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房内,孟惊寒脸上绽开如花的笑容,对着谢瀚川柔声道:“瀚川哥哥,孙神医妙手回春,惊寒感激不尽。只是这调养之事,还需劳烦神医费心。”
“惊寒妹妹放心。”谢瀚川拍着胸脯,豪气万千,“孙神医是我谢家供奉多年的圣手,定能将你身子调理得比从前更好!你只管安心住下,所需药材,我即刻命人从府里的库房取最好的来!”
孟惊寒含笑点头,心中却盘算着另一件事。
她状似无意地抚了抚脸颊,一派少女娇羞的模样,连语气也带着些忧虑:“只是……我这脸上的红疹虽褪,但留下些暗沉印子,我总觉着肌肤不如从前光洁细腻。孙神医,您看……”
孙神医捋着胡子,眯眼细看:“王妃玉体金贵,些许印痕,乃是气血未完全调和,加之忧思过度所致。待老朽为您调理好内里,辅以温养肌肤的玉容膏,要不了多久,定能恢复如初。”
“玉容膏?”孟惊寒眼睛一亮,随即又黯淡下去,“我在王府时原先的医婢也给过一种凝露,可是这效果却甚微。”
“哦?”孙神医来了兴致,“不知是何方所配,可否让老朽一观?”
孟惊寒递了个眼神去示意秋林。
秋林领会,立刻从妆匣中取出一个精致的白玉小盒,正是陆薇之口中静心调制的“养肤露”。
孙神医接过后打开盒盖,凑近嗅了嗅,又用指尖沾取少许,在掌心捻开,观察片刻,随后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轻蔑的神色。
“此物……”孙神医斟酌着用词,“用料倒是寻常,以蜂蜡、猪油为基,辅以薄荷叶汁少许,清凉润肤尚可,但要说消褪红痕、滋养玉肌……”他摇摇头,含蓄道,“怕是在糊弄王妃您。”
孟惊寒心中对这个“孙神医”的最后一丝疑虑也烟消云散,但对陆薇之的恨意更添一层。
果然是个没用的贱婢,连个像样的养肤膏都配不出来!
她强压怒火,用王妃特有的声调柔声道:“那就有劳孙神医,为惊寒调配上最好的玉容膏了。”
“王妃还请放心,此等调养肌肤的小事,包在老朽身上!”孙神医信心满满。
与此同时,摄政王府府医院内,气氛也一样相当欢快。
“哈哈哈,妙,妙啊!”葛洪拍着大腿,笑得前仰后合,震得药柜上的瓶瓶罐罐叮当作响,“小丫头,你这招‘温水煮青蛙’,够阴、够损!老夫喜欢!”
陆薇之正小心翼翼地将一株通体漆黑、散发着奇异甜香的草药研磨成粉,闻言头也不抬:“葛老过奖了。不过是因势利导,让她自己往坑里跳罢了。”
“因势利导?”葛洪凑过来,看着那黑粉,眼睛放光,“你这血枯藤加得恰到好处!那谢家老庸医,只知温宫散寒,哪懂这中和假象的奥妙?他开的温补方子,配上你之前埋下的‘火种’,啧啧啧……等那凝香露一用上,内外夹攻,嘿嘿嘿……”他笑得像个偷到鸡的狐狸。
陆薇之将研磨好的粉末装进一个小巧的瓷瓶,封好口:“葛老,您那红颜老呢,改良得如何了?”
“早好了!”葛洪献宝似的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巧的黑陶罐,“老夫按你说的,减了三分药性,加了点缠绵草的汁液,保证见效没那么快,但效果更‘缠绵悱恻’,让她脸上的斑点,像春雨后的蘑菇,悄无声息地冒出来,一天比一天多,一天比一天深!等她照镜子发现时……嘿嘿,黄花菜都凉了!”
陆薇之接过陶罐,眼中闪过一丝冷光:“多谢葛老。这礼物,我得找个合适的时机,送到清心寺去。”
“放心!”葛洪拍胸脯,“老夫在清心寺有个老相识,是个贪杯的火头僧,给他两坛好酒,让他再不小心地把这罐子混进谢家送去的‘玉容膏’里,易如反掌!”
陆薇之点头,又拿起另一个更小的玉瓶:“那这个千日醉的稀释液……”
“也备好了!”葛洪变戏法似的又掏出一个小瓶,“一滴下去,别说大象,就是头犟驴也能睡上一天一夜,保证让那谢家草包在关键时候,睡得跟死猪一样,什么风流韵事,统统泡汤!”
两人相视一笑,眼中“狼狈为奸”的默契笑意不言而喻。
清心寺的日子,对孟惊寒来说,起初是惬意而充满希望的。
谢瀚川几乎日日来探望,嘘寒问暖,变着花样送各种滋补品和时新玩意。孙神医每日准时来请脉、施针,开的药方也都是些名贵温补的药材。
而孟惊寒自己,便只需要按时服药,配合针灸,自觉身体轻快了不少,连带着心情也好了许多。
唯一让她有些心烦的是,脸上的暗沉印子,似乎并没有如预期般消退,反而隐隐约约地好像多了几个针尖大小的褐色小点。
她对着铜镜仔细端详,安慰自己:
定是寺里光线不好,或是新换的“玉容膏”正在起效,把底层的毒素往外排吧?等毒素排干净就好了。
这日,谢瀚川又来了,还带来一个消息:“惊寒妹妹,我爹那边有信了!他联络了几位御史台的故交,准备联名上奏,参江律衡一本——就说他宠妾灭妻,苛待正妃,致使你忧思成疾,不得不离府静养。只要这折子一递上去,圣前有了说法,江律衡迫于压力,定不敢再为难你!到时候,我再让我爹出面周旋,想办法让你和离……”
孟惊寒心中满是鄙夷。
和离?放着好好的摄政王妃不当,做个尚书家的儿媳妇,当她孟惊寒分不清好赖呢!
“瀚川哥哥,谢谢你的好意。只是和离这事……”孟惊寒的手轻轻覆盖住谢瀚川的手背,“咱们以后再说。”
当夜,为了庆祝自己病情好转,也为了答谢谢瀚川的出手相助,孟惊寒特意让秋林备了一桌素斋,还开了一坛谢瀚川带来的花酒。
月色如水,禅院幽静。
几杯酒下肚,孟惊寒双颊飞红,眼波流转,即便脸庞不必曾经的娇媚,但在烛光下竟也显出几分动人来。
谢瀚川看得心猿意马,借着酒意,言语动作越发大胆。
“惊寒妹妹……你真美……”谢瀚川眼神迷离,伸手想去揽她的腰。
孟惊寒心中涌起厌恶,却强忍着没有立刻推开。
她需要谢瀚川和他爹的助力,此刻还不能撕破脸。
她不着痕迹地侧身避开,端起酒杯:“瀚川哥哥,再饮一杯吧。”
谢瀚川嘿嘿一笑,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酒意上头,他只觉得浑身燥热,看着眼前朦胧动人的孟惊寒,一股邪火直冲脑门。
他猛地站起身,踉跄着扑过去:“惊寒妹妹……我……我实在忍不住了!你就从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