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王府书房内的光线显得有些慵懒。
宇文尚处理完几份加急文书,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枚温润的羊脂玉扳指。
北疆捷报带来的短暂愉悦,早已被得知褚良与陈锋同游庙会的消息冲刷得一干二净,只剩下愤怒的余烬在心底闷烧。
影卫回报,两人确实去了西城庙会游玩,并已在回程路上,应该即刻便可回到王府。
听到奏报,宇文尚不禁冷哼,他倒要看看,那石头提前结束休沐回来当值,是出于惶恐,还是……另有所图?
书房门被轻轻推开。
宇文尚并未睁眼,但敏锐的感官已捕捉到熟悉的脚步声——是褚良。
他缓缓睁开眼,果然,褚良垂首站在不远处,身上还带着一丝从外面带回来的、微尘的气息。
他脸色有些苍白,眼下带着淡淡的青影,显然休息得并不好,但眼神却努力维持着平静,甚至……还带着一些小心翼翼的讨好?
“王爷。”褚良的声音有些干涩,恭敬行礼。
“嗯。”宇文尚淡淡应了一声,目光如同无形的探针,扫过褚良全身。
没有看到预想中游玩归来的轻松,反而是一副强打精神的疲惫模样。这让他心中的郁气稍缓半分,但随即又被更深的猜疑取代——装模作样?
“休沐一日,可还尽兴?”
宇文尚端起茶盏,轻轻撇着浮沫,语气平淡得如同闲聊,目光却锐利地锁在褚良脸上。
褚良心头一跳,连忙垂首,“回王爷,卑职……只是随意走了走,并未久留。想着王爷身边缺人伺候,便提前回来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下意识地将手探入怀中,那里揣着他精心挑选的礼物——一个用黄铜打制、小巧玲珑的鹰哨。
他早就注意到王爷那只神骏的海东青,一直想送个能配得上它的物件。
有了这哨子,无论鹰飞得多高多远,王爷一吹哨,它总能循声归来。
因前阵子自己言语无状惹了主子生气,他想借这个礼物,稍稍弥补,也表达一点心意。
“哦?随意走了走?”宇文尚的尾音微微上挑,带着一丝玩味。
他放下茶盏,目光随意地扫过褚良垂在身侧的手腕,瞳孔骤然一缩!
褚良的手腕上,赫然系着一条深褐色、编织精巧的皮质手绳。绳尾缀着一颗小小的、打磨光滑的骨饰。
这绝不是王府之物,更刺眼的是,那枚他亲赐的蟠螭玉佩此刻并未佩戴在褚良腰间!
一股冰冷的怒意瞬间攫住了宇文尚的心脏!
他亲手赏赐的玉佩,竟比不上这条破皮绳?!在自己近前侍候,却敢把这廉价的玩意儿堂而皇之地戴在手腕上?
“手腕上是什么?”宇文尚的声音陡然转冷,如同寒流突袭,瞬间冻结了书房内原本还算平和的气氛。
他盯着褚良的手腕,眼神锐利如刀,“自己编的?倒有几分野趣。”
褚良被这突如其来的诘问吓得浑身一僵,他顺着宇文尚的目光看向自己手腕上的皮绳,心中暗道糟糕!
“回王爷,这是……” 他支支吾吾,不知该如何说明这是陈锋所赠。
经过几次,褚良就是再愚钝也察觉出来了,王爷似乎不太喜欢陈都统,对其颇有成见。
“说!”宇文尚将手中书卷往桌上重重一撂,声音带着雷霆般的威压,“孤问你话!”
巨大的压力下,褚良额头渗出冷汗,只得硬着头皮答话,“是陈都统前些日子送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慌乱地将手伸进怀里,想把那个鹰哨拿出来,“王爷,卑职今日出去,给您带了……”
“够了!”宇文尚厉声打断,猛地站起身。
他胸中的怒火如火山般喷发,所有的克制、算计,在这一刻被这赤裸裸的“证据”彻底点燃。
“贱骨头!”
这三个字,如同淬了毒的冰锥,带着宇文尚所有的愤怒、失望,还有妒恨,狠狠砸向褚良!
褚良如遭雷击,浑身剧震,脸色瞬间惨白如金纸!
他难以置信地抬头,看着宇文尚那张因盛怒而微微扭曲的俊美脸庞,大脑一片空白。
王爷……王爷竟将他骂的如此不堪。
手里握着的那枚鹰哨顿时显得可笑,原来自己不过是个下贱奴才而已……
“孤赏你的玉佩呢?!”
宇文尚步步紧逼,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微微颤抖,每一个字都像鞭子抽打在褚良心上,
“有眼无珠的东西!金玉在前,竟把这等粗鄙不堪的破烂玩意儿视若珍宝,戴在腕上招摇?!”
巨大的屈辱和冤屈让褚良无措茫然,他想辩解,想告诉王爷自己珍视玉佩才不敢戴出去,……可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见他垂头不语,宇文尚的怒火更炙,口不择言的逼问道,
“褚良,孤问你,是不是别人随随便便给个笑脸,送个不值钱的秽物,就能让你感恩戴德,忘了自己是谁?!忘了谁才是你的主子?!”
闻言,褚良猛地抬起头,王爷竟然怀疑他不忠!
可以骂他蠢,骂他贱,但这个不忠的指责,他却不能认下来。
可他天生言语不够伶俐,冤屈之下,除了眼泪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身体微微颤抖,竟是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不忠!不敬!轻贱至此!”
宇文尚看着他泪流满面却不辩解的样子,以为自己戳中他的心思。
也许,在褚良心里,陈锋就是比他这个主子王爷还重要的存在。自己赏赐了玉佩又如何,自己待他与别人大不一样又如何?都说爱屋及乌,也许,在褚良眼中,陈锋所赠之物,哪怕是片草叶,都比他宇文尚的赏赐珍贵千百倍!
像是瞬间醒悟,宇文尚被自己的判断惊怒到,胸中被背叛的痛楚和毁灭欲达到了顶峰。
“把他拖出去!罚跪!跪到他明白谁是他的主子为止!”
两名亲卫立刻上前,架起神情倔强却满脸是泪的褚良。
“王爷息怒!”
一声急呼从门外传来,竟是陈锋!
他显然听闻了动静,疾步冲过来,跪倒在书房门口,
“王爷,褚良他绝非有意轻慢王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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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嘴!”宇文尚冰冷的目光如同利箭般射向陈锋,那眼神中的杀意几乎化为实质,“这里轮不到你求情!滚出去!”
“王爷!”陈锋重重叩首,“卑职愿与褚良同罚,求王爷网开一面!”
说完,他竟不顾宇文尚的呵斥,追到前庭,在众目睽睽之下,毫不犹豫地撩袍,直挺挺地跪在了被侍卫按着跪倒的褚良身旁。
看到这一幕,宇文尚只觉得一股逆血直冲头顶!
好!好一个情深义重!自己倒像是拆散这对苦命鸳鸯的大恶人了!
“呵”宇文尚怒极反笑,那笑声冰冷刺骨,带着毁天灭地的戾气,“既然你们如此‘兄弟情深’,孤成全你们!”
他指着跪在地当中的两人,厉声下令,
“来人!给孤打!每人三十鞭!让他们好好尝尝‘同甘共苦’的滋味!”
像是感知到宇文尚的愤怒,天空中一道惊雷炸响,从早上开始便阴沉的天空,终于开始飘落冰冷的雨丝。
“王爷……”
听到消息的王德全从前院赶过来,因腿脚不便,他费力的单膝跪在宇文尚的腿边,劝道,
“褚都统身子骨还没好利索!这三十鞭下去,又是冷雨……恐有性命之忧,真打死了,您日后想起……”
他不敢再说下去,只能深深俯首在地上。
冰冷的雨水混合着行刑鞭凌厉的破空声……
“啪!啪!啪!”
沉重的牛皮鞭带着呼啸的风声,狠狠抽打在褚良和陈锋的后背上,皮开肉绽的声音在雨声中显得格外沉闷刺耳!
褚良本就虚弱,剧痛和冰冷让他眼前阵阵发黑,死死咬着下唇才没惨叫出声,鲜血混合着雨水,顺着嘴角流下。
陈锋更壮实,但每一鞭落下,身体同样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他侧头看褚良雨中受刑的模样,不禁把牙关咬得更紧,悄悄伸出手,握住了褚良的衣角。
一鞭!两鞭!三鞭……冰冷的雨水冲刷着翻卷的皮肉,血水迅速在两人身下的积水中洇开。
“王爷,八鞭了!不能再打了,再打真要出人命了!”
王德全看着褚良越来越惨白的脸色和摇摇欲坠的身体,情急之下,抱住了宇文尚的大腿。
宇文尚死死盯着雨幕中那两个受刑的身影,胸中翻腾着暴怒、醋意、被挑衅的狂躁,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因褚良惨状而起的尖锐刺痛。
就在第九鞭高高扬起,即将落下之际——
雨幕中,褚良的身体猛地向前一栽,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筋骨,重重地扑倒在冰冷的雨水泥泞之中!
鲜血迅速从他身下蔓延开来。
“褚良——!”陈锋目眦欲裂,发出一声嘶吼!
那声嘶吼如同惊雷,狠狠劈在宇文尚紧绷的神经上!
他看着褚良如同人偶般毫无生气地倒在血泊雨水中,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猛地一缩!
一股强烈的、几乎令他窒息的恐慌感瞬间压过了所有的愤怒!
“停刑!”
宇文尚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破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