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陶府众人
“夫人,今日对三娘子的惩罚是否过重了,若她告诉老爷老夫人,您难免要落个苛待庶女的名声,到时相爷知道恐怕会对您心生不满,夫妻离心。”
昏黄的梳妆镜里映着一坐一站两个人,正是陶覃氏和覃嬷嬷。
“我跟他又何时同过心?这些年他往后院塞了多少人?因着他这些莺莺燕燕我手上又沾了多少血?”陶覃氏声音陡然尖利起来,她面容扭曲,看向镜中自己,她惊慌地突然用手捂住眼睛,双肩颤抖,放低声音:
“罢了,只要这府中中馈掌握在我手里,我便该知足了。
琴瑟和鸣,夫妻同心本就不是这辈子该奢求的事。”
覃嬷嬷轻轻拍陶覃氏背心,叹道:“这些年委屈姑娘了。”
“覃嬷嬷,我不后悔,抢了覃弄梅的姻缘,嫁进陶家是我这辈子做过最对的事,你看我现在锦衣玉食,一呼百应。”陶覃氏看着镜中自己,她轻抚因日夜操持家事而新生的皱纹,“我开心的,肯定是开心的。”她问着镜中人,可真的是否开心,恐怕只有她最清楚。
“只要姑娘开心,奴也开心。”覃嬷嬷心疼极了,姑娘虽为覃氏嫡女,可无奈覃家老爷却是个宠妾灭妻的糊涂人。
“好了,姑娘,您该午休了。”覃嬷嬷带陶覃氏躺上床,为她捏了捏被角,想了片刻终究还是放心不下,“不若奴跑一趟听竹苑,敲打敲打三娘子?叫她莫去老夫人那嚼舌根。”
“无妨,她是个机灵的,她生母香姨娘还在我手里,她决计不敢轻举妄动。”陶覃氏轻拍红唇打着哈欠,“你当我为何放心叫她随沅儿嫁去恭亲王府?”
当是因为陶南岭的软肋握在她手里。
“不过我今日重罚她们,却全不是为陶南岭偷溜出府,
而是我在府中下禁令不许随意出门,她却还能从我眼皮子底下出去,若不是此次满月悄悄来禀,恐怕今儿个还真叫她瞒天过海。”
陶覃氏揉了揉太阳穴,近来府中事物居多,她片刻不得空闲,连轴转叫她偏头痛的老毛病犯了。
覃嬷嬷见状,用拇指和食指轻轻按摩她额头额角。
“可满月丫头回来,日后谁来帮您看着三娘子?”
伴随轻柔按摩,陶覃氏紧皱的眉头渐渐松下来,缓缓闭上双眼。
“再派两个机灵的过去便是,我本意想叫满月那妮子受些皮外伤,这才挨了一下便哭爹喊娘,叫的我头疼,偏刘管事又是个护犊子的,算了,她也成不了气候。”她语气稍稍停顿,声音中起了些许兴味,“不过那郭大人似对满月有意,日后顺水推舟送给郭大人,也算她尽了主子的恩。”
“嬷嬷,后边来点,对~,就这里,摁重些。”
“现下我最担忧的便是府中人瞧着风向偷摸站队二房、三房,对我阳奉阴违,
你也知那几个早对我手中钥匙虎视眈眈。”
陶覃氏按停覃嬷嬷的手指,她睁眼,“嬷嬷,你帮我查查近来府内有哪些下人与二房三房走得近?”
“是。”
*
日沉之时,听竹苑内西侧耳房。
一女子躺在榻上,她满脸通红,额角挂满汗渍,皴裂的嘴唇闭闭合合,像是在说胡话,显然是被什么魇住了。
榻边侧坐一位美人,她双手手掌缠着几圈白色纱布。
那美人杏脸桃腮,螓首蛾眉,满脸心疼的用帕子沾上水轻轻沾湿病榻女子的嘴唇。
“王郎中,如何?”
白胡子老者把完脉收起手帕,思索片刻道:“存菊姑娘所受皆为皮外伤,只需静养一段时日,但——”,老者摸了摸胡须。
陶南岭抬起柳叶眉,眯起眼睛:“但——但怎么样?”
“姑娘的体内原带有寒症,本命不久矣,活不过三十岁,但她吃的药将寒症压制,还隐有瓦解之势,王某实在好奇,不知等存菊姑娘醒了是否能给老朽瞅瞅方子?”
“我能背出方子,但那药方是我费力寻来,需郎中以一物进行交换。”
方子本就是她写的,她自然烂熟于心。
王郎中眼冒精光,他知道这方子的珍贵,待他拿回去辩证细品,说不得医技便再上一楼,于是立马忙不迭点头应和:“可!可!三娘子想要何物说来老朽听听?老朽必拼尽全力为三娘子取得。”
“我要万花楼特产的一夜春,我知道您有。”陶南岭笃定。
“好!”
?
“————什么!”
老爷子瞠目结舌,云英未嫁的女子要那等粗鄙之物为何。
那物为闺房秘药,若男子不举,服用后一刻钟便提枪上阵,勇猛不已;若男子无碍,则为闺房助兴之物,服之夜御三女不成问题。
当然解法也简单,若不甚误服,浸泡冷水3个时辰便可解。
“是的,我要一夜春。”陶南岭又复述了一次,“您没听错,但需要您保密,任何人问起都不能说出去。”
“只要您能做到,我立马起笔为您写方。”
“不会用来害人?”王郎中哆哆嗦嗦摸着胡子,他既担忧这药害了人,可寒症药方的诱惑实在大,他内心激烈交战。
陶南岭点头,“自然,不会害人性命。”
不会害人和不会害人性命,虽只多了两个字,但代表的意味却全然不一样。
王郎中抖了抖手,挣扎片刻后终究内心的渴望战胜了理智。
他点了点头,从药箱掏出一个一指长,两指宽的翠色瓷瓶递给陶南岭。
只要不闹出人命,应是不会查到他头上。
“王先生爽快!”陶南岭也不含糊,立马着手默写药方。
待王郎中出了听竹苑,陶南岭将小巧的翠色瓷瓶看了又看,她扒开塞子嗅了嗅,淫羊藿、巴戟天、肉苁蓉……皆是壮阳之物。
如果叫她来配,她能配出效果更好,吃了甚至可以通焦补肾的药丸。
但她要的就是这万花楼专产的,上京城贵族百姓都知道的一夜春!
一阵翻身的动静将沉思琢磨方子的陶南岭唤醒,她扭头便看见存菊已醒,随手将瓷瓶放入腰间行至塌前。
存菊眼神迷茫,她眼框红彤彤的,眼中血丝弥漫,显然还在发高烧。
“渴不渴?”见存菊几不可闻点头,陶南岭扶起她,一边喂水一边为她擦拭唇角。
“您手上还有伤,怎的亲自来照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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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菊疑惑。
“苑里的人被主母罚了三个月俸禄,恰我院里多数婆子都是成了家的,这一家老小等着碎银几两开锅煮饭,自然会对我心生怨怼,与其看她们脸色,不若我亲自照顾你,终归还放心些。”陶南岭解释,见存菊被热水烫的微微吐舌头,她举起汤匙吹了吹又放她唇边。
存菊再喝一口后便偏头不喝了,她嘴里只觉干和苦,舌尖寡淡,胃里饿的咕咕叫。
“想吃东西吗?”
存菊连忙摇了摇头,现在确实没有胃口。
“我给你在小厨房温了些粥,等用过药之后喝一碗再睡觉,明早便能退烧。”
陶南岭将王郎中留下的四副药拆开,在里面挑挑拣拣选了连翘、柴胡等分到一侧,接着又挑出些白芨、蒲黄、血竭等放另外一侧。
“别说,这王郎中真有点意思,一副里开了二十多味药,现下我治高烧和外伤的药都能凑齐了。”她说着,一边挪出门边的小火炉,看碳被烧的亮晶晶的一点黑边都没有,便将连翘等药物放入药罐子加上水煲上了。
她用蒲扇扇了扇炉火,又拿起钳子将炉子底部晃了晃,多余灰抖落之后便将出灰口的小铁门关上了。
这下她也没再看着火候,转身将白芨这几味药倒入石臼里,拿起杵子边捣边嘀咕:“怎的没有冰片,这下药效都要减去三成。”
“主子,您的手掌还受着伤呢,我来吧。”存菊说着掀开被子要下床。
陶南岭捏紧手中已经有些渗血的白纱布,她放下杵子,走到床边将存菊按躺下,责怪道:“我仅受了些皮外伤,用我师傅的话来说,再过一刻钟便要愈合了,与你如何相比?再者,我从五岁便开始捣鼓这些个药罐子,可不比你熟悉?”
见存菊仍然挣扎着想起来,她假装生气:
“你知我最是怕疼的,若我真有碍,这杵子我定然拿不住,
再说你看看,你的手都包成粽子了,如何帮我捣药?
好生躺着休息,待你病愈还要伺候我梳状穿衣呢,没你,我都不知道怎么搭配明日发髻和配饰了。”
存菊听后才安下心来,方才有点清醒的意识又陷入迷蒙,不一会儿复又昏睡过去。
一个时辰过后,陶南岭用棉帕掀开药罐,掏了掏罐子底部,观察药渣已然泛白,知道药已煎好。
她挪开滚烫的药罐,用火钳嵌起铁皮封住火口后将药罐又放回原位,提起汤勺舀了三下置于白瓷碗中。
晃醒存菊喂了药,她才抓紧时间将石臼中的剩余药材捣成粉末,正准备加入蜂蜜和石膏制成膏方便涂抹时便被断断续续的敲门声打扰。
她面露不悦,轻手轻脚打开木门,正欲训斥,便看到门前站着的环儿,她是陶覃氏身边的大丫鬟。
环儿一身嫩黄色衣裙,在天色昏黄,将黑未黑的日暮时分格外亮眼。
原来已经到戌时了!
陶南岭眼中一黯,她没想到时间竟过的如此之快。
尽管拼命麻痹自己,但该来的总归要来,躲是躲不过去的。
“请吧,三娘子,随奴去冰室吧。”
听到冰室二字,陶南岭的身躯难以控制的颤抖起来,血色迅速从脸上!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