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唯恐梦境
唐炜不带脑子地说完这句话后, 就见谢恒逸面色倏然沉下来,冷漠道:“以后别再来找我了,哪怕是同学场上也别。”
不是, 虽然这是他说过的话, 但他说得明显没有这么绝情吧!
“呃?”唐炜有点傻眼, 不甘心地问, “你对象的名片能给我一个吗?”
他店铺里的商品图一直都略显单调, 特别是服装类,长期缺少模特。
严格来说, 是缺少合适的模特。他收到过一些客户的返图, 说实话, 属实都没什么美感,要么瘦骨伶仃,要么就是跟熊和猪一样的体型。
他看谢恒逸这对象就非常合适, 大不了不露脸嘛。
要是能想办法促成一下合作,他今天这笔买卖可就太赚了。到时候照骗一样的例图往上一挂,销量绝对能翻好几倍。
就算对方提出五五分他都能接受!
唐炜跃跃欲试,眼里闪着炽热的光, 时不时朝远处望去一眼, 就像在瞧香饽饽。
谢恒逸将这些怪异反应尽收眼底,虽不知道唐炜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但他觉得需要打消这人的念头。
不过抠门商家还挺有眼力见的。
谢恒逸没说行不行, 转身再次朝大厅门口走去,这次唐炜噔噔噔跟在了他后头。
看在那些东西的份上,他对上青年抬头望向他的平静视线,勉为其难替唐炜开了这个口:“你有名片吗?”
既然站都站过来了,他顺便就挤开了青年身旁的人, 自己抵了上去。
“什么名片?”青年蹙眉,似乎没在意他的小动作,也没在意旁边被挤开的人,只是专心回应起他的问题。
“名片……就是名片,”谢恒逸知道对方肯定不是在问他名片的意思,但他还是温吞着废话了两句,“写了名字跟工作单位的那种。”
根据他的形容,青年偏头琢磨了会儿,将手伸进上衣口袋:“这个算吗?”
东西还没掏出来,唐炜已经满怀期待地盯上了,甚至跟随青年的动作递出了手,准备去接那样东西。
于是他就清清楚楚地看见,青年从身上取出了黑乌乌的皮夹——
妈呀,警察本!
唐炜整个人又是一哆嗦,慌慌忙忙把手收回来,暗中打量了好几眼,越看越确定是真的。
他居然想让警察给他拍那什么照片,他有罪他有罪他有罪……
唐炜两眼一抹黑,谢恒逸倒是欢欢喜喜地接了过来,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看了又看。
上一次摸到这警证,还是在突如其来的状况下,他都没来得及好好看过。
更何况这次是齐延曲主动交到他手上的。齐延曲都愿意把这么重要的证件主动给他了,足以说明他的地位比某位同事要高吧。
他凉飕飕瞅了眼旁边的某位同事,将警证捏了又捏。软乎的,冰凉的,触感很好,跟齐警官一样。
不过稍一细细摩挲,他就发现了端倪。
手上的警证是崭新的,和初见时那本不一样。
谢恒逸抬起头来,正想问问旧的去哪了,却发觉面前空无一人,他回身时只捕捉到衣角晃动的残影。
齐延曲走到了他跟唐炜刚刚坐的地方。
谢恒逸神色未变,仅浮现出一缕困惑,不知道这是要做什么。
直到他看见齐延曲端起满登登的杯子,稳稳放至鼻尖,轻轻闻了一闻,紧接着眉间蹙得更厉害。
不妙。
谢恒逸忽地想起来,他现在被剥夺了喝酒自由权。
他赶忙凑了上去,解释说他没喝,不露分毫心虚。唐炜左顾右盼仍不知发生了何事,依旧噔噔噔跟在他后头。
“我只喝了矿泉水。”谢恒逸硬着头皮补充道。
虽然桌子上摆着剩余一小半的白酒酒瓶,但他说他喝的是矿泉水,他喝的就是矿泉水。
他这样想着,自己都快把自己骗过去了,心中竟是反倒生出被冤枉的不满来。
咳,原来他当真是十分的得寸进尺。
谢恒逸终于心虚起来了。
正巧这时齐延曲放下酒杯,盯了他一阵,忽地俯身朝他探来。
谢恒逸心跳漏了一拍,那些他自以为完美的伪装顷刻间暴露无遗,带着酒气的呼吸节奏紊乱,扑洒出来。
空气中的特殊气味当即藏不住一点。
齐延曲很不给面子地反问:“酒味的矿泉水?”
好阴险狡诈的一招,就这样轻而易举识破了他。
反正已经被看出来了,谢恒逸索性放弃辩解:“齐警官明察秋毫。”
警官大人说他喝的什么,那他喝的就是什么。总之能逃过一劫就好。
却不想齐延曲似乎没打算轻易放过他,话锋紧随:“然后呢?”
然后什么?
谢恒逸怀疑是不是自己听漏了什么话,于是更加心虚:“什么?”
趁着不敢看齐延曲的空隙,他瞅了眼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唐炜。
瞅完一眼,他又瞅了第二眼第三眼,越看越不顺眼。
视线交错中,他隐隐感觉到齐延曲极淡的眼风从他身上掠过,接着异常冷然地问他:“你为什么会在这?”
就是就是,这人怎么还在这。
当谢恒逸想点头附和的时候,他才猛然意识到这问题是对他发问。
大不妙。
他又想起来,他现在还被剥夺了会所出入权。
早知道就偷偷摸摸的了。逃过了一劫,没逃过第二劫。
但是怎么可能忍得住?
想见的人就在不远处,他怎能忍得住不上前?就算明知会受到责骂又如何?只要说上两句话,就什么都不怕了。
唯恐身在梦境中。
迅速想清楚后,谢恒逸不再选择惯用的混水摸鱼策略,没有逃避这个事,正面回击道:“那他怎么会在这?”
为了使指向性更明确,他一面说,一面多往大厅门口望了好几眼,发出“嗤”的冷声。
那处只站着严烨霆一人,孤苦伶仃的,刚明里暗里被他气了好几遭,却还强行装着风度翩翩的老土样,也不知道装给谁看的。
啊不,这个他倒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呵,还能是装给谁看的,他都懒得点明。
谢恒逸狠狠偏过头去。
齐延曲望也没望,就知道谢恒逸说的是谁。到底是在公众场合,他一时不想解释太多,便显得有些冷冰冰地回了两个字:“办事。”
办事。
谢恒逸听在耳里觉得十分不对。说不上哪不对,但他听着就是不舒服。
局面顿时僵持起来。
谢恒逸的示意没给齐延曲起到指明的作用,倒是让唐炜明白了点隐情,登时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唐炜见两人无话可说,弱弱插了进去:“警官先生,我跟他说两句话呗。”
“我是谢恒逸那个……他的那个老同学,啊哈哈,很正经的老同学来的,不是很要好但很正经。”他越解释感觉越乱了,一把将谢恒逸拉到旁边。
虽说开网店有两年经验了,可他哪近距离见过警察啊。
自打他干这行起,最怕的就是见警察了。他但凡胆子再大点,也不至于只开个小店,帮会所进个货都得暗戳戳的。
唐炜一下子把谢恒逸拉出老远的距离,胆子终于壮起来了:“喂,回头记得给我店铺个好评。”
还有,跟这会所的生意他是不敢做了。
没准明天他就跟这里的人一同被抓起来。
他光是想想这后果,就打了个寒战,一阵后怕。
如此一来,也多亏了他这老同学,算是无意间给他提了个醒。
那么作为回报,他也给老同学提个醒吧。
唐炜仔细瞧了瞧门口那边的男人,样貌不俗,气质不凡。既然跟漂亮青年是一起的,想必也是位便衣警察。
目前看来,相当有竞争力啊。
“我好心告诉你一个道理,”唐炜习惯性地眯了眯眼,莫名有种鬼鬼祟祟感,“情敌就像蟑螂,当你在明处发现一个,就说明暗处已经有很多了。”
真是白长这张帅脸了,身体壳子里居然装了个傻蛋。
唐炜恨铁不成钢,忍不住火气都上来了,但转眼一看傻蛋的大美人对象,火气瞬间又降下去了。
大美人只是看着自带薄怒,实际上脾气应当还是不错的,谢恒逸傻成这样居然都没发火,换作是他早气归西了。
“是你追的人家吧?那你发啥脾气呢,岂不是给别人趁虚而入的机会?你得黏得紧紧地啊!”唐炜激动得嗷嗷叫。
再说了,他给的那些东西,哪一样不能作为情侣之间的调和剂?统统都是有用武之地的!
话音落,唐炜喘了口气,本以为可能要挨打了,没成想下一秒听见了支付宝到账的播报音。
他连忙举起手机一看。
哇!好多钱!
这次不是讥讽,是真的好多钱!
“以后闹矛盾了还找我哈。”他生怕谢恒逸反悔,不再多言,拍拍屁股火速走人。
唐炜离开后,谢恒逸站在了空调出风口,闭眼享受起耳根子的清静。
他给的不是指导费,只是想让唐炜闭嘴。
好聒噪一个人,说的全是些废话。他难道不知道要黏人么。
谢恒逸对着风口站了好一会儿,等酒味彻底散去才再次提步,此时身体几乎凉了半截。
重返齐延曲旁边时,他刚好听见严烨霆在装模作样地询问着:“齐师弟,我送你回去?”
谢恒逸刚凉下去的半截身子马上热起来了,气得。
他瞥了眼马路边,那里停着的是齐延曲的车。既然如此,他就敢争了,当即便道:“我来送。”
严烨霆挑挑眉,一秒反驳了他:“喝了酒不方便开车吧?还是我来。”
居然暗中关注了他们的对话,果然居心叵测。
谢恒逸闻言身子一斜,倚在齐延曲肩上,对答如流:“我回不去了,你开车送我回去好不好?”
“正好我们也可以办点事。”
第82章 劳累许久
严烨霆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无比难看。
从这种人口中出来的“办事”二字, 怎么听怎么轻浮。
“齐师弟,你以前不会这样。”
和谢恒逸刻意卖乖的语气不同,严烨霆这一句话说得沉缓凝重, 包括喊名字时, 也带有警戒意味。
偏偏被他警戒的人最不吃强行压制这套。
“师兄, 这样多管闲事的话, 你以前从来不会讲。”
刚听到前两个字时, 严烨霆还以为对方有求和的意思,谁知竟是在讽刺他多管闲事, 顿时, 稍缓的面色差到极点。
鹰隼般的眸双双暗流涌动, 仿佛皆是要翻脸的意思。
就连谢恒逸都没想到,他这句话能有这么大的杀伤力。
这对师兄弟要翻脸了吗?那真是太好了。喜闻乐见。
他抿了抿唇,压抑住微微扬起的唇角, 在心中效仿了一下严烨霆的句式。
咳咳。
——齐警官,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光是偷偷这么一模仿,谢恒逸都止不住地嫌弃起来。
好低级的话术!
嘶,话说齐警官以前是哪样的?
他略一回忆, 想起了某些令人伤心的话语和画面。
算了, 还是不要变回以前那样了,现在这样就很好。
在谢恒逸迫切的目光下, 剑拔弩张的两人终于分道扬镳。
上车前, 他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一番齐延曲的脸色。
好像在生气。
就是不知这气是冲着他来的,还是冲着刚走的严烨霆去的。
无论是哪种可能,这气大概都得他来承受了。
谢恒逸做好心理防范后,依旧坐上了副驾驶。
他刚规规矩矩系上安全带坐好,齐延曲就探身过来拿回了警证, 并瞧见了他脚边的小箱子,问道:“这什么?”
“没什么。”谢恒逸面不改色。
这样干巴巴的解释当然不能让人满意,因此齐延曲索性朝那箱子伸出了手,准备开箱检查。
谢恒逸眼疾手快地扣住了那段手腕,五指如钳般,致使对方不得再进一步。以防万一,他一脚将箱子踢到了座位更深处。
“没什么好看的,回去再看也一样。”
这里头有些东西,就连他都觉得污眼睛。
要是真让齐延曲现在打开看了,他不得直接被赶下车去。
比起吹马路边的冷风,他更想回家吹主卧的空调暖风。
秉持着这种决心,谢恒逸迟迟没松开禁锢,因为齐延曲似乎有跟他僵持到底的意思。
如果对方执意要看的话,那他……其实也没什么办法。
谢恒逸提心吊胆着,百般纠结,正要做出让步,却听对方凉飕飕地说:
“贩卖毒品属于严重的刑事犯罪。”
“……”
谢恒逸听到这话,反而放下心来。
原来是在担心这个,没有往其他方面猜。
他不放过任何一个表忠心的机会,立即顺着对方小臂抵上去,道:“齐警官尽管放心好了,我不会做不该做的事。”
这一抵,挟着淡淡的热意和酒气就过来了。
齐延曲收回手,将挡视线的人朝旁边一推,刚扑面袭来的燥意果然散去。
无论是冬还是春,这人的体温都很高,稍微靠得近点就难受。
齐延曲拧动钥匙驱车,引擎发出低沉的轰鸣声,耳边仍萦绕着谢恒逸的喋喋不休:“在你眼皮子底下,我会做让你高兴的事。”
“只要你看着我,我就不会给你找事。”
谢恒逸解释了一大堆,忽地注意到齐延曲唇边似有若无的弧度,登时明白对方是在拿他打趣。
他瞬间止住了声,竟是有点想跟着对方一起笑。
不然还能怎么办,抱着对方哭吗,还是大喊冤枉。
……其实也不是不行。但太丢脸了。
他看着专心致志开车的人,视线仔仔细细在对方的眉眼上流连,观察着车内外的光影交错,突然问:“你们认识多久了?”
这个问题,齐延曲一时间也记不太清了,顿了下才说:“我在公安局工作了几年,我们就认识了几年。”
先不提他跟严烨霆认识多久了,令他诧异的是,他们都上车这么久了,谢恒逸居然还惦记着跟严烨霆有关的事。
回答完,他从后视镜里瞥了眼谢恒逸。
副驾驶的男生难得有个学生样了,安分地点了点耷拉着的头,看不清神色,嘴上似乎吐出了两个什么字。
根据口型,齐延曲很快分辨出来这两个字是什么,不由得怔了好几秒,最后哑然失笑。
这个看上去安分的学生在骂人呢,骂得还挺脏。
不一会儿,谢恒逸换了个更不讲究的坐姿,又转过头来问:“有别人坐过这个位置么?”
“齐鑫歌。”
对于这个答案,谢恒逸勉强算满意,特意纠正:“他不算。”
不算是人。
不过话题既然来到齐鑫歌身上了,齐延曲便接着说了下去:“你问问他,什么时候才舍得回来。”
“在外边待了大半年,差不多该收收心了。”
齐延曲目不移视地换了挡,声音沉下去几分,每个字都像经由警钟敲出。
谢恒逸草草应下,试图敷衍过去:“等会儿我发消息问问。”
“现在就问。”
声线平直,带着不容忽视的威压。
谢恒逸后背无端发凉,刚想找个理由说手机没电,话还没出口,就见齐延曲低眸给手机解了锁。
紧接着,屏幕亮起的手机被扔进他怀里。
他拿起来一看,发现这不是他的手机。
也是,齐延曲再怎么跟他心有灵犀,也不可能精准猜中他的密码。
……不过还是有那么一点可能的吧,毕竟他的密码挺好猜的。
于是,怀揣着这抹微薄的希冀,也算是作为一种礼尚往来,他把自个未解锁的手机递了过去:“要不要猜猜看我手机的密码?”
齐延曲置之不理。
谢恒逸坚持不懈:“很好猜的。”
无奈之下,齐延曲随口掐道:“0910?”
这是谢恒逸的生日。
“不对。”
谢恒逸摇完头,等着齐延曲继续猜。
“名字首字母?”
谢恒逸眼睛一亮,给予肯定:“很接近了。”
齐延曲失去耐心,不再细猜,用余光看着谢恒逸把密码敲了出来,敲一下顿一下,生怕他看不清楚似的。
事实上,若非谢恒逸这样敲,他确实看不清楚。因为那密码可以说是乱七八糟——
【n]u;u/lp]】
“……这什么?”
谢恒逸闻言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语气可怜至极:“是我名字的拼音。”
“你确定?”
齐延曲看了又看,终于确定不是自己眼睛的问题。还有,虽然这看上去不是拼音,但这居然不是乱码?
谢恒逸期待落空,只好解释说:“名字拼音,按键盘位置向右移了四位。”
齐延曲沉默良久,再次开口时提起了正事:“谭甘清的事,这个月内会解决。”
“之后记得空出一天来,我不止要找蒋化谈谈,也需要跟你谈谈。”
谢恒逸点点头,倏然注意到安全带卡扣被压在了齐延曲腿下,看着都硌得慌。
为了趁机展示自己的贴心,他侧身而去,用指尖勾住安全带,准备将那块硬物扯出来。
不料就在这时,齐延曲来了个紧急刹车。
谢恒逸瞳孔骤然微缩,心跳突然剧烈起来。
好像要糟了。
糟糕,已经糟了。
由于他各种不安分的乱动,他把自身的安全带调得极其松散,根本阻止不了他的惯性前倾,故而他这一下伸得太过。
一不小心就,碰到了不该碰的地方。
尤其不该碰的地方。
完蛋了。
【qaq】
……
车内有种透露着死亡气息的安静。
谢恒逸坐在副驾驶上一动不动,觉得在车上睡一晚上也挺好的,不一定非要回家。
可惜下一秒身侧的车门就被拉开。
哪怕谢恒逸再不愿面对这一切,也忍不住抬头望了过去。
金光倾泻在车外的人肩头,齐延曲身姿被切割成明暗两半,额前碎发被吹得有点乱,利落敲了两下车顶,字句骤冷:
“带着你的箱子,滚上来。”
谢恒逸不敢不从,抱着即将被砍断一只手的决心下了车,他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跟在齐延曲身后,直到跟进了主卧。
如愿以偿,但无路可退了。
齐延曲不紧不慢拉上了主卧的窗帘,打开室内灯,坐在了床边的靠椅上:“齐鑫歌回消息了吗?”
一切如常,谢恒逸没从那张脸上看出丝毫怒意,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揣测有误。
对方或许没打算跟他计较?毕竟他也不是故意耍流氓的。
“发了,还没回。”
已然黑屏的手机被递了过去,齐延曲看也没看,随手甩在床上,眼神直击被谢恒逸掩在身后的箱子,命令道:“放上来。”
谢恒逸没犹疑多久便照做。
但下一步就很难办了。
因为齐延曲对着箱子扬了扬下巴:“打开。”
谢恒逸全身一僵。
这要是打开了,等会儿被砍掉的就不是一只手了。
可是比起被砍掉一只手,他更不想被赶出家门。
大不了等齐延曲看完,他就立马将箱子扔出去,这样应该就不会生气了吧。
谢恒逸思忖过后,上前一步,在箱子上某处摁了一下,然后掀起了箱盖。
顷刻间,琳琅满目的硅胶制品暴露在眼前,在明亮光线下折射出微妙的光泽,还散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气味。
周遭气氛都跟着古怪起来。
齐延曲面无表情地盯了良久,开口时周身气息又冷了一度。
“不会做不该做的事……”他先是重复谢恒逸说过的话,而后反问,“这难道就该做了?”
“你知不知道,有项罪名叫传播□□物品牟利罪。”
谢恒逸脑子一抽,辩解道:“没有牟利。”
起码唐炜跟他的这笔交易没有。
齐延曲无视他的说法,取出箱子里的东西,一样接着一样,取出来后就丢往地上。
都有包装,拿在手上不算脏。
不知过了多久,绵延的稀碎声响终于停止。
箱子里变得空荡荡,劳累许久的白皙指节才堪堪停下。
“这些东西,你打算给谁用?”
冷眸如刀,刮骨生寒。
谢恒逸被刺得下意识眨眼,诚实答道:“我自己用。”
至于用在谁身上……那是另一码事。
第83章 底下办事
“你自己用?”
作为反问, 齐延曲一字一顿地重复着,像是被这句话勾起了兴致。
他又扫了眼地上的狼藉,视线定格在其中某一处:“怎么个用法?”
这些东西他隐约能看出用途, 却看不出谢恒逸的意图。
好端端的, 突然整这一摊子, 他猜测是又有人给谢恒逸带入歧途了。就是不知道这个人教谢恒逸走到了哪一步。
齐延曲垂眸想着, 静静凝视起面前人的一举一动。
他看见谢恒逸低下头, 视线扫过脚边各种各样的道具,似乎在仔细挑选中。
实际上, 谢恒逸是无从下手。
在齐延曲看不见的那双眼睛里, 尽是不知所措的茫然。
满地的东西挑得他花了眼, 但看了又看挑了又挑,好像没有一个能用的。
因为全都不会用。
早知道真能用得上,就找唐炜要个教程了。
他暗暗叹了口气, 蹲下身去随便扒拉了两下,就忍不住缩回了手。
大概是哪个包装不够严实,从里头漏出来了润滑油,搞得指头滑腻腻的, 味道还很难闻。
总之, 这堆东西,他不乐意再碰了。就连他都无法容忍一身硅胶味的自己, 更何况齐延曲。
“现在用不上, 以后再试吧,”谢恒逸维持住半蹲姿势,不忍直视地面上的五颜六色,一抬头张口就是胡掐,“这种东西得两个人才能用。”
齐延曲看着面前强装坦然的人, 不禁用虚抵在下颌处的指节挡住唇角,佯装不经意道:“是吗,必须得两个人?”
谢恒逸坚定点头,又补充说:“一个人不好玩。”
齐延曲没有直接揭穿,却是心知肚明对方在撒谎。要真是谢恒逸说的这样,这里头有些物品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看来,给出这箱东西的人什么都没教,导致谢恒逸只迈了第一步。
而且连这一步都迈得相当不踏实。
谢恒逸仿佛是嗅到了空气中的危险气息,收回自己刚才的话,紧急找补,试图转移齐延曲的注意力:
“别管这个了,没什么意思。我就是觉得新鲜,瞎搞着玩玩,没打算用在谁身上。”
这次是完完全全实话实说,他真没想到唐炜会来这一出。
谢恒逸说着,准备把那些玩意儿一股脑塞回箱子里,刚要动手时,就听齐延曲缓缓否定道:“挺有意思的。”
新鲜,也确实新鲜。
齐延曲将手肘支在椅子扶手上,把谢恒逸所有的紧张表现收入眼底,愈发在心底觉着好笑。
他想了想,恢复成不那么有压迫感的端正坐姿,莫名生出一种熟悉感,没多久便想通了缘由。
人坐在轮椅上时,通常就是这个姿势。已经过去有些时日了,他的身体居然还记着。
在齐延曲眼中,这不过就是简单的姿势变换。而在谢恒逸眼中,这个动作就无端放慢好几十倍。
他的视觉重心全然放在对方的下半身,连悬空的鞋底落地的过程都瞧得一清二楚,包括那底下沾上的丁点泥土。
刚刚进来得匆忙,他们都忘了换鞋。
他正记下等会要洗地的事,就见齐延曲踩住了一个黑色项圈。
项圈跟鞋面都是皮质的,反着如出一辙的锃亮光泽,轻轻一踩便翘起半边,不太稳地挂在了鞋尖上。
再稍微向前用力,那项圈就被递到了他眼前,近在咫尺,触手可及。
几乎是立刻,谢恒逸看懂了这示意,但有那么点不确定。
他一边看齐延曲的眼色,一边疑惑地接过项圈,在臂宽膀阔的身上比划一番,绞尽脑汁,不知道该往哪戴。他甚至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项圈。
好像,除了脖子的话,手臂比较合适,大腿也挺合适的。
谢恒逸思来想去,仍然毫无头绪,索性把项圈解开,交到了齐延曲手上,然后身体微微展开,脖子努力朝后仰着,竭力做出配合。
最上边的一颗纽扣松了,领口因此敞开些许,肩线依旧绷得很直。似是为了省力,腿部由蹲改为了跪坐,显得更为别扭。
齐延曲没关注那么多,他摆弄着项圈,直接往对方脖颈上去。
一穿一拉,动作很快,也就没注意力道。
谢恒逸轻咳一下,发出喘不上气的声音,连忙求饶:“太紧了……”
齐延曲置若罔闻,将其后颈处缠在项圈上的头发撇开。底下不断传来哼哼唧唧的埋怨声,他这才投去一个不善的眼神。
意思是让对方忍着。
于是谢恒逸只好更加努力地仰头,悄声用口鼻一并呼吸。
好在齐延曲到底没打算谋杀他,在调节颈围时,把手指卡进去,留了大概两指的空隙,最终将项圈扣好。
也是在戴好时,齐延曲才发现项圈正前方有个装饰性的身份牌。
他用指尖拨弄了几下,圆形小牌子便轻轻晃荡起来。
金属质感,一面是骨头形状的花样,另一面则什么都没有,似乎是有意留出了施展余地。
这种项圈,他给小心买过差不多的同款,ID牌上定制的就死小心的名字。
不过总归是种束缚,若是没有从小培养习惯,长大后一般是抗拒的,小心就是如此,很不乐意戴。
想到这,他看了看谢恒逸此时的面色。
戴的时间太短,暂时看不出来什么,好像挺高兴的,不知是真乐意还是装的。
齐延曲捏着那块小牌子,突然发问:“会刻字吗?”
他瞧着谢恒逸是想说“不”的,不知为何又临时改了口,答了“会”。
“我脑门上就刻着字呢,”谢恒逸眼梢挑起,笑得有点晃眼睛,“刻的‘齐延曲’三个字。”
一边说,还一边指了指分明什么都没有的额头。
齐延曲的视线从那处一扫而过,没被对方转移话题的招数蒙混过去,不过也没太大兴致陪着胡闹下去了。
“既然一个人也能用,那你今天就在这好好玩玩儿。”
他说着就收回搭在扶手上的小臂,欲要起身。
“不行!”谢恒逸急忙把椅子上的人挡了回去,“一个人不能用。”
齐延曲这话他也听懂了,不就是要把他一个人留在这一整天么?这跟关禁闭有什么区别!
为了反驳这个说法,谢恒逸再次埋头翻找起来,不再嫌弃那些油润润的触感。认真搜寻过后,他终于找到了想找的东西。
他用双手捧起一条长链,随手将扣环往项圈上一挂,便面朝齐延曲解释说:“还有这个,是要一起用的,要一起用才行。”
紧接着,他把链子的手柄端强行塞进齐延曲手中。
没几秒就滑了出来,掉在地上,发出微小的响声。
见状,谢恒逸很小声地提醒了一句:“要拿稳才能牵牢。”
说完他也不管齐延曲听没听见,捡起链条,又塞进去了一次。
这次他做好了防滑落措施,把链子在齐延曲手腕上缠了一圈又一圈,对方居然没阻止他。
最后,他满意地欣赏起自己的杰作。
哪怕是偏光滑的金属,也依然将那一段白皙蹭出了刺眼的红痕,尤其是腕骨凸起处。缠绕之下,轻质链条瞬间显得沉重,在挣动时陷入皮肉。
谢恒逸下意识摸了摸脖子上的项圈,有点后悔自己说了那声抱怨。
紧一点也没关系,紧一点最好。很高兴,很高兴。
这种感觉是满意吗,或者说是满足?好像都不是,那更像是……安全感?他从没得到过这种感受,所以他无法确定。
齐延曲无视掉谢恒逸诡异的目光,偏过头皱眉看着手腕。猛然察觉到,谢恒逸此举同时限制了他们两人的行动。
手腕跟脖子被链条拉扯至很近的距离,稍微分开一些都做不到,再加上链子缠得乱七八糟,只会让链环咬合得更紧,一时半会儿是难以解开。
再一看谢恒逸那端,竟然还是带锁孔的。这家伙,连钥匙都没找到,就敢直接落锁了。
齐延曲试着用手拽了拽,并加以观察,得出情趣用品果然质量一般的结论,有些连接处是松动着,质感也不好,是容易发生脆性断裂的劣质金属。
但如果要强行扯开,还是有点费力的,手腕跟脖子都是较为脆弱的部位,恐怕容易受伤。
他兀自思考着,不自觉又叠起了双腿,左膝刚搭上右膝没多久,一只手掌就从他的大腿交叠处强行伸了进去。
那只手有点湿,钻得很轻松。
侧目看去,谢恒逸的面上依旧显出不自在,抿着唇不说话。
齐延曲这下是真想发笑了。不过是冷笑。
原来谢恒逸紧张不是在害怕他做什么,而是在筹划即将要干的坏事,单纯心虚而已。
同那只滚烫大手一并前来的,还有炙热的气息。这股热气一扑上来,就让齐延曲有点睁不开眼。
好在没多久热气就褪去,谢恒逸从他身上自觉起开了。
又过了会儿,没在使力的手腕被牵制着朝下方走。
直到某个部位被有意无意地磨蹭了无数次,齐延曲才倏然睁开眼。
发现不知在什么时候,谢恒逸又蹲了下去,自顾自地上手做着什么。
真正的,在眼皮子底下办事。
但这事,说不上是让他高兴的。
第84章 链条崩断
焊在中间的那截链条绷得很紧很直, 被拉到最大限度,说明此时已经是他们的最远距离。
即便如此,两具身体依然相隔极近, 近到连多次产生摩擦都显得再正常不过, 哪怕是在隐秘的地方, 也很正常。
一切都可以算作正常——
如果那只手没有直接覆上去的话。
为了阻止对方继续肆意妄为, 齐延曲手腕抬起, 向上拽了拽链条。
第一次力道轻,属于提醒, 自然是没起到作用。
第二下就使足了狠劲, 拽得谢恒逸吭哧着发出嘶哑的喘息, 脸上浮现闷红,却仍固执着不动如山,仅仅是往前晃了一下。
这样一来, 那张脸便正对着另一人的身下。
谢恒逸躲不了,也没有想躲的意思。他的思路完全跑偏,只是后知后觉好像又惹人生气了。
不过没关系的吧。
他这会儿实在很难受,某处的异样无法忽略, 甚至愈演愈烈。并且从肉眼来看, 对方跟他是一样的难受。
只要他帮对方缓解了这难受,就一定能获取体谅。体不体谅的也无所谓, 主要是他想帮这个忙。
可惜对方不领情, 一双冷眸横向剜了过来,伴随着不客气的命令:“起开,别再乱碰了。”
“钥匙在你右后方,捡起来给我。”
谢恒逸一愣,朝齐延曲说的方向望去, 果然看到了一把小钥匙,还没他指头大。
这都能看见,真是好眼力。
他继而东张西望两下,敷衍了句“没看见”,之后便自顾自说着:“齐警官今天又帮了我好大的忙,我妈说做人要有感恩之心,我得报答你才行。”
报答还是报应,难道当事人会不清楚么。
齐延曲闻言又是极轻地冷哼,除此之外就没再出声,静静等着听接下来的胡言乱语。
“我没什么钱,唯一值钱的大概就是我的身体了。”谢恒逸这么说着,完全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也不觉得羞耻。
“可是用身体赚钱是违法乱纪,”他手上试探性地动了动,指尖轻轻挠了挠,颇为理直气壮,“那如果我直接用身体报答你呢?是不是就不违法了?”
不涉及金钱交易,确实不违法。
但同样的,不是所有出卖身体的活动都违法。
齐延曲没被这番话绕进去,不为所动地回:“你要是闲得慌,就去找点体力活干。”
“那我把体力出卖给你,我给你打工,”谢恒逸不达目的不罢休,很快换了个思路,“一个月算十万行不行?”
好贵的保姆。
齐延曲听到这个数字,感觉到左眼莫名一跳。
要不是他清楚谢恒逸的身世,估计会以为对方是大少爷来头,故意扰乱市场价来的。
他张口就欲拒绝,却听见金属扣解开的声音。他下意识看向谢恒逸的脖间,发现项圈还好好地戴在那儿。
意味着声音并非来自项圈。
那一瞬间,心头不好的预感更甚。紧接着腰间和身下陡然一松,皮带垂落。
谢恒逸把松散的皮带甩到一旁,先下手为强,同时用言语扰乱对方的思绪,无厘头地问道:“还记得你跟他说过什么吗?”
齐延曲当即皱起了眉,原本清明的眸染上不解之意。
他?
“谁?”
总不可能还是……齐延曲顿了顿:“严师兄?”
谢恒逸不高兴:“不准叫他师兄。”
要命的部位毕竟掌控在他人手中,齐延曲不得不配合着,无奈改口:“严烨霆?”
谢恒逸非常不高兴:“也不准叫他的名字。”
齐延曲沉默了会儿。
所以,“他说了什么?”
“看来你不记得了。”
谢恒逸眯起眸,原本的纯良顷刻间转化为危险气息,“没关系。我都记着呢,每一句话都记得清清楚楚。”
但人脑到底比不过电子设备。比起口头重复,还是真实影像更有冲击力和说服力。
他索性拿出手机放了段视频,将音量调至最高,然后摆在了扶手上。
齐延曲别过头去看手机里的画面,一时不察就被分散了注意力,一直在作祟的手有了更张狂的举动。
“刚刚不小心碰到这里了,会不会痛?”谢恒逸假惺惺关心道。
老实说,刚刚不痛,现在有点。
但好像也不算是痛,而是一种他形容不上来的奇怪感觉。总之跟他自己来不太一样……很不一样。
齐延曲泄出一声闷哼,撑着扶手微微俯下身去,嘴无声张着,说不出话来。
谢恒逸身上翻涌的气息越来越烫了,喘息也越来越粗重了,导致他的感官都不再敏锐。当然,除了特殊的地方。
恍惚中,他听见谢恒逸说了类似“赔礼道歉”的词,心中突然生出懊悔。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很显然他是遭殃的那一方。
不、不对,无论怎样,都会遭殃。
谢恒逸是聪明的,是好用的,是合乎他标准的,这几点无可否认。但同时也有个唯一且不容忽视的缺点——
不够听话。
听懂指示是一回事,听不听指示又是一回事。正因为智商高,所以自主想法才格外多。
比如现在,他竭尽全力抬着腕部,对方却有意跟他作对一般,死犟着不肯挪远半分。
这场较劲迟迟没有落幕,直到齐延曲再次支起身子,厉声提醒道:“你是想勒死自己吗!”
随着话音落,谢恒逸的脖侧彻底暴露出来,一圈紫红痕迹愈发明显,甚至显出狰狞,仿佛下一刻就会破皮流血。
谢恒逸随手揉了一把脖子上的皮肉,满不在乎地表示:“不用管。”
齐延曲想再说点什么,还没来得及发声,那些话语就因一股游刃有余的力道而消散喉间。
他微睁着眸,将最后的力气汇聚在手上。指尖卡进去,停留在皮肉磨损严重处,勾扯着项圈,好叫对方不至于被勒得窒息。
做完这个动作,他才发觉自己的手在发颤。
分不清是因为太过用力,还是因为谢恒逸始终不愿停的动作。
这是那个地方,第一次接受来自他人的、无衣料阻隔的触碰。
“谢恒逸、等一下……谢恒逸!”
他咬着牙保持住声线平稳,企图让对方有所收敛。
却不想对方连放慢一丝速度也不肯,还悠然反过来提醒他:“对了,这个时候最好也别叫我的名字。”
不等齐延曲想通原因,那只手忽而转移阵地,朝上侵入。
到这个时候,谢恒逸已经不讲究任何经验技巧。这反倒叫人猜不出他下一步要干什么。
齐延曲甚至不知自己是何时变换姿势的,只知一阵晕乎乎的天旋地转后,他竟是被压着跪在椅面上。
浑身上下仿佛都被谢恒逸的一呼一吸所包裹。热气氤氲,密不透风,喘不上气。
约莫三四分钟后,他终于撑不住了,跟着对方的节奏竭力呼吸起来。
这下连胸腔里、身体内,都被熟悉又陌生的气息侵占,简直令人晕头转向。
他分不出心神去关注除身体以外的异样,因此完全没察觉到身后的人做了什么小动作。
再加上这个小动作本身就难以察觉——
谢恒逸仅仅是贴上了齐延曲的后背,将头挨着头,同时在心里默念了一句:
嗯,黏得紧紧地。
可惜齐延曲猜不出谢恒逸的心中所想,唯二的想法就是觉得这姿势像在控制嫌疑人。
并且他比嫌疑人还要累,因为他得承受谢恒逸的部分重量,否则就会被压得更下去。鬼知道那样的话谢恒逸还会做些什么。
“出汗了,还有……好脏。”齐延曲省略了几个叫他难以启齿的词,艰难开口。
“不脏,很干净。”
没撒谎,不是在哄人,他仔细观察过了,流淌着的汗液都晶莹剔透。
不仅很干净,还很漂亮,哪里都很漂亮。
突然,他听见齐延曲声音变了调,呼吸比先前还凌乱,有点急地喊:“可、可以了,松开!”
谢恒逸故意做坏,戛然而止。
“你答应了他坚持五秒,那也得答应我,坚持五秒。”
“什么……五秒?”
这次齐延曲很快就得到解答。
谢恒逸把手机放到他耳边,他听见视频里传出了一句话。
是严烨霆的声音,那声音在告诉他,采集指纹时要按压五秒。
就只是、因为这个?
齐延曲不想再多说一句话,身体仍在颤栗。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将双腿并拢,却看见谢恒逸低下了头。
下一秒,他瞳孔微缩,力道尽失。
……
链条最终是崩断的。
谢恒逸冲完澡出来,齐延曲坐在椅子上还没回神,握着扶手的五指仍在发抖。
看到这个情景,很容易产生一种眼前之人任由摆布的错觉,又或者说是……等着被伺候。
谢恒逸觉得自己简直像疯魔了。他直勾勾地盯住对方,差点脱口而出一句这样也很漂亮。
好在他及时意识到眼下有更要紧的事,便连忙拿起手机操作一番,而后凑上去道:
“这个月的十万我转过去了,剩下的都在卡里,我明天带过来,应该只够三年……不过我会慢慢续的。”
如他所料,齐延曲第一句话果然没骂他,只是莫名其妙地望着他,沉默良久后吐字道:
“……十万,你给我?”
第85章 这个也要
谢恒逸浑然未觉有什么不对, 用的是理所当然的口吻:“是啊。”
“你给我打工?而且还给我付工资?”
齐延曲气息尚且不匀,冷淡嗓音中平添旖旎。像是实在觉着好笑,故而带有很轻的浅呵。
简直如同呵在耳边一般, 听得谢恒逸周身泛起酥劲, 刚压制下去的欲念又有山雨欲来之势。
链条解开了, 牵引他神魂的绳子却仿佛缠死在了齐延曲身上。
他满眼都是那片雪白, 宽肩窄腰下的雪白。
怪不得他会心生邪念, 实在是此人漂亮得连举手投足都勾人。尤其是……现在还一副湿漉漉的模样半身倚靠在椅背上。
得亏他知道情况,明白对方是体力不支。要是不知道情况……几乎能把这当作邀请。
毕竟这可是在卧室, 地上还摆满了情趣用品。再看皮质椅上的人, 从头到脚仅着一件长上衣, 堪堪蔽体的程度,难以遮掩发软的四肢。
不仅骨头软,摸上去也软, 滑腻温香。
没人比他更清楚了,外头那层碍事的西裤还是他亲手褪去的。齐警官的衣柜很单调,哪怕是休闲服也无一不正式妥帖。
可惜这会儿显得不妥帖了。他只需微微矮下身去,就能轻而易举窥见那底下的光景。若是保持耐心, 还能趁对方失神的片刻揉上一揉、捏上一捏。
谢恒逸喉结狠狠滚动了下, 才再次咬紧了牙回:“是啊。”
明明他还什么都没做,只是动手动嘴帮了下忙, 这人怎么就这样、这样……色情。令人想入非非。
那具身子被深色单椅衬托着, 愈显雪白单薄。尤为引人注意的,是脸颊耳垂染着消不去的潮红,以及踩在地毯上打颤的纤细小腿。
如此慢慢欣赏下来,他骤然有了新发现。这个新发现叫他目不转睛,止不住的口干舌燥——
在齐延曲的两腿之间, 除了残留的交错水迹,竟然还有不明清液缓缓向下流淌着,欲坠不坠地挂在大腿内侧。
很干净,他再一次确认了。真的很干净,透明的,看上去完全不像是奇奇怪怪的液体。
这怎么能不让人反复回味?
“不对——不是,”谢恒逸近乎狼狈地移开视线,差点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不叫付工资,应该叫上交。”
他努力找回理智,开始正儿八经地谈判:“还债是一码事,上交工资又是一码事。我妈说,夫妻俩人每个月的工资必须上交到一块儿,钱在哪爱在哪。”
这话不是胡编乱造,温言真说过。
这个傻女人偶尔会清醒一阵。不过清醒不到哪去,否则也不会嫁给没工资没钱的谢蔡。
一想到谢蔡这个名字,谢恒逸身上的燥热都降下去几分,眸中冰冷一片。
好,他觉得自己彻底冷静了。
谢恒逸自信抬眼,看向正在用湿巾擦拭手指的齐延曲,然后慌张偏开了头。
那双手怎么是湿的?湿的!
而且还那么粉……虽然本来就很粉,可是、可是,这真的太像是故意引诱他了吧。
不行,怎么又开始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再想真该挨骂了……其实也不是不行。
谢恒逸清除掉脑中杂念,取来湿毛巾,准备替人清理身体。单膝弯下去磕在地板上时,耳边刚好传来慢吞吞的提问声:
“我们是什么关系,需要你上交工资?”
齐延曲微垂着头,并不知谢恒逸的浮想联翩。
由于谢恒逸有些心虚,听见这问话时,手上便不小心使重了力。
他察觉到手底下的腰身颤了颤,却因被他牢牢按着所以躲不掉,那股韧劲仍旧□□着,更多的是细腻绵软。
的确是重了,连指痕都留下了。
可是他还想再重一点。
谢恒逸眸色一暗,嗓音顿时沉下去,以此掩饰住沙哑,勉强稳住了说话声线:“我们是什么关系,当然你说了算。”
温热的毛巾擦拭过那些水痕和红痕,认真而缓慢。
齐延曲还没来得及疑惑对方为何变得如此听话,就听谢恒逸迫不及待地接了下句:“如果让我来说的话……”
果然没变,还是那个喜欢得寸进尺的谢恒逸。
齐延曲瞬间恢复面无表情,却在听到下一句话时微微怔住。
“我的工资上交给你,我的老婆本也都给你,”谢恒逸一本正经道,“另外……好像就没有另外了,我没买车,D104那套房子你想要吗?我们明天就可以去缴税办理过户。”
说到一半,他皱眉改口:“嘶,好像不行,明天得回学校了,这段时间暂时请不了假。”
“总之,我们的工资算是上交到一块儿了。那么,我们可以在一块儿吗?”
最后一句话说完,卧室里陷入长久的寂静。
谢恒逸自言自语着就安排好了一切,齐延曲甚至找不到出声喊停的机会。
而等谢恒逸说完后,齐延曲又不知该作何回应了。
其实他早就想好,只是他还不知道要如何接受。
谢恒逸可以鲁莽,他不行。他是大了谢恒逸七岁的成年人,做事需要考虑后果,更要考虑承担后果。
然而就在一分钟不到的思考间隙里,谢恒逸已经等不及了,把毛巾随手一扔就黏了上来:“齐老板,留下我吧,我会好好干的。”
结果被齐延曲抬手一巴掌给推开了:“离我远点。”
虽然不疼,但谢恒逸还是露出一副受伤的神情。
见齐延曲一直盯着自己的脸看,他心中隐隐明白了是为什么,当即抹了把唇角,说:“我漱过口了。没有奇怪的味道,只有牙膏味。”
哪怕是对待自己,谢恒逸也一点不心慈手软,本就泛红的唇色因为这一下猛力更显异样。
齐延曲没说话,又盯了一会儿,用指尖轻轻触了上去,感受到那唇上一片火热,应该是摩擦过多的缘故。
“没关系,不是很吃力。”
谢恒逸握住了伸来的手,本意是宽慰,说出来却忽觉后背一凉。
齐延曲声音寒得能结冰,一字一顿道:“不是很吃力?”
谢恒逸猛然发觉自己说错了话,无意间挑衅了对方身为男人的尊严。
“嗯?不是,其实挺吃力的,就、我的意思是……”
每多说一个字,齐延曲的脸色就愈冷一分。
谢恒逸逐渐意识到,无论他怎么解释,都是无用功,于是直接可怜巴巴吐出三个字:“对不起。”
齐延曲长臂一勾,倾身取下一件外套搭在腿上,随即目光落在对方隆起的某处:“想跟我在一起,就是为了这档子事?”
谢恒逸做出被冤枉的委屈神色,黯然神伤地睁大双眼:“我只是想让你高兴,其他的我没有多做。”
为了提高可信度,他委婉道:“我到现在都还很难受。”
特别是被这么一看,裤子紧绷得更难受了。从最开始到现在,他半点福利都没为自己谋。
可齐延曲还是不信他。
那张薄唇开开合合,说出来的话叫他难以置信:“如果你要的是这个,我现在就可以给你。”
做出来的事也叫他难以置信。
面前人微抬着下颌,那只洁白如玉的手居然开始解上衣纽扣。不紧不慢,像是在给他留充裕的思考时间。
随着丝绸质感的布料滑落,衣襟逐渐向两侧敞开,里头同样冷白的肌肤若隐若现,可以想象到触感。
太可恶了,怎么能故意引诱他做坏事?
这究竟是在考验人心还是在考验定力?
谢恒逸咬着牙深吸一口气,拿起外套重新把人裹了起来,并且紧紧抱住齐延曲的腰身,将脸迈进肩颈窝,一个劲摇头:
“不要这个,要你。”
此话说完的下一秒,他像是反应过来了,又是一阵摇头:“这个也要。”
“喜欢你,所以你的一切我都想要。”
坏事一次性可做不完。
一次饱和顿顿饱他还是分得清的。
他改为用两手捧住齐延曲的脸,额头抵上额头时,发现对方仍在纠结那些无关紧要的破事,好像还试图唤醒他:
“你要清楚,同性恋得不到法律保护,你就不怕——”
谢恒逸闻言顿时就轻笑出了声:“我什么时候怕过?”
“同性恋要枪毙我都不怕!”
这话他说得信誓旦旦,并且自认毫不夸张。
他真的无数次设想过自己被枪毙的场景。因为他真的无数次设想过一刀砍死谢蔡。
只要这条命不浪费,他怎么死都无所谓。
不过这种话跟海誓山盟大同小异,换作旁人听听也就算了,全当耳旁风。
齐延曲却是听进去了。
室内很静,谢恒逸的话在耳边久久未散,像是有回音一般。
经过深思熟虑,齐延曲认真专注地回答说:“可以。”
可以在一块儿。
可以纵容你的得寸进尺。
可以得到你想要的、我的一切。
第86章 真的很疼
“大哥, 你笑什么?”
从谢恒逸一大早踏进宿舍起,其余人就察觉到了反常,一时间都心思各异, 憋着不肯当第一个开口的。终于, 功夫不负有心人, 他们等来了领头的冲锋者。
何格此时距离谢恒逸最近。他将那张帅气面庞看了又看, 只觉对方的笑如同小人得志一般, 可怕又吓人,到底是忍不住问道:“你家里有喜事?”
他是知道一些谢恒逸的家庭情况的, 为了表示自己不是讽刺, 还特意补充上一句:“你小姑要结婚了?记得请我们吃喜糖啊!”
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合理解释。因为他不觉得谢恒逸身上能发生什么大喜事。
当然, 他这不是诅咒,而是以谢恒逸的性子,就算中了百万彩票, 估计也无动于衷。
在何格强装镇定的打量下,谢恒逸缓缓摇头:“我只是想到了高兴的事。”
什么事能高兴成这样啊?
何格暗自嘟囔几句,旋即退到旁边,又瞅了几眼对方神采奕奕的模样, 感受到了溢于言表的喜悦之情。他却喜悦不起来, 心里阵阵发毛。
奇怪,太奇怪了。
总感觉有人要遭殃了。但这个人应该不是他, 应该也不是宿舍里的人, 那应该是谁呢?
他心怀疑惑,视线一转,发现了另一位笑容奇怪的人。
“老三,你又笑什么?”
“额呵呵,我也想到了高兴的事。”
说着, 老三故意挤压嗓子,发出诡异的桀桀桀笑声,但很快就装不下去,献宝似的高举手机:“噔噔蹬蹬,你们快来看!”
几人一听就知道有瓜,立马积极地凑上去,看清老三手机上的图片后,纷纷面露遗憾:“这有啥稀奇的?不就是学校的跳蚤市场吗?”
“你们真是抓不住重点,”老三流露出鄙夷之色,不知从哪掏出来一根教鞭,对着屏幕指指点点,“看这个摊子上的东西,眼熟不?”
三个傻大个瞅了半晌,勉强认出来几个有名的标识:“嚯哟!名牌!”
刚喊完,其中一个就摇头晃脑表示唾弃:“什么名牌,杂牌吧,肯定全是A货。”
老三早料到有人这么说,又是嘿嘿一笑:“你要是知道这些东西是谁的,就不会这么说了。”
众人瞬间精神大振:“是谁的?”
老三难得没卖关子,开诚布公道:“谭少爷的!”
“虽然谭甘清没亲自出面,但东西是他身边那伙流氓拿来的,错不了。那装货指定出事了!难怪最近走路都低着头呢……”
“这摊主是我铁哥们,所以才告诉我这些的,你们可别往外说啊。”
几人点头如捣蒜:“放心。”
用不着他们说,今下午估计就人尽皆知了。
老三跟着点点头,转动椅子背过身,这场八卦算是落下帷幕。
何格一言不发地听完这席话,敏锐地察觉到什么,朝谢恒逸看去,果然瞧见对方唇角勾起的弧度又扩大几分。
他不禁陷入沉思。难道,谢恒逸是因为谭甘清的落魄感到高兴?
不至于吧,不至于高兴成这样吧。谢恒逸会是喜欢落井下石的人吗?
……好吧,还真会是。
何格正想着要不要上前找对方说点悄悄话,谢恒逸却低头沉迷手机去了,浑身散发出不愿被打扰的气息。
[X:不高兴。]
[X:很不高兴。]
[X:非常不高兴。]
也不是完全不高兴。
昨晚听到“可以”二字时,他简直高兴得产生出强烈的不真实感。
在他缠着齐延曲反复确认过后,还没来得及名正言顺地碰一碰温香软玉,对方居然就径直从他怀里退了出去,只跟他说了一句“早点睡”,然后便去了书房。
后来,过了半个小时,他悄悄去书房看过一眼,震惊地发现对方已经重新整装完毕、开始处理公务了。
当时他心情一度很复杂,怀揣着深深的疑惑迟迟无法入睡——
是他不够努力,还是齐延曲太过努力?
这个疑问到现在都没能解惑,他不禁再度思考起来,忽而注意到刚要灰下去的屏幕亮了一下。
有新消息!
[Q:怎么了?]
简单三个字,怎么看怎么不一般,谢恒逸刚压下去的嘴角又扬了起来。
[X:见不到你,不高兴。]
[X:要见到你才会高兴。]
[Q:明天晚上回去。]
[X:马上月底了,是不是该休假了qaq?]
发完这句话,那边突然又没了动静。
尽管谢恒逸早已习惯,但该有的失落和焦躁一点没少。
啧,讨厌上学,更讨厌齐延曲上班。
捧着手机等待回复的期间,他百无聊赖,想改个备注,思来想去觉得保持原样就挺好的,两个小灰人越看越顺眼,连字母都变得赏心悦目。
好像什么都没变,好像什么都变了。
这时,老四端着笔记本走过来,抓耳挠腮地指给谢恒逸看:“哥,这个的这里怎么调啊……”
“脚手架文件发你了。”
老四端着笔记本麻利转身:“好嘞。”
文件传输完,谢恒逸就等来了回复。
好快,跟以前的轮回比起来……那根本没得比。
这就是身为男朋友的待遇吗,他都有点羡慕他自己了。他不禁暗暗感叹道。
[Q:嗯。正好可以找蒋律师谈谈。]
看见这条回复,谢恒逸一下子焉了,却没法抗议,他比任何人都明白这事拖不得。
一日不把谢财钉死在牢狱中,他就一日不得安宁。只有待在男朋友身边能稍微缓解几分。
他恋恋不舍地退出聊天界面,没再继续骚扰警官大人。
那么还能骚扰谁呢。
这样大的喜讯,竟然无人可分享。
唐炜?此人图谋不轨,不可。
谢嵘?此人情路坎坷,不可。
何格?此人鬼点子多,甚可。但现在不可,口头告知不够庄重正式。
他一个接一个地做排除法,倏地手一滑,点进跟齐鑫歌的小窗。
消息记录还停留在昨天。齐鑫歌一直没有回复,想来齐延曲那边也是一样。
齐延曲让他发消息,他发了。而且发了两次:齐延曲的号一次,他自己的号一次。
毕竟就目前来看,他跟齐鑫歌还是一头的,自然得提前串通一下,免得暴露了之前那些话那些事。
不过即使暴露,他也无所畏惧。只是编织了一些善意的谎言而已,谁让齐延曲这么招他喜欢?
他男朋友肯定能谅解他的,至于齐鑫歌谅不谅解……那就更无所谓了。
谢恒逸心里一片坦荡,毫无愧疚,最多只是对齐鑫歌不回消息感到诧异。
这是追女神追得忘乎所以了?连家都舍不得回?倒是正好合了他的意,一时半会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跟小舅子狡辩。
谢恒逸想罢,抬头看见时间刚好到点,该去实验室了。
他忍不住沉沉叹了口气,把所有能用的请假理由都搜寻了一遍,发现都用过了。
况且才刚结束一个小长假,请假是不可能了。
眼下唯一的办法就是竭尽全力赶进度。
就算通宵,他也得给自己拼凑出假期来。
……
得益于好心的学长学姐,谢恒逸第二天没有通宵,并且早早离开学校,赶在齐延曲回家前做好了三菜一汤。
四菜一汤是接待公务规范,但今天他接待的不是公务,他做的是家庭餐食。
谢恒逸满意地端详完桌上的菜式,耳边响起门铃声,他当即动身给晚归的齐延曲开了门。
仅仅是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齐延曲站在门外就快要睡着,整个人似乎精疲力尽,慢吞吞抬眸瞥了谢恒逸一眼,随后便进屋朝楼上走。
好一会儿楼上都不再有动静。
就在谢恒逸以为齐延曲已经回卧室睡着的时候,人却一步步踩着楼梯下来了。
漂亮青年换了居家服,轻薄光滑的料子,腰上绑了一根细带子以作束缚。头发也被洗过了,湿润的发尾听话地贴着后颈,两颊泛着遭水汽晕过的潮红。
浑身的锋利褪去,便叫观赏者多了亵渎的勇气,立刻就情不自禁起来。
不等谢恒逸带着人前往餐桌,齐延曲状似随口提及了一句:“小心呢?”
使得谢恒逸直接怔在原地。
小心呢?那当然是……忘记接回来了。
他的不对劲仅显露了一秒钟,很快眼神就不再躲闪,面不改色地回答:“在我家。”
齐延曲闻言没有多想,轻轻点了点头。
谢恒逸顿时松了口气,以为蒙混过关了,并在心中记下此事,想着明天就去把猫接回来。
却见齐延曲走至玄关处,回头道:“走吧。”
谢恒逸没反应过来:“什么?”
齐延曲低头将腰带细绳系紧,手上已经推开了门:“把小心接过来。”
谢恒逸心中一紧,几乎以为自己的谎言被看破。
他连忙走过去,抓住齐延曲的小臂,试图说点什么阻止对方。
一急起来,就又忘了控制力道。
“别这么用力。”齐延曲拂开他的手,眉头微蹙,一字一顿地认真说,“真的很疼。”
他立马松开手,目光落在他刚攥住的纤细手腕,晃眼的雪白上赫然留有一圈红痕。
看得人呼吸一滞,眼睛发热。
被这么一打岔,他忘了自己要说什么,眼睁睁看着齐延曲出了门。
谢恒逸别无他法,只好跟上,迅速思考起应对策略。
十分钟过去,他始终没想到万全之策,于是冒出一个无可奈何的念头——要不直接说实话?
他凝视着前方人的背影,步伐逐渐变得不紧不慢,否定了这最后一个策略。
说实话当然是不可能说实话的。
但他自有他的办法,能把人弄迷糊。
第87章 塞什么了
“叮——指纹解锁成功。”
齐延曲拉开门, 向昏黑的屋内走了几步,陡然心生异样。
别说一整只庞然大猫了,连根猫毛都没看见。
他正想回头问问怎么回事, 一具发热发烫的身体就从后边抵了上来, 宽阔的肩背顷刻间压得他动弹不得。
“小心可能是出去玩了。它不在, 摸我也是一样的。”
谢恒逸的目光如狼似虎, 牢牢锁定住眼前洁白脆弱的脖颈和耳垂, 急切地落下毫无章法的亲吻,有意把花瓣碾磨成娇艳欲滴的姿态。
一改以往小心翼翼的对待, 像是暴露本性般肆无忌惮, 半分不掩饰侵略意味。
一时间, 齐延曲受制于人,无处可逃,只能气势全无地骂道:“谁要摸你!”
他一直想不通, 两个大男人,有什么好摸来摸去的,偶尔调调情还算正常,恨不得黏为一体算怎么回事?
而且这人越摸越熟练, 似乎掌握了什么要领, 掌心每收紧一分,就让他颤抖一下。
谢恒逸装作不明状况, 笑得无辜:“不摸也没关系, 还可以掐我、咬我。”
光是这么说出来,就已经心痒难耐,满脑子想着要做些过分狎昵的事。
不过……对方好像要承受不住了,脊背和腰肢在一点点软下来,化于他掌心中。
可恶, 忘了开灯,什么都看不清。
他忽地焦躁起来,不满于周遭环境的灰暗,只好勉强退开半步,迅速打开灯。
屋里亮起来后,不知为何,他一眼瞧见了安置在客厅角落的轮椅。
自打齐延曲离开那天,这个轮椅就一直放在这个进门就能看见的显眼位置,不曾挪动过分毫。
他干脆就地取材,步步紧逼,牵制着人来到轮椅旁。
既然已经下手了,那当然不能轻易放过,得做到底才行。
一是为了转移齐延曲的注意力。只要把人弄迷糊了,自然就会忘记小心的存在,也就不会发现他擅自送走同事。
二是他实在忍不住了。
本就低哑的嗓音愈发沉闷,谢恒逸憋得青筋凸现,苦于只能循序渐进,便故意拖着隐忍的可怜腔调:“齐警官,好哥哥,我难受,难受得要死了。”
齐延曲的反应却跟他预想的不太一样,被他胡闹了大半天,竟然没有直接跌坐下去,还能好好地站着。
甚至无动于衷地告诉他:“你以前是怎么解决的,现在就怎么解决。”
他轻咳一声,含含糊糊道:“以前的法子用不了了。”
齐延曲问:“为什么用不了?”
谢恒逸瞬间哑了声,牙根发酸。
齐延曲不在的日子里,他都是用对方留下的衣服……可惜后来用的次数多了,上面的味道逐渐淡了,就用不了了。
这事当然不能让本人知道。
他选择闭口不谈,垂头丧气着转移话题:“我们明明在谈恋爱,为什么你看上去一点也不喜欢我?”
“况且,你都没让别人知道我们在一起了,我总觉得这不是真的,我得仔细确认一下。”
这话如同小孩子讨糖吃一般,要面子不肯直说,于是暗戳戳地提需求,听得齐延曲心头突然一软,遂开始自我反思。
生活工作上的方方面面,他或多或少都历练出些经验,唯独在谈情说爱方面,他不太明白。
他是不是应该……配合一点?免得谢恒逸老是患得患失。
这么想着,齐延曲犹豫一番,用双手攀上了男生精悍的肩膀。
他一心想着要如何配合以资鼓励,也就没注意到谢恒逸眸色沉沉,嘴角牵起得逞的弧度。
“好哥哥,你说一句喜欢我吧,我想听。”
肩宽背阔的男生把人往怀里搂了搂,嘴唇急不可耐地流连起来,连那一对长睫也被沾惹得湿润,留下痕迹,留下气味。
“怎么不说话?是不喜欢我吗?齐哥哥?延曲哥哥?”
“不、不是……”齐延曲被困在方寸之间,有点发懵,难以说出话来。
怎么越来越喘不上气了?先前居然还不是最近的距离吗?这股子要将他生吞活剥的劲究竟从何而来?
“齐警官有没有跟别人这样过?”谢恒逸一面问,一面去解对方腰间的束缚。
埋头解了没一会儿,他就失去所有耐心,使上了蛮力。那细绳不堪一击,三两下就被扯断,两侧瞬间散开,衣袍顺着如玉肩头往下滑落,堆叠在椅上。
齐延曲及时捏紧衣襟交领处,这才避免了直接坦诚相见,同时努力平复喘息:“没有。”
“真的没有?”
“真的……没有。”
分明是诚实作答,却因中间发生了个小动作,冷冽的嗓音微妙一颤,像受了胁迫般。
谢恒逸指尖一勾,顺利将手滑入丝滑的布料,充满暗示意味地舔了舔唇角:“怪不得……上次的味道很好,我还想再吃一次。”
不用尝,一见就知道是积攒许久的,又多又稠。
“闭嘴!”齐延曲松开紧抿的唇,泄出凛冽一声呵斥,耳根子悄然红了个彻底。
难道是多光荣的事么,居然就这样直白地说出来了。
谢恒逸赶忙哼笑着认错,轻轻啃咬着葱白指尖,视线却移至其他地方,眸光一再晦暗。
由于受了气,那片白里透粉的胸膛微微起伏,精致的锁骨线条也随呼吸舒展,衣袍不规整地鼓起,若隐若现地透露出大好风景。
齐延曲察觉到了这抹不对劲的目光,但没放在心上,提出要求:“别这么叫我,也别——”
不料张口说话也被抓住可趁之机。
谢恒逸强行托住对方的下颌,稍微上抬就宛如天鹅引颈,富含妍色的脸被迫仰起,唇间始终张开一小道缝隙,在纠缠中再也合不上。
过了会儿,搭在宽厚肩上的其中一只手不慎滑了下去,被谢恒逸牵着往别处去了。
在直接接触中,身体的明显变化无所遁形。
刹那间,齐延曲双眸微睁,清醒不少,直截了当地问:“你在里面塞什么了?”
谢恒逸:“?”
他歪着头表示不解:“什么也没塞……是我自己长的。”
仿佛是为了证明自己没撒谎,那个鲜活的东西竟然……动了动。
齐延曲眼中满是愕然,果断挣扎起来:“不行,你让开……真的不行!”
谢恒逸平时喜欢穿黑色裤子,轮廓什么的全都看不出来,他只知道尺寸可观,却不知道是可怖!
这人对自个没有清晰认知的吗!万一擦枪走火,这里又什么都没准备,他才是要死了!
谢恒逸眉头紧皱,浮现出困惑,想不通齐延曲为什么突然变脸,闷声谴责说:“不能这样。”
“不能你说不行就不行,”谢恒逸顿了一下,眼中隐隐浮起委屈的水光,“你要是担心安全问题,我的健康报告就放在床头柜里,随时供你检查。”
“跟这个没关系,”齐延曲推攘着身上的人,不知该如何解释,半骗半哄道,“下次,下次再说。”
谢恒逸不依不饶,一定要知道准确时间:“下次是什么时候?明天还是后天?”
“你先起来,让我好好想想。”齐延曲也是一样的坚持。
谢恒逸一动不动地盯了他良久,脑子里悠悠飘过一个揣测,整个人犹如遭遇晴天霹雳,似泣似诉地质问:“你是不是嫌弃我了?”
嫌弃吗……其实这么说也没错。但哪能承认呢。
见齐延曲说不出个所以然,谢恒逸黑眸阴沉沉一压,干脆不管不顾的将人压倒在轮椅上。
四个轮子登时发出“嘎吱”一声响,以及手机收到消息的提示音。
“唔,手机!有消息……”
谢恒逸顺势欺身而上,随手捞起手机,看也没看,念叨了句“什么玩意儿”就扔开了,且扔得远远地。
他空出一只手缓缓插入无力的指间,与之十指相扣,尾音终于愉悦地上扬:“是我的。”
见齐延曲忧心忡忡,一副唯恐耽误工作的模样,他就多解释了一句,好叫大忙人放心:“是我的手机响了,没事。”
他的什么正事都比不上眼前的正事。
齐延曲欲言又止:“……”
事大了。
现在、立刻、马上,来个人给他发消息!
就在谢恒逸打算进行下一步动作的时候,耳畔响起了轻快的脚步声,不全然陌生,有几分熟悉,但想不起来再具体的了。
谢恒逸心中瞬间警铃大作。
刚刚进屋时,他只来得及随手推了一把门,不会没关上吧?
不过如果是陌生人的话,想必不会贸然进入。
“啧,有客人来了。”
他抱怨了一句,顾不上想太多,收手整理起齐延曲的衣服,反复确认布料有将身体裹得严严实实,不该露的肌肤一点不能露。
不等谢恒逸转过身,身后的门已被猛然拉开,漫长而寂静的两秒钟过去,接着传来一声惊天怒吼,引得他头皮发麻。
“谢!恒!逸!”
声浪几乎能掀翻瓦片,惊飞了屋顶上浅眠的麻雀。
谢恒逸索性不转身了,默默替齐延曲捂住了耳朵。
如他所料,更大的冲击还在后头——
“我他妈是让你这么照顾我哥的吗!!!”
第88章 生无可恋
在来的路上, 齐鑫歌满心欢喜,想着势必要给所有亲朋好友一个惊喜。
但他没有第一时间往自家赶,而是决定先去兄弟屋里落个脚。考虑到人不一定在家, 他还提前发了消息, 告诉对方自己回来了。
赶路赶了几十个小时, 他这会儿是又饿又累, 唯一的念头就是尽快躺下来, 再填饱肚子。
汗流浃背的他铁定会遭亲哥嫌弃,因此他只好等蹭完饭了, 再跟谢恒逸一起上门, 给他哥一个大惊喜。
嗯, 另外顺便来个突击检查什么的。
万一他哥放了某些心术不正的人进家门,他必然要大闹一场。不过单枪匹马多没气势,到时候还得靠他这个一米九的哥们撑场面。
齐鑫歌越脑补越乐, 背着大包小包拐进D单元,疲惫的步伐逐渐轻快,就差没哼小曲儿了。
他走进D104的小院,低头在身上摸手机, 打算看看谢恒逸有没有回消息, 却在这时惊讶地发现大门没关严实。
于是他一边庆幸屋里有人,一边嘲笑谢恒逸居然有这么粗心大意的时候。
门缝里漏出一线明黄的灯光。四周安安静静的, 没有一丝风吹草动, 以至于某些动静格外勾人耳朵,比如空气中似有若无的凌乱呼吸声。
即使齐鑫歌心情相当激动,也察觉到这阵呼吸声不对劲。
他脚步不停,心大地想:哟喂好一个自律的谢恒逸,大晚上不睡觉, 在客厅做运动呢,装给谁看啊?
呃,虽然对方的确有装的资本。
那样的肌肉可不是人人都能练出来的,不知道以后要被哪个小姑娘占尽便宜。
他一把拽开房门,屋内的景象立马映入眼帘。
眼睛最先是被灯光刺了一下,视线随即恢复聚焦,停留在玄关处交叠着的两人身上。
哇,好刺激!
刚开始,齐鑫歌还在感叹,他才离开几个月啊,铁树竟然就开花了,女朋友都谈到手了。
可随着几番快速眨眼,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移动起来,从下而上望去。
健硕宽厚的后背挡着大部分视线,底下那人虽然是正对他的,但他能看到的,也仅仅是肌如皓雪的手脚而已。
层层叠叠的衣物中,不难看出那是一具清瘦挺拔的身躯,垂下的白瓷指尖泛着粉潮,微微蜷缩起,像在竭力忍耐着什么。
他甚至眼尖地瞧见了上边浅浅的牙印,顿时大受震撼,干巴巴地吞咽了一下。
再然后是莹润修长的玉颈,薄肤下喉结的起伏分外明显,齿痕和吮痕斑驳交错,遍布锁骨上方,令人心惊。
看见属于男性的喉结的那一刻,齐鑫歌双眼瞪得溜圆,脑海中响起高能预警。
不好!他哥们是gay!
正当这时,那人有气无力的朝旁边偏了偏,谢恒逸下意识侧身去遮,可惜为时已晚。
暴露在齐鑫歌眼前的,是一张再熟悉不过的昳丽脸庞。
这、这哪是什么女朋友啊……那他妈不是他哥吗!!!
看清这一切的瞬间,齐鑫歌呆愣在门口,抓紧拎带的手一松,沉甸甸的包掉落在地。
他不可置信,咬牙切齿地喊出了罪魁祸首的名字:“好你个谢恒逸!竟敢阴我!”
“我拿你当兄弟,你就是这么对我亲哥的?!”
“咳,你冷静一下……”谢恒逸略微直起身。
“滚蛋,你给我滚蛋!——不对,你把我哥还给我,我滚蛋!”
齐鑫歌压根听不进去任何话,气得面红耳赤,使劲踹着墙角。
很快他就意识到,这是他一个人的兵荒马乱。不仅谢恒逸无比淡定,就连他哥也不搭理他。
“哥!是这狗玩意逼你的对不对!”他匆匆上前两步,发泄般大喊大叫,“哥你说句话啊!”
齐鑫歌伸出手,试图去晃齐延曲的胳膊,被谢恒逸一个阴嗖嗖的眼神制止了。
再之后,谢恒逸看向他的目光中一直带有戒备,把他哥搂得更紧。
这简直就是明晃晃的威胁。
齐鑫歌无声痛哭,默默呐喊着谁来救救他。
哦不,先救救他哥吧!
老天爷,他哥的身体都快悬空了,腰还弯成那样,真的不会断吗?!
与此同时,齐延曲仿佛听见了那两声心底的呐喊,微阖的眼慢吞吞掀起,拽扯着身上人的黑发,终于如齐鑫歌所愿,将谢恒逸拉开了。
见状,齐鑫歌暂时性地停止了闹腾,同谢恒逸一起直勾勾看着坐在轮椅上的人。
齐延曲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接着抬起另一只手,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不管怎么说,起码被彻底驯服的家犬咬人是知轻重深浅的,不会疼。
咬人是不疼了,但……
忽地,他抿着唇咽下一声低哼,上半身微不可察地晃了晃,被揽着肩稳住了。
只因藏在衣服里的那只手仍在作乱,完全不懂适可而止。
谢恒逸端着泰然自若的模样,声音跟平常说话无异,替齐延曲把兄长派头做了十足:“进来怎么不敲门?”
齐鑫歌立马忘了对方刚才的震慑,瞬间炸毛:“别以为我没看见,你手搁哪呢?拿出来!”
闻言,先有反应的是齐延曲。
谢恒逸被狠力掐了一把,面不改色,倒是果真把手拿出来了。
不待齐鑫歌洋洋得意,谢恒逸远远抛过去了一样东西,语速飞快地说:“钥匙还你,其他的等会再跟你解释。”
齐鑫歌再次呆住,满腹疑惑。
他都站在这了,为什么要等会?要干什么?
下一秒,厚实的大门被重重关上,险些撞到他的鼻尖,吓得他连连后退。
不过害怕只是一时的,紧接着袭上心头的就是愤怒。
不要脸的东西,不知道用什么手段逼得他哥居于身下,现在还把他赶出门外!
齐鑫歌火大得不行,使劲拍门:“谢恒逸,你把话讲清楚,你什么意思!”
“给我出来!要么你出来,要么你把我哥放出来!”
他一边骂,一边拍了老半天,拍得手掌心都发红发麻,里头也没再传出回应。
但那又怎样,他活到现在,不靠父母,不靠朋友,不靠自己,全靠他哥惊人的忍受能力,他当然不能就这样把哥哥拱手让人,否则以后谁来溺爱他。
“姓谢的,你不出来我是不会走的!”
齐鑫歌越喊越精神,越喊越大声,连隔壁老太太都被惊动,从旁边楼顶探出半个花白的脑袋来:“咋个啦咋个啦,小紫孩,你找高个子什么事?”
“……没事。”
齐鑫歌再怎么无理取闹,也知道不能打搅外人,于是只能顶着张铁青的脸,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讨债呢。”
老太太一下子兴致索然,但还是问:“他欠了你多少钱?”
“一毛也没欠。”
老太太惊讶:“啊?那他可真够抠门的。”
再然后那颗花白的脑袋就缩了回去。
齐鑫歌回过神打算继续拍门,忽地门板上发出一声闷响,像是从里头受到了剧烈撞击。
他当即紧张道:“哥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了?哥?你听得见吗?”
焦急的等待过后,隔着房门,他终于听见了齐延曲的声音。
缓慢而沙哑,清亮的嗓音发颤着拉长上扬,仿若是琴弦遭到恶意挑拨,不稳的字调艰难组成句:“鑫歌,你先回去吃饭。”
齐鑫歌不知想到了什么,又是面红耳赤,最后狠狠瞪了关紧的房门一眼,气呼呼离去。
他一路狂奔回自己家,面上的不自在这才消去。
一进屋他就嗅着饭香走近餐桌,发现了桌上颇为丰盛的晚饭。即便已经凉透,但对于饥肠辘辘的他,依然具有很强的诱惑力。
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倔强地扭过头,一步一步往后退,用上此生全部的自制力远离饭菜。
不行,坚决不——
一分钟后,齐鑫歌愤愤往嘴里塞饭。
不吃白不吃!
看他不把这些全部吃完,让谢恒逸饿肚子!
他化悲愤为食欲,腮帮子鼓起,把所有菜都尝了一遍,再次震惊得无以复加。
卧槽,这么好吃!
据他所知,他哥是没这个手艺的,那么这桌子菜只能是出自……
其实,好像,有个这么会做饭的男嫂子也不是不能接受……
在察觉到内心的动摇后,齐鑫歌坚定地摇了摇头。
不行,他怎么能为了一顿饭出卖他哥呢!
齐鑫歌进食的速度逐渐慢下来,直到桌上三盘菜几乎被一扫而空,他打了个饱嗝,停下了手和嘴,仍觉得很是生气。
气得他把屋子扫了一遍。
清扫到二楼时,他无意间发现了一个小皮箱,刚揣着好奇心打开,下一秒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又关上了。
再打开。
又关上。
再不可置信地打开。
又生无可恋地关上。
“谢恒逸,我一定不会放过你啊啊啊啊!!!”
齐鑫歌两眼一黑再黑,气得直接躺倒在刚拖完的地上。
幸好,在他即将被气死之前,齐延曲总算回来了。
他翻身就起,急急忙忙地迎上去,将谢恒逸一挤,顺利挽上齐延曲的手臂。
一同走了几步后,他很快察觉到不对,慢慢松开手,十分诧异道:“哥,你手怎么抖得这么厉害?”
不仅如此,手掌心也有点红。
他使劲拍完门的手都不这样严重。
齐延曲淡淡看了他一眼,沉默不语,直直往浴室去了。
齐鑫歌挠挠头没细想,转头看见了谢恒逸的脸,怒气值顿时蹭蹭蹭往上涨,根本没法保持冷静。
“呵呵,你放弃吧,我爸妈肯定不会同意的。”
他想了想,又朝谢恒逸比了个中指,并且严谨地补上一句:“没有我同意了的意思。”
第89章 不请自来
齐鑫歌胸有成竹地说完这番话, 大胆无畏地竖完中指,莫名生出几分心虚。
从小到大,他哥无论做什么事, 都能被夸出花来。
而且他爸妈不是封建保守派……没准还真会同意。
不行, 他一定要从中作梗。
齐鑫歌下定决心后, 再次直视起谢恒逸无可挑剔的脸, 眯眼观察几秒, 发现对方竟然露出了跟他如出一辙的、活久见的心虚。
他以为是自己方才的话起了作用,再接再厉道:“你龌蹉!你无耻!你下流!”
每一个词都发自肺腑。回想起这几个月自己的所作所为, 他简直浑身气抖冷。亏得他那么相信对方!那么的相信对方……的性取向。
可对方呢?嘴上说着什么直男啊不谈恋爱啊, 转眼就……那样对待他哥, 还把他蒙在鼓里当傻子骗,骗得他为虎作伥,在其中没有苦劳全是功劳。
更气人的是, 谢恒逸一点义气不讲,用完他就扔,真是错付了!
在接连不断的骂骂咧咧中,谢恒逸显得异常温柔:“你要是实在生气, 可以像这样骂出来。”
齐鑫歌猛地一愣, 狐疑不已。
这还是谢恒逸吗,怎么忽然变得这么大度?
看着对方波澜不惊的神色, 他不禁感到一丝丝的惭愧。
他是不是太过分了?
其实谢恒逸也没有他说的那么差劲……比起诸如严烨霆此类的人, 好像还是谢恒逸这只虎比较能让他接受一点。
这么一想,他的坚定立场又动摇了,正欲回应,却被对方的下一句话噎住。
谢恒逸声线依然温柔:“骂出来也没用,谁理你。”
齐鑫歌:“???”
谢恒逸无视掉紫毛少年仿佛要喷火杀人的视线, 补刀似的悠悠一呵。
他跟齐延曲是正儿八经的恋爱关系,以他如今的身份,犯不着跟齐鑫歌争执。
什么谁谁谁的,管那么多呢,只要齐延曲肯接受他就足够了。
不过他这会儿确实有点心虚。当然,不是因为被骂龌蹉无耻下流,而是因为十分钟前发生在他家的意外事故。
由于齐延曲衣袍上的细带子被他扯断了,只好重新找一根来系上。
他当时站定于卧室门口,静静看着齐延曲站在衣柜前翻找的身影。许是因为处于私欲被满足的餍足状态,大脑便跟着身体一同慵懒起来,导致他忘了相当重要的一茬。
直到齐延曲面无表情地取出一团布料,他才想起衣柜里还放着他干坏事的物证。
原本光滑的料子被洗得粗糙,怎么看怎么怪异。
他本想扯谎敷衍过去,然后在对上齐延曲似笑非笑的面容时,那些胡话怎么也说不出了。
对方用漫不经心的语调骂他坏东西,说的话分明是威胁却酷似一种诱惑:“实话告诉我,拿这东西做什么了?”
他干脆不再说话,用反应回答了一切。
人证物证俱在,惩罚就是工作日不能再做与工作学习无关的事。
思及此,谢恒逸把受罚的原因归结到了齐鑫歌身上。
要不是齐鑫歌回来了,他有的是力气和手段让齐延曲忘掉此事。
一时间,客厅里暗流涌动,坐在沙发两端的两人相看两厌,空气安静下来,只能听到浴室里水流的哗啦啦声。
水声迟迟不断,想来没个十几二十分钟的不会停止。
为了防止大脑不受控制地多想,谢恒逸拿出手机看了看,以此转移注意力。
未读栏里,一眼可见齐鑫歌的消息。
消息里喜洋洋乐滋滋的语气,和对面那张气冲冲阴沉沉的脸形成鲜明对比。
而在最底下,有另一人的消息差点被盖过去。
那条消息来自蒋化——
[谢先生,我这段时间在外地,恐怕没法面谈。]
谢恒逸盯这条消息盯了很久,最终冷笑出声。
早在好几日前,他就通知过蒋化月底见面,对方在电话里欣然答应,全然不露异样,却在今天突发变故说见不了了。
是没法面谈,还是担心露馅、不敢面谈?
他没有回复,把蒋化的话截屏转发给齐延曲。
紧接着,他偏过头,敏锐地听见浴室的水声停了。
本以为是里面的人洗完了,然而过了几秒,水声再次响起。
他似有所感地低头一看。
[Q:已阅。]
洗澡的时候居然也会回消息?哎,这待遇好。
为了多享受一下这特殊待遇,他指尖飞快的在键盘上移动,故意发去废话一般的骚扰信息。
[X:洗完了吗?拿衣服了吗?需不需要我送过去?]
[X:刚刚有几下我好像太用力了,拍张照我看看严不严重。]
发完这两句话后,谢恒逸再次竖起耳朵关注浴室里的动静。
这次水声未停。
果然耐心是有限的啊。
他正要感到遗憾,就见聊天界面里弹出了新消息。
他纳闷地低眸一瞥,然后“砰”一下将手机盖在腿上,唇角压抑不住地上扬,从齿列间泄出“嘶”的抽气声。
这待遇……也太好了。
此番动静自然引起了齐鑫歌的注意,却碍于立场不能展现出好奇,只能嘟囔着抱怨了句“大惊小怪”。
等齐延曲换上新睡衣从浴室走出来,瞧见的俨然就是齐鑫歌一副生闷气把自个气炸了的模样:“气死我了,你俩气死我了,我要找爸妈告状!”
齐延曲轻描淡写地瞥他一眼,未置一词。谢恒逸更是捏着手机不知在看什么。
“哥你即将失去我了……不对,是即将失去他了!”
齐鑫歌怨气十足地直奔客房,重重摔门以示愤怒,完全没意识到哪里不对。
谢恒逸眨了眨眼,起身跟在齐延曲后头,进主卧前指了指旁边的房门,理直气壮说:“我的房间被占了。”
齐延曲收回视线,默许了。
谢恒逸很是麻溜地钻进了被窝里,老老实实地暖床。
老实了长达五分钟。
齐延曲倚在床头,将一只手放在谢恒逸的头顶。许是躺下前洗过头的缘故,乌黑的发丝很是柔顺,揉起来手感比其他地方都要好得多。
他一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揉着,一边点开沉寂许久的家庭群聊。
群聊一共四位成员,齐鑫歌一个人在里头聊得热火朝天,显然是忘了他的存在。
[蜡笔小鑫:你们这个年纪是怎么睡得着的?]
[蜡笔小鑫:恭喜二老贺喜二老,要有第三个儿子了。]
[蜡笔小鑫:Hello,听见了吗,你大儿子是gay。]
……
[Q:已阅。]
[蜡笔小鑫:?!我不是屏蔽你了吗?!]
[蜡笔小鑫:撤不掉了qaq]
【群主“蜡笔小鑫”已解散该群聊】
齐延曲忍不住叹了口气。
……傻孩子。
他放下手机,侧目看向身边的另一位傻孩子:“明天把时间空出来,嗯?”
谢恒逸紧紧搂住纤细的腰肢不放,仰面看人,黑眸骤然一亮:“好……”
不禁地,他想起了那张图片上的柔软腰腹,以及莹白肌肤上由他亲手留下的指痕。
他眼巴巴地:“那今晚……”是不是可以不用睡了?
齐延曲打断了他的话,一个翻身远离他的怀抱,关了灯,室内陡然陷入一片漆黑:“很晚了,早点睡。”
“明天去找蒋化。”
黑暗中,谢恒逸身形一僵,眼眸缓缓垂下,低低“哦”了一声,带着浓浓的失落。
不问为什么是明天,也不问如何找到蒋化,只回道:“晚安。”
约莫十分钟后,齐延曲感觉到后颈被叼着咬了一口,不轻不重。
“……晚安。”
又是约莫十分钟后,齐延曲感觉到后颈又被咬了一口,这次有点重。
他无奈将身转了回去。
后颈终于安全了。
……
翌日,齐鑫歌睡到日晒三竿才醒来。面对空荡荡的房屋,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昨天发生的一切是幻觉,或是他做了一场噩梦。
他拍了拍胸口,大大松了口气。他就说嘛,他哥怎么可能跟他哥们搅和在一起。
然而,当他看到手机上来自齐父齐母的一串消息时,他的自欺欺人就此失败。
至于第二个念头,则是感觉自己被无情抛弃了,顿时恨得牙痒痒。
“谢恒逸!”
彼时,坐在驾驶位上的齐延曲也这样喝道。
只因身边的混蛋频频使他分神。
他冷脸制止了一次又一次,终于将车驱进一个小区,稳稳在停车区域停下来。
谢恒逸看着窗外的旧小区建筑,讶然道:“你怎么知道蒋化住这?”
他没细想,只以为是对方提前调查过,说话强调和重心依旧不正经:“齐警官是不是很早之前就打算帮我了?”
齐延曲不置可否,乘电梯来到对应楼层,很快寻到了要找的门牌号。
他并未立马上前,而是先让谢恒逸退至一旁,再然后取出了提前准备的墨镜,架在鼻梁上,这才用有些急促的力道敲了敲门。
“不好意思,我家猫跑到你家阳台上了,能麻烦开下门吗?”
语气沉稳,但难掩焦灼,听上去实在很真。
一旁的谢恒逸差点乐出声来,好在控制住了,只是弯了弯唇。
没一会儿,门果然毫无防备地开了,露出里面那张惊诧而惶惶然的面孔。
“蒋先生,”齐延曲掌住门,随即礼貌性的微微颔首,“不请自来,打扰了。”
第90章 千千万万
“齐……齐先生。”
蒋化张了张口, 声音有些哑,像是很久没说过话似的,手上陡然松了试图重新合上门的力道。
面前的人身形高挑, 不过没有如同谢恒逸那般的压迫感, 这才让他能稍微提起胆量, 直勾勾打量起对方。
上半身的雪白衬衫质感柔滑, 银丝花纹将图案栩栩如生勾勒其间, 穿在宛如精雕细琢过的人身上更添几分贵气。
扣子被随意地解开上方两颗,不吝啬地展露出锁骨颈窝, 后腰处的布料被勒出褶皱, 凹陷下去些许弧度, 姿态好不从容。
那张脸被墨镜遮去大半,能看见的仅仅是一截冷白的下巴尖和锋利的唇线,此时正下颌轻抬, 活脱脱一位养尊处优的少爷。
蒋化跟这位是打过交道的,只不过那些都是齐警官,这副模样……倒是从没见过。完全是两种大不相同的气质。以至于他在猫眼里没能第一时间认出来。
他嘴角扯出牵强的笑容:“我刚去阳台看过了,只有流浪猫在那, 两只都是我认得的, 齐先生是不是看错了?”
一面说,他一面将人带去阳台, 目光触及后面的谢恒逸又是一愣。
“的确, ”齐延曲视线如蜻蜓点水,从阳台边掠过,“果然是看错了。”
“住的楼层低就是会这样,容易招些猫猫狗狗的。”
三两句下来,蒋化镇定不少。
他招待着齐延曲跟谢恒逸在沙发上坐下, 客客气气端来茶水,面不改色道:“相遇即是缘,既然咱们见到了,就说明今天是个适合聊天的好时候。”
“想好了吗?要聊些什么呢?”
在场的都是明白人,对于蒋化本该在外地一事闭口不谈。有些事没必要戳破,全当卖个人情给个面子。
蒋化的语气耐人寻味,转头看向谢恒逸。
本以为这场谈话的主人公会是他跟谢恒逸二人,却不想对方跟个木头人似的坐着。他不禁疑惑出声:“谢先生?”
一连喊了好几声,都没能得到回应。
谢先生被吵得有点烦,从齐先生脸上拿走墨镜,戴在自己脸上:“啊,我聋了。”
蒋化:“……”
没一会儿,谢先生受不了不够清晰的视觉,又将墨镜往头顶一推,然后把自己埋进齐先生怀里,闷出惬意的一句:“真的聋了,别管我了。”
这一句只有齐先生听见了。
“……嗯,不管你。”
谢恒逸保持原姿势不变,满意地点了点头,忽觉不对,又摇了摇头:“不行,要管我。”
齐延曲顿了顿,依旧顺着道:“好。”
“我归你管,这件事也归你管。”谢恒逸声音更轻了。
“好。”
两人旁若无人地交谈一阵。尽管对面的蒋化什么都没听清,见此情景表情也是相当的古怪,险些直接开口询问你俩是什么关系。
哪怕是亲兄弟,相处起来也绝没有这么腻歪吧。更何况他无比清楚谢恒逸没有亲兄弟。
“咳、咳!”不知为何,蒋化有点看不下去了,故意出声打岔。
齐延曲垂眸把躺在腿上的人推开,言简意赅说:“去。”
谢恒逸浑身终于长骨头了,不太高兴地坐直身,顺手接过齐延曲递来的手机。
他找出一个录音文件,接着就此页面把手机放置在茶几中央。
齐延曲这才开口:“聊什么暂时没想好,先听听吧。”
蒋化怔住:“什么?”
刚压下去的惶惶然再次席卷心头,令他坐立不安。齐延曲没回答,他于是又问了谢恒逸一遍:“听什么?”
谢恒逸也不知道听什么。见蒋化魂不守舍的,只皱眉冷声提醒道:“听好了。”
蒋化的眉头皱得比他还要紧,没再多问,目不转睛盯着手机屏幕,无声地催促着。
谢恒逸这才满意,把音量调至最大,点了开始播放的红色圆键。
登时,手机里传出沙沙啦啦的摩擦声。
然后是一个男生紧张得有些结巴的话音:“齐警官,录音在老年机里,我、我不知道怎么转出来,就、就这样放给你听吧。”
从这句话就能听出来,这个男生年纪不很大,嗓音时而粗粝,时而清亮。
蒋化觉得这声音耳熟,但一时间没能想起来是怎么个熟悉法。
他顾不上细想。因为这段长达五分钟的录音步入正题了。
一个有些失真的低嗓徐徐响起,来自一位中年男人,深沉而坚定,一字一句仿若鹅卵石,铺满了望不见底的清潭。
【“大家好,我是李信国。我感到万分荣幸,能在我深爱的岗位上矗立二十年。你们或许不认识我,我却认识了千千万万个你们。如果可以,我希望我能一直待在警察这个岗位上,直到躯壳倒下的那一天。我曾经无数次坚信我会这样做。警察的信念支持我破掉一个又一个案子,我发誓不冤枉一个好人、不放过一个坏人。
可,不知道是在哪一个日夜里,我忽然发现我做不到了。
长期以来,我的破案理念始终是那句家喻户晓的——正义也许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作恶者终将被绳之以法,警察的字典里没有放弃二字!人民公安为人民,反抗是我的责任!
但我从未想过,受害者会比我先一步放弃,无奈地放弃、被迫着放弃、绝望地放弃!家暴纠纷、卷款跑路、肇事逃逸……生命在我眼前陨落,我多想将他们托举!
我深刻地意识到,是我错了,我的初衷理念是如此的天真!受害者身上承担的苦难比我想象得更加难捱!他们等不及我来托举,每迟一秒,黑暗中就会少一口气!那些气少在人民身上,少在我身上。
迟到的正义真的还算正义吗?我反反复复扪心自问,我自诩洪亮的嗓门回答不出一个字。
今天,我李信国正式请辞北缙市公安局副局长一职,从今以后,不会再担任任何公职。我的爱不足以支撑起这个岗位的职责,但我仍然爱着你们,永远爱着你们,千千万万个你们。”】
演说结束,录音在此处播放完毕,室内归于平静。
又或者说,仅限于齐延曲一人的平静。
蒋化将两手手肘抵在膝盖上,深深垂下头,令人看不清面部表情,而后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下一秒,齐延曲面不改色地握住了谢恒逸的手,仿佛替其接住了那些反常的情绪。
不是因为他心软了,只是谢恒逸快把他的衣服揪破了。
室内的呼吸声一时间变得很重。
蒋化到底不是年纪轻轻的小伙子了,很快就调整好心情,重新面朝二人,刚抬起头就撞见了谢恒逸这副大鸟依人的姿态,差点被口水呛着。
齐延曲全然不顾蒋化还泛红的眼眶,冷冰冰直言道:“蒋先生,篡改遗嘱内容有什么后果,你不会不知道。”
“你手里的东西,该交出来了。”
“该交出来了。”谢恒逸虽有些情绪起伏,却没透露出分毫,语调跟先前无异,附和着说道。
不能说狐假虎威吧,只能说齐延曲在这,他就无需动脑,因此格外肆无忌惮。
齐延曲瞥了谢恒逸一眼,喝了口凉透的茶。
谢恒逸有样学样,瞥回去一……二三四五六七八眼,同样喝了口凉透的茶,险些吐出来,自以为小声地吐槽一声:“难喝。”
蒋化听见了这声吐槽,但好脾气地当作没听见。他深吸一口气,打算投入全身心与齐延曲周旋:“齐先生,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想要的是什么?”
“我想要的?”齐延曲把那难喝的茶一口一口饮尽了,才道,“物归原主。”
说完,他抬眸仔细瞧了瞧蒋化的反应,竟是不为所动。
对方仍是道:“齐先生,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之后,无论齐延曲再说什么话,蒋化通通给予一样的回复,似乎要把装傻充愣贯彻到底。
空气因此凝滞,僵持不下。
“……我确实动过温小姐的遗书,但……”
最终还是蒋化主动打破了这个僵局,他把话头递给了看上去比齐延曲好说话的谢恒逸:“谢先生,我劝你不要再纠结这件事。相信我,这只会给你平添烦恼。”
蒋化想得不错,谢先生确实比齐先生好说话。
可惜谢先生压根不说话,只一味地捏着齐先生的手指把玩。
蒋化意识到跟谢恒逸说话无用,于是硬着头皮向齐延曲保证:“我不会做任何害谢先生的事。”
“我只是……替他做了一些决定,正确的决定。他太年轻了,看待事情还不够通透。”
听到这句话,谢恒逸微微起身,终于开了金口:“替我做决定?轮得到你替唔——”
齐延曲及时把人捂了回去:“他的确年轻,不太懂事。”
无故挨骂的谢恒逸频繁眨眼表示不满,却是听着齐延曲接下来的话怔住了,不再动作。
“我却是不怎么年轻了,”齐延曲缓缓道,“蒋先生应该看得出,我今天就是为了替他做决定来的。”
蒋化总算隐隐顿悟:“你们……”
谢恒逸揭开捂住自己的那只手,看着蒋化欲言又止的神情心中莫名一阵畅快,挑了挑眉:“蒋先生不恭喜我们吗?”
“我们在一起了。”
“……恭喜。”魔.蝎`小`说 k.m`o`x`i`e`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