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惊寒被吓得花枝乱颤、大惊失色,她没想到谢瀚川竟真敢如此放肆。
她一边奋力挣扎,一边厉声呵斥:“谢瀚川,你放肆!放开我!我可是摄政王妃!”
“王妃?呵……”谢瀚川酒气熏天,力气却大得惊人,“江律衡对你还不如一个丫鬟,你为何还要当王妃?跟了我,我谢瀚川定不会亏待你!”
两人在禅房里拉扯推搡,桌椅杯盘被撞得叮当作响。孟惊寒又惊又怒,拼命呼救:“秋林、秋林!来人啊!”
守在门外的秋林听到动静,慌忙推门进来,见状吓得魂飞魄散,扑上去想拉开谢瀚川:“谢少爷,您快放手,不能这样啊!”
就在这时,刚才还状若疯牛的谢瀚川,动作忽然猛地一滞。
他双眼翻白,喉咙里发出“嗬嗬”两声怪响,整个人便如同被抽掉了骨头般,软绵绵地瘫倒在地,随即立刻鼾声如雷,竟是睡着了。
孟惊寒和秋林都愣住了,看着地上睡得死猪一样的谢瀚川,面面相觑。
“这……这是怎么回事?”孟惊寒惊魂未定,喘着粗气,衣衫凌乱。
秋林也吓傻了:“奴、奴婢也不知道啊……谢少爷他刚才还好好的……”
禅房内,浓烈的酒气混杂着檀木熏香,形成叫人闻了直犯恶心的甜腻气息。
孟惊寒的胸口剧烈起伏,看着地上鼾声震天、口水都快流出来的谢瀚川,只觉得一股恶气堵在喉咙口上不去下不来,憋得她几乎快要维持不住自己的“温柔”。
“废物!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废物!”她看着地上的谢瀚川咬牙切齿道,恨不得上去踹两脚泄气。
秋林战战兢兢地带着两个谢家的小厮进来,几人手忙脚乱、连拖带拽地把死沉沉的谢瀚川弄了出去,那场面,活像是抬出去一头待宰的年猪,而不是尊贵的尚书之子。
禅房门重新关上,隔绝了外界嘈杂的声音,却隔不断孟惊寒心中的怒气和屈辱。
她看着满地狼藉:破碎的酒壶瓷片,倾倒的桌椅,这些明明不会说话的死物,此刻却都像在无声地嘲笑着她的狼狈。
她不是为了和离,她从来就没想过真要离开江律衡!
那个男人,冷是冷了点,可他是摄政王——是权倾朝野、倜傥英俊的江律衡!
谢瀚川算个什么东西?一个只会靠爹的纨绔草包。她只是想借谢家的势,逼江律衡低头,让他看到自己的价值,让他后悔冷落自己,让他……重新注意到她。
可如今呢?计划还没开始,就差点被这个精虫上脑的蠢货毁了。若是方才真让他得逞了……
孟惊寒激灵灵打了个寒颤,不敢想象那后果。江律衡若是知道,怕是会亲手掐死她,那个老虔婆也会不留情面地将自己赶出去!
“秋林!”她厉声喝道,声音因愤怒而尖锐刺耳,“把这里给我收拾干净,一点痕迹都不准留!还有,今晚的事,谁敢泄露出去半个字,我拔了他的舌头!”
“是、是!”秋林吓得魂不附体,连忙招呼吓傻了的丫鬟们收拾残局。
孟惊寒疲惫又愤怒地坐到梳妆台前,看着铜镜中自己泛红却难掩憔悴的脸,心烦意乱地拿起孙神医新配的玉容膏,挖了一大坨,狠狠敷在脸上,仿佛这样就能掩盖住所有的不堪和焦虑。
摄政王府,府医院。
油灯如豆,映着陆薇之沉静的侧脸。她听着火头僧惟妙惟肖地讲述刚才清心寺发生的事情,嘴角勾起一抹讥讽。
谢瀚川果然是个扶不起的阿斗,一点“千日醉”就原形毕露。孟惊寒此刻,怕是正在禅房里气得跳脚吧?
“小丫头,怎么样?老夫这千日醉效果不错吧?”葛洪凑过来,得意地捋着胡子,“别说一个草包,就是一头犟驴,也得乖乖躺下做梦!”
“效果卓著。”陆薇之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算计,“不过,光是让他睡着,还不够。得让这场幽会,留下点更实在的证据。”
“哦?”葛洪眼睛一亮,“你又有什么鬼点子了?”
陆薇之从药柜深处取出一个小纸包,里面是些细碎的、带着奇异香气的干枯花瓣。“这是缠情丝的花瓣,晒干研磨后一旦遇热遇酒,便会散发出一种极其独特、持久不散的暖昧香气。”
葛洪接过闻了闻,啧啧称奇:“这玩意儿……好像是南疆那边用来催情的?你从哪儿搞来的?”
“我外婆的珍藏。”陆薇之面不改色,“稍加改良,去其猛性,留其异香。若是将这香粉,悄悄撒一些在谢瀚川的衣襟袖口,或者混入孟惊寒常用的熏香之中。等他们下次......这香气缭绕的,你说,若是被人偶然闻见,会作何感想?”
葛洪哈哈大笑:“妙啊!捉奸捉双,捉贼拿赃!这‘缠情丝’就是铁证!比什么目击证人都管用!到时候,浑身是嘴也说不清!”
“不仅如此,”陆薇之眸光闪动,“孙神医那边,也该加点料了。他开的温补方子,喝得也够久了。”
她走到药案前,拿起一支晒干的、形状奇特的褐色草根:“荷香藤,能让人精神亢奋,产生一切顺利、身体康健的错觉。但长期服用,会掏空底子。把它加入下一批送去清心寺的药材里,混在黄芪中。孙神医那把年纪,眼神未必那么好。”
葛洪抚掌:“让他觉得自己医术如神,让孟惊寒觉得自己日渐好转。等药效一过那乐子可就大了!小丫头,你这连环计,一环扣一环,真是深得老夫真传!不!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陆薇之垂眸,继续研磨手中的药材,语气平淡:“只是自保,顺便……清理门户罢了。”
清心寺的日子,在一种诡异的平静下继续。
谢瀚酒醒后,对自己那夜的失态毫无印象,只以为是醉酒误事,眉眼耷拉地来给孟惊寒赔罪。
孟惊寒强忍着恶心和鄙夷。她需要谢家的势,但绝不能赔上自己。
孙神医依旧每日来请脉,开的药方越发温补。
孟惊寒按时服用,果然觉得身体日渐轻快,心情也舒畅许多,连带着看镜中的自己,都觉得那点斑点似乎也淡了些许。
她对孙神医越发信任,也对返回王府、重获恩宠充满了希望。
只是她渐渐发现,谢瀚川身上总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奇怪的暖昧香气,说不清是什么味道,却总往人鼻子里钻,让她莫名有些心烦意乱。她检查了自己的熏香,并无异常,只当是谢瀚川又换了什么庸俗的熏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