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处传来剧烈的拉扯感,同时冰冷的湖水从四面八方压来,冬青被一股蛮力狠狠往下掼去,强烈的暗流将她裹挟着冲向深处,又一道逆流自她身后猛撞而上,冬青猝不及防的被两股暗流相对冲撞,霎时五脏六腑被挤压到极限,她猛的呛出一串血色的气泡。
绞痛和窒息感直冲头顶,她急忙抽了张避水符捻燃。
一张圆形的球形光屏自手中符箓处展开,迅速将冬青包在其中,与水隔绝开来。
她总算得以喘息,猛吸两口气后立刻观察起四周。
湖水下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深黑,水面上的镜子将一切外界光源隔绝在外,水下一丝光线也无。
冬青放出真气,湖下景象出现在识海内,奇怪的是,这片湖水非常浅,而且四周空无一物,方才将她拽下来的“自己”早已消失不见。
难道这里才是真正的镜湖?
她感受着手腕处残留的微弱妖气,想必方才那人就是燕明光说的白晓城一战后逃窜的妖族余孽。
不过躲到哪里去了?
冬青闭眼留意着周围的一举一动,就在这时,一支弩箭划开水幕,如鬼魅般极速向她射来。
她耳尖一动,倏然张开五指,凌空用力一握!
弩箭周围的湖水骤然被无形之力挤压,咔嚓几声清脆的细微响动顺着水流传来,那弩箭被生生折断成几段,被水流包裹着送到冬青的避水光屏前。
她将手伸出光屏,把断箭拿进来,从乾坤币放出几只柳又青赠的金荧子,借着其金色流光,仔细端详着断折的弩箭。
这支木质弩箭似乎是特殊的法器,几乎没有被水浸湿,不过看起来很旧了,箭身上涂的防水层已经斑驳。
妖为什么会用术士的法器?
她两指捏着箭身从上到下摸索,指尖突然触到背面一处刻痕。她将箭转到背面,上面刻着几个模糊的小字。
“九……什么尘?”中间那字被磨损,模糊不清,她索性将其收进乾坤币。
这时,又一支弩箭从湖底射来,这支弩箭带着紫色的弧光,行至半空骤然一抖,分裂出数十支弩箭,铺天盖地向冬青袭来。
“雕虫小技。”
冬青双手向身侧张开,猛地向中间合拢!
两侧湖水剧烈翻涌,拧成两股水龙卷一左一右同时向中间那数十支弩箭撞去。
湖水相撞的轰然巨响中,数十支弩箭齐齐折断,随后被汹涌乱流卷成齑粉,四散开来。
冬青被暗涌冲击震开,向后退了一段距离,缓滞地在乱流中停住。
这两支弩箭都是从湖底射出,那妖一定就藏在湖底沙里!
冬青想着,飞身向下,直奔湖底而去。
越来越多的弩箭从湖底射出,带起一段飞扬的沙土,冬青不闪不避,直直向下,所有弩箭近前之时,非断即碎,无一幸免。
眼见行至湖底,湖底沙土浑浊,在识海中仍是一片混沌。突然,一块巨石破开浑浊沙土疾速飞出,速度之快,几乎眨眼便要和冬青迎面相撞!
她心底暗骂一声,连忙止住下冲之势。
巨石竟在湖底燃烧起来,火石照亮了四周湖水,在冬青眼底迅速放大!
冬青竭力后仰,几乎是同时,巨石轰然撞碎光屏,擦着她鼻尖略过。
光屏一碎,重逾千斤的湖水便排山倒海向她压来。
避水符只那一张,先前为了节省真气已经用了,她咬紧后槽牙,运起御物之术,双手向两侧狠力一推——
湖水被生生撑开,宛若一道以她为轴的天堑,将湖水劈成垂直山壁,露出前方浑浊翻滚的湖底泥沙。
她畅通无阻地来到湖底,双足触及沙地,扬起了一些细碎尘土。
巨石飞出一段后便燃烧殆尽,湖底重新恢复漆黑。
冬青又放了几只金荧子出来,微弱的流光仅能照亮一臂的距离。
就在金荧子照亮范围的边缘,一点光亮倏忽闪过。
冬青敏锐地捕捉到那一点亮光,走上前俯身查看,指尖轻拨沙土。忽然,她像是看到了什么,手上动作陡然加快。
那一掌大附近的沙子被尽数扒开,露出下面的东西——
一面镜子,正倒映着她惊愕面容,在金荧子的照射下折射着粼粼金光。
镜子?!
湖水……夹在两面镜子中间吗?
第一面镜子下是湖水,第二面镜子下会是什么呢?
识海之所以没有妖的痕迹,弩箭之所以从湖底射出,是因为第二面镜子下还有另一层空间吗?
那么仙人泪,应当也在这面镜子之下。
正当她思考如何穿过这面镜子时,掌心忽然传来水波的触感,她垂眸看去,沙子下的那面镜子正如水面一样波动,从她掌心向外泛起阵阵涟漪。
镜子的冷硬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层水幕屏障,她微微用力,手掌便穿过水幕,探到了下方干燥的空间里。
冬青将金荧子全部收回,毫不犹豫地纵身跳进那涟漪中。
镜子下方是一片刺目的强光。
冬青的身体不断坠落,骤然从黑暗的环境脱离,她勉强在强烈的白光下将眼睛眯开一条缝。
随即,她难以置信的睁大了眼睛。
眼前是千千万万个自己。
这片空间,由无数面大小不一的镜子拼接而成。
千千万万个或大或小的冬青在镜中下坠,有的是她的正面,有的是她的侧面,下方映照出她的背影,诡异之极。
忽然,空间内所有的镜子同时一闪,画面不在是下坠的冬青,而是她不同的过去片段。
有的长有的短,有的久远有的就发生在方才,毫无规律。
冬青恍然大悟,原来这里才是真正的镜湖。
空间大的仿佛一个无底洞,冬青保持下落的姿势良久,才看见最下方的镜子里的自己逐渐从一个小点慢慢变大。
即将坠落时,她调整姿势,“咚”的一声踏足实地,落地声在空间里久久回荡。
过去或好或坏的画面不断闪回,经过幻境那一遭,她已然见怪不怪,直接无视。
但就在她要闭眼放出真气探查的刹那,余光忽然瞥见了什么,动作蓦然顿住。
她睁眼向一侧看去。
一块巴掌大的镜子中,映出她已经不记得的片段,在她幼时与娘一起生活过的镇子,在她那个陌生的家里,娘抱着幼小的她,将裸露的后背面向闻儒可,后者正手持一块红色血滴,将里面的液体化作红线,缓缓从冬青后颈注入她体内。
冬青脑海空白地看着那画面,浑身如坠冰窟一般涌上骇然寒意。
闻儒可手上拿着的,是她自幼佩戴到大的血镝。
琉璃坠子里那消失的那一半血镝,原来用在了她身上。
原来她后颈的不是什么红痣,而是血镝注入后留下的印记。
那她是什么?
冬青低头看向自己颤抖的手掌。
她是妖吗?
不……不会,她有灵根、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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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气,怎么可能是妖呢?
一定是妖为了迷惑她设下的陷阱!
她迫切地找出了许多自己并非妖族的证据,以此来盖住方才那荒唐至极的想法。
当务之急是找到仙人泪,把她脑中的灵傀刺除去。
冬青轻轻闭目,真气如一张网铺开,在接触到镜面时竟毫无阻碍地穿了过去,来到另一个充满镜子的空间,再一次穿过镜子……
像一个蜂巢一样,无边无际。
忽然,一缕熟悉的真气与她放出的其中一缕真气交织在一起。
是池南!
冬青心头一喜,没想到两人竟然离得并不远。
两股真气拧成一股绳,两人站在绳子两端,同时动了起来。
冬青跟着真气的指引,穿过一面又一面镜子,在穿过第五面镜子是与池南迎头相撞。
冬青被撞的连连后退,脊背贴上镜面,失去平衡向镜中栽去。
一只有力的大手将她拽了回来。
池南似是经过一番奔波,气息微喘地看着她,一手握着她的腕子,一手拎着一只被捆起来的挣扎不断的妖。
“可找到……你受伤了?!”池南甩手将妖扔在一边,单手轻轻托着她下巴,拇指缓而轻地抹掉她唇上血色,“怎么回事?”
“无碍。”冬青却有些不自然地拍开他的手,“在水里被乱流撞了一下。”
池南仍是不放心,握着她的肩膀将她转了个圈,仔仔细细打量过一遍,确定没有其他伤势后,才松了一口气,他笑道,“你真是聪明得紧,知道放真气来找我。”
冬青讪讪揉了揉耳根,她放真气其实并不是为了找他来着。
她看向被他抓住那只妖,长得人模人样,却有着一身蓝皮肤,双眼浑浊无瞳,脸颊两边有鱼一般的鳍。他被刻满符咒的缚妖锁紧紧缠住,仍在地上拼命挣扎扭动。
“我在湖里的时候被弩箭和攻击,就是这只妖吗?”
池南睇了那妖一眼,“不好说,应该还有其他妖,只是这里太错综复杂,我还没找到其他妖的踪迹。”
冬青在那妖面前蹲下身,那妖茫然四顾,忽然把尖长的耳朵对准了她。
“他看不见?”她伸手在那妖眼前晃了晃,他似乎并没有看到冬青的手,却在她的手臂挥舞到与嘴齐平时猝然张开血盆大口。
冬青眼疾手快地收手,同时一抹银光闪过,无相剑横在妖嘴前,那妖哈了一口浊气,向池南恶狠狠地龇牙低吼,却没有咬下。
“这里的妖虽然目不能视,但耳力超群。”
冬青点点头,撑着膝头站起身来,视线越过池南肩头定格在他身后的某一处。
“小红。”她声音有些古怪,“你幼时……倒是尊师重道。”
池南顺着她的视线回头看去,只见他身后两块镜子映出他顽劣的幼年时期——左侧那块镜子的小池南骑在弗如仙师脖子上,揪他的长眉,弗如仙师疼的龇牙咧嘴,一手拎着小池南后颈试图把他拽下去,另一手挡在小池南身后生怕他摔着;右侧那面镜子的画面看上去像是弗如仙师在给小池南疗伤。
两面镜子连起来就好像是小池南因为揪师父的眉毛被暴打一顿,师父转头又心疼地给他疗伤。
池南两眼一黑,现在看来他幼时确实放肆了一些。
可能他也是不记打的性子,竟然对右面那镜子的画面一点印象都没有。
他心里蓦地腾起一丝歉意。
算了,等师父出关,给他捎两坛好酒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