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没回答我,好吗?”池南仍是深深看着冬青,似乎今夜必须听到她亲口说那个字。
心里的暖意驱散了虚弱带来的冷寒,冬青点点头,郑重道,“好。”
池南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满意地直起腰,挑眉弯唇看向她,“这才对嘛。”
“我要去藏经阁一趟。”冬青迟疑了一下,“你要去吗?”
池南本来就打算去,听见她这像是邀请的话,却是抱臂后仰,语气中透着一丝玩味,“你想我去吗?”
他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如果她说一个“好”字……不,就算不说话只点头的话,他也会去的。
下一秒,冬青没有说好也没有点头,而是轻轻摇了摇头,堪称冷酷无情地吐出两个字,“不想。”
“……”池南笑容僵在脸上,“你说什么?”
冬青疑惑,她刚才声音好像不是很小,于是又重复了一遍,“不想。”
“……”池南再一次遭到心灵上的暴击,他深吸一口气,“好吧。”
冬青隐约觉得自己说错了话,于是讪讪揉了揉耳根,半转过身,向着藏经阁的方向虚虚指了一下,“那,我走了?”
“哦。”
她转身向藏经阁的方向走去,夜深人静,石子路两边的蘑菇发着斑斓荧光,脚步声在深夜格外清晰。
而身后,一直有个脚步声在不紧不慢地跟着她。她走,身后那人也走;她停,身后的人也停。
她无声弯起嘴角,装作不知道的样子继续向前走。
“别有洞天”的木板不知道被谁挂了起来,在水帘洞一侧的石壁上,龙飞凤舞的字迹格外惹眼。
冬青在木板前稍微驻足了一会,身后果不其然响起了一个不屑的轻嗤,“写的什么玩意儿。”
她回首,池南从身后密林的阴影里走出,他看着那飞扬的四个大字,骨节分明的手在腰间一探一甩,一抹银白一闪而过,飞入密林。
片刻后,无相剑飞回,一块素木板被无相拎了回来。
池南提剑,剑尖点在木板上端,手腕用力,重新刻了“别有洞天”四个字。
冬青从前觉得那块木板写的挺好的,现在池南把他写的那块挂在旁边,对比之下,即便尚未着墨,也能一眼看出谁更胜一筹。
她突然玩心大发,从乾坤币中取出一把匕首,走到池南那块木板前,在右下角仔细刻下两个字。
到此——
匕首尖一顿,她忽然抬头看去。
“别有洞天”四个字潇洒俊逸,而她未正经学过写字,刻出来的两个字歪歪扭扭的,活像一幅名画上洇了一团墨一样。
她忽然就没了刻字的兴致,把匕首扔进乾坤币里。
池南正在心里感叹字如人一般可爱,冷不防见她收了匕首,不由问道,“怎么不刻了?”
“我刻的不好看。”
她语气很平静,池南却隐隐听出了些不悦,他抽出无相剑,反手将剑柄递到她手上,“刻呗,你刻了,我这块木板就是独一无二的了。”
剑柄沁凉,细腻的纹路贴入掌心,她提着剑,将剑尖抵在“此”字后面,刻完了剩下的“一游”两个字。
“刻得多好。”池南凑上前,指尖轻点在“到”字前,“怎么不把你名字刻上?”
“若是被别人看见了,成何体统。”冬青摆摆手,“过过手瘾得了。”
池南发现冬青思考方式特别有意思,她觉得成何体统的是被别人看见这件事,而不是刻字这件事。
他心念微动,用剑认认真真刻下了冬青的大名。
本来已经踏进盘龙八弯的冬青回身一看,“你在干什么?”
池南刻完字,把挂了上去的木板又拿了下来,收进乾坤币里。
他快步跟上,若无其事道,“没什么。”
这是池南第二次进仙人顶的藏经阁,山内建筑宏伟辉煌,弥漫着书卷的纸墨香,他随冬青站在莲花飞阶上,来到第五层。
他凭栏下望,手肘闲闲搭在栏杆上,“等我师父出关了,我也要请他在草木青山建个藏经阁。”
“弗如仙师?”冬青一边翻着书一边问,“弗如,弗如,怎么取了这样一个名号?”
池南笑道,“据说师祖当时先收了我爹为徒,后收了我师父,我师祖说师父不好好练功,心比天高,为了让他戒骄戒躁,才给他取了弗如的名号。”
“没想到还有这段渊源。”
“是啊。”池南也伸手拿出一本书翻找起来,“后来师父修为真的超过了我爹,但这名号也没再改过。”
“令尊……”冬青尽量让自己声音听起来稀松平常,“是如何故去的?”
池高梧的名号她不是没听过,说是一代天师也不过如此。
池南翻页的手指停顿了一下,随后如常翻过书页,他轻声开口,“我娘走后,我爹郁郁寡欢,加上他年轻时受的许多伤留下了病根,身体每况愈下,以至于……被妖趁机寻仇。”
似乎察觉到气氛有些凝重,他马上故作轻松地摆了摆手,“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了,不提也罢。”
这时,冬青拿着书走到他身边,“你看这里。”
书页泛黄,散发着股咸咸的味道,上面记载着仙人泪生长于镜湖内,此地凶险异常,会映射出入湖者的记忆片段,稍有不慎,便会迷失其中。
“镜湖?”
这时,小木人又从乾坤币里跑了出来,手脚并用地爬上池南肩头,“师兄,我查到仙人泪在镜湖。”
这倒是和他们不谋而合了。
“这个我已经知道了。”
小木人:“镜湖在南氏。”
“……”池南提着小木人的脑袋拎到眼前,阴森道:“一次性说完。”
小木人一抖,语速变得飞快,“南氏白晓城附近有一片荒野,荒野里有一片扭曲的结界空间,镜湖就在结界里。”
“行,我知道了。”池南说着就要把小木人塞回乾坤币钱眼里。
“师兄我还没说完呢!”小木人死死扒着钱眼,“镜湖里可能有妖族的残党余孽,你还没完全恢复,要小——!”
“心”字还没来得及说,小木人便被乾坤币巨大的吸力吸了进去。
“冬青,我即刻出发,你在仙人顶等着我。”池南单手掐诀,向前一指,等人高的传送光门缓缓开启。
“等等。”冬青叫住他,“我也去。”
她的脸在烛火下如光滑冰冷的瓷器,映照出暖色的火光,一双眼黑亮的惊心动魄。
池南担心她的身体,皱起眉头,却也没说出拒绝的话来。
冬青又说,“事关我的性命,不能轻易交到你手上。”
双方无声的僵持还是池南先败下阵来,他叮嘱道,“不要逞强。”
“你才是。”冬青扒开他,毫无停留地走进传送门。
皓月当空,荒野亮如白昼。
冬青一脚陷进潮湿软烂的泥土里,险些摔个踉跄。
面前是齐胸高的枯草,在风中如浪涛向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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侧倒去,震天响的沙沙声中偶尔夹杂着一两声枯枝断折的脆响。
她踮起脚环顾四周,没看见池南。
这传送门怎么和贺兰烬那个一样不靠谱?
她手臂向两侧挡开枯草,深一脚浅一脚地朝前走去。
想必这里就是荒野,她闭眼,周身景象在眼前铺展开来。
奇怪,这荒野无边无际,却一点活物的气息都没有。
池南呢?已经进结界了吗?
她神识放远,一点夜空一般的墨蓝出现在识海。
那应当就是镜湖。
冬青估摸着距离,以这片荒草的密集程度,走过去大概需要一炷香的时间,而且耗费体力。
她几乎想都没想就挥手开了个传送门,特意将目的地定在湖边,免得像上次在砚湖那样狼狈。
她踏出光门。
眼前仍是一望无际的枯黄荒草。
“……怎么回事?”冬青不由得低语出声。
她明明把传送门开在了镜湖,此刻眼前应当就是那片墨蓝的湖水才对。
忽然,脑海里一个声音一闪而过。
【荒野里有一片扭曲的结界空间。】
扭曲的空间……她知道了!
原来在结界里的不是池南,而是她!
怪不得她明明把传送门开在了湖边,却来到了荒野的另一处,原来这里的空间是扭曲的。
既如此,那传送门便不起作用了,也难怪她和池南没有传送到一处。
“错怪他了。”
冬青已经大致有了对策,她闭上眼,按照识海内的空间向镜湖跋涉而去。
走出大概一里路的距离,眼前识海突然一闪,自己在识海内的空间发生了变化。
她睁开眼,果然又换了个地方。
不过好在离镜湖的直线距离比方才近了些。
她重新闭上眼跋涉。
每走一里路,她的空间位置便会发生变换,但却实实在在的离镜湖越来越近。
看来这片空间只能阻碍她向镜湖靠近,却不能拦住她。
不知跋涉了多久,冬青浑身都出了一层热汗,终于,在最后一次变换位置后,她直接出现在了镜湖中央。
她站在镜湖上,脚下却并不是水的触感,而是冰冷的,坚硬的质地。
冬青低头看去,却冷不防撞进了一双眼里。
她悚然一惊,定睛看去——那是她自己的倒影。
脚下是……一面镜子!
怪不得在识海里看的湖水是墨蓝色,原来是镜子里的夜空。
她半跪下来,将耳朵贴近镜面,左手指节轻敲,厚实的“笃笃”声传进耳朵,听不出是实心还是空心。
镜湖,难道就是这面镜子吗?
那仙人泪在哪里呢?
她秀眉微拧,左手五指轻按在镜面上,看上去像是与自己掌心相贴。
正欲起身时,一个念头电光火石般掠过脑海,心头猛地一颤——
方才,镜子里的她,好像没有皱眉。
她猝然低头!
镜子里的自己嘴角以一个诡异的角度上扬着,黑如深空的双眼正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
下一刻,一双青白的瘦手从镜面里飞速探出,一把扣住冬青的手腕,猛地向下拽去!
冬青身形一晃向前栽去,镜面如湖水波动,眨眼间将她整个人吞入腹中!
片刻后,镜子上的涟漪消失,镜湖之上,又重新恢复了方才的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