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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奴婢

作者:超爱吃辣的胖头鱼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一夜无眠,陶南岭从冰室出来时,火红的太阳已高高悬挂天空。


    她被耀眼的光芒刺的不自觉眯起双眼。


    总算出来了,今天日头不错,她苦中作乐,自嘲一笑。


    “三娘子,您出来了。”环儿早已侍立在侧,“奴婢服侍您换身衣裳再回听竹苑吧。”


    陶南岭点头,熟练地随环儿去花圃旁小室更衣。


    她脱下已经湿的能拧出水,牢牢贴着身躯的衣裳。


    似附骨之蛆的湿冷透骨感受空气中的热度后刺激的白嫩肌肤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随后干爽的衣服覆住身躯,才叫陶南岭有了回到人间的真实。


    “您的头发也湿了,我用棉帕为您绞干。”说完,不等陶南岭说话,她便动手拆卸她已经空无一物的凌乱发髻。


    “好了,三娘子,奴婢先行告退。”环儿退后两步,正欲转身,却又停住,“三娘子,劳烦您从翠屏苑那绕回听竹苑。”


    翠屏苑处陶府最西南边角,原是关押审讯犯错仆人之地,后陶覃氏嫌那处太偏远,她处置不便,便将那处院落荒废,用了现在的恕思堂。


    陶南岭明白,环儿这是叫她避开府内人。


    “嗯。”几不可闻,似从鼻腔里发出的一声气音。


    环儿方才放心转身离开。


    陶南岭整理了下衣裙,推门便是出现在眼前的各色各式,含苞待放的花骨朵。


    春季万物生发,生机勃勃,数百种姹紫嫣红的花骨朵中只开了零零散散几朵,但蜂蝶已忙碌其间。


    花开了又败,来年发芽继续开花,周而复始,循环往复,一切皆是起点却也能预见终点,此间土壤,争奇斗艳,生机却绝不断绝。


    花朝节要到了。


    陶南岭离开花圃,她边走边解开手中白纱,掌心红肿被冻一夜反而消了肿,现下泛着紫红色的淤青。


    “三姐姐,怎的到这来了?”


    行至半途,一道稚嫩清脆的女童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止住了陶南岭的步伐。


    她抬头望去,一扎总角髻,髻上缀着几支紫色风铃花,身穿越罗织成的青色短襦,下身着同色裤子,约莫四五岁样子的小女孩冲她挥手。


    见她停下。


    小丫头迈着短腿摇摇晃晃跑过来。


    她生的玉雪可爱,两只白乎乎的小胖手上沾着显眼的黑泥,她懵懂着大眼问:


    “三姐姐,你额头中间怎么红红的?脸也好白,你身体不舒服吗?”陶南兮伸出胖手想要摸她额头,又意识到自己手脏,她不好意思收回手背到身后。


    “姐姐有些头疼,趁着天气晴朗,想出来溜溜弯,没事的,小兮儿。”陶南岭弯腰伸手刮了刮小丫头的翘鼻。


    陶南兮觉得有些痒,她躲了躲,但嘴巴突然一瘪,眼中掉下泪珠,“可是,姨娘被抬着回来的时候跟你一样,也是眉心红红的,脸白白的,她都没睁眼看兮儿一眼就不见了。”


    陶南兮突然抓住她的袖口,黑泥弄脏了衣袖,“三姐姐,你也会突然不见么?”她眼里盛满悲伤,哭的鼻头红彤彤。


    那可怜的模样,将陶南岭的心尖都攥紧了。


    她蹲下身,将陶南兮抱进怀中,轻轻拍着她的背膀,柔声安抚:“不会的,姨娘是出去养伤,等你长大,就可以见到她了。”


    “可是,兮儿真的好想念姨娘。”她抽噎着。


    陶南岭掏出怀中绣帕,将鼻涕眼泪糊一起的小脸擦拭干净,“所以,小兮儿要好好吃饭,才能快点长大呀。”


    陶南兮使劲点头,“我一定好好吃饭,最近嬷姆都说我长高了不少。”


    “真乖,兮儿刚刚在玩什么呀?手上弄的这样脏。”陶南岭将绣帕叠了叠,找了处干净地方为小丫头擦手。


    “三姐姐,我掏蚂蚁窝呐,小蚂蚁一行一行排着队进窝,可好玩了。”


    到底是小孩子,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快,玩趣立马将她的注意力拉开,脸上重新扬起灿烂的笑容。


    “小姐?五小姐,你在哪?”灰墙白瓦的庭院内传来婆子的声音。


    陶南兮一听,回头喊了句,“我在这呢,嬷姆。”


    听到声音,那婆子钻出门,她手里拿着一件薄袄褙子走过来,嘴里还念叨:“现下天气凉,您穿件袄子,别到时受了风寒,又得喝又黑又苦的药了。”


    听到要喝药,小丫头的脸皱成一个包子,她立马跑到婆子面前主动伸手套上衣服。


    “嬷姆,你看,我乖乖穿上了,不用吃药药了。”陶南兮苦着脸,在小孩子的世界里,喝苦苦的药便是件天大的事儿。


    嬷姆忍俊不禁,握住陶南兮有些冰冷的小手,对陶南岭回道:“三小姐,我先带五小姐回去了。”


    陶南兮一步三回头,似有些不舍,她扭头望着陶南岭告别:


    “三姐姐,我先回去咯,你下次要记得来找兮儿玩哦。”


    一大一小拉着手缓缓淡出陶南岭的视线。


    陶南岭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淡了下去。


    回到听竹苑,已到用午斋的时辰,苑内传来一阵阵饭香,陶南岭深吸一口气,有鱼虾的鲜甜咸香。


    她摸了摸自己干瘪的肚子,昨夜忙着照顾存菊,还未来得及用饭又被环儿叫走,直到现在都水米未进。


    她猜今日的餐食应该有炒蕨菜、莲房鱼包、清蒸鲈鱼、虾仁羹汤。


    一进饭堂,果然看到这几样菜摆在桌子上,陶南岭的眼睛都了亮起来。


    稍有些急躁落座,如往常一般等待丫鬟婆子捧水皿瓷杯为她净手漱口后便用饭。


    这板凳还没坐热,便听冯嬷嬷尖着嗓子喊道:“三娘子,劳烦您起一下身,这饭菜可不是给您的!”


    冯嬷嬷是陶覃氏从外院提拔进内院给她做随侍嬷嬷的,本该与陶南兮身边的嬷嬷一样关怀她,陪伴她长大。


    可冯嬷嬷素来看不得她,每每见到她,便是一副要将她生吞活剥的模样。


    彼时,才归家的陶南岭有些怕这老婆子,她数次告于主母,但都不了了之,还是某次老祖宗过寿,她故意漏出被掐红的手臂,老祖宗才亲自下令将冯嬷嬷调至前院干些打扫的活计,但活变位不变,还是担着管家嬷嬷的名头。


    陶南岭没有起身,只冷笑,“怎么?你们这些刁奴要欺主?”


    她虽平日待下人和颜悦色,但不代表她可以随意任人拿捏!


    冯嬷嬷撞开一旁畏畏缩缩阻拦她的仆妇,双臂交叉于胸前,撇嘴:“府中可有规定——”


    剩下半句话她没说出口,像是故意卖关子似的,她斜眼看了看天色,见太阳从最高处朝着西边下落了些,才得意道:“午时已过,府中可有规矩,娘子们过午不食。”


    “奴家便谢谢三娘子赏饭了。”说完冯嬷嬷毫不客气坐陶南岭身边,一屁股墩想要挤走她。


    陶南岭讥讽,“若我吃不了,你也别想吃!”说完,她掀翻饭桌,“哗啦啦~”白瓷碗碎了一地,饭菜摔得到处都是。


    冯嬷嬷绷着老脸,提高音量:“三娘子是何意思?我们姐妹几个受你连累,三个月没有份子钱,现下吃你口饭怎么了?”


    因着份子钱的事,大伙心里有怨怼。


    陶南岭知道这老虔婆应会找机会闹事,但没想她如此迫不及待。


    迫不及待的恰好——撞到刀尖上!


    “怎么回事?”一道温柔和蔼的声音自门口传来。


    抬眼望去一位慈眉善目,珠圆玉润的美妇站在听竹苑苑门口,她梳包髻,发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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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仅插一根珍珠步摇簪,耳朵上缀着同等大小的珍珠,她最外着一件褐色罗纱褙,褙子里是一件月白色薄绫袄,下身浅杏色百迭裙。


    “二伯母,您来了。”话音刚落,陶南岭两行清泪便落了下来,她红着双眼十分委屈,“她们不许岭儿吃饭。”


    “饭可以乱吃,但是话可不能乱说啊,三娘子!”冯嬷嬷这下坐不住了,梗着脖子辩解:


    “奴可没不让三娘子吃饭,是府中规矩,女娘们过了午时便不得吃饭以保持美姿容,在场的可都是奴的人证!请二夫人明鉴。”


    “哦?是吗?”


    听到二夫人的反问,冯嬷嬷一阵心虚,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比之陶覃氏,她更惧怕二房夫人崔如兰。


    只因崔如兰背后的娘家是清河崔氏。


    她父兄皆为景文帝近臣,今上还是太子时,她父亲崔宥为太子师,兄长崔翕是太子伴读,太子登基后,崔宥被授太子太师,崔翕被授御史大夫。


    连身为右相的家主陶雍年见二夫人都要以礼相待,客气至极。


    崔如兰敛起笑容,用一种平静到可怕的眼神望向周遭的奴仆:“三娘子正当午时却没有用到饭?为何?”


    “二夫人,是三娘子贪玩,忘了用饭时辰,不关老奴的事啊!”冯嬷嬷辩解。


    “三娘子随侍何在?”崔如兰峨眉轻蹙。


    见仆役们缩脑袋,无人应和,她眉头皱的更深。


    “回二伯母的话,存菊昨夜高烧,未伴我出行,满月已回主母处。”陶南岭一边出声一边走到崔如兰身侧。


    崔如兰握住她的手,轻轻拍着,以示安抚。


    但转头面对冯嬷嬷时,她素来温润的语调中侵染着严厉:


    “存菊生病,你身为管事嬷嬷却不安排其他人随侍,此是你罪责一;


    娘子外出误了时辰,回来未用上饭,此是你罪责二;


    娘子衣裙脏污,你却未及时安排娘子更衣洗漱,此是你罪责三


    当着众多奴仆面公然与娘子为难,罔顾主仆之尊卑,此是你罪责四;


    若在我崔家,你这等刁奴,我便直接打杀了事。”


    剩下的话,崔如兰没说,在场之人却也心知肚明,现下陶府管家的人是覃弄夕,为不使妯娌间生了嫌隙,她顿了顿接着道:


    “罢了,今日我便替长嫂教训一下你这刁奴!


    你公然顶撞主子,罔顾尊卑,赏笞颊三十下;


    因你未尽掌事嬷嬷职责,三娘子此处不养闲人,受刑后便调回外院当值吧。”


    崔如兰说完再未管此间何如,拉起陶南岭回正堂,留她身边大丫鬟瑾月处理未尽事务。


    冯嬷嬷一听,身子一软,心凉了半截,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当年她本在外院干着修缮园林的活计,虽油水不多却也快活自在,后听闻内院要给娘子招随侍嬷嬷,想着日后荣华,她一时迷了心窍,找了不少人脉,使了几多银子才进得内院。


    却没曾想,她随侍的竟是香姨娘的女儿!


    那个出身低贱,在百花楼陪酒卖笑被陶相买回的清倌人;那个克死了儿子,克的女儿得了天花也险些死掉,遭陶相爷嫌晦气的扫把星——香姨娘。


    她不甘过,挣扎过,但最终在主母的默许下,她才得以安心在听竹苑作威作福,随意克扣小姐衣食份立,一时日子过的竟比外院还要舒服。


    可若去了外院,前途未卜……


    她不能这杨离开,于是忙高声求饶:


    “求二夫人恩典,老奴不敢了,真的不敢了,现下外院哪还有奴的位置啊。”冯嬷嬷涕泗横流,她疯狂磕头,“况且奴是主母……”


    她话还未尽,就被瑾月指使人堵住嘴,拉去受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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