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州王谢桁是先帝的长子,当今靖和帝谢允桢的庶出兄长。
谢桁年轻时英武,当今平庸,二十多年为立长还是立嫡,京城里曾掀起过腥风血雨。保嫡党手段高明,把他的党羽剪个精光。先帝子嗣不多,加之谢桁装疯卖傻,做出了痰涎满面、吞土吃粪之举,最后捡了一条命,给了个品级不高的三字王,把他远远发配到这大雍西北苦寒之地。明为封王,实则圈禁。
要云澜讲,这破破烂烂、四处救火的大雍有什么好争的?做个富贵闲散王爷不比坐在那镶金嵌玉的名为御座实为针毡上强?
定州王的行宫依山而建,为了防止探查,照例罩着一层薄薄的结界,云澜把食指的指环摘下,轻轻一划,破界戒瞬间把结界拉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她从裂口处轻巧掠上行宫的宫墙,做了个手势,后面跟着的黑衣人们立即悄无声息地四散开来。
今夜天公作美,后半夜天际只一勾月牙,行宫四处黑黢黢的,一点点灯光就非常醒目。云澜从主殿一路向上,掠过几个偏殿,到达后山,见到两个男子提了灯笼,从一洞口台阶走下来,看样子是出来放水。
一人走到树后把灯笼放下,轻声抱怨:“现在这地方真是苦寒,我们在江南府暗自经营这么多年,现在说放弃就放弃了?真是可惜!”
“这你就不懂了,教主毕竟是世家大族出身,做事的气魄远非寻常教派可相提并论,躲躲藏藏的成不了什么大事。”
“那左护法让抓了那个小子来,玄真必要搜查的,这不是打草惊蛇么?”
另一个男子解开裤头,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轻声道:“别乱说,你不要命了,我们把自己的事情干好就行了。”
话音未落,只听“咚!”的一声响,旁边的人一头栽在地上,“唉,你怎么…”他骇然转头去看,一个身穿夜行衣的蒙面女子站在他身后,他张口欲叫,一把寒光四溢的剑横上了脖颈,激得他汗毛直竖。“活还是死,选一个。”
“……活,活,想活!”
“我问你说,不准有半个废字。你们抓的小子在哪里?”
“后山……监牢。”
“钥匙呢?”
“我没有,唉,别杀我,钥匙在左护法身上。”
这一次不用她开口问,男子忙不迭地回答:“左护法住在前面那座偏殿第三间。”
“谢谢你。”云澜手一挥,把人打晕,跟之前打晕的一起拖到隐蔽处并排放好。她听到一声鸟鸣,忙伸手撮唇而啸,回了一声咕咕的鸟鸣声。
黑衣人们刚放倒了下半夜昏昏欲睡的守夜兵士们,听到声音都飞掠围拢过来。
云澜朝后山指了一下,做手势让大家按计划进行。说完,一马当先,朝后山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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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庭双手被缚,站在监牢里,头顶有个空洞,正好能看见一勾月牙。
他傍晚时分被掳来,见到了一个令他意想不到的人。
萧以青的庶弟,那个百年前身体病弱常躲在兄长后面,眼睛里却充满勃勃野心的少年萧白。
百年荏苒,算起来他也快一百二十多岁了,但看上去不过年过半百。真够能活的!萧家是前朝修真大族,绵延千年,有浩瀚如星辰的法术秘笈,自然少不了剑走偏锋、修炼邪法的门客族人。
他穿着前朝的广袖常服,一见到明庭,就大礼扑倒在地、痛哭流涕:“皇太子殿下,真的是您?天佑大衍,想不到百年之后,我还能再见到您啊。”
离的近了,一股腐朽腥臭的味道扑面而来,这练的什么邪功?明庭暗暗皱眉,只站着,淡淡地说:“你认错人了。”
萧白抬起眼,贪婪地凝望着面前的少年:“我怎么会认错?皇太子的风仪,见过的人谁能忘怀?您真的一点都没有变,还是如此的……青春年少、风华绝代。”
明庭心念电转,揣测消息走漏,到底是哪一部分出现了失误。他一边想着,一边凤眼居高临下地漫不经心地打量:“你掳我来,是想做什么?”
萧白膝行几步,握紧了他的衣袍,恳切道“殿下,当年因为生重病错过了星陨境遴选,未追随吾主,乃我这百年来最大恨事。我一手建了这覆天教,就是为了等待我主归来,扫平这大雍逆贼,重建我大衍。最近我终于听说殿下出星陨境的消息,我喜不自胜,斗胆请殿下过来一叙。”
“哦,那你真是殚精竭虑,辛苦了,做了那么多,到时你想要什么奖赏呢?”
萧白思忖片刻,满脸激动:“殿下,如果能让我跟你们一起去星陨境,就是赐予我的最大殊荣了......实不相瞒,可恨我这一百多年想尽各种办法,都打不开通道结界。我听说星陨境里不老不死,不伤不灭,那是怎样的一个仙境福地啊!这是我一生梦之所系。”
不老不死,不生不灭。
一生梦之所系。
这世上竟然还有人,心心念念一百年,想着找死。
别人想活活不了,他一心求死死不成。
“哈哈哈哈哈。”明庭觉得荒谬至极,不由仰天长笑,久久不能平息。
萧白张开嘴愣住了,面色由红变白,慢慢沉下脸来“殿下这是何意?难道是说我不配?”旁边一低头侍立,头发披散的老者走过来扶起他。
一颗醒目的黑痣,长在老者左边颧骨上。
明庭擦去笑出来的眼泪,凤目从老者脸上掠到萧白脸上。
“萧白啊萧白,你难道不知道,你不配的从来不是出身,而是你低劣的本性啊!你兄长如果在这里,看到现在的你,估计会很后悔,以前一直护着你。”
“你们这些皇孙公子,眼高于顶,都看不上我这个庶子。我兄长,他在哪里?他如果真护着我,为什么当年不带上我一起去星陨境?他得了长生了,我呢?我得到了什么?”
萧白推开老者,脸色阴沉的似要滴出水来,他阴恻恻地问:
“殿下你要不要再考虑下,我这覆天教几万教众,都可以为殿下所用,届时殿下想干什么,都如鱼得水。”
明庭冷冷一笑:“不了,覆天教主。虽然我也不是什么好人,但你站我面前,我忍不住恶心。”
萧白握紧双手,眼中的恨毒几乎要把人灼伤,他挥袖大喝:“来人,把他给我去关起来。”
他眼睛在明庭脸上一转,强忍怒火,劝道:
“殿下,您身娇肉贵,这又是何必呢?我是诚心想助您一臂之力!我郑重地希望您冷静的仔细想一想,再好好考虑下。”
他被人推搡到了这里。
原本可以是坐上宾的,现在是个阶下囚。
这点手段他还不放在眼里,他是自愿被掳来的,看看到底是什么人,翻出一百年前的“劝君文”请君入瓮。
“君王死社稷,天子守国门。
今朝苟存活,死生尤未知。
他日入黄泉,无颜对青史。”
这是当年风骨文臣,冒死进的一封奏疏,后来还被编成了童谣,全文其实就一个意思“请君速死”。却忽略了所谓天子也是个活生生有感情的凡人,有畏惧、有眷恋。这也给当时左右摇摆的庆隆帝当头一击,最终心里的砝码滑向了星陨境。
原来还真是个故人。
可自己为什么要拒绝呢?他想找死,成全他好了。这泱泱万人教众,发挥完覆灭大雍的价值,也正好一并填了星陨境,岂不是两全其美。
他头顶住墙壁,懊恼地闭上眼、皱紧眉头。脑子里恼人的闪过:那人附身过来,星眸闪亮,她用长有薄茧的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左脸颊,“那邪修,这里有颗痣。”
若有一天发现他和这些邪修搅合在一起,她应该会失望吧。
可不管如何,她都会失望的。
管她失望不失望,真是活见鬼了。他头撞着墙,又恼又气。
“喂,你怎么了?还好吗?”头顶传来轻轻的声音,孔洞凑过来一双眼睛。星眸乌黑闪亮,见他看过去,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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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一笑。
“师姐!”见到她,片刻之前的纠结懊恼顿时烟消云散,明庭心里感动,暗忖:她这么快就找到我了,竟然比麒麟卫还快,不知道做了多少努力。
正想说话,流云剑出鞘,把顶上的牢门切开了,云澜半蹲在牢房边,倾斜身体,从上面伸下来一只手。
明庭一跃而上,紧紧拽住云澜的手,云澜用力一提,他轻飘飘地飞身而上。两人面面相对,半晌无言。
旁边有黑衣人提醒道:“大人,有人往这边来了。”
云澜闻言道,“你们带我师弟先走,我来断后。”
“等等…”明庭摁住云澜的手,“师姐,我和你一起走。另外,我见到你说的那个邪修了!”
云澜点头冷笑,“那太好了,找了十五年了,今日终于可以好好做个了断。”
话音刚落,一条黑影像鹰搏弱兔,从半空飞速降下,五指成爪,朝两人天灵盖抓来。
云澜百忙中内力吞吐,把明庭轻轻往边上一推。大喝一声“来的好!”流云带雷霆之力削向抓来的爪子。
来人一击不成,半空改道,落在道旁枝头,月影暗淡,一时看不清他的脸。
来人用苍老暗哑的声音喝道:“来者何人?放肆!不知道这是定州王行宫吗?”
云澜冷笑不语,心想,定州王我还没放在眼里。
她身形一纵,眨眼电射到老者面前,流云横劈而下,带动大股气流,扑向老者面门。老者的散发被吹的根根飞起,剑光闪过处,映照出脸颊处分明的一颗黑痣。
云澜瞪大双眼,咬紧牙关,心道:这么多年,终于找到你了!
两个人在树梢过了十几式,下面的树像被狂风暴雨击打过,在风里颠簸,枯叶树枝簌簌簌簌狂落。
老者带来的人也跟黑衣人打了起来。明庭退到一旁,凝目注视着空中缠斗的两人。
无人关注处,黑羽彩冠的鸟阿玄偷偷停在明庭的肩头“殿下,我们的人来了,就在外边。这里刀剑无眼太危险了,您先撤吧。”
“不!”明庭坚决回答,“让麒麟军全部退下。”
阿玄气的跳脚。“你这么相信你师姐?”
明庭看到两人落到了平地中间,云澜又使出了砺剑堂内的那一招。但这一次没有任何花哨的动作,手一举,一落间,千万柄剑朝老者激射而去。之前这一招一个变招就拘住了祝铮,但这个老者明显功力很强,在剑阵中左右挪动,一把钢制折扇挥舞的密不透风。
云澜眼神一厉,再次催发内力,剑似有千钧重,她慢慢把剑收回来,在胸口用力一竖,剑光从地底透出,噗噗,扎中了老者的一只脚掌。
老者吃痛,月色朦胧中,只见他一拉一罩,整个人消失不见了。
匿影纱!
这是前朝制器大师墨千机的作品,存世应该不到三件。没想到这邪修手里就有一件。
云澜面色一肃,左手支出蛟龙盾一晃,蛟龙盾变大护住要害,她立定不动,闭目感受,只感到背后气流微微一变,果断用剑气裹着灵力从肋边穿过去,叮,剑尖撞上了一层柔软的屏障,她身随剑动,转向后方,蛟龙盾上乒乒乓乓一阵响,火星四射,她咬牙用尽全力把剑向前一递,流云剑穿破了屏障。
噔噔噔,有人往后退,光芒一闪,逐渐露出老者的全身。
老者全身罩着一层像水样的薄纱,只捂住的肚子处破了一个洞。
他脸上露出心痛的表情,扯下匿影纱,丢到一边。
云澜直哀叹宝物可惜,未遇明主,暴殄天物。
明庭隐在暗处,摇头一笑。
云澜持剑直指老者面前:“无妄子,今天就是你的死期!速来受死!”
老者放下捂肚子的手,仔细打量:“你是谁?你认得老夫?”
云澜冷笑,刚想开口。
“阿幺,让我来!”半空中一只小小的叶形飞舟落下,快速跃下几个人来,为首的全身红衣,雪肤花颜,正是金满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