸发紧,身体有些僵硬,“我……”
宋怀谦安慰道:“不要紧张。”
栢玉停顿了很久,仰起头迎上宋怀谦的目光,很轻地“嗯”了一声。
手机放到了桌上,关灯以后,屋子里陷入黑暗中。
宋怀谦亲吻着栢玉,解开栢玉的衣服,这一刻,他的梦境、情欲和现实重合到了一起。
栢玉勾住宋怀谦的脖颈,脸上慢慢浮现了红晕。
他的心里很紧张,却又像要赴汤蹈火一样,要把一切进行下去,彻底消除过去遗留的印记。
可是,他的心里又有一股反向的力量,在阻止着他。
黑暗中,两人的喘息都很重,温热的呼吸交织在一起。
突然间,栢玉心里的那根弦还是绷断了,他停下来,用手按住宋怀谦的唇。
透过昏暗的光线,宋怀谦看到栢玉脸上闪过的纠结,一时间室内的氛围沉寂下来。
“对不起,我还没准备好。”
宋怀谦握住栢玉的手,气息微沉,“没关系,适应另一个男人需要时间。但是我也有自己的私心,我不想你的心里还有他。”
宋怀谦态度强硬的时候很少见,或者说能让他心情起伏的事情很少。
栢玉一直说着要忘记司徒璟的一切,但实际上他的内心仍然留着司徒璟的印记。
因此,他必须设一个结点,让两人头顶悬着的那个名字彻底消失。
“结婚以后,我希望你从心底接纳我,好吗?”
栢玉面对宋怀谦近在咫尺的英俊面孔,轻声说:“好。”
宋怀谦亲吻了栢玉的嘴唇,起身走向浴室,过了很久才出来,睡到了沙发上。
第二天,栢玉和宋怀谦早早离开老宅,一起去挑选了结婚戒指和婚礼当天穿的衣服。
两人回到南郊的房子时,手里都提了满满当当的口袋。
栢玉和宋怀谦谈论着婚礼请柬和举办地的事情,突然晃眼看到一个黑影在左侧的树林中闪过。
他停下脚步,往树林里看,却什么都没有。
宋怀谦也顺着他的目光往那里看,“怎么了?”
栢玉指着树林的方向,“那里好像有一个黑影,但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错了。”
宋怀谦眼神一沉,那里走过去,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没事,走吧。”
傍晚,栢玉从楼上下来,发现外面多了好几个身强力壮的保镖。
宋怀谦把丰盛的晚餐端上桌,给栢玉递了一双筷子。
栢玉一边吃,一边打量外面的保镖,“也许我看到的那个黑影是一只狐狸,或者别的什么,你不用安排这么多人的,而且保镖的薪酬都很高……”
宋怀谦夹起一块糖醋排骨,放到栢玉的碗里,笑着看他,“怎么,你还怕我没钱?”
栢玉急忙摆手,“不是的,我怕你白花钱。”
“放心吧,这些人都是卡佩家族的保镖,不是我出钱雇的。另外,我在家族企业里的股份,足够支撑我们两人的生活,不必担心支付账单的问题。”
宋怀谦握住栢玉放在桌上的手,“在我身边,你不用顾虑任何事。”
栢玉对宋怀谦微微笑了一下,“嗯。”
*
七月初,栢玉和宋怀谦的婚礼在莫里彻大教堂举行,只邀请了重要的亲朋好友参加。
栢莉收到哥哥发来的请柬后,也穿着一身蓝色礼服裙来了。
她没有见过宋怀谦,也不知道他的为人,为了哥哥的幸福,还特地让人调查过宋怀谦的背景。
结果调查完,栢莉大吃一惊。
宋怀谦背后的卡佩家族是Y国第一财阀,算是天龙人一个,而且身为beta,不会有像alpha那样有太多纠结纷争。
或许这也是栢玉愿意和他结婚的原因。
栢莉走进摆满纯白鲜花的教堂,看到教皇穿着华丽长袍站在圣坛前,身边站着一位长相清冷端方的黑发男人。
栢莉打开照片核对了一眼,确认他就是宋怀谦了,朝他走过去。
宋怀谦一看到栢莉,就立刻打了招呼:“你就是栢玉的妹妹吧?”
待人随和,还算不错。
栢莉问:“我哥呢?打他电话没接。”
宋怀谦指着教堂斜对面的厅堂,“他在那里。”
栢莉走过去,打开厅堂大门,看到栢玉穿着白色高定西服坐在沙发上,正低头注视着手里捧的一束鲜花。
阳光从窗外映照在他白皙漂亮的面庞上,能看到上面覆盖的一层绒毛。
栢莉知道他的哥哥身上永远有一种纯净的氛围存在,就像天使一样。
天使正在发呆。
“哥?”
栢玉愣了一下,回过神来,抬头看向栢莉,“你来了?”
栢莉笑着问:“是不是心情太紧张了,连电话都没听到?”
栢玉把手机拿出来看,发现了好几通栢莉的未接电话,“我怕举行仪式的时候电话响,所以关了静音。”
栢莉瘪嘴,“你也不担心你妹妹找不到路?”
“你长大了,怎么会找不到路?”栢玉拍拍沙发,“来这里坐。”
这时,栢莉的手机突然响了,在看到来电备注时,她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
栢玉问:“怎么了?”
栢莉皱着眉头,“那边的事情,我出去处理一下,马上就回来。”
栢玉看着栢莉匆忙走出去接电话,继续坐在房内,眺望着窗外的夏日风景。
在心底默念着,无论从哪方面看,宋怀谦都是最好的人选了。
从今天踏进教堂那一刻开始,他就要和宋怀谦拥有崭新的生活了。
隐隐的,没有心机的栢玉,也这样存着一份报复心。
他希望和宋怀谦结婚后,宋怀谦能陪着自己,再次回到云京参加毕业答辩,并且,那么不凑巧地遇见司徒璟。
栢玉想要让司徒璟看到自己和他的昔日宿敌在一起了,还过得很幸福。
栢玉从来不善思考,也不敢深究,自己的这份报复心到底从何而来。
或许司徒璟就算看到他和宋怀谦,也根本不会有情绪起伏。
但他觉得这样做,是一个妥善的收尾。
最好他们是与司徒璟和阮允棠一起碰上。
这样,阮允棠也能打消疑虑,安心做她的司徒夫人,不再派人暗杀自己。
*
不久,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栢玉以为是栢莉回来了,就说:“直接进来吧。”
只见一个身形高大的红衣主教走进来,快速关上了门。
栢玉疑惑地看着红衣主教,“请问您是走错地方了吗?教堂在前面。”
红衣主教转过身来,摘下头顶的红毡帽,露出了一张熟悉的冷峻面孔。
栢玉脸色煞白,立刻站了起来,“司徒璟,你怎么来这里了?!”
司徒璟打量着他平坦的腹部,“孩子呢?”
栢玉眼神闪过一丝诧异,握紧了手中的花束,“什么孩子?”
司徒璟冷笑一声,迈着大步逼近栢玉,“别想抵赖,你在S国的时候,艾利克斯还给孩子亲自做了一个摇摇车。你把孩子打掉了吗?”
栢玉往后退,防备着他,“我没有怀孕!我也不知道什么摇摇车!”
司徒璟看着栢玉身上的衣服,还有他握着的捧花,“打掉孩子,就立刻嫁给我的手下败将,一个beta,真有你的。”
栢玉驱赶着司徒璟,“我要和谁过下半生,关你什么事?出去!”
司徒璟冲过来,夺走栢玉手中的捧花,扔到地上,拉着他的手腕往外走,“跟我回去。”
栢玉奋力挣扎着,想要摆脱他的钳制,“你疯了?!你和阮允棠结婚,就别再来惹我了,我不想掺和进去!放开我!”
司徒璟把栢玉死死禁锢在怀里,语调森寒,“宋怀谦真有心机,连这个都不让你知道?”
栢玉瞪着司徒璟,脸涨得通红,“知道什么?!”
“我和阮允棠早就退婚了。”
“什么?”栢玉神色诧异,回想起之前半夜离开主教楼时的遭遇,“那些在教廷外面追踪我的人是……”
司徒璟说:“那些是我的人,宋怀谦一直不让你知道我在找你吧?”
栢玉挣扎得更厉害,“放开我,不然我叫人了!”
司徒璟眼神变得狠戾,手上的力道也加重了,“你还要和他结婚?!”
“是的!”栢玉看着司徒璟,“就算我知道宋怀谦故意隐瞒事实,让我一直待在主教楼,我还是会和他结婚!”
司徒璟把栢玉摁在墙上,双眼死死盯着他,“为什么?”
栢玉被司徒璟高大的阴影笼罩住,完全动弹不得,却又不甘心被他这样钳制,胸口剧烈起伏着,“因为你结不结婚,和谁结婚,过得怎么样,我都不想知道。我不想和你再有任何瓜葛!”
“宋怀谦做得很对,他对我很好,我就是要和他结婚!”
司徒璟的脸色阴沉无比,凑到栢玉耳边,一字一句说:“抱歉,你的婚结不成了。”
“你杀了我的孩子,必须赔给我一个。”
栢玉吓得心惊肉跳,拼命喘气,“我没有打掉那个孩子,是那个孩子……自己流产的!”
司徒璟幽深的眼底出现了一道裂痕,“流产?”
栢玉反应过来司徒璟是在诈自己的话,挥手扇了他一耳光。
“混蛋!”
栢玉奋力撞开司徒璟,急忙拿着手机往外跑,“救命!”
司徒璟从后面追上来抱住他,用一块方巾捂住了他的口鼻。
也不知道丝巾里有什么药,突然间,栢玉倒了下去,失去了知觉。
司徒璟抱着栢玉走出去,在手下的接应下快速离开了婚礼现场。
教堂里的婚礼进行曲缓缓响起,栢玉却迟迟没有出现。
宋怀谦察觉到了一丝异样,快速去教堂斜对面的厅堂里找人,发现房间门口倒着两个人,立刻推开了门。
房间里,早已没了栢玉的踪影,只留下那一束被扔在地上的手捧花。
栢莉处理完事情走过来,看到房内的景象,睁大双眼,“我哥呢?”
宋怀谦咬着后槽牙,“被劫走了。”
不用思索,他就知道到底是谁做的。
宋怀谦顾不上其他,立刻冲出去开车追赶司徒璟,教堂里的人们纷纷出来张望到底怎么了。
栢莉也出去叫人,开车去拦截。
莫里彻的街道上,司徒璟的车开得很快,宋怀谦和栢莉的车紧跟在后。
栢莉戴上黑色面罩,拿着枪瞄准了司徒璟的车胎。
嘭的一声,旁边压过来一辆黑车,阻挡了栢莉的视线,“艹!”
宋怀谦开着车,拨打了司徒璟的电话。
司徒璟接起来,“要说什么?”
宋怀谦:“他曾怀过你的孩子。”
司徒璟:“我知道。”
宋怀谦:“你应该看看他流产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当时我就在他身边,他的脸色苍白,一直在哭。他的双手捧着那个未成型的胎儿,地上全是血。”
对面沉默了,宋怀谦继续说:“如果你没有出现,他不会承受这么多痛苦的时刻。他对你没有一丝眷恋,因为你带给他的痛苦比快乐多太多了。就算你再把他带回去,他也不会爱你的,永远不会!”
“你最应该做的事,就是回去好好做金字塔顶端的S级alpha,高高在上的王,永远消失在他的世界!”
司徒璟语调低沉,“说完了吗?我不会吃你这套。”
宋怀谦握紧了方向盘,“我知道你的企图了,你以为这是什么比赛,非要争个输赢?”
司徒璟冷冷发笑,“我没跟你争输赢,因为你永远比不上我。”
啪的一声,电话挂断了。
司徒璟的车突然急转,开进了一栋大楼的地下停车场。
栢莉望着那座高楼,看到了上面的停机坪,立刻给宋怀谦打电话,“他要带我哥坐直升飞机走!”
宋怀谦眼底透出寒光,“我知道。”
司徒璟抱着栢玉坐上电梯,直接到达顶楼,坐上在这里等待已久的直升飞机。
宋怀谦追上来时,直升飞机已经飞离停机坪。
栢莉拿着狙击枪冲上来,瞄准直升飞机上坐着的人,但最终还是停下了。
“他肯定安排了私人飞机,现在赶去机场也来不及拦截了,怎么办?”
宋怀谦说:“卡佩家族不是那么好得罪的,既然他做得出来,就别怪我来硬的。”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