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怎么又来这出?
齐言因“妻主”两字微怔,先是阮知湫唤,现又是他唤,两人倒像背后党派的集中缩影,借着“齐”姓彼此较力。
虽然他们还未相识。
齐言觉得崔显在扯开话题,也不像对待病中的阮知湫那般耐心,只沉下声调开口:“崔公子既这样说,想必是通晓我的意思。”
“昨日我已告知过崔公子,若你所言所行并非一致,那齐府便不会认下你的名分。”
她把话坦白开来,“嫁娶前我无权干涉,但往后崔公子若有违妻夫之理,我容得,齐府也容不得。”
齐言再度出言告诫,想让这名未来正君看透孰是孰非。大梁男子地位低,婚前从母,婚后从妻,即便他出身世家,结亲后也得安心侍候妻主。
他不过是推上来的一枚棋,一处把柄,若想利用身份替背后某人办事,她自然不会宽贷。
齐言觉得话已说透,先前那些笼络行径她不计较,可如今当面撞见密谋,怎么也不能作壁上观。
她观察着对面神色,却见崔显一派沉静,似乎未被这番话影响。
他只垂头受教,并将称呼改回,“言娘说得是。”
齐言停住,不知为何有些哑火。
他怎么总说这句?
他真明白了吗?
齐言稍感困惑,也不知崔显打得什么算盘,而这时对面抬起头,嗓音一如既往得温良。
“今日贵人传召,民不敢不到。”
他避开太女名讳,只用“贵人”代替,“可我仅陪了盘棋,并非如言娘所想,在为贵人效力。”
他眸如黑墨,看上去很柔和,也很真挚,“因我说过不会让言娘为难。”
“从前,现今,往后,都只认言娘一人。”
崔显长身玉立,恭而有礼,一袭月色衣衫不沾尘俗,似流云,又似凝滞的轻烟。
齐言被他这样望着,张张嘴,竟没能吐出字来。
不对。
肯定有哪里不对。
她忽觉得不满,这崔显左一个对,右一个是,明明跟太女有所牵扯,却总表明站在自己这方。
先前还道已心悦她多时,将她无意的一句夸赞记了几载光阴。
可大学士既属状元又归内阁,若崔家当时开口,齐府断然不会拒绝。
他要真这般情深,怎还会等到现在?怎还会待到赐婚?
齐言不便明说,仅是睨了对方半眼,“我今日所言仍是提醒,不过想让崔公子看清事态。”
她与崔显相隔几步,又一阵风拂过,扫动两人低垂的衣角。
“还有两月余便到吉日,崔公子果真如方才所说,便安分呆在府中。”
她无意识般皱起眉:“男子最该恪守德行,今日你私见贵人,本就不合礼制,就算是传召,也该差旁人先通书信。”
她归属司礼部,对礼仪教化最为清楚,可也说不准有无其余念头,竟指责起崔显的品德操守。
对面默了默,仍旧不作反驳:“是。”
没什么好说的了。
齐言想着薛苓还在外等待,自己也尽力敲打了番,于是拱手相礼,同崔显客气道别。
她要走,可刚转身,对方却又一次开口。
崔显差使随行小侍将枚环佩交在她手中,“这是独山玉,在佛堂中供奉多年,本由我一直佩戴,现将其转赠于言娘。”
他嗓音放低,轻轻压着人的耳廓,“两月不见,望它能与言娘相伴。”
齐言握着方被体温煨热的白玉,不知怎的,心中悄然一跳。
竟然赠予信物。
倒像真喜欢她似的。
她没作推辞,将玉收在袖中后便踏出枕玉阁。
薛苓出乎意料地没在原处,齐言见到马车外候着的侍从,当即挥手召来一位。
“薛少主呢?”她左看右寻,也未见到熟悉身影。
侍从倒是知情,赶着答道:“薛少主刚离开没一会儿,像是见着了什么人,带上其他两个往东边醉仙楼去了。”
醉仙楼?
不会是去喝酒了吧?
薛苓虽被视作纨绔,但根性不恶能辨是非,却独独在饮酒这一点上毫无分寸,平日里时常传信邀她,若叫不动,便聚集些狐朋狗友一同作乐。
原先都商量好要去堵周司务的路,可她方才定是见到熟人,才会抛下正事直奔醉仙楼。
齐言大感不忿。
她让剩余侍从跟随自己也往醉仙楼去,东边离得不远,不过百米便赶到所在。侍从率先迈过门槛,片刻后回来相告,说薛少主正在二楼雅间。
齐言没再发话,只怀揣着焦灼上到二楼。
薛苓身在最靠里的一间房,齐言让人在外等候,自己亲手拍门三下。
急归急,但还得遵礼行动。
这三声不大不小,可里边却因此“噼里啪啦”一阵响,她仔细听去,没明白怎会发出这等动静。
片刻后门被打开,薛苓探出头,见到齐言顿时松出口气。
“原来是你,”她将门缝拉开些,侧过身让齐言进来,“这下也不必费工夫去寻了。”
齐言见她不似醉酒模样,没弄懂在搞什么名堂,不过还是抬脚进屋,同时口中出声:“你怎么跑到这里?”
薛苓没回话,也无需回话,因为屋内除去两人,还捆了个极为眼熟的蓝衣官员。
这不是周司务吗?
齐言视线顿住,而后上上下下扫了对方一遍,等确信后赶忙上前,将周司务口中的脏布扯下。
对方一见齐言便低呼出声,模样活像只惊破胆的猫,“齐……齐大人!”
周司务双手被缚,东歪西扭地靠在圈椅上,头脸处满满当当布着热汗,下句话还未出口,就被抢上前的薛苓狠敲了下脑袋。
“让你低声些,怎的不长记性?”
周司务痛叫一声,随后蔫巴下去。
齐言瞪大双眼。
这这这、这是怎么将她绑来的?
薛苓看出她的诧异,在桌前坐下后神气道:“方才你让我先走,谁成想她正巧也要离开,我带人在后面跟了一阵,看准时机便动手捆住。”
她扬起眉毛,“这醉仙楼我最熟,三两下就将人丢了进来。”
齐言听后大骇,匆匆环顾了遍四周,“有无旁人看到你们?”
薛苓自顾自得倒了杯热茶,吹着气道:“就你那两个侍从,上楼时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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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了几位。”
齐言连忙扶额,有些不知从何开口,“她可是朝廷命官……”
“《大梁会典》有云,执官家为质者,皆斩。”
薛苓显然没通读过这本典籍,闻言怔了怔,“只要不说,谁能定罪?”
话毕看向仍被绑缚着的周司务,“你会说吗?”
齐言见两人一左一右,左边的周司务满头大汗,在逼视中软下声调,“只要齐大人与……这位同僚,无害人之心即可。”
她似乎格外惧怕薛苓,说完便拿眼看向齐言,“齐大人,这到底是何意?”
薛苓一做到底,将目标人物掳掠过来,周司务虽摸不清她的底细,但对齐言却是了如指掌。齐言见她发问,想了想,索性任这局面发展下去。
她站立着清咳一声,没打算将绳索解开,“是为堪合。”
周司务既与太女牵扯,那堪合一案必然和她相关,阮大公子暂能逃脱,可她已被搅和进去,今日若找不见踪影,明早还不定会起什么风波。
齐言下定主意,又补充句:“周司务掌管钥匙,想必有堪合的下落。”
对方闻言冒出不解,“什么下落?堪合能有何事?”
薛苓坐在右面听着两人对谈,见周司务反问出声当即一拍桌案,“你敢说不清楚?”
周司务正经科举出身,大抵没见过此番凶恶架势,被这动静吓得一颤,随后提着颗心道:“齐大人,这位同僚……是大理寺的钦官?”
齐言没答,薛苓却抢着嗤笑,“你又不是罪员,怎还怕起大理寺?”
周司务听出话中意思,忙止住话头,“若是如此,就不能无端冤枉她者。”
齐言看她信誓旦旦,似是真不知堪合去向,缓了缓才道:“今日赵侍卿通告众人,说有四册堪合遗失,皆是有关皇家祭祀,周司务难道没什么线索?”
对方听后更加喊冤,“下属已告假几日,哪里知晓部院中事?”
这样一说,薛苓便转过脸来,变得有些不确定:“莫非你弄错了?”
齐言不语,只将视线凝在周司务面上。
对方在圈椅上挣扎着,让她们快些放开自己,齐言看了好一会儿,这才低声劝道:“方才周司务与太女同行,所以遭到劫持也不敢高声。”
“你怕为人知晓,更怕追查起来会牵涉到自身,我们两人虽是撞见,但也无有告发之意。”
她目光沉沉,“我们也怕,堪合事关重大,部院上下都在忙着搜寻,你既已明确前路,再想撇清关系怕是不能。”
周司务先是受崔大学士信任,再被举荐给太女,里里外外都属太女一派,偷取堪合阻碍三皇女结亲便是板上钉钉。
对方突然哑住,瞬间息去气势。
她垂下头,些微丧气道:“我是在替太女办事,但堪合一案真与我无关。”
说着又怕齐言不信,连忙解释:“我不过只让出把钥匙。”
让,也就是借。
齐言皱眉,“你让给谁了?”
周司务便露出副讳莫如深的模样,“齐大人,你也知道现下局势,上头除去两位皇女还有那么多大大小小的官……”
“下属、下属哪里敢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