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答案在江律衡心中已经明了。
“孟惊寒,你就是这样管家的?”江老夫人猛拍一下桌子,巨大的声响拉回了江律衡的思绪,也把孟惊寒吓得一哆嗦。
“以后王府的大小事宜,我在一日,就管一日!”老夫人这话,意思就是剥夺了孟惊寒主母管家的权力,“王妃......尚且年轻还需学习,兰香,你去‘协助’王妃吧。”
兰香就是老夫人身边的嬷嬷,这名为“协助”实为“监视”的命令,叫孟惊寒只能吃哑巴亏。
“律衡,你觉得如何?”老夫人象征性地问了下这王府真正的主人。
江律衡忽略孟惊寒求助的目光:“全凭母妃定夺。”
老夫人听见这话,满意地起身就要离开。末了,却又转身:
“这个小丫头倒是不错,机灵、聪明。”她目光落在一旁低眉顺眼的陆薇之身上,又看向孟惊寒,“可惜,跟了个糊涂主子!”
老夫人这句话像根淬了毒药的针,毫不掩饰她对孟惊寒的挑剔布满,扎得孟惊寒浑身一哆嗦。
可惜?这老虔婆可惜什么?可惜她陆薇之明珠暗投?呵!
老夫人带着她那尊煞神似的老嬷嬷走了,江律衡也起身离开,留下满厅堂的死寂和孟惊寒那张由青转白、再由白涨红的脸。
她胸口剧烈起伏,瞪着老夫人消失的方向,活像只被踩了尾巴又不敢叫的猫。
“砰!”一只上好的白瓷茶盏没能逃过厄运,被孟惊寒狠狠掼在地上,碎瓷片和残茶溅得到处都是。
秋林吓得往后一缩。
“老不死的!老虔婆!”孟惊寒尖利的声音划破寂静,带着哭腔,“她算什么东西,敢这样对我!律衡哥......律衡哥也不帮我!还有你!”她猛地转向陆薇之,那双喷火的眼睛几乎要烧穿她,“都是你!都是你这个贱婢害的!什么小书房!什么账册!你存心看我出丑是不是?!”
陆薇之垂着眼,脸上恰到好处地浮起一层惶恐和委屈:“王妃息怒!奴婢万万不敢!奴婢只是想帮王妃!那账册确实是在小书房的,只是王爷突然回来,奴婢急着取册子,一时没来得及仔细核对清楚里面的细目......”她声音越说越低,带着点恰到好处的懊恼和自责。
“王爷?”孟惊寒的怒火瞬间被引偏,“对,就是他!他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偏偏那时候回来!他是不是故意的?看我被那老虔婆刁难,他就在旁边看戏,他眼里根本没有我这个王妃!”
她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委屈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我爹说得对,他就是块捂不热的石头!我对他那么好......他凭什么…...”
秋林见缝插针,赶紧上前搀扶住摇摇欲坠的孟惊寒,一边给她顺气,一边压低声音火上浇油:“王妃,您消消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当。王爷许是公务繁忙,一时没顾上...…说到底,还是您和王爷不够亲近。若是您早日诞下嫡子,坐稳了这王妃之位,别说老夫人不敢这样,就连王爷自然也会把您放在心尖尖上!”
“嫡子?”孟惊寒哭声一顿,泪眼婆娑地看向秋林,“可律衡哥他连我院门都很少进。”她想起新婚夜那冰冷的敷衍,想起平日江律衡看她时那淡漠的眼神,心口又是一阵绞痛。
“所以啊,王妃!”秋林眼睛一亮,声音压得更低,带着蛊惑,“咱们得主动些!您想想,王爷他也是个正常男人,只要生米煮成熟饭,他尝到了甜头,再加上您这花容月貌,还怕他不着迷?到时候,什么老夫人,什么规矩,还不是您说了算?”
孟惊寒被她说得一愣一愣的,脸上泪痕未干,眼神却渐渐亮起一种孤注一掷的疯狂光芒。
对啊,只要她怀上孩子,一切就都不一样了!律衡哥看在孩子的份上,也会对她好,那老虔婆还敢看不起她?
她猛地擦干眼泪,看向陆薇之,眼神锐利得像刀子:“陆薇之!你之前配的那个什么阳起石,不是说能让人离不开我吗?见效太慢,我等不及了!你给我配个猛的!要那种......那种能让王爷情难自禁的!还要能让我一次就怀上的!听见没有?!”
陆薇之心中狂喜的浪潮几乎要冲破天灵盖——来了,这蠢货终于自己把脖子伸进绞索里了!
她面上却露出极度惊恐的神色,噗通一声跪下:“王妃,万万不可啊!此等虎狼之药,药性猛烈,极易损伤根本!您的不孕之症也尚未根治,此时冒进,对您的损伤何其之大?而且王爷是何等人物,若被他察觉...…后果不堪设想!奴婢不敢!”
“不敢?”孟惊寒此刻被“固宠生子”的念头冲昏了头脑,哪里听得进劝?
她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地盯着陆薇之,声音阴冷:“我看你是巴不得我失宠,好让你这贱婢爬上去吧?我告诉你,休想!我的不孕还没根治又如何,你不是神医吗?你必须照我说的做,否则......”她顿了顿,想起陆薇之的外婆,嘴角勾起恶毒的笑,“我就传话回宁国侯府,叫人好好‘照顾照顾’你那个老不死的亲外婆!”
陆薇之身体猛地一颤,抬起头,眼中瞬间盈满真实的恐惧和愤怒,但很快又被她强行压下,化作一片顺从。
她垂下头,肩膀微微发抖,声音带着哽咽:“奴婢遵命。只求王妃......善待奴婢的外婆。”
“哼,那就要看你配的药......够不够劲了!”孟惊寒见她屈服,得意地扬了扬下巴,“给你一天时间,明天这个时候,我要见到药!”
回到那间逼仄的耳房,陆薇之关紧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才放任自己无声地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蠢货!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她正愁怎么加速孟惊寒的作死进程呢,这蠢货就自己递上了刀子,还是淬了剧毒、刀尖冲着她自己心窝子的那种!
陆薇之迅速冷静下来,眼神变得锐利如鹰。走到墙角,挪开一个不起眼的破瓦罐,从里面掏出她珍藏的小药箱。
“助孕?情难自禁?”陆薇之冷笑,指尖在一排药粉上滑过。
有几分助阳之效,但效果温和的药,以及真正的助孕秘药成分,她只用了指甲盖都刮不满的分量。
陆薇之打开另一个贴着“燥”字标签的瓶子,里面是深褐色的粉末——燥心散。此物性烈,令人五内如焚,情绪极易失控。
这是比阳起石强百倍、千倍的媚药。
她又翻出一个更小的瓷瓶,里面是无色的粉末,红颜散:此物极其阴损,会在脸上、脖颈处生出细密的红疹,状如皮藓,虽不致命,却足以破相数日。
她将这几样东西混合在一个小瓷钵里,又加入一些无用的草药粉末掩盖气味和颜色,最后用蜂蜜调和成三颗龙眼大小的褐色药丸。
看着这三颗药丸,陆薇之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孟惊寒,等你服下这药,在王爷面前“容光焕发”地发疯撒泼,再顶着满脸红疹被扫地出门......那场面,想必精彩绝伦!
陆薇之将药丸装入药盒,只等明天好戏开场。