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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第 8 章

作者:泠川行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夜幕降临,巷子里家家户户亮起了灯笼,接替着方才晚霞的余晖,照亮了各自回家的路。


    杜鹃哼着歌,抬手看着指尖格外精美的红玛瑙戒指,似乎想到了什么,羞赧地一笑,继续往巷子深处走去。


    自家院门灯笼暗着,她皱了皱眉,推开门,“大晚上去哪儿浪了不回来,灯笼都不点……晦气……”


    她眼尖地瞧见院子里呆坐着一个人影,连忙收了抱怨的嘟囔,立刻换了副热情的模样靠过去,嘴甜地喊着:“虎子哥,怎么回来了也不吭声?可用过晚膳了?”


    王虎将视线落在他被纤纤玉手贴着的臂膀上,沉着脸没吭声。


    杜鹃翻了个白眼,装作耐心地又问:“怎么了?可是谁惹你不高兴了?”


    王虎答非所问,盯着那她指尖的红玛瑙戒指,声音有些涩然,“多少钱买的?”


    “……问这个作甚,反正是你前些日子给我的五十两银子,我喜欢就买喽。”杜鹃警惕地将手收了回来。


    王虎眼神忽然变得阴沉,将杜鹃手一甩,破口大骂。


    “给你二十两,你便如此铺张奢侈?平日里你一月五两,如今你手头可还剩几个子?明日便将它退了!”


    “凭什么!”杜鹃脱口而出,看到王虎有些阴鹜的神情,忽觉自己说错了话。


    她可不想将那贵人给的信物,变成那一点点的碎银。


    “虎子哥,你若是遇到了难处,便同妹妹说……”她转了转眼珠,软着性子央求,贴近时竟发觉他脖子上一道血痕。


    “那你现在便随我去当铺!”王虎一把扯起黏在他身上的杜鹃,铁手如同锁链,拖着她的臂膀便消失在院门外。


    杜鹃挣扎和求饶在他耳边宛若蚊蚋,惊醒了街坊养的护院犬,也不曾让王虎心软半分。


    他满心里想着:如今手里还有二十两,若是将能卖的都卖了,今日凑够三十两,便能将那印子钱还上。


    直到,那关得严实的当铺大门,击溃了他所有的幻想。


    王虎忍不住踉跄地退了几步,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摔坐在路边,半晌无言。


    *


    翌日,沈家后宅。


    鹅黄日光微微透过窗棂,白色的细绢将屋内和屋外隔成两个温度,屋内四季如春,燃着沉水香。


    纱帐里缓缓坐起一个美人,声音慵懒带着一丝沙哑:“芸娘,昨日夜里起风,今日换掉这纱帐吧。”


    芸娘将净面的温热布巾递过去,苏尔茗抬手顺势接过,将湿暖的温度传到眼周,解了一宿噩梦的乏累。


    她梦到她杀沈万金失手,他将妹妹接入府中。


    半晌,她叹了口气,缓缓起身坐到梳妆台前,吩咐道:“早膳后,我要去城北铺子一趟,上次小周姨娘说要个花瓶,正巧妹妹屋中还缺点物件,我一并去取了。”


    用早膳时,她将此事同沈万金说了。


    沈万金亲自执起象牙筷,为她夹了一个汤包,温声道:“夫人只管去做便是,你的妹妹你最了解,若是人手不够,尽管吩咐芸娘去要。”


    苏尔茗隐在袖中的手将衣袖攥得死紧,像是替妹妹高兴般缓缓笑了,柔声道谢:“多谢夫君体贴。”


    她夹起那个汤包,操着大家闺秀的仪态,小口吃完,用布巾抿掉唇角多余的油花。


    沈万金爽朗一笑,赞她:“茗儿,你终于懂事了。”


    她咀嚼吞咽的动作一顿,忽觉口中油腻,恶心至极。


    沈万金走后,她命人撤了膳食,连喝两杯浓茶,才压下那股腥臊之气。


    放下茶杯,苏尔茗起身往前院走,在即将迈出门槛的时候,似乎想起来什么,吩咐芸娘:“让何老送我,再叫两个护卫跟着。”


    芸娘应声而去。


    不多时,一辆带有沈家标记的马车缓缓驶向城北,精致的木轮滚过长街,带起一阵香风。


    马车高大宽敞的车厢旁侧,紧收着两名孔武有力的护卫,可见车中人身份不凡。


    车前铃铛一响,马车停在了城北当铺的门口。


    苏尔茗正要掀开帘子,脚下方踏上木阶梯,便听不远处突然有了动静,直奔她而来!


    “夫人!求求你,救救我!”


    那人披头散发“扑通”一声跪在她马车前,仅着一身破烂的外衣,里面是上好锦缎制成的中衣,看起来颇为怪异。


    “夫人,求您借我些银子!我看您家境富裕,想必不缺这些俗物。您若答应,我一身力气,之后可为您当牛做马!”


    她定睛一看,随后立即冷漠地错开眼,垂眼踏着木阶梯一步步走下马车,遮掩住眼中认出王虎的惊讶,一副不愿多事的表情。


    马车旁,腰间别着木棍的护卫立刻上前,不耐烦地挥挥手,“起开!不要挡我家夫人的路!不然,别怪我们兄弟俩不客气!”


    王虎眼中只盯着那衣着不俗、气质不凡的貌美夫人。


    趁护卫以为他安分些,立刻抽出其中一人腰间的木棍,一个打滚钻过二人的缝隙,麻利地起身后,三两步追上前,就要碰到那女子的衣摆。


    破空之声忽然响起,他双膝一软,手腕不知被什么击中,仿若筋骨断裂一般不自觉地松开了木棍,摔倒在距离那夫人半步的地方。


    苏尔茗被那熟悉的破空声惊得猛然回头,便见王虎丢了棍子,双膝砰地一跪,狼狈地摔倒在她面前。


    不待她拧眉呵斥,那两个护卫连忙追上来将王虎架走,摔到路中间狠狠地拳打脚踢。


    “住手。此事应报给府衙,有官府处理,切莫动用私刑,闹出人命。”


    声音犹如悦耳动听的琴声,尾音极有磁性,让她莫名耳熟。


    那人一袭青衫自人群中缓缓走来,脊背挺拔如松,面带浩然正气,距离她面前两步停下,一板一眼地问:“夫人,可曾受伤?”


    是那日马车中的男子。


    苏尔茗摇了摇头,错开他锐利洞察的视线,福身行礼:“谢过公子相救。”


    不远处护卫方一停手,王虎一骨碌起身跑远,护卫还待要追,她叹了口气,阻止道:“算了,莫在浪费时间。”


    她用眼神示意何老,借着福身行礼时又退了一步,缓声道:“小女子还有事,先行一步,还望公子见谅。”


    何老从怀中掏出一个装着银子的锦袋,不待人拒绝,便塞给了男子身后的仆从,转身离去。


    陆远望着苏尔茗远去的背影,扭头看到竹年手里鼓鼓囊囊的一包碎银,第一次露出无奈的神色。


    他看起来那么穷吗?


    竹年问:“主子,这……”


    他摇了摇头,迈步离开了当铺门口,看向那马车上的沈家标记:“不知其姓甚名谁,贸然拜访着实失礼。这些,先同上次那些放在一处,以后还给她。”


    竹年诧异:“主子,那不是沈家的马车吗,她自然是沈家的夫人!”


    主子破天荒没理他。


    他悄悄抬眼一瞥,发现自家主子的表情有些凝重,立刻改口:“主子,可我们明日便要离开恩自县了,下次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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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这里有京城那些人的眼线,总有机会,不必急于一时。”陆远眼神幽深,看向了那古怪男子消失的小巷入口。


    巷子里,王虎捂着被打得胀痛的腹部,仓惶踉跄地往巷子深处跑。


    他想起今早他挨家挨户问,没有找到那个叫刘大能的男人,这分明就是有人故意算计他!


    他心中愤懑脚下不停,跑过一个岔口,瞥见个熟悉的粉衣身影,心神一震。


    “大人,您昨日说的话,可还作数?”那道娇声十分熟悉,正是杜鹃。


    她对面的男子身量不高,被杜鹃遮住了头脸,只露出一角缂丝衣袍,指上带着老绿的翡翠扳指,非富即贵。


    男子声音低沉且略带苍老:“昨日你不愿,我便将那红玛瑙送你留作纪念。我来此已有十余日,明早我便要启程回京,你……唉……”


    “大人,昨日一见,杜鹃便被您的风姿所折服,但我无父无母,担心配不上您这般人才,故而昨夜暗自神伤许久。”


    杜鹃小声啜泣,直叫人骨头酥麻,“如今……只想陪伴您左右,望您不弃。”


    “好,那明日卯时城南见。”


    “大人,杜鹃舍不得和您分开,我陪您一同用膳可好……”


    脚步声响起,打断了王虎偷听的思绪,他竭力忍着愤怒,沿着墙边一点点往外挪去。


    怪不得杜鹃今日不顾幼子大病初愈也要出门,又宁死都不愿变卖身上的衣衫和戒指,原来竟等着背叛他!


    那人自京城来恩自县不足半月,可不正巧同那刘大能坑害他的时间对上!


    说不定他们就是一伙的,为了这个贱骨头,想要将借刀除掉他!


    王虎愤恨地脱下身上破烂外袍往头上一裹,急匆匆地往家里跑去。


    夜色昏沉,弯月笼着半边云纱,暗了光芒。


    巷子里的灯笼早已亮起,渐渐刮起些风,带着晚间的凉意和湿润。


    杜鹃顺着小巷一路走到家门口,看到那亮起的灯笼,冷哼一声,停了口中肆意的小曲。


    这个破院子、穷男人,也就让她在将就最后一晚。若不是要装作处子的矜持,打算回京以后套牢那位贵人,她今日决计不可能再回来!


    哪有送人东西后,还要收回变卖的道理!没钱?没钱养什么外室!


    她推开门进去,只想安抚住王虎的情绪:“虎子哥,今日我跑了好几个姐妹家中,她们都不愿借,我央了半日,她们死也不松口!都是些势利眼的贱骨头!”


    王虎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莫名地发出一声讥笑,问道:“是吗?”


    他眼神落在杜鹃手中的红玛瑙戒指,她背后突然一激灵,鸡皮疙瘩起了满身。


    她语气又软了半分,啜濡道:“是……是啊,虎子哥,你还不信我吗?”


    王虎将她的身子拨开,没接话,迈着沉重地步伐往厨房走去,临迈过门槛前,轻声问了句:“你可用膳了?”


    “没……没有。”她其实已在沐春楼用过晚膳,可此时看着王虎阴冷的眼神,她下意识选择了撒谎。


    王虎诡异地勾唇一笑,消失在布帘之后。


    杜鹃松了一口气,连忙进屋想要看一眼儿子。过了今夜,这孩子便与她再不相见,做娘的人,也只能狠狠心。


    谁让王虎没了酒铺,彻底断了生路。


    她前脚刚进卧房,后面便有王虎的脚步声紧随其后,她笑着回头:“不是说做饭……”


    锋利的刀刃扬着突骤然明亮的光芒,携着风声向她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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