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府前厅。
主母卢夫人正襟危坐于高堂,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左侧顺位坐着七大姑八大姨。
左边的三叔母悄悄问四婶母:“二嫂为何又叫我们吃茶?”
“大约是一朝扬眉吐气,总要多让一些人知道。”
“这都是这个月的第三回了,而且今儿只是个问名,我们又不是袁天罡、李淳风之流,又不会占卜。”
卢夫人虽然不是长房媳妇,不过两年前骆程长子骆欺离世,所以现如今的骆家女人里,她是老大。
依唐制,诸同居,若大功以上亲及外祖父母、外孙,若孙之妇、夫之兄弟及兄弟妻,有罪可相为隐,加上骆程人尚在世,他们一并住在偌大的骆府。
阿奴进来禀报:“夫人,媒官到了。”
阿奴是昆仑奴,他皮肤黝黑,身材强壮,性情温顺,名字一听就知道是奴隶。
卢夫人握紧手中的茶碗,道:“快请进来!”
一旁的三叔母道:“二嫂,婚事切莫着急,急不来。”
卢夫人给了她一个眼神,她便悻悻闭上了嘴。
不一会人便到了,卢夫人此刻心心念念的人,正是柳玉瞻在骆府门前遇到的那两个人。
卢夫人道:“袁相士,宋婆子,二位远道而来,我有失远迎,且坐下饮一杯茶吧。”
“夫人哪的话,您是长辈,自然无需远迎。”
袁相士只是瞧着岁数大了些,但年岁不大,还未娶妻呢。
“宋婆子,请问结果如何,那赵家姑娘的生辰八字可与珩儿相合?”
宋婆子支支吾吾,却是那袁相士先发话:“夫人,我们的确带来了赵二姑娘的生辰八字,不过……”
他话音一转,卢夫人的心开始揪起来。
“我为节省时间,在途中已经为二人测过了八字是否相合,可结果却不是那么尽人意。”
他话音一落,旁边的三婶母噗嗤一笑,但她很快就用手中的折扇遮掩住了。
卢夫人当然也听到了身旁这些妇人的讥讽,但她无暇顾及这些,她此刻心心念念的只有她呕心沥血的婚事,与赵府的婚事。
即便心中恼怒万千,但面对着袁相士,卢夫人也只能以礼相待,据说他是袁天罡的后人,占卜之术不可小觑。
“袁相士,怎么会不尽如人意呢?会不会是测错了,路上不方便,有了错漏也未可知啊。”
“夫人,我袁家的占卜之术代代相传,我对占卜之术更是炉火纯青,怎会有错漏?莫非是夫人觉得在下资历尚浅?”
卢夫人的额前多出了几滴汗珠,她不死心:“袁相士,您切莫误会,我怎会不信您的占卜术呢,我若不是对您的大名早有耳闻,为何花高价将您聘来?只是我听闻占卜需在及其安静舒适的环境下进行,正好,我府中有书案与胡床(椅子),您先喝口茶,我这就叫人都搬来,就在这里测!”
袁相士来之前就对这位卢夫人的性格有些了解,知道她是不撞南墙不回头,除非她亲眼见证测算的过程,否则她是不会相信的。
“既如此,那在下便再为夫人测上一测。”
“有劳袁相士了。”卢夫人双手攥着帕子,手指在微微发抖。
阿奴与几个人搬来了桌案与胡床,袁相士缓缓坐下,拿出开元通宝和罗盘,一旁的宋婆子从袖子里拿出叠了又叠的赵二姑娘与骆珩的生辰八字,开始占卜。
整个大厅静默一片。
所有人都在等他的测算结果,或虔诚祈祷,或各怀鬼胎。
三婶母与旁边的四婶母耳语:“这相士是真有点本事还是招摇撞骗啊?”
四叔母示意她安静。
一柱香的时间过去了,卢夫人见他似乎测算完毕,再次问道:“袁相士,如何了?”
他整理了手中的各种占卜工具,甩了甩衣袖:“夫人,这次我与您细说,要不然您还是不信我。令公子的生辰八字为庚辰年,甲寅月,丙寅日;而赵姑娘的生辰八字为辛巳年,丁壬月,甲午日,这些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我便不再多言了,二人年岁相当,龙蛇相争,婚后必定水火不容,俗话说家和万事兴,夫妻之间如果不和睦,那必定后患无穷,我言尽于此,至于这婚事是否要进行下去,全看夫人自己的意愿吧。”
卢夫人站起身来,“袁相士,此事当真没有转圜的余地吗?赵家那边可也知道占卜结果了?”
还不等袁相士回答,宋婆子抢着回道:“哎呀我说卢夫人!长安城内如此多的高门大户,你怎么只盯着赵家姑娘呀,您啊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我们跟您说来的路上测过了,您不信,那我们只好再测一次,如今结果就搁这摆着呢,众目睽睽,岂能有假?”
三叔母也在一旁拱火:“二嫂子,您何苦不信,这测也测了算也算了,袁相士那可是袁天罡的后人,袁天罡何人?那可是给则天女皇测过的人,您啊还不如抓紧给贤侄再物色其他女郎吧。”
卢夫人面色一变:“还轮不到你在这里幸灾乐祸!”
三叔母撇撇嘴,一边走一边抱怨:“以为谁想来啊,还不是你跑过来巴巴的喊我,我可回房了。”
卢夫人舒缓气息:“宋婆子,可我们纳采也纳过了,我可是送了上好的一对大雁去了赵府啊,还有数不清的金银珠宝和锦缎被褥,求您再去赵家游说一番吧,毕竟我们骆家给足了诚意了。”
“夫人,道理不是这么个道理,我虽是做媒的,但做我们这行也是讲良心的,注定泡汤的婚事我也是不愿说的,到时候他们争吵不休,你这个做母亲的如何能安生,至于你送到赵府的聘礼,这个容易,我这就回了我家夫人,将那些东西再送回来不就行了!”宋婆子将话说的滴水不漏。
“可……这聘礼,送出去了,哪有再送回来的道理啊,别人怎么看我们家?”
“卢夫人,我再与您多说些心里话,您如今在骆家,那说是呼风唤雨也不为过,令郎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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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章凤姿,一表人才,待金榜有名,何愁没有大户人家青睐呢,您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呢,至于这别人的眼光,您何必去管呢。”
袁相士又道:“夫人,在下还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
“赵二姑娘虽与令郎无缘,但我另见到过一位女郎,她有天人之姿,想来是令郎的真命天女。”
这两个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说什么也要让卢夫人放弃这门婚事。
刚刚柳玉瞻出现的很及时,袁相士得知了她的存在和来意,便利用她,将这门婚事彻底瓦解掉。
“什么?谁?”
卢夫人倒不是真的好奇对方是谁,只是袁相士怎么一口断定那人便是珩儿的真命天女呢,真命天女是这么好碰到的?
“那姑娘姓柳,此刻就在大门外,是上天将她送到骆府的,夫人,一切都是天意。”
天意?谁定的天意?怕不是这个江湖骗子胡诌的吧。
“夫人,我二人言尽于此,这就要去给赵家夫人复命去了。”
说罢,二人起身离开前厅,徒留卢夫人一个人颤颤巍巍站在原地,四叔母见她状态很差,便过来扶住她。
“二嫂,切莫气坏了身子。”
“老四家的,你瞧没瞧见,这两个人分明都是赵家的人,他们二人一唱一和,变着法的诓我,真是岂有此理!”
本来媒婆都是男方这边请的,可当时赵家表示可以请宋婆子来做媒,卢夫人便就顺了对方。
毕竟和赵家的亲事是她好不容易求来的,自然都顺着赵家,没想到……越是低三下四,对方就越是不把你当一回事。
她如今才明白,这宋婆子和袁相士都是赵家的人,他们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占卜结果,都是赵家的意思,婚成不成,他们说了算,对方骤然变卦,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老四家的……他们欺人太甚了,为了这桩婚事,我废了多少心血……几经周折,如今……白费了,全白费了!”
“二嫂,这只是一桩婚事而已,你之所以如此失落,是因为你付出的太多了,其实赵家也没什么了不起,人家不愿与我们结亲家,你还能去赵府将赵姑娘绑来不成?好聚好散吧。”
“是啊,我付出了太多,所以我不甘心,我咽不下这口气……那个姓袁的,什么袁天罡的后人,纯粹就是一个招摇撞骗的江湖术士,算的都是狗屁!还真命天女,大门外,他随便指了一个人就说是珩儿的真命天女,他打量着蒙我呢!”
卢夫人口味刁钻,她为儿子择妇,更是慎之又慎,赵家她结交了许久,赵家主的官职比她丈夫要高,赵家姑娘她更是于宴席上见过了,也很满意,好不容易有个方方面面都令她满意的亲家。
到嘴的鸭子,就这么飞了。
卢夫人将一切的一切都怪到了袁相士口中的那个在大门外的“真命天女”身上。
“什么真命天女,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