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荔满不在乎地耸耸肩,唇角弯起一抹狡黠又无辜的弧度:“什么呀?那国师自己学艺不精,胡乱折腾,丹炉年久失修撑不住炸了,关我什么事?”
她甚至悠闲地拍了拍衣角沾上的灰,反正那三颗石子早就在惊天动地的爆炸中化为齑粉,证据全无了。
看着姜荔脸上的表情,陈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气得浑身发抖,怒火几乎要冲破天灵盖:“分明就是你——”
“陈锋,”萧云谏的声音切断了他即将爆发的狂怒,“今日漱玉宫无人外出。”
“殿下?!”陈锋如遭重击,不敢置信地瞪着萧云谏,仿佛第一次认识眼前这位病弱的主子。他无法理解,殿下竟会如此明目张胆地包庇这个胆大包天的祸星?
一旁的福德已是面无人色,他颤巍巍地指着地上那个烫手山芋般的布袋,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这……这些药……”
萧云谏的目光也落在那袋药材上,浓密的长睫低垂,掩住了眸底飞速流转的思量。就在这时,姜荔像是才想起来似的,轻快地插了一句:“对了,我听了几句闲话,说户部那个谁……还在乾元宫外头跪着呢。”
萧云谏几乎是下意识地接住她抛出的信息碎片,轻声说道:“林尚书。”
“嗯,对,殿下你知道啊?”姜荔一拍手,仿佛恍然大悟,“听说是北边闹时疫,药都断了根,等着救命呢。那国师倒好,还在那儿炼什么仙丹……”
“哎哟,姜姑娘,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些不相干的做什么……”
“不,福伯,”萧云谏倏然抬首,打断了福德的惶急。他苍白的脸上,那双沉静如渊的眼眸此刻却亮得惊人,直直看向姜荔,又仿佛穿透了眼前的混乱,看到了某个稍纵即逝的契机。他深吸一口气,胸腔因这动作传来一阵细微的闷痛,但声音却异常清晰,“准备我的朝服。我明日上朝。”
“什……什么?”福德以为自己听错了,眼睛瞪得溜圆,“殿下?!您这身子骨,怎么能……”
“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萧云谏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般的决断,他的目光投向那片仿佛还残留着爆炸余烬的夜空,“国师炼丹遭天罚,此乃天时;其人重伤难现朝堂,此乃人和。我去补这这地利之缺……去助林尚书。”
福德嘴巴张了张,想说什么,却被自家殿下眼中那种久违的的光芒所慑。他跟随殿下多年,这种目光,唯有在上次殿下决意为丽妃娘娘翻案时才见过。
陈锋眉头紧锁,声音沉重:“殿下,您久未临朝,此刻贸然前去,无异于羊入虎口。国师虽伤,其党羽仍在,陛下又态度不明。此举太过凶险!”
萧云谏的目光越过忧心忡忡的两人,看向姜荔,不同于福德的惶恐与陈锋的反对,少女眼眸里跳跃着毫不掩饰的兴奋光芒。她嘴角微扬,仿佛他此刻的决定,正是她翘首以盼的场景。
他轻轻笑了笑:“姜姑娘,这些药材,劳烦你妥善收好。或许有人比我更需要它们来救命。”
“啊?你不吃吗?”姜荔脸上的兴奋瞬间被失望取代,她下意识地蹲下身,手指戳了戳布袋里露出的名贵药材,“我好不容易捡回来的,多少尝点嘛。”
萧云谏眼中的那丝笑意更深了些,带着点无奈和纵容:“……那就劳烦姜姑娘,帮我熬一碗药吧,只需能让我支撑到明日早朝结束便好。”
他目光转向依旧面沉如水的陈锋,那点笑意迅速沉淀下去,化作磐石般的坚定:“陈锋,我意已决。备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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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荔嘴上说是熬药,其实压根不看太医院那套方子分量,自顾自地挑选着那些看着最顺眼最极品的药材往要罐子里扔。福德看得眼角直抽抽,忍不住探头:“姜姑娘,您悠着点,殿下那身子骨虚着呢,这药性太猛,补狠了怕是受不住啊!”
“放心吧,福伯,我心里有数。”姜荔头也不抬,专注地盯着跳跃的火苗,炉火将她侧脸映得微红。
等她端着那碗浓缩精华的汤药来到主殿时,萧云谏已在福德的搀扶和陈锋的协助下,换上了那身玄青色的皇子朝服。殿内烛影轻摇,柔和的光线倾泻在他身上,朝服上繁复精美的暗纹仿佛被点亮,流淌着温润而低调的光泽。
姜荔端着药碗的手微微一顿,眼前忽的一亮。平日里萧云谏总是一身素雅常服,病弱疏离,还是第一次看他这样郑重其事的朝堂打扮。
玄青色衬得他本就苍白的肤色近乎透明,却奇异地赋予了他一种凛冽而脆弱的美感。宽大的袍袖和衣襟在他清癯的身形上略显空荡,但那挺拔的脊梁和沉静的气质硬生生撑起了这份沉重,反而显出几分料峭孤峰般的冷峻与坚韧。
这可真是脸在江山在啊,就是太瘦了些,姜荔忍不住心里琢磨,等以后多养点肉,补得更壮实了,肯定更好看。
她就这么端着药碗,眼睛直勾勾地打量着萧云谏,绕着走了小半圈,像是在欣赏自家地里刚出土的大白菜,就差没上手捏捏试试分量了。
萧云谏被她这毫不掩饰的打量看得耳根微热,下意识地握拳抵在唇边,低低地清了清嗓子,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窘迫:“姜姑娘……药给我吧。”
“哦,好。”姜荔这才回神,赶紧将药碗递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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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云谏接过姜荔手中那碗浓稠黑亮的药汁。入手微烫,碗内蒸腾起一缕苦烈刺鼻的气味,混杂着难以忽视的霸道药性。
福德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忍不住低唤:“殿下,这药……”
萧云谏目光扫过姜荔期待又略带心虚的眼神,最终停留在碗中那深不见底的墨色上。他不问成分,不问剂量,只是微微颔首。此刻不是计较的时候,这碗凝聚着她“好意”的药,便是他此刻亟需的力量。
他闭了闭眼,毅然仰头,喉结艰难地滚动着,将那碗药一饮而尽。
药液甫一下喉,萧云谏的额角便迅速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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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汗,他指节瞬间攥得发白,猛地撑住桌沿才稳住身形。福德和陈锋同时惊呼出声,一个箭步抢上前去。
然而萧云谏只是微微摇头,他喘息片刻,深吸了几口气,慢慢挺直脊背,缓缓看向一旁同样面露担忧的姜荔,勉力牵起一个虚弱的笑容:“多谢姜姑娘,药性……很足。”
足得像是在他冻僵的肢体上浇了一瓢滚油,先是剧烈的灼痛,紧接着便是猛然爆发的凶悍劲力,将一种久违的力量强行注入他的筋脉。
他转头看向陈锋,问道:“车备好了吗?”
陈锋牙关紧咬,垂头道:“已在宫门外候着。”
“好。”萧云谏的目光掠过姜荔,平静地嘱咐道,“我回来之前,待在漱玉宫,哪里都别去。”
姜荔目送着他清瘦却挺得笔直的身影走向宫门,扬声道:“萧明渊!”
萧云谏闻声止步,侧过半边脸。
“你也别太勉强自己。”姜荔一挺胸膛,语气笃定,“只要你还有一口气在,不管是劫天牢还是劫法场,对我来说都不是难事。”
萧云谏唇角难以抑制地向上弯起一个极浅的弧度:“我想应该不至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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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在压抑的等待中变得格外漫长。
福德坐立不安,在院子里来回踱步,时不时伸长了脖子望向宫门方向,又唉声叹气地坐下。
姜荔则盘膝坐在廊下,闭目调息。她没有离开半步,但敏锐的心神感知却早已弥散开去,将宫墙之外的动静——哪怕是最细微的风吹草动、鸟啼足音,都清晰地拢入心中。
夜色一点点褪去,东方天际泛起鱼肚白,继而染上浅淡的金红。
姜荔的眼睛倏然睁开:“回来了!”
话音未落,她已飞身扑向宫门。几乎是同时,那扇紧闭的沉重朱门被悄无声息地推开了一条缝隙。
陈锋与一名陌生仆役一左一右,搀扶着萧云谏走了进来。他们身后,紧跟着一位年逾五旬的老者,他唇瓣干裂,满眼血丝,却仍强撑着步伐,一同踏入了漱玉宫的庭院。
宫门在身后沉重地合拢,隔绝了外界熹微的晨光与可能窥探的目光。
甫一踏入庭院,萧云谏强撑的最后一点力气似乎瞬间耗尽。他整个人猛地向前一倾,若非陈锋和那陌生仆役死死架住,几乎要栽倒在地。剧烈的咳嗽再也无法压抑,撕心裂肺地爆发出来,他唇边溢出暗红的血丝,顺着苍白的下颌滴落在玄青色的朝服前襟,晕开一小片刺目的暗色。
“殿下!”福德的声音都变了调,踉跄着扑上前,老泪纵横。
姜荔箭步冲上前,毫不犹豫地探出指尖点在萧云谏眉心,将自己几日积攒的微末灵力尽数渡入。
一股突如其来的暖流奔涌在萧云谏的筋脉。他勉力抬眼,视线虽已模糊,却努力聚焦在姜荔写满焦虑的脸上。他苍白的唇边极其艰难地扯出一点近乎虚幻的笑意,无声张合唇形:“别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