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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70

作者:上官鹅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61章 人妻beta留抓痕


    下午有一节课,栢玉回到楼上继续休息,睡到中午十二点半起来,准备吃了午饭去学校。


    吃午饭时,栢玉突然收到周秘书的消息。


    [栢玉先生,老板已经让我帮你给学校请了假,不用去学校上课。]


    栢玉立刻放下筷子,想要给司徒璟打电话,但想到司徒璟在公司,怕总是打电话耽误他的正事,气急败坏地改发消息。


    现在司徒璟的全黑头像不仅置顶,还改了备注:“主人”,秦少歆自然也消失在了他的好友列表里。


    栢玉:[我要去学校!]


    过了一分钟,司徒璟回复:[你不舒服就休息。]


    栢玉:[我现在好了。]


    司徒璟:[我说了,过几天再去学校。]


    即便是隔着屏幕,栢玉也能感觉到司徒璟说这句话时的语气低沉,毫无商量的余地。


    ……这也是惩罚的一部分吗?


    学校最近的专业课多,请假的时间越长落下的功课越多,司徒璟在逼着他屈服。


    栢玉不禁想,司徒璟会不会也要去找秦少歆和秦家的麻烦?


    他犹豫着打了字又删除,最终没有在给司徒璟发消息,闷闷地拿起筷子继续吃饭。


    不问还好,问了可能自己还会遭殃。


    过了两三天,姜洺送来了调理身体的补品。


    栢玉以为司徒璟气消了,赶紧联系他。


    栢玉:[姜洺医生送来的东西我收到了,我可以去学校了吗?]


    司徒璟:[休养一段时间。]


    这时候栢玉才确定司徒璟不是给他小小惩罚一下就算了,而是真的把他关起来了。


    以前他从没这么空闲过,总是一边上学一边兼职打工,突然间什么都不用做了,觉得很无聊。


    除了在客房里捣鼓音乐,看电影,就是去外面的花园、高尔夫球场走一圈。


    一周后,栢玉收到一笔三千块的打款,备注写着编曲酬金。


    栢玉急忙点开学校官网,看到了首页挂着的纪录片,每个系都拍了几分钟,轮到舞蹈系的时候秦少歆出现了,他和其他同学都穿着特别定制的水墨舞蹈服,跳得很不错。


    视频的弹幕纷纷说舞蹈系的这支舞很好看,背景音乐绝美。


    既然申报的经费已经转到他的银行卡上了,那么学分也是没问题的,只等舞蹈系上的老师开学分条,录入电子档案。


    司徒璟也没有对秦少歆做什么,至少他还完完整整地出现在学校。


    这时,栢玉收到了一个好友申请,是秦少歆的同班同学莫莫。


    栢玉不知道莫莫加自己做什么,但还是同意了。


    莫莫:[我们已经完成纪录片拍摄了,学校网站首页就可以看到了秦少歆的舞,反响很好,甚至还上了热搜。]


    栢玉:[我看到了。]


    莫莫:[你为什么不来学校上课了?秦少歆也不说。]


    栢玉:[生病。]


    莫莫:[其实论坛上的那张帖子是我发的,照片是我拍的。我以为你们和好了,所以才发在论坛上的,后来不知道被谁给举报删除了。难道因为这个,你和他彻底断交了吗?]


    栢玉停顿一秒,把莫莫删除了。


    无论莫莫的动机是好还是坏,这样的偷拍行为都让人很不舒服。


    *


    夜里,栢玉翻来覆去睡不着。


    游戏已经打到满级,电影看了十几部,专业课的进度也拉得差不多了,实在没有什么事情可做。


    栢玉两手枕着头望向天花板,突发奇想从床上坐起来,拿着手机去花园采集声音回去编曲。


    云京十二月的天气还不是很冷,花园里也有一些小虫发出的声音。


    栢玉套上一件毛衣,下了楼。


    花园的灯亮着,一点也不黑,栢玉录着声音,不经意间看到山茶花丛里有一个东西。


    栢玉蹲下身去看,原来是一只蝶蛹,靠一根细丝悬挂在山茶花枝上。


    有些蝴蝶会在秋季结茧越冬,等到来年春季再羽化为蝶。


    栢玉停下录音,拍了一张蝶蛹照片,搜索这是什么品种的蝴蝶。


    司徒璟开车回到砚庭,上楼走进卧室发现没人,又去了一趟客房,空空如也。


    他的面色阴沉,扯了扯领带,下楼叫来保姆和安保询问。


    保姆面对沙发上坐着的高大男人,只感觉到一阵压抑紧绷的气场,谨慎小心地说:“栢玉先生的作息一直很规律,白天就在客房练吉他,看电影,晚上也很早睡了,一日三餐都吃的很好,没表现出要逃跑的迹象。”


    司徒璟一边翻监控一边问:“你看着他上楼睡觉的?”


    保姆点头:“是的,八点左右上楼的。”


    司徒璟翻到栢玉下楼的影像,压着火气,疾步走了出去。


    来到花园的山茶花丛附近,司徒璟停下了脚步,他看到栢玉在花丛旁弯腰蹲下,身上的白色海马毛衣贴合着单薄的腰身线条,嘴巴里嘀嘀咕咕的,“宽尾凤蝶……蛹期可休眠8个月……”


    “你在干什么?”


    栢玉闻声惊醒,吓得屁股往后一坐,一抬头,望见司徒璟站在他面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


    司徒璟穿着黑色大衣,脸色冷淡,夜灯的光照着他刀削般锋利的下颚线。


    从空中花园餐厅的事情发生后,已经过去半个月,乍一见面,栢玉完全没有心理准备。


    “我来花园里录音,发现一只蝶蛹。”


    司徒璟扫了一眼那枚挂在花枝上的蝶蛹,不耐地走上前,伸手把栢玉拉起来,发现他的手很凉,“你修仙吗?”


    “什么意思?”栢玉侧身拍拍自己的裤子,茫然地看着司徒璟。


    司徒璟说:“我以为你会物理抗冻。”


    栢玉低头看了下自己身上的衣服,“不冷啊,现在才十二月,要是穿太厚了,到时候一二月最冷的时候怎么办?”


    “我头一回听到这种说法。”司徒璟拉着栢玉的手往回走,“服装助理没给你送衣服来吗?”


    “送了,我没穿外套而已。”


    栢玉的手被男人用力捏了一把,感觉快捏变形了,“痛!”


    回去的路上,栢玉看到安保和保姆都出来了,觉得奇怪,“咦,他们出来干什么?”


    司徒璟:“你猜他们干什么?”


    栢玉:“……”


    众人看到栢玉被带着回来,暗自松了口气,全都各司其职,站岗的站岗,回房的回房。


    栢玉怯怯地看着司徒璟,“你不会以为我跑了吧?”


    司徒璟捏着栢玉的手,稍一用力就把他拉到了面前,“你妹妹还在国外,不要再惹我了。”


    栢玉低声说:“我知道,我不会跑的。”


    “最好是这样。”司徒璟前一步走了。


    走了几步,司徒璟转身看到栢玉在后面走路慢吞吞,“蜗牛?”


    “我腿没你长。”栢玉小声嘀咕一句。


    司徒璟往回走,“你说什么?”


    栢玉立刻改了口,“我走快一点,哎?”


    司徒璟不耐地把他打横抱起,往屋里走。


    花园说近不近,说远不远,沿着蜿蜒曲折的小石板路往回走需要十多分钟。


    寂静无声的冬夜里,天上没什么星星,远处吹来一阵冷风,栢玉窝在司徒璟温暖的怀抱里,闻到他的身上淡淡的木质冷香,产生了类似被他温柔以待的错觉。


    栢玉摸了摸司徒璟的后颈,月牙状的腺体正在发热,难怪这个时候突然回来了。


    司徒璟低头看着栢玉那双茶褐色的猫儿眼,“你干什么?”


    “你的易感期到了。”


    “知道就好。”司徒璟搂了搂栢玉的膝窝,“在我要使用你身体的时候,别让它生病。”


    栢玉靠到司徒璟胸口,心里嘀咕,其实冷一点也没生病。


    从门厅走进室内,暖气扑来有几分热意,司徒璟把栢玉放下,脱了身上的黑色大衣。


    栢玉朝他伸手,“我来拿吧。”


    司徒璟见栢玉低眉顺目的模样,把大衣给他。


    大衣上留有男人的余温,羊绒面料摸起来柔软舒适,上面带着木质冷香。


    司徒璟把手腕上的抑制手环也解下来递给栢玉,上面显示着心跳功率等数字,数值很高。


    栢玉拿着手环和外套,跟随司徒璟上楼。


    进了卧室,司徒璟去浴室洗澡。


    栢玉把外套和手环放下,然后换掉刚才弄脏的衣服,穿了一套浅色薄绒家居服,坐在床尾。


    一首歌的时间,司徒璟从浴室出来了,黑色浴袍微微敞开,水珠从他微湿的头发滴到线条饱满的胸肌上。


    栢玉观察着司徒璟的神色,脚上的棉拖鞋碰在了一起,小心翼翼说:“我想去学校。”


    司徒璟走到栢玉面前,“你该学乖一点。”


    “嗯。”栢玉顺从地点头。


    为了能从砚庭出去,他不得不表现得温顺一点,只要司徒璟不要太过分,绝对不会和他杠了。


    耐受力的阈值就是这样拉开的。


    在空中花园那晚的事情发生前,栢玉还觉得搬到砚庭来住,在外面和司徒璟搂搂抱抱、在玻璃房、餐厅那种没有床的场合做/爱太过分了。


    在这件事之后,其他的事情突然都变成能接受了。


    司徒璟把栢玉按倒在床上,含住他的唇瓣舔咬,吻得越来越深,男人沉重吐息的细碎声音此时比任何声音都要清晰,大手伸进栢玉的家居服里,揉着他的腰。


    栢玉接触到司徒璟炙热的体温不由得哆嗦了一下,随后温顺地舒展开来,双手抚上他的脊背。


    奇怪的是,司徒璟的动作温和了一点。


    栢玉想,该是那一通恐吓电话奏效了,他不会乱来了。


    室内开始燥热起来,家居服和睡袍也落到了地上,灯光熄灭了。


    黑暗中,司徒璟捧住栢玉的脸,低沉道:“你该知道,我不会和你一直在一起。请你遵守规则,好好度过剩下的时间。”


    栢玉说:“我知道的。”


    如果两个人谈恋爱,绝不会说总有一天我们会分手。但是司徒璟会告诉他,总有一天我们会分开。


    这让栢玉意外的安心。


    两人的这段对话就像对彼此宣誓,永远忠诚于合约,在合约期限内谁都不能越轨,也不能投入真情。


    欲望就是欲望,金钱就是金钱,两人的关系像二十六个字母不会突然变成二十八个那样清晰。


    昏暗燥热的空气中,床单被绞紧,青筋偾张的大手覆盖在白皙细腻的手背上牢牢捏住,一声声像小猫儿似的低微、惹人怜爱的呻/吟填满了暗室。


    ……


    这次的易感期持续了七天,七天后,司徒璟就恢复工作状态了。


    栢玉躺在床上看着司徒璟背着身穿上衣服,宽阔的脊背和精悍有力的腰上残留着一些细小的抓痕,一起被包裹在白衬衫内。


    那是司徒璟用手捏疼他,他哭喊着乱抓留下的,但是司徒璟没生气。


    此时他对司徒璟的了解算增加了一分。


    扇脸×,抓挠√


    栢玉说:“我想去上课。”


    司徒璟始终背对着栢玉,打起领带,“等你身体好一点再去,不急。”


    栢玉从床上坐起来,蹬上棉拖,走到司徒璟面前挥舞双臂,“我好多了,这段时间我都有在喝姜洺送来的药,我的身体原本是挺好的,只是之前被你折腾得太累了。”


    司徒璟看着栢玉,冷淡地问:“是吗?”


    栢玉认真点头,捞起袖子展示自己的上臂薄肌,“你看,我也有肌肉。”


    “再等等。”司徒璟拿上外套,走出房间。


    冥冥中,栢玉觉得司徒璟不让自己去学校,还有其他的原因。但是司徒璟不会告诉他,只有去了学校才知道。


    第62章 人妻beta扔枕头


    司徒璟坐上车去公司,栢玉穿着家居服就站在门口,眼巴巴望着他的车开走。


    周秘书看了后视镜好几眼,“老板,栢玉先生好像很想去上课。”


    司徒璟翻阅着平板上的资料,没理会窗外守望的人影,“以他的水平,不上课也能在期末混个及格,你操心什么?”


    周秘书适时地闭上了嘴。


    过了一会儿,司徒璟抬起眼帘,“秦家确定秦少歆什么时候出国了吗?”


    “确定了,就在今天。”


    “明天你就可以送他去上学。”


    “好的。”周秘书欲言又止,“还有一件事,老板。”


    司徒璟头也没抬,继续滑动着资料,“说。”


    周秘书语气带着些许迟疑,“秦少歆想见栢玉一面。”


    司徒璟脸色阴沉下来,把平板关掉,“谁说的?”


    周秘书立刻感觉一股压迫感从背后袭来,急忙说:“不是秦家转达的,他自己不知道从哪里找了我的电话号码,打电话说的。”


    “告诉他,想见可以,到恒宇总部找我见。”


    “是,老板。”


    周秘书小心注视着后视镜里老板的阴翳表情,好像防沉迷没防几天,就破防了。


    到了公司,司徒璟上楼去开会,半个小时后会议结束,几个高管簇拥着司徒璟从会议室出来。


    周秘书走到司徒璟身旁有事情要汇报,但因为几个高管在,没有直说。


    司徒璟吩咐完事情让高管们走了,看向周秘书,“怎么?”


    周秘书说:“秦少歆来了。”


    “呵。”司徒璟冷笑一声,“让他来。”


    周秘书暗叹,这小子胆子真够大的!


    肖俊亲自来找司徒璟,答应帮他办一件极其难办的事情,并且承诺安排秦少歆出国留学,最近几年不会再回国,这才让司徒璟在秦家的事情上松了手。


    秦少歆出国的手续早已办好,如果不是因为拍纪录片的事情,他会更早一点离开。


    尽管秦父秦母和姐姐、肖俊竭力劝阻秦少歆不要再对栢玉抱有不该有的念头了,但他心里还是记挂着栢玉。


    秦少歆从家人和网上搜索得知了司徒璟的身份,那是云京顶豪之家的掌舵人,手中资产千亿,手腕强硬,就连肖俊的公司也有他的身影。


    云京的上流阶层也分层,最顶层也就是司徒家了。


    秦家在他面前,就像一颗陨石与太阳的区别。


    秦少歆不知道栢玉和司徒璟到底是怎么认识的,也无法设想那晚他们离开后,司徒璟会怎么对待栢玉。


    从那天起,栢玉就没有去学校上课了,秦少歆从他同班同学那里得知他请了病假。


    秦少歆担心栢玉是受到司徒璟的虐待,或者被关起来了。


    因此,秦少歆答应家里要出国,但还是要见栢玉一面,如果见不到,也要来会会司徒璟。


    秦少歆站在恒宇总部一楼的前台前,等待前台打电话请示。


    不久,前台放下电话,告诉他,“先生,您可以直接上顶楼去总裁办公室了。”


    秦少歆坐电梯来到顶楼,周秘书带他进了司徒璟的办公室。


    司徒璟专门为秦少歆腾出十分钟时间,正靠在老板椅上,从进门就开始打量这个极其年轻的alpha。


    秦少歆和司徒璟对视了一眼,很快移开视线,被办公桌上放着一只红色七星瓢虫陶塑吸引。


    红色瓢虫陶塑与整个办公室高知精英的氛围截然不同,就像是黑白照片上唯一的一抹亮色,突兀又显得很可爱。


    也许是直觉,秦少歆觉得那是栢玉做的。


    司徒璟也朝红色瓢虫陶塑看了一眼,“好看吗?”


    秦少歆轻哼,“挺不错的,但是不太适合你,倒挺适合我的。”


    司徒璟薄唇噙着笑,双手交叉放在桌上,“可惜,它现在放在我桌上就是我的。只要我不放手,没人敢动得了它。”


    两人说的是陶塑,但意指的是栢玉。


    “你是不是把栢玉关起来了?”


    “不是关起来,而是休养。”


    “休养?”秦少歆轻哼,“他那么喜欢音乐制作,绝不会轻易缺课的,你是不是虐待他了?”


    司徒璟挑眉,“你想知道他不去学校的真正原因?这不是很显而易见么,只要你离开,他就会继续去上课。”


    原来是这样,司徒璟不想让秦少歆再看到栢玉,一面都不行。


    秦少歆走到司徒璟面前两手拍桌,释放出了自己的薄荷信息素,“你不觉得你的占有欲让人窒息吗?”


    司徒璟眼神深不见底,冷冷一笑,“你有没有想过你能安然站在这里的原因?”


    冷杉信息素带着极强的冲击性和压迫感,向秦少歆侵袭而来。


    秦少歆脸色微变,只觉得身体里的血气翻涌,撑在办公桌上的手不禁抖了一下,“你以为你是S级alpha,有了权势,金钱,就能拥有一切吗?”


    “这个世界不是这样运转的吗?”司徒璟注视着他,不断增强着信息素的冲击。


    秦少歆撤离了双手,强忍着这股剧烈的冲击力,“爱不是这样的,你是在控制,你不配得到别人的爱!”


    司徒璟像听到了什么很可笑的事情,嗔声笑了出来,“我为什么要得到别人的爱?我只要得到就可以了。”


    秦少歆眼神透着疑惑,不敢相信世界上还有这么霸道的人,“你不觉得把一个不喜欢你的人绑在身边,很没意思吗?”


    司徒璟审视着秦少歆,“你也是alpha,难道真的蠢到相信爱存在吗?爱是世界上最虚无缥缈的东西。这世界上没有爱,只有性,只有荷尔蒙的激荡,信息素的牵引,人类繁衍的本性。最优质的雄性就能随意挑选自己的伴侣,这是自然法则,也是这个世界的规律。”


    秦少歆露出了一丝笑意,“原来你是这样想的。”


    这样看来司徒璟对栢玉没有感情,只有欲望。


    欲望是极其容易厌倦的,司徒璟不缺漂亮的伴侣,不会一直占有着栢玉的,所以他还有机会。


    司徒璟看了一下时间,朝秦少歆挑眉,“我的时间很宝贵,还有什么想说的吗?如果没有,可以滚了。”


    “我知道你们的合约只有一年,一年以后他就和你没关系了。栢玉已经答应我,等你们的合约结束,就可以追求他。”


    秦少歆转身走了。


    司徒璟停顿了一会,语调低沉,“谁说只有一年?”


    秦少歆神情惊异,回头看向司徒璟,突然被信息素冲击得鼻血喷涌,单膝跪在地上。


    司徒璟按下桌上的通话键,“周秘书,叫保洁上来一趟。”


    *


    在司徒璟走后,栢玉回到二楼客房窝在沙发里,撕开一包薯片,打开一听汽水,用投影仪放电影看。


    从那天司徒璟抓到他半夜去花园后,换了一批佣人,还调了玺顿庄园的管家过来,随时盯着他的动向。


    栢玉看到门口有一个佣人在,招呼他,“你想一起看电影吗?”


    佣人摇头,“不用,您看。”


    栢玉叹了一口气,拜司徒璟所赐,他平生第一次有被监视的感觉。总共也就一年的合约,司徒璟真以为自己会跑,还是想让自己体验一下这种感觉,记住教训?


    也许两者都有。


    但是他的心大,没过多久就恍若无人一样看起电影了。


    看完两个小时电影,栢玉下楼接水。


    管家穿着整洁的白色制服,身形笔直站在一楼餐厅吧台查收订购的一些生活用品。


    之前栢玉把司徒璟撞出鼻血,就是这个管家开摆渡车送他离开玺顿庄园的,两人曾说过几句话,还算熟悉。


    栢玉靠在吧台边缘,看着他操作平板上的界面。


    管家问:“现在你了解大少爷的脾气了吗?”


    栢玉用手支着头,脸上露出淡淡的忧愁,“还是不太了解,不然也不会关系处得越来越糟糕,变成这种待遇了。”


    管家看了栢玉一眼,笑着说:“我看怎么不像?反而是越来越好了。”


    栢玉摇头,“没有,他在惩罚我。”


    管家宽慰道:“大少爷有时确实很苛刻,他从小成长的环境就是那样的,你顺着他一点就好了。”


    栢玉无意中想起司徒璟带自己去老宅时,看到的那间空置琴房,“他以前在学弹钢琴吗?”


    “对,大少爷弹得很好,是夫人亲手教他弹的。”


    “他的母亲也会弹钢琴?”


    “是的,夫人的音乐造诣很高,是一个非常优雅高贵的omega。”


    “这样啊。”


    栢玉对司徒璟的母亲有些好奇,老宅里各个地方,甚至司徒璟的房间里没有一张她的照片,他只能在脑海里想象了一下司徒璟母亲的模样。


    那次司徒璟和父亲争吵起来,父亲说“你还怪我害死你母亲”之类的话,不知道里面有什么缘故。


    想到这里,栢玉忽然发现,不知不觉中他把自己所有的一切都分享给司徒璟了,无论是母亲的事,还有那些成长经历,相当坦诚。


    可是司徒璟从未和他谈论过自己的过去,也不会说一些深刻的话题,这才是他不够了解司徒璟的原因。


    秦少歆能和他开诚布公谈论那些过往,是因为秦少歆一直是以平等的方式对待他,完全敞开心扉。


    司徒璟不一样,他不需要和一个短暂的合约情人交心。


    情人的关系总是让人恍惚,特别是当司徒璟的占有欲发作的时候,很容易以为自己进入了他的私人领域,在他心中存在特殊的意义,可是实际上并不是这样的。


    即使两人建立了肉/体上非常亲密的联系,但不管是内心的隐情还是做出的一些决定,司徒璟都不会让栢玉涉及到的。


    这种忽近忽远的推拉,有时也让栢玉隐隐觉得困惑,到底应该和司徒璟保持什么样的距离才算合适。不能太了解他,也不能不了解他。


    管家发觉自己的话好像说多了点,立刻转移话题,“中午想吃什么?”


    栢玉也没有再刨根问底,配合地答道:“我想吃打卤面。”


    傍晚,栢玉正趴在床上打游戏,突然收到了新消息,打开一看是周秘书发来的。


    周秘书:[栢玉先生,明天我会来接你去学校。]


    栢玉:[好的。]


    在伺候那个男人度过易感期后,他终于可以恢复一点自由了。


    栢玉趴在床上晃悠着两腿,看向旁边司徒璟睡过的枕头,停顿两秒。


    司徒璟易感期刚过,最近应该不会回来的。


    栢玉放下游戏,把他的枕头扔到远处的沙发上,让自己的枕头独占整张大床。


    鸠占鹊巢。


    第63章 人妻beta被拉入安息香氛围中


    第二天清晨,空气微冷,呼气时能看得到白雾。


    栢玉钻进车里,搓了搓手心,“周秘书,最近还好吗?”


    周秘书说:“挺好的,放了七天长假,要是多放两天就好了。”


    “……那可不行。”


    司徒璟让周秘书放假,肯定会继续待在砚庭,那他就得上班了。


    周秘书看了下今天的气温,望向后排,“今天要下雪,你是不是穿得有点少?”


    栢玉拢了一下自己的加绒外套,里面还有米色粗线针织毛衣,“不少了,我以前冬天还没穿这么厚。”


    “好的吧。”周秘书发动车子,往学校方向走。


    到了学校附近的一条街,栢玉从车上下来,往校门方向走。


    柳家巷飘来的煎饼果子、小笼包味道,街上行走的学生,让他感觉自己回到了现实世界。


    这里才是他该待的地方。


    来到教室,不少同学已经到了,零零散散坐着,傅予笙在朝他招手。


    栢玉走到后排,坐到傅予笙旁边。


    傅予笙注意到栢玉的皮肤好像比以前更白了,眼睫长长的,鼻尖带着一点点粉,嘴唇上有水光,这样的长相很吸引人,就连他也不由得注视久了些。


    “你身体好些了吗?”


    栢玉对上傅予笙的视线,笑着说:“好多了。”


    傅予笙的身体侧倾凑近他,声音放得很低,“你知道秦少歆出国了吗?”


    栢玉翻动课本的手停顿下来,“不知道,他是去做交换生吗?”


    傅予笙说:“不是。留学,不在这里念了。”


    栢玉的表情凝滞了一瞬,原来司徒璟这段时间让自己不要来学校,是在等秦少歆离开,但是这结果也不坏。


    “他很优秀,出国挺好的。”


    傅予笙用自己的手机给栢玉发了一条消息,“这是他嘱托我发给你的,他说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告诉你,让你一定要登录这个邮箱账号去看里面的邮件,密码是你们初次见面的时间。”


    在校庆活动之后,秦少歆来找傅予笙,询问栢玉怎么没来学校。


    得知栢玉生病请假后,秦少歆加了傅予笙的好友,请他在栢玉来学校的时候给自己发消息,因为自己的社交账号都被家里收走了,无法联系到栢玉。


    昨天下午,秦少歆突然告诉傅予笙,如果今天栢玉来了学校,就把邮箱账号给栢玉。如果没有来,就告诉他。


    傅予笙满肚子的疑惑,不知道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传个讯都搞这么复杂。


    但是秦少歆真的很急,说马上就要登机了,等会看不到消息,于是傅予笙把这件事答应下来了。


    栢玉看着那串邮箱账号,犹豫要不要登录上去看。


    秦少歆已经出国了,他要告诉自己什么“非常重要的事情”?


    思考了一会儿,一封邮件也不会有什么吧。


    栢玉记得他和秦少歆初次见面是在星洲的时候,那天司徒璟没有回酒店,他一个人在餐厅吃饭,秦少歆端来一份很好吃的甜点,当时还拍了一张照片。


    他打开相册,选择按照拍照时间排列,然后寻找着那张照片,找到那张照片,密码就有了。然后复制邮箱账号,登了上去。


    邮箱里有一封未读邮件,打开后显示了两段文字:


    “栢玉,秦家已经度过危机,姐姐安排我出国了。在那天过后,我很担心你的安危,临走前去找过司徒璟。他和我想象中一样,傲慢冷酷,控制欲极强,答应你的‘一年之约’也是谎言。他说,也许他会把你留在他身边一辈子。”


    “如果你想摆脱他的掌控,我可以让姐姐安排人悄悄接你离开,来到我这里,不会留下任何痕迹的。这封邮件一直有效,我等你。”


    栢玉读完就把邮件关闭了。


    他第一时间觉得司徒璟说的那句话是假的,只是为了让秦少歆死心。


    司徒璟的占有欲强,但是他也说过不会一直和自己在一起。


    两人的关系本就是因为司徒璟的信息素异常才开始的,等到他脱离观察期,病症完全好了,怎么会还和一个beta在一起呢,除非他疯了。


    如果再让秦少歆帮忙,无疑又让秦家牵扯进来。一次尚且能饶过,第二次就不一定会这么轻松放过他们了。


    他最好的出路还是老老实实过完这一年,然后平稳地离开司徒璟。


    到时候有变数再说吧,但是,不太可能有变数。


    栢玉把手机揣回兜里,没有太大的反应。


    傅予笙实在好奇,忍不住问:“你们到底怎么了?秦少歆突然出国,很多人都在说秦家人阻挠你们在一起,才让秦少歆走的。甚至还有人说我平时和你走得进,来问我知不知道。”


    “不是那样的。”


    “那是怎样的?”


    栢玉低头想了想,只说:“我和他,没有在一起过。我希望他能更快乐一点,不要再在身体上打洞了。”


    傅予笙不太理解栢玉说的后半句话,但没有再追问什么。


    栢玉很快转移话题,指着自己崭新的课本对傅予笙说:“能把你的笔记借给我看一下吗?”


    “可以,拿去看吧。”傅予笙把课本递给他。


    栢玉看到傅予笙做了很多笔记,已经覆盖课本的四分之三,“教授讲得这么快,到十二章了?”


    “是呀,还剩五章就讲完了。教授说进度拉得快,如果后面还剩下时间就让我们自己去研究期末编曲作业。”


    距离上课还有几分钟,栢玉抓紧时间看笔记,在课本上简单扼要记下意思。


    傅予笙还告诉他一件事,“校庆的时候,舞蹈系拍的纪录片获奖了,学校还给你颁了一个编曲奖。”


    栢玉抬起头,“是吗?”


    “是的,宋教授去帮你领的奖,他挺高兴的,还给你写了一段乐评。倒是我们系的音乐剧有点拉胯,只拿到二等奖,主创是穆晴空和大二的一个学长,宋教授看得眉头紧锁。”


    栢玉和傅予笙说话间,穆晴空和裴文亮、姚佳三人先后走进了教室。


    穆晴空微卷的头发打理得很好,身上穿得也很暖,趾高气昂走进来,笑着和姚佳说话。


    姚佳看到栢玉,朝穆晴空撇了撇头,“来了。”


    穆晴空脸上的笑收了起来,眼神透着蔑视。


    裴文亮轻嗤,“还以为他能请一学期的假,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裴文亮说话的声音颇大,栢玉坐在后排也听得见,但是没有搭理他们,埋头写着笔记。


    课后,宋怀谦叫栢玉过去拿奖状和奖金,栢玉走了过去。


    宋怀谦面色显得有些不悦,他的五官轮廓分明,不笑时看起来很严肃,脖子上戴的十字架吊坠,穿着黑色高领毛衣,外面搭着呢大衣。


    概因他的家里都是基督教徒,有一个叔叔在教廷担任神职,他从小就在教堂唱诗班唱歌,耳濡目染下,他的音乐大多带有宗教的神性和空灵感。


    宋怀谦很欣赏栢玉这个学生做的音乐,有时甚至会用他的曲子单曲循环着入睡。


    他从未对某个人的作品产生过这么强烈的触动,不知原因,却在心底期盼着再听一首新曲子,再听一首新曲子,就像饥肠辘辘的兽类,急切地等待被投喂。


    他表现得很克制,像惯常一样禁欲清冷,只是在讲课的过程中,偶尔对栢玉多看一眼。


    在下课时故意多留一会,等着栢玉过来,至少说一两句话。


    大多数时候栢玉都是匆匆离开的,仿佛避他不及,非得他叫到栢玉的名字,栢玉才会过来。


    这一次栢玉偷偷给舞蹈系去编曲,让他大为意外,不仅没有对他这个教授说过,连班上的同学也完全不知道,暗中编好了却谁都不说。


    直到那天校庆投票环节,他才在舞蹈系纪录片的字幕里看到栢玉的名字。


    宋怀谦见栢玉走过来,走到讲桌旁边,高大挺拔的身形像一座山,面对着栢玉,停顿几秒。


    “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去帮他们编曲了?”


    栢玉抿着唇,“教授,我是怕编曲编得不好。”


    宋怀谦把奖项和奖金红包拿给栢玉,左手尾指上的银环闪着光,“这不是做得挺好吗?”


    栢玉双手接过奖项和奖金,正要说谢谢,但宋怀谦的手没有松。


    反倒有些用力,把栢玉拉到他身前一步。


    栢玉突然被拉入了宋怀谦萦绕着安息香的氛围中,被逼迫着抬头直视宋怀谦的双眼。


    距离近了,能发现他的瞳仁泛着一丝青色,是视力极好的象征,眼神含着愠怒。


    宋怀谦说:“我会是你的后盾,遇到编曲时有什么问题,别人都会及时来找我,但是你从来都没找过我。”


    其实栢玉的心态还和以前一样,把宋怀谦当做评委,只想着自己编好了,然后展示出来给他看,没想过求助他。


    也因为宋怀谦一向给人禁欲清冷的距离感,栢玉怕打扰到他。


    栢玉动了动唇,声音很轻,“我以后会找教授的,有新的作品出来,就通知你。”


    宋怀谦内心某处被安抚了一下,但好像不太够,他的视线落到栢玉的唇瓣上,转瞬又把视线移开,松了手。


    栢玉把奖项和奖金收起来,正想要跟宋怀谦告别,“那教授我先——”


    宋怀谦打断栢玉,“说说你怎么想起做这首曲子的,我想你应该不止那一个版本。”


    逃跑失败,栢玉回答:“这个……我确实做了两个版本,还有一个,舞蹈系没有采纳。”


    两人正说着话,一个同学凑了过来,“教授,我也要听。”


    栢玉暗暗松了口气,心想终于不用一个人单独面对宋怀谦了,转头一看,来的是穆晴空。


    穆晴空凑了过来,一脸假笑,“栢玉真的好厉害,去给舞蹈系编曲也能拿一个编曲奖!”


    栢玉在宋怀谦面前,勉强拉了一下嘴角,“谢谢,班长你也很优秀。”


    宋怀谦说:“另一个版本也给我听听。”


    栢玉把两个版本都放了出来,穆晴空也在旁边听。


    三人静静听完,宋怀谦更喜欢没有采纳的第一版,恰好栢玉也比较中意第一版。


    穆晴空在旁边佯装听得津津有味,但其实一点没听进耳朵,见缝插针地问:“对了,这首曲子是秦少歆找你一起合作的,听说你和他挺有默契的?”


    栢玉攥着手心,表情有些紧张,以前他不介意老师的评价如何,但是现在他不希望宋怀谦对自己有负面的印象。


    宋怀谦对穆晴空问的话不甚在意,继续和栢玉聊着曲子,直接把穆晴空给岔开了,“第一版的尾奏很抓耳,为什么他们没用?”


    “可能是作为舞曲,节奏感比较弱一点吧。”


    宋怀谦说了很多,栢玉大部分时间都在听,偶尔点头答应两句。


    不知不觉,教室里的同学都走完了。


    宋怀谦见学生都走了,没有久留,只是叮嘱栢玉,“赶上专业课的进度,不要耽误期末考试。”


    栢玉点了点头,“好的,教授。”


    宋怀谦走后,教室内只剩下栢玉和穆晴空。


    穆晴空抱着手臂说:“栢玉同学,你是不是讨厌我?刚才我问你话,你都不回答我。”


    栢玉连一个眼神也没给穆晴空,径直走了出去。


    教室门口站着裴文亮和姚佳两人,栢玉从他们面前掠过。


    姚佳搭上穆晴空的肩膀,看着栢玉快步离开的身影,“下午还有两节课,去我的公寓玩吗?就在这附近。”


    裴文亮看向穆晴空,“去吗?”


    穆晴空越看栢玉越不顺眼,除了针对他,其他的事情都提不起兴趣,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走吧。”


    第64章 人妻beta借唱片


    外面在下雪,绒毛般的白雪静静飘落,在草地上铺了浅浅一层,道路上湿漉漉的。


    栢玉搓搓手心,走向下一节选修课的教室,突然周秘书打来了电话。


    他到走廊上接起电话,“周秘书,什么事?”


    “今天气温降得比较厉害,老板让我给你送件厚衣服过来。”


    “不用这么麻烦,我再上一节课就回去了。”


    “现在应该是课间吧,我已经过来了,在南校门口附近,你来穿上再回去上课。不然,我不好交差。”


    “……”


    要不是知道司徒璟只在乎发泄欲望的玩具是否能使用,他这样紧张地让周秘书送衣服来,还挺让栢玉感动的。


    “我马上来。”


    雪花纷纷扬扬,栢玉快步向南校门跑过去,出了校门找到那辆熟悉的黑色豪车,拉开车门钻进去。


    周秘书说:“带了好几件,你看穿哪一件。”


    栢玉从袋子里拿出一件米色长款厚外套穿上,拉链拉到最顶上,毛毛领簇拥着脖颈。


    “穿好了,我走了。”


    栢玉下车,迎着风雪走回学校。


    周秘书看到他后面的帽子翻起来了,“等等!”


    栢玉停下脚步,茫然回头,“怎么了?”


    周秘书下车朝他走来,理了一下帽子和衣服。


    另一头,穆晴空和裴文亮、姚佳正走在街上,冷不丁撞见栢玉和一个男人站在一起,立刻停了下来,挪到旁边躲起来暗中观望。


    姚佳拍拍穆晴空,“栢玉不和秦少歆交往,是不是因为那个男的?下雪天还亲自给他送衣服过来,挺亲密的。我怎么觉得那个男的有点眼熟……”


    穆晴空看到那男人的脸,双眼大睁,“那是璟哥哥身边的秘书。”


    姚佳看着远处分开的那两人,竖起食指,“所以他和……”


    穆晴空抱着手臂,朝栢玉的背影鄙夷一笑,“他竟然敢和周秘书谈恋爱,周秘书以前就像一台精密的仪器干什么事都没出过错,怎么就看上他了?上班时间还开着老板的车出来找男朋友,等着吧,等我见到璟哥哥,一定告他的状!”


    裴文亮倒是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那天他去空中花园参加秦家订婚宴,隐约看到一个高大俊美的男人怀里搂着纤瘦漂亮的少年,两人几乎贴在一起走着,坐贵宾专梯上了三楼。


    后来,有人说是司徒璟带着男伴在三楼吃饭,但不会参加秦家的订婚宴。


    奇怪的是,那天秦少歆在姐姐的订婚宴上,还打了他姐夫一拳,这其中有什么缘故,耐人寻味。


    裴文亮躲在电线杆旁边这么一看,栢玉的身形倒是很像,司徒璟身边的秘书不至于蠢到会在工作时间私会男朋友,这很可能是司徒璟的授意。


    他隐隐觉得栢玉不太简单,语气带着一丝劝阻意味,“万一是司徒璟呢?”


    穆晴空猛地踢了裴文亮一脚,“你疯了吧?”


    裴文亮看到自己被踢脏的裤子,抬起头,“你说话就说话,踢我干什么?”


    穆晴空又踢了裴文亮一脚,还揪他的胳膊肉,“我就踢你,你是怎么想的?璟哥哥是S级alpha,那么有钱,要什么样的人找不到?我还亲眼看到璟哥哥带着一个omega去会所玩,要说他和栢玉有关系,完全不可能!”


    裴文亮见穆晴空这种反应,憋屈地闭上了嘴巴,任由他打。


    姚佳也没说话,她觉得穆晴空貌似陷入某种甜蜜的幻觉里无法自拔了。


    *


    栢玉理好了衣服往回走,前面街道上突然出现穆晴空、裴文亮和姚佳的身影。


    三人没有走的意思,齐齐将目光投在他身上。


    栢玉心里惊慌起来,难道穆晴空看到自己去找周秘书换衣服了?


    漫天飘雪中,栢玉匆匆从穆晴空面前走过,只听身后出现一道声音——


    “真恶心。”


    栢玉停下脚步,回头问:“你说我吗?”


    穆晴空抱着手臂,朝栢玉挑眉,“对啊。”


    栢玉扫了穆晴空和其余两人一眼,声音响亮地喊道:“那你们就离我远点,没让你们看!”


    穆晴空没想到栢玉竟然会这么大声对他吼,嘴唇抽搐了一下。


    栢玉快速往校门口的方向走,赶着下节课上课的时间去了教室。


    一路上他的手都在发抖,回想起来还觉得心惊肉跳。


    穆晴空那么喜欢司徒璟,会不会心生恨意更针对自己,比如堵厕所把脸划烂,或者直接曝光自己被包养的事情?


    但是事情已经这样了,他打算破罐子破摔。


    下午上专业课时,栢玉再次和穆晴空碰上,没生什么风波,只是眼神交锋了一下。


    以前穆晴空的眼神顶多是轻蔑,现在是鄙视,像看什么垃圾、不入眼的东西。


    栢玉全当没看见,低头给周秘书发消息,让他以后把车停在更远的地方。


    接下来几天,穆晴空除了偶尔的眼神交锋,没有辱骂,没有搞小动作,也没有传出他被包养的事情。


    栢玉心里想,也许穆晴空根本不觉得自己在司徒璟身边是颗菜吧。


    本来也是,反正只有一年时间待在他身边。


    *


    到了十二月中旬,曲式分析课的所有内容都讲完了。


    宋怀谦布置了这学期的期末考核方式——


    第一部分是对本期课本中提到的任意一位作曲家的音乐进行演示分析,需要做一份PTT,在本周五进行现场演示答问,占50分。


    第二部分是全班同学必须报名参加校编曲比赛,参赛作品将于期末成绩挂钩,占50分。


    周围的同学们都在小声抱怨,“以前比赛都不是硬性要求,怎么现在和期末成绩挂钩了?”


    “本想糊弄一下及格就行的,这下不能糊弄了,要被搬上台面唱的。”


    “还是尽量把第一部分的分拿到吧,演示考核不难,只要拿个四五十分,编曲比赛再攒攒就能及格。”


    ……


    栢玉拍照记下考核要求,无意间和宋怀谦的视线接触了一瞬。


    宋怀谦两手撑着多媒体讲桌,他的身形高大,臂展很宽,高领毛衣上的银色十字架吊坠晃动着,“接下来,剩余课时都用于大家准备演示考核和参赛作品,如果大家遇到任何问题,及时找我。”


    所有的学生都答应着“好”,栢玉也答应了一声“好”。


    因为宋怀谦一直盯着他,知道回答为止,栢玉感觉他好像特意说给自己听的,他确实是个非常关照学生的教授。


    下课以后,学生们陆续离开教室,宋怀谦也走了。


    栢玉走在宋怀谦的后面,步伐放得很慢,等着老师先行离开,但是宋怀谦像在等他跟上,也放慢了步伐,一时间两人又走到一起。


    宋怀谦的五官如希腊雕塑般轮廓分明,脖子上的十字架闪着光,因他禁欲清冷的名声在外,周围的学生都四散开来。


    一时间,走廊开辟出一条顺畅的通道。


    许多人看到栢玉和宋怀谦同行,都露出羡慕的眼神,他竟然能得到宋怀谦的青睐。


    栢玉边走边想着宋怀谦要对自己说什么,或者自己要说点什么,缓解现在的沉默?


    这时,宋怀谦看向身旁栢玉,他的头发在阳光下微微泛黄,眼睫颤动着,每走几步就偷看自己一次,仿佛经受不住和他一起走的这段路了。


    “周五的考核课题想好了吗?”


    终于问话了,栢玉抬头望向宋怀谦,“想好了,马勒。”


    宋怀谦问:“为什么是马勒?”


    栢玉回忆了一下课本上的内容,中规中矩地答:“马勒的音乐结构庞大,乐章数量很多,演奏的时间很长。另外,他的音乐在情感表达上充满矛盾,时常用生与死、爱与恨、希望与绝望做对比,有时带有暗讽和黑色幽默,能讲述的东西很多。”


    宋怀谦的眼神在栢玉的脸颊上流连,“不错。”


    栢玉向宋怀谦露出微笑,绯红唇瓣缓慢拉开,收拢,柔软而布着水光。


    宋怀谦的眼神更深了,突然希望这条走廊没有尽头,“你知道上课时,那句话是说给你听的吗?”


    栢玉垂下眼帘,低声说:“知道。”


    宋怀谦见栢玉耷拉着脸,话音带着安抚意味,缓缓说:“有时我很希望你能对我说点什么,向我寻求帮助,让我知道你在做什么。你要善用周围的资源,比如我,会很乐意帮到你。”


    “好的,教授。”


    栢玉嘴上答应着,心里在想,每次自己和宋怀谦交锋,都感觉紧张又刺激,生怕回答得不好或者问得太浅薄。


    如果要找他,总不能随便抓一个简单的问题就去,得有深度,等下回去再想吧。


    宋怀谦颔首道:“去准备吧。”


    栢玉向他点了一下头,转身朝外面的大道走。


    穆晴空站在不远处,看着宋怀谦和栢玉有说有笑地分别,对裴文亮说:“这次我必须拿到第一,你帮我。”


    裴文亮皱着眉,迟疑地没有回答。


    穆晴空用手推了裴文亮一下,“说话!”


    裴文亮被推得身体倾斜,后退半步,叹了一口气才答应:“好。”


    *


    回去后,栢玉在做马勒的分析课题时,找了一个相关的问题去问宋怀谦。


    宋怀谦没有立刻回复,栢玉也就继续做分析课题。


    等到天黑时,课题已经做完,栢玉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忽然看到电脑上闪动的图标。


    点进去一看,宋怀谦发了两段长文字,回答得很详尽。


    最后,宋怀谦说:[我收藏了马勒交响乐的黑胶唱片,我可以借给你听听。忘了问,你应该没有在学校住吧,家里有唱片机吗?]


    黑胶唱片能尽可能还原原始录音,音质不会受损,因此即使以数字音乐主导的现代,依然会有很多热爱音乐的人收藏黑胶唱片。


    砚庭这边楼下客厅好像见到过一个,可以让管家找找。


    栢玉:[有。]


    几乎是秒回,宋怀谦:[你家地址发给我,我寄给你。]


    栢玉:[不用,教授你明天去学校吗?我到时候来找你拿。]


    宋怀谦:[也好,我会去。]


    另一头,宋怀谦推掉了好友邀请,去书房找出那张黑胶唱片。


    好友给他回拨电话,“说好的来听我的音乐会,你怎么就把我鸽了?”


    宋怀谦说:“没办法,我要去一趟学校。”


    好友疑惑地问:“你不是说没课了吗?”


    宋怀谦夹着黑胶唱片,去寻找包装袋,嘴角带着浅笑,“别的事。”


    *


    第二天,栢玉拿到唱片时,包装袋里还放着一个小袋子,里面装了几颗水果糖,“这是?”


    宋怀谦说:“送你的。”


    栢玉有些惊喜,朝宋怀谦笑起来,“谢谢教授。”


    宋怀谦脸上的表情凝了一瞬,“没上课的时候,不用叫我教授。”


    栢玉手里握着糖果,包装纸发出细碎响声,“那我该叫你什么?”


    宋怀谦说:“本名就好了。”


    就在这时,上课铃响了。


    栢玉刚要叫宋怀谦教授,急忙打住了,“我该去上课了。”


    宋怀谦微微点头,看着栢玉奔向教室,转身朝校园外走。


    为什么只是一件小事,却比音乐会带给自己的愉悦更大呢?


    宋怀谦边走边思考,想不明白这种感觉到底是什么,好像还是第一次遇到。


    第65章 人妻beta跳湖


    周五,天空下着小雪。


    栢玉早早出发去学校,因为体育选修也在今天上午考,栢玉到学校后就去操场参加考核,接力跑很轻松就过了。


    老师打完分后,栢玉照常把器材拿到综合楼的器材室,然后往第一教学楼走,准备曲式分析的演示考核。


    来到教室,栢玉发现傅予笙没在。


    以往傅予笙都是很早就来教室的,今天有专业课考核,他怎么还没来?


    栢玉心里疑惑,晃眼在后排看到了傅予笙的书包,正放在桌上占着位子。


    原来他来了,只是人不在这儿。


    栢玉走到傅予笙的座位旁边,放下自己的书包,把课本拿出来再准备一下宋怀谦可能会问到的问题。


    不久,傅予笙给栢玉打来了电话。


    栢玉刚接起来,就听到傅予笙发颤的声音:“我出不去了,快来帮我!”


    栢玉放下了课本,“你怎么了?”


    傅予笙说:“有人告诉我,你被锁在综合楼的器材室,我去找你,结果发现你根本没在里面。我刚要出来的时候被人推一把,摔在地上,他们就把门关上了。我听到上锁的声音,爬起来开门就打不开了。”


    “是谁告诉你的?”


    “他说是和你一起参加体育选修的,我当时也没多想。”


    栢玉接到电话就往教室外面跑,去操场找到体育老师拿了钥匙,再上综合楼三楼找人。


    器材室是锁着的,栢玉打开后看到傅予笙确实在里面,手肘上有擦伤。


    栢玉把傅予笙扶起来,“我送你去医护室吧?”


    傅予笙说:“不用,还有考核,这点小伤没事的。”


    栢玉扶着傅予笙往教室的方向走,这时已经很接近上课的时间了。


    没扶多久,傅予笙就让栢玉放手了,两人开始跑起来,“应该是裴文亮干的吧?”


    栢玉皱着眉,“除了他们还会有谁。”


    傅予笙问:“难道他们就想让你跑这一趟?”


    栢玉摇头,“不知道。”


    云京大学的期末考核时间都是由课程老师向院长申请,得到批准后再安排考核,一旦定下就不会轻易改变时间。


    如果迟到几分钟,是来得及的。


    如果迟到久了,那就有点麻烦了,因为老师不会为了一个学生改变考核时间,这堂课会得零分,后面要重修。


    栢玉的速度还算快,把傅予笙扶回教室,上课铃声还没响。


    两人刚缓过气,栢玉经过坐在第三排的穆晴空、裴文亮和姚佳的时候,感觉事情没这么简单。


    因为他们在笑。


    栢玉走到后排坐下,发现了到底哪里不对劲——他的书包不见了。


    书包里装着他的硬盘,里面有演示的PTT资料,没有这个就没办法考核。


    教室里的多媒体网速很慢,PTT里面包含了音乐和视频文件,格式很大,就算宋怀谦允许他去登录云端下载,可能考核结束也下载不下来。


    栢玉从后排走下来,来到穆晴空、裴文亮和姚佳面前,“我的书包呢?”


    穆晴空佯装茫然地望向后排,然后会转过来看向栢玉,“你的书包不见了吗?”


    栢玉说:“是的。”


    穆晴空站起来,朝班上的人喊:“有谁看到过栢玉的书包?”


    同学们都坐着,有的在准备考核,有的百无聊赖地趴在桌上看电视剧,仅有的几个抬着头的同学都在看戏。


    “班长,没看到。”


    穆晴空朝栢玉无奈地耸肩,“不好意思,栢玉,大家都不知道,只有你自己找找看喽。”


    栢玉捏紧了拳头想要走上去,裴文亮站起来挡在他面前,做出维护的姿态。


    “班长都说了,大家不知道,你往其他地方找啊。我猜,也许在某个厕所或者水沟里吧。”


    栢玉瞪着裴文亮,“你们别太过分了,把书包还给我!”


    裴文亮和穆晴空、姚佳对视一眼,回过头来轻佻地问:“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们拿的?不要张嘴就来。”


    傅予笙过来拉住栢玉,“我们快去找一下吧?马上就要开始考核了。”


    栢玉慌乱中想起书包里还放着自己的耳机,他用手机连了一下耳机的位置,发现耳机在北苑的白鹭湖。


    裴文亮想让他耽误考试,最好的方式就是把书包扔得够远。北苑的白鹭湖就是距离教学楼最远的地方,旁边是演出厅,除了大型活动需要排练会有学生去,其他时间很少有人。


    栢玉转身飞奔出了教室,朝着白鹭湖跑,傅予笙也跟着栢玉跑了出去。


    到了白鹭湖,栢玉看着手机上的定位,耳机确实在湖里,开始寻找书包的方位。


    天还下着小雪,钴蓝色的湖面吹着冷风。


    傅予笙气喘吁吁跑过来,看向一眼望不到头的大湖,“真的在湖里面?”


    栢玉指着右侧,“在那里。”


    白鹭湖的水不太深,书包正飘在湖面上,旁边有几段倒下的树枝,也许是树枝把书包挂住,也有可能是里面装的东西少,还没有沉下去。


    傅予笙被冷风一吹瑟瑟发抖,抱紧自己的手臂,“好像是,可是书包已经掉进湖里了,硬盘进水就没办法了,捞起来也没用。”


    “不会没办法的,我在硬盘外面套了一个防水的袋子,专门防着进水的,我去把它捞起来看看。”


    栢玉买那个硬盘花了六百块钱,用了很久,确实舍不得,书包里还有其他的一些东西,不能就这么掉了。


    “啊?!”傅予笙震惊地看向栢玉,“你会游泳?”


    “是的,我以前在南港市生活。那里是海边,我很小就会游泳。”栢玉把厚外套脱了,然后把鞋袜脱掉。


    傅予笙走到栢玉面前,“万一他们把硬盘偷偷藏在身上,这书包也只是调虎离山呢?”


    栢玉看着飘雪的湖面,头发被风吹得凌乱,“反正都已经到这里了,把书包捞上来就知道了。如果不把书包捞上来,回去又能怎么样呢?”


    傅予笙挠挠头,“确实,不能怎么样。裴文亮的家里很有钱,是校董成员。可是这么冷的天,你真的要下水吗?”


    “没事的,还没到零下,我一会就上来。”


    栢玉用手试了试水温,往自己的身上浇水,等适应了水温,纵身跳下去,游向了书包飘着的地方。


    傅予笙是旱鸭子,不会游泳,总感觉栢玉下水很惊险,紧张地看着栢玉快速游过去,等着他再游回来。


    书包飘着的位置距离岸边不是很远,栢玉抓到书包后,按了按包里的东西,感觉硬盘还在里面。


    他的心放下一半,现在往回游,跑回教室还能赶上考核的,他只需要十分钟的时间就能讲完马勒的课题分析。


    就在游到距离岸边还有十几米的时候,栢玉忽然感觉左腿被挂到了水草还是绳索,游不动了。


    紧接着,一阵刺痛感袭来,栢玉呛了水,左腿被什么东西划伤了。


    浑浊的湖水里,漫出红色的血液。


    傅予笙眼见不对劲,急忙呼救,“有没有人?快救命!”


    这时候学生们全都在教学楼上课,白鹭湖这里连人影都没有。


    傅予笙跑向附近的北校门,找保安去救人,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叫他的名字。


    “傅予笙,要考试了,你在这里叫什么救命?”


    宋怀谦的住处距离北校门最近,所以常从这边过来。今天路上堵车,踩着点到的校门口,一进来就看到傅予笙在慌张地大喊大叫。


    傅予笙回头看到是宋怀谦,急忙跑过去,“教授,栢玉掉进湖里了!”


    宋怀谦脸色骤变,“他怎么会掉湖里?”


    傅予笙说:“他去捞书包,但是被什么东西挂住了。”


    宋怀谦立刻朝湖边跑,大衣在风中翻飞,傅予笙在后面追赶。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湖边,宋怀谦立刻脱下大衣跳了下去。


    栢玉在冰冷的湖水里浸泡着,脸色苍白,他必须把缠在腿上的东西解开,再不解开他就会体力不支沉下去。


    宋怀谦游到了栢玉身边,“别动,我帮你。”


    冰冷的湖水中,栢玉仿佛感到了一阵暖意,“左腿。”


    宋怀谦深吸了一口气,潜下去发现那是一根很长的连接线,栢玉的裤子破了,里面还在渗血出来,水底有一些碎玻璃,可能是被玻璃刮伤的。


    他在裤兜里摸出一把小刀,去割断割掉了缠绕的连接线。


    栢玉左腿的束缚消失,腰间被一股强力带着浮上水面,快速往岸上游。


    因为在湖水里浸泡太久,栢玉太冷,脸色苍白,不由自主靠向宋怀谦,轻轻颤抖。


    宋怀谦低头看栢玉一眼,环着腰的手紧了几分,“你真是胆子最大的学生。”


    栢玉低声说:“以后该带一把小刀在身上的。”


    “不是带不带小刀的问题。”


    宋怀谦在云京大学教书许久,怎么不知道这里面的蹊跷。


    栢玉的书包不会平白无故跑到湖里,他其实可以寻求自己或者其他老师的帮助,但是他选择了自己跳湖去捞。


    从平时的观察中,宋怀谦知道栢玉的性格很软,待人接物很温和,从没见过他大声朝谁说过话,偶尔会在上课走神,仿佛在他的天马行空的世界里遨游。


    可是这次,宋怀谦却看到了栢玉的另一面。


    他的样子脆弱得像坠入水中的蝴蝶,但是内心又坚韧得像某种无法摧毁的原始神灵。


    说他冲动、胆大也好,惊险刺激也好,都给宋怀谦一次内心的撼动。


    两人上岸后,栢玉的左腿还在渗血,勉强可以站立,他打开书包看到硬盘安然无恙,松了一口气。


    突然,栢玉的脚下一轻,“哎?”


    宋怀谦把栢玉抱了起来,“去医护室。”


    他湿润的发丝垂落额前,神色紧张,双唇抿紧成一条线,脖子上悬挂的银色十字架晃动着,打湿的高领毛衣紧贴着结实大块的胸肌。


    栢玉有一瞬感觉宋怀谦真的带着神性,教堂的圣歌在耳边响起,自己被拯救了,“教授,考核怎么办?”


    宋怀谦说:“老师都在这里,考核当然要延迟。傅予笙,你去通知一下他们,暂时留在教室等待消息。”


    “好!”傅予笙转身跑向了教学楼。


    栢玉一手还抓着书包,他看向自己受伤的左腿,“其实也没有多严重,已经没流血了。”


    宋怀谦垂眸看向栢玉,心中有些异样的情绪涌出,他竟然对自己的伤毫不惊慌,仿佛没有感觉一样。他长得很漂亮,可以说是beta中极为少见的英俊,更显得这样的反应很反常。


    “看看情况再说,有时不痛的伤口出血更严重。”


    栢玉安静了一会,也许是宋怀谦脖子上的十字架给了他安全感,他慢慢道:“在我高中钢琴考级前一天晚上,我的大腿被扎了一刀,流了很多血。但是,第二天我还是去完成了考试,所以我知道今天的伤真的不重。”


    宋怀谦再次低头,看到了栢玉脸上勉强露出的笑意。


    这笑没有任何高兴的成分,是人在经历过痛苦的磨砺后,夹杂一丝苦涩的笑。


    他不知道栢玉过去经历了什么事,但是此刻,栢玉好像把他当做了神父,在安全和信任的基础上倾诉一些隐晦的过往。


    宋怀谦回应道:“主会保佑你,再也不会遇到这样的事。”


    栢玉闭了闭眼,犹豫着问:“大家都说你是神父,你是吗?”


    宋怀谦说:“不算是,我从小就接触神学和拉丁文,还去神学院进修过,但是没有正式晋铎。不过,这不影响,你向我告解是有效的。”


    “相当于俗家弟子的意思吗?”


    “类似,在野散修。”


    栢玉放松地笑了一下,“知道了。”


    宋怀谦说:“你可以靠着我,这样我方便抱你,你也不累。”


    栢玉谨慎小心地把头靠在他身上,汲取一点暖意。


    神父,也有父亲的意思吧。


    第66章 人妻beta送茶包


    两人来到医务室,屋内温暖干燥的空气将外面的飘雪隔绝开来。


    校医把栢玉的裤脚剪开,检查伤口,左腿上有一道两指长的划伤,不是很严重。


    宋怀谦出去打电话沟通更换考核时间,另外给辅导员说了这件事。


    校医把伤口周围的水草、血渍清除消毒,栢玉抓紧了床边沿。


    “有点痛吗?”


    “是的。”


    “我动作放轻点。”校医换了一根棉签,抬头瞥栢玉。


    少年的脸颊白皙,湿发耷拉在眉眼间,水滴蜿蜒顺着眼尾滑落到下颌,下唇紧咬着。


    校医忽然之间引发了一个不切实际的联想,他漂亮得不像落水的人,像诱人坠湖的水鬼。


    短暂瞥一眼后,校医继续处理伤口,调侃道:“你真的胆子大,这么冷的天跳湖里。”


    栢玉擦了擦脸颊上的水,“我考核需要的硬盘装在书包里,不找回来不行。”


    “那你现在还不是参加不了考核?”


    “……但是硬盘找回来了。”


    “那是你命大。”


    栢玉沉默了,但他的心里其实不这么想。放在以前,他的身上随时带着小刀、中性笔这些东西,即使下水被东西缠住也可以脱困。


    只是自从搬进砚庭后,他的衣服每天都在换,有的衣服根本揣不了东西,慢慢的,他的危险意识就下降了。


    他好像真的有点养废了,就和家养的宠物猫不再会咬老鼠一样,失去了警惕性。


    校医把栢玉的伤口包上纱布后,站起来,“感觉你的体温有点高,测一测体温。”


    栢玉看着校医把桌上的测温枪拿过来,但是测温枪屏幕不亮了。


    校医拿手拍了一会,对栢玉说:“可能是没电了,我去拿温度计。”


    栢玉坐在床上等待校医把温度计拿过来,正要伸手接住温度计,但是校医没有给他。


    校医捏住了他的下颌,“张嘴。”


    栢玉有些诧异,但还是张开嘴,“啊。”


    校医把温度计放到了他的舌下,“别咬,等三分钟,我去给你找一件干衣服换上。”


    栢玉嘴里含着温度计,乖巧点头。


    没过多久,校医去而复返,拿着一套蓝灰冲锋衣,“将就穿吧,这是我们校医的备用衣服,等你回家洗干净带回来给我。”


    栢玉含着温度计没办法说话,只向校医点了点头,拿了衣服。


    校医给栢玉拉上帘子,再次出去了。


    栢玉脱下自己身上的湿衣服,然后轻轻挪动受伤的腿。


    宋怀谦打完电话走进来,寻找栢玉,“栢玉?”


    栢玉口中还含着温度计,也不知道到没到时间,不敢取出来。他看了一眼门口的方向,急忙开始穿衣服。


    宋怀谦没听到人声,走到校医给栢玉清创的床位,把帘子拉开,突然呼吸一滞,立刻转过身去。


    “抱歉,我没听到你的声音,以为你走了。”


    宋怀谦竭力想要把刚才看到的画面从脑海里清除,但是那副画面却愈发不受控制地重现在眼前。


    栢玉的背影,飞鸟纹身,纤细腰肢和曼妙的臀线,听到他掀起帘子时仓惶躲避的颤抖。


    宋怀谦的心猛烈搏动着,为了缓解这阵冲击,他默念了圣经《创世纪》一章描述亚当、夏娃在伊甸园偷吃禁果被神罚的段落。


    等恢复心神的宁静,宋怀谦开口说:“最近各个科目考试安排的时间很紧张,我只能协调到下节课的时间,你还能去考核吗?”


    栢玉穿好衣服,想着温度计的时间应该到了,把它从口中拿出来,对宋怀谦说:“可以的。”


    校医这时回来了,完全没有感觉到屋内氛围的变化,“温度测完了吗?”


    栢玉掀开帘子,把温度计递给校医,“好了,36度。”


    校医看了看温度计,“正常的,回去后如果发烧,你得再去医院看看。另外,伤口不能沾水,这两天不要洗澡,擦洗一下就行。”


    “好的。”


    校医的冲锋衣有点大,栢玉整理了一下衣服和裤脚,忽然看到宋怀谦还穿着那身湿衣服。


    “教授,你不换衣服吗?”


    宋怀谦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湿衣,在奔忙之中已经快被他的体温给烘干了,“还没来得及,我有锻炼的习惯,不会感冒的。”


    校医羡慕地打量宋怀谦那身腱子肉,“宋教授,你真的一直不结婚吗?你比某些alpha还A。”


    宋怀谦露出左手尾指的银环,“独身。”


    校医摇头轻啧:“真是暴遣天物。”


    宋怀谦帮栢玉拿上湿衣服和书包,“走吧,我先带你回宿舍,湖水里有很多水草杂质,你去用热水清洗一下身上,然后去教室。”


    栢玉轻轻点头,“好。”


    下节课考核,他也不想带着一身水迹去教室,只能去宿舍清洗一下。


    栢玉走路稍微慢了一点,但是还能走。


    两人去宿舍的路上,宋怀谦看了一下栢玉的衣服,上面沾着绿水草,湿漉漉的,“你穿的毛衣面料是纯羊毛吗?”


    栢玉说:“是的。”


    服装助理送来的衣服都是面料质地好的,特别是冬天的衣服有很多羊毛、鹅绒、鸭绒。


    宋怀谦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衣服,“我的也是,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把你的衣服一起送到干洗店清洗,这样你就不用带着湿衣服回家了。”


    “可以,但是……”栢玉指着自己换下来的裤子,上面还有淡淡的血迹,剪破了一道口子,“这个已经剪坏了,还是我拿回去吧。”


    宋怀谦说:“一起送干洗店清洗吧,我看如果能补救的话,还能帮你补一补。”


    栢玉惊讶地看着宋怀谦,“你竟然会补衣服?”


    “很奇怪吗?”宋怀谦垂眸看着手上的裤子,“这只是一项生活技能而已。”


    “不是,我只是觉得你和传闻中的不太一样。”栢玉看着身旁的这个男人,对他愈发好奇起来。


    宋怀谦说:“学神学的人也不是不吃饭,只需要念念圣经就能活的,而且我是独身,一个人生活总是需要具备很多生活常识的。”


    栢玉思索了一阵,试探着问:“你是自己选择独身,还是为了学神学独身?”


    “各占一半,我想在这个世界上,还没有出现让我自甘堕落于爱欲的人。”宋怀谦把左手尾指上的银环展示给栢玉看。


    栢玉点了点头,又有些疑惑,“教授,前年编曲大赛时,你给我的乐评里,为什么写到我的音乐里没有恋爱的感觉?”


    宋怀谦的步伐很慢,尽量配合着栢玉,“音乐是另一回事,音乐里的爱情是一种情绪,情绪是可以听出来的。不会因为我是独身主义,就理解不了音乐里的情绪。但你是创作者,你只有体验过这种情绪才会创造出来。”


    栢玉琢磨着宋怀谦的话,“所以……每一首音乐对你来说都像告解,你可以理解爱情,但是你制作的音乐里都带有神性和空灵感,几乎从没有出现情爱之类的词或者暧昧的曲调,也是这个原因吗?”


    宋怀谦停顿了一下,承认道:“是的。”


    栢玉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宋怀谦指着前方的职工宿舍,“我去那里了。”


    “好的。”


    栢玉和宋怀谦分头走,走进了宿舍楼。


    不多时,栢玉在宿舍简单清洗后,下楼准备朝教学楼走,宋怀谦竟在宿舍楼下等着。


    宋怀谦换了一身衣服,脖子上依旧挂着银色十字架吊坠,面色清冷,站在宿舍外就像一座严肃端庄的名人雕像。


    三两学生从宿舍进出,轻声向宋怀谦打招呼,他颔首示意,也不笑。


    在看到栢玉后,宋怀谦的面色微有松动。


    栢玉朝宋怀谦笑着说:“走吧,教授。”


    两人一起去教学楼,走到教室外,里面哄闹的声音传了出来,打游戏、聊八卦、互相打闹的都有,班级纪律无人维护。


    宋怀谦先一步进去,走上了讲台,下面的学生立刻噤声了。


    栢玉单肩挎着书包,面色平静地往后排走。


    大家都有意无意望向栢玉那一身换了的冲锋衣,还有湿漉漉的头发,再对上宋怀谦半湿的头发,全都低声嘀咕起来。


    “宋教授和栢玉一起跳进湖里找书包?”


    宋怀谦敲了敲桌子,“刚才有学生落水,耽误了一点时间,我已经向白老师说过这件事了,他会让人调查。考核时间调整到下节课,这节课大家就在这里复习。”


    穆晴空坐在前排,神情自若地低头看着书,悄悄朝裴文亮看了一眼,“不会有事吧?”


    裴文亮转动着中性笔,低声说:“不会的。”


    栢玉坐到傅予笙旁边,把硬盘拿出来。


    傅予笙把自己的书分一半给栢玉看,“你的伤没事吧?”


    栢玉把裤子捞起来,给傅予笙看,“小伤,不要紧,已经处理好了。”


    傅予笙只看到白皙细腻的皮肤、白纱布和泛粉的膝头,赶紧让栢玉把裤子放下去,“着凉就不好了。”


    “好吧。”栢玉把裤子放下去了。


    傅予笙小声问:“你觉得学校会调查出什么来吗?”


    栢玉没说话,只是摇头。


    *


    第三节课的铃声响起,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宋怀谦手里拿着打分记录表坐到第一排,按照学号,让学生依次上台演示,他在下面观看提问。


    栢玉上去演示的时候,照旧被宋怀谦连连发问,幸好早有准备,也没有被刚才跳湖的插曲影响,平稳地回答完了宋怀谦所有的问题。


    至于宋怀谦能给多少分,栢玉不知道,但宋怀谦的神情看起来是满意的。


    考核结束后,栢玉走出教室门口,犹豫片刻,转身去附近第一食堂的超市,买了一袋姜茶包。


    回到教室,栢玉看到还有一名同学在演示,就站在门口等了一会。


    宋怀谦打完分后,让学生走了,然后收拾东西站起来。


    栢玉轻声走进来,“教授。”


    宋怀谦抬头看他一眼,“怎么回来了?”


    “这个给你。”栢玉双手递给宋怀谦一袋茶包,“祛寒的。”


    宋怀谦盯着捧袋子的手,恍惚了一瞬,“拿回去吧。”


    栢玉把茶包收了回去,本想感谢宋怀谦捞自己上岸的,但是他不要,怎么办?


    宋怀谦从第一排离开,走到讲台上把多媒体关了,桌面合上发出一声脆响,马上要走了。


    栢玉撕开包装袋,拿出两个姜茶包,“这是我分享给你的,请你收下,宋怀谦。”


    宋怀谦朝栢玉看过来,眼神在他的脸上流转,“好,给我吧。”


    其实他没有喝茶的习惯,但是喝一下姜茶什么味道也无妨。


    宋怀谦伸手接住茶包,指尖无意间和栢玉的左手相触碰,那一瞬仿佛有一道电流从指尖迅速传遍全身。


    他的脑海中乍现了许多画面,从宇宙大爆炸,恒星自转,生命产生,小行星撞击地球,世界大洪水上荡漾的诺亚方舟,耶稣为救赎世人被钉十字架上又在第三日复活,马勒的大地之歌,花开花落,在暴雨中振翅的蝴蝶……


    最终,医务室内的情形重现在他的面前,少年的飞鸟纹身,纤细腰肢和曼妙的臀线。


    毫无征兆的。


    他硬了。


    栢玉没有留意到宋怀谦神色的微妙变化,礼貌地说:“那我先走了?”


    宋怀谦沙哑吐字,“好。”


    等到栢玉走出教室,宋怀谦低头看着左手尾指上的银环,沉默些许。


    第67章 人妻beta发烧


    栢玉背着书包走向校门口,怕拉扯到左腿伤口,走得比平时慢。


    出了校门,栢玉绕过两条街,左右观察没有熟人出现,再找到那辆熟悉的黑色豪车,打开车门钻了进去。


    周秘书见栢玉换了早上出门的衣服,脸色苍白,扭头问:“今天怎么了?”


    栢玉拉了一下冲锋衣的衣领,上面带着云京大学的校徽,“我不小心掉水里了,穿的是校医的冲锋衣。”


    周秘书知道栢玉的课程安排,怎么想这件事都有点蹊跷,“今天你们在考核,怎么会不小心掉水里?”


    栢玉眼睫颤动,“就是不小心的。”


    周秘书往手机上点开对话框编辑消息,“我要给老板汇报一下。”


    栢玉神经紧绷起来,“说我衣服打湿就行了,我没事的!”


    周秘书问:“真的没事吗?”


    栢玉用力点头,“没事,只是周一要把冲锋衣还给学校的校医。”


    周秘书编辑消息的手停顿下来,往后视镜里看,栢玉圆圆的猫儿眼大睁着,里面盛满惊慌,仿佛告诉司徒璟落水这件事,比落水还可怕。


    “如果在学校发生了不好的事情,告诉老板,老板会帮你解决的。”


    栢玉摇头,“没有。”


    如果告诉司徒璟发生的事情,他会帮自己主持公道,让穆晴空受到惩罚吗?


    也许不会的。


    穆晴空和司徒璟有渊源,虽然栢玉不知道到底为什么,但是就算司徒璟不喜欢穆晴空,在海洋馆、会所、学校停车场遇到穆晴空的时候,还保留着一分情面,态度比对待自己好多了。


    上次在会所里,穆晴空的叔叔穆伽也在包厢里和司徒璟聊天,可见司徒璟对穆家的态度是友好的。


    即使司徒璟为了他,教训穆晴空,也不至于给多重的惩罚,最多训斥一顿。


    这样反倒让自己因为给司徒璟告状,让穆晴空更记恨。


    大学总共四年,他和司徒璟的合约只剩下一年,后面还有一年多的时间要继续面对穆晴空。


    到那个时候,没有司徒璟这个靠山,穆晴空要想伺机报复他,简直不要太容易,到时候他怎么办?


    另外,宋怀谦已经把事情告诉辅导员了,他们会去调查的,栢玉也不想让司徒璟插手自己在学校的事情。


    周秘书见栢玉这么坚持,也就给老板简单汇报了一句:“今天栢玉先生的衣服打湿了,穿着学校冲锋衣回来的。”


    *


    回到砚庭,栢玉上楼去再次清洗一遍身上,还用了浴室里一直没用过的身体乳,确保自己没有异味。


    以防万一,司徒璟回来闻到就不好了。


    最好他不要回来。


    栢玉低头看了一下左腿上纱布包裹的伤口,应该养两周就能好了。


    晚饭过后,管家提醒:“花园里的腊梅花开了,很香。”


    以前每天晚上,栢玉都会去花园散散步,管家就记住了这个习惯。


    栢玉缩着两只脚,“今天有点冷,就不出去散步了。”


    管家点了点头,“是有些冷,地下一楼有桑拿房,你可以去试试。”


    散步都不行,更不要提桑拿了。


    栢玉拘谨地说:“改天吧,我先上楼休息了。”


    管家感觉栢玉像心里藏着什么事,表情没有平时放松,但也没细问,和保姆一起收拾了餐桌。


    *


    上楼后,栢玉在客房窝沙发里看了一部电影,回到卧室睡了。


    后半夜,卧室的门开了。


    男人高大的身形将阴影拉得很长,脚步声踏踏作响,缓慢走到了床边。


    栢玉“大”字铺开,占着整张床睡,眼睫毛轻轻颤动着,像在做梦,呼吸很平稳。


    在睡梦中,栢玉感觉有人捏自己的脸,伸手去打,左手被抓住了,动不了,再伸出右手也被抓住了。


    栢玉两手使不上劲,嘴里叽叽咕咕的,一睁眼,司徒璟那张俊美锋利的脸近在咫尺。


    光线昏暗,栢玉以为这还是梦境,眼神迷蒙地看着司徒璟,眼皮欲沉下去。


    直到司徒璟抽身去把灯打开,用低沉磁性的声音质问:“我的枕头呢?”


    栢玉茶褐色的瞳仁逐渐放大,彻底清醒,吓得坐起来,“你,回来了?”


    司徒璟解开腕表,扔到桌上,居高临下看着栢玉,“不然呢?睡习惯了是吧,竟然敢把主人的枕头扔掉了。”


    栢玉不敢和司徒璟的对视,掀开被子到处找,“咦,枕头呢?”


    “我帮你找找,应该是掉床下还是哪里了。”


    司徒璟扯开领带,走向浴室,“最好在我出来前找到,否则有你好看。”


    “……”


    栢玉悄声下床走到沙发旁边,打开存放床褥被套的柜子,把司徒璟的枕头拿出来,再次回到床上。


    他在被子里藏着摸了摸左腿上的伤,司徒璟今晚回来是要做的吧,发现了怎么解释?


    还没有想好理由,浴室的水花声就停了。


    栢玉急忙把灯关了,侧着身躺下,只听司徒璟的脚步声逐渐往床边靠拢,被子一掀上床了。


    司徒璟的手伸进栢玉的家居服里,顺着腰腹往上摸,闻了闻栢玉身上的味道,手上的动作停下来,“喷香水了?”


    “抹的身体乳。”


    “怎么突然抹身体乳了?”


    栢玉一直背对着他,声音很小,“冬天的天气太干了,要不我去洗一下?”


    “不用了。”


    下一刻,家居服下半身被扒了,栢玉的整个人被按进男人炙热的怀里。


    栢玉左腿的伤被碰到,哼唧了一声。


    司徒璟感觉到栢玉腿上有东西,掀起被子,把脱了一半的家居服摘掉。


    借着外面清微的月光,能看到栢玉左腿上绑着纱布,伤口还不小。


    司徒璟脸色变得阴沉,披上睡袍,起身去打开灯。


    栢玉的目光跟着司徒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直到司徒璟来到栢玉面前,抓住他的左腿,拆开的纱布包裹的地方,“哎呀?!”


    司徒璟看到栢玉腿上的一条两指长的暗红伤口,蹙着眉,“怎么弄的?”


    栢玉摇着头没有答话,想抽出左腿。


    “你躲什么?”司徒璟握紧了他的脚踝,“回答我。”


    栢玉在司徒璟极具压迫感的视线下,只能慢吞吞说:“不小心被玻璃划破的,伤得不重。”


    司徒璟见栢玉的眼神躲闪,不敢和自己对视,冷笑一声,“落水是不小心,被划破腿也是不小心?”


    栢玉觉得这话确实漏洞百出,但是他想不出能让司徒璟信服的理由,司徒璟本来就很聪明,怎么想不到是怎么回事呢。


    在尴尬又压抑的沉默后,栢玉朝司徒璟说:“现在没事了。”


    司徒璟重新把栢玉的纱布绑好,将脚踝放下去,“有人欺负你可以告诉我。”


    栢玉立刻裹上被子,遮住腿,“没有,我在学校很好,今天只是意外。”


    司徒璟的神情冷下来,“很好?那我也懒得管。”


    栢玉窝在被子里,看着司徒璟走到窗台边,点燃一根烟,火星闪着橙红色的光。


    男人似乎没有心情再做下去了,于是栢玉把家居服穿上,闭眼睡了。


    过了一会,司徒璟去浴室再次冲澡,回到床边时,栢玉已经睡着了。


    像小动物似的身体蜷缩成一团,脸颊通红,眉毛浅浅皱着,仿佛不太舒服。


    司徒璟伸手往栢玉的额头一摸,滚烫。


    时间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凌晨三点,司徒璟不耐地拿起桌上的手机给姜洺打电话。


    电话响了十二声,没人接。


    司徒璟再次拨了姜洺的号,在房间里来回踱两步。


    如果这次再敢不接,饶不了他。


    姜洺在第十一声的时候接了电话,声音嘶哑得像八旬老人,快说不出来话了,“什么事?”


    司徒璟的话音带着一丝急迫,“我找姜洺,把电话拿给他。”


    姜洺扯着嗓子,“我就是,我重感冒了。”


    司徒璟停下踱步,“你怎么当医生的?”


    姜洺:“医生也是人啊。”


    司徒璟:“你还能过来吗?”


    姜洺捏着喉咙,“怎么了,你说说。”


    司徒璟走到床边,用手背贴着栢玉的额头,“他发烧了,腿上还有伤。”


    姜洺:“哎呀呀,叫你别玩那么花,他身体怎么受得了?”


    司徒璟皱起眉头,“不是我弄的。”


    姜洺:“那送他去医院检查一下再说吧。”


    司徒璟挂了电话,神色不耐地把栢玉从被窝里捞出来。


    栢玉很容易惊醒,被司徒璟一搂腰就睁开了眼睛,身体还在发抖,但是发烧中,他的眼神是恍惚的,“干什么?”


    司徒璟把栢玉的家居服扣子扣到了第一颗,将他抱起来,“你发烧了,去医院。”


    栢玉听到这句话,非但没有安静下来,反而开始剧烈挣扎,“不去,我没病!”


    司徒璟没预料到栢玉挣扎得这么厉害,几乎是在和他在搏斗,疯狂推着他,身上又很烫,一时间竟然控制不住。


    栢玉挣扎着双腿跪到地上,左腿的伤被扯痛了,血渗出纱布,染红了一小块,手关节还是哪里发出了一声脆响。


    他头晕目眩,急促呼吸想要恢复一点神志。


    司徒璟弯下腰,再次把栢玉抱起来,“不要动!”


    栢玉试图掰开司徒璟的手,在他的小臂落下几道抓痕,“我不去,等我缓一缓,明天就好了。”


    司徒璟不管栢玉怎么挣扎都束缚着他,声音沉下来,“我的耐心有限,你最好老实听我的话!”


    栢玉哭着说:“我不去,真的没事。”


    司徒璟抱着栢玉的腰,往楼下拖行,“三岁小孩都知道生病要往医院走,你是活回去了吗?”


    栢玉推撒着不想走,激动的情绪让声音变得含糊,“我讨厌医院!”


    司徒璟怔了一瞬,栢玉说过那么多废话,还是第一次听他说“讨厌”这个词。


    栢玉的容忍度那么高,无论是食物、物质、别人对待他的态度都没有要求,忘性又大,要怎样才能让他觉得讨厌?


    以前栢玉的母亲、妹妹生病住院的时候,他在医院奔波那么长时间,也早该熟悉医院,不至于这么抵触。


    司徒璟曾看过纪录片里的山区穷人,生病都不愿去医院,一是包里没钱,二是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脏污的衣服和身体。


    现在他是栢玉的衣食父母,不必担心没钱。


    自然而然,司徒璟认为栢玉是因为羞耻感,不想去医院,就像之前不想在别人面前和自己亲近,也不想在高尔夫球场的玻璃房做/爱那样。


    这一点虽然值得保留,但不能改变要去医院这件事。至多,他给栢玉亲自换病服,再离开。


    栢玉依然顽固抵抗着,双腿不稳地跌到地上,“我不去。”


    司徒璟把栢玉环腰搂起来,热泪滴落到他的手背,滑出一道痕迹。


    毫无杀伤力的温热盐水,却好像烫了司徒璟一下。


    司徒璟停息下来,扣住栢玉乱动的手,两人就像是搏斗的中场休息,只是红方和蓝方抱在一起,一个不松手一个不放弃。


    最后,司徒璟语气不耐地说:“不去医院了。”


    栢玉绷直的身体放松下来,像要在空气中窒息的鱼大口喘气,倚靠在司徒璟的身上。


    司徒璟把栢玉重新抱起来,放到床上看了一下他的左腿,纱布浸满了血,可见刚才挣扎得多厉害。


    此时已经凌晨四点,他再次打了姜洺的电话。


    姜洺强忍着发烧不适,大半夜接起雇主的电话,扯嗓子问:“送医院了吗?”


    司徒璟:“他不去,怎么退烧?”


    姜洺腹诽:他不去,你就让他不去,真宠啊?


    实际卑微求全:“测过,体温没?”


    司徒璟下楼让管家去找了医药箱,拿温度计给栢玉测体温。


    管家说:“大少爷,我来吧,您去休息?”


    司徒璟脸色阴沉得很,但没有把温度计给管家,“不用,我来。”


    量了体温后,是38度。


    姜洺艰难出声:“把左腿的伤拍照给我看看。”


    司徒璟把栢玉腿上的纱布拆开,拍照给姜洺看。


    姜洺:[伤口用医用防水贴封起来,温水擦浴,给他降温。你家里有消炎镇痛的药,给他吃两粒,如果退不了烧,还是要送医院。]


    栢玉迷迷糊糊中,感觉被人喂了东西,然后放到了温水里,梦呓般说:“我被煮了吗?”


    司徒璟坐在浴缸旁边给他浇水,冷声说:“对,我要把你烹了。”


    “我不要。”栢玉挣扎着要起来,顿时水花四溅。


    司徒璟把栢玉按下去,水花洒得他全身都是,“别动!”


    栢玉缓了缓,再次闭眼睡过去。


    司徒璟低头看了一眼湿透的睡袍,不禁朝浴缸里昏睡的人发问:“把我的枕头藏起来,受伤也不告诉我,连发烧时的梦呓都说这些话,原来你的金主在你心目中那么坏?”


    “这样也好,时间到了断得干脆,不必担心被你死缠烂打。”


    浴室里安静下来,只剩下司徒璟给栢玉胸口浇水的声音。


    栢玉身上的皮肤白皙透亮,泛红的脸上布了一层水汽,绯红的唇半张着。


    不可否认,栢玉是漂亮的。


    尤其是那双茶褐色的圆眼,仰头看人时里面盛满对方的倒影,乖巧灵动,欲哭的模样总让人有种破坏欲。


    那张嘴尝着很软,说话声音也绵绵的,总是发出一些哼哼唧唧,类似求欢的,勾起人欲望的声音。


    即使现在发烧昏睡的状态,整个人躺在浴缸里也相当的色/情。


    司徒璟坐在浴缸旁凝视了栢玉一会,打开手机屏看时间,还有两个小时,他就要飞往国外出差,圣诞节前才会回来。


    过了四十多分钟后,司徒璟再次把手贴到栢玉的额头上,温度降下来了。


    他把栢玉抱出浴缸,用大毛巾裹上擦干身体,抱回床上,盖上了被子。


    半个小时后,司徒璟换上笔直挺阔的西装,披上黑色大衣,下楼叮嘱管家,“等他醒了,让三医院安排一个医生过来给他看看。”


    管家:“是,大少爷。”


    此时,天刚刚蒙蒙亮,空气微冷,地上凝结着一层霜雪。


    司徒璟走出门厅,坐上了车。


    周秘书见老板眼下一片乌青,似乎昨晚睡得不太好。


    司徒璟按揉眉心,“去查一下昨天栢玉在学校发生了什么事。”


    周秘书:“好的,老板。”


    司徒璟把手放下去,望了一眼车窗上的寒雾,上面隐约残留着某人用小手指留下的画作-狗头。


    “你说上次穆晴空看到你给栢玉送衣服了?”


    “是的,后来每次接送栢玉先生,他都让我停在很远的地方。”


    司徒璟摸着薄唇,神色暗下去,“盯着他。”


    第68章 人妻beta被入梦


    栢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


    他只记得昨晚好像又和司徒璟吵起来了,两人还争过一阵子,后来司徒璟没有带自己去医院。


    有一位老人家声嘶力竭地在和司徒璟打电话,接着他被放到了温水里。


    也许是自己发烧昏睡时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司徒璟在他耳边说:“原来你的金主在你心目中那么坏?”


    “这样也好,时间到了断得干脆,不必担心被你死缠烂打。”


    栢玉又惊又怕,可是想不起来到底当时说了什么,随后释然了。


    司徒璟也没说惩罚,只说时间到了就断得干脆。


    挺好的。


    过了一会,管家带着一位医生进来,给栢玉看左腿的伤。


    栢玉看到管家向医生低声说了两句话,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医生好像很忌惮动他的腿,就算看诊也尽量避免着接触。


    看过左腿之后,医生说:“伤口没什么事,结痂之前尽量少活动,忌辛辣。”


    于是周末两天,栢玉都在休养,除了吃饭会下楼,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


    到了周一,栢玉回到学校上课,一进教室就发现穆晴空来了。


    穆晴空脸上笑容灿烂,微卷的头发随步伐弹动,身上穿着粉色高腰羽绒服很闪眼睛,仿佛是有意在等栢玉一样,就朝他这边走了。


    “栢玉同学,白老师通知你和傅予笙下课去一趟办公室。”


    “知道了。”栢玉擦过穆晴空的肩膀,走向了后排。


    穆晴空这样嚣张,估计学校没有调查出什么。


    上完课后,栢玉和傅予笙去了办公室,果然什么也没查出来。


    没有找到把傅予笙关器材室的那个人,教室的监控在那段时间也是坏的。


    没有证人看到有人把栢玉的书包带走,白鹭湖周围也没有监控拍到扔书包的人。


    穆晴空和裴文亮破坏考核的事情,就这么被轻易掩盖过去了。


    反倒是栢玉跳湖的行为太危险,他被白老师留下教育一番,才走出办公室。


    栢玉的心情不太好,但现在只有往前看,这一次穆晴空没得逞,下一次还会继续的。


    这时,栢玉的手机响了,来了一条班级群消息。


    宣传委员:[校编曲大赛“活在当下”主题创意大赛报名正式开始……]


    穆晴空想要的是那个第一名吧。


    栢玉本来对编曲大赛的名次不在意的,但是有了宋怀谦的关注和穆晴空的搅和,倒让他想要去争那个第一名了。


    这样想着,栢玉拉了拉书本肩带,呼出一口热气,走向南校门。


    穆晴空和裴文亮、姚佳站在天台,看着栢玉往南校门走的身影。


    穆晴空轻笑,“你们看,如果他和璟哥哥有关系,璟哥哥怎么不给他撑腰?”


    这次捉弄,是为了让栢玉完不成考核,也是一场试验。


    穆晴空坚决不相信栢玉会和司徒璟在一起,他也要让裴文亮和姚佳看到,自己的说法才是正确的。


    姚佳顺着穆晴空的意思,问:“如果他只是和周秘书有关系,那后面编曲大赛还要动手了?”


    穆晴空看向裴文亮,“当然。”


    裴文亮抱着手臂,迟迟没有回应穆晴空,看着栢玉的身影隐没在绿树荫里,才说:“你不觉得他很厉害吗?”


    即使是他这样的alpha,大冬天跳进湖里都会冷得发抖。


    栢玉平时不露声色,竟然敢去跳湖捡硬盘的,回来的时候异常镇定,就像洗了个澡回家似的。


    考核时也没有受到半点影响,从容不迫,侃侃而谈。


    这学期裴文亮已经和栢玉切磋不下五回,每次都和刀插进海绵似的,什么反应都没有,抡圆捏扁都行,让他有种受挫感。


    最多,也就在那天扔书包的时候,气呼呼地质问了他们书包在哪里。


    裴文亮的父亲跟他说过,“不怕对手和你正面刚,就怕对手出招,你看不懂。”


    栢玉,就是他看不懂的那种类型。


    在长期观察后,裴文亮觉得他确实长得还可以,放在外面能吸引不少人,不管是alpha,beta,还是omega。


    无论他和司徒璟有没有关系,他在学校都在认真专业课,能看得出他真的热爱制作音乐。


    裴文亮反观自己这一学期全都浪费在帮穆晴空针对栢玉,如果期末考试成绩差,后面要重修,回去又会被父母骂。


    穆晴空使劲踢了裴文亮一脚,“你在替谁说话?”


    裴文亮皱了眉头,但没有躲。


    穆晴空还不够解气,又伸手掐他,“你是想叛变吗?啊!”


    实在忍无可忍了,裴文亮抓住穆晴空的手。


    穆晴空愣住了,从小到大裴文亮都没对他还过手,“你干什么,想还手?”


    裴文亮使劲捏住穆晴空的手腕,“你给我听着,我是你呼来唤去,任打任骂的狗,但你也得给我一根骨头,我才会听你的话。骨头都不给,我难道连嚎两声的资格都没有吗?”


    穆晴空抽不出两只手,气得朝裴文亮大叫,声音很尖,“难道我没有给你买过东西吗?你是我最信任的人,我还要给你什么?”


    裴文亮说:“你从来没承认我是你男朋友。”


    穆晴空哂笑了一声,“原来是为了这个。”


    “对,就是这个。你连临时标记也不准我留,平时也从不承认我和你的关系。”


    “承不承认有什么区别?”


    裴文亮把穆晴空的手松开,顺势将他推出去一步,“没有区别吗?你一个璟哥哥,两个璟哥哥,如果你想踩着我,飞上他的王座,继续让我做地下情人,抱歉,我没空。我受够你的颐指气使了!”


    穆晴空差点被裴文亮推倒,一时间变得慌乱无措,这是从没有发生过的事,到底是怎么了?


    姚佳扶住了穆晴空,“你们冷静点行不行?”


    “如果你不愿公开我们的关系,那这次是我最后一次帮你。”


    裴文亮丢下这句话,就扭头走了。


    *


    回到砚庭,栢玉就钻进房间捣鼓编曲。


    这次的主题是“活在当下”,不像前年的“蝴蝶、宿命”那样可以有明确的范围,该怎么表达?


    胡乱弹奏了一段吉他后,栢玉看到宋怀谦发来了消息。


    宋怀谦:[你的伤口怎么样?]


    栢玉:[已经好多了。]


    宋怀谦:[比赛的主题下来了,编曲的进度呢?]


    栢玉:[0%]


    过了一会,宋怀谦回复:[没关系,慢慢来。你的衣服已经洗好了,你明天会去学校吗?]


    栢玉看了一下课表安排,因为课程陆续结课,原本比较满的课表变得稀疏了。


    栢玉:[明天没课,周五有。]


    宋怀谦:[那就周五见,我把衣服给你。]


    栢玉:[你的黑胶唱片还在我这里,见面给你。]


    宋怀谦:[好,我等你下课后过来。]


    宋怀谦把手机平放在桌上,拿起栢玉那条剪破的牛仔裤开始缝补。


    他的身上穿着高领毛衣,银色十字架在胸前闪闪发光,手上牵动针线的动作熟稔,旁边的平板上正放着栢玉编的那首舞曲第一个版本。


    在那次指尖接触后的晚上,宋怀谦做了春梦。


    梦里,在那个医务室里,栢玉在换衣服,宋怀谦知道栢玉在里面,但还是掀开了淡蓝色帘子。


    栢玉什么都没穿,惊慌失措地抓住衣服往身上套。


    宋怀谦上前抱住栢玉,将他锁在怀里,亲吻他的脖颈。


    栢玉的身体一直在颤抖,挣扎着要逃脱他,“我马上就编好新的曲子了,马上就喂你。别吃我,好不好?”


    宋怀谦听到自己的声音沙哑,“我发现,光是你的音乐已经满足不了我了。”


    宋怀谦感觉很渴,想要把这个人永远揣在怀里,给自己止渴。


    他触碰了栢玉的唇瓣,动情地拥吻,两人律动的光影映在墙上。渐渐地,他倒映在墙上的影子变高变大,变成了长犄角的兽类。


    宋怀谦惊醒了,额头上满是汗珠,呼吸急促,外面下着夜雨。


    他立刻念诵圣经,直到天亮。


    随后的两天里,宋怀谦发现只要聆听栢玉的音乐,他就会立起来。


    他的禁忌,他的情欲点变成了栢玉的音乐,每次听都想象着做了一次爱。


    宋怀谦觉得很不可思议,他想要毁灭它,但又在每次音乐播放完后再次点击。


    爱欲果然引人堕落。


    现在宋怀谦不仅想要听到栢玉的音乐,他的声音,还想要见到他。


    他该拿自己怎么办?


    宋怀谦一边缝补栢玉的裤子,一边认真思考。


    *


    周五恰好是平安夜,栢玉拿着黑胶唱片到了学校,去柳家巷买苹果了。


    自从妈妈去世后,栢玉已经很久没有过节日了,任何节日都没有。但是想到宋怀谦帮过自己的忙,还是欣赏自己的老师,得给他准备一个,傅予笙也要准备一个。


    平安夜的苹果奇货可居,全都涨了价,小贩专门打着“平安夜送苹果,甜到心坎上”的牌子在巷子口叫卖。


    这种趁着节日气氛赚钱的买卖,以前栢玉也干过,所以他知道贵一点的苹果和普通苹果没什么区别。


    栢玉走到巷子里找到一家以前光顾过的水果店,找那种打折处理的苹果,还给老板砍了价。


    挑挑拣拣拿了三个,老板不卖,说太少了。


    栢玉继续从一堆苹果里挑出五个,凑了一大袋,老板才卖给他。


    老板打量栢玉身上的羽绒服和书包,“你穿这么好,没必要这么抠门吧?”


    栢玉看了看手里提着的苹果,笑着说:“这哪里是抠门,这叫精打细算。”


    进了学校,走到上课的教室,栢玉送了一个苹果给傅予笙,“祝你平安夜快乐。”


    傅予笙也从书包里掏出早已准备好的苹果递给他,“圣诞快乐。”


    只是剩下的苹果太多,等会送给宋怀谦一个,还有六个。其他同学都只说过几句话,浅显的认识,没有多少人可以送苹果的。


    栢玉翻着通讯好友,看到了置顶的司徒璟。


    圣诞节是不是该给金主准备礼物?


    从上次发烧后就没见过人影,也不知道他在不在云京。


    栢玉犹豫了一下,还是给司徒璟发了条消息。


    [今晚你会回砚庭吗?]


    发出去后,栢玉感觉这句话像很想他回来一样。


    正当栢玉撤回消息,再次编辑的时候,底下弹出了一条回复。


    司徒璟:[看情况。]


    栢玉:[看情况是什么意思?]


    司徒璟:[你突然问这个干什么?]


    栢玉:[我给你准备了圣诞节礼物,孝敬你的。]


    司徒璟:[看情况。]


    栢玉:[……]


    “看情况到底是要回还是不回?”栢玉摇摇头,搞不明白。


    等下午回去再说吧。


    如果司徒璟今晚不回来,这些苹果做成果酱也可以。


    第69章 人妻beta被摸摸头


    午后,栢玉看到班级群里更新了通知:【今天下午的课延后到了下周。】


    大家都在欢呼,可以早点回去过圣诞节了。


    栢玉和宋怀谦约的下课后见面,不知道这时候他在不在学校,于是给他发了消息。


    栢玉:[教授,你在学校吗?我们临时调课了,今天没课了。]


    宋怀谦:[你等我一会,我没在学校,开车过来。]


    栢玉在学校花坛旁的长椅上坐了一会。


    冬日的湿冷空气中,宋怀谦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轮廓分明的脸上没有过多表情,仿佛在沉思,脖颈上的银色十字架闪闪发光,手上提着袋子。


    栢玉朝宋怀谦挥手,“这里。”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感觉宋怀谦看到自己的时候神色竟有一丝紧张,耳廓红了。


    宋怀谦把手袋递给栢玉,“你看看补得怎么样。”


    栢玉把裤子拿出来看,被剪破的部分补成了一支倾斜的白羽毛,惟妙惟肖。既不突兀,又遮盖了剪破的痕迹,他很惊喜。


    “谢谢你,补得真好。”


    宋怀谦看着栢玉笑眼盈盈,自己的嘴角也不自觉上扬了些。


    栢玉把裤子装进手袋里,“对了,洗衣服的费用是多少,我们AA吧?”


    宋怀谦说:“不用了,没有多少。”


    栢玉把黑胶唱片和苹果递给宋怀谦,“给你,圣诞快乐。”


    宋怀谦迟疑了一下,先接住栢玉送的苹果,然后再拿走唱片,“圣诞快乐。”


    “那天你说编曲进度只有0%,现在呢?”


    “还是0%。”


    “是不是遇到问题了?”


    栢玉皱着眉,显得有些为难,“这次的主题有些宽泛,我还想不出来该怎么做。”


    宋怀谦拿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今天时间还早,你没有事的话,我们可以去找一间咖啡馆坐着聊。”


    栢玉正好也想找一个人聊聊,便答应了下来,“好。”


    两人去了附近一家咖啡馆,坐在玻璃窗边,各自点了咖啡。


    宋怀谦搅动咖啡杯,将银勺轻放在杯托上,“这次的主题是我定的。”


    栢玉尴尬地笑了笑,“是这样啊。”


    宋怀谦说:“我定‘活在当下’是为了鼓励大家创作不同情绪、不同元素的音乐,避免同质化竞争,也是在考验大家对主题的把握。”


    栢玉两手捧着暖和的咖啡杯,啄了一口,“所以,什么是‘活在当下’?”


    宋怀谦把目光投向窗外繁华的街景,“现在就是活在当下,人们每天都要经历的事情,新生、死亡、劳作、休息、旅行、分离、重逢、爱恋、美好的和不美好的一切。”


    栢玉看着那些经过的行人车辆,心里更困惑了,“这么多,那我该怎么选?”


    宋怀谦的视线挪回来,落在栢玉摩挲咖啡杯沿的手指上,“我想,你该找找自己有什么。”


    “有什么?”栢玉陷入思考,在脑海寻找着自己能够表现的东西。


    宋怀谦提醒道:“你以前的曲子确实不错,但情感表现得很浅薄。如果是我,我想要听你更深层的情绪表达,那些最深刻的记忆、情感。”


    栢玉突然脸色发白,“最深刻的记忆……如果是不好的呢?”


    宋怀谦说:“谁规定音乐一定要表达好的?你也可以倾诉自己的痛苦,不只是快乐才能引起人们的共鸣。”


    栢玉缓慢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宋怀谦这么说即使想帮栢玉,也掺杂着私心,他想更了解栢玉。但是这样的提议说出口后,栢玉仿佛陷入某些不好的记忆中,情绪低落。


    他暗忖,是不是自己太过了。


    宋怀谦和栢玉对上视线,换了个话题:“或许,你也可以多听听其他的音乐人作品。”


    “有的,最近很多音乐人都发新专辑了,我正在听。”


    栢玉给宋怀谦分享了最近听的歌曲,他听的曲风比较多,属于只要入耳有感觉就会收藏,恰好有一部分歌单和宋怀谦是重叠的。


    两人相似的乐品,让栢玉和宋怀谦谈论的东西多了起来,比如:某首歌曲的鼓点很不错,某个音乐人在和富人谈恋爱后曲风大变,没了灵气等等。


    宋怀谦倾听着,偶尔说两句自己的见解,眼神停留在栢玉身上没离开过,越看越不够看。


    聊得差不多的时候,宋怀谦看了一下手机屏幕时间,“我的家里还有很多淘来的绝版黑胶唱片,如果你今天下午没事,我们可以一起回去听听,说不定会有灵感。”


    栢玉摩挲着咖啡杯沿,表情有些犹豫。


    宋怀谦问:“你还有事吗?”


    “没有。”


    栢玉在纠结,现在时间还早,他不想这么快回去。


    之前听了宋怀谦给的黑胶唱片,感觉音质确实不错。如果去教授家里听一会唱片再回去,应该没什么吧?这不算越界。


    宋怀谦站起身,走到栢玉面前,俯身轻抚他的头顶,眼神透出温柔安定,“那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停车场开车过来接你,不要跟着陌生人走了。”


    “……我又不是小孩。”


    栢玉看着宋怀谦起身去前台结账,走出去朝右侧的街道走了。


    不久,一辆银色梅赛德斯敞篷跑车出现在窗外的街道上,软顶敞篷和流线型的车身线条透着复古韵味。


    宋怀谦降下车窗,朝栢玉招了招手,“过来。”


    栢玉走出去,坐上他的车,“你的家距离这里远吗?”


    “离学校不远,开车半个小时就能到。”宋怀谦看了栢玉一眼,“你家呢?”


    栢玉眼神闪躲,手不自觉捏住衣角,“不算远也不算近,坐车四十分钟到,地铁会快一点。”


    宋怀谦发动车子,“现在才下午两点,不用着急,等会我可以送你回去。”


    “没事的,我自己回去也行。”栢玉朝宋怀谦微笑了一下。


    车子穿行在道路上,经过了好几个红绿灯,右拐在行驶一段距离,到了一处高级公寓小区。


    停好车后,两人坐电梯上楼了。


    公寓的位置在顶楼,家具和墙布装饰都以白蓝为主调,桌上放着一本圣经和一张家庭合影相框,远处露台上种了迷迭香和柠檬树,空气中飘散着安息香的味道。


    宋怀谦帮栢玉挂起外套,指着客厅电视墙旁边的柜子说:“那边放着很多黑胶唱片,你去选一张放在唱片机上播放吧。”


    栢玉挑选了一张蓝调布鲁斯,放到唱片机上,缓慢慵懒的乐声覆盖了整个空间。


    这里宁静的氛围,让栢玉很放松。


    宋怀谦做了两杯柠檬水过来,坐在栢玉的对面,两人静静听着唱片机发出的音乐声。


    过了一会,栢玉试探地看着宋怀谦,“我可以向你告解吗?”


    宋怀谦颔首,“可以。”


    栢玉抿着唇,酝酿了一会儿,“就在跳湖的那天晚上,我发烧了,梦到了我的继父。”


    宋怀谦微微皱眉,“你的继父?”


    “是的,他就是往我大腿上扎刀子的那个人,每次我发烧不舒服的时候总会梦到他。”


    栢玉把手放在自己的腿上,那处伤痕已经消失不见了,但位置依然记得。


    宋怀谦问:“梦到他怎么样?”


    “在我妈妈去世后,正逢我分化,他想要让我变成omega……”


    栢玉把关于继父的事情全都告诉了宋怀谦,“在我妹妹生病那阵,我曾看到过一个像他的黑影在医院出现,我妹妹也看到过。因为不确定他到底在哪里,还会不会回来,一直是我心底最深的恐惧。”


    宋怀谦摸着下巴,神色恸然,“他不会再回来了。”


    “真的吗?”


    “我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但我想不会了。就算回来,你也已经长大了,再也不是原来那个任他摆布的孩子。你有能力对付他,你也可以找我帮忙,找你的朋友帮忙。”


    栢玉眼底的阴郁消除了一些,“谢谢你。”


    宋怀谦安慰道:“做一个beta没什么不好的,没有信息素的干扰,没有易感期和发/情期,很自由。”


    栢玉赞同地点头,“我也这么觉得。”


    宋怀谦是一个beta,这确实是栢玉更加信任他的原因,他和自己一样。


    栢玉拿起桌上的柠檬水喝了一口,里面加了小苏打、白糖、冰块和宋怀谦鲜切的柠檬,味道很香,“你有什么烦恼吗?我也可以当你的倾诉对象。”


    宋怀谦觉得栢玉有一种过人的长处,他很会调整自己,就像建立了一层透明的过滤网,把别人带给他的一些杂质过滤掉。无论经历了什么,他的本质依然没变,不会被污染。


    另外,他还有一丝可爱,遵守着原始的平等交换原则,以物换物,以秘密交换秘密。


    宋怀谦摩挲着食指,缓缓说:“我——”


    栢玉忽然改口:“你应该没有什么烦恼吧。”


    宋怀谦问:“为什么你会这么觉得?”


    栢玉环顾四周,“你是大学教授,是音乐界的知名作曲家。拥有一份体面的工作,自己的房子,车子,物质充裕,精神富足,受人尊敬,又没有婚姻家庭、孩子的责任。这已经是很多人向往的生活,还会有什么烦恼呢?”


    宋怀谦看着桌上的家庭合照相框,“没有人不会有烦恼。”


    栢玉也看到了那张合照,照片里有十几个人,老中青少都有,有一位老人穿着绣有十字架的红色教士服站在中间的主位,背景是一座大教堂。


    宋怀谦点上一根线香放在桌上的托盘中,白烟轻飘飘升起,“我出生在Y国一个很古老的家族,‘宋’是我母亲的姓氏,我本姓卡佩,混血。卡佩家族和圣约翰教廷有一个古老的约定,每一代人中都要挑选一人去履行约定。”


    栢玉很好奇地看着他,“什么约定?”


    宋怀谦说:“两百年前Y国战乱时,卡佩家族几乎被全部屠杀殆尽,只剩先祖一个人。无奈之下,他跑到一个教堂去寻求庇护,神父收留了他,后来神父被叛乱军杀了。先祖掩埋神父尸首后,约定从此以后全族信仰上帝,每一代人都要选一位beta去神学院进修,然后晋铎成为教廷的人。”


    栢玉细细听着宋怀谦的故事,“前半段挺感人的,可是……为什么要选beta送去进修?”


    宋怀谦摊开了手心,“因为在传统观念中,beta不像alpha、omega那样拥有优质的基因可以传承。但是为了这个约定把子孙送去教廷,却是一件可以称颂的事情。”


    栢玉皱着眉,陷入思索中,“那你也会成为神父吗?”


    宋怀谦转动着左手尾指的银环,“也许会。”


    “这就是你的烦恼吗?”


    “不,我从小学神学,早已经习惯了。经过数代人的经营,卡佩家族已经和圣约翰教廷形成根深蒂固的利益联结,我去了那里就是接任主教的位置。不过,现在主教还健在,我还有大把的时间投入在音乐领域。”


    栢玉很慢点点头,“这才是你带着尾戒的缘故吧,你以后会去教廷,所以要守独身。”


    “我的人生确实可以像这个既定路线一样走,不偏不移,就不会有烦恼。”宋怀谦把视线投向栢玉,“但是,最近我爱上了一个人。”


    栢玉茶褐圆眸大睁着,惊讶地问:“那你怎么办?”


    宋怀谦缓缓摇头,“我也不知道,正在思考。”


    栢玉试探着问:“那个人爱你吗?”


    他对这样的禁忌恋情有些好奇,又为宋怀谦的未来担忧。


    宋怀谦抬手摸了摸下巴,只说:“我和他的关系很微妙。”


    桌上的线香燃烧,散发着令人安宁的香气,香灰燃断落到了瓷盘中。


    宋怀谦不是好人,从小的神学熏陶让他披上了一层名为信仰的圣洁光晕。


    他可以依靠这层光晕轻易打开很多人的心扉,让别人向他倾吐秘密。


    信仰、权威是一种被人们低估的武器,它会以一种无形的、柔和的表象去操控人心,甚至让人为它去死。


    现在宋怀谦也打开栢玉的心,看到了里面藏着的秘密,但是他发现自己陷入了另一种窘境。


    栢玉太崇敬他了,只有崇敬、仰望,完全没有额外的心思。


    宋怀谦要琢磨的是如何把权威、信仰,顺滑地转变另一种更亲密的关系。


    他想和栢玉做。


    不顾及其他。


    宋怀谦垂下眼帘,指着柜子上的黑胶唱片,“再放一张你喜欢的吧。”


    栢玉拿了一张新的唱片放到唱片机里,还是很担忧地看着宋怀谦。


    这时,宋怀谦接了一通电话,“嗯,你说……”


    他站起来摸摸栢玉的头,示意栢玉不必为他担心,然后接着电话去了琴房。


    栢玉坐在沙发上继续听音乐,听着听着,在沙发上睡着了。


    宋怀谦弄完东西出来,看到栢玉倒在沙发上,找了一张毯子给他盖上,然后双膝下跪在沙发边,痴迷地注视他。


    栢玉枕着自己的手,睫毛长而翘,唇瓣紧闭,雪白的脖颈上覆着柔软绒毛,身体蜷缩得像小动物一样,显得温顺乖巧,周身散发着清纯圣洁的美感。


    宋怀谦轻轻摩挲着栢玉的脸颊,沙哑低语:“你才是天使,我是恶魔。”


    男人站起身,无声拍下一张照片,往走廊尽头的房间走。


    第70章 人妻beta误入神秘房间


    恒宇总部一楼中央装点着一颗圣诞树,人事部的员工正在下面放礼物盒子。


    今天下班的每个人都能来拿一份礼物,礼物价值从五元到万元不等。


    司徒璟穿着黑色大衣,面色冷峻地经过,身后跟着随行助理和几名陪同出差的项目经理。


    一看到老板回来了,所有员工都打直了腰板,纷纷向他问好,“老板,圣诞快乐。”


    司徒璟淡淡点了一下头,走向电梯口。


    上楼后,司徒璟吩咐几件事情,让随行经理离开,然后按动桌面的通话键,“让那个品牌的人过来。”


    几分钟后,一位品牌设计师进来,后面跟着一个销售,两人都提着银色手提箱。


    偌大办公室里暖气开的很足,销售和设计师看到司徒璟都极为紧张。


    销售走到司徒璟面前,赔笑道:“司徒先生,提供给您挑选的珠宝都带来了。”


    司徒璟说:“打开看看。”


    设计师和销售急忙把银色手提箱打开,黑丝绒里放置着各种宝石项链和手链。


    设计师戴上白色手套,介绍着每款珠宝的细节。


    司徒璟简略了扫了一眼,最终拿起一条镶嵌海蓝宝的手链端详。


    设计师以为司徒璟相中了手链,立刻着重介绍了这条手链的设计和宝石切割工艺,试探着揣测司徒璟看中这条手链的点。


    司徒璟凝视良久,抬头看了设计师一眼,“像不像灯塔水母的伞部?”


    设计师双眼大睁,完全弄不明白这位VIP客户到底在讲什么,一时不知道怎么答。


    销售赶紧接住话,“像,灯塔水母的伞部形状就和这颗海蓝宝一样。司徒先生,您想送礼物的人,喜欢水母吗?”


    司徒璟只是看着手中的海蓝宝手链,思忖了一会,没有回答销售的话,“有类似款的项链吗?”


    销售赔笑道:“没有。”


    司徒璟蹙眉,语气透着隐隐不悦,“没有?”


    销售一看司徒璟的表情阴沉下来,后背出了点冷汗,急中生智:“手链谐音“守链”,代表珍视彼此之间的关系,表达守护承诺或者表白心意。这款手链还很小巧,在任何场合佩戴都不会突兀,海蓝宝还特别适合皮肤白的人。”


    司徒璟把手链放到黑丝绒里,“就这个。”


    销售也不知道自己说的哪句话让这位琢磨不透的集团掌门人满意了,但他确实对这条手链要送的对象好奇起来。


    尽管男人什么都没说,但在看手链时的神情却什么都说了。


    设计师和销售将珠宝箱子收起来,单独留下那条手链,正在装入精美的圣诞礼盒中,外面闯进了人。


    穆晴空从办公室外伸进来一颗头,对司徒璟笑容满面,“璟哥哥,圣诞快乐!”


    穆伽跟在后面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些文件,笑得有些讨好,“阿璟,晴空非要跟我一起来找你。多大的人了,还想像小孩子一样黏着你哥。”


    周秘书和助理拦都拦不住这两个人,眼见着司徒璟的脸色阴翳起来。


    司徒璟对设计师说:“把这些东西拿走。”


    穆晴空看到桌上放置在礼盒中的海蓝宝手链,眼神诧异,脸上的笑僵了。


    “璟哥哥,好漂亮,这是送给谁的呀?”


    销售觉得气氛不对劲,赶紧包好礼盒,向司徒璟鞠了一躬,拉着设计师退出去。


    司徒璟把礼盒放到抽屉里,两手交叉放在桌上,忽然察觉到一丝不对劲,“你们今天没有课?”


    穆晴空说:“上午有课,下午的课取消啦,我可是从不逃课的好学生。”


    司徒璟眼神暗下去,在手机上摆弄,漫不经心地问穆伽,“叔叔,今天怎么来了?”


    穆伽把文件放到桌上,“还是之前跟你说过的事……”


    穆晴空站在旁边看着司徒璟和穆伽交涉,恼恨,嫉妒,不解种种情绪爬满心头。


    司徒璟对他的态度确实变了。


    仿佛从他在会所看到司徒璟带着那个omega上楼后,就开始变了。


    司徒璟完全把他当做空气一样,对他的问话置若罔闻,却把那份圣诞礼物放进抽屉,珍视到不愿让别人看到。


    那就是司徒璟送给他情人的礼物吗?


    穆晴空沉浸在妒恨情绪里,暗自咬着牙,想要把这个人揪出来,突然间,听到叔叔话音抬高了。


    穆伽问:“叔叔最近公司确实资金吃紧,你就不能帮帮我吗?”


    司徒璟冷淡抬眸,“叔叔,你从投资做生意以来,亏了几次心里不清楚吗?投资太湖石桌子,亏本折半,投资幼儿园被端,投资婚纱摄影、化妆品哪一年不亏损。你如果有点自知之明,还是回去好好唱你的歌吧,别在这里浪费时间。”


    穆伽拍了一下桌子,指着司徒璟的眉心,“我和我表姐是你母亲最要好的朋友,这么多年来的感情,你就这么不留情面吗?”


    司徒璟神色不耐起来,把手机扣在桌上,“要是真的不留情面,我不会让你们再进来。还有什么事吗?”


    这是下逐客令了。


    穆伽皱紧眉头,如果没有司徒璟这一环,那他打出去的名号、广告宣传就没了,资金也没了。


    突然之间,穆伽意识到司徒璟现在可不在意那点陈年旧情了,这不是好兆头。


    “阿璟,叔叔算求你,行不行?”


    穆晴空说:“璟哥哥,你是不是被谁蒙蔽了心?我们才是你最应该珍视的人。”


    “是吗?”司徒璟随意看了穆晴空一眼。


    穆晴空撞上司徒璟的深邃双眼,以为他真的又愿意和自己说话了,走上前去,“是的,璟哥哥,我们都很珍视你。每年的圣诞节我们都会来看你,以后年年也会这样。”


    司徒璟冷冷地笑了,语气凉薄,“你错了,我最珍视的人死了,现在可没有什么珍视的人。也请你们以后不要再来这里了,如果有事,请和我的秘书提前预约。”


    穆伽见司徒璟是铁了心不帮忙,趴到桌上哭喊,“阿璟,叔叔全部的身家都搭在这生意上了,你要是不帮我,我那些钱全打水飘了!”


    司徒璟看着穆伽,不动声色,“那只怪你,与我何干。你好歹是个公众人物,在这里哭喊什么,不要脸了?”


    穆伽哭喊得更厉害,笔筒、日历掉在地上,还要伸手抓那个红色瓢虫陶塑。


    司徒璟抢先拿走了瓢虫,按下桌面的通话键,“周秘书,叫保安!”


    两分钟后,五个高大威猛的保安把穆伽和穆晴空架出办公室。


    办公室恢复平静后,司徒璟整理了一下衣服,打开手机查看消息,点开监控定位软件,放大那个小红点。


    他的脸上露出了阴翳之色。


    两分钟后,司徒璟拿上大衣从办公室出来,疾步朝电梯走去,周秘书紧跟在后面。


    穆晴空正站在恒宇总部大楼外,死拽着那个珠宝品牌销售,“他送给谁?”


    销售的嘴巴都说干了,苦着脸说:“抱歉,我真的不知道,没见过。司徒先生要得急,我们都是今天才接到电话过来的。”


    忽然,穆晴空看到司徒璟面色阴沉,形色匆匆走出来,坐上了车。


    这个时间点还没到下班,璟哥哥这么急着去哪里?


    穆晴空轻哼一声,放开销售,去停车场开了自己的车,悄悄跟在司徒璟的车后面。


    他倒要看看,那个omega到底是什么样的手段,把璟哥哥给钓走的。


    *


    不知过了多久,栢玉听到自己的手机响了,从包里摸出来,放到耳边,“喂。”


    对面传来低沉磁性的声音,“你在哪里?”


    栢玉皱了眉,这声音怎么像那只疯狗的。


    他睁开眼看看屏幕上的来电显示,竟然真是司徒璟?!


    栢玉惊坐起来,磕巴地说:“我在……学校。”


    司徒璟冷笑,“你们今天下午的课都取消了,你在学校干什么?”


    栢玉抓了抓头发,掀开毛毯站起来,话音越来越虚,“那个,我在图书馆翻看资料来着,我们编曲大赛要准备一下。”


    司徒璟说:“需要我报一下你现在的定位在哪里吗?”


    栢玉脸色煞白,同时心里升起一股气愤,“你在我手机上装了定位?我只是去教授家里听唱片!”


    司徒璟从喉间发出一声冷哼,以不容辩解的语气下了命令,“我到你们学校还有三十分钟,你最好在三十分钟内给我出现在图书馆,否则后果自负。”


    啪的一声,司徒璟挂了电话。


    栢玉在这一刻,已经来不及想多余的事情。如果司徒璟先一步到,自己就完了!


    宋怀谦没有在客厅,栢玉要向他道别再走。


    栢玉往走廊喊了一声,“教授?”


    没有人应答。


    “宋怀谦?”


    栢玉跑到宋怀谦去过的琴房门口,推门往里看,人不在。


    接着,栢玉往其他的房间找,看看宋怀谦是不是也睡着了。


    栢玉发现宋怀谦对房间的功能划分都很清晰,两间客房,一间琴房+工作室,一间主卧,还有一件杂物房。


    最里面还有一间房,上面带了两把锁,但现在没有上锁。


    栢玉推开门看,里面像是画室,有画布、掉落的油漆、用黑布盖着的大块类似石膏像般的东西,还有木锯子、电钻。


    “你醒了?”


    突然的一声呼唤,把栢玉吓得身形抖动,回头看到宋怀谦正站在门口,身上系着围裙,手里抱着牛皮纸袋。


    “我吓到你了吗?”宋怀谦注视着栢玉的眼睛。


    栢玉说:“有点,我醒来发现你不在——”


    宋怀谦忽然上前,毫无征兆地轻轻环抱栢玉,安抚道:“现在呢?”


    栢玉被宋怀谦高大的身躯环住,怔愣了一下,眼神里带着不可置信,身体僵直,但是宋怀谦做这个动作的神情太过坦荡,仿佛只是为了让他安定下来。


    安息香的气息蔓延开来,有一瞬栢玉竟想闭眼沉浸在他的怀抱中。


    宋怀谦真的很像他想象中希望拥有的父亲。


    在片刻后,栢玉礼貌抽出身,“好了。”


    他必须走了。


    在栢玉看不见的地方,宋怀谦眼底划过一丝隐晦的不舍,心底的饥渴在叫嚣。


    宋怀谦把纸袋里的东西给栢玉看,“我去超市买海盐了,今晚就在我家吃饭吧,一起过圣诞节。”


    栢玉摇头,“不用了,我要回去了。”


    宋怀谦看了一眼遮着黑布的东西,“真的不多留一下了吗?”


    “不了。”栢玉走向客厅,余光扫到柜子里的唱片,纠结地停下脚步,“能借你两张唱片吗?”


    宋怀谦说:“可以,你想要听多少都行。”


    栢玉挑选了三张唱片,向宋怀谦道别,“谢谢你的倾听,我好多了,下次再见。”


    宋怀谦解下围裙,“需要我开车送你回家吗?”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栢玉向宋怀谦挥手,然后带上了门。


    门没有传来关闭的声音,再次开了,栢玉伸头进来,“我想告诉你,我很想拥有你这样的父亲。”


    宋怀谦故作嗔怒,“我很老吗?”


    “不是的。”


    “你的年纪不适合做我义子,但是你可以永远信任我,甚至依赖我。”


    栢玉对宋怀谦笑了,“嗯。”


    “还有。”宋怀谦走到门口,“学校的事情,我会再去查的。以后遇到事情,可以来找我,不要做危险的事。”


    “好。”


    门关上了,客厅安静下来。


    宋怀谦捡起沙发上的毛毯,沉溺地闻了闻栢玉的香气,然后走到那间带锁的房间,揭开那张黑布。


    如果栢玉看到了一定会惊讶的,但是他没有去揭——


    这是他的裸/体雕像。


    虽然还没有完成,但背影已经全部打磨出来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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